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老舅的参与
厂里头依旧维持这繁忙的景象，陆总不怎么来厂里头，工作基本上都是周胖子和小华来安排。只用每次开会的时候跟陆总例行地汇报一下就行。不过这也并不代表他们的工作就轻松了，反而很多事情都要反复琢磨一阵，心思花上了不少。
不过另一方面倒是给了周胖子和小华机会做些小生意，所以这阵子，周胖子没找小华麻烦，两人配合的倒也挺好。下面李广和肖工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耕农因为奶茶店的事儿，最近都很晚才回来。小华有一天抽空跟着耕农又去了一趟市里头，亲自跟那老板聊了聊，算是给耕农和自己的这份投资把把关。人挺真诚，跟他们一样也是从乡下跑到市里头来闯荡的，一来二去，倒也放心下来。
老舅的嘴里依旧叨叨地说着“这生意不靠谱”的言语，但是行动上倒挺支持。因为店里最近都是以外卖为主。他就找了几个人收拾出了几个平方的一小块地方，还是临街的门脸位置，算是支持耕农和小华折腾一番，也没向两人要过钱。
今晚加班，小华大概十点多钟才回了宿舍。房间里灯灭着，看样子耕农还没有回来。他洗漱洗漱，刚躺下，耕农推门进来，还哼着小曲儿。
“什么事儿啊？这么开心？”小华背靠着床头，点上一根烟问道。
“嘿嘿，最近那老板说我手艺学的不错，东西做出来的味道跟他差不多了。还有几种口味调味法弄好，我们就可以开店了！”
耕农说着一脸兴奋，完全看不出一点疲惫的样子。小华看着耕农憨憨的脸，发现他已然瘦了一些。
“我看老舅他都帮你准备好一块地方了，就等你把设备东西都运过来了。”
“设备......”耕农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题，他的表情呆滞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跟小华说道：“我......华哥，你的那两万，我用来交代理费了......我只剩下几千块钱，还不够......买设备。”
“几千块？你不是每个月都存钱吗？”
“我就留一点给自己用，其余的都寄回家里去了。”
这也难怪，耕农出来打工就是为了寄钱回家，给他爸治病，自然自己不会剩下太多。但是自己的钱也不多，之前给耕农的两万块钱也不少了。
小华低头沉思着，想着这也有点麻烦。装潢加上买设备和材料，而且答应给老舅的房租，他们至少还有两三万块钱的空缺。如果不早点把店铺给弄好，这笔钱只会越拖越长。
“哥，那我们怎么办？还欠这么大的一笔钱，我们不是开不成店了吗？”耕农一想，有些着急起来。“我都已经交了两万块钱了。”
他嘬了一口烟：“凑钱没什么问题，只是需要些时间。去向别人借，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兜里都没有多少钱。”
耕农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显得十分地着急。他虽然一腔热血地去做一些事儿，但是那股子憨劲儿后面可没有太多的精明，对于钱的把控可没有小华到位。
“这个事情啊，我看......还得去麻烦一下老舅。”不过小华说完又看了眼耕农，“你确定你的奶茶店肯定能赚钱吗？”
“能！一定能！”耕农依旧回答的很笃定，“这么多人跑到城里头去喝，现在我这里开一家。那这附近的人不是都到我这人喝。肯定能！”不过他还是补上了一句：“麻烦老舅什么？”
“当然是麻烦老舅......向他借点钱了。”
耕农听完，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床上，叹了一口气：“那算了吧，老舅能给我位子开店就很不错了。可不能再向他借钱了。肯定要挨骂的。”
其实小华也就这么一说，他倒说实话也开不了这个口。老舅虽然有这个钱，哪怕借过来自己迟早也还的上。但是总归这个口不太好开。
不过有些事情是想什么来什么。两人坐在房里一筹莫展，门口“咚咚”两声敲门声，老舅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只透明的塑料袋，里头是几个包子。
“耕农，回来啦。”老舅先跟耕农打了声招呼，然后抬了抬手里的袋子，“早上还有几个包子，你们最近这么辛苦。我热了热，给你们当夜宵。”
小华急忙起身下床，从老舅那儿接过了包子，顺势递上了一根烟，招呼老舅坐下。
“老舅，你这还是第二次到我们宿舍来呢。”小华打着火机伸前，打趣地说道。
“是吗？”老舅笑呵呵地凑上前，嘬燃了嘴里的烟，“每次你们都这么迟，我也不好意思上来。看你们最近加班这里厉害，我还以为你们还没从车间回来呢。”
“最近是忙，都收拾赶着出货。”小华倒上杯水，放在老舅的身边，“不过估计过不了多久就没这么忙了，抓交货期吗。”
“那你和耕农这个装修和设备啥时候来啊？不然到时候可能来不及哦。”老舅问了一句，他关心的是这两个小伙子交了钱，得马上动手啊。
他们两个何尝不是这么想啊，但是目前问题就摆在这儿，不就是缺钱吗！
两人嘿嘿笑笑，嘴里都说着快了快了，可脸上像是有种尴尬。
“怎么？小华你没空吗？没事儿啊，反正我不忙，耕农搞这个我还能帮忙看着点。”
“呵呵，还没找好人装修呢。”小华打了个幌子，低着头点了点，想老舅认同自己的说法。
老舅沉吟了半天，看了小华和耕农一眼。耕农的两只手在夹在腿之间不停地搓着，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僵硬。
“你们啊。”老舅笑着抬起头，嘬上一口烟，“是不是发现钱不够了？”
“没有，没有......”耕农急忙回答道。
“耕农，你跟了老舅这么长时间，难道我看不出来吗？一撒谎就脸红。”
小华朝耕农看了一眼，果然那张有些黝黑的脸上已经泛着红光，像是喝了酒一般。
“老舅，不瞒你说。我和耕农是有些缺钱，但是我们马上就能弄好，很快装修好，不会耽误菜馆的生意。”
老舅夹着烟的手在半空中摇了摇：“你们也不用多说什么了，设备装修差多少？老舅先出了。”
“那不用了，我们......我和耕农会搞定的......”小华心里虽有这个想法，但就不好意思提。哪怕老舅现在自己说出来了，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麻烦他老人家。
“别说了，这事儿就我来吧。你们就不让老舅参一股？”老舅嘿嘿的笑着，“亏了算老舅自己的，赚钱你们再分老舅。”
两人惊讶地抬头看着老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怎么你们不欢迎啊？”
“欢迎！当然欢迎！俗话不是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吗。我们这个事业就缺个有经验的老人！”
“行，你们明天就找人来装修吧！”
第七十七章 奶茶店开业
耕农最近的心思少了很多，学好了技术，又有老舅和小华的资金支持，他现在的心思放下了好多。设备都已经运过来堆在老舅餐馆的包厢里，装修的人也装修好了半间门面。原本他和小华为了感谢老舅的帮忙，顺便跟老舅的餐馆呼应起来，就想用老舅奶茶来代替。但后来看了合同一看，必须还是得用品牌的名字，那就折了个中，叫老舅分店。
开店之后，耕农就一直在那半间门面里守着，哪怕餐馆里头做着其他的活，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外头，看看是否有人来光顾。说来也是奇怪，每次有人停下来看看，但都是看了几眼就走了，连上来问的人都没有。
就这么个样子维持了快半个月，耕农的自信心受到了一些打击，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奶茶店的牛奶一些东西还能放一段时间，可有些类似芋圆的东西，每天没用完都得倒掉，都得损失一笔费用。想到自己又把小华和老舅都拉下了水，心里头更加的难受起来。
他老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看起活来也不是那么的起劲。那一张原本一直憨憨发笑的脸蛋，第一次在压力下被压的扁扁的，看上去就跟一颗皮蛋一样。
老舅一直就是个直肠子的人，店里一忙。看到耕农这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免不了在他屁股上踹上了几脚。虽说都不是用了什么狠劲儿，但是他心里好像受了更大的委屈，更加地提不起精神来。
耕农收拾好了餐馆里头的东西，怅然若失地坐在奶茶店里头的椅子上，呆呆地望着街道。到了这个点，路上的人更加地少了。他轻轻地在那儿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了路灯......一只飞蛾不停地扑扇着翅膀撞向灯泡，一次又一次......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怎么了？这才几天就泄气了。”小华下了班从厂里走了过来，老远就开始朝耕农喊着，“当时不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吗。”
小华倒不是来讽刺耕农，他只是逗逗他，别老这么垂头丧气的。
“我？”耕农回过了神，“我......我哪有......我这不是在等客人来吗。”
“还是一杯都没卖？”
“额......”听小华这么问，耕农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刚刚强打起的精神又萎了下去，“嗯......”
“给我拿一杯。”小华从口袋里掏出钱递了过去。
“哥，你买了不算的......你都有股份在里头。”
“什么算不算的，我买奶茶还不用付钱吗？难道从我股份里头扣啊？那我不得喝出糖尿病来。”
听到这句，耕农笑了笑。
“那我还是不能收啊，这才多少钱。”
小华没有接话茬，说道：“耕农啊，咱这个买卖还是不太对这些年纪大的人的胃口。还是得要找些年轻的，最好是那些女生来。”
“哥，你知道我害羞，女的......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啊。”
两人正聊着，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小华已经好久没见着彪子了，最近每次一下班，他就不见人影了。
“哟，耕农，开张啦。”他在招牌上瞅了瞅，“来，这个，给我来个超大杯的。好久没有喝到奶茶了，光顾光顾。”
见是彪子来了，耕农也执意不收钱。但是彪子还是宁要给他，算是照顾他生意开张。
“彪子给你就收着吧。”小华对耕农说，“都不是外人，自己兄弟照顾你生意还不收钱，真是的。”说着他又朝笑嘻嘻的彪子说道：“怎么了？最近这么乐。”
“没什么，这不是很正常吗，开心不好吗？”说着还给小华递上了一根烟。
小华接过没急着塞到嘴里，拿在手上看了看，又瞧了眼彪子手里的烟盒......和天下。
“你.....怎么抽这么好啊？”小华有些奇怪，彪子怎么会去买这么贵价的烟。
彪子低头呵呵地笑笑，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新手表，一抬头：“哎呀，我约好别人打牌，时间到了，哥，我先走了。”说着就赶忙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耕农探出头来喊着他，连奶茶都没有带走。
“算了，别管他了。”看着彪子远去的背影，小华回头跟耕农说道。
“哎，第一杯卖出去还是自己的朋友。可连喝都没有喝。”耕农很无奈，他很期待别人喝过他调制的奶茶之后给与的赞美。
“先放着吧，等他回来的时候再给他喝。”
“这样放下去要坏的，最好一个小时里头就喝了。”
“你还挺追求品质的。”
老舅抽着烟从里头走了出来，这段时间照例他还是到耕农这儿问卖的怎么样了。耕农没回答他，可能是觉得有些丢人。
“你啊你，刚才几天就垂头丧气。我当年到城里来连大街都睡过，照样挺过来了。”
“算了老舅。”小华出来打圆场，“耕农第一次，很正常的。”
其实小华知道，倒也不是老舅急什么，他只是不喜欢耕农现在老是耷拉个脸的状态，以前憨憨地笑不是挺好的。
正说着，从远处走来两个下班的女工。小华马上朝那边喊了起来，“嗨，美女，最新的奶茶！开业酬宾，免费试喝！”
两人先是被这吆喝声吓了一跳，又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私下嘟囔了两句，边走了过来，边走还边说：“是不是真的免费啊？”
“真的免费。”小华说着便从里头把做好的两杯奶茶拿了出来，“我们刚刚开业，免费试喝，五十杯的名额，今天正好最后两杯。”
“这么好？”两人边接过来，边说着：“那明天还有吗？”
“有！当然有了，不过只有最后两天啊，你们跟你们的朋友说说，每天只有五十杯的名额，卖完就没了啊。”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嘴上都说着不错，说这味道比古镇里那家好多了，跟城里头的奶茶差不多。
“这奶茶就是城里的。”小华边说着，指了指嘿嘿笑着的耕农，“我们周师傅特地从城里那边学过来的，材料手法用的都是一样的。以后啊，你们可以天天叫你们男朋友过来买，不用费劲跑城里头了。”
两人女生嘿嘿地笑着，嘴里道着“谢谢”离开了。
“哥，送一百杯？”耕农转头对小华问道，“有点多了吧。”
“这成本才多少？你每天与其浪费了，不如就送出去。咱么把它弄的跟城里头一样排队领。”
“万一送出去没有回音怎么办......”耕农还是很担心。
还没等小华开口，老舅就打断了他。
“你啊你，跟你小华哥哥好好学学吧！”
第七十八章 周胖子和丽莎
小华临时相出的办法确定有了效果，这两天耕农的奶茶店门口一直在排队。对，都是来领免费奶茶的。小华也叮嘱了耕农一句，那五十杯奶茶全部都做一个口味，就做最便宜最简单的那种，稍微提早准备好。因为免费的事情一传开，忙的不得了，连老舅和店里的杂工也开始帮忙起来。
一天下来，五十杯免费奶茶都领完，顺带还卖了不少。算了算收入，两者相抵，也没有什么亏损。耕农的心思放了下来，那张黑黑憨憨的脸上又开始出现了笑容。老舅也开心，一方面觉得耕农开始的这个决定没有错，另一方面来馆子里吃饭的人也多了，好多人还顺带点了几杯奶茶。餐馆里又可以招人来了。
李广坐在办公室里头，捧着一杯奶茶看着桌上的材料，嘴里呷吧呷吧地嚼着“芋圆”，吸管吸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临了还说了声：“真他妈的好喝。”
肖工坐在自己的桌前，喝了口自己的茶水：“诶，我说你稍微轻点。我这儿想问题呢，你这呼噜呼噜的，跟开火车似的。”盖上杯盖的时候还轻轻地使了使劲儿。
“呵呵，喝着喝着没注意。”李广尴尬地笑着，他起身把喝完的塑料杯扔到了垃圾桶里，给肖工敬上了一根烟。
小华刚从车间外头回来，李广也给他敬上了一只。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茶就是茶，奶就是奶吗。放在一起还加了糖，又是冰的。我真的搞不懂。”肖工说出了和老舅当时一样的话。
“肖工啊，其实真的蛮好喝的，我这儿有一杯，要不你试试？”小华手上正巧带了两杯，递过去给肖工。
“我真不要。”他拒绝的很坚决，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我还是喝茶叶的好。喝冷的东西我也受不了。”
“那我给你换杯热的？热的也可以做。”
他依旧摆摆手拒绝了：“我呀，从小到大就喝的是这热茶长大的。这洋玩意儿啊，喝不惯，而且这么多糖，太甜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喝吧。
“哎呀，肖工，你试试看吗。人生在于尝试吗。”李广抽着烟，在旁边搭着腔。
“我呀，年纪大了。有些东西一辈子下来，叫我去改不太现实了。”肖工点上烟，指着桌上的茶和奶茶，“就跟着两样东西一样，叫我现在不喝茶去喝奶茶，改不过来。跟你们一样，现在年轻，这口味还没定，喝什么都可以。”
小华没有勉强，把一杯奶茶递给了李广，李广二话不说就插上吸管喝了起来。肖工只是在一旁说道：“喝这么多冰的不好，你啊，到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了。”
这种劝告，年轻人怎么会懂呢。
手上还有一杯奶茶，小华想了想，就过去给周胖子送去。最近他们两个配合的很好，钱也搞了不少，这一杯奶茶还真不算什么。
周胖子在办公室里头翘着二郎腿抽着烟，看着自己的手里一直在乐呵，看样子心情不错。
小华敲了敲门，带着笑走了进去，把奶茶放在他的面前，打招呼道：“周总，忙呢？”
“我？我有什么忙的......”他把腿放下，直接伸手拿过奶茶，插上吸管喝了起来，“要忙也是你们忙啊，我一个接业务的也帮不上忙......哎哟，这奶茶还不错啊。”他嘬了口奶茶，赞叹道：“周耕农手艺不错啊，我还以为都是香精味。”
“用的都是鲜奶，都是些新鲜的东西，味道肯定好啊。”小华听到周胖子称赞，心情也好了很多。
“嘿嘿。”周胖子笑了两声，没有继续回小华的问题，而是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敲击着。
“有什么开心的事儿啊？周总.....”小华今天心情还行，看周胖子心情还好，就多问了两句。
“嘿嘿，”周胖子抬头朝小华又笑了两声，低头继续打着字，“我啊，走桃花运了，嘿嘿。”
那笑声中露着一股子的猥琐。
小华想逗逗他，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给他递上了一根烟：“周总......什么桃花运啊？教教我呗？”
“嘿嘿，这种桃花运啊，你学不来的。”周胖子接过烟，叼在嘴里，故作神秘。小华心里更加一乐，他看着周胖子的身型暗暗发笑，这身材这长相还能有什么桃花运，不会是哪家的胖女儿没有要，被他捡了吧。
“哎呀，周总，小弟我跟你请教，你还藏着掖着，不够兄弟了啊。”说着小华还一脸笑地给周胖子点上了烟。
周胖子估计是听的心里一乐，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手指夹着烟，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嘿嘿，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瞒着你。我他妈搞定了一女人。”
“哦？！漂亮不？长怎么样？”他想着周胖子如何来形容这个“胖妹”。
“你见过......”周胖子依旧一脸的骄傲。
“我见过？”
“嗨......”周胖子身子一下子从椅背上弹起来，“我直接告诉你吧，就是金碧辉煌那丽莎！哈哈哈，不错吧！”
小华懵了一下，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在他的心里，这个名字的持有人好像已经死了一般。
他有些语无伦次。
“丽莎？她不是.......我......金碧辉煌......”
清醒回来的小华，瞬间闭了嘴。
“你在说什么呀？”周胖子嘿嘿地笑着，“这女的怎么样？不错啊......我基本已经搞定了，等过段时间，我得带给我姐姐姐夫看看去。”
周胖子仰着头，他话语中的意思看样子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你.......你要跟她结......结婚吗？”
“我他妈倒是想，追了她好久了。过年那阵跑到城里给她花了不少钱，妈的，竟然也不愿意搭理我。最近啊，估计是被我感动了。天天舔着脸找我。”
周胖子脸上还是嘿嘿地笑，满脸的喜悦。在小华的眼里，那种笑像是对他的一种嘲笑。他脑海中回顾了过往的种种，深深地吸了一口。
“她不是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周胖子一听朝小华看了一眼，“你哪儿听来的？她有男朋友？”
“我......我不知道啊。上次陪客户去那儿唱歌......哦，不对，不是叫丽莎，是叫什么丽.....丽丽的。”
周胖子撇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我说吗，你知道屁！”
小华只得尴尬地敷衍着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自己和周胖子好像是难兄难弟一般，都在同一个女人身上栽了跟头。而且听不得别人说不好。
第七十九章 花花来了
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日子到了深秋，可是天气就是显得有些闷热。李广和肖工在办公室拌了几句嘴。一个要开空调，一个说不需要。小华从中调和了下，去行政楼那边搬了台新的电扇，两个人才消停下来。
这倒也正常，喝热茶的和喝冰奶茶的，总归有些区别。别说李广了，连小华也觉得有些闷热。可能是秋老虎睡了太久，刚刚醒来，发起威来。
老舅菜馆里头的生意最近还行，周边的厂里已经忙过了一阵，到店里头来吃饭的人也多了起来。忙不过来，老舅又招了两个杂工，一是因为店里头忙，另一方面是奶茶店的生意也还不错。
自从那场免费派送之后，每天都有人排队来买奶茶，男的女的都有。女的基本都是拿到手就喝了起来，而男的都选择打包，估计是给女朋友献殷勤去。这结论是耕农得出来的，他说每天看到这多人来买奶茶，女生都等的很耐心，而男生都等的很着急。
倒是有另一件事儿烦着小华。放心，倒不是因为周胖子和丽莎的事儿。他们的俩的事儿小华早就已经放开了，有些时候想着甚至可怜周胖子来。他像是一个蒙在鼓里的人，每天碰到小华都说他和丽莎之间如何如何。开始小华也就是应付式地回他几句，后来他说多了，小华演的多了，就当真心的为他开心了。
但是这回，好像是真的。有一天周胖子还把他带回了厂里头，那天正好小华陪陆总出去办事没有在。不过在李广的形容里，两人像是要定了。
无所谓，不关心，爱咋咋的。这就是小华现在的态度。
一辆车子驶来，想直接进到厂区里头来。看门的杂工把门拦了下来，不让人进。小华正好从车间里头出来往行政楼送资料。听到大门有争吵声，朝那边看了一眼。
熟悉的车子，熟悉的身影，他赶忙跑了过去，解了围，让车子开了进来。
“你们这儿的保安也太横了。”花花从车里走了出来，今天的穿着时髦但不另类。他指着自己车头立起的奔驰标，“我这车开市政府都没人敢拦，你们这儿竟然不让我进。”
小华知道花花在说笑：“你呀，下次在车边上插两面国旗，都能进中南海了！”
“哈哈哈哈......”
花花也乐地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了？今天这么有空来找我？连声招呼都不打。”
“哎，”花花靠在车头上，从袋里子掏出一盒烟，用兰花指抽出一根，递给小华，自己也点上，“也没有什么，就是觉得无聊，出来逛逛。开着开着就开到你们这儿了。刚想给你打电话，你就过来解围了。”
说完，花花朝四周看了看，又望了望门口的岗亭：“彪子呢？不上班儿？”
小华也跟着四周看了看，望了望岗亭：“诶，早上还碰到他呢。今天是上班儿啊。”他拍了拍花花的肩膀：“你等下，我过去问问去。”
“一起去吧。”花花像个男人一样猛嘬了两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踩灭了。
“哎，今天怎么又你上班啊？”小华递给老杂工一支烟，“早上不是都是彪子吗？”
老杂工笑嘻嘻地接过小华的好烟，放在了自己的烟盒里，又从里头抽出一根叼在嘴上：“他呀，我不知道，三天两头就有人找他出去，让我来代班。我无所谓，反正他说工资按时间给我。”
“按时间给你结工资？”小华有些疑惑，“什么人找他的？”
“那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接了电话就走。没和我多说什么。”
“哦......”小华边回应边点着头，从保安室里头退了出来。
花花已经跟了上来，问道：“不在？”
“嗯，可能有事儿出去了......”
“那不巧啊。”
“嗯。”小华回应了花花一声，没多说什么。
最近彪子的反应是有些反常，时不时就接了电话出去。一出去就不见了人影，电话打过去只是随口回一声马上回来就挂了。不过基本也是后半夜才回来。几天都见不上几面，说不上几句话。
“我请你喝杯奶茶吧，就在那儿。”小华指了指前面的老舅的餐馆，“顺便介绍下我刚到城里来的恩人和兄弟。”
奶茶店里，耕农和另一个员工忙碌着。这个时候不是饭点，餐馆里倒是很清闲。老舅坐在凳子上抽烟摘着菜，见小华领着人进来，站起来打起了招呼。
“你好......”老舅笑着伸出手，可刚说两句，看着花花有些中性的装扮，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是......？”
“哦，”小华看出了老舅的尴尬，“这位是我镇里的兄弟，叫李华明，我们都叫花花。是搞艺术的。”
小华朝花花尴尬地笑笑，希望他不要介意。花花丝毫没有介意，伸出手握了握老舅，“对，也在市里开了个酒吧。老舅，谢谢你刚来的时候帮了我兄弟。”
老舅一脸开心：“哪里哪里，还是小华好。见谁都说我的好。留在这儿吃饭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我今儿没事儿。”
耕农见有人来了，也朝里头挥了挥手，笑着和小华、花花打了声招呼：“我做两杯拿过来！”
小华挥挥手，表示感谢。
花花翘起二郎腿，呵呵地笑了起来。小华问他笑什么，他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我啊，其实当初来城里的时候就像开个奶茶店。我觉得每天和这些甜甜蜜蜜的东西打交道，人也会开心。而且每天这么多人来排队买你奶茶喝，一个个都是笑着。那就更加的开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耕农正好走了过来听到花花的话，“哥，你们喝，刚刚多做了两杯。”
“周耕农，我兄弟。”小华简单地介绍了下，“这是李华明，你可以叫花哥。”
“花哥。”耕农憨憨地叫了一声。还没等花花回应道，后面奶茶店就有了催促着让店里快点儿。耕农回头喊着“马上”，急忙跑了回去。
“人挺实诚的。”花花喝了口奶茶，看着耕农跑回去的背影。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至少是曾经的自己。
他一回头，跟小华说道：“你知道峰哥录像厅关了吗？”
“关了？”小华从嘴上夹下烟，“怎么开的好好的关了？那峰哥干嘛去了？”
“我也不知道。听说还欠了别人不少钱，跑了。录像厅里的东西都被人搬空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
花花抽着烟，摇摇头。
第八十章 梅菜扣肉
小华问了花花很多峰哥的事儿，他只是不停地摇头表示不是很清楚。但小华看的出来，花花在骗他。峰哥的事情他应该知道了很久，至少是熬了很久才告诉的他。
“那人在哪儿你知道吗？”小华不死心，他怎么说也得从花花的嘴里套点儿东西出来。
花花抬起头，侧着脸问他：“华哥，峰哥在哪儿我是真不知道。不过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帮不了他。”
“帮不了......帮不了大家一起想办法啊！”
花花依旧摇摇头，不说话。看样子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沾了些烟灰的裤腿：“我今天也就是出来瞎转转，得回去了。”
“啊？”小华还在想着峰哥的事儿，一听花花要走，起身拦着他，“不留着一起吃饭吗？”
“不吃了，”花花从兜里掏出来一副墨镜戴上，“晚上还有很事儿，还是回去了。”说完，又转头跟小华说道：“峰哥的事儿我会多留意下，有什么我能帮的，我自然会帮。都是兄弟。”
“诶......”小华答应着，感觉自己好像确实有些无能为力。
老舅一看花花起身准备走，从厨房里追了出来：“怎么走了？留着一起吃晚饭啊。我晚上弄了点儿梅菜扣肉，老家的做法。”
花花想拒绝，但听到老舅说“梅菜扣肉”，人顿了顿。他看了眼小华，摘下眼镜，笑着问道老舅：“剁成肉末那种梅菜扣肉？”
“当然，五花肉剁成肉末。咱么老家的做法。这梅菜都是托人老家带来的。”
“那......”他还有些犹豫着。
“那什么啊？就留在这儿吃，老舅的味道就是老家那边的味道。”小华像以前“命令似”对花花说道。
“那.......好嘞！”花花的脸上笑着，爽快的答应了。看来命令也敌不胃对故乡味道的想念。
为了不打搅老舅他们的生意，厨房里头架了一个小桌子。小华和花花就坐在这儿吃。傍晚时分的天气阴凉起来，多少有些了秋天的样子。老舅从柜子里头拿出珍藏的一瓶酒给他们喝，被花花婉言拒绝了。天天与酒为伴的人，也不好这一口。
菜刚刚上桌，花花就从边上的炉灶里盛了一碗米饭。勾了两勺梅菜扣肉在碗里，大口大口地吃了两口。有些碎烂的肉末加上梅菜特有的香味，加上油脂裹着米饭。这种味道，花花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了。
“慢点，没有人跟你抢。”
花花知道自己有些失了态，哈哈地笑了起来，又扒拉了两口饭，在嘴里嚼着。
“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山珍海味我都吃遍了，可就是想着家里的这种味道。什么鲍鱼鱼翅的，哪有这东西好吃，下饭。”
“哈哈哈，也是。不过要是用咱们老家的猪肉，那就更香了。”
花花继续扒拉了两口饭，没有说话。小华听到他轻轻地“啧”了一声，眼神有些呆滞。
“怎么了？”见他这个样子，小华问了一句。
“没什么。”花花放下又拿起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想家了？”小华大致地猜到了花花心里想的。他们家里就是山镇上有名的养猪大户，要说好的猪肉，那就是他们家。
这一盘梅菜扣肉也是当年花花在家最爱吃的菜。
他夹了一颗肉末在嘴里细细地嚼着，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的家就是我和老陈的家，山上那个，哪里还是我的家。”
“李叔他应该也是想你的。”
“想我？”花花抬起头看着小华，眼眶有些泛红，像是渗出了一点泪水，“我当年出来的时候，他拿着杀猪刀要砍我！”
小华一脸震惊地看着花花，他不知道他经历过这些。
“如果我现在牵着老陈的手回去，你觉得会怎么样？”花花又冷笑了一下，“那把杀猪刀会真的砍下来。”他哼了一声，“我早就说过，那里的一切都不会接受我的。”
听花花说完，小华半天没有说话。花花机械式地从盘子里夹着菜往嘴里送，一点一点。场面有些尴尬。
“算了算了，还是不说这个了。”花花又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完全没有经过刚刚的尴尬，又开心地往自己的饭碗里勾了两勺菜，“你也快吃啊，不吃都凉了。浪费老舅的一番心意。”
老舅在一旁烧菜，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因为手里的活闲不下来，也不太清楚状况，只得笑笑附和着花花。
但小华还是没有绕过这个话题，他的筷子在梅菜扣肉的盘子里“不礼貌”地翻了一下，然后架在碗上。
“什么时候我请个假，跟我回去一趟吧。”
花花的手顿了一下，像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等你有空请假了再说吧。”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也不一定有空。”
小华这一次没有再继续地追问下去，这个动作，这句话，都在表明花花心里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哟，吃的不错啊......”
一转头，周胖子正挺着自己的大肚子往这边过来，毫不客气的地坐在了桌子上。
“那个老舅，给拿个碗。”周胖子说话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菜，连眼都没抬一下，“有这么好菜也不叫我一声。”
说着拿着桌上的勺子就往嘴里塞了一口。
这种大大咧咧地态度让花花有些不悦，更何况这是公勺，直接就这么往嘴里塞也太恶心了。他放下手里的筷子，撇着嘴看着周胖子。
周胖子可还是这么不管不顾，基本上每个菜都被他舀了一勺放嘴里。花花看了眼小华，问道：“这是谁啊？这么大的排场。”
听到有人叫自己，周胖子才抬眼看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了下花花，这一身中性的打扮，还喷着香水，脸上看着又有些稚嫩。
“我是这个厂的董事长助理，也是老板的舅子。你是哪位啊？”
言语中带着些轻佻和不屑。
“周总，这是我兄弟。花总，是鼎级酒吧的老板。”
“鼎级？”周胖子刚低下东西的头，又抬起来打量了下花花。脸上的微微的笑了起来，声音好像也恭敬了点，“是市区那个鼎级酒吧吗？”
花花拿纸擦了擦嘴，朝着小华问道：“我们市里应该只有一个酒吧叫鼎级吧。”
“哟，嘿嘿嘿。”不知怎么的，周胖子直了直身子，伸出一只手，“去那儿玩就听过您名号，久仰久仰。”
花花侧头看了眼小华，看在他的面子上，跟周胖子轻轻地握了握手。
不过可能是见到周胖子有些倒胃口，花花起身，跟老舅和耕农打了个招呼，也和小华说了一声，准备走了。
“别这么着急走啊，你才吃一半。”
他看了眼朝他依旧嘿嘿笑着的周胖子，轻声在小华耳边说道：“看着倒胃口，今天时间不早了，酒吧要做准备，下次叫老舅给我整个包间吧，你请客。”
说着笑着拿包在小华胸口拍了拍，转身就走了。
看着花花走了，周胖子跑到小华的身边。
“我靠，你怎么认识这么有钱有势的人的。”
被周胖子这么一问，小华倒有点莫名其妙，他反问道：“他这么厉害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周胖子显得很激动，“基本市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到那里玩，你说牛不牛逼。”
小华笑着没说话，一是为花花开心，二是因为周胖子的这幅舔狗的模样。
“我明天想到带丽莎去鼎级玩玩，你跟你兄弟说一声，打个折呗。”
小华冷眼瞄了下周胖子。
“好啊。”
第八十一章 心烦的秋
秋意已浓，一阵风吹来，有了些凉意。小华靠在宿舍走道尽头的窗户上抽着烟，轻轻地嘬一口，吐出去，烟气随着秋风散在空中不见。
奶茶店的生意还是挺不错，基本每天都是排队的场景。这甜的东西终归是会让人上瘾的，三天两头不喝没事儿，但是过了一阵，总想喝上一杯。天气凉了起来，喝冰的少了，点温的人多了。
彪子这两天像是消停了一些，不过看着没什么精神，总是躲着小华。每天不是在保安室就是在自己的房间待着，连吃饭都是打个包就走了。小华几次想找他聊聊，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次数多了，小华也有些懒得理他。
晚上十点多钟耕农回了宿舍，对于他来说今天算是很早了。前段时间总是有人过来吃夜宵，人一多，生意也特别的好，每天都忙到十二点多钟。他倒没有嫌累，这种充实又有钱赚的生活已经期盼很久了。现在天气转凉，吃夜宵的人少了一些，也算早点回来了。
见小华独自一个人在窗户口抽烟，耕农凑了上去，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
“哥，想啥呢。”他递过去奶茶，“来，一杯解千愁。”
小华笑了笑，把奶茶推了回去：“得了，你天天再这么喝下去，不知道得多胖了。别喝了。”
“嘿嘿。”耕农嘿嘿一笑，把奶茶上头的盖子一打开，“跟你开玩笑呢，这里头是水，刚口渴，拿这个杯子装了。”
“水就好，你可别真每天都给你来个几杯。这么喝下去，你肯定得上两百斤。”说着小华捏了捏耕农的手臂，“你现在真的又胖了不少。”
“知道了。”耕农长叹着回了一声，“刚出来的时候老舅说了我一顿。说我再这么下去，到回老家的时候。家里人都要认不出我了。”
一阵风吹过来，继续透着一股凉意。小华往楼下看了一眼，把没有熄灭的烟头扔了下去。坠落在地上的瞬间，烟头像烟花一般散开，在黑夜里闪出星星点点。
“走吧，回去睡觉吧。”
耕农累了，沾上枕头就发出一阵阵的鼾声。小华躺在床上，他有些失眠，倒不是因为耕农发出的此起彼伏的鼾声，而是另有原因。今天一早周胖子就来找他，拖他给花花打个电话，说晚上要带丽莎去鼎级酒吧玩。让他帮忙安排一个好一些的卡座，顺便打个折。
碍不过面子，小华只得打了个电话给花花那边。花花刚开始一听到还是一愣，因为他对周胖子的印象一点都不好，不过既然小华开口来说，他也就答应了下来。现在这时候，周胖子和丽莎应该在酒吧里头开心地玩着。
按道理不会啊。小华觉得自己应该是完全的放下心来，但是一闭上眼就是丽莎和周胖子的脸。两个人抱着笑着，周胖子还招着手让他一起过去玩。他睁开眼，让自己的脑子不要再出现这样的画面。
他愣愣地盯着天花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宿舍里头的人应该都已经睡的很沉，除了耕农的鼾声，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他起了身，穿上一件衣服，往外头走去。
再喧闹的工业区，也抵不过深夜施展的寂静的魔力。车间里头的灯亮着，机器依旧运行着。但粗壮的混凝土砖墙挡住了机器发出的巨大声响，
睡不着，或者烦心的时候就特别适合在深夜里一个人漫步。
这是小华第一次一个人漫步在工业区寂静的街头，没有什么想法，就是想这么走走。最近太多的事情萦绕在他的心头。工作，兄弟，甚至还有女人-丽莎。他甚至有些觉得老天是不是刻意地把这些事情都放在一起，让他来心烦。
为什么自己非常讨厌的人---周胖子，竟然是工作上没办法分开的人？为什么自己的兄弟彪子因为看到花花的生活竟然有些颓废？为什么曾经那么清纯的丽莎，竟然这么的肮脏，甚至现在还和自己非常讨厌的人在一起？
他的满脑子里头都是为什么，找不出任何一个因为。
路灯下，小华低头坐着。头顶上方的灯泡处，飞蛾不停地撞击着，一遍又一遍。地上的烟蒂已经扔满了一地，而他的嘴里还叼着一根。
烟气在灯光的照射下，慢慢地往上升。但一阵无情的秋风扫过，如果无影一般散去。远处一座山上新修的阁楼被灯光装饰的流光溢彩，远远望去，如同漂浮在半空之中。
小华不知道自己在这类坐了多久，想了些什么。路上没有人经过，静到一丝声音都没有。远处的厂区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示意这夜里也并不是一无所有。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将最后一根烟扔在地上踩灭。但他丝毫没有如实重负。反而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
解不开的问题，只得面对它，等待时间把它们一点点地散去。
在时间面前，任何问题，狗屁都不是。
小华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钟。他起身，慢悠悠地走回到厂里头去。他向保安室里头张望了一眼，老杂工说是晚上看门，但也靠着椅子背打起了盹。
刚想抬头敲一敲玻璃让他开门，后头传来车子的声音，在门口停了下来。
回头一看，是花花的那辆轿车。小华正还在疑惑着，后座的玻璃车窗降了下来，看到小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这么晚没睡啊，还在外头瞎晃悠。”
“我......我正好从前面买点喝的，宿舍没水了。”
花花打开车门，一个肥硕的身影倒在后座上：“那你把人给弄回去吧。我他妈是遭了罪了。”
小华朝里头瞅了一眼，周胖子醉的一塌糊涂。
“就他一个人？”
听到小华这么问，刚准备给自己点上烟的花花顿了一下，“你是问那女的吧？”说着递过来一根烟，小华摇摇手没接，他刚刚抽的太多了。
“魏丽芬.....”花花冷笑了一下，他挑起眉毛看着小华，“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小华没说话，无奈地点了点头。
“华哥啊。”花花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种女人你就别纠结了什么了，就是纯粹一烂货。到我那儿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今天这胖子喝多了把她啃的满脸口水，在我酒吧门口哇哇的哭。我看不下去，就把他送回来了。出来的时候看见那女的上了其他男人的车走了。”
“这样吗？”
花花看了眼小华的表情，点了点头。
小华走到车边，看着里头的周胖子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只是被她玩的团团转，抑或者他们只是各取所需。
他敲了敲保安室的门，让老杂工一起帮忙把周胖子给搬进了保安室。
周胖子的脸上，清晰地留着一个唇印。
第八十二章 厂长
今天依旧是平淡无奇的一天，不过对于小华他们这些工作的人来说又多少有些开心。不为别的，因为今天有钱收，而且人人有份，一个不落。
要说什么事儿？还真的是个喜事儿，不过不是他们自个的，而是厂里的喜事儿，准确的来说是老板陆总的喜事儿-----陆太给他生了个女人。
一大早的时候，陆总的车从外头开了进来，大家正从宿舍这边往车间里头走，其中就包括了小华他们。看着车子过来，几人停着张望。陆总已经好久没有过来了，今天一早过来，保不齐是因为什么事儿要开会，几人站着没动，像是等着陆总停下给他们发指令。
果不其然，陆总一下车就笑着朝他们招招手，让他们过来。陆总打开自己的后备箱，里面是两大包的行李袋。
“来，小华，小李，你们搭把手，把这些东西拎到我办公室去。”
小华和李广都回了声，“诶，好的。”上前拎着包往行政楼走去。这两只包看着好像没有多大，但是确有些分量。
李广在电梯里把包放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问道：“陆总，您这是要出门吗？”
“我？出门？”陆总疑惑地回头看了眼李广，笑了起来，“没有，你们上来就知道了。”
看的出来，陆总很开心。今天陆总一早上的笑容，比半年看到的还多。
办公室里头，小华他们把行李包放在了桌上。陆总走到办公桌前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回头跟他们说了声：“把行李都打开吧。”
小华和李广两人拉开了拉链，里头全部都是红包。
“哇，这么多红包。”小华有些惊讶，他转头问陆总，“陆总有喜事儿？是不是周总......?”
听到小华这么问，陆总哈哈大笑起来，他快步地走过来，边走边说着：“昨天晚上生的，哈哈哈。”
李广也凑了一嘴：“陆总，男孩女孩？”
“女孩。”说完好像还补充了一句，“我喜欢女孩。”
“女孩好啊，都说女孩跟爸爸亲。以后天天就跟陆总你后面。”李广这句话说到了陆总的心坎上，他又哈哈大笑起来。从来没有和自己孩子一起成长过的父亲，这次有了第一次这样的机会，憧憬着以后的日子，心里免不了是狂喜的。
“你们一个拿一个，跟着我去车间和办公室里头分去。”
“好嘞。”
这种事情可是喜事儿，两人跟着陆总从行政楼发到了车间，车间又倒仓库，最后保安室和老舅那边也没有落下，一人一份，人人有份。
大家都不约而同和陆总道喜，陆总挂在脸上的笑容也一直都没有摘下来过。
这厂里这么多人，一个人一个红包分过去，那也是不少的一笔钱。不过对于陆总来说这都不算什么。一人一个红包对他来说还是件轻松的事儿，要是按照风俗，一人一把糖，那可分的累坏了，可能还会被别人在背后说他这个老板小气了。
在老舅这边，陆总让他晚上多准备些菜，材料都要备足。厂里头的员工今天过来吃饭喝酒的费用全部由他买单，明天统一到财务那边报账就是。老舅自然开心，他想着这么大一单生意到他这儿来，都不好意思地推脱把红包还回去。
都送出去哪有收回来的道理，陆总和老舅两人你推来我推去，弄的陆总都有些尴尬了。小华在一旁也看的都不好意思，平常一向懂人情世故的老舅，这会儿怎么这么愚钝起来。
“老舅，你就收着吧。陆总这也是分享他的喜悦给大家，人人都有份的。”
听到小华这么说，老舅好似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着，把红包收了下来。
分完了东西，陆总又让小华把肖工和周胖子喊道他的办公室来，说是有事要说。小华不知道啥事儿，不过看陆总这么开心，应该也是好事儿。
肖工好找，除了在办公室，他也不会在其他地方。但周胖子不一样，他虽然身形胖，但是还真是“灵活”，一旦想去哪儿，你再找也找不着他。
小华从宿舍找到办公室，又从办公室找回了行政楼，连打了他五个电话也没有人接。他跑到保安室问了彪子有没有看到人。彪子一脸懵逼的样子，像是没有睡好，也回答道没有看到过人。
兜了好大一圈，不管怎么找也没有找到人。小华只好空手回陆总的办公室去。李广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去，肖工和陆总两人低着头在咬耳朵，不知道在聊着什么东西。见状，小华走道沙发上坐下，拍了拍睡着的李广，让他醒过来。
见小华回来了，陆总问道，“周自立呢？”
“陆总，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呢，电话打着也没接。”
陆总听着眉头皱了皱，看上去非常的不悦。刚想开头说话，门外的走道上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砰咚”一声，门开了，周胖子气喘吁吁地在门口站着。
“陆总.......你......你找......我。”
整个办公室里头都是周胖子的喘息声，陆总没有马上回话，他摘下自己的眼睛擦了擦，“你们都坐吧。”
几人都从各自的位子回到了会议桌上，周胖子明显跑的有些腿软了，他找了个离门口近的位子，一屁股坐在上面。
待几人坐定，陆总从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扫了一边。看上去认真而严肃，几个人，除了肖工，都面面相觑，不知道陆总今天要说什么。他清了清嗓子，看着桌面上的几位，开了口。
“你们都知道，周总生了个女儿。”说到这里陆总的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所以我基本都没有怎么来。但是虽然我没有怎么来，厂里头的一切都还是紧紧有条的。不过......”
听到陆总的话锋一转，周胖子看了小华一眼，他心里有些许的紧张，这么着急的找他回来，不是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小华倒是还镇定，毕竟自己已经经历过这么一遭，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
“不过......”陆总扶了扶自己的镜框，“厂里头还是不能一天没有个头。后面我也要经常陪陪周总她们母女俩，所以我决定在厂里设一个厂长的位子，全权负责厂里的事务。”
瑞达这厂里跟其他地方不同，陆总从来信奉的就是事必躬亲。厂里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他在弄，所以也从来没有一个厂长的职务。他一个人就领导着下面的各个办公室。
陆总一说出口，坐在小华身边的李广就拉了拉他的衣角，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小华自然懂的他什么意思，他觉得他应该能拿定这个位子。
另一头的周胖子倒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回不是什么业务上的活。那哪儿还轮的上张小华，怎么说自己也是周总的弟弟。这么大的厂怎么放心交给外人。
陆总继续说道：“我今天来不是来问你们的意见的。我和周总商量过了，厂长的位置就由肖工来当。我旁边的办公室就改成厂长室，以后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找肖工。”
几人愣了几秒，脸上的神色由惊讶又变成尴尬地笑，随后都觉得好像这也很正常。厂里头已经提拔了年轻了，这回这么重要的位子，自然留给了资格最高的老人。
肖工看着他们几个人，镇定自若地笑着朝他们点着头。好像知道这个位子本身就属于他。
小华倒是心服口服。
只是周胖子，心里念叨了一遍---“他妈的！”
第八十三章 新官上任
陆总开完会后的第二天，肖工就从车间里头的办公室移到了行政楼的大办公室，就在陆总的办公室旁边。门口左上角的框上也钉上了一块铜色的“厂长室”的立板。原本这块板是放在陆总的办公室门口的，不过这样的人事调整之后，陆总的办公室换了块新的----董事长。
周胖子在那次之后就老在嘴里犯嘀咕，说陆总也真是，自己家人都不信，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了外人，一点都不讲情面。嘀咕着嘀咕着还跑到小华这边的办公室里头来抱怨。
这次肖工的升职，小华倒是挺看的开，他跟肖工共事了这么久，早就决定肖工这人虽然城府很深，但是很有原则，自己也被肖工救过和提点过几次。看遍整个厂里，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可以把整个地方搞的紧紧有条。
不过他也仔细想了想，这回受益最大的可能是李广。现在在这厂里头，也只有李广才是肖工的嫡系弟子。虽然小华和李广走的进，表面上李广和肖工在办公室里头会有几句拌嘴，但是只要肖工稍微严厉一点儿，李广也是不敢不从。
那天肖工搬办公室的时候，也都是小华和李广打的下手，那一趟又一趟的，李广不要太积极。
下午一点来钟，小华觉得有些犯困，这两天连轴转有些困乏。耕农送过来两杯奶茶，说知道他最近有些没休息好，让他来提提神。他这两天也没有空去耕农那儿帮帮忙，顺嘴问了一句，“生意怎么样？”耕农一脸憨笑，看来生意还可以。
还没等小华插上吸管，周胖子从外头走进来，一脸失意的样子。一屁股瘫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小华抬头瞅了一眼，看他没说话，也没有去搭理他。
“哎。。。”周胖子熬不住似地长叹了一声，“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怎么回事儿？”小华刚想喝上一口，被周胖子问住了，“什么怎么回事儿？”
周胖子从沙发上几乎是蹦了起来，他疾步走到小华的桌前，欲言又止。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自己叼上一根，又递给小华一根。
“你说说，陆总这办的叫什么事儿啊？厂长这种位子不给我就罢了，又不留给你。偏偏留给了肖工，你说说，是不是不公平？”
小华轻轻地“呵呵”笑了笑，周胖子的表情看着非常的激动，说话的时候连口水也喷了出来。
“你别呵呵的，让肖工当厂长对咱们都没啥好处，你知道吗？！怎么说我也是周总的亲弟弟，这个位子怎么说也是我的。”
他好像有些激动，说出了自己心里头的想法，说完，又朝小华呵呵地笑着，语气软了一些，“你也是陆总亲自招来的，也是我姐夫的亲信啊。”
“亲信又怎么样呢，你这个亲弟弟都不行，我这个亲信怎么行呢。”
周胖子嘬了一口烟，愤愤地吐了出来，“说的也是，哎，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其实小胡的心里何尝不是很甘心的，感觉自己马上就有机会再升一级，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不是，因为说人家其实一直在卧薪尝胆。肖工这么多年蛰伏着，自己刚来没多久就当了他的上司，他也没有一句怨言。这回他当了厂长，那还不是铁定的事儿吗。
想了想，小华的心里也没有那么的纠结。
见小华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说，周胖子转身走回了沙发，又一屁股瘫坐在上面，还翘起了二郎腿。嘴里的烟吧嗒吧嗒地抽着，喷着烟气。
“你说.......”周胖子讲了一半又闭了嘴。
小华抬起头看了一眼，继续写着手头的资料，“说什么？”
周胖子又起身从沙发那头，走到了小华这边，一边的屁股搭在桌子上。
“我是说我们那些生意怎么办？肖工当了厂长，以后这些东西不是都得经过他的手？”
“怎么？”小华停了手上的笔，抬头看着周胖子，“那你就可以跟肖工商量，不用到我这里过一手了。”
他说的也是气话，听周胖子的意思，以后那种活都得肖工来经手。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权力了，自然的意思就是可以把自己撇到一边了。
一边就一边呗，随便你怎么弄。小华心里在想，别让我抓住卡你货的机会就成。
周胖子像是听出了小华的意思，连声说道：“误会了，误会了。。。我和你配合的多好啊。肖工，人家现在是厂长，这怎么说也就变成我配合人家了。”
这口气听着好像不是跟小华这边来挑刺，而是来跟他商量的。既然这样，小华的口气也软下来些。
他拿起周胖子刚刚递过来的那根烟，烟蒂那头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放在嘴里点燃，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周总，那现在肖工已经当了厂长，你还能怎么办呢？而且肖工人多老道啊，这么多年了，换了这么多人，就是肖工没有走。你说这种事儿，大不了以后分钱他那个大头，我拿个小头就是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着周胖子的神态。周胖子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骂了一嘴，“他妈的，也只能这么办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小华也多少有些心烦。以前每次小华从来不会少肖工那一份，那是因为都是从他这份里头掏出来的，肖工还不太清楚。要是周胖子和他一商量，自己本身那一份不就是少了。
想了想，钱少了，心也烦。
一个已经约定俗成被大家都认可的体系打破的时候，都会引起既得利益者的担心。大家都在担心，新的体系形成的时候，少的那一份会不会是自己。
这种情况下，作为新体系的掌权人，就看肖工怎么做了。
周胖子依旧嘀咕着从办公室里头走了出去，小华听的出来，他讲的还是为了钱的事儿。不过也听不得是咒骂还是在想办法。
人刚一走，李广笑嘻嘻地从外头回来了，像是被皇帝宠幸过的妃子一样。
“华哥，肖厂。。。哦，我师傅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李广的称呼变得可有些快，不过让他去办公室一趟，这下马威也来的有些早。
第八十四章 一把火
小华站在办公室门口停了一下，他抬头看着门框上崭新的“厂长室”三个字，内心多多少少有些波澜。他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有一天坐在这个位子里头。只有他一个人，一张大桌子，前面一张新的沙发和茶桌。
他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蛋，仿佛告诉着自己快点从这种无谓的幻想着中苏醒过来。轻轻地敲了敲虚掩着的门口，里面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请进。。。”
门被他轻轻地推开，熟悉的身影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擦着桌子。这张桌子也是非常的熟悉。陆总要换新的办工作，这张就搬过来给肖工用了。
“肖厂，你找我？”
原本小华想还是用“肖工”这样称呼他，不过李广回办公室的态度还是给他提了个醒，人的位子升了，这称呼自然也得往上升。自己当年升了职，他们不也都称呼自己叫“华工”吗。往高了叫，总没错。
“小华你来啦，来，坐坐坐。”
肖工，哦，不。肖厂很热情地把小华叫到沙发上，让他坐下。
刚刚还没有注意，小华发现肖厂今天上班的衣服都换了。原本在办公室他基本都只穿一套工作服。而今天，一件新的带点浅蓝色的衬衫，一套新的西装裤，脚上踩的是小华从没见他穿过的皮鞋。
“肖厂，今天看着年轻了好几岁啊。”小华顺势也奉承了他几句。
“啊？是吗？”肖厂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拉了拉自己衬衫的领口，“这件衣服啊，我买了好几年了。天天待在车间里头干活，怕脏，一直没机会穿。”
“真的挺好的，以后您坐办公室，车间里的事情吩咐我就行了。”小华满脸堆笑，他不知道今天肖厂让他来办公室的用意。
肖厂拿出了一盒新茶，放在瓷杯里，用水沏上，推到了小华的面前。小华伸出两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表示感谢。
“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这个厂长对我来说只是虚职，名号罢了。。。”肖厂浅呷了一口水，“我也不在乎当不当厂长的，领导这么大个厂，我早就过了那个激情澎湃的年纪了。”
听着口气，肖厂好像是在跟自己表达着什么，但是又拐弯抹角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小华不好吭声，毕竟在他心里，不管他是肖工还是肖厂，这城府到底是深。
“您当这个厂长那是实至名归。按说这厂里头，除了你我也实在想不出谁能当这个位置。而且您来厂里年头这么长，除了你也没有谁能镇的住这个大个场面。”
肖厂像是被说的开心了，呵呵地笑了起来。小华说的话，一半是恭维，但一半还真的是真心话。
“我吗，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你们下面配合。”肖厂边说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烟，递给小华一根，自己也点着抽了起来，“我这人车间里干惯了，有些行政上的活，我也不太懂。总得找个脑筋好一些的人帮衬。”
说这话的时候，肖厂的眼神一抬，看了小华一眼。小华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但是还是没明白，话还是没说透。什么叫“行政上的事儿”？什么叫“帮衬”？
他还是没明白透。
见小华抽着烟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没有回话，他继续说道：“陆总呢，他把出门跑关系，和那些政府里头人打交道的事儿也一并给了我。你知道，我上了年纪了，一直不跟他们打交道，太复杂。”
小华轻轻地点点头，他懂了这一层的意思，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
“肖厂可以叫周总啊，毕竟他是这个厂的‘国舅爷’，跟政府里头打交道也多。”
肖厂显然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他没有接小华说的话，而是继续说道：“另外车间里的事情，李广做事情我还不是很放心。那边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听你的。”
“诶。。。”小华回答了一句，算是应了下来。
门口依旧虚掩着，肖厂朝那边看了一眼，起身走了过去。门关上，又走了回来。举起瓷杯喝了一小口。
“我们都是这个厂的外人，自然要团结在一起。”
他抬头一看，肖厂的眼神里头尽是复杂。
他好像一瞬间懂了肖厂今天来跟他说这番话的目的。他是怕小华如果和周胖子倒到了一边，那对他这个当厂长的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提早先跟小华来说一声，即使是自己当了厂长，小华依旧是自己看重的人。
果然还是老狐狸了。
最重要的就是小华给他表个态，表明自己是站在这一边的。小华在这里耍了个小心眼，他没有直接了当地表明听肖厂的，也对周胖子的事儿表现出为难。
“肖厂，上次永胜的事儿，我是听老舅说了，那是多亏了你。车间里头的事儿您放心，我保准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周总那边，只要他不搞的什么太出格，我这边也不来麻烦你。”说完又悄摸地补上了一句，“毕竟人家是陆太的弟弟不是，不给面子也不行啊。”
肖厂呵呵一笑，他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否听懂了小华的意思。
“你可以帮我传达的意思。。。”
“您说。”
“排单的事情以后都交到我这里来吧，我毕竟车间出来，这个东西我比较上手。而且以后陆总要问责都得找我，我还是亲自看看的好。”
小华心里一惊，肖厂这意思是要把东西都收紧了？那以后周胖子和他的那些生意他是想直接插进来一脚。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那以后分成的事儿？”
“最好重新商量一下，以前的分法好像过时了。”肖厂的脸上尽是笑，那笑，却让人看不透，“他周胖子一张嘴，我们车间的跑断腿。这个东西还是要向我们这边倾斜点。”
“我们”？这个这词用的好，肖厂还是在拉拢小华。
其实原本情况下，小华虽然觉得肖厂有些老狐狸，但是心还是向着他一些，但是这一番话一出。小华的心有悬上了三分。
小华举杯喝下了杯子里的水，“行，这个我和他商量。”
第八十五章 利益新分配
从肖厂的办公室出来，小华一个人在行政楼下面一个角落里连抽了两根烟。那个角落里头又一处玻璃隔的宣传栏，好久没有清理了，都是些陈年往事。他盯着里头的东西，边看边想着。
“本厂荣获今年市里纳税百强企业荣誉。”----肖厂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第一届印染文化节在市里开幕。”-----他这是想直接跟周胖子硬刚吗？“市长亲临瑞达印染参观指导”------万一周胖子不从怎么办？“陆总荣获本市优秀港澳台企业家称号”------他就不怕这种事被陆总知道吗？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明白点的事儿来，他把最后一段烟猛嘬了一口，扔在地上踩灭了。宣传栏上的右下角，小华从没有没有注意到过，这里有张泛黄的老照片。他凑近地瞧了瞧，照片上是陆总、陆太、肖厂和他的师傅张工四个人，从照片的质感和背景来看，也有些年数了。
照片上的肖厂，一头浓密的头发，还不是现在这幅四周茂盛，中间一片地中海的样子。
这得要熬上多少年啊？！小华暗暗地在自己的心里头发誓，可不能像肖厂这样拼命地用青春熬出来。
车间里头，周胖子的办公室传来一阵笑声。小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听出里头有其他人，学着周胖子的样子直接推门进去。
周胖子正双脚搭在办公桌上打着电话，被他这么一弄。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看来小华的到来败了他的兴致，他对那话的那头温柔地说了声“宝贝儿，有事儿，我先挂了。”撇了撇嘴，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说道：“你他妈的怎么也不敲个门？！”
“周总，我一心急给忘了。”小华嬉皮笑脸地跟他回道，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哎呀。。。”长叹了一声。
“咋回事儿？”周胖子从桌子甩过来一根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小华叼上烟，看了周胖子一眼，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给自己点上。慢悠悠地吐出一口。
“你说啊。姓肖的到底说了啥？”
看的出来，周胖子有些着急了，他不知道肖厂把小华特意叫到办公室有什么吩咐，说白了，他有些担心肖厂后面会怎么搞，会不会牵扯到自己的利益。
周胖子从自己的桌子那头绕了过来，走到小华身边坐下。
“你说啊，到底咋回事儿？”
“其实也在预料之中。”
“什么就预料之中啊？！”
门口没有关紧，外头机器的轰鸣声传进了办公室。小华觉得有些吵了，起身走了过去，把门给关上。又觉得有些口渴了，走到饮水机旁边想装点水喝。
其实这些都不着急，主要是他想让周胖子着着急。
“咦？周总，没水啦？”
“你先说吗，我叫人拿新的水桶了。”
被小华这么一弄，周胖子有些急躁，但是他又不好发作，只得不断地附和着小华的要求。
见到周胖子这个反应，小华心里还偷偷地乐着。特别是他那表情，明显看着就是要发火的样子，但是又得憋着不好发作。
“周总，要不我们去耕农那儿买杯奶茶，边喝边说。”
“走走走。。。”
周胖子答应的很爽快，拉着小华起身就往外头走去。车间内机器的轰鸣声在开门的一瞬间特别的巨大，热浪一阵阵的翻腾着涌到室内。周胖子走在前头，小华在后头慢悠悠地跟着，时不时地还停在到机器上指导下工作。
不一会儿，周胖子就热的满头大汗，急匆匆地站在下面大喊着，让小华快点弄好下来。但小华有意地拖延下，站在机器下朝下面招招手说让他先过去，自己一会儿就过来。
他在上头不停地摆弄着机器，时不时地盯着周胖子的行动。周胖子本来还在下面等着，可能觉得太热了，就走到了车间的门口，在门口急匆匆地来来回回走了半天。见小华还没有过来，一跺脚转身往老舅餐馆那儿走去。
小华擦了擦手上的污渍，冷笑了下，慢悠悠地从机器上头下来。走出了车间。
两杯奶茶已经做好放在了桌子上，见小华走了过来，周胖子捧起奶茶，示意小华跟着他到里头的包间去。现在不是饭点，店里除了帮工也没有其他什么人。小华示意就在这儿说话。但是周胖子还是很小心，拉着小华就进了里头。
“吧嗒”吸管插进了杯子，猛吸了一大口，“哎，真的口渴死我了。”
“你满意了吧，快说。”
说着又给小华敬上一根烟，还抬手给他点着了。
既然这样，小华也不跟他兜圈子了。
“肖厂说了，以后他直接来管车间里头排单的事儿。我只管生产，顺便帮他做做一些行政上的活。”
“他来管排单？那我和你那些活呢？还是你来管？”
“做什么梦呢？周总，我只管生产，排单的事儿都归他管。就是说，以后所有的单子都得他过目。说白了，就是我只管质量就行。”
“他妈的，姓肖的可真黑！”
不知怎么的，周胖子听到这儿就骂了一句。可小华都还没说肖厂要跟他商量下利益分配的事儿。
“我还没说完呢。。。”
“这还有啥可说的，姓肖的他不是就是他说了算的意思吗。以后他说能做就能做，不能做就不能做呗。”
“你把钱分好了，谁都肯做。”
小华抽了口烟，又喷了出去。
“他的意思吗肯定是想拿大头，你这边稍微吐点儿出来就行。”
周胖子狡黠笑了一下，“要不你那一份少一点儿？”
“可以啊！”小华大声地讲了一句，反而让周胖子一惊，“不过那出来的东西质量我不是很敢保证啊。”
这不是拿他开玩笑吗。。。周胖子心里恼了一下。
“那他拿一半，咱们分另一半，这总行了吧。”
房间里半天没有动静，小华侧头朝着窗外看着，抽着烟。周胖子摇了摇他，让他回话。“周总啊。”小华把烟蒂朝墙上轻轻弹去，闪出一道火星子，“你这一半，可跟真的一半不一样啊。怎么说我也知道世面上的行情。肖厂他不会不知道的。”
周胖子嘴里轻轻地“啧”了一下，有些东西他知道也瞒不过了。
“这样吧，还是四六开。肖厂四，我们六。不过给车间兄弟的那一份，你也得出。”小华说的斩钉截铁，好像由不得周胖子说不。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周胖子有什么能力说不呢。他无奈地点点头，只得答应下来。
第八十六章 门口的一场争执
一大早工人刚从宿舍楼走出来，就被门外的吵吵声吸引了过去。有些人没理，直接去老舅那儿吃早餐。不过看热闹的人还是占大多数，他们被这争吵声吸引已经忘记了腹中的饥饿，好像这一场闹剧就可以给他们乏味的生活充饥。
吵架的人不是别人，是彪子和一名来装货的司机。不为什么，就是因为司机没有按照厂里头的规定提供联系人的号码。连装谁的货都不知道，那怎么能放人进来。不过司机不认这点，拿着一张印有“瑞达”抬头的提货单，就是要进门去。哪怕等也要到厂里头等。如果碰到排队，他也可以提早占个位子。
理倒是这么里理，但是对厂里来说这不是什么道理。你不知道提什么货，联系谁，放你一进去。万一半天联系不到人，后面来的车都排了起来，那不是耽误其他来装车的人吗。
就为这点小事儿，两人谁也不让谁，声音越来越大。连在门口路过的的人也停下来驻足观看，弄的厂门口内外好不热闹。
小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最近晚上加班，他一直没有什么空闲的时候洗洗衣服。早上跟办公室言语了一声，在宿舍里清洗着衣物。耕农还在店里整理东西，听到这么多人吵闹，出门一看是彪子，赶忙跑到了宿舍楼去通知小华。
水龙头哗啦啦地冲着，耕农连说了两遍，小华也没有听清。耕农急了，上前关上水龙头，直接就把小华往外头拉去。边走着边说着大门那儿发生的事情。
到的时候，老舅正在劝着。但是两方都是年轻人，火气旺的很，相互推搡起来。小华见状赶忙上前，拉开了两人。
见有人过来拉开，司机和彪子都没有说话，小华冲着人群里喊着都回去上班，老舅和耕农也帮忙着疏散着人，把两个人带进了保安室。
司机看小华说话有分量，估计是个管事儿的人。脸上马上换了一副面孔，给他敬上一根烟。
“领导您抽烟。。。”
他上下打量了司机一番，没有接过香烟。自己从口袋里掏出盒烟来，散给了对方和彪子。
“领导，我。。。”
“你拉谁的货？”司机刚想继续说被小华打断了，“挺横啊！”
“我。。。”司机不好意思地笑着，“我这不是着急吗。。。”
“在我们厂门口这么吵，弄的大家都来看，你挺让我们厂长脸啊！”随后指着彪子说道，“他规矩都给你说了吗？你听不懂吗？”
“哎。。。我。。。”司机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脸上表情有些无奈，“领导，我也是赶时间。后面安排好了时间，我还得去赶着拉货。”说着转头跟彪子说起了不好意思。
彪子一摆手，没说话，算是把事情过了。
“你到底联系的谁的货，赶快搞清楚了，搞好就进去装去。”
小华说的话带着些语气，听的出来还有些小火。
但是司机倒是一脸委屈的样子，“我是托运部安排来的，直接就跟我说拿着单子到这边来提货，谁的货没说。”
“单子呢？”
他从屁股兜里掏出来一张有些被汗水浸湿了的提货单。是瑞达厂的东西，上面只写了品名，缸号和货物数量，却没有任何联系人的号码。
难道是周胖子的？业务基本都在周胖子手上过，肯定是他的了。妈的，电话也不写，一天到晚干啥也不知道。
“彪子，用座机给周自立打个电话，问是不是他的提单。”
“不用了。”小华话刚说完，一个声音随着推门声进来了，他朝后一看，是肖厂。
“这是我的货，你。。。”他指了指司机，“去三号仓提货，拿着单子去。”
见有人进来解了围，司机应了一声，从小华手上拿过，赶忙走了出去。
还没等小华开口说话，肖厂对着彪子就是一阵数落，“这么一点小事儿也弄的‘满城风雨’，你是想让别人看我笑话是吗？”
彪子对着突如起来的责骂有些惊讶，他抬头看着肖厂，那眼神凌历而严肃。他有些发愣，以前的肖厂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每一次碰到都是笑呵呵地问“吃了吗？”“忙吗？”，现在的样子，像是完全换了一副面孔。
但这，不是开玩笑的。
“我。。。我是按规定来的。。。”彪子觉得自己的解释很有底气，但又说的有些无力。
肖厂没有说话，继续瞪了一眼彪子，转身关门离去。
好像在关门的那一刹那，他还轻声咒骂了一句“他妈的。”
彪子听到了，小华，好像也听到了。
两人愣愣地站着看着门口。这声咒骂来的太突然，让他们都觉得有些措手不及。甚至在那么几秒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一个人听错有可能，但是两个人听错。。。
是的，肖厂已经不是肖工，说的话自然也不一样了。
小华只得安慰下彪子，支持他，认为他做的没错。但在管理者的角度，彪子的这种处理方式他完全不认可。把小事变成闹剧，不应该是他做的事。
他刚从保安室出来，就碰到了过来的周胖子。提溜着裤子一阵小跑，见到小华，忙着问：“不是说打架了吗？咋回事儿？”
看着他有些幸灾乐祸，一副看客的表情，小华冷冷地回答道：“没事儿，就是装货的司机弄错了，吵了两句嘴。”
“切，我还以为有什么好戏看呢。”周胖子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让小华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想到另一个问题，他没发作。
“周总，我问个问题。我们厂里的提单是不是都是你发出去的？”
“是啊，提单都是我们业务部管的，当然都在我这儿了。都得做好一份报表的，你以为我们很闲啊。”
“那肖厂那儿有吗？”小华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他？”周胖子顿了顿了，想了一会儿，“应该。。。没有吧，咋了？”
小华使了个眼色，示意周胖子跟他到旁边去说。
“今天那司机拿了个提单，上面没有联系电话，直接提货。后来肖厂过来了，说是他的货。”
“这。。。”周胖子皱了下眉头，“我得回去查查。按道理提单都在我这儿，客户信息也都在我这儿。哪家公司的？”
“不清楚。上面都没写，如果写了，门口也不会吵了。”
周胖子摸着自己的下巴，低头不语，他抬头问了一句，“你看那些货，没印象吗？”
“现在有些单子都是他直接排单，让李广给安排。根本没到我手，李广那儿我也不好直接问。”
“咱们得想个法搞清楚，是不是他姓肖的背着我们吃。这都说好了，大家都有份。”
小华没言语，他现在想着的是李广。那天去了厂长室后回来一脸开心的表情，不知道肖厂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是不是肖厂答应了李广什么东西，那自己的位置。。。
周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使了个眼色。
行政楼那边，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第八十七章 站队的李广
天是越发的冷了起来，几乎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衣服里头再加了一层薄薄的棉毛衫。老天爷好像也感知到了地上人们的状态，但是没开眼，继续让天阴阴的，让一种深秋临冬的肃气更加明显。
车间里头，出去透气的人少了很多，外头的阴冷反倒让人更加喜欢待着这个有无限热气的地方。
办公室里，小华一个人在踱着步，他思考着那天和周胖子的对话。问李广？这几天这小子对自己都有些爱搭不理的，有事儿没事儿就爱往肖厂的办公室那边跑。几次下来，小华想开口说说他，但是碍于现状，就没有多说什么。
今天吃过午饭，小华特地从耕农那儿点了两杯奶茶，带回了办公室。他觉得这个时候多多少少要“讨好”一下李广。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华埋头在案前整理着计划报表，抬头一看，已经将近下午两点，李广还是没有回来。
他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待在肖厂的办公室里头也不见得有这么久吧。桌子上正好有一份东西需要肖厂签字，他想了想，拿起文件往行政楼走去。
这一段短短的路显得很阴霾，一阵冷风吹来，吹的小华手里的文件纸啪啪作响，他不住地扣上了衣服上的扣子。
厂长室里头像是已经开启了热空调。虚掩着的门口，小华还没敲门就感受到了里头散出来的热气。敲了敲门，里头回复了一声，“请进。”
“肖厂，这份是需要你签字的文件，你看下。”
肖厂抬头瞄了一眼是小华，从他的手里接过文件，仔细地翻了翻，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见肖厂办公室里除了他没有别人，小华也不好多问什么，从他手上接过文件来，就准备转身走了。
不过反倒是肖厂叫住了他。
“最近，你和周自立走的蛮近啊。”肖厂呷了一口茶水问道。小华不明白他是意思，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和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肖厂没说话，笑着看着他。手上不停地玩弄着白瓷茶杯的盖子，在茶水上头拨弄着。
“也是，跟他走的太近不太好。他这个人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你卖了，我可吃了他不少亏。”
“呵，是。。。是。。。”他的话听着是一种劝诫，但是那张笑脸却让人有些不舒服。小华只得愣愣地回答他。
“诶，你不会也学他吧？”说完这话，肖工还哈哈地笑了起来。
小华听的出来，这表面上听着像是一句玩笑话，但后头的意思深着。浅显点儿解释就是让小华弄弄清楚，这儿谁才是老大。
“我当然不会，我可是车间里出来的。跟他们那些天天穿衬衫的不一样。”
貌似这个回答还算可以，肖厂没有太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走出了办公室，外头的寒冷一下子又重新抱紧了小华。哪怕在这走道里头也是，风不停地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只要这走道上出现人影，就直直地扑上去。
他边走着边感叹，这人有些时候也变的太快了。以前人畜无害到甚至有些唯唯诺诺，而如今却高高在上，让人揣摩不透。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话，“你还没有尝过权力的味道”。
回到办公室，小华进门刚一坐下，李广从外头进来了，全身上下满头大汗，和这阴冷的天气完全不搭。他有些奇怪，问道：“你去哪儿了啦？洗澡去了？”
“没有。。。”李广摇摇头，看样子心情还不错，“我刚刚一直在六号机那儿，哇塞，热死了。”
小华瞅了瞅自己桌前的监控器，六号机的监控里可从来没有出现过李广的身影啊。他没戳破李广的谎言，拿起一杯奶茶，放在桌边，问道：“有奶茶，喝不喝？”
李广嘿嘿笑着走了过来，摸了摸杯子，已经凉了。他插进吸管，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没几口就把奶茶喝个一干二净。看他的样子，小华又拿出了自己没喝的那杯，放在了桌上。
“这杯也给你吧。”
“嘿嘿。”李广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多不好意意思。”又伸手想去拿。
“拿着，拿着。这还跟我客气。”
又是一笑，李广从桌上拿了过来。不客气的继续大口喝了起来。
看着他贪婪地喝着奶茶的样子，小华有些好奇他刚刚到底去了哪里。监控里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那他一定不是在车间里头。肖厂的办公室里也没见到他。但是这么满头大汗的。。。
小华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着他，发现他的黑色的衣服的左肩有些淡淡的灰尘，衣角上沾着些不属于衣服的线头。结合那天门口吵闹的事情。。。
难道他刚刚在仓库？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又去买了杯奶茶，到仓库那边去转了转。
仓库里的装卸工都在忙着，抄着码单的小潘见小华过来了，朝他打起了招呼。
“哟，张董秘，这么难得到我们仓库部来转转。”说是小潘，其实人已经三十多岁了，嫁了人，儿子都已经上了小学。不过厂里的人都叫她小潘，小华也这么叫她。人挺随和，就是爱贪些小便宜。
小华招招手凑了过去，把奶茶递给了她。
“今天还这么客气，那你可要多来一下。”
“嘿嘿。”小华笑道，“我正好路过看看货，顺手给你带杯过来。你辛苦。”
“我哪里辛苦，你们科的李广才辛苦，这几天三天两头到我们这里来帮着卸货点数。搞不好还要跟我急。”
小潘喝着奶茶，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多少有些怨气。
“我就是来给他赔礼道歉的吗，他那些货的提单在哪儿，给我看看。”
“那。”小潘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单子，“他还真负责，装个货都要来催。”
小华没有理她继续说的话，拿着看了看那些提货单，说实话量还不少。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小叠。上面每张单子的落款都是跟那天和彪子吵架的那个司机拿的一样，看不出来是谁的名字，也没留电话号码。
明白了，李广一定是在帮着肖厂做着什么买卖，而且把小华和周胖子都抛开了。李广在车间里帮忙生产，仓库帮忙装卸，看来也拿的不少。
他妈的！
第八十八章 结盟
餐馆里头，当然不是老舅的餐馆里头。而是在一家远离瑞达厂的市区餐馆里头。为什么在这？其实也不是为了什么，就纯粹地不想让人看到，主要是不想让某些人知道。
因为坐在一桌吃饭的就俩人，小华和周胖子。
这也算是难得，甚至可以说是小华和周胖子两个人都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儿。
菜还没上齐，桌上一人两瓶啤酒，中间一盘凉菜-----毛豆。
天稍稍有些冷，周胖子摸了摸啤酒先开了口：“这大冷天的喝啤酒太冰了，换瓶白的吧。”小华抬头瞅了一眼，也跟着摸了摸啤酒瓶身。那凉凉的瓶身带着寒意，直直地从手掌心里往身上钻。
“老板娘，啤酒不要了，换瓶白的。”他顿了顿，“那个。。。烧酒来一瓶好了。”
“好勒。。。”
杯子没换，还是那两只喝啤酒用的小玻璃杯。周胖子起手打开了，给他和自己各倒了半杯，抬手举杯示意了一下。小华也回敬了一下，两人碰了下杯子，默契的都喝了小半杯。
估计是第一口有些呛喉咙，周胖子咳嗽了两声，不停地夹着毛豆吃着。
饭点到了，餐馆里头愈加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的，一桌又一桌都给坐满了。两人边吃这边四处地打量着，是不是有什么自己认识的人出现。
“你说。。。”周胖子嘴里砸吧着菜，眼睛看着四周打量着，“姓肖的这么干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小华没说话，但是他的肢体动作像是赞同着周胖子说话。他的头点了点，“你以前分他们我不知道，我接手以后分他们的不少。”
“嘿。。。”这话说的周胖子有些不乐意，“你以为我以前分的他们少啊，以前他妈的那些烟啊酒啊，我每年没少孝敬他们的。你以为光靠那些徒弟们送他，他能天天一包中华吗？”
说完还愤愤地喝了一口酒。
“相当年他姓肖的当总工还他妈是我出的力，要不然陆总就把张工拉上去了。”说到这周胖子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他抬头看了眼小华。
小华早就对他师傅的事儿都过去了，也不介意周胖子说啥以前的事儿。再说，按他师傅的那个轴性子，估计下面人也不太服管。
“以前是你位高权重，现在人家已经比你高了，你还能怎么办？让他来听你的？不可能了。”
“他妈的，吃独食儿的货！”周胖子愤愤地骂了一句。
今天这餐饭原本小华不愿意来，但却又是他组织的。那天他在仓库发现肖厂和李广两人抛开他们自己弄着“生意”之后，多少心里有些不舒服。肖厂就不说了，虽说自己当过他领导，但是那可是脏活累活都自己来，完全就是把他当佛供着，有什么问题请教他，让他指点下，可干活从来都是自己。
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在陆总那儿帮着自己私下解释王有德的事儿，十有八九是为了钱，想套自己近乎。现在吗，不需要了，自然把自己给踢到一边儿去了。
再说李广，确实有些太“忘恩负义”了，更加可气的是自己还把他当兄弟看。有什么好事儿都想着他。现在掉头倒是很快。大家都还没从肖工和肖厂里头转出来，他早就肖厂肖厂地喊了起来，还没事儿就在那儿说“我师傅，我师傅”什么的。以前怎么没见着这么亲热。
越想越觉得有些来气，自己掏心窝子对别人，怎么想到别人见着钱就自己跑了。还真应了那句话，现在这个社会啊，有时候人和狗一样，狗为肉，人为钱，一样一样的。
心里不舒服，堵的慌，小华举杯干了个底朝天。
“说说吧，有啥主意？”
这还是第一次小华真心问周胖子出个主意。
周胖子继续砸吧着嘴吃着东西，嘴边上挂着油花。
“别吃了，说啊！”
“你急什么，老子吃饱了才能想办法。”周胖子最烦别人在自己吃饭的时候打扰自己，更何况的是他现在心里也烦的不行。
小华冷静了一下，他发现自己也显得有些急躁了。
“我倒也不想扳倒他什么的，就是想着该属于自己的那份，他们怎么能少。”
“你查过他们的单子是谁做的吗？”周胖子问道。
“都是李广安排人做的，在我眼皮子的底下，我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发现。”小华苦笑了一下，责怪自己的失误。
“诶，那生产单按照道理应该有留底啊。你有没有去会计那儿看过？”
“我？面子浅了点儿。”
“我去看看，我就不信了，他能不给我面子。我这里的业务单也没发现有什么新进的单子。我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
“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万一他玩狠的，偷偷让李广排单做，没留排单，那他妈的肯定连钱都没付。到时候我染料的用量和提货单对对去。”
“对对对！”周胖子显得很兴奋，“这俩人偷偷摸摸地，说不定厂里的东西根本没结账！”
他喝了一口酒，“这么多货一车车的拉，他他妈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肯定有问题！”
“也是，要是只有一点儿货倒是查不出，多了，我这单子上随便看看都对的出来。”
“你回去查查他那些原料和用量，我回去查查会计的账款。就这么办！”
“没问题，弄好之后就看你周总出马，怎么去陆总那儿‘美言’几句了。”
两人越说越兴奋，想不到以前明争暗斗的两个人今天竟然坐在了一起。聊着聊着竟然已经抛开了肖厂和李广的事儿，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但是周胖子像是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这厂里，我就认你一个对手。等把他们解决掉了，咱么再好好‘比试比试’。”
或许一种惺惺相惜的落寞，小华愣了愣又笑了，举起杯子，和周胖子走了一个。
餐馆门口，又是一阵风吹来，带走了刚刚酒精带来的暖意。周胖子打了个寒颤。
“周总，走，我拦车去。”
“不不不，你自己回去，我还有点事儿。”
“哦？”
周胖子猥琐的笑笑。懂了，他要去找丽莎。
第八十九章 兴师问罪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虽然说着容易，但是真的做起来，困难还是不小。第二天一早，大家都还没有起床，小华就到了办公室。昨天晚上的菜不错，但是这酒不知道是不是假的，还是一阵阵的让人有些头疼。
办公室里头，小华翻着肖厂上任以来的厂里的各种单子，但是东西有些多，又有些复杂，再加上昨晚的酒没有散去，理了半天，他没有理清什么思路出来。
给自己泡了杯浓茶，小华靠着椅背盯着桌前的一大堆资料。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这一堆堆的东西里头貌似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问题。难道我这手里的资料里头根本就没有肖厂他们的东西？那东西会在哪儿？
他轻敲着桌面，安静的办公室加上浓茶的作用下，头好像没有刚开始的那么涨。他的目光落在了李广的桌子上。
好像有什么不对。
小华走了过去，发现李广的桌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上了锁，连平常东西堆满乱糟糟的桌面最近也整理的特别干净。他低下腰在桌子周边四处摸索着。
按照李广这个丢三落四的性格，他不可能把钥匙随身带着，如果弄丢了肯定是个麻烦事儿。而且现在虽然做的小心，一定也还没有意识到小华他们已经察觉。这钥匙十有八九还是放在办公室的某个位置。
小华坐在沙发上努力地回忆着最近李广最近的行为，目光落在了李广桌上的那个不锈钢保温杯上。突然想到了一个最近让他有些奇怪的地方。李广明明有一个保温杯，但是最近又买了一个瓷杯来喝水。按道理来说，现在天气这么冷，他也不爱喝茶，买一个瓷杯干嘛。
他站起身往李广的桌子走起，拿起那个保温杯，很轻，里头没有水。又摇了摇。
果然里头晃荡的响着，像是又什么金属物品。
小华回过身朝门口那儿张望了一下，有些不放心，走了过去把门给反锁上。他拧开杯盖，里头果然是一把钥匙。
他还是有些担心李广会突然出现，放下杯子，走到车间外头看了看。时间还很早，基本上没有多少人从宿舍楼里走出来。还是要尽快些，万一李广来了就糟糕了。小华急忙地回到了办公室，用钥匙打开抽屉，在里头翻找起来。
第一层的抽屉依旧空空，但是第二层却满满当当，像是把另外两层抽屉里的东西都挪到了这里。小华小心翼翼地把上头的东西移开，生怕被李广发现这里动过。下面是一个信封，不过里头被东西塞的满满的，都鼓了起来。
小华警觉地朝门那边又看了一眼，打开信封。
果不其然，里面装的都是肖厂签过字的排单和工艺单。
他大致的扫了一下。原来他们做的货都是跟在一些大客户的名下，不过为了跟客户的东西区别开来，统一把缸号后头都改了一个“336”的数字。而那些提单也是一样，那个认不得的签字，就是“336”写的潦草字。
原本小华想着从里头把东西抽出来跟肖厂当面对质，但是仔细一想，这样做有些欠妥。抓贼要抓现行，更何况现在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钱，而不是伤了和气。如果让肖厂和李广都离开了，这厂里少了两个人，很多事情也不是小华和周胖子能搞定的。
仔细想想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小华还是把东西放回了原位。那下一步该干什么？还是得跟周胖子商量一下，而且他业务部和会计部那边的信息都还没有拿到。
中午十二点，小华才从车间里忙完回来，办公室里头没有人。他转到仓库那边去瞧了一眼。果不其然，李广正在这卖力地充当搬运工的角色。
既然这样，他也没有什么心思吃饭，转身去了周胖子那儿，看看他有什么收获没有。
周胖子半躺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看来昨晚没有休息的很好，一副疲惫的样子。不过他好像没忘记昨天晚上的事儿，见小华走了进来，便问道：“你去查了吗？怎么样？”
小华带上门，“我查了，有证据。你们业务部和会计那边怎么样？”
周胖子从屁股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小华，“我去找的，这些东西都对不上。还真他妈让你说对了，他们这么搞货。还硬把账做平了，把成本都摊到其他地方去。”
小华接过来仔细地看着。
“会计已经发现了有些地方不太对，但人家是厂长，不敢说。还帮着他把东西抹平了。”
周胖子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我们有证据了，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要的就是他该分我们的那份，现在还没必要告诉陆总。李广现在在仓库里头装车，我们去看看。”
说完，周胖子起身跟着小华就往仓库那边去。现在这个时候是饭点，其他工人觉得肚子饿，都先吃饭去了。李广可能有些做贼心虚，只想快些把货装好拉出去，午饭也不吃，一个人留着在这儿死命地装车。
“哟，李广，这么勤奋啊，一个人在这装车。”周胖子走到前面，带着讥讽的口气说道。
李广一抬头，看到他们俩人走了过来，像是受到了惊吓，把布扔在了地上。抹着身上的汗，像个受惊的小雏儿。
“没有没有，我。。。我就是锻炼锻炼出出汗。。。”他呵呵地笑着，掩饰自己心里的尴尬。
“别他妈给我装了。”周胖子毫不客气，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老子一发话，看谁敢装这车货！”
李广一听，吓的有些哆嗦。按照以前他也不见得会这样，可能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对，还是做贼心虚了。
“周总，别这么凶吗。我们对李广不薄，他不会对不起我们的。”小华的盯着李广，但是那眼神里有着一丝丝的愤怒。
李广当然感觉了出来，小华说的没错，他们都待他不薄。
“我。。。我。。。”他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个屁！你和姓肖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我他妈的今天就和我姐夫说，看他们拿你们怎么办！”
“别！”李广几乎是惊恐地喊出这两个字，“我。。。我不敢了，而。。。而且我只是听肖厂的话，我什么的都不知道啊。”
周胖子冷笑一声，“你他妈收钱的时候怎么会不知道啊。”
“行了，跟他说也没用。”小华拍了拍周胖子的肩膀，“咱们一起去肖厂那儿吧。”
见李广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周胖子瞪了他一眼。
“走！”
第九十章 反将一军
行政楼与车间从不停歇的轰鸣声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从来都是静静的，哪怕是哪一间办公室里传出来几声咳嗽的声音，都会在这空荡的走廊里回荡许久。
三个人走在走廊上，鞋底和大理石的地面相撞，“踏踏”的脚步声有节奏的回响着。李广走在他们两人的前面，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两人。但小华和周胖子哪会让他的脑子里有一丝后退的想法，两人像押解犯人一样，在后头紧紧地跟着。
厂长办公室的门跟往常不同，今天的不再是虚掩着，而是实实在在的关着。周胖子刚想上前扭动把门，门开了。里头的肖厂春风满面地和一个人道着别。房间里满是茶香和烟味。
来人看着他们三人进门，笑着朝他们点点头，便走了出去。肖厂回头走到办公桌边，把桌面上一只黑色的塑料袋放到桌下。又起身抬头向几人问道，“你们什么事情？”
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周胖子冷笑了一声。李广低着头，躲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不敢看肖厂。
这样的情形，肖厂自然也明白了，这是来跟他兴师问罪来了。
他笑了笑，很镇定自若地坐回了茶座的主位，摆了摆手让他们三个人都坐。小华和周胖子对视了一眼，也都坐了下来。他们倒要看看肖厂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肖厂看着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让站的有些僵直的李广也一起坐下。气定神闲地收拾好了茶座上的东西，给他们三人泡起了功夫茶。
他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包没开封的“和天下”烟拆开，给三人递了一人一支。三个人都有点懵懵的，不知道肖厂要干嘛，都呆呆地接过了香烟。
热水壶里的水一会儿就开了，呜呜地冒着热气，肖厂一直没说话，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他用抹布来回地擦拭着茶盘，里头的茶水顺着下水口的管子“咕噜噜”地往下流去。
周胖子甩着脸靠在椅子背上，点起烟抽着，眼神盯着肖厂。一副等着审判他的样子。李广把烟放在桌上，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指甲。小华看着窗外思考着后头的对话。
“你们今天都这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坐坐啊。。。”肖厂低着头笑着，先开了口。
“别他妈废话，姓肖的。”周胖子猛拍了下桌子，让几人一惊，“你他妈干的什么事儿我都知道了。”
“哦，我干了什么事儿啊？”他抬头看了眼周胖子，脸上依旧挂着笑。
“哼。”周胖子冷笑道：“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要不要我叫会计过来说说？”
“会计？什么事儿啊？周总你弄的我一头雾水啊。”
小华在一旁看着，他总觉得有些蹊跷。这种事情再镇定也不应该是这种镇定法啊，如果让陆总知道，那这个位子他屁股没坐热就会被踹了。
“别他妈装了！”周胖子猛的站了起来，指着鼻子骂，“你他妈的厂里头做货钱都不给，让会计硬把你的账给平了，你还给我在这儿装孙子！”
一听到周胖子这么说，肖厂的脸色大变，但却不是惊恐。他张着嘴巴，拍着自己的额头，“哎呀呀，周总，哎呀呀，你看我，我真的年纪大了，把这事儿都给忘了。。。”
“你终于给承认了！”
周胖子说着，哼哼两声，脸上露着一副胜利者的微笑。
“你听我说完吗，周总。。。”
“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张小华，李广都是证人！”
“我。。。哎。。。”肖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今天刚刚给补上，会计那边我也骂了他一顿，哪能因为我是厂长擅做主张，随便动我的账呢。我刚到他那儿发了一通火。不信你可以过去问问。”
“啊。。。你。。。”
周胖子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肖厂这幅依旧笑着面容看来，他说的也是真的。那这下怎么办？手上最容易搬倒他的王牌，突然也变成了一张三。周胖子看了看身边的小华，希望他说些什么。
“对了！”肖厂忽然站了起来，继续拍着自己的脑门，哎呀呀地又叫了起来。
他疾步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边走还边说着：“你看看，我就说我这个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忘的事情多了。”
抽屉“哗啦”一声被抽开，他从里头取出来三个信封，又转头疾步地走回了茶桌。
“你看看我，把这么重要的事儿都给忘了。”肖厂笑着把三个信封放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这下子，三人更加的有些发懵。周胖子伸手摸了摸信封，里头明显是一沓钱。
“本来早就应该给你们了，都怪我年纪大了，给忘了。不要介意不要介意啊。”
“这。。。”
周胖子更加不知道怎么收场，他们来就是为了跟肖厂吵一架，让他把他们的那一份给吐出来。这下好，吵也没有吵起来，人家还主动把钱给拿了出来。
倒是肖厂还一幅大气的样子，“你们生气我理解，确实，这个是我忘记给了你们，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旁边的李广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悄摸摸地把信封从桌上拿了下来，塞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全程下来，小华都没有说出一句话。他也不是很清楚状况，自始至终他的想法就是不想跟肖厂撕破脸，但是这一出闹的，反倒自己成了惹事的一方。坐在着桌上，都不知道怎么走出去。
肖工继续说道：“这钱呢，我拿了三成，另外的七成你们三个人分，李广两成，你们各两成半。你们觉得怎么样。”
三人都没有说话。这分成的方式，已经算非常的公平，还能说什么呢？
肖工慢条斯理地给三人沏上了功夫茶，说道：“这事情呢，咱么说明白了也就没事儿了。陆总不经常来，这厂里的大小事务都得靠我们几个人努力把他维持好，不然他也不放心交给我们不是。”
这句话里头意味深长，小华不知道周胖子和李广有没有听懂，但是他听懂了。陆总不经常来，他就是老大。但是他一个人也干不过来，这里头的东西愿意拿出来跟大家分，不过前提就是弄好，不要牵扯进陆总来。
狐狸哪怕把尾巴藏起来，终究还是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