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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大人全文阅读

作者:散郁     小镇大人txt下载     小镇大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偶遇彪子

    都说春雨如酒贵如油,可最近天天都在下雨,下的大家觉得心情都有些烦闷。

    小华的驾照今天寄到了,看着手里的驾照,觉得心情好像稍微好了那么一点,毕竟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周胖子从外头进来了小华的办公室,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跑到他们这边来了,见周胖子来了,小华主动跟他打起了招呼。

    “哟,周总,您最近是稀客啊。”

    周胖子一看就是有求于小华,虽然小华这么说,他倒回的很客气。“哎呀,最近不是被‘老大’他们罚吗,让我在办公室里好好工作。”

    小华第一次见周胖子说话这么诚恳,这么没有高高在上的语气,心里倒觉得有些别扭起来。

    “有什么事儿吗?”小华问道。

    周胖子从怀里拿出一张排单,“这个你帮我安排一下,客户催的急。”小华看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单子----通达公司的。

    “额,额,”小华拿着单子看了又看,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怎么了?”周胖子见小华一脸为难,不禁问道。

    “哎,周总。”小华把单子放在桌上,“你跟我说句实话,这家公司是不是自己有染厂,只有自己做不出来的货才送到我们这儿,有时候还跟我们抢客户。”

    周胖子瞪着小华看了半天,嘴巴都没有闭上。“你......你怎么知道?”

    小华凑到周胖子耳朵根前说道:“那天我在办公室的时候,你姐拿了去年的一部分报表跑过来骂了我一顿,说我怎么连竞争对手的单都做.......”

    周胖子咽了咽口水,继续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这个客户都用现金结账,而且利润也挺好的。后来我一说两说,你姐说那可以做,但是要让他急一急。”

    “哦,哦,”周胖子又咽了咽口水,看样子是慌了神,“那......”

    还没等周胖子说出口,小华又说道:“这样吧,周总,我知道你也比较急。正好手上有个客户跟他做的差不多,我去盯着。用那个客户的排单多排点,那份钱你让财务分开做就好了。”

    “对,对,对,”周胖子急忙到回应道,竟然还对小华连声地道谢了起来。拿出一包软盒的中华放在桌上,让小华留着抽。

    小华原本想想也就这么弄他一下也就算了,不过他倒也想试试周胖子到底拿了多少好处。

    他假意地推脱着把烟要还给周胖子,说:“这个大家都是自己人,干嘛这么客气,我最近手头有点紧,烟不用烟不用......”

    小华怎么都不肯收下烟,嘴里还说着:“周总,我只能做这么一次,不然你姐知道了我也不好过啊。”

    周胖子顿了顿,示意小华不要说话,他转身把门给反锁上。

    “华......小华,咱们这么久也算是兄弟了。这样吧,你做出来一吨,我分你五十。通达这一次二十吨的货,你就分一千。”

    小华心想,“好家伙,去年通达做了快两百吨的货,周胖子这外快捞的爽啊,肖工和陈工估计油水也不少。”

    见小华好像还是一脸犹豫的样子,周胖子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塞到小华的口袋里,还用手压着不让他取出来。

    “我钱还没有收到,这个我先给你,你放心。这又不偷又不抢的,又不是厂里的钱,别让我姐,姐夫知道就行了呗。”

    小华重重地“哎”了一声,算是给周胖子一个默许的信号。

    周胖子见状,这样也算跟小华谈好了,也就笑着说:“那后面的要拜托你了。”

    小华点了点头,周胖子也就放心地出了办公室。

    看着手里的一千块钱,小华冷笑了一声。

    “铃......”小华的手机响了,陆总打过来的。

    “小华!”陆总一声吼声让小华一个激灵,听着声音上去像是喝多了,“你现在,马上到锦江宾馆来接我。”

    嘟嘟两声,电话挂了。

    小华有点犯了难,这自己才刚拿到驾照,还没一个人上路开过,更何况是陆总的奔驰轿车。他打了个电话给陆总的司机,才知道原来他今天已经请了假,钥匙放在小保安那儿。

    “不行也得行了”,陆总那句话现在在小华这儿要兑现了。

    他跑到小保安那儿拿了钥匙,坐在车上捣鼓了半天,才知道了这灯啊,雨刷啊怎么弄。幸好还是辆自动挡的车,这也对他这个新手来说方便了不少。

    好巧不巧,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雨来,开着开着,这雨还大了起来。小华一个人开着,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雨刮器在他的面前以最快的速度刮着前头的玻璃,小华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路,一刻都不敢走神。

    突然,一脸自行车从拐角冲了出来,小华一个急刹车。可对方像是也受了惊吓,没有把稳把手,从车上甩了下来,弄的满身是水。

    小华赶忙停好车,打起双闪,下车查看情况。对方那人应该是没有事儿,站起来转身就开骂了:“他妈的!你会不会开车!”

    丈青色的连体雨衣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小华用手挡着头顶上落下的雨水,一边跑过去,嘴里还连声地说着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雨太大了,我没注意。”

    雨哗啦啦地下着。

    对方愣愣地站着,没了声响。小华也不知什么情况,雨水不断地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双眼。那人一把抓住小华的手臂,把他就往路边的屋檐下拖去。

    电视上放过不少碰瓷的事儿,小华心想这回完了,估计被人讹上了。

    那人猛地拉开了头上半遮着脸的雨帽。

    “彪子!”

    他妈的是彪子,让他想了好久的好兄弟!小华一把揉住了他,彪子也大笑着拍着小华的背。

    “你他妈的让我好找啊!”小华一拳打在了彪子的胸前,又关心起他的身体来,“刚刚那一跌,没事儿吧。”

    “没事儿!”彪子拍拍自己的胸口,大笑着,“我他妈的就是被你吓了一跳。”

    彪子指着这辆在雨中打着双闪的奔驰轿车说道:“华哥,你发财了?”

    “什么呀!”小华撒了个谎,“我现在在给老板当司机。”

    “诶,你怎么过年没有回家?可让我好找啊!”

    “家里人都不回去,我就没有回去了,过年值班,还有些加班费。”

    加班费?小华看着彪子。这种多挣钱的想法可不是以前的彪子有的。

    “那你......”还没等小华说完话,手机又响了起来。陆总又来催促了。简单地回了两句之后,小华把手机递给了彪子。

    “彪子,给我留个电话,我有空找你,我们好好聚聚。”

    “行!”彪子爽快地回答道,在小华的手机上输下了号码。

    两人挥手道了别。

    小华坐在车里,看着彪子的身影消失在雨中。

第四十七章 陆总的秘密

    周胖子最近的心情好了点儿,估计陆总和陆太那边的气消了一些,没太多的责骂他了。但小华知道不止这些,最近通达的货已经出了不少,周胖子的腰包又鼓了起来。

    小华这边刚从外头回来,陆总的司机这一请假都请了好长一段时间。周胖子不能开车,这做司机的活儿就都落到了小华的身上。这一天下来,小华在办公室坐不了几个小时,他得把他的工作进度加快一下。

    这边小华刚一屁股坐下,周胖子后脚就跟了进来,转身还反锁上了门。脸上嘿嘿地笑着,尽显着猥琐。他从自己的屁股兜里掏出一个卡其色的信封,递给了小华。小华明白,这是给他送分成来了。

    “周总,谢谢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小华客气地说道。

    “你看你,还这么见外。有钱大家一起赚吗。”说着又凑头上来,“最近有个人找上我,也想帮忙速度速度,你安排一下?”

    小华嘿嘿地笑笑,周胖子知道他算是答应了,也就不废话地离开了。周胖子刚踏出办公室的门,李广正好进来送打样的货品。

    “周总。”李广打了个招呼。

    周胖子没理他就走了过去。李广朝周胖子的背影,撇了撇嘴。

    小华示意李广把门给带上,从抽屉里把刚刚周胖子给的信封拿了出来。

    “咱么们说好的,我最近没空盯着,以后我们轮流盯。五五分账。”说着点了点数,从信封里头抽出一半递给了李广。

    李广伸手又缩了回去,脸上露着有些难为情。“华哥,你.....我不用这么多吧。”

    “啧。”小华轻轻地啧了一声,“说好怎么就是怎么,拿着。”

    李广这才伸手接过了钱,放在自己上衣胸口的工装袋里,扣好了扣子。笑着说道:“华哥,还是你好。”

    “我好?”小华笑了,“可惜我没这么大本事,都是周胖子赏的饭吃。”

    李广一脸嫌弃地说道:“其实周胖子以前没少让我干这些活,都是让我三更半夜也跟着。可从来没有分我过一分钱,最多就给包烟抽,还特么是玉溪。连包中华都不给。”

    “呵呵,玉溪还不好啊,你还嫌差啊。”小华调侃道。

    “我不是说玉溪不好,可......”李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个口袋,“可你都愿意跟我分钱,这就是看得起看不起的分别。”

    小华笑着没说话,李广知道他这份心思就好。他接过李广还拿在手上的那份样品单,问道:“这是谁的打样?我怎么好像没见过。”

    “哦,你刚出去的时候,陆太叫人送过来的。说打好之后让我给你看下。”

    “是出口的吗?啥要求?”

    “都没说,就说让我打好样,拿过来给你。”

    “那好吧,我一会儿自己问问。”

    办公室里头,陆太坐在自己宽大的座椅上,桌前一杯咖啡冒着热气儿,整个房间里充满着咖啡的香气。

    小华带着打样的样品走了进去,“周总,打样的东西出来了。”

    “拿给我看看。”陆太接过小华拿过来的样品,仔细地看了起来,“这个A样泛着点红光,再调一调,用青光的比较好一点。”

    “好的,那固色程度有要求吗?”

    “出日本的货,要求比较高。到时候你全程盯着。”

    “诶,好的,我亲自跟着。”小华见陆太喝着咖啡没有继续说话,说道:“那我先去安排了。”

    “等等。”陆太叫住了小华,示意他把门关上,继续问道:“那天你是从哪儿把陆总接回来的?”

    小华顿了顿,这难道也有问题?回答道:“下雨那天吗?锦江饭店,陆总那天跟市领导吃饭,喝的很醉。”

    “哦。”陆太的脸上露出一丝丝复杂的表情,小华看不透。

    陆太慢慢地靠在椅子的背上,说了一句:“你帮我看好陆总,我不希望出点什么事儿。”

    出点什么事儿?小华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从陆太交代给他这个任务之后,他也多注意了下陆总。可陆总每天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去外头谈生意,根本不像陆太担心的那样有什么问题。

    “陆总的司机我让他休息了,以后你跟着陆总。”陆太继续说道,“我那弟弟,也不是什么让我放心的人。”

    小华刚一听还觉得有些开心,说明陆太还是比较相信自己。但转念一想,这也不对啊。司机被放假,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不是很放心,那他这个外人,不是风险更大。

    “那个......周总,我懂的,您放心。”说这话的时候,小华的心里可没什么底气,他担心自己什么时候突然就被陆太给弄走了。

    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碰到了陆总,陆总看了一眼小华,问道:“你不忙啊?”

    “陆总,我给周总送个打样的样品过来。”

    “哦,你等我一下,等一下开车送我出去。”说完转身走回了办公室。

    “诶,好嘞......”

    小华坐在前排开着车,陆总则在后头打着电话。上车前他也没有说去什么地方,只是让小华一直往前开。可这开着开着更加不知道去哪儿了。

    瞧瞧后排的陆总,一脸的严肃,跟着电话那头说着什么。小华也不好问,只得放慢了车速继续往前。过了好一会儿,陆总这才挂了手机,指挥着他开车到了城市另一头,然后让他靠边停了下来。

    陆总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张红票子递给小华,“你拿着,旁边有个电影院,自己去看个电影,我一会儿打你电话。”

    “这.....”小华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又不好意思接过钱,摆摆手道,“陆总,不用,我在车上等就是了。”

    陆总倒是一脸严肃的说道:“拿着!”

    小华自然知道陆总的意思,这不是什么看电影的钱,是封口费。

    原本小华想跟上去,但是想了想如果自己被陆总发现就不太好了。一个人看电影他倒没有什么兴趣,只得在车上待着。

    人有三急,坐久了自然有些憋不住。小华只得下车找厕所去,可东找西找也没有找着。跑出了好远看到一个小区,就想进去看看。可刚一脚踏进去,就被人从后面呵住了。

    “干什么的!”

    小华一转身,刚想要解释,一句“我草”却先出了口。

    又是彪子!

    “华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草,”小华惊叹道,“真的是太巧了,快,你们这儿有没有厕所?”

    “走,跟我去保安室。哈哈!”

    解决了也就舒服多了,两人坐在保安室里头,点起烟抽了起来。

    “华哥,你怎么在这儿?”彪子先开口问道。

    “我啊,陪老板出来办事儿。这不在车上坐着,尿急了吗。哈哈。”

    ......

    两人抽着烟在保安室里头聊了好一会儿,相互约着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聚一聚。忽然,小华的眼神通过窗户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陆总!

    身边牵着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

第四十八章 老舅的店

    那天,小华瞧见陆总之后生怕被发现,就急忙地跑回了车上,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陆总才走回了车上。

    小华假意当是自己睡着了,还不好意思地朝陆总笑笑。陆总没觉察到什么,不过小华看陆总的心情像是好多了。从后视镜里看去,陆总看着窗外时不时地还笑着。

    他们回来之后陆太又找了个理由把小华叫到了办公室问话。小华撒了个慌,说是去了趟市政府。陆太对小华没有起多大的疑心,点了点头也就让他回去了。

    说谎的滋味不是很好受,最主要的是小华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陆太这么多年辛苦地在外头操持着生意,如果那小孩是陆总的,多多少少有些说不过去。

    今天下午一下班,小华就跟厂里头招呼了一声,出了厂去。他和彪子约好了一起吃晚饭,顺便也叫上了耕农,让他们一起认识认识。

    原本小华想从陆总那儿把车开走,后头一想也不太合适,就老老实实地打了辆车。

    饭馆里,耕农早就到了,小华本身就有些奇怪,按道理,这个时候老舅的店里应该挺忙才对,可耕农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今天晚上过来吃饭。

    “耕农,你今天这么早就到了。店里不忙吗?”

    耕农憨厚地笑着,但这脸上的神色看上去有些不开心。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有开口。

    “怎么了?”小华见他这么奇怪,继续问道。

    “现在周边都拆的差不多了,已经没什么生意了。”耕农低着头,“估计老舅的店过不了多久也得要拆了。”

    “那老舅呢?现在还守在店里?”

    “嗯,原本想着应该没有这么快。想不到一拆马上就拆光了,老舅说还有些租金房东倒是都退给他了......”

    还没等耕农把话说完,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嘿!华哥!”

    小华转眼一看,彪子来了,一看就是一下班就赶过来了,身上的保安制服都还没有来得及换。他起身一把揉住了彪子,给两边介绍起来。

    “耕农,这是陈彪,你叫彪子就行。我家里的好兄弟。”

    “彪子,这是周耕农,我到省城来碰到的救命恩人。”

    耕农有些不好意思,“我哪里是什么救命恩人,就是大家都是一个地方来的,相互照顾照顾吗。”说着还憨厚的笑了起来。

    彪子一把握住了耕农的手,他非常的激动:“耕农哥,华哥和我说了他的遭遇。如果不是遇到你,他说他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

    耕农有些抵挡不住彪子的热情,他憨厚地笑着,不知道怎么回他。

    小华招呼着他们两个坐了下来,点了好大一桌菜,又叫了两箱啤酒。准备今天晚上好好喝点儿。

    “第一杯,我先敬你们。”小华给自己的杯子倒满,举了起来,“今天我们又重新聚在一起,真的是缘分。干!”

    说着举头就一口闷了下去,彪子和耕农也笑着一饮而尽。

    要不说缘分就是缘分,聊着聊着,彪子和耕农也觉得很投缘。

    彪子举起酒,跟小华砰了个杯,有些叹息的说道:“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小华刚把酒杯放在嘴边,一听彪子说的话,顿了一下,又仰头喝了下去。“哎,我过年回去,那边说花花一直没有回来。峰哥的录像厅还开着,不过人去县城里过年了。”

    “峰哥去县城里过年了?但是我听我叔说录像厅生意现在很差,峰哥想把它卖了。弄那个VIP房的时候峰哥也是跟别人借的钱,现在都还不上了。”

    “还有这种事儿......”小华陷入了沉思,给自己又灌了一杯酒,继续问道:“那花花呢?有他消息吗?”

    彪子显得有些无奈,“我打听过两次,也没打听着什么。不过啊,打听着我也不打算找他。”

    小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理解彪子的想法。不过从他的话语里头还是听得出他挺关心花花的境况。毕竟当年他们两个关系最好,而且花花人又单纯。

    耕农像是有什么心事儿,连灌了自己两杯酒。

    “对了耕农,那你和老舅后面怎么打算呢?”小华问道。

    耕农叹了一口气,小华的印象里耕农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不开心过。

    “我......我也不知道。”耕农摇摇头,“老舅没说,我也做不了主。”

    “你们可以去华哥他们那边工业区开家饭馆儿啊,那儿人多。租金又便宜,晚上吃夜宵的人也不少。”彪子插了一句嘴。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小华,对啊,他们这边工业区晚上出去吃东西的人多。虽然那边有个景区,但是总觉得价格贵了点。另外的餐馆又离着有些距离。正好租他们厂门口的一家商铺要搬了,还不如让老舅他们把店铺租下来开餐馆。边上的厂肯定也会有人来吃饭,或者直接把他们厂的伙食也给包了。

    小华这个想法一说,耕农好像稍微看到了些希望。他端起酒杯说道:“哥,你真能帮我们把点开下去。”

    “诶,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小华把耕农举起的杯子按回了桌上,“我会和老板那边说一声。厂里早就反应食堂不好吃,还不如外包出去。你们到时候来厂里试试。”

    耕农再一次激动地拿起了酒杯,“哥,那我先干为敬了。”说着一抬头闷了下去。

    小华想要拦都没有拦住,他知道耕农的酒量一般,这么一杯杯地灌着,不出一会儿就要醉了。

    “耕农,哈哈。”小华说笑道,“你真的长大了。”接着自己也举头喝了个精光。

    三人相互笑着又共同举杯喝了一杯。

    忽然彪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把头凑到了小华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华哥,那个魏丽芬你知道吗?”

    小华的笑容逐渐地僵硬起来,怎么彪子也提起了她?他抹了把自己的脸,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额,我知道,怎么了?”

    “前几天......”彪子的声音压的更低,“我在路上看到她被几个女人追着打。”

    “打?!”小华一激动碰掉了身边的筷子,他清了清嗓子,从地上捡起,“那你有帮忙吗?”

    “我坐在公交车上呢,下也下不去。不过看那几个人下手挺狠的。”

    “你没看错吧......”小华心里很希望彪子看错了。

    彪子一口咬定地说道:“肯定不会错。我上学的时候经常跑过去看她,肯定不会认错的。”

    小华没有说话,只是轻声地哦了一声。

    喝下了杯中剩的半杯酒。

第四十九章 丽莎的事儿

    第二天一早小华就到了陆总的办公室把老舅他们的事儿给说了。

    小华提议把门口的店铺都盘给老舅,把厂里的早中午餐一并打包给他们做。另外可以开辟一件包间,如果厂里有政府的客人来,可以在里头吃饭,也不用跑地大老远去。

    陆总原本还有些犹豫,但后来想了想自己厂里这么大一块的食堂确实有些占空间,倒不如改成仓库来的实用,也就答应了下来。

    一听到事情成了,小华出了门就给老舅他们打了个电话。

    “喂,老舅,我跟陆总这边谈好了,你们下星期就可以过来收拾了。”

    电话那头是老舅开心的笑声。

    “哈哈,那太好了,我这边有些事情还没有忙好,那我先让耕农过来收拾吧。”

    “也行,我房间还有一张床空着,到我这儿住就行。”

    一桩事儿了了,小华的心情自然的也放松了起来。

    他有些开心地哼着小曲儿往车间走去,转头一看,周胖子也朝着这边走过来,还向他招着手。

    “哟,周总,早啊。”小华先开口打了声招呼。

    周胖子笑眯眯地,一看就是有事情又得求上了小华。

    他递上一根中华,俯身到小华的耳边:“等下有家公司的排单放你桌上,他想三天内出货。”

    “多少货?”小华接过烟,周胖子给他点上。

    “三十吨。”

    小华想了想:“时间压的有的紧啊。”

    周胖子笑眯眯地继续说道:“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吗。”

    小华喷了口烟:“一吨八十吧,你给人家说说。”

    周胖子一愣,他没想到小华竟然跟他讲起了价格。按他原来的性子早就发脾气了,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吸了口气:“这个对方不同意怎么办......”

    “你也知道,这么急,容易被陆总他们发现。再说,我这边也得让下面的协调下。那些费用我这边得出啊。”

    小华这么一说周胖子倒也没了脾气,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以前他不是也得扔几包烟让他们干活吗。

    “行,那我直接问他们答应不答应,不答应就算了。”

    小华笑笑点点头,心想他自己什么时候能接到这些私活,就不用看周胖子这些臭脸了。

    “对了,这车钥匙,陆总叫你去给车子做个保养。”

    小华接了过来,好巧不巧,正好他也想出去转转。

    坐上车上,听着陆总放在车上舒缓的交响乐。小华越来越喜欢上这种感觉,他摸着方向盘,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开上这种车。

    把车放到修理厂后,小华想着去看一个他放心不下的人。

    打了一辆车到了一个小区的门口-----丽莎住的地方。一连打了她三个电话,可都没有接。小华不知道她人具体住在哪儿,就想到小区的保安那儿问问,可人家压根就不鸟他,三言两语就把他哄了出来。

    “妈的,早知道把陆总的车给开过来了。”小华心想。

    他在小区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一瓶水,找了个门口的位置坐下,眼睛一直盯着另一边小区大门。希望她能出现。

    不知道等了多久,小华脚下的烟都踩灭了一堆。他看了看时间,心想可能今天是碰不到她了。他把嘴上最后的一根烟甩在了地上,踩灭,看着小区的门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小华站起身,抖了抖裤腿上的烟灰。

    一辆红色的桑塔纳出租车停在了小区的门口,上面下来一个女人。戴着厚厚的墨镜,身上穿的是一件朴素的运动衣。

    丽莎!

    小华不管不顾地穿过车流穿梭的街路,跑到了对面,一把拉住了她。

    丽莎像是受到了惊吓,突然大叫起来,挣脱了小华的手,蹲着护住了自己的脑袋,瑟瑟发抖。小华一把将丽莎抱住:“丽莎,别怕,是我,小华。”

    丽莎透过墨镜惊恐地看着小华,一把把他抱住,突然哭出了声来。

    小区的保安闻声赶来,一看又是小华,出手就想把他按住。丽莎急忙拦住了他们,解释说自己认识。

    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丽莎的心情像是平复了许多,但还是忍不住地抽泣着。一副墨镜依旧戴着不肯摘掉。小华发现她长袖遮住的小臂位置,也有些淤青。

    看来那天,丽莎挨了不少打。

    小华想伸手去摘掉丽莎脸上的墨镜,可丽莎一躲,非常地抗拒。

    “我知道你发生了事儿,就想过来看看你。”说着小华又伸手去拿下那副墨镜。丽莎抽泣着没有动。

    一只眼睛的下面一块大大的淤青,另一只眼睛的眉角也有些肿。丽莎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一双眼睛哭的血红。

    她重重地抽泣了两下,不让眼泪继续地留下来。小华看到桌上有个水壶,给她倒过来一杯水。

    丽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扯着手里的纸巾冷笑了一声:“真的想不到这种事情也会落到我的头上来,真的应该早些就走了。”

    “那些人是......”小华不知道这个问题该不该问,能不能问,他说了半句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开始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后来有人说,我得罪了什么官太太。”丽莎点起一根烟,用手搓了搓自己的抽泣的鼻子,“说我勾引他老公,呵,可我连他老公是谁都不知道。”

    “是不是她们认错人了。”

    “警察都来了,她说她就是没有认错人。在警察局里还打了我两巴掌。可警察光审我一个人,最后对她不了了之。我后来才知道她是什么官太太。”

    丽莎说着又涌出了些泪水,她伸手抹了抹。

    “那里每天人来人往这么多,我哪知道哪个是哪个。”

    “那你有......”

    “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丽莎的眼里擎着泪水,那涌动的泪珠像是要马上掉下来一样,“如果我是那样的人话,你快走吧!我不需要你同情。”

    “不,我嘴笨,但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你还是从那里辞职吧。毕竟三教九流太乱了。”

    “我有想过.....”丽莎直了直身板,“但是我没做错什么,错都是他们都错,为什么要我辞职。”

    小华没说话,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丽莎不可能离开。丽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烟,烟雾从她的鼻子里缓缓地喷了出来。

    “说白了,我还是为了钱。”丽莎把烟掐灭在烟缸里,“对于做什么还能这么赚钱呢。”

    小华看着丽莎,一种情感涌上了心头。他突然一把抓紧了她的手:“别干了,和我在一起吧,我养你!”

    丽莎惊讶地回头看着他,转儿破涕而笑。

第五十章 赚钱的欲望

    老舅的菜馆已经在小华厂门口开了起来,大家想了好久取什么名字好,最后还是耕农提的建议,直接就叫‘老舅菜馆’。大家一听觉得这名儿挺合适,说完第二天就联系了人来装了门头。

    陆总原本考虑还是保留着食堂,让老舅的菜馆就对外营业。可是后来厂里的员工包括他自己也到这里尝了尝味道,最终决定还是把厂里头的食堂关了,改成了仓库。

    耕农到这边以后就跟小华住到了一块儿,本来想着也叫老舅跟他们住一个屋子。但老舅觉得小华的宿舍三个住还是太挤了,而且宿舍里头人多,他年纪大了觉得有些吵。就自己在餐馆的包间弄了一张折叠的小床,在这里睡着。小华他们拗不过老舅,也就随他去了。这其实也是老舅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的习惯,他已经跟他的店分不开了。

    现在的小华只要一到周末就不在厂里待着,那天之后他和丽莎在一起了。每到周末,他就会找机会坐车去市区里,哪怕跟丽莎在一起散散步,他也觉得很开心。他有种感觉,像是丽莎说的那个梦,他已经实现了。

    已经早上九点多钟,周胖子打着哈欠走进了老舅的菜馆。这边的工厂开工都挺早,所以早饭也吃的早,这个点基本都没有什么吃的了。

    “老舅,给我打碗稀饭,拿六个肉包。”周胖子伸了个懒腰。

    “周总啊,”老舅从厨房里头走出来,手上捧着碗稀饭,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其他没有了,只剩些稀饭了......”

    “什么?没了?”周胖子瞪着眼睛,用手指着自己的手表,“不是吧,老舅,这才几点啊。”

    老舅不好意思地呵呵笑着,“以前在市区的时候早餐做的时间长,可这边大家上班早,吃早餐的时间也早。我也没预料到,8点半就卖完了。”

    周胖子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这个人也真是的,其他厂里来的人你别卖啊。你卖人家,我们厂里的人吃什么啊。得亏我姐夫这么便宜的租金就租给你了。”

    老舅依旧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他这个老实人哪里碰到过周胖子这么个咄咄逼人的主儿啊。

    耕农从外头走进来,捧着三个肉包。

    “诶,站住,”周胖子不由分说地一把拿了过来,就往嘴里头塞,“你们这不是有吗。”

    耕农想去夺也没有夺回来,急着说道:“这是华哥付了钱的。”

    周胖子朝他摆摆手,“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吃了就是我的。”说着还嘴把另两个包子的皮给舔了舔,嘿嘿笑道:“看,他也不会吃了。”

    老舅和耕农看着周胖子的神色,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几个包子就当张小华请我了。稀饭不用了,我先走了”说着转身就回了厂里头。

    耕农还想上前拉他,被老舅拦了下来。

    “算了,耕农。你拦也没用,这几个包子就当我送他吧。他是陆太的弟弟,怎么说我们得给他点面子。”

    “我以前来玩的时候觉得这人没什么,后来华哥和我说这是他们厂里的‘大混子’,想不到还真是。”

    “你别管了,对了,小华怎么不吃啊。”

    “哦,厂里头有台机器在检修,他在那儿忙着。说一会儿再吃。”

    “那等他来了再给他下点儿吃的吧,你先把门口送来的菜搬进来......”

    车间里头,小华汗如雨下,他已经在机器里头钻出钻进了几回,身上全是油泥。他从机器里探出脑袋:“李广,你把六号扳手递给我。”

    接过李广递过来的把手,小华又钻回了机器里头,把最后一颗螺丝拧了拧紧,又凭感觉松了松,从里头出来了。

    他朝另一头挥了挥手,“开机试试!”

    “轰~~~~”机器慢慢地开始运作起来,小华站着听了听声响,基本没什么问题。李广给小华递过来一条毛巾擦手,说道:“华哥,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啊。”

    小华吃力地叹了口气,轻松地笑了,“哎,以前那台没换的破机器不是我师傅操作吗,三天两头坏,我就只能跟着他一起修,一来二去就会了点儿。”

    两人正谈着,李广见周胖子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朝小华使了个眼色就走开了。

    “哟,小华,一大早就开始了。”周胖子伸出那两个半包子,“你的包子我吃了,当你请我了。”

    小华一开始还不明白周胖子在说什么,一想:“哦,没事儿,周总,你吃吧。请你几个包子我还请的起。”

    周胖子嘿嘿笑笑,“东西放在你抽屉里了,一会儿你自己看看。”

    小华自然知道周胖子指的是什么,他笑着谢谢。等周胖子走后他叹了一口气,上次跟丽莎出去逛街,她看中了一款包,一万多块。小华当时一开心就答应送她,可惜最近荷包还是空空,弄的他有些发愁。

    现在周胖子可能不太受陆总和陆太的待见,但他毕竟是他们的弟弟,迟早有一天,他们气一消,小华又会被周胖子牵着鼻子走。

    身上全都是油泥,小华只得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钟了。小华感觉早饭没吃,确实有些饿,就去老舅那里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

    还没到厂门口,就瞧见小保安在门口哄着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那个穿着衬衫的男人像是跟小保安争论着什么。

    “有你这样的吗?我毕竟也是客户,你什么态度?”

    小保安队他冷笑道:“客户?谁不知道你是永胜染厂的,还挖走过我们的客户。我们陆总上次看到你要进来,就叫我盯着,绝对不能放你进来。”

    那个男人像是理亏了,生气地朝小保安那儿瞪了一眼,转头走了出去。小华全看在眼里,他眼珠子一转,意识到了什么,跟了上去。

    “老板,等一等。”小华叫住了他。

    “干什么?你谁啊?”男人的气像是没有消,话语中带着些怒气。

    小华对他笑了笑,缓解下气氛:“我是陆总的助理,我刚刚在门口听到了。”

    男人撇了撇嘴,冷笑了一声:“哦,被你们赶出来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小华对他递上一根烟,嘿嘿地笑了笑:“那个......可能你想的事儿,我能帮你操作一下......”

    他这么一说,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神色缓和了好多,甚至也笑了起来:“我这里有三十吨货,想做你们厂的‘全固色工艺’,你真能帮我?”

    “帮是应该没问题,就是......”

    男人听出了小华的意思,直接说道:“放心,茶水费市场价,不会少......”

    “我要两倍。”男人话音刚落,小华直截了当地说瞎哄了一句。

    “四百一吨?”男人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看着小华,“四百就四百,做出来我就给钱。”

    跟那男人交换完联系方式,小华觉得有些做梦。原来周胖子收的两百一吨的私活,他妈的才给他们五十!

第五十一章 名牌包包

    “这么多?!”李广手里拿着信封,惊讶地问道,“华哥,你是不是数错了。”

    小华甩给李广一根烟,自己也点上,缓缓地吐出一口说道:“没错。这个生意是我碰巧碰到的,跟周胖子没关系。”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经常有这种活?”听到小华这么说,李广显得特别高兴,有钱赚,谁不开心。

    虽然李广这么开心,但小华还是保持着自己的理智。这种事情做做可以,但是不能当正经营生来做。既然在厂里,先把位子坐稳,才能做事情。

    他说道:“我这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撞上的。咱们也不能都搞这种,被陆总他们发现了,不是什么好事儿。工作丢了,这些事儿再想都没有了。”

    李广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听懂了。能做到这些事情的,不是人,而是你的位子。

    肖工今天的心情特别的好,听说他儿子打电话给他,说他做了爷爷。他一大早就请假出了厂一趟,回来的时候带了些糖果分给大家。他说他一直就盼望着自己能当爷爷,而且自己的儿子还生的是个大胖小子。

    “肖工,恭喜你啊。当了爷爷心情就是不一样啊。”小华接过肖工递过来的糖果,给他敬上一根烟。

    “哎,抽我的。”肖工笑着摆摆手,从自己这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了小华,又分给了到办公室里头的人,“大家抽啊,这可是我的喜烟。”

    周胖子也晃荡了过来,见办公室里这么热闹,问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肖工也抓了一把糖给周胖子,他塞了一颗到嘴里,把剩下的都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我说,肖工啊,你这么大的喜事儿。光两颗糖可不行。”周胖子接过肖工递过来的烟,“怎么说也得搞一顿酒啊。”

    “行,今天晚上。老舅餐馆搞一顿。”肖工答应的很爽快。

    陈工插了一嘴,猥琐地说道:“要不咱们还是去市里头玩玩?给肖工庆祝下荣升一级。”

    肖工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应。他不知道陈工这一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真的去,那没有几千块是下不来的。周胖子冷笑了一声,又抓了一把糖,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小华也笑笑没有接话,坐了下来。李广更加不知道回什么,说了一句:“我先回工位上了。”就走了。

    陈工估计体会到了现场的尴尬,清了清嗓子,笑着回了一声:“嘿嘿,老舅那里也好......也好......”

    今天是周五,小华中午趁着时间给丽莎打了个电话,说下午过去找她。主要是今天钱一到,小华凑了凑数,那只包他可以买下来了。

    跟肖工说了一声不参与今天晚上的聚餐,道了声歉意。肖工倒是很理解,因为他不止一次听到小华和一个女人打电话。既然是谈恋爱,他哪有阻挠的道理。

    刚吃了中午饭,小华安排好事情就坐车子去了市区,急急忙忙地去了那家丽莎看中包的商场。

    橱窗里,包还陈列着,他走进店里,问道:“你好,橱窗上的那只包我能看看嘛?”

    “看看?”销售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微抬起头,抱歉了一声,“对不起,那只包是限量版的,不买我们不能拿出来的。”

    虽然看着很礼貌,但那眼神,那语调,让小华听着有些不舒服。

    小华从兜里掏出一叠一万块钱,有些不爽地说道:“你拿出来检查下,如果没有问题就给我包起来。”

    销售员的脸色突然变了,直了直身子,头微微地低了一点儿。

    “那个.....那只包一共是一万二,可能还差一点。”

    “你拿出来,我就拿出来。”小华是铁定要买了,他只是觉得这销售员的态度让他不爽。他逗了逗她。

    “诶诶,好嘞,好嘞,等一等我戴个手套。”说着兴奋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双手套,麻利地跑到橱窗那儿把包取了出来。

    销售员仔细地检查了一番,也递过去给小华看了看。没有什么问题,小华又掏出两千,放在了桌上。

    “给我包起来。”

    天上开始下起了些小雨,出来的时候天气看着就要变天,但小华走的急,没有带雨伞。

    他把装包的袋子揣在了胸口,生怕雨水把它淋湿。

    一进房门,丽莎就给小华递上了一块毛巾,让他擦一擦头上的雨水。小华呵呵地笑着,从怀里掏出了那个袋子。

    “丽莎,送你的。”

    “什么呀?”丽莎接过袋子,往里头看了一样,“哇,是那只包包。”说着在小华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小华有些发热,这还是丽莎第一次亲自己。虽然他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但是两个人只是牵牵手,连嘴都没碰过,更没有什么实质行为发生。

    这个吻,算小华的‘初吻’吧。

    丽莎把包装袋放在了沙发上,让小华去卫生间洗把脸。这一路过来,小华的身上,汗水和雨水交织着,她说有股难闻的味道。小华闻了闻自己,好像也没闻出什么,不过依旧听话地去洗漱了下。

    “你一会儿晚上想吃什么?”

    “晚饭......?”丽莎反倒是一副为难的样子,“一会儿我爸可能就回来了,而且我晚上有个排班,主管让我一定要去,不然说要扣我的奖金。”

    “额,好吧......”小华大老远过来,就是想和丽莎待一会儿吃吃饭。可见到她的表情,也不想让他为难。

    小华一直想见见丽莎的爸妈,可丽莎一直都不让他见。丽莎的意思是,小华原本在她爸妈眼中的印象很好,可他在镇上厮混的那几年的事情被大家传的很不好听,所以她父母现在对他的印象十分的不好,现在并不是见面的好时候。等到小华能干出点事业,老家的名声也好起来的时候,就可以安排见面,甚至是谈婚论嫁了。

    他一直都对以前的事情有些内疚,丽莎这么说,小华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回去的路上,雨下的更大了。这南方的城市就是这样,一不开心就下些雨,让大家都开心不起来。

    雨水打在车窗的玻璃上,一颗又一颗,又汇聚成一条线,滑落下来。

    回到了厂区,小华感觉心情有些低落,他去老舅那边看看肖工他们吃的怎么样,如果还吃着,还能到他那儿蹭点饭菜和酒。

    一进门,只有两桌小华不认识的人在吃饭,像是隔壁厂里头的。

    “老舅,肖工他们呢?”

    老舅把菜装在盘子里,招呼耕农端出去,用围裙抹了抹手说道:“出事儿了?”

    “出事儿了?”小华重复了一遍老舅的话。

    难道是又喝多了打架了?

    “肖工本来订了一桌,后来又给取消了。听小保安说陆总把肖工和周胖子都叫了过去,说是出事儿了。”

    又是小保安的消息,怎么就不能传点儿好事儿呢。

    保安室里头,小保安正和厂里的杂工们聊着什么,时不时还猥琐地嘿嘿笑着,看样子十分的兴奋。一看小华进来了,其他人都散了,就剩小保安一人。

    “华工,嘿嘿嘿。”小保安还是忍不住地笑着。

    “你笑什么?我问你,厂里头又出什么事儿了。”

    见小华一脸严肃,小保安也收祝了笑容,可刚说两字又笑了起来。

    “啧,好好说!”小华咂了下嘴巴,既然出了事儿,哪有还这么乐的。

    “好好......那个.......陈工被抓了。”

    “什么?!”小华觉得自己听错了,“陈工?被抓了?”

    “说是陈工又跑到后面那些破民房里头找那些莺莺燕燕玩,正好碰到警察扫黄了。还打了电话给陆总,陆总很生气,把肖工和周胖子叫走了......”

    还没等小保安说完,小华往办公楼跑去。

第五十二章 博弈

    办公室里头,陆总非常气愤,这是小华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见到陆总大发雷霆。陆总拿起自己桌上的杯子,往地上重重地一摔。

    “咣当!”

    几人谁都不敢说话。

    陆总插着腰,在会议桌前来回地走着。紧闭着嘴巴,鼻子里发出一阵阵哼哼的声音。周胖子几次想开口,见陆总的样子又闭上了嘴巴,直了直自己的身板坐着。

    肖工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周胖子和小华,又瞄了眼陆总,保持着沉默。

    “真的是为老不尊!”陆总说的话带着浓浓的广东口音,后面说了几句广东话,大家都没听的很明白,不过肯定是在骂陈工。

    “陆总。”周胖子清了清嗓子,“我觉得陈工这件事儿,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不就是被警察拘留了七天吗。过两天就放出来了。”

    周胖子撞枪口上了。

    陆总疾步走到了周胖子面前,握着拳头桌子上猛敲了三下,周胖子面前的杯子倒了,洒了一桌子的水。

    “没什么事!周自立!你觉得因为这种事被警察抓去没有什么事吗?!我问你,你因为这种事被抓进去!我脸上有光吗?厂里的其他人会再听你吗?”

    周胖子伸手把倒了的杯子竖起来,低着头没有说话,活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陆总还是穷追不舍:“你们三个人也给我记住了!管好自己的裤裆!”

    小华倒没有在想陈工的事情,他的品性其实不坏,就是好色了点。而且陆总在这里说的大义凛然的,那那天小华见到的那小孩是怎么回事儿呢?

    “张小华!”陆总喊了小华的全名,让他一个激灵,“你作为他们的组长,你的责任不可推卸!”

    小华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心里也有些委屈。陈工的脚在自己的腿上,又是成年人了,资格比自己老,哪能管的住他。他想了一些辩解的话,但觉得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只得轻声说了声:“是的,陆总。”

    周胖子在前面微微地笑了一下,见到小华也被骂,他的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肖工见陆总骂了两句之后心情稍微平复了下来,说了一句:“陆总,这件事情我们三个人都有责任。毕竟陈工和我共事多年,他的私生活我虽然不能去干涉,但是也要有提醒的义务。周总和小华年轻,不好管他。所以这件事儿,还是我责任最大。”

    小华抬头看了眼肖工,一脸正气。心想,果然还是肖工老道,这番话说的是真漂亮。

    陆总没有说话,他依旧在思考什么东西,在桌前来回地走着。不过看的出来,这两通火一发,他的气也消了一些。

    肖工继续说道:“现在这个事情就是,陈工出了这事儿,陆总您现在是什么想法。毕竟咱们的工厂才是最重要的。”

    小华和周胖子都听的出来肖工的意思,他就是在劝陆总,要不就把陈工开除了,厂里还得继续运作,犯不着为陈工发愁。

    陆总站着没动,背着身思考着。小华瞅了眼肖工,想肖工这人看着吧,一团和气,说的话像是谁都没有得罪。可转念一想真是图穷匕见,把那刀子递给了陆总,让他来下最后一手。

    原来这才叫老狐狸。

    “陈工,我不留了,出来之后给他多算半年工资,让他走吧。”陆总转过身来,“位子也不能空着,你们觉得谁来比较合适。”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打着小算盘。

    周胖子心里本来想着推荐李广,但是现在李广和小华走的太近,让他升了职对自己好像没有多大的好处,他瞅了眼没说话的肖工和小华,想着办法阻拦这件事儿。

    “陆总,我觉得的吧。”周胖子还是先发了言,“现在我们厂里头有些青黄不接,手下干的那些我感觉都不怎么样。而且小华和肖工两人干的也很好,我觉得我们还是得看看。要么就是从其他厂挖个人过来。”

    陆总没有听周胖子说的话,而是转向了肖工和小华:“你们两个是直管技术的,哪个人好,哪个人不好,你们应该非常清楚。”

    “嘿嘿......”肖工对陆总笑了笑,开始装起了糊涂,“我年纪也大了,现在一心只干技术的活。他们年轻人跟我又聊不太来,这个......我都没有深入的了解过。”

    这么一番的推脱倒是正中了小华的下怀,周胖子要从厂子外头挖人,不现实,陆总肯定也不同意。肖工在见风使舵,完全就是不想掺和到里头来。这个时候小华要是不直接一点,估计风向就要被带走了。

    “肖工在我们技术这一块是绝对的没有问题。”小华先奉承了肖工一句,转头又明褒暗贬了周胖子,“周总在业务这块是能手,但是可能对我们技术这块不是很清楚。我们从外头厂里挖人,就怕挖了些有小心思的人,把我们厂里一些技术给偷走。陆总,我觉得李广做这个位子没有什么问题。”

    “李广?”陆总像是对这个名字又熟悉又陌生。

    小华接着说道:“就是以前肖工他们推荐的那位。这么长时间接触来下,我发现他的技术的确有比我厉害的地方,我好多东西还是他教给我的。而且肖工在,技术的细节上,以后可以完全放心。”

    “那既然肖工细节上可以完全放心,那我们就没必要加人了吗。这升值可是要加工资的。”周胖子抓到小华话里的纰漏,马上说了一通。他瞄了眼陆总的神色,希望得到肯定他的答案。

    陆总呢?他可不在乎这么点工资的事儿,他在乎的是这些人忠不忠心,技术会不会外流。

    “肖工,你怎么看?”陆总转头问了肖工。

    这个包袱已经扔到了肖工这里,他看了看小华和周胖子的表情。两人都盯着他,等着他表个态。

    这不就是摆明让他站台吗。

    “那个......”肖工拖长了音,脑子飞块地运转起来。

    怎么说也是五六十年代的生人,当年‘一边倒’的外交政策还是在肖工的脑子里刻着。倒,可以,但是要倒对方向,倒向有利于自己的一方。

    “我也赞同李广,年纪轻,脑子好使。有发展空间。”

    小华听到肖工支持了自己,两人很有默契的相互看了一眼。周胖子倒是急了:“陆总,这个事情还是要慎重考虑一......”

    陆总还是没理会周胖子。

    “那就李广,让他做陈工的位子。”

第五十三章 怀孕的陆太

    陈工已经进去之后,厂里头私下议论了这件事儿几天,就没人再在乎了,就好像陈工这个人从来没有在厂里头出现过一样。

    李广兴冲冲地在办公室里头打扫着自己的桌子,这是他第一次拥有自己的位置。他把桌子里外擦了一边又一边,把里头陈工放着的东西都给收拾了出来,一股脑儿全扔进了垃圾桶里头。

    他看着自己的桌子,想着,这他妈终于给坐上了。

    小华在另一头的大桌子上看着李广收拾着桌子,瞧见他时不时笑的乐呵,觉得这人还真有点儿可爱。他起了身,到他那儿敲了敲桌子。

    “得了得了,你都快擦了八百多遍了。再擦下去,这层漆都给你擦烂了。”说着递给他一根烟,也散了肖工一根,“你这回啊,得好好谢谢肖工。要不是他保荐你,这个位子你还难说。”

    肖工听的出来小华这是在恭维自己,推荐李广上这个位子厂里头都知道是小华的功劳。

    “我哪有这么厉害,都亏了华工。”他笑着接过烟来,知趣地把功劳推了回去。

    “肖工啊,这不是这么说的。虽然我说了一嘴,但是我的分量终究还是轻了些。要不是您这位厂里的老革命保荐,陆总这边也不会这么快拍板。”

    “哎,我都已经老了。以后这厂里还是你们的天下。”

    这句话饱含着深意。

    小华笑着看着肖工,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学的跟这老狐狸似的狡猾。

    门外咚咚传来两声敲门声,三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那边。

    “请进。”见敲门声之后没人推门进来,小华喊了一声。喊完之后又觉得怪怪的,来这办公室的都是火急火燎的,要不就是敲了门自己推门就进了,要不就跟周胖子似的,一脚就踹进来了。

    陆太?

    里头的烟味让她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小华看了一眼陆太微微隆起的肚子,急忙把手里的烟在烟缸里头掐灭了。又用手拍了拍还愣着的肖工和李广,让他们赶紧把手里头的烟给灭了。

    办公室的窗户被小华“哗啦”一声拉开,李广也跟着把台扇给开了起来,对着窗户外头哗哗地吹。

    “周总您怎么来了?”小华想上前扶一把,被陆太摆摆手拒绝了。

    今天的陆太特别的温柔,她笑着在沙发上坐下说道:“我就是好久不出来,待着有些闷了,就到车间来转转。”

    三人一想,好像的确很久没有见到陆太的身影了。听是听会计说过,说陆太孕反应有些大,身体不是很舒服,基本来也就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待着。

    小华转身从自己的柜子下面翻出一罐咖啡,那是丽莎送他的。“周总,喝咖啡吗?我朋友送了我一罐。”

    她笑着摇摇头:“我喝白水就好了,这些东西暂时不碰。”

    小华倒了杯开水,陆太谢过笑着接了过来,抿了一口放在桌上,一只手搭着沙发把,侧着身子靠着。又觉得好像不太对,直了直身子,靠在沙发背上。

    “最近厂里生产情况怎么样?”看来陆太还是最关心自己的生意。

    “一切正常,排单都排满了。”小华说着要把排单给陆太看看,“我们几个人都盯着。”

    陆太说不用了,没接过小华递过来的单子。转头问了一句肖工:“陈工多少天之后放出来?”

    “估计两天之后就放出来了,陆总那边给安排好了,让我给他开除通知书和半年工资送去。”

    “还有一件事儿你得安排办一办。”陆太的眼神里又闪出了一道熟悉的凌冽。

    “什么事儿?”

    “你跟这行认识的都说一说,就说陈工这人在厂里头品行不端,技术也不行。还经常做些小偷小摸的事儿。”

    小华看肖工的表情有些发愣,他知道他已经明白。

    陆太的意思是让肖工动用他在这行这么多年攒下的人脉,彻底的封杀他。

    “诶。。。诶。。。好嘞。。。”

    跟肖工这边交代完,陆太又笑着朝向了李广,问道:“你就是接陈工位子的,叫......”陆太半天没想出名字来。

    “嘿嘿,陆太,我叫李广。”李广乐呵呵地笑着。

    “哦,对,李广。”陆太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自己的脑袋,“我真的是怀孕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李广不知是哪根筋抽了,说了一句:“我们老家那边说孕妇要是脑子不好了,多半生的是男孩。”

    这句话真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陆太的脸色有些阴沉下来,可能是对男孩女孩的事儿有些敏感。

    小华赶忙说了个理由,叫李广去车间里看看。转头把话题扯开了。

    “周总,我们厂的‘无水全固色工艺’陈工还是知道的,要是他拿这东西去卖钱,对我们还是有影响的。”

    “哦?”一听到这个,陆太的思绪被扯了回来,“那有什么办法?”

    “申请专利。”

    小华说的斩钉截铁,这几天他也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现在他们厂里头靠着这个技术是留着一些高档客户,但陈工也参与了研究,所以他对这项技术同样了如指掌。哪怕把他的名气搞臭,但有很大的可能还是会有有厂家要他过去。

    “咱们把工艺申请下专利。我查了下资料,申请专利的时间很长,但让陆总动用下在政府里头的关系,估计应该可以快些。我们把消息也放出去,就说手上已经有了专利,这样其他厂的念头也会打消大半。”

    陆太听了没说话,只是频频地点头。肖工看了眼小华,那眼神,很复杂。

    “你把你这个想法跟陆总说一声,他那边说没有问题,到时候就让我弟弟跑这个腿吧。”

    陆太想起身,又用手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的出有些不适,估计是孕反应来了。小华见陆太有些不便,上前搭了把手。

    “其他事情您放心,有肖工这位老革命盯着,不会有乱子。”

    肖工顺着小华说的,朝陆太这边点头笑了笑。

    刚把陆太送出门,小华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喂,你好,哪位?”

    “请问是瑞达的华工吗?”

    “我是,你是哪位?”小华不记得自己有把号码给过陌生人。

    “我是永胜印染那边介绍的,想做一批货,听说您能......”

    小华应着电话那头,四下看了看,转身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第五十四章 突然的拥抱

    自从李广进了办公室之后,小华,肖工和李广三个人成了一个小气候。从那天小华接了那件私单之后,时不时就有人电话打到他这儿来,想让他接个单,插个队。这种东西多起来之后,小华也开始有条件地接,不然全乱了套了。

    肖工原本在周胖子和小华之间有些顾虑,但这些私活一接,看在钱的面子上。也对小华高看了三分,算是安安心心地‘臣服’了。

    周胖子从外头也听说了小华自己开始接活做的事儿,跑到办公室里头指着小华的鼻子骂了一通,小华也没示弱,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差点没开干。周胖子还扬言要把这些事儿给告诉陆总和陆太。小华倒也丝毫不虚,说你周自立说了,那以前的那些事儿他也一并都捅了出去,大家来个鱼死网破。

    两人都差不多消停了点儿火气。

    小华瞄了眼周胖子,递了根烟给他:“周总,这样吧。咱么也不用再这么吵下去,对谁都不好。”他给周胖子点上烟,“咱们总归是一条绳的蚂蚱,谁出了问题对谁都不好。”

    周胖子喷了一口烟,轻蔑地回了一句:“我有陆总和我姐,你有什么?”

    他想用自己的关系来逼小华服软。

    “我这么说吧。”小华半扬着头,回了一个和周胖子一样的笑容,“如果我们闹僵,让陆总和陆太知道了我们干的这些事儿。就算我被赶走,你觉得他们对这里的事儿能不盯紧吗?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再挣这些钱吗?”

    小华吐了一口烟,透着烟雾眯着眼睛看着周胖子。周胖子的眼神微微下垂,小华明显看到他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看来周胖子要服软了。

    “这样吧,周总。以后你的活,我跟你三七开,你七我三。我的活,四六开,你四我六。肖工和李广的那份,我跟他们分,不动你那一份。”

    这句话最后小华本来想问一句“行不行?”但他没说,他不希望周胖子给他说出‘不行’两个字,这件事儿必须以周胖子说‘行’为结尾,多一个字都不行。

    “行......”

    听到这个字,小华心里本来悬着,降下了大半。

    “但是......”

    周胖子又来了个转折,小华的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他又会提出什么要求。

    “但是......你年底得给我准备两条软盒中华,怎么也得算我给你生意做的回报吧”周胖子的神色缓和了一些,脸上露着笑,眼里透着贪婪。

    “只要周总多照顾照顾,这不是小事儿一桩吗。”小华答应着,把烟掐灭在烟缸里头。

    周胖子冷冷地一笑,在小华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走出了办公室。

    其实跟周胖子吵的时候小华的心里就没有底,他不清楚周胖子会不会做的绝,来个鱼死网破。毕竟对这个厂来说,他是个打工仔,是个外人而已。而周胖子不同,他的姐姐和姐夫终究是姐姐和姐夫,哪怕他犯了错,伤害了厂里的利益,也断不了这份血缘。更何况,他只是在正常的生产中捞了点好处,并没有让厂里的利益受损。而小华不同,这种事儿对一个领工资的人来说,是属于让人拎着的把柄,属于大忌。陈工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陆总那边好像也有好几天没有见着人影了,听说陆太的孕反应越来越严重,吃点儿东西就吐,弄的全身没有力气。陆总看着心疼,就让人安排她住进了医院,基本天天待在那儿陪着。

    午饭的时间,小华到了老舅的店里。老舅在里头烧着菜,耕农则忙着来来去去地端盘子打扫卫生,见他们毕竟忙碌,小华也上去搭了把手。

    厨房里头一只砂锅‘砰砰’冒着热气,快溢了出来,小华赶忙跑过去掀开。

    一碗排骨生滚粥。

    “老舅,这是新菜式啊。”小华说着就想拿勺子舀一碗尝尝。

    老舅颠着锅子侧头瞅了一眼:“小华,你少喝点儿啊,这是陆总要我做的。说做好了让我叫你给他送去。”

    “送去?送哪儿去?”

    “中心医院。陆太不是在那儿住着吗。刚打电话来说她想喝点排骨粥,我就按广东的做法做的,清淡点儿。”

    小华舀了一小勺,尝了一口。味道不错,但也确实清淡。

    老舅把烧好的菜给盛在了盘子里,叫耕农给端到里头的包厢去。转身拿出来一个保温罐,把排骨粥给倒到了里头,还剩下一小碗。

    “小华,这碗你喝了吧。”

    “不用了,老舅你喝吧,我还在给陆总他们早些送去。不然一会儿太迟了。”

    去办公室取了车钥匙,小华就上路了。早上跟周胖子吵了一架之后小华就不太想待在厂里头,他多少觉得心情有些许的压抑,巴不得可以出来透透气。

    病房门口,小华还没走到,就听到里头像是有几声的争吵。他敲了敲门,里头陆总说了声:“请进。”就推门进了去。

    陆太像是哭过,侧着脸看着窗户外头,还时不时地有些抽泣。小华瞄了一眼,两只眼睛红红的。见这里的情形不太对,他把东西递给陆总之后没有进屋。陆总也像是不太想让小华进去,接过东西点点头,让小华出去了。

    坐在车上,小华想着陆总和陆太的表情。难道陆太已经知道陆总的事儿了吗?可能不是吧,他们也许只是在为其他的问题吵了。想不到陆太这么要强的女人,竟然也会留眼泪。果然那句话还是真的,再强大的女人,也有颗柔弱的心。

    既然陆总和陆太都不在厂里,那自己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地回去。小华看了看今天的日期,是丽莎休息的日子,他调了个头开往丽莎的小区。

    小华在路边买了束花,一束鲜红的玫瑰。想着自己还从来没有送过花给她,她应该会很开心。

    等电梯的人好多,小华有些迫不急的地想见到丽莎,就从旁边的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走。

    管他爸妈在不在家,小华心里想着。

    轻敲了两下门,丽莎从里头笑着一把把门拉开了,穿着一身有些透明的白色纱裙。她看见小华愣了一下,又突然抱住了小华。

    “我就猜到你今天要来了。”

第五十五章 不巧的偶遇

    清晨五点,窗外传来阵阵的鸟鸣声,从这棵树的枝丫飞到另一棵的枝丫。阳光透过薄纱的窗帘照到屋内来,弄的小华脸上痒痒的。小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转眼看看身边的丽莎。

    昨晚好像一场梦一般。

    他们的第一次拥抱,第一次轻吻,第一次......

    阳光好像不想弄醒还沉睡着的丽莎,那光线像是在她那里绕了个弯,照到了墙面上。他看着丽莎,那白皙的侧脸,那优美的鼻子。小华突然想了起小时候看的那些童话故事---那些关于公主与王子的故事。

    小华从床头柜子上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半。他起身到厕所里洗漱了一番,回头看了眼依然在熟睡着的丽莎,轻轻地推门下楼去买早餐。

    城里的小区与工业区不同,清晨的空气特别的清爽,虽说没有乡下的好,但多少还能闻到一些清新的味道,特别是在昨晚的一场雨后。

    不知道丽莎爱吃什么,小华就买了一些豆浆和包子,用热水壶烧了些热水,倒在锅里。然后放上蒸屉,盖上锅盖,尽量让东西不要凉的那么快。

    丽莎依旧在睡着,小华不忍心叫醒她,看了看时间,便稍微收拾了一下,开车回去了厂里头。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小华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颇有诗中的意味。他嗅了嗅自己衣服的领口,好像还有丽莎的香水味道。

    到了厂里,小华才发现自己好像只给丽莎买了一份早餐,反倒自己忘了吃。餐馆的门口,耕农也一早就在收拾东西,泼了一盆刚清洗完抹布的脏水。他远远望到小华走了过来,伸出手朝着他打招呼。

    “哥,你昨晚怎么没回来啊,我和老舅两个人都着急死了。”

    “哦,我昨天在城里碰到个朋友,两人好久没见。晚上喝酒喝多了,就住在他那儿了。”小华笑的满面春风。

    可耕农哪看得懂这样的表情。

    “我本来还想和老舅说要不要出来找找你,可这城里这么大,我们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我下次要是不回来一定说一声。”小华原本也没当回事儿,听耕农说的这么认真,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了眼时间问道:“你们早餐烧了吗,我有些饿了。”

    “早弄好了,哥,那你快去吃吧,一会儿说不定你们厂里就要忙了。”

    小华笑着回了声好嘞,就进了里头。碰到了老舅,他也重复了和耕农一样的话。

    李广已经在办公室了,今天应该是小华见他来的最早的一天。他打着哈欠快要趴到桌面上睡着去了。小华走进办公室他也没有发觉,就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李广吓了一跳。

    “干嘛呀,华哥。”李广看着还是很没有精神的样子,重重地伸了个懒腰。

    “看你这么没精神,给你刺激一下。说,是不是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什么呀,我昨天晚上盯着周胖子的货盯到十一点多钟,刚睡下。耕农就跑过来找我,说我有没有见过你,说你没回来,非要拉着我出去找你。”李广忽然回过神来,“对了你昨晚没回来?”

    “哦,去市区碰到一朋友,多喝了两杯,就睡他那儿的。”

    李广有些猥琐地笑笑,鼻子凑上前来闻了闻,“哟,是女字旁的她吧。这香水味够浓的啊。”

    小华没正面回应,他笑着往李广桌上扔了一支烟,“香水味,是香烟味吧。我看你鼻子应该是抽坏了。”

    肖工也来了,一进门就嗅了嗅自己的鼻子,说道:“诶,这办公室怎么这么香啊。”

    李广听了看了一眼小华,哈哈大笑起来。

    小华给肖工也递上一根烟,说道:“香烟香......香烟香.....”肖工看了眼在大笑的李广,接过烟来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调侃道:“香烟香?不对,是女人香吧。”

    这么一说,李广反倒是笑得更加地欢快起来。

    “啧。”小华侧着脸朝李广使了个脸色,示意让他别笑了。回过头来,肖工也乐呵呵地看着他。

    “年轻人吗,谈个恋爱很正常。”

    “没有没有......”小华急忙解释道。

    见李广和肖工都这么调侃自己,他又闻了闻自己的领口。看来自己不是因为‘幸福感’而有了幻觉,而是昨晚丽莎的香水味真的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丽莎发了一条短信过来,说自己起来了,已经吃了小华放在锅里的早餐。小华看着短信一个人呵呵地傻笑了一阵。他想了半天,回了一句:“好的宝贝,我在厂里了。”可能觉得自己发的话有些肉麻,这个初尝恋爱果实的青年,竟然红了脸。

    一直穿着这身带着香味的衣服在厂里好像总有那么些不方便,小华只得到宿舍换了身衣服。在厂里头,在这个男性力量密集的地方,只有汗臭味才是大家公认的寻常味。

    小华刚走出宿舍门,耕农跑了过来,说彪子到厂里头来找他了。一听彪子来了,小华有些开心,马上跟着耕农到了老舅的馆子里。

    彪子正在帮老舅抬着一张桌子。

    “彪子,你怎么来这儿了?”

    小华笑着上前。

    “呼~~”轻轻地和老舅把桌子放下,彪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正好和一个同事过来看他朋友,一看你们厂就在这边,就过来看看你。”

    小华招呼着彪子坐下,耕农也给彪子倒了杯水,让他今天留着吃了午饭再走。彪子说不用了,一会儿同事过来找他,他就回去了。

    陆总和陆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陆太的气色像是好了很多,没有前几天看上去那么的惨白。

    两人拎着昨天的那个保温罐,对着老舅说道:“老舅啊,昨天的粥不错。今天中午再做一份,送到我办公室来。”

    小华见到他们来了,便想上前打声招呼。谁知道,彪子先跑上了前,像是跟陆总很熟络的样子。

    “诶,陆总啊,这么巧,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陆总像受到了什么惊吓,眼神拼命地逃避着,嘴里也支支吾吾地半天没说话。

    “您有个快递我帮您收了,就放在小区的保安室里。您回去找我拿就是了。”彪子继续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陆总身边的陆太。

    但小华注意到了。

    他心想:“糟了!”

第五十六章 心结解开

    陆太的眼睛瞪了一眼陆总,那脸上的神情由原先的开心,变得十分复杂。

    那眼神像是在审问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从他的脑子里,心脏里,肚子里,身体的每个角落里,挖出他心里头的秘密。

    彪子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依旧继续地讲着什么,可陆总已经听不进去,拼命地逃避着陆太的眼神。

    这还是第一次,小华见到陆总如此慌了神。

    小华上前一把拉过彪子,急忙地掩饰道:“彪子!搞什么,你认错人了。”

    可彪子依旧没有接收到小华说这话的意思,还笑着对小华说道:“不会不会,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记性。我们做保安的怎么会认错人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上次你在我们小区碰到我的那天,陆总还请我抽中华了。我怎么可能认错!”

    彪子笃定的回答注定会继续引起波澜。

    “咣当!”

    保温罐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陆太的眼眶发红,她嘴角微微地抽动,瞪了一眼无助的陆总,甩袖而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到了,老舅和耕农是因为突然的响声,彪子是不清楚这突然发火的女人。只有小华和陆总,心知肚明。

    “怎么了?”老舅捡起地上的罐子,看着错愕的彪子,低着头的小华和有些焦躁的陆总,三人都没有言语。

    耕农站在一旁,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看着三个人,没有说话。

    陆总抬头瞪了一眼小华和彪子,便甩头追陆太去了。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彪子好像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着小华。

    “哎~~”小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他没有回答彪子的问话,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发生了这些事儿,彪子自然没有吃午饭就走了。陆总和陆太的事儿小华不敢多说,其他人都没有多问,不过很多人都能猜的出几分。

    厂里的气氛瞬间变的微妙起来,车间里到处都有人在讨论早上在老舅店里头上演的那场‘闹剧’。小华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知道早上的事儿。老舅不会说,耕农更不会说,彪子是外人也不会说。自己更没有说。

    想到这事儿万一又回传到陆总的耳朵里去,他又会背上一个嚼舌根的‘罪名’。

    李广对这事儿也好奇,贴着小华轻声地问道:“华哥,陆总和陆太他们咋了?”

    肖工好像也听到了,看样子他也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儿,往这边瞟了一眼。

    “没事儿别问东问西的,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儿。”小华不想理他,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排单本,抬头严肃地看了他一眼,“老板的事儿我们管这么勤干嘛。”

    本来想从小华这儿套点消息,想不到碰了一鼻子灰。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李广只得无奈地走了回去。

    可刚走两步又被小华叫住了,他问了下自己疑惑的问题。

    “诶,李广,陆总和陆太吵架的事儿,怎么厂里头一下子全知道了?”

    “小保安啊!他早上就来车间跟我们吹牛逼,”李广像是兴奋地拍了下手,“你没看到,他表演起来,那个神色,那个样子......”

    “咳......”

    肖工咳嗽了一声。

    两人回头一看,周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脸上挂着一丝说不出的笑,他对着李广说道:“跳啊,我看你演的像模像样的。挺不错的。”

    李广听的出来周胖子在说反话,他收了姿势,朝他点了个头:“诶......周总。”

    周胖子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了小华的桌前,说道:“我姐让你去办公室一趟,现在就过去。”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命令的口吻,脸上还挂着笑,那种幸灾乐祸的笑容。

    办公室里头,陆太一个人坐着,桌前的一杯热水不停地往上冒着热气,她的神色像是平复了很多。她侧着脸朝着窗户外头看去,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周总您找我。”小华可能是有些慌张,竟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陆太指了指她对面的位子,示意让他坐下。

    不知道自己将迎来什么的责罚,小华点了点头,忐忑地坐了下来。陆太看了小华半天,冷笑了一声,说道:“想不到啊,我还那么信任你。”

    小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责骂再所难免了。但陆太看样子又像不是要责骂小华,她继续自己长叹了一口气。

    “我可能以前表现的是太过强势了,安排你监视他是我的错。”

    听到陆太竟然话锋一转责备起自己来,小华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难道她已经默认了这件事情吗?

    “周总,是我没有做好这件事儿,因为我还不是很清楚状况。所以也不敢和你说。”

    “你就算知道了,你也不会和我说的,对吗?”陆太的这句反问,让小华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继续说道:“虽然我派给你这个任务,但是始终觉得陆总对你有恩,是吗?”

    “是......是的。而且我也不希望您和陆总之间有什么矛盾。”

    “呵呵,是吗?”陆太冷笑了一下,“你觉得陆总对你有恩,难道我就不是吗?”

    小华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作为一名员工,一个外人,夹在两夫妻之间根本不知道怎么选择。

    “不过我也看开了,他前妻的孩子毕竟也是他的骨肉。他不关心他,不可能。”

    前妻的孩子?

    那就是说陆总并没有对不起陆太,小华看了一眼陆太的神色,好像的确没有那么的生气,他试探性地回了话。

    “陆太,您当时让我看着陆总的时候其实我也很不理解。后来跟陆总一起到处跑之后,我更加的不理解。因为陆总一天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根本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事儿。”

    但陆太好像并没有听进去小华给陆总说的好话,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想当年他什么都没有了,老婆带着儿子也离他而去。是我帮他一点一点把这些东西重新做起来。当年我说我要嫁给他,全家都跟我翻了脸。说这个男人除了有张香港的身份证,还有什么东西?但你看,他现在什么都有了。”

    “周总,您的能力是我们大家有目共睹的。是,您是有些强势,厂里的有些人是特别的怕您,包括我在内。但是当时陆总和我说过一句话,让你做这个位子不是让所有人来喜欢你的。我后来慢慢地了解,对您就不是害怕,而是尊敬。”

    陆太没有说话。

    “关于您和陆总的事儿,我作为外人不好插嘴。但是我想既然误会解开了就好。他的前妻陆总可以不理,但他的儿子他没有办法不管。而且您不舒服后,他就一直陪在您身边。这不就是说明陆总对您的感情吗?”

    陆太的眼里好像又有些泛红,她轻轻地抽泣了两声。

第五十七章 失宠

    那件事之后,陆太就基本不来厂里头了。听说陆总专门请了个护士在家里照看陆太。两人之间应该是把事情都说开了,陆总每天来的心情看上去也像是好了很多。

    事情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小华最近像是受到了冷落。基本有什么事儿也都不叫小华,比如开开车什么的,反倒都是叫周胖子一起打个车去了。想想也是,这种事情一闹,陆总自然对小华的态度不会太好。不过对小华来说,这个董事长助理不当也罢,这么多琐碎的关系理不清也猜不透。还是安安心心地待在车间,反正这才是他的老本行。

    丽莎最近这两天好像有些生气了,小华说有空就去找她,但是这两个星期周末一直都是加班,都没有兑现承诺。给丽莎发的信息也一直都没有回,给她打电话也好像不是很愿意搭理他。

    看来又只能买点东西哄哄了。但小华最近有些苦闷。因为这事儿一闹,他也不好去接些生意。周胖子耀武扬威,让他‘免费’给弄了几单。他只得自掏腰包分给了肖工和李广。所以弄的他现在有些情场失意,职场也失意。

    小华心情很差,中午也没有过去吃饭。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头弄弄这,弄弄那。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就是单纯的没有心情去吃饭。

    周胖子走了进来,带着一脸高高在上的表情。他一只脚搭在桌角上坐着,非常不礼貌地往小华的桌子上甩了两张排单表,又假惺惺地往桌上扔了一根烟。

    “那个,你安排下,后天都给我弄出来。”

    说着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烟,狡黠地笑着。

    这么多事情全都搅在一起,确实让小华有些窝火。特别是自己倒贴地给周胖子做了几单,这不是摆明地来欺负自己吗?

    这真是那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眼前的这只狗还是只黑胖的沙皮。

    周胖子依旧在一旁不依不饶地说着,还动不动地用手指在他身上戳了两下。这让小华觉得周胖子有些过了,争吵归争吵,可你动手动脚地他妈的这就是侮辱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把送过来的排单往地上一摔。

    “他妈的!姓周的,我告诉你,你别看不起老子,老子不干了!看你怎么样!”说着的时候连自己的工号牌也甩在桌上,愤愤地说道,“我一会儿就跟陆总辞职,顺便把咱们之间的事儿都抖出来。你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

    周胖子愣地定住了,上次跟小华的分歧。你一句我一句,虽说要动起手来,但大家都还表现地比较克制,知道对方都不会真的做点什么。现在,他看着小华的眼里充满了血丝,一脸认真的表情。心想这他妈玩脱了。自己本来也就想逗逗他,消遣消遣,顺便让小华出点血,自己能多挣一点。

    如果小华真他妈的走了,自己怎么办?叫谁来做?叫谁做倒好安排,但是没人可以跟小华这样做的好啊。

    小华看来是真的在气头上了,绕过办公桌就往外走。奈何周胖子这身形也不是白长的,一手就拽住小华,把他往凳子上按。弄的小华动也动不了。

    “别别别!小华,兄弟!”周胖子一个劲地说着好话,还用手给他整理着弄乱的衣服,“冷静冷静!”

    周胖子两手死死地按着小华,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带着谄媚的笑。小华事后回想起来,那场景跟一只哈巴狗摇着尾巴要舔你似的。

    见小华多少冷静了一些,周胖子转身从地上捡起了排单和工号牌放在桌上。

    “哎呀,你说你......我看你心情不好进来逗逗你,你怎么还发火了呢?”说着从屁股兜里掏出一小叠钱,数了两张又抬头看了眼小华。把钱都拍在桌上。“我上次也是跟你开玩笑的!咱们都说好了。你看!今天他们钱拿过来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小华瞟了眼桌上的钱,冷笑了一声。他自然知道周胖子不会这么好心地把钱吐出来,只是看自己这么发了这么一通火,心里头有些忌惮后面的这些生意而已。

    这一通火一发,倒是让小华认清楚了自己在周胖子心里的分量。其实倒不如说是周胖子心知肚明,离开了小华意味着什么。之后,周胖子还煞有其事地坐着开导了小华好久,无非就是别阴沉着脸,开心些什么的。

    真不知道哪里来的‘知心姐姐’。

    等他走后,小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头冷静了一会儿。确实是的,自己刚刚的表现太过冲动。如果周胖子没拦他,他这回肯定在陆总的办公室里头。哪怕陆总没有让他走,但他去陆总前头提这个念想,只会让自己后头的日子更加难过。

    想想,心里竟然有些发虚。

    点了点周胖子放在桌上的钱,妈的,周胖子这人估计也是算好了。这些钱也就够分给肖工和李广的那一份,他的那一份又是被吃了。

    耕农在外头敲了敲门进来了,手里端着饭和一些菜。

    “哥,你今天咋没来吃饭啊?”他关切的问道。

    小华拍了拍堆在桌上的一大堆文件,只是回答了一句:“头疼。”

    这句比喻让老实的耕农觉得他真的不舒服,更加关切的问道:“你头疼?要不去看看医生?”

    “哎,没有没有.....”小华摇了摇头靠在椅背上,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是说这么多东西弄的我有些心烦而已。”

    “那哥你先吃饭吧,老舅看你没来吃午饭,特地让我打包一份送过来。”

    “嗯......”小华笑着朝耕农点点头,“谢谢了啊。”

    “那你先吃吧,我得赶紧回去。陆总好像在包间接待政府里头的人,人手不够,李广他们都被叫着搭把手了。”

    “哦?政府里的人?”

    “嗯,在拼酒。陆总看样子有些吃不消了。”

    小华看着桌上打包好的饭菜,陷入了沉思。

    “哥,哥,那我走了啊。”

    “等等。”小华拎起桌上饭菜,笑道,“我和你一起过去,去陆总那儿蹭个饭。”

第五十八章 酒局

    小华在包厢的门口瞄了一眼,周胖子,李广和肖工都已经被叫着陪酒了。

    来人是三个,中间年长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看来是领头的。那人举了举杯子,伸到嘴边就是简单的抿了一口,而边上带的两位倒是火力不断,连番地朝陆总这边‘开着火’。

    李广酒量不行,看样子已经差不多了。周胖子会喝,但是他的专长是花酒,而不是这种拼酒。肖工虽然酒量可以,但酒怕少壮,再这么弄下去估计也要吃不消了。

    小华知道陆总的酒量其实一般,在这样的场面上,都是在硬撑。

    他转身先进了厨房里头,找了早饭剩下的三个馒头。一边飞快地啃着一边盯着包厢里头的情况。老舅见他吃着凉馒头,急忙过来拦着他。

    “诶,小华,你干什么啊?到老舅这儿来还吃凉馒头?耕农不是给你送过饭菜了吗?怎么?他偷吃了?”

    “嘿嘿,”小华笑了笑,“不是,我听说陆总在里头拼酒。怎么说也得过来帮个忙,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再进去。”

    “这样啊,”老舅也往里头看了一眼,说道:“听说是市里头什么办公室的主任,姓王。”

    “哦,王主任......咳咳......”小华依旧飞快地啃着,差点儿噎到。

    “嗨!你慢点儿!”老舅边说着边给小华递上了一杯水。

    两人站着看了一会,忽然老舅言语了一声,“嚯!我说怎么这么能喝,两人使着招呢。”

    “什么意思?”

    老舅指了指王主任身边的两人,让小华注意他们喝完酒的动作。只见两人拿起白酒盅,喝完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拿起身边的毛巾,在嘴上擦了一道。

    “这......老舅我没看懂。”

    “你呀毕竟年纪轻。这场面上还是得多去见识见识。那两人基本上三杯里头至少有一杯是抹嘴的时候吐到毛巾里头了。陆总他们都基本喝懵了,现在根本弄不清。”

    原来还有这档子的事儿。那两人一看就是经常陪领导出来应酬,酒量自然也不会差,再把这招使上。那不是来一个倒一个,来一批倒一批吗。

    “老舅,这样。你先去帮他们把桌上的残渣收拾下,顺便把他们桌上的毛巾也拿下来。他们要说再上,就说没有了。留点儿那种薄的纸巾在桌上,我再上去跟他们拼酒去。”

    老舅懂了小华的意思,拿了一只空盆,上里头收拾起每个人桌前的残渣,顺便带走了桌上的毛巾。那两人果然说了上新的毛巾来,老舅摇摇头,表示已经没有干净的了。

    包间里头,王主任坐在中间得意地笑着。自古以来的官场和商场就是如此,相互地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但总想着什么时候耍耍威风,让对方给自己低低头。

    小华端了菜就走了进去,一边进去,嘴里还一边说着,“陆总,王主任,对不起我迟到了。”

    陆总此时已经醉的迷糊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小华,拍了拍他的手臂,“你这小子,怎么......怎么才来!”说着又指着王主任那边介绍道,“我......助理,快,自己罚......罚酒!”

    小华二话没说,拿起了桌上空的一只小盅倒满,朝王主任那边一敬,“王主任,我敬您。欢迎您来我们厂里指导工作。”

    王主任点头笑笑,抿了一小口,便放下了杯子。朝边上的两个示意了下,他们也跟着小华干了。

    他又取了一只稍大点的杯子,倒满,举着。“王主任,这第二杯,我再敬您。这一杯是希望您常来,多来。”

    说着举头又喝了下去。

    王主任依旧点点头笑笑,抿了一小口。

    第三杯,小华直接把白酒的分酒器给拿了过来,倒满。

    “哟,小伙子,酒量可以啊?干了?”见小华这么做,王主任也来了兴致。

    小华笑笑,“我怎么说也来了迟,得罚酒,得赶上进度。而且这杯子就跟王主任您一样,越做越.....大,嘿嘿嘿。”

    这句好话一说,让王主任开心地合不上嘴。他指挥着边上的两个,也拿上分酒器来,跟小华一样满上。

    两人面面相觑,看样子是有些吃不消了。小华急忙说道:“王主任那不用,我赶赶进度.....我干了,你们随意吗。这是我一份情谊。”

    “诶,那不行,你们两个也跟上。”说着给自己的小盅里头也满上,带头先喝了下去。

    陆总这边也给肖工使了个眼色,肖工心领神会地也给自己拿了个分酒器满上。

    “酒逢知己千杯少啊。王主任今天下了命令,我也得踊跃参战!”

    酒桌上,四人成了主角。“咕咚,咕咚。”这么一大杯的白酒下去,两人看着有些撑不住了。不过这酒桌上的热情,一下子又重新地点燃了起来。

    连原本有些端着的王主任,一下子也连干了几杯。

    这场酒局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结束的时候,那两位已经被干趴下了,王主任则一直抱着陆总称兄道弟,还把小华拉了过来,说下次还要一次喝酒。

    肖工和李广两个人撑着周胖子回了宿舍。小华在送完王主任之后,和耕农两个人把陆总给搀着回了办公室。

    刚和耕农两个人从行政楼里头出来,小华觉得自己也有些撑不住了,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在地上。他的胃里呕了一口酒味上来,里头翻江倒海似的。

    “呕~~~~~呕~~~~~”

    连着吐了几分钟,小华瘫软在地上。他觉得自己的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打了几拳,耕农看他难受的样子,赶忙给他拿了瓶矿泉水。

    “哥,好点了吗?”

    小华点点头,他艰难地起身。耕农想上手扶一把,被他拒绝了。

    “哎,这酒......真难喝......”

    “我就不懂了,你们都说酒难喝,咋都喝的这么多呢。”

    小华摇着头看了眼耕农,笑他不懂。

    其实他也不懂了,曾经的自己每天晚上都要跑出去喝酒。那个时候他觉得酒怎么越喝越甜,越喝越暖。而现在这酒,大多喝的越来越苦,越来越寒。

    这大概是人生吧。

第五十九章 梦醒了?

    自从那次酒局之后陆总对小华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一些,有一些场面上的事儿也都叫上了小华,一来二去。小华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受宠’的时候。

    不过这工作上好运来了,感情生活上还是磕磕碰碰。自从前段时间小华‘冷落’了丽莎之后,丽莎现在反过来也开始冷落了小华。

    几次跑到她那儿,丽莎总是以各种借口不愿见小华。就算见着了,也是发一通小脾气,抓上包就打车走了。

    所以现在的小华,心情还不是很好。

    他托住在城里头的会计去商场给他买了一盒最新款的化妆品,当然,还有一只最新款的包。虽然说钱包有点疼,但是能让丽莎开心点,这些钱也无所谓了。更何况,周胖子对他又开始巴结起来,钱,总归弄的回来。

    会计一早就把包给小华带了过来,两只白色的高档纸袋装着。肖工正好在办公室,也过来瞧了一眼。

    “送女朋友的吧?”

    小华嘿嘿笑笑,也算是默认了。

    “看样子,东西不便宜。”

    “没有,没有,用不了多少钱。”

    肖工没说话,看着小华,只是笑笑摇了摇头。

    小华没懂肖工的意思,只是疑惑的问道:“这些东西不好吗?”

    得到的依旧是摇头。

    “东西这么贵重,怎么会不好呢......只是......”他欲言又止。

    “肖工,你直说吗。反正就我们两个人,我不怕你说我。”

    “好吧,我也不藏着掖着。”肖工像是一位过来人,反问了一句:“是不是吵架了?”

    “额......”小华犹豫了半天没有说出口。

    “看你的表情就是默认了。”肖工点上一根烟,“我老肖也是过来人,见识的人多了。你们两个人吵架了,看是因为什么情况。如果她看你送了点贵重东西就开心起来了,那你就得担心了。”

    “担心?担心什么啊。”小华听着肖工的直言不讳,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别怪我多嘴,我也年轻过。我年轻的时候也有很多女孩子。但是总要我买这买那哄她的,基本都走不到最后。我和我老婆在谈恋爱的时候,她就不一样。我多花了钱买了什么东西,她都嫌我乱花钱。这样的女人啊,才是最好的。”

    “不会的,肖工。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本身生活水平也提高了,这些东西也就是偶尔享受享受。对了,我下午出去一趟,跟你说一声。”

    肖工自然知道小华去干什么,点了点头,拍了拍的肩膀。

    小华心想,这肖工哪是给自己什么建议,完全是吹嘘老婆好和自己找了个好老婆吗。

    不过这么些东西确实是有些碍眼了,带回宿舍放?万一被耕农看见了,他怕他告诉了老舅。就找了一只大一点的黑色塑料袋给装好,放在了自己办公桌的下面。

    中午小华早早地吃了午饭,就回到了办公室。周胖子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坐在小华的位子上,捣鼓着那只黑色塑料袋。

    “嘿,干吗呢?!”小华呵斥了一声,上前一把拿了过来。

    周胖子嬉皮笑脸的,“哟,怎么?找了个女人?”

    “哼,我给我妈买的。”小华对周胖子这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行为很反感。

    “你妈?哎呀,兄弟啊,你就别掩饰了,找了个女人就找了个女人呗。你妈用这种包?用这种化妆品?那也年轻不了。”

    “你......”小华火气一上来就想跟周胖子吵一架,不过老这样他也觉得没必要,把火气给压了下去。“你说的也对。”

    说着就把黑袋子给拿了过来。

    “嘿嘿,那!拿着。”周胖子从屁股兜后头拿出信封。

    小华拿起信封,没打开,用手捏了捏,放在了自己的屁股兜里。看在钱的面子上,小华也没什么跟他吵的心思了。

    “你呀你。”周胖子拍了拍小华的肩膀,“我知道你们都把我看做只要钱的主儿。是,我是要钱。但你那份亏不了你。”

    小华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这种话从周胖子的嘴里说出来总感觉不是那么个味道。这么一叠钱除去肖工和李广的那份,他也留不下多少。

    没跟周胖子多废话,小华拎着包就从工业区上了公交车往市区里去。一路上,他把东西就在怀里揣着,生怕灰尘什么的弄脏了这些白色的包装袋。

    丽莎不在家,小华在门外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回来。他打了几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开始有些担心,按道理今天是丽莎休息的日子。一般她都会在家里头。

    没地方可去,小华只得又到小区对面的那家杂货铺搬了条凳子在门口等着。就像上次那样。

    可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影。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小华开始有些担心了。他坐在门口抽完了整整的一包烟,该去哪儿找丽莎呢?

    他把最后一根烟摔在地上,用脚踩灭。等不到人,还是去她上班的地方看看吧,也许她今天被叫回去加班了吧。

    小华刚刚起身,一辆奔驰牌敞篷跑车轰鸣着到了门口。他也被这巨大的轰鸣声吸引,朝车子望了一眼。

    那副驾驶的边上那女人,是丽莎?!他瞪大了眼睛想尽量看的清楚一些,已经有些发黑的天色,让他看不清楚远处的人。

    不会吧,是自己看错了吧。小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手脚有些发抖。

    车子停了下来,车上的女人亲昵地扎到了那男人的怀里,男人也毫不客气的抱着那女人吻了起来。小华不敢靠近,直愣愣地看着,盯着。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滞了,那男人和女人不知在小华眼前吻了多久才分开。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轰鸣着走了。

    没有,没有,看错了,不是她。她今天上班,不接电话是没电了,对,要不就是电话欠费了,一定是这样的。

    小华尽量安慰着自己,可心里不住地颤抖着。

    他正了正神情,往丽莎的家走去。

    敲了两下门,他却希望没人会应他。

    门开了,丽莎探出头来。

    “你怎么来了?”丽莎还嘟嘴生着气。

    “我......”小华心乱如麻,他伸出手里的袋子递向丽莎,“送给你的。”

    丽莎把东西接过,往里头看了一眼,没表现地开心,但也没说不要。

    “进来吧。”

    小华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他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从反映过来。

    丽莎转身去桌子上倒水,嘴里碎碎的念叨着:“叫你来看我又不来看我,人家生气了你才来。哼,下次你啊,再来的时候......”

    他没有听她继续在说着什么,丽莎的包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拉链开着小半截。

    小华的目光被包里头一个粉红色的反着光的小塑料包装吸引了过去,这是.......?!他伸出手从里头拿了出来。

    一只......避孕套。

第六十章 梦碎了

    丽莎倒好水笑盈盈地转过身,走了过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华手里头捏着的东西和脸上变化的表情。

    小华气的有些开始发抖起来,他的两只拳头紧紧地攥着,瞪着前方的空无。丽莎看小华这幅样子,有些疑惑,她把水杯放在桌上,想问发生了什么事。

    可手刚刚搁到小华的手臂上,就被小华一把甩开了。她有些生气,骂道:“干什么你,张小华!你发什么神经!”

    小华脸朝向丽莎,那双眼神里头依旧是愤怒。他把攥紧的拳头伸向茶几,张开后,那个被他捏的已经变形了的避孕套掉在了上面。

    丽莎看了一眼,急忙从桌上拿过自己的手提包,怒骂道:“你翻我包干嘛!”

    “你是默认了。”小华没抬眼,冷冷地说道。

    他不想看到丽莎骗他的样子。

    “我......!”丽莎慌张地有些语塞。

    “呵。我真的没有想到。你那时候跟我谈论‘梦’,跟我说你被别人冤枉。我真的以为你楚楚可怜,真的以为你还是魏丽芬。想不到,都是我自己天真。”

    “你别污蔑我!”丽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背过自己的身去,开始抽泣了起来,“这不是我的,是我朋友塞到我包里的。你爱信不信!”

    “哈哈哈哈.......”小华大笑着嘲笑着自己和没有演技的丽莎,“朋友的?是送你回来那位朋友吗?他是没用完留在你这里吧。”

    既然丽莎已经在明目张胆地骗自己了,他也没有必要在嘴里留下任何的余地。

    “我原本真的以为你在那种地方上班。就是为了赚钱,你说你没有堕落。我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纯情的你。他妈的,原来你也是个‘婊子’。”

    最后收尾的那个词,小华说的很轻。他的心里还存着一丝丝的顾忌,但话已经说出了口。无论是把多小的利器,都能把她的心扎的生疼。

    丽莎没有转过身,只是冷笑了一声,她手中的包掉落在了地上,用双手环抱起自己,像是给自己取暖。

    “婊......子。”丽莎重复了一边小华的话,“呵呵.....呵呵......”

    小华没有接话,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个他爱了很久的女人的背影。

    他没有过去抱住她,他觉得她已经脏了,哪怕心里多少还对她留存着一丝丝的幻想。但她已经脏了,他曾经抱着她的时候就已经脏的很彻底。

    “我是个婊子,呵呵......没错,我就是个婊子!那又怎么样!”

    丽莎转过身来,流淌着的流水已经弄花了她的妆容。那个曾经高傲,美丽的躺在小华身边的女人,看着如此的狼狈。

    而这个狼狈,是小华给的。

    “实话告诉你吧。”丽莎抽泣了一下,又扬起了她的头,“那天你在找我的时候,我其实在等他。但我一打开门,却看到的是你。那一天,我真的以为你才是陪我一生的男人。”

    “别耍我了......”

    “耍你,既然你都知道了,我还需要耍你吗?”丽莎带着哭腔反问道,“可是他又回来了,他答应我他会跟他老婆离婚,带我去美国。”

    “原来我只是备胎。”

    “不是......不是......”她哭的更加的厉害,拼命地摇着头,“我喜欢他,但我也喜欢你。在镇上的时候我就一直喜欢你,你知道的。”

    小华不想听丽莎的谎言继续钻进他的的耳朵里,他拼命地摇着头。

    第一次,他感觉自己是这么的懦弱。

    丽莎走了过来,她用央求的语气求着小华:“抱一下我好吗?”

    “抱?”小华站了起来,推开丽莎往门外走去。他感觉自己的眼里也涌出了一些泪水。他回过头说道:“魏丽芬,你记住,你是个婊子。”

    当他说完那句话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听到后面丽莎在哭泣着咆哮。至于说了什么,小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应该是在骂他之类的话。不过,骂就骂了吧,让她痛快一些,让他的心里对她也断的痛快一些。

    小区的门口,小华茫然地站着。出租车在他前面停了下来,他拉开车门,却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地方去。又关上门,挥了挥手让司机走。

    那司机回头朝他撇了一眼,嘴里咒骂着他什么。小华依旧没有听清,他想愤怒地往车屁股踹上一脚,但却提不起什么怒气。

    他不想回到厂里头去,出来前他就和耕农说了一声不回去睡,如果今晚回去了,耕农免不了会问他两句。但他现在的状态,一句都不想回答。

    他走到了街的对面,坐上了一辆反方向的公交车,不知道这辆车会开向哪儿去。现在他的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但却发现,无人可以述说。

    公交车一摇一晃地往前开着,坐在小华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却没有看过一眼。他的头靠着玻璃车窗,就这么一直望着窗外呆滞着。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前排的乘客微微地拉开了窗户透透气。风夹杂着城里特有的味道向他吹来。第二次,上一次是刚刚到这里的时候。第二次小华觉得自己在这座华灯初上的城市里这么的无所适从,无处可去。

    公交车停了下来,司机朝后头看去。小华依旧呆滞着看着窗外,丝毫没有察觉。

    “哎,到终点站了。快下车。”

    司机连喊了两遍,小华依旧呆滞着,他走过来摇了摇小华。

    “到终点站了,快下车。”司机又说了第三遍。

    小华看了眼司机,又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车子早已经停下。

    “我......坐回去。”

    “坐回去?玩儿呢?重新买票。”司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他没有理会司机,走到前排重新投了币。靠着另一个座位坐了下来,依旧头靠着窗户茫然地看着窗外。

    小华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一天晚上,他坐着公交车从城市的这一头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坐到这一头,看着城里的灯火辉煌,又到一片沉寂。

    直到最后的末班车停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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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大人介绍:
一个从小镇出来的青年,经历了无数的人和事。从无知到认知,从老实到狡猾,最后在各种纷繁的事件中,回归最本质的自己......小镇大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小镇大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小镇大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