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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雪莲90     妙手天医txt下载     妙手天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90 无趣

    90无趣

    云闲的脸上挂着浅笑,谦和的外表下,也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伤痛。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云闲给人感觉时而如沐春风,又时而难以捉摸,甚至还带着些些残忍的原因了。

    “啊!我又迷路了麽,这里到底是哪里!”静默之中,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跳脚抓头的声音,硬生生将周围感伤的气氛全都给冲散了。

    两人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那不是灵钟王?”

    云闲笑了,“这位灵钟王,还真是一位可爱的小子。”

    远来是客,他迷路了,两人总不能当作没看见。

    “王爷?”

    “你们……哦,本王知道了,你们是尚医局的御医对不对?”

    两人并未奇怪他是如何知道的,在皇宫中,御医统一着装,很容易便能辨认。

    “王爷要去哪里,我们或许可以帮上忙。”

    “本王只是在这宫里溜达溜达,就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了,再不回去,皇家会宰了我的。”灵钟王抱着自己的肚子,怕怕地道。

    “王爷说笑了,长公主娴静温雅,对弟弟也是宽和慈爱,是不会对王爷下重手的。”云闲倒是有心思,陪这灵钟王扯几句闲话。

    明明前一秒还在伤心,下一秒却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若无其事地和别人聊着天,男人这种生物果然很难懂。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皇姐,我皇姐很严厉的,对我更是从不留情。你看看我这腿,就是被我皇姐掐的,唔本王真的好可怜……在宫里被皇兄管教,好不容易来到这大尧,还有一个盯得更紧的皇姐,这大好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哪?”

    灵钟王开启了话唠模式,说起话来又是抬腿又是抱头的,像个小跳骚一般,倒是有些可爱。

    “王爷和公主真是姐弟情深,令云某好不羡慕。”

    灵钟王不满地瞪了云闲一眼,“本王在诉苦,你还羡慕本王,要不咋俩换换?”

    “岂敢,王爷乃千金之躯,而云某只是……”

    “行了行了,知道你要说什么,真无聊,原本还以为你们能给本王找点乐子。”话刚说完,灵钟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抱歉地看着二位,笑着道:“莫要在意,莫要在意,本王也只是随便说说,这事可千万不要告诉我皇姐,我先撤了……”

    说完,灵钟王一溜烟地便跑了,路曼声伸出手,刚想要提醒他庞德殿在相反的方向,这样走只会迷得越远,但哪里还能找到那小王爷的身影。

    “有趣的小子,要是能永远像他那样无忧无虑,似乎也挺好。”

    路曼声没有答腔,但直觉告诉她,灵钟王可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大杨会放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只想着玩的王爷来陪伴长公主前来和亲吗?

    但这些事不是他们可以理会的,想那么多也枉然,还是做好眼前事。

    “诶,路姑娘,长公主如今正在大尧,由她出马,或许能够说动西门庄主,你也就不需要暗自担心了。我看这位长公主,还是一位很有办法的人。”

    “对方是西门庄主。”他要做什么事,谁来劝恐怕都无用。谢小迹拜托他出手,也得付出两撇小胡子,在汪大小姐和温三小姐的推波助澜下,常常连两道眉毛都得贡献出去。路曼声可不认为,有谁的巧舌能够说动西门庄主。

    “说的也是,但有长公主在此,应该能够防止事态进一步的恶化。说来也奇怪,早就听说西门庄主会独闯大内的消息,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

    “西门庄主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即便在做一件非做不可的事,事先也会有周全的安排。”而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会与大尧皇室正面冲突。他纵然无惧,也没必要带来更多的麻烦。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也是最有可能的情况,那便是西门庄主那边可能遇到什么事了,耽搁了他的行程。

    而这事很简单,便是遇到大尧武林的袭击。毕竟,死在他剑下的人,不是大派帮主,就是多少路水瓢把子,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单是应付那些暗杀,就要废去不少的心力了。

    但路曼声并不担心,西门庄主这一生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暗杀,就连大杨武林如日中天的唐门,全盛时期以毒药进行暗算,照样是有来无回。现在,顶多就是多耽误一点时间罢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西门若寒迟一日进宫,那这边的事就多了一丝转圜的余地。大杨那边也应该得到消息了,为何没有一点的表示?路曼声不理解。

    “长公主会不会插手江湖和大尧的事,现在还不好说。这位长公主的脉,一时半会儿还真号不准。”云闲不知想到了什么,感慨道。

    路曼声没有回答他这类似自言自语的话,这对姐弟,此时来到大尧的目的,真的只是和亲而已?

    温书金六公子他们,刚回到大杨,这边就派出了和亲队伍,难道这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不管怎么说,大杨和大尧联姻势在必行,就不知道这位长公主最后会挑中谁做她的夫君了。

    “回去了。”已经很晚了,有闲心操心,还不如回去睡上一觉,阿草也该饿了。

    “诶——”云闲笑看着已经径自离去的路曼声,摇头,“还是那样独来独往啊。”

    不过,大尧的这片天空,又要再经风雨了。

    这一次,就不知道他们能否置身事外了。

    第一次,路姑娘卷入其中,差点没法收场。之前的事态,预示着她将又一次无法彻底与此次划清界限,不管是西门庄主,还是太子那边。最不好懂的路曼声,意外的比谁都要好懂。

    她只要被人抓住了弱点,就很容易攻破。看似无懈可击,实则一击即溃。在尚医局这条道路上,她究竟能走多远?

    云闲抱着悠然物外的态度,笑看皇宫里的起起落落,但这种心态久了,也很想看看那些挣扎在其中的人,是一种怎样的心态。

    虽然不顺,但总有贵人相助,谁又能轻易断定路曼声的吉凶?

391 聪慧

    91聪慧

    “今天太子殿下带着长公主去游园了,一路上有说有笑,宫里人都猜测着长公主很快就会成为我们大尧的太子妃了。”丫头早晨送饭过来的时候,这样对路曼声道。

    “长公主接受了四皇子的邀请,特意去拜读邱老爷子的遗作,临走之时还说下次要再次前往,四皇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六皇子那儿,长公主也去了。我现在是越发不明白,这位长公主的心思了,是喜欢英正神和的太子殿下、俊美无俦的四皇子,还是我们可爱的六皇子呢?”丫头伤透了脑筋,这三位皇子,可是那么多皇子中最出色的了,选上谁都不奇怪。

    每天,丫头总是会为路曼声带来第一手的消息。路曼声从未关注此事,也知道了外面的第一手消息。

    再加上路曼声这个人,自己虽不爱说话,但别人说话时也只是静静听着,很少打断,以至于这些话倒朕的听了进去,并且都记在了心上。

    身为一位聪明的公主,最重要的是审时度势,为自己谋取利益最大化。既然都是和亲,那为何不选择一桩对自己最为有利的?要这么快便做出选择,那么就不是那位以智慧无双著称的长公主殿下了。

    说起来,路曼声对这位长公主的了解,并非是她在庞德殿的那远远一瞥,更多的是来源于温书。

    郡公府的大小姐,也就是之前云闲口中的临阳城三大美人之一的温柔,如今锦国叔尧大将军的爱妻,那可是个心思通透、计谋无双的女人。论聪慧,也丝毫不比这位长公主逊色。

    温书初来乍到时,和她的母亲在郡公府受到了许多冷遇和不公正的对待,在那个时候,向来被她的母亲四夫人奉为深不可测的大小姐,居然伸出了援手,也和她有一段深厚的姐妹之情。

    不管温柔对别人如何,对温书那是关爱的、厚待的。她是一个为了爱而生也只能为爱而死的女人,在自身的感情不可能实现之后,以一种近乎绝望的抉择嫁给了当时血腥杀伐的魔鬼将军。

    但谁又知道,就是在这里,她收获了自己的幸福。

    温书说起这桩事来,也是笑容满面。她最高兴看到的便是大姐能够幸福,因为这是多年来,她一直遗憾的一件事。

    论起温柔的谋略,温书那是一百个服气,笑着说一个人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她大姐,也难怪能将锦国那冷面将军拿下。

    而在人杰地灵、人才辈出的临阳城,有一个女子与温柔齐名。三大美人,各有特色,但论起心中沟壑,温柔和安平长公主则比第三位美人要出色许多,出色得以至于别人常常忽略了她们的美貌。

    在智谋上,温柔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女人,包括这位长公主在内。但温柔有弱点,她最大的弱点便是自己的感情,她放不下,也不想放。可这位长公主不一样,在温书的言语中,这位长公主永远冷静、永远理智,是一个内心非常强大的女人。

    很多人都说,女人是很情绪化的。这句话在某方面来说很对,女人喜欢感情用事,什么野心和差距,在遇到感情时便很容易放到一旁。男人不同,男人的野心,常常比感情更加重要。

    长公主在许多时候就像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清楚地认定了目标,排却路上的一切阻碍,只为达到那个目标。

    一个女人,能活成这般,是非常了不起的,最重要的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弄不清长公主此行的目的,就永远猜不到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原本路曼声以为长公主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太子,但这一番作为,则连她也糊涂了。

    聪明的女人,即便同时选择几名男子,也不会让彼此知道,至少是暗中进行的。做得太明显,只会让男人愤怒,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一个都得不到。即便真的得到了,那份珍惜、那份爱慕是否会变质?

    可安平长公主不同,她不仅做了,而且还非常的高调,唯恐其他人不知道一般,这不是很奇怪吗?

    一连好几天的游园听戏、参观尚医局、逗弄会说话的猴子,反正每天都有说不完的八卦、演不完的好戏。丫头津津有味地说着这一切,仿佛她是故事的主角一般,剖析着主子们的心情。

    大概是因为路曼声从不阻止,这正医殿又很少有女大夫,说起来完全没个把门。直到路曼声一眼睇了过来,才飞快地抱着托盘跑走了。

    不觉中,又是小半个月。

    赵方在宫里待了一个月,也没等到西门若寒找上门,便有些放松警惕。该不会是对方畏惧了大尧皇宫,不想明面上动干戈,有心要放他一马吧?

    这一个月,每日呆在皇宫,真是憋屈死了。寻了个机会,赵方便出宫了。直接就去了怡红院,那儿的莺莺姑娘,可想疼他了。

    “赵统领!”赵方也没敢在宫外多呆,会了莺莺姑娘之后,便回宫了,刚进宫门,便遇到了宫旬。

    “太子殿下。”赵方连忙行礼。

    “赵统领这是出宫了?”一身的脂粉气,宫旬皱皱眉,如此急色,怎能成大事?若是死在西门若寒的手里,那也只是他自寻死路。

    “有点事,便出宫了一趟。不过太子殿下,我前后只用了两个多时辰,不会误事的。”

    “本宫并非要管赵统领的私事,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这也是为了赵统领的安危着想。”若非他是大尧朝廷中人,他们还不想接这烫手山芋。如今不乖乖在宫里呆着,为了这么点事便跑出去,宫旬对他此举表示很失望。

    “太子殿下,西门若寒定是惧了殿下和陛下的威风,不敢再找臣了。”赵方又有些傲慢起来了,之前需要他们庇护,那姿态自然放低。但江湖人中惯有的习性一时是改不了的,不自觉中,就带上了他原本的傲慢。

    在赵方看来,宫旬除了有个好爹,没有哪一点比他强!

    而宫旬,危险地看向赵方。

    …………

392 舍弃

    9舍弃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赵统领还是要小心行事、控制住自己。如今大杨长公主来我大尧做客,皇宫守卫问题也颇为重要,你身为御林军统领,必须将朝廷和长公主的安危放在首位。”

    赵方隐约听出了太子话中的警告之意,也不敢怠慢,忙拱手,“是。”

    赵方因为对育成帝有救命之恩,又担任御林军统领,加上本是草莽出身,为人有些刚愎自用也实属正常。即便是在诸位皇子公主面前,也时常流露出不驯的一面。但在宫旬这位强势的太子面前,多少还有些收敛。

    不仅是因为他是大尧未来的主宰,也是因为这个人实在不简单。

    少数几次打交道,都让赵方从这位太子殿下身上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迟钝的直觉告诉他,若是触碰了这位太子的逆鳞,那自己的死期可能就到了。

    宫旬回到东宫,孟凌东将长公主今日的行程一一禀告与他,看太子殿下有些不高兴,还以为是因为长公主的事。后来才察觉到,并非如此。

    “三爷方才出去,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孟凌东忍不住问。

    “还不是因为赵方,一个空有蛮力没有头脑的莽夫!”这个赵方,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他的愚蠢上。

    “赵统领偷偷溜出宫去了?”

    “你知道?”

    “倒是听说了一些赵统领的事。”

    “哼!为了女色,在这个风口还跑出宫,若是遇到了西门若寒,不出三招,就会死在对方的手下。”

    “三爷,要不要我多照看着点儿,以防赵统领出事?”孟凌东提议。

    宫旬虽然也不想理会赵方,但对方毕竟是御林军统领,他出事,可事关大尧颜面。何况,也不能让西门若寒在大尧境内想杀人便杀人,父皇和他既然决定保他,就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死了。

    宫旬点点头,“但切记与西门若寒正面冲突,即便是你,凌东,也不会是西门若寒的对手。”

    “我知道,三爷。”虽然很想与西门庄主这样的剑术高手对战,但孟凌东还知道轻重。他最重要的使命便是保护三爷,而不是去逞一时之勇。

    “也是时候让赵方吃一点苦头了,他那愚蠢的行为,迟早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宫旬在最后又加了一句。

    “……”果然,这才是三爷的作风,他最讨厌的便是不听话的狗了。

    “长公主今日又去四弟那里了?”

    “是,长公主上午和四皇子去了跑马场,还为长公主展示了一下马术。下午的时候,则带着长公主去了鹿王府,观看了那里的白云幻影、孔雀出巢。”

    “四弟还真是殷勤。”

    “三爷,我们这边需要做什么吗?”

    “不必。”宫旬勾起嘴角,“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让母后送帖子过去,邀请长公主一起看戏喝茶。母后出面,会比我出面,合适得多。”

    孟凌东有些不明白,一开始的时候,三爷很积极,对长公主可以说是殷勤备至。怎么到了这种紧要的时刻,还放慢了步法,到最后连面都不露了?

    “凌东,我知道你好奇。我们这位长公主,可不是普通女子,她不会因为你对她献殷勤,就选定你为和亲的对象。”

    “三爷是说,长公主目前还处于观望的状态?倘若如此,三爷不是更应该……”若三爷什么都不做,很有可能被其他几位抢得先机。

    “我想,她从大杨出发时,就已经做好决定了。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多余的。”他们的结合,不会因为感情,只是因为利益。利益,是巩固感情的最佳方式,至少在宫旬长公主这些皇族人看来是如此。

    “她要走好套路,咱们就配合她。”

    “那三爷认为,长公主选定的人会是谁?”是因为三爷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他,才说得这般轻松?

    宫旬笑着摇摇头,“现在我还看不透她,这个女人,很有趣。”

    “……”

    “若能得她为妻,于本宫也是一大助力。”宫旬眼里燃烧着熊熊的壮志和野心,仿佛已然对那位长公主志在必得。

    孟凌东没有答话,在这之前,三爷也曾对一位姑娘表示过兴趣。但现在,三爷俨然已经将那人抛诸脑后。

    难道他之前看错了,三爷对路姑娘并没有那般心思?他跟在三爷身边这么多年,虽然不敢说完全了解三爷,但对他眼里偶尔流露出来的情绪,是看得分明的。

    “凌东,你在想什么?”宫旬打过来的目光有些危险。

    “并没有,三爷。”

    “不,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

    “……三爷,凌东想知道,在你的心里,是如何看待路姑娘的。”孟凌东没有隐瞒,这一点他也确实想知道。

    “为什么会这么问?”宫旬的眼神沉着而又冷静,这样的眼神,竟然让孟凌东更加慎重起来。

    然而,事关路姑娘,有些话即便不能问,也想弄个清楚。

    “属下看来,三爷是在意路姑娘的。”

    “那又如何?”

    “……”

    “你应该知道,路姑娘只是我的朋友,她不可能会成为这东宫的女主人。”有些话,因为是路曼声,宫旬不愿说得太难听,但不代表,他没有想过这些事。

    对于路曼声,宫旬确实是另眼相看的,但也仅止于此。

    “那长公主……”

    “她当然是不同的,无论谁娶到她,都是一桩最了不起的财富。”

    财富吗?孟凌东闭了口,早知道的,只要关系到大业和三爷的志向,什么儿女之情都可以放到一边。他太清楚自己要做的事,也有着一番恢宏的抱负,感情这种事,是无法阻挡他的。

    只是,路姑娘那里,未免有点可惜。若路姑娘知道太子殿下心中这么想,又会怎么想?

    无论谁,都不愿成为被舍弃和放下的那一个,无关乎爱,也无关乎情,救治试点单纯地不愿意罢了。

    他只是听听,便有些不舒服。路姑娘是当事人,恐怕就更加无法释怀了。但这样也好,有些事明知道没有结果,还不如不要开始。

393 蹴鞠

    9蹴鞠

    “路御医——路御医——”不用说,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王霄那个家伙来了。

    路曼声没有迎出去,反正那个家伙会自己进来。

    “路御医,你知道吗,尚医局要举行一场蹴鞠大赛,只要在名册的御医都可以报名参加,云兄和向兄还有我,都准备参加了。”

    “哦。”路曼声摆明了没什么兴趣,什蹴鞠大赛什么的,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吧。

    “路御医,即使是女御医,也是可以参加比赛的,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参加?”王霄举着两只小拳头,期待满满地看着她。

    路曼声有些无奈,王霄有时候是有些过分的热情,但让她参加蹴鞠大赛,会不会太夸张了?

    “路姑娘,比赛可是很有趣的,重在参与,不在乎结果。”云闲随后进来,也发出了邀请。

    “路姐姐,我原本也不敢,可是云兄和向兄说,御医们踢蹴鞠,重在活跃身体、舒展筋骨,这样一想似乎也不错。”

    想想,御医常年坐在药炉耳房,捣鼓着草药,长期不活跃,身体都僵硬了。而踢蹴鞠,是最常见的锻炼身体的方式。而且众御医之间,也能通过这项活动增进彼此之间的交流。这项活动在皇宫里已经延续十几年了,可以说是历史悠久,有的时候,皇上和娘娘们有时间,都会过去看。

    即便这样说,路曼声还是不想参加。她完全想象不到自己出现在蹴鞠场上的神情,有些事,没必要刻意去验证。

    “路姑娘,你就参加,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路姐姐,加入我们吧,会很好玩的。”

    路曼声点点头,三人都是一喜,路曼声却接着说道:“我会去为你们加油。”这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事实上,要让路曼声这个冷淡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不简单了。

    王霄还想再劝,云闲拉住了他。

    “王兄,路姑娘不想参加,我们还是不要再勉强她了。不过路姑娘,说好了,到时要过来为我们加油啊。”

    “听说这次的蹴鞠大赛,那位长公主也要过来。话说这阵子,这位长公主还真是活跃啊,到哪里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长公主要来观看,王兄不高兴?”云闲有些意外,王兄可是最喜欢漂亮的美人了。那长公主是出了名的美人儿,但王兄从听到长公主时起,对对方就不怎么友善。

    很淡的感觉,可怜连王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你们不觉得,这位长公主很有野心?我是喜欢美人儿,可我不喜欢野心勃勃的美人儿,姑娘家还是娇柔可爱一点的才好麽。”王霄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完全奈何不了这类美人的样子,让其他几人都笑了笑。

    许多美人,都喜欢以美貌当成自己的利器。这样的女人,本来就很可怕了,再要是聪明那么一点儿,就更加不得了。更别说对方还是一个野心勃勃、怀揣着不可测目的而前来的公主。

    虽然他们必须对她恭敬,但这样的好感却是怎么都升不起来,直觉的便不能招惹。

    王霄是个简单的人,他这样的直觉,或许可以用汪大小姐那小动物的直觉来解释。

    “那也不是人家长公主愿意的吧,身为公主,本来就有自己不可推卸的使命。”

    “这个我懂,可我就是觉得她很危险。”

    “我竟不知,王兄是个胆小之人。”云闲笑着道。王霄的意思他懂,只是有些话,万万不可随便说,更不可能真的这么想。将这股不满表现在脸上,就很有可能会出问题。

    “喂!我才不胆小,我胆子大着呢,比你们都大!”王霄急了,一急便开始耍赖兼胡搅蛮缠。

    那三人径自闹去了,向左本来没插嘴,但王霄跑过去,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来评理。最后三人闹成一团,稳重如云闲、和善如向左也好,碰上王霄这样的家伙,也难免会有些崩坏吧。

    蹴鞠大赛,不是挺有意思的?

    王霄等人方一离去,尚医局的诊令便到了。路曼声提着药箱出发,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宫内的生活,每日有令必出,诊完之后便将一日的成果做个总结,不断积累前事经验,稳稳地在这皇宫中迈出了第一步。

    不知不觉间,她似乎也成了这皇宫中的一员,穿梭在宫廷的大小回廊,进入了各宫宫殿,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病症。

    生活平稳又安逸,路曼声的医术一日日精进,原先稍有欠缺的理论知识也得到了很大的补足。而在这之外,她又重新拾起了自己的专业。

    公孙承御曾说过,每位御医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武器,在均衡的医术实力之上,还有一方面或是多方面卓越的才能,这样的人才更适宜在皇宫内生存,也不容易被他人所取代。

    毕竟在这皇宫中,最不缺乏的便是普通有实力的大夫。真正能脱颖而出的,都是某方面的大家。而出现在所有人视野、甚至攀上顶峰的也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就算是鼎鼎有名的方医圣,在他出神入化的医术后,也有着最为擅长和苦手的病症。

    路曼声前世主修的便是肿瘤内科,在这一行她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但到了这里,随着条件的限制,能做到的十分有限。但在这段时间的潜心学习中,路曼声脑海里涌出了一些大胆的想法。

    不要担心会受医疗技术所限,这个年代的大夫,无论是在医疗设施多么简陋的情况下,总有办法凭着自己的智慧成功治疗一系列复杂的几乎难以想象的病症。而路曼声这段时间,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在尚医局,最多的便是时间,最少的也是时间。若是固步自封、停滞不前,很容易就会满足现状、在安逸中灭亡。可若把这段时间充分利用起来,不断钻研医术,就能不断成长。

    如何看待未来的尚医局生活,将决定了你的未来能走多远。当路曼声站在这片土地时起,就没有想过会空手而归!

    …………

394 出宫

    94出宫

    孟凌东提着剑,快速穿过前院,来到了东宫太子居处。

    “三爷,赵统领又出宫去了。”

    宫旬啪地放下手中的折子,“这个混蛋!”就这么离不开女人,这才几天,居然又跑出宫去了。

    “三爷,该怎么办,要不要属下去把赵统领追回来?”

    “别管他,他要找死就让他去死!”

    “三爷……”

    宫旬这明显就是一句气话,赵方不争气,却怎么都不能死在西门若寒的手上。

    “你跟上去,小心点。”

    “是。”孟凌东领命而去。

    而与此同时,功德房内挂起了路曼声的功德牌,这一次,挂牌主人有两位。一位是东日升,另一位是她的一位老朋友如画。若是东日升一人,路曼声定然不会前往,但提到如画,就不能让路曼声当作没看见了。

    而且,在她的记忆中,如画因为东日升和她的关系,已经死了。虽然最后听说她并没有死,终究是受她所累。

    路曼声收拾好药箱,将功德牌放于衣袖,便要出发,一回头,便看见原先趴在桌子上学习的锦涛,直盯盯地看着她的衣袖。

    “怎么了?”

    锦涛从凳子上划了下来,来到路曼声的面前。

    “师父,徒儿想陪师父一块出宫。”

    这还是第一次,这个小家伙在她的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平日和她同桌吃饭,连伸个筷子都是不敢的。

    “你想出宫?”

    “……嗯。”锦涛不敢迎视路曼声审视的视线,却还是勇敢地点点头。

    路曼声没有去问他为什么,倘是别的孩子,或许是因为孩童心性,想出宫去看看。可锦涛并非这样的孩子,他这样说,是否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见轩庭的孩子,穷极一生,都没有机会出宫。除非跟了一位好师父、好主子,才有机会离开这里,到宫外去看看。

    “记着不要乱跑。”丢下这句话,路曼声背着药箱出了门去。

    锦涛攥紧着小手指,以为师父定要责罚自己,半晌才反应过来师父这是答应了,心中一喜,连忙跟了上去。

    “师父,药箱我背。”

    路曼声没说什么,将药箱递了过来,锦涛欢喜地背上,跟在路曼声的身后,就连脚步,也比平日要轻快一些。

    有尚医局的功德牌在手,守卫没有多加阻拦便放行了。路曼声清楚地察觉到,在通过宫门时,锦涛传递出来的紧张。守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若非路曼声那张冷静沉默的脸,一如既往的淡定和严肃,恐怕那守卫都不会放行,怀疑这小孩身份不同寻常。

    过了宫门,锦涛绷紧的身体一下便放松下来了,人好似虚脱了一般。路曼声也没问,依然走在前方,来到一个茶馆,两人进去喝了碗茶。

    她听王霄说过,锦涛的身世很不简单,他的祖父很有可能便是昔年名满璐华城的雪医蔺清如。

    蔺清如一世清明,晚年的时候却卷入了一桩宫内秘辛,晚节不保,也是可悲可叹。

    “各位看官,今天我要跟你们说的是剑神连挑六大高手,一众好汉齐聚英雄阁的故事。话说,这高手榜上鼎鼎有名的六位高手高手,接连死在那位西门剑神手下,武林中人一时人心惶惶。危急关头,英雄阁风阁主发出了一道江湖令,召集众武林高手,前往英雄阁商讨大事!”

    路曼声和锦涛刚坐进茶馆,便听到上方台子上一年过花甲的老头儿在那吐沫横飞的说书。

    路曼声缓缓喝着茶,一边聆听着说书先生说的话。

    所谓的英雄阁,是武林中很有名望的由前任武林盟主创建的机构,每当武林有大事发生,由英雄阁阁主发出江湖令,各路英雄前往英雄阁,共同商讨对策。

    上一次英雄阁发出英雄令,还是三年前。这一次,想必是冲着西门若寒去的,商讨的事也莫过于集结武林之力,来为死在他剑下的人报仇。

    碍于武林规矩,不能明着去,却也不能让西门若寒这样完好地回到大杨,否则他们大尧武林的面子往哪搁?

    西门若寒能够向人逐一挑战,他们当然也可以向他下战帖。只是现今的大尧武林,还没有几个人能与西门若寒一战,更别说能从他的剑下胜个一招半式了。是车轮战,还是不问手段,不记方式,总得商量出个办法来。

    最关键的是,他的剑下没有活口,谁又愿意当这先行军?

    “三十年没有现身江湖的无名老祖,被人请出山,摆好了架势,要与剑神一战。说到这无名老祖,在场人可能都没听说过,就是我老头子,也有些记不清了。毕竟,他成名还是在我们记事前,至少也有五十多年了!”

    底下人不禁要问,“这无名老祖三十年没有出山,手上的剑也不知道生锈没有。再说,人家西门若寒正值巅峰之年,他呢,一只脚都踏进了棺材,能不能打得过?别到时候还没交上手,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

    说书老头笑了,笑得好不客气。

    “这无名老祖之所以强,不是因为他的剑法有多高超,也不是因为他人不老,出手依然那样快,而是因为他有一副宝贝。不管是怎样的高手,遇到这个宝贝,都只有乖乖投降认输的份儿!”

    路曼声手中的茶杯晃了一下,朝那边睇过去一眼。

    底下又有人问了,“那是副怎样的宝贝?”

    “是一口箱子,一口看不见弄不清的箱子。”

    路曼声茶杯里的水晃了出来,连连咳嗽了几声,被水呛得难受。

    她是不是听错了?箱子,还是一口那么牛的箱子,该不会是萧泪血的箱子那样神奇的东西吧?

    那样的东西,只存在神奇莫测的武林故事中,现实中根本就不存在。但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就是一个武林高手漫天飞、飞檐走壁寻常看的奇妙江湖吗?

    无名老祖的箱子,要真像萧泪血的那么神奇,那西门庄主确实很危险。别说是他,相信不管是谁,遇到那口箱子都只有死的份。

    …………

395 相见

    95相见

    路曼声并未等到无名老祖与西门庄主一战的结果,准备听下去,那说书先生却卖了个关子,且听下回分解。

    这么说来,西门庄主和无名老祖已经交上手了?路曼声又在茶馆里流连了片刻,也没什么人知道结果,顿觉无趣。

    让小二把那说书先生喊来,给了一锭银子,说书先生把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她了。不带渲染,也没有任何的虚张声势、华而不实,就只是最近武林中真实发生的事。

    路曼声这才知道,这说书先生知道的也就只有零星一点东西。西门庄主确实接下了战帖,前往了无名山庄,但结果如何、甚至与无名老祖有没有比试过,都没人知道,除了他们自己。

    西门若寒好似忽然在大尧失踪了,一连这么多天,都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而路曼声在意的是,以西门庄主的性格,他若是一点事没有,为何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行动?他可不认为,赵方躲在皇宫里,他就不敢对他出手。

    也许,他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

    结了账,和锦涛在附近转了转,打听了一下城内的消息,便去了东府。

    东日升不在府上,接待她的是东府的管家。如画被东府的人找到,带回了府里,而他们的东爷去了苏州,这事已经写信去告诉他了,不日就会赶回来。

    东日升不在府上更好,路曼声也不想与他有什么往来。倒是如画,再见面,反而不知道与她说什么。

    如画还是那副温婉娴静的样子,即便拖着一身病,依然温柔美好,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看到她进来,眼里流露出说不出的神色。似在遗憾,又有些欣慰,还带着一抹释然。

    “曼声。”

    路曼声点了一下头,便让锦涛将药箱放进去,自己则让如画躺到床上,为她静静把脉。

    “一来就把脉,果然是曼声会做的事。从我救你回青花楼的那日起,曼声都很少笑过,一直就是这么冷冷又认真的样子。”

    路曼声侧着头,探着脉象,由着如画叙说着往事。有些事,她不知道如何说,还是闭口不言的好。而如画,也早已习惯了路曼声这个样子,径自说着。

    “放在两年多以前,没有人会想到,曼声会成长为一位御医。而且还是这么出色的女御医,璐华城内,流传着不少你的事呢。虽然许多事,那些人不知道是你,我却知道。”

    “我并没有做什么,拿钱看病而已。”

    “嗯。”

    “你这病,多长时间了?”探完脉后,路曼声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

    “出事后,就一直带着这身病,这辈子是治不好了,也就拖着,拖一日是一日。”

    出事?路曼声敏感地注意到这两个字,想来是如画离开东府之后发生的事,东日升亏待了她,她也对她不起。

    路曼声直起身,来到桌旁,让丫头备上纸笔,写下了整整三张药方。这些药方,是如画未来一个月要用的方子,因为病情特殊,这张药方会不断进行调整,其注意事项和用法禁忌全都列在了药方之上,并嘱咐丫头要按照药方熬药,不可大意马虎。

    丫头轻轻道了声是,便去为如画熬药。

    路曼声也没想着多留,想要离去,如画却喊住了她。

    “这么长时间没见,曼声就没想着和我说说话?”

    “宫里有规定,不能多留。”

    “这么一点时间,不会有什么事的。还是曼声依然在意以前的事,不愿意见到我?”如画的神色一直温柔,说什么话都是轻轻的,却让人不忍拒绝。

    路曼声坐了下来,就坐在如画的对面。

    “曼声,我总觉得你变得陌生了,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以前的路曼声,虽然冷淡,她依然觉得亲近。现在的路曼声,只是把她看成一个不能遗忘却已然遗忘的陌生人,这一点让如画有些难受。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回想了。”

    “为什么?难道是我……”

    “不,不是因为你,而是更久以前的事,在认识你之前。”自从侯御医为她点燃忘忧香时起,很多事便很模糊了,她也不想刻意想起。她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清清静静、无忧无虑。每日只用想着参研医术,继续在这条道路上前进,规划之外的事全部都不用想。

    “是麽,从我认识你时起,就知道曼声的心里一定装了许多事。只是我帮不了你,许多事你也不会告诉我。”如画是真的把路曼声当成姐妹的,在她的心里,路曼声甚至比东日升还要重要。她离去,并非是因为痛恨路曼声,恰恰是因为她。她不想让自己讨厌她、更不想对她做出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

    从路曼声认识如画的第一天,这个出身凄苦却又比谁都要坚强善良的姑娘,就为了她做了太多。用她瘦弱却有限的力量,保护着她、帮助她。在如画的心里,路曼声就是她的妹妹,这样的感情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路曼声苦笑,她还真不是一个好东西。为别人带来困扰、残忍地对待着那些对她好的人,却还在哀痛自己的心伤。路曼声,看不出来你竟是一个这样的人。

    在如画还有那个记忆中越来越模糊的人面前,路曼声会感到惭愧。到底是多么了不得的事,让她迟迟无法忘怀,一直纠葛在其中?

    比起她这点苦,其他人才是最痛苦的。

    “对不起,我先走了。”

    “曼声——曼声——”

    路曼声迅速走出了东府,锦涛提着箱子追上来,也不敢说话,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如画想要追出来,可身体刚走两步,就喘不过气来。扶在门边,丫头见到了,连忙将她扶回了床上。

    “夫人,你要做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要注意身子。”

    “青儿,快去看看路御医,看她走了没有?”

    路曼声已经离去了,从东府出来,片刻不停,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望着桌上路曼声留下的药方,如画捂着嘴,轻轻地咳嗽。虽然有些事,曼声记不清了,但她为她开的药方,还是这么用心。从这张药方中,她能够知道她想要表达的心情。

396 受伤

    96受伤

    离开东府后,路曼声便唤了一辆马车,让车夫将他们送往皇宫的方向。

    马车稳稳的前进,路曼声坐在车内,回想着如画看她的眼神,还有出口的话语,心中便一顿烦躁。

    锦涛静静坐在一旁,不敢出声,他能够看出来,师父的心情颇不平静。

    “吁——”车夫忽然停下了车,在外面对里面的人道:“姑娘,前面倒了个人。”

    路曼声探头出去,果然,在皇城一千米左右的桥墩旁,偎着一个人。

    看他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师父,我下去看看。”

    锦涛说着,跳下了马车,来到桥边,刚想问那个人是谁,一把剑便抵住了他的脖子。

    这时,路曼声也看到了那个人的脸,正是太子宫旬身旁的影子护卫孟凌东。

    路曼声心中一惊,也跳下了马车,“孟侍卫且慢。”

    孟凌东没想到来人是她,看到是她后,也放心不少。

    “孟侍卫怎会伤得这般重?”

    孟凌东苦笑,“遇上西门若寒,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没有亲眼见识过他的剑法,绝对难以想象他出手究竟有多快,那已经到了神的境界。他不过是远远的受了一击剑气,就差点回不来,要是直直受他一剑,还不得当场毙命?

    想他孟凌东,十几位便选为影子护卫,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保护他的安全。在大尧皇朝中,也算是第一高手的存在,但与西门若寒,还是有着无法企及的差距。

    高手之间,差之毫厘便能立断生死,何况西门若寒早已到达了人剑合一的境界,根本就不是其他的高手能比得上的。

    “你遇上了西门庄主?”

    “嗯。”孟凌东捂住自己的伤口,鲜血正在汩汩流淌,脸上冷汗频出,变得煞白无比。

    “先不要说话,我为你止血。”路曼声让孟凌东尽可能地偎到桥上,锦涛连忙为路曼声打开药箱,拿出了金创药和绷带。将药粉洒在伤口,这是路曼声自己研制的金创药,效果很好。不但可以止血,还有消炎的效果,药粉刚一洒在伤口,血不一会儿便止住了。

    孟凌东疼得皱紧了眉头。

    “忍着点儿。”路曼声面容严肃,手下动作飞快,接过锦涛手中的绷带,在他的腰上系上了一圈。

    “在伤口结痂之前,不要剧烈运动,也不要让伤口沾到水。”西门庄主的剑锋果然犀利无匹,路曼声方才看到了伤口,这还只是剑气,也没伤到要害,否则孟侍卫恐怕凶多吉少。

    路曼声和车夫两人小心扶着孟凌东上了马车,车夫放慢了速度,缓缓向皇宫方向驶去。

    在马车上,路曼声也弄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奉命出宫保护赵方,谁知道赵方那人,不但去了花楼,最后还去了赌场,如此招摇过市、不知死活,唯恐西门若寒不知道他一般。

    就在他离开赌场之时,西门若寒出现了。眼看着赵方就要死在西门若寒的剑下,孟凌东站了出来。赵方趁机逃走,他却没有逃掉。阻挠剑神杀人,西门若寒长剑出鞘,剑气击中了达到目的便准备撤退的孟凌东,要不是孟凌东武功高强,拼着受伤的身体跑到了闹市之中,后果还真不好说。

    “我必须赶快回到宫中,将此事禀报给太子殿下,也要派人去接赵方。”赵方经此一事,应该不敢再跑了。这会儿恐怕正等在某个地方,等着别人接他回去。

    “还是自己的伤要紧。”路曼声抿紧唇,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赵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路曼声不知道孟凌东是怎么想的。但这不关她的事,她只是看在孟凌东曾经帮过她的份上,才说这些话。

    “我知道,谢谢你,路姑娘。”孟凌东直了直身体,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让他腰上的伤有些难受。

    路曼声见了,帮他搭了一把手,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一些。

    “只是这次激怒了西门庄主,恐怕赵统领今后更加危险了。”以西门若寒的性格,冲进皇宫直接杀人的事都做得出来,若非赵统领这么不知死活,事情也不会演变成如今这幅局面。

    “你们坚持要保他,只是因为皇室的颜面?”如果当年的事是真的,那赵方就得为自己曾经做的事付出代价,只因为他是御林军统领,皇上太子便一心维护,未免有失公允。

    当然,路曼声并不是说西门若寒可以动用私刑,更别说直接闯进皇宫去了。他要真是去了,整个大尧皇族恐怕都不会善了,还是为了那所谓的皇室颜面。

    “只要他一日是御林军统领,就不能让他这样死在西门庄主的手下。”孟凌东也不喜欢赵方此人,但只要是太子殿下交代的事,他都会全力去做。

    “若是他没死,你死了呢?”像这样的情况,并不是没可能发生。路曼声很想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宫旬会如何选择。

    孟凌东隐约从路曼声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对宫旬的误解。

    “路姑娘,我想你是误会太子殿下了,他……”

    “这个不需要孟侍卫提醒,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一路无话,车内的气氛也有些古怪。

    路姑娘是个很敏感的人,她的感觉也并没有错,显然太子殿下的某些想法,路姑娘心中是清楚的。

    只是,路姑娘是否在意?

    到了皇宫,自有侍卫扶着孟凌东回到东宫,路曼声和锦涛则回了正医殿。

    自那日起,皇宫周围加强了守卫,赵方也被秘密接回了宫中,这之后,再也不敢提出宫的事。而他的周围,布上了重重守卫,宛如铜墙铁筒。

    这之后,孟凌东又来了两次正医殿,让路曼声帮他换药。用他的话说,路曼声的金创药很好,而且动作很利落。为了自己少遭一点罪,他还是来找路御医。

    这对于路曼声来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孟凌东这个严肃惯了的人,解释这一串,才更加让路曼声疑惑。

    但比起他那位主子,还是这位孟侍卫,相处起来更为轻松一些。

397 激战

    97激战

    (今天出乌龙了,妹纸们担待点,把另一作者大大要传的文传到自己名下了,我还能更蠢一点吗?内容替换了,标题等明天编辑上班,会让她帮忙改过来的,再次抱歉。)

    傍晚时分,向左王霄等人,换了蹴鞠的服饰,抱着皮球,来到了正医殿外。

    他们身穿红色缎衣,头扎红色发带,显得份外精神。王霄是名门公子哥儿,以前就经常和自己的朋友们玩蹴鞠,也算是一位高手。

    向左连球都很大抱不稳,可是被王霄取笑了许久。取笑玩了,便亲自传授他蹴鞠的经验,用他的话说,怎么都是同一支队伍的,可不能让小向左拖了他们的后腿啊!

    云闲算不得高手,却也不弱。什么东西到了他这里,虽不能说多厉害,上手却很快。而且比起王霄的横冲直撞,他更善于用脑,有他来把握队伍的节奏,至少不会太过于冒进。而恰巧,他的话王霄也还是听的。

    这个时代的球,已经从塞满毛发的实心球,变成了充气球。通过脚、膝、肩、头等部位进行控球,将球射入风流眼之中。

    所谓的风流眼,是筑球时在球场中央竖立的两根高三丈的球杆中心所镂空的圆形。有些地方风流眼并非较小的圆形,而是直径约一尺的方形球门。

    圆形对球手的要求要更高,那么小的一个“眼”,让球精准地射进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蹴鞠分别分为红蓝两队,王霄他们从服饰来看属于红队。颜色不同的左右军分站两边,每队1或16人,分别称为球头、骁球、正挟、头挟、左竿网、右竿网、散立等。

    球头与队员的帽子亦稍有区别。比赛时鸣笛击鼓为号,左军队员先开球,互相颠球数次然后传给副队长,副队长颠数待球端正稳当,再传给队长,由队长将球踢向风流眼,过者为胜。右军得球亦如此。结束时按过球的多少决定胜负,胜者有赏,负方受罚,队长要吃鞭子,脸上涂白粉。

    王霄是个喜欢出风头的小子,年轻、活力盛,加上技术高超,红队队长一职非他莫属。而副队长,则由云闲担当,他是一个稳当持重的人,在这个位置,最合适不过。

    至于向左,红队之中能有他一席之地也就不错了,他所练习的,也是熟练颠球,争取不给队伍带来什么麻烦。

    “路御医,这很好玩的,你要不要来试试?”王霄还是没有打消让路曼声参加的心思,他才不会说,他其实很想看看路曼声活跃的一面。她似乎永远都那么冷静稳定,看起来很没趣啊,年轻人还是要多活动一点的好。

    “王兄,别的事上你可没这么坚持。”

    “有什么关系,就试试,又不是让路御医真的上场。”

    “我也很想看看,路姐姐,你来试一下,我怎么学都学不好。”向左将手中的球送了过来,道。

    锦涛也好奇地看过来,师父颠球,那一定很有趣。

    路曼声看着面前的那颗球,犹豫了下,还是拿了过来。

    前世的时候,她打过篮球,或许是因为她有点男孩子的性格,反而不喜欢女生常玩的运动,反而偏爱篮球足球这种运动。而且,玩得还不错。

    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了?身体仿佛已经僵化、已经老迈,没有了半点的活力。虽然她一直都有意识的在锻炼自己的身体,却还是觉得沉重不堪。

    心里想着这些事,指尖用力,手中的小球便抛了上去,不等球落地,路曼声便仰起头,将刚刚落下的球顶起。球下降得有些快,路曼声反应慢了半拍,肩膀用不上,便抬起了膝盖,接着是肩头,然后是脚尖,一连颠了好几个,球才弹到了一旁。

    “嗷唔——”王霄三人都张大了嘴,“很行麽,路御医!”

    “路姐姐比我强多了,我到现在都还反应不过来。”

    云闲显然也有些讶异,“路姑娘的反应能力很不错。”其实想想,也确实如此。从杏林苑会试考核之中,就知道路曼声是经常锻炼的,在爬山方面,比向左要有经验得多。

    王霄跑了几步,捡回球,又将球给扔了回来。

    “再来两个,路御医。”

    借着王霄扔过来的力道,路曼声一抬脚,将球顶了上去,原地转了一个圈,那球落在自己的肩头。说也奇怪,这球落在她的肩头,就跟定住了一般,没有动。只见路曼声嘴角一勾,肩膀微微一抖,那颗球便飞起一段距离,然后落在她的膝头。

    “还会这招!”

    “路姐姐好厉害——”

    云闲则什么都没说,为路曼声的表现拍起了手。

    颠球是足球运动中很重要的一环,路曼声以前也曾这样活动过筋骨,只要身体习惯了原来的动作,表现也就越发的出色。

    在一次次的颠球中,她仿佛找到了那个曾经快乐的自己,心中的郁闷还有阴霾清扫一空,胸口莫名的畅快和轻松起来。

    孟凌东站在殿外,望着院子里的这一幕,凝视着她眼里扬起的笑意还有反射出的光芒,脸上满是惊艳还有诧异。

    他从未看过这样的路姑娘,也不知道她也可以这么开心。

    王霄见识过了路曼声的球技之后,非嚷着要她参加,路曼声终是没答应,自己玩玩还可以,那么多人冲撞就没意思了。

    她会在台下,为他们加油。

    到了蹴鞠大赛这一天,一行人斗志满满的出发了,三十二位御医分站两旁,列队敬礼。裁判一声哨响,吹起了激战的号角!

    向左那小身板,在人群中份外不起眼,但球还喜欢来找他。向左是手忙脚乱,却也努力的将球踢向其他的队员和副队。

    王霄不停地奔跑在场上,向队友要球,开场还不到五分钟,两边已经打得难分难舍了。别看御医们平时都是坐药炉、捧医书、捣磨草药,上场比赛的这些人,一个个还真有两下子。即使被撞翻到地上,也飞快的爬了起来,撞别人一下。

    你撞我我撞你,到最后就乱成了一锅粥。有些人蛮干,有些人阴险,反正一场蹴鞠大赛,最后就像是斗殴,球在人们的脑袋上蹦来蹦去,就是射不进风流眼,倒也有趣。

398 来了!

    98来了!

    “快把球给我,让我来射它一个!”云霄斗志高昂,几乎是满场乱飞,别的御医精神再好,也到不了他这种程度。

    看来这阵子,可是把他给憋坏了。好不容易有这种活跃的好机会,他哪里肯放过。再加上蹴鞠场周围,站了不少美丽的小宫女,王霄更不肯错过了。动作怎么帅怎么来,还不忘趁着比赛的间隙向旁边站的小宫女眨眨眼。

    路曼声一直在想,向王霄这种性格的公子哥儿,为何会选择习医?

    医术这条道路,可是个苦力活儿,更要耐得住性子。说句不好听的,习医必须常常与寂寞为伍,王霄恰恰是最耐不住寂寞的人,让他如此坚持这条道路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云闲脚尖一勾,便把球给送了过去。

    “好嘞!”总算是来了,王霄帅气地一抖肩膀,用胸口顶着球,球从胸口一直滑到脚尖,又被他颠起,脑袋咚咚点了两下,又到了背部。他明明可以很快射风流眼,因为耍帅,总想着向周围人多露两手。

    周围尖叫不断,王霄这一手确实很惹眼,连路曼声都不得不承认,他的技术娴熟极了。

    等到耍帅耍够了,王霄才一提脚尖,将球飞快地射进了风流眼。

    “耶!”红队这边先得一分。

    而这个时候,太子殿下陪着安平长公主也出现在落月楼上。这个地方,可以看到底下所有御医的表现。

    一来便有这么精彩的表现,令人眼前一亮。

    “公主你看,这就是我们宫里专为御医设置的一项活动,蹴鞠。御医常年值守尚医局,身体困顿、精神不振,安排一场蹴鞠,也能让他们提提神、舒展舒展筋骨。”

    “这个有趣,以前安平在宫里,也曾玩过。”

    “哦?公主也玩过,那要不要下场,尝试一二?”太子连忙提议。

    “这个还是罢了,父皇曾批评过安平,一国公主要稳重,女儿家也得有女儿家的样子,不可时时肆耍。何况,既是为贵国御医安排的活动,我参加,会让他们玩得不尽兴,岂非扫兴?”

    “公主参加,他们只会觉着荣幸,焉会扫兴?不过公主千金之躯,冲撞不得,是小王的提议有欠考虑。”

    “太子殿下盛情,安平铭感于心。”落月楼上,两人观赏着下面的蹴鞠大赛。路曼声就站在楼上,看到楼上二人,不禁往后站了些,脱离了他们的视线。

    看了会儿,便觉着没什么兴趣,她到了场,也算是为他们加油了,即便王霄问起来,也可以交代了。

    转身回了正医殿,这时候寒意未消,站了会儿便觉着冷,还是屋里面暖和。

    宫旬望着路曼声的背影远去,渐渐凝成一点。

    “太子殿下,你说是吗?”

    “嗯?对。”宫旬收回心神,不再想其他,关注着台下的蹴鞠大赛。只是内心,再也无法毫无波澜。

    路曼声回去的时候,孟凌东和锦涛坐在院中,一边晒太阳,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说是说话,其实只是孟凌东在问,锦涛在吞吞吐吐的回答。

    “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孟凌东翻着锦涛的功课,抬抬头问。

    两人都是沉闷的性子,说一句话往往能间隔大半天。

    “现在主要还是认字,师父说,字都还没认全,就先不要看复杂的书籍了。一知半解,不知不解,于我并无多大好处。”锦涛低着头,手中攥紧着毛笔,却还是乖乖地把话答了。

    “你师父说的对,看书就和练武一般,要先打好根基。根基打牢了,学起来才会更快、更坚固。”

    “是。”

    屋里一顿静默,而这时,路曼声走了进去。

    “孟侍卫。”孟凌东到这儿来,应该是来换药的。

    “路御医。”孟凌东站起身,“今日蹴鞠大赛可精彩?”他可是听锦涛说,他师父去看蹴鞠大赛了。看时间,这个时候还未结束,她现在回来,想来是未看完便先回来了。

    “挺精彩,就是某位大少爷忒喜欢出风头了些。”路曼声想起王霄在蹴鞠场上欢乐的情形,忍不住道。

    “哦?不知是哪位大少爷……是王御医?”孟凌东也是聪明人,和路曼声走得近的,就那几位。而哪位大少爷符合这性子,一目了然。

    “嗯。”路曼声请孟凌东落座,并让锦涛上了茶,“孟侍卫稍等,待会儿便为你换药。”

    “这事不急,路御医看着办就是了。”

    锦涛很快便捧来了药箱,路曼声静静为孟凌东换着药。不愧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就是好,短短几天,伤口就愈合了大半。再有一些日子,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这宫里多沉闷,路姑娘有时也大可多与王御医等人走动走动,想必乐趣会多许多。”

    路曼声手下动作未停。“我习惯清静,太热闹反而不自在。”令她奇怪的是孟凌东也会说这样的话,要知道论起沉静的性子,他们俩可都差不多。

    “这次的伤,还需多谢路御医。”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孟侍卫还需当心,你的伤并未痊愈,若不想伤口反复,还需再多坚持几天。”

    “我记下了。”

    包扎完伤口,孟凌东便去了。他虽然受了伤,可还得跟在太子殿下的身旁,不然不放心。

    而且这几天正是关键时刻,长公主入了宫,赵方的事又尚未了解,大意不得。路曼声本想问问赵方的事,但想想又觉着没必要,便作罢了。

    他们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这一日,皇宫的金顶之上,飞来了一位白衣剑客。

    手持寒剑,巍巍屹立在皇宫金顶之上,阳光下的他,气势如神。

    御林军全宫戒严,奔波其中,而弓弩手也被调了来,候在宫檐之下。只要那人一有动作,便会一声令下,向他射箭。

    宫旬刚送长公主回銮,便听到属下禀报此事。不敢耽搁,连忙赶了过去。

    那白衣剑客所站之地,正是他正阳宫的宫顶。是震慑还是警示,是巧合还是他知道,在暗中保护赵方的人便是他?

    …………

399 强硬

    99强硬

    白衣剑客在正阳宫宫顶站了片刻,在宫旬赶到之时,与他远距离对视了几秒钟,便飞离了大尧皇宫。

    “太子殿下,要不要出去追?”御林军副将上来禀报道。

    “你们追得上吗?”宫旬凝视着正阳宫顶,那个西门若寒曾经站立过的地方,思考他此次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

    “都下去,这段时间加强宫内警戒,不可再出差错!”

    “是!”副将带领着一队御林军下去了,孟凌东这时候过来,“三爷,听说西门若寒来了。”

    “刚走。”

    “来了又走?”这可不像西门若寒的性子,以他飘雪山庄庄主、天下第一剑神的身份,又畏惧过谁?这大尧皇宫虽然稳如铁桶,但比他曾经闯过的那些龙潭虎穴,恐怕威胁还小了些。孟凌东早年行走过江湖,江湖的规矩、江湖人的行事作风,他也比较清楚。

    “他来,只是打个招呼,也是给我示警来的。”宫旬面色严峻,西门若寒此举很明显,看在他们大尧皇室的份上,他留足了时间,也给足了他们面子。显然是不想与他们正面冲突,但若大尧皇室一昧维护,那他也不会再容忍。

    “西门庄主果然敢人所不敢。”敢向大尧的太子殿下威吓,恐怕除了他,也没有旁人了。

    “你挺钦佩他?别忘了你是伤在谁的剑下。”宫旬不悦地扫了孟凌东一眼,他贵为太子,对方再厉害,也不过一介江湖草莽,居然敢对他如此不敬,骄傲的宫旬又如何能坦然受之?

    “三爷,我看西门庄主也并非这个意思,他来此,恰恰显示了他的友好之意。否则以他的性子,直接杀进宫来了。以他的剑术,他要真的闯进来,恐怕还真没有人能阻止。”孟凌东以前只是听说过西门若寒剑术天下无双,并未真正见识过。但直到上次那短暂的交手,便知道他达到的境界,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常人所能达到的。

    最重要的是,孟凌东虽然身在朝廷,但对江湖同道一直多仁慈,为人也十分重义气。这也是为何孟凌东离开江湖这么多年,身边还有一群江湖好友的原因。

    西门若寒虽然为人孤傲,但一直被视为武林神话般的存在。他们同用剑,即便不相识,也多少对他有一股尊敬之意。怎么也不愿因为赵方那样的人,让大尧皇室直接与飘雪山庄走向对立。

    “凌东,这话可不是你该说的。你是本宫的侍卫,贼人入宫,你应该第一时间将其拿下,而不是为他说情。这些江湖人,就是没有规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我们大尧皇宫是什么地方?”

    宫旬本来也不愿多这一桩事,但这西门若寒既然直接上了门来,宫旬断不能容忍。身为大尧太子,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他想做的事,就没什么做不成的。若遇到别人真想损他的权威,那宫旬可不是个软柿子,更不可能轻易做出妥协。

    “属下知错,还请三爷责罚。”

    “罢了,你这江湖人性子,就是改不了。你对别人有情有义,别人却未必知道你的存在,何必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三爷教训的是。”

    “不过你说的也在理,西门若寒现在并未向本宫直接叫板。只是,本宫若执意维护赵方,就必然要与他撕破脸,我们这边,当然得早做准备。若有一日,真的让他冲上宫来杀人,那大尧皇室颜面何存?”

    “三爷,有一件事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孟凌东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想说出这番话。路姑娘那番话,并非没有道理,对他也并非没有一点所动。

    “你想说什么我清楚,我不管赵方以前做了什么,那都是他在江湖的事。既然入了大尧朝廷,那就是我们朝廷的人。若连一个赵方都保护不了,以后如何让人信服我大尧朝廷,能够护佑他们的安全?”

    西门若寒气势凌人,宫旬也是姿态强硬。都是骄傲厉害男儿,谁也不可能轻易向谁服了软去。

    孟凌东闭上了嘴,他跟在三爷身边这么多年,一直听令行事。只是三爷有时做事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们考虑问题的方面也与他们不同。

    “你的伤怎么样?”

    “路姑娘说,很快便能痊愈了。”

    “也好,到时还需要你的助力,好好养伤。”

    “是,三爷。”

    “这几日你都是让路御医为你包扎的?”宫旬忽然问。

    孟凌东怔了怔,心里升起一丝警惕,“是。”

    “凌东,你和她,是否走得过近了?”

    “这一次若非路姑娘相助,属下可能在宫外回不来了。”孟凌东低着头,但话语里的意思却很清楚明白。

    “本宫并非不让你和她来往,在西门若寒这件事上,要注意分寸。”宫旬眯着眼,望着天边火云的云彩,莫名有些阴鸷。

    纵然宫旬常以笑脸迎人,也多礼贤下士,对下人宽容,可别忘了,他是大尧太子。能稳居东宫之位,挫败一个个向他而来的阴谋,他又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物?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利益那自然好说,可若危及到了他,宫旬则会让那人痛苦万分!

    “三爷,路姑娘不是冲动之人,她和西门庄主又不相识,应该不至于对三爷的事有什么影响。”

    “凌东,这样的话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就不要再说出来了。我不管那个女人如何看待这件事,在这事上,她没有插足的余地。你平日多提醒一点她,别那么不顾死活,有些事是她做不起的。”这就是宫旬最不满的一点了,那些人到底有什么好,让她这么死心塌地地为他们考虑?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也自认对她比任何女人都要好,她却没有半点感激,随便出来一个人,都能把他对她的情意抛诸脑后。而对他呢,没有一点好声色。温书的事是这样,西门若寒的事也是这样。

    他就不信,那些人真的碰不得!

    他真的就碰了,她又能如何?

    …………

400 宴请

    400宴请

    孟凌东虽未完全陈述殿下之意,也婉转的暗示了路曼声,这段时间一定要沉得住气,也莫要多过问赵方一事。

    路曼声知道,孟侍卫说的还算是好听的,要是宫旬说出来,那恐怕就叫做难听了。

    金丝蛊毒案虽已结束,但某些事,已经在宫旬的心里烙下了印痕。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他也不会打消对她的怀疑。

    不只是这件事,以后的每件事,恐怕都免不了被宫旬怀疑和猜忌了。

    不过这也正常,不只是她,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只要触怒了宫旬的逆鳞,就会如此,她也没什么好不平的。

    路曼声勾唇而笑,虽没有作答,却作出了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姿态。宫旬的话并未说错,在这件事上,她能做的当真有限,她只是尚医局一个小小的御医,有何资格一再插手朝廷中事。只要不给她撞见,她自然不能做什么。而真要那么巧给她撞上了,又恰巧有可为之地,她断然也不会因为宫旬的一句威胁、或者说是警示而违背自己的心。

    她路曼声做事,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指手划脚。这一套对别人有用,对她可是半点用没有。用在现代,大可以说是叛逆,或者说是吃软不吃硬。何况路曼声行事,向来不计后果,任性得简直要命。

    他们一直在猜测着她会做什么,压根就没想过人家西门庄主从前到后未必知道她的存在,也更不需要她出手相助。他们在这边,只是白白揣测担心罢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好好想想如何解决这件事,别让事情演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育成帝听了宫旬的禀报,又看这孩子气得不轻,有些好笑:“皇儿做事向来稳重,有些时候却喜欢意气用事,这一点还要再修炼修炼。”

    听到这样的事,育成帝这个九五之尊却不像太子那般生气,反而还有心情来打趣自己的儿子。

    “父皇,对方如此挑衅,是不把我们大尧皇宫放在眼里。这可是我们大尧的领土,怎能让他这般放肆?”

    “江湖人做事,难免欠缺考虑,若以朝臣规矩看待,必然多生误会。你若将之逼急了,对方杀了人便走,跑回大杨江湖逍遥去了,你到哪里追他去?”这可不是在危言耸听,大杨江湖和朝廷的现状他们是清楚的。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江湖奇人异士太多,朝廷要想统治这群人,让他们俯首称臣,还真做不到。

    这次来的人,还是脱离江湖朝廷之外的剑神,白云之上的王者,一剑飞仙,自由来去。他若要来,无人能够阻挡;他若要走,也没人留得住。

    “父皇这么说,我们还任由他将我大尧皇宫视之无物不成?”宫旬是最敬重当今皇上的,但他没有想到,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竟然这样一再妥协。对方武功再说,他们这边派一百个、一千个,就不信拿不下他。

    “这傻孩子,有些事,不得不干,却也不可蛮干。”

    “父皇的意思是说……”宫旬附耳过去,育成帝在他的耳旁说了几个字。

    “儿臣明白了,多谢父皇指点。”

    父皇这招,叫做先礼后兵。宫旬原本也是这么做的,只可惜赵方那厮不争气,给他偷溜出宫,在他请西门若寒进宫做客之前,便撞到了他的手里。继而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将他给彻底激怒,而忘了最初想要平和解决这次争端的初衷。

    从西门庄主上次的举动来看,他并没有要和大尧皇朝宣战的意思,应该不会拒绝皇室的邀请,来共图解决之法。

    至于商谈结果如何,成或不成,对他们皇室皆有益处。大尧以礼待人,若能协议解决此事,那再好不好。纵然发生干戈,也绝不能算是他们的过失。

    这无疑是个鸿门宴,宴要怎么摆,又会发生怎样的功效,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

    西门若寒不想被他们找到的时候,他们绝对找不到。但此刻,西门若寒就在城外,当孟凌东带着陛下的请帖前去之时,一眼便看到了在皇城之外背身而立的西门若寒。

    上次错身而过,孟凌东受了他一剑,虽无性命之忧,却深刻感受到了剑气之盛。此刻站在西门若寒的面前,发现面前这人整个人都如同一把犀利出鞘的寒剑,周围三丈之内都萦荡着重重剑气。

    他手上并没有兵器,因为他现在已不需要兵器,他的手指便是他的剑,甚至他整个人,都是一把锋利无匹天下最霸道的剑。

    孟凌东发觉,殿下有一点可能料错了。若是只把眼前人当成空有一身剑术的江湖人,以百倍人手便能威吓于他,那恐怕是要吃苦头的。

    将请帖交于西门若寒的手上,孟凌东开口道:“明夜戌时,陛下和太子恭候西门庄主大驾。”

    西门若寒接过请帖,飞身离去。

    皇上和太子于落月楼宴请剑神西门庄主一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皇宫。若是以往,还有不少人想要瞻仰剑神的风采,可现在皇上态度尚未明朗,太子因西门若寒当众发怒,还有谁在这个关口表现出过多的兴趣?

    就连宴请的目的,也不敢过多猜测,唯恐触了霉头,给自己惹来麻烦。

    路曼声听了此事后,什么都没有说,连视线都没有从古籍上挪开过。自古宴无好宴,在这个时候摆宴,明摆着就是要给西门庄主一个下马威。别到时候没给他吓到,自己却吓得不轻。

    什么先礼后兵,什么礼遇周全,皇家就是喜欢玩这么多的花样。犯了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犯了错还要强硬的加以维护,永远只会考虑到自己,不会为了别人哪怕是多想一点点。

    西门庄主有他的正义,宫旬和皇上也有他们的坚持,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又有谁能为了自己的正义付出更多了。

    明日的皇宫,还真是热闹。这一场戏,没唱到最后一分钟,谁都不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然而平衡终将会被打破。

401 赴宴

    401赴宴

    落月楼。

    “都安排好了?”宫旬站在落月楼上,俯视着玄青门。再过不久,西门若寒就会从那道宫门入宫,前来赴约。

    “回太子殿下,都安排好了。”

    “先下去,随时待命。”

    “是!”不一会儿,整个落月楼,除了宫旬和几个掌灯布菜的宫女外,再无旁人。这些人,都退到了楼下暗处。以西门若寒的耳力之明,哪怕退到百米之外,也瞒不了他。干脆大大方方地隐在各个角落,毕竟,对方可是江湖高手,没有一点布置,如何敢邀他赴宴?

    戌时一到,那扇玄青门便打开了,一袭白衣出现在宫门外,没有御风而来,而是一步步走入了大尧皇宫。

    前方,自有人为他带路,直接带他往这落月楼而来。

    “西门庄主,这边请,太子殿下正在落月楼等着你,陛下随后便至。”

    西门若寒一没答话,二没颔首,只是从那带路公公身旁跃过,上得落月楼来。

    剑神少言语,这是谁都知道的事。除了汪大小姐和他的几位好友,还有平生难得一遇的劲敌,还很少有人会有例外。

    在他前往这落月楼之时,便知道暗处隐藏着不下一百位高手。但他一路走来,竟是纹丝未动,看也未看一眼。这股镇定完全不将对方看在眼里的模样,倒真有些让领路公公心里直打鼓。

    上了落月楼,不等太子殿下看座,西门若寒面向西而坐,稳如泰山。

    “西门庄主。”宫旬掩饰住心里悄然升起的一抹不悦,笑着对西门若寒拱拱手。

    西门若寒执起酒壶,缓缓为自己斟了一杯,捏在指尖,半晌都未饮下。

    “西门庄主这么快便到了,朕前面有事,未能亲自相迎,失礼之处还望多多海涵。”育成帝也到了,摆出了一副十分热情的姿态。

    西门若寒并未起身,却遥遥冲育成帝颔了颔首。

    与育成帝同来的侍卫刚要出声呵斥,就被育成帝给阻止了。他要不阻止他,这会儿他可能已经没命了。

    你说西门若寒怎么敢在陛下面前杀人?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大尧的陛下,也从来都不是他的陛下。

    “坐,旬儿也坐。”

    “是,父皇。”

    皇上高坐上首,西门若寒和宫旬则分坐在两侧。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但因西门若寒入座在先,意味也就全然不同了。

    宫旬吩咐了一声,一群红衣袅袅的宫女便飘进了楼内,将精致的菜肴呈到他们的面前。

    “西门庄主,请用。”

    西门若寒扫了一眼,冷清的视线又打回到育成帝身上。

    “赵方此人,还请陛下将之交予我,免生干戈。”西门若寒不痛不痒,上来便是直奔主题,也不管别人表现得多热情,脸上刻意堆砌出来的笑容又有多友好。他的人,宛如他的剑一般,一剑见血,笔直锋利。

    宫旬愣了愣,看向他的父皇,育成帝也被噎了一下,但终究是老手,遂笑着冲西门若寒道:“今日邀请西门庄主来此,便是为了商量这件事,又何必急于一时?”

    “对,先开膳,有什么事等用膳完毕后再说。”

    西门若寒也不多言,拿起筷子,便真的沉默不响地用起膳来。

    而另一边,王霄云闲向左三人组忽然来了路曼声的居处,将路曼声给拉了出来。

    “路御医,陛下和太子今日于落月楼宴请剑神西门若寒,你想不想去看看?”

    “王兄,我还是觉着这样不妥。”云闲也是被王霄拉来的,刚有点心动,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很容易出问题。陛下和太子都在此,这要是被他们给发现,就不知道如何交代了。

    “王兄,我觉得云兄的话有道理,有些好奇心是动不得的。”

    “你们啊,就是胆小,落月楼对面就是望月楼。望月楼是什么地方?那是我们尚医局谈医论典的场所,除了重要的日子,没人进去那个地方。我们偷偷进去,远远瞧一瞧落月楼内发生了什么,不也有趣?就算被发现了,我们大可以来个抵口不认,说是心生敬仰,前来观赏观赏,料想陛下也不会责罚我们。”

    “你以为陛下这么好骗?”云闲瞪了王霄一眼,他这性子,迟早会出大毛病。

    “我不管啦,反正我要看,江湖中人都将那西门若寒传得跟个神话一般,他就在我眼前,我却不能去看一看,忒也可惜。你们要是不想去,我一个人去,不,路御医陪我去!”

    “王兄,你是小孩子麽,说不过我们就耍赖了?”还拉上路姑娘,他不知道,有路姑娘在,被发现了才是更危险的吗?他们倒还好,陛下还不会起什么疑心,路姑娘出现在那里,那情况可能就不同了。

    “不行,不去看一看,今晚我是铁定睡不着了。路御医,他们不去,就我们两个去。”

    路曼声也在犹豫,以她平日性格,铁定不会去看。但今日宫旬和陛下在落月楼设宴,动机不纯,她并未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看一场好戏。宫旬的智计绝非凡俗,育成帝也是老谋深算,而西门若寒呢,不变应万变,剑术震天下。

    王霄这么坚持前往,可能也是敏感地感觉到今晚这个宫里会不同寻常。他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白白错过。

    “好。”

    “路姑娘,你怎么也……”

    “我想去看看好戏,云兄就当真一点兴趣都没有?”

    “路姐姐去的话,我也去。”向左还是跟以前一样信任着路曼声,只要她做的决定,他就支持。

    “向兄,你……”

    “云兄,没事的,我们小心些,不让他们发现就是了。”

    云闲一个人也拗不过他们三个人,最终也只得和他们三个一同前往。黑夜中,四道身影快速地往望月楼方向而去。

    望月楼正对着落月楼的方向,开着一扇窗,四人进去后,便推开了这扇窗,对面虽然有些远,也能隐约看到内中的情景。

    而正在此时,正在此刻,对面楼里终于有动静了!

    …………

402 对阵

    40对阵

    “赵方是我们朝廷的人,如何让我们交给西门庄主?若换成是你,有人到你的飘雪山庄杀人,你肯是不肯?”宫旬站起身,冲对面的西门若寒道。

    “只要不惧我的剑,我很佩服他的勇气。”西门若寒淡淡道。

    “西门庄主的意思是说,若我们能阻止你在宫内杀人,你就自愿服输,离开这里了?”西门若寒的话并非完全这个意思,宫旬要这么理解也并非不可以。

    西门若寒没有说话。

    宫旬看向育成帝,等着他示下。

    “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不用有所顾忌。”他也很想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能耐。

    “要动手了要动手了。”王霄撞撞身旁的两人,云闲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小祖宗,这哪里是说话的地方,他还真是不怕死。

    “西门庄主,我们不妨做个约定,若你今日能走出望月楼,赵方便交给你,我们再不插手。但若我们能将你困在宫中,子时之前都未离去,你就离开大尧,再不提杀赵方一事,如何?”宫旬和育成帝的目的一开始便在此,穷极现有的力量,将西门若寒困两个时辰。

    皇宫中的这些侍卫和将士,自然不可能是名满天下的剑神的对手。但只要动动脑子,将他困两个时辰,还是有可能的。他们看准了西门若寒绝步天下,定然不会将这点伎俩放在眼里。也看准了他并非要将事情闹大,不想大杨武林与大尧朝廷势如水火,对宫中侍卫也不可能下死手。

    无论从哪点看,定这一约定,对他们都只有好处。胜了,握手言和,也不用与西门若寒正面相抗。败了,不,他们不可能败。即便真的让西门若寒离开了这里,也有办法保赵方一条命。

    赵方生性奸狡,不可能坐以待毙。虽然武功不怎么样,门路还真不少。有这个时间,他早已安排好退路了。

    大尧朝廷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不管今后如何,总不能指责朝廷的过失。

    西门若寒捏紧着酒杯,他自信,不管遇到怎样的高手都不会落败。也正是因为他有着这样的自信,方有今日剑神的神话。

    酒杯轻轻放下,指尖飞出一道剑气,远在对面廊下的大红灯笼便熄灭了。灯笼依然悬挂在那里纹风不动,唯有里面的烛火熄灭。

    这一手,别说一干在旁伺候的宫女太监,就连宫旬和育成帝,也僵了一下,嘴角的笑容变得十分的古怪。

    “若违约定,当如此烛火。”西门若寒转过头,视线在宫旬和育成帝之间移动。这话代表什么意思,谁都清楚。西门若寒答应此约定,已经充分表明了他的态度。但若宫旬和育成帝在暗中动什么手脚,那即便是皇上和太子,他也决不留情。

    宫旬和育成帝对视了一眼,今日这约定,是他们开始的,却未必会由他们结束。

    但宫旬对自己的筹谋很有自信,即便对方是西门若寒,他也有自信,他挑选的这两个人能将对方困至少两个时辰。

    只要拖到了子时,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一言为定,西门庄主。”

    落月楼内一触即发,就连望月楼也感觉到了。王霄拍掉至今还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嗯嗯了几声,好像在说:快看快看,那边要动手了。

    路曼声虽然并未听清那边说什么,但从那几人模模糊糊的表情,也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双方应以切磋为主,不至于会大动干戈。

    皇上和太子若真要动西门若寒,恐怕他们两个首当其冲,就会死在他的剑下。因为这么一点距离,他们的侍卫还没赶到,西门庄主就出手了。而他,一旦出手,便不可能会失手。

    “好紧张,究竟会怎么发展,你们能料到吗?”王霄忍不住问。

    “多什么话,看着就是了。”云闲戒备地看看周围,又想捂住王霄的嘴巴,这一次被王霄给躲掉了。

    “云兄,你……”

    “你们看……”向左吃惊地指向落月楼下,一班高手已经一蹬墙壁,直接飞上了落月楼,拿着各自的兵器,挺立在皇上和太子的面前。

    这是第一拨人,来试水深的。

    都说西门若寒的剑术天下第一,但到底如何神奇,不亲自看一下,又如何清楚?

    “皇上和太子都不避上一避,真的动起手来,误伤了怎么办?”王霄是真的不明白了。

    “这一点,王兄可就说错了。”皇上和太子坐在那里,并非于他们不利,相反,于他们是大大的有利。在约定未达成之前,西门若寒说什么也不会伤了他们二位。一旦抱着这个想法,那他出手就会有顾忌,当剑神束手束脚,那要对付他可就容易多了。

    路曼声赞同,云闲确实非常聪明,许多事也看得很明白。她也相信,云闲能看出来的,宫旬和育成帝不可能会不知道。

    “动手吧,时辰也差不多了。”两个时辰,只要两个时辰。

    先发八大高手,都是百里挑一的。虽然兵器各不同,配合却很默契。殿下一下令,他们便立即散开,绕着西门若寒旋转着,逼近着,随时准备进攻。

    西门若寒重新拿起了酒杯,放到鼻前嗅了嗅,然后微微一仰头,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就在这个时候,那八个人一齐对西门若寒发动了攻击。

    落月楼后嘭嘭传来几道响声,攻击一开始,便结束了。

    宫旬愕然起身,望着那八位连剑都还没有拔出来就倒在地上的八大高手,眉角跳了一下。

    “西门庄主果然神奇。”育成帝微笑,但无论他的表情如何沉稳,放在桌子上微颤的手出卖了他,并不似表面那般淡定。

    在八大高手出手的同时,西门若寒手中的酒杯酒水溅出,八滴酒水分别溅向不同的方向,那八个人便倒下了。

    若是一般的内劲伤人,这八位倒地之后便能腾起。可此时,他们却已无法动弹,挣扎许久,依然软倒在地上。剑神的剑气,又非同小可,手中虽无剑,却能以气剑伤人。那水滴之力,何异于一把锐利陡峭的寒剑?

403 震慑

    40震慑

    宫旬挥挥手,那八位便相互搀扶着站起,退出了落月楼。

    第二拨上来的人,比起之前的八位,着装要更加诡异。同样是八个人,却披着红红绿绿的大袍子,脸上带着狰狞的犀角面具。

    他们手上的兵器也很奇怪,是相互缠绕的锁链,锁链的一头,带着削铁如泥的尖刀。

    这条九龙链,由八个人共同驱使。八条短链,拽在八位高手手中,还有一条长链,是活动着的。

    每当八个人攻击的时候,这条长长的活链就会四处游走,不停攻击着对手的任意方向。

    这么古怪的兵器,这么奇异的身法,一开始摸不清道道的人,有可能真的会被困其中。而他们一开始也进行得十分的顺利,在那九条铁链交替着缠绕上西门若寒的时候,一直坐在原地未动的西门若寒,一拍桌子,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能将他逼离原地,就已经算是有点能耐了。

    落月楼内,铁链的光影扫遍了每个角落。铁链过处,木屑纷飞,桌椅尽碎。西门若寒一身白衣,光影如絮,急速的动作中,只能看到一抹白影,而未看到其人。

    楼内的人不由有些振奋,更加有力地驱使着手中的铁链,想将西门若寒彻底困死其中。

    西门若寒倏停,一手稳稳地拽住了那条最为活跃的长链,攥在手中。而长链上的尖刀,已经在他的指力之下,呛地飞了过去。跃过对面高手的头顶,直接往育成帝身后的墙壁飞去。

    “父皇小心!”宫旬飞快地闪到了他父皇的身旁,那一尖刀过处,育成帝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头皮一阵凉意,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就凝住了。

    “无碍。”无论任何时候,做皇帝的都要有皇帝的威严和气场,要是在这个时候慌了神,像什么样子。

    宫旬怒看向场中,西门若寒方才绝对是故意的,也可以将之理解为警告。这个人可不是只会被动挨打的,也不是他们坐在那里,他就真的束手束脚。

    那八位高手舍去了长链,手中短链一齐抛向西门若寒,然后在错身而过之时,抽出腰间的短刀,直往他身上刺去。

    这一招着实阴狠,且不说八个人八把短刀,还有上方八条直压而下的短链,将西门若寒上方和四面八方的退路全部堵死,将他完全封锁于方寸之地。

    白袖高高抬起,从上方往下一个虚划,两道剑影划过,那八大高手便噗地飞出一口鲜血,直直跌了出去。剑影一闪而过,下一刻的西门若寒,又坐在了他原本的位置。

    他手中无剑,并不代表他任人宰割。先前就说过,有些剑法练到了一定的境界,便能达到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人剑合一的境界。他的手每划一下,便刺出一剑,绝不比刀剑这样的冷兵器弱。

    落月楼面积极大,几张桌案摆在一头,与太子相对,那边无碍,自然也不会殃及到这边。

    壶里的美酒散发着幽香,酒杯晶莹似月,他衣衫没有半点凌乱,静静坐在那里,仿佛之前未曾挪动过一般。

    这份淡定、这份身手、这份风采,天下间又有几人具备?

    而望月楼那边,也早已不负之前的安静了。先别说王霄这个跳脱闹腾的小子,就是云闲和向左,这样沉得住气的,也不禁瞪大了眼。为眼前看到的情景,感到热血沸腾。

    太子殿下重重部署,杀招一个接着一个,可西门庄主手不见刃,就将十大高手一一击败。想必太子殿下行事这么多年,还没有吃过这样的瘪吧?

    路曼声觉得有些过瘾,心里还很痛快。这并不似平时的她,她并不是为了这种事便高兴的人。

    但宫旬太得意了,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若能让他吃点苦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他要知道,这个世上,总有他做不成的事。

    “又有一拨人上去了,迄今为止,发生的事,都还在太子殿下和皇上的意料之中。”

    “那也未必,方才西门庄主飞出去的那一刀,太子殿下就绝对没有想到。”路曼声居然接话了,开口的云闲有些诧异。

    “离两个时辰还有一大半的时间,这么长时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西门庄主的武功是很神奇,但太子这边也绝对不弱。这是在大尧皇宫,高手想调多少便是多少,这样打下去西门庄主实在是太吃亏了。

    “我曾听说,西门庄主十七岁的时候就与人大战五日五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最终胜了名震天下的霹雳雷,那一战让他名动天下。五天都坚持下来了,两个时辰应该没什么问题。”王霄可是对西门庄主充满了信心,这样的高手,谁也不想看他就这样落败。

    “情况不一样。”

    “云兄说的对,情况不一样。”向左也道。

    “与霹雳雷交手,双方都只有一人,是一对一的较量,谁也不敢有半点的松懈,体力精神都会消耗。可这边不一样,一边不断消耗,而另一方则源源不断的补充,每个人的武功都不同、所使兵器、将会出什么招都是未知数。此消彼长,孰胜孰负还很能预料。”

    “你们说的虽有道理,可这些高手也无法与名震天下的霹雳雷相提并论啊。那位霹雳雷,昔年可是江湖顶尖高手,算是出世的未出世的,前五绝对没问题。何况在经过紫禁之巅一战后,西门庄主已经突破了剑术的极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这天下间已经没有敌手了。就算太子殿下重重伏兵,也一定会铩羽而归。”

    王霄得意地摇摇手,眯着小眼,根本就没想到人家西门若寒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个是大杨江湖人,一个是大尧朝廷人,八竿子打不着,他这与有荣焉的劲儿是怎么回事?

    而在大尧皇宫之上,一条矫捷的身影轻轻落下,直往落月楼的方向而来。

    那身影轻盈灵动,轻功恍若朝霞漫天,飞跃在这大尧宫顶,竟无一人察觉。

    …………

404 破阵

    404破阵

    “怎么,没了?”两个时辰一过,他们可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西门若寒静静坐在落月楼中,孤傲绝世,旁边的人尽皆成为陪衬,成为荒凉云烟的一抹背景。

    “还有一个人。”宫旬站了起来,“打败这个人,西门庄主,这个约定你就算赢了。”

    这一次,上来的不是清一色的高手,只有一位白毛老者。手中拿着拂尘,一副仙风道骨和蔼可亲的模样。

    “你看看,八大高手都没用,这次居然来了个老头儿。”王霄又开说了起来,云闲立起掌刀,很想将眼前咋呼的人给劈晕,但想到这么做的后果可能更大,于是就忍住了。

    “这个人最后一个出现,而且只有一个人,恐怕比先前的所有人都难缠。”这才是真的,否则太子殿下不会把希望压在这一个老者身上。

    “西门庄主,这位你可能听说过,冰炎洞的炎春上人。”炎春上人,智慧老人,据闻可以撒豆成兵,精于阵法。看来这最后一关,宫旬是真的想把他困在阵中了。破不破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再把西门若寒困一个时辰。

    闻名大尧的智慧老人,困不死西门若寒,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

    “西门庄主,久仰久仰。”炎春上人笑呵呵的向西门若寒拱手,西门若寒起身,站到了落月楼正中。

    “布阵吧。”

    炎春老人笑着在西门若寒的脚边洒了三粒豆子,一步的距离,洒了六粒,再隔一步的距离,又洒了九粒。

    “可以了,西门庄主,你破阵吧。”炎春老人笑着退到了一旁,很快的,就有好戏可以看了。

    炎春老人虽说是宫旬请来的,宫旬也听过他的名声,但没有亲眼见到,也没有把握他能否对付西门若寒。尤其是现在,就这么几粒豆子,会不会悬了点儿?

    若是一般人,说破阵肯定会用力往外冲,不撞个头破血流都不相信自己被困住了。西门若寒显然是知道这个阵法的厉害的,越是往外冲,隐阵就会变成显阵,到时候要破阵而出,可就困难多了。

    西门若寒并不惧这个阵法,但约定在先,他可不想因逞一时之勇,就过了破阵而出的时间。

    这个阵法,动起来才厉害,要什么都不做,半个时辰之后便会自动消失。别以为西门若寒只会用剑,阵法上欺他是外行。飘雪山庄的庄主,不但是用剑高手,还是解毒的大行家。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得罪了那么多的人,西门若寒还屹立在那里,阵法上的事又如何难得了他,炎春上人也不是第一个以这种方式向他挑战的人了。

    西门若寒不动,其他人倒急了,尤其是炎春上人。

    “西门庄主好淡定,被困阵法之中,居然一动不动。”

    西门若寒也不答话,而是在阵法之中专心打坐,静静调息。听着不远处屋顶传来的声响,冰冷的嘴角微微勾起。

    很快的,就会团聚。

    宫旬注意到炎春老人的神色不对劲,而且随着时间过去,越发的不对劲,便跟育成帝说了一声。

    “怎么回事?”宫旬将炎春老人叫到角落问道。

    “殿下,这个阵法若什么都不做,半个时辰就会自动失效。”

    “也就是说……”

    “是啊,殿下,西门若寒打死都不动,我也没有办法。”

    宫旬真是败给他了,什么鬼阵法,什么都不动,就可以破阵,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现在要怎么办,离约定还有一个时辰,而阵法半个时辰便可以破解,他们有言在先,这便是最后一关,西门若寒一出阵,约定也就结束了。

    “那边到底怎么回事,没动静了?”望月楼这边的几人,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他们在干什么。原先还以为那老人家很厉害,结果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以西门若寒之心性,什么激将法挑衅什么的,完全不用施展,根本就没机会。炎春老人虽然知道西门若寒心性远非常人能比,但谁能想到入了阵法之后,便坐在原地,一步都未动。

    事情的发展一开始便超出了控制,炎春上人布了不少阵,也控制住了不少的高手,还从来没有一次会演变成这样。

    “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你主动催动阵法,将他困于其中。”

    “太子殿下,那个阵法很特别,是从里面催动的,只要他不动,我们就没有办法。但只要他动了一步,我就可以控制整个阵法。”

    “不过是让他动一步,你应该会有办法。”

    “若其他人还没问题,可那人是西门庄主。”西门若寒若想不动的时候,其他人还有什么办法?在这里只有他们几个人,他虽然精于阵法,武功却是平平。

    “难道就这么干看着?”宫旬从来不会坐以待毙,这个约定是他提出来的,他不能就这样输。

    然而,一个阵内,一个阵外,跳梁小丑的事,做了自己都嫌碍眼。就在两人商量着怎么办的事,西门若寒手一指,几道剑光划过,第一重阵法便破掉了。

    炎春上人一惊,回头看去,“这这这……”

    “他居然动了!”

    “难道他有办法破阵?”炎春老人刚想要过去,西门若寒气势一寒,瞪了炎春上人一眼,他便定在了原地。

    那一眼,就像是有着某种魔力,让人遍体生寒。那一眼,所隐藏的威压和气势直击人心防,让人心脏骤停,愣在原地,无法动作。

    冷汗从额头划下,就在这一瞬间的工夫,西门若寒抬起手,又朝几个方向划了几剑,便走出了炎春上人所布下的阵法。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懂得破阵?

    “请按照先前约定,将赵方交与我处置。”西门若寒走到育成帝的面前,如初雪般的声音响在落月楼内,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道。

    皇上金口一开,自然不可能食言。

    对身旁的公公招招手,招呼了一句,那公公便离去了。

    “朕既然有言在先,就不会食言。西门庄主请坐,稍候片刻,人很快便来。”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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