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借住
不管是如何加深的这份亲密感，季延和谭绵绵都坦然接受。
“今天比昨天更好了。”谭绵绵检查了季延的伤口后，坐在他身旁给他整整衣服。
看着这一幕跟老夫老妻一样的画面，季姑姑内心也是触动了一下。
感情也可以是不用死去活来勾心斗角各种算计的。
季延和谭绵绵虽然年轻，但这份感情真的是良性的感情。
互相疼爱，互相支持。
“我看你俩这亲昵的样儿，也想找个伴儿算了。”
“姑姑这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算是吧，以前没注意过他，一心奔着那些虚浮的东西，那天遇见了，一起吃了顿饭，就这么又联系上了，才知道他对我的心意没变过，没想到这几年他也真的没再找。”季姑姑述说着一个朴实憨厚正直的男人形象。
看那样子，其实她自己也是真的心动了。
不管是心动于这份坚持还是什么，俩人你情我愿就好。
谭绵绵自然是祝福的。
几个病房之隔，季玉妈做了手术后被抬了出来，人还没醒。
季老舅丢了那份趁乱捡便宜的心思后，倒也多了几分关切，询问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个不好说，也许等下就醒了，也许要久一点，你们耐心照顾着吧，她现在这个情况是一刻都不要离人，你们做一下分配，对了，旁边的病床是要床位费的，而且要保持干净，你们这样随便躺不适合，希望注意点。”
季玉和高梅不喜欢听这种指责，让季婷快点把东西收拾一下。
其实好几张被占用的病床上，东西都是季玉和高梅的多。
交代完注意事项，护士抱着一个盘子离开了，不多时进来一个年轻女医生。
不是方萍是谁。
她看了一圈季家的人，视线在季玉身上落下。“你们就是那个谭知青的婆家人啊。”
“啊，还不算……”季婷没说完，被高梅拦住了。
她挡住方萍的视线：“是又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听说你们乱放东西在病床上，过来看看，哦，对了，谭知青不是在招待所开了房间么，你们怎么不商量着住，都是一家人，应该不会计较那么多吧，要不你们在这，也不能有个休息的时候。”
季老舅倒是觉得要是一个房间能蹭住，总比在这里坐凳子上干熬着强。
那个谭知青，二十块都出了，不会一个晚上几毛的房间不一起用吧，大不了拼着用啊。
于是季婷这个可怜的，就做为被使唤的传话人，去找谭绵绵了。
彼时谭绵绵已经把钥匙给了季姑姑，因为季姑姑说反正来了就来了，回去也没事干，干脆和她轮换着照顾一下季延，谭绵绵就想起来那房间空着也就空着，不如两人一起用，给季姑姑借住在里头，有个休息的地方。
人，还是要躺在床上才能舒服的睡觉啊。
对季姑姑，她不敢说是非常亲近完全信任，起码，季姑姑绝对不是那种自己惹了麻烦就推别人身上的。
而且这几天，她和季延成天都在一起，也了解到，虽然季姑姑一开始的时候，接纳季延只是为了找个劳力，等他养好了身板，又觉得是个可以依靠，用来震慑一些宵小，但她真的是很用心在养季延了。
317 季玉妈，醒了？
好吃的好用的都给他一份，属于季延换来的钱物她全数给，一分都没贪，也不会觉得自己是长辈还能倚老卖老。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反而被满嘴好听的甜言蜜语要来得得人心。
起码得了绵绵的心。
季姑姑接纳了这份好意，虽说她有钱住招待所，架不住没介绍信去开啊。
来得匆忙又迷迷糊糊，除了一点钱，啥也没带。
“我有买了几套衣服，姑姑你看着有没有合适的，没有就去周边买吧，从医院后门出去走个十分钟就能看到供销社。”
“成，成，我也正想洗个澡换衣服。”
谭绵绵目送姑姑下楼，心道，为啥会安排季姑姑去买新衣服，而不是直接自己的衣服跟她互相穿。
倒也不是洁癖到这个程度。
是因为季姑姑的那个，比较挺拔，已经超出了普通女性发育范畴的大小。
谭绵绵又是个喜欢衣服修身的，买的衣服，可能就不那么尽如人意。
思及此，谭绵绵下意识的低头。
嗯……
能直接看到自己的鞋面。
咳，虽然不是很傲人，b＋也还好吧，等年纪大了不会下垂得太严重。
“谭绵绵！”高梅摸着还没显怀的肚子凑过来：“你住招待所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房间钥匙给我，我现在站不住脚了，我要休息。”
谭绵绵当她是在放屁，绕过她就进了医院。
高梅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奔着谭绵绵追了两步。
“醒了！小高，妈她醒了！快跟我去看妈，哎呦可算是醒了。”要不然后续不知道还要花多少钱。
“对了，那钱我得退回来，不让放在医院里乱扣我们的……”季玉一副很忙的样子，还要去找季婷，叫她不要再借住了。
妈醒了，也退了钱，正好一家人就直接回去了，住院多抛费啊。
快追上季婷，不要让她打草惊蛇了！
季玉交代高梅去看看妈，自己还有事要做，说完就跑，可留在原地的高梅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婆婆她，那天是跟着自己去了巷子的，所以该是看到了自己的脸才跟上来。
那……
她醒了会不会把这件事也想起？？？
怀着忐忑的心思，高梅去了婆婆的病房。
季玉妈正在和季老舅说着什么。
季老舅看到高梅进来，眉头一皱。
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季玉妈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季老舅立马站起身，跑出去找医生。
高梅想起他刚才那个眼神，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记起来了吧，肯定是这样的。
怕她醒了，会说出看到自己的事情，高梅一步一步靠近，抬起手，伸过去，抓住了被子的一角。
只要盖上去。
不用几分钟，就能解决的吧。
恶鬼一样的呢喃和心思，在高梅耳边盘旋。
“就是忽然醒了，又说了两句话，还没等我说啥人就又昏过去了。”由远及近的说话声，打断了高梅的举动。
她回头看了一眼，顺便松开了时候。
下一刻她尖叫出声——
318幕后人的许诺
“啊！啊啊啊啊——”原来是季玉妈不知道啥时候又睁开眼，随手抓住了高梅的手腕。
本就心虚的高梅，过度惊慌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季玉妈的脸上。
众人手忙脚乱拉开高梅，再看季玉妈，她又双眼紧闭没了动静。
季老舅颤颤巍巍的伸手，在她的鼻子下一过。“还好，还有气……高梅，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回事啊，都大人了还莽莽撞撞的，要是你婆婆出了什么好歹那都是你害的。”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高梅猛地拔高音调，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随后就捂着肚子说好疼。
得了，又出去喊了一个妇产科的大夫来查查。
“怎么那么不注意，情绪要控制一下，你们当家里人的也是，孩子都四个月了孕妇正是不舒服的时候，还安排她看护病人。”
高梅不解释自己其实不需要看护季玉妈，因为此刻没心思顾及。
嫁给季玉这个所谓的有文化爱学习又有工作，深得婆婆喜欢的男人，她的日子似乎并没好过多少。
以前在家里，她是唯一的女娃，几个哥哥也还没娶媳妇没对象，全家人都紧着她照顾。
嫁出来以后，什么都不顺心，嫂子当家她这个小姑子回去倒成了客人，工作因为谭绵绵没了，日子也没过好，吃点好东西都要被婆婆骂不会过日子，
说起来，那天婆婆鬼鬼祟祟的，看到自己不喊不打招呼，反而是跟上来，可想而知多提防自己。
那她为什么还要留在季家？
如果要离开，可能有些麻烦。
林伟光显然就是个不靠谱不稳定的，自己不能暴露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季家的，要不然以后自己养不起孩子，找谁去。
摸了摸肚子，高梅叹了一口气，三转一响中的自行车，被季延和谭绵绵用着。
收音机她拿去讨好领导了。
剩下两样，估计不好弄走。
思来想去，根本没有潇洒的资本。
对了，那个人。
高梅上次联系上那个人，她许诺只要自己好好下决心专心把谭绵绵对比成渣，会一次性给自己一千。
这人其实不止一次帮她了，要不她之前和谭霜都被带去审问，哪能那么快出来。
就是可惜，谭霜也一并被那个人捞出来，现在和林伟光成了一起的。
而她，两头都捞不着。
可真要对付谭绵绵，高梅还是怕的。
每次对上谭绵绵，她就没有胜利过。
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逮着谭绵绵不放呢。
为情？季延也不是什么香饽饽，遇见谭绵绵之前，名声甚至很难听。
为钱？谭绵绵是比较会花，但没到钱多得被人如此惦记的地步。
为仇？什么仇需要慢慢有人打击到谭绵绵，将她的生活碾成一滩烂泥呢？
高梅听不进季玉和季老舅的劝，一门心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季玉前脚刚把剩余的医疗费掏出来，捏着二十好不痛快，结果就听到老娘又昏死过去的消息，得了，二十块又要丢进去了。
“老娘严重起来了，季延也得再一起出吧。”四六出，那自己把二十块交进去，他们也得出八块。
319 两人对视一眼
季玉的算盘打得砰砰响，对母亲病情的加重，是没有多少真心的。
一旁的高梅还在神神叨叨，想了想干脆捂着肚子要求要睡床上。
季玉刚撤销了让季婷去找人的命令，这会子又吩咐季婷：“去找她拿钥匙，顺便让她再缴费，八块钱。”
季婷撇了撇嘴，到底是没话语权也没能力抵抗，直接去了谭绵绵那边。
“从哪里听的我住的招待所？”
季婷没如实说了是个叫方萍的医生说的。
“哦。”谭绵绵回复季婷：“缴费的问题，我会找时间跟季玉一起去缴费处的，你呢就回去说，她肚子又不是我搞大的，别把这种事丢过来让我负责。”
季婷点点头。
就如同她得按照季玉的意思过来跟谭绵绵说这些话一般，她对谭绵绵要她回复的话也没半点的抵抗。
此刻在季延病房，她倒是有两分真心，询问哥哥的病情。
只是说着说着，眼神就瞥向了一边，季延没吃完的馒头。
他自觉胃口不太好，馒头只撕了半块吃，此时还有一个完整的加大半个被撕了半块的。
季延看了看馒头，又看看妹妹：“他们没给你吃东西？”
“都顾不上我，老舅吃得还多。”季婷也是委屈的。
“那这两馒头你拿去吃吧，那半块是我撕下来，是干净的。”
季婷其实没那么多讲究，拿了馒头就狠狠咬了一口，差点噎到了。
谭绵绵叹了一口气，递过去一杯水。
看着季婷光吃馒头就乐呵呵的，谭绵绵也是摇头，看高每那么有精神的来找茬，吃喝上倒是有人照顾，没想到季玉对亲妹妹也是无情到这个程度。
季延看不过眼：“这次妈的病好了，你就找个活儿干或者找个好人家吧。”
季婷以前再怎么样，也是娘和大哥养出来的。
罪不至死。
继续在季家待下去，不知道成啥样了。
季婷又灌了一口水，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还是要我回避一下？”谭绵绵问。
季婷的表情那么明显，不瞎都看得出来有话要说。
就是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在这，导致人家不想说。
“不是的，我是好奇，大夫说，嫂子已经四个月了，可四个月之前……他们还没结婚呀。”
话音刚落，屋子里一片寂静。
谭绵绵和季延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是，谭绵绵是来自后世那个快餐式爱情遍地，身体交流是随意事情的社会，但不代表她到了这个时代还觉得那种情况是遍地可见的。
这可是比某些古代时候对名声和清白更加严苛的十年。
一句耍流氓能断送一个人一辈子的十年啊。
结婚时间和怀孕时间对不上无非两个可能。
一，两人没结婚之前吃了禁果。
二，高梅有和别的男人。
如果是前者，那是你情我愿，如果是后者，这件事肯定会给季家带来冲击和麻烦。
而季延身为季家的儿子，这份麻烦，迟早也会找上门吧。
两人心里都隐隐的不安。
320 孝顺上
季婷察觉自己说得太多了，惴惴不安的。
“啊，这件事你之后就别提了，做你自己该做的就好。”季延想了想自己对季婷的许诺：“总之，当初给你许的话，以后还是会兑现的。”
季婷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
“之后没东西吃就过来吧，反正你哥也想听听那边的情况。”
季婷眼前一亮，连续点头，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至于你大哥要钱，你就说我说的，要到缴费处问清楚明细后再交……算了，我亲自过去看看吧。”
别弄得此病拖拖无绝期的。
谭绵绵也懒得被这些事给牵绊住，打算找个时间过去看望。
跟在季婷身后去了季玉妈那个病房，谭绵绵对她一检查，发现是吃药和行针能解决的问题。
心里在犹豫，伸不伸手的谭绵绵，余光见到高梅紧张得抓手边的衣衫。
嗯？
自己对季玉妈进行身体检查，为什么高梅是这个样子？
她试探道：“啊，这病其实不棘手，这里的大夫医术真高明，只要再休息几天，季婶子就会好了。”
话音刚落，高梅嘴唇肉眼可见的苍白了。
血色像是被什么吸走。
带着一种明显的心虚。
谭绵绵心中有数，假装关心两句，背着高梅却和季婷说；“现在开始你辛苦点，不要轮班照顾，有高梅的时候，你必须也看护着你妈，对了，你再说服季老舅，你们俩轮换。”
谭绵绵的直觉，算是帮她避开了好几次的危险，她信任这份直觉。
回到季延的病房，谭绵绵没把这事儿告诉季延，毕竟目前位置还都是自己的猜测。
时间往前过了一日，一切都相安无事。
就是这个本来靠边的病房来了一个新病患。
谭绵绵不是故意要听，但人家手术就安排在次日，说话声音也没讲究，她也就听了一耳朵，这人明天要手术，需要空腹。
因此在这个病患的孙子要给病患吃东西的时候，出言提醒了一句：“那个……你们不是明天的手术吗，我记得医生交代你们不要吃东西的。”
十多岁的孙子扫了谭绵绵一眼，见是个漂亮大姐，撇了撇嘴没发脾气：“人不吃饭咋行，我给奶吃的是好消化的东西，bj来的好东西呢。”
“对对，我乖孙就是孝顺，来，奶就喜欢你喂的。”
两人好像把谭绵绵的话当背景板了，吃得更加的起劲。
“算了，不搭理这种人。”季延看了那两人一眼，虽然没和对方吵起来，但却在大夫来的时候直接将这病患偷吃了东西的事情告诉了大夫。
想当然的，手术被延后了，季延他被病患骂了：“哎呦喂我的老天爷，多住院一天就要多用一天的钱啊，
我小孙子孝顺我两口吃的，你俩是看不过去是吧，非要这样说，弄得我们做错了啥事一样，吃饭犯法啊，吃你家饭了？？”
那个孙子被大夫骂过，憋着一口气呢，也和亲奶奶同仇敌忾。
“我们只是担心晦气。”季延可记得这两人昨天不识好人心，还对绵绵做出那些把戏。“明天就要动手术，切你肚子的时候蹦出一堆没消化的东西，糊住大夫的眼，刀子可不长眼，你确定要事情成那样？”
321 孝顺下
啥，啥？
蹦出没消化的……
这句话太有画面感了，话糙理不糙。
那个正准备维护孙子的老奶都停下了话头。
那个孙子面红耳赤：“我，我又不知道。”
“不知道？我没交代吗？？？”主治的医生摇摇头：“你们要是再一次这样乱搞，就去别的地方治吧，我们是治病的不是来治脑子的。”
这话十分不客气，可以说不带脏字的把人骂到墙角了。
隔了一个消失，这病患换了个屋，估计是觉得没脸见季延和谭绵绵。
毕竟人家是热心好意的提醒，还反被刺激反被骂。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两人继续落了个清净。
谭绵绵这看护做得标准，病房内的其他两个病人家属，一开始没搭话，但看了两天，觉得谭绵绵看护人一套一套的，季延也是舒舒服服的，就开始好奇，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专业。
于是就打上交道了。
谭绵绵倒是不介意，在空余的时间分享几个看护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季延也和病床上那两位说上话，在绵绵回去休息的时候，他也能和这两位聊聊。
三人的病房，前所未有的和谐。
谭绵绵倒是不知道，自己一时的分享，让自己从这天起，多认识了两个省城大厂的老技术工。
两人次日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给谭绵绵塞了一些东西。
一个送的是简易包装的饼干糖果啥的，好像是内部内需造成的过剩产品，员工自己消化来着。
还有一个送的就是，两双鞋子。
“沪市那边的订单，因为数量记错了，滞留了一些，塑胶做的鞋底子，因为是处理品，也不值两个钱，亲戚朋友我都送了一点，昨天回去正好收拾出你俩能穿的，收着吧。”
谭绵绵一看，是叫高帮金边黄的鞋子，整体是绿色的，缝缝边角是黄的，鞋子内部四个字非常工整，除菌防臭。
嗯……一个鞋子都能除菌了。
这些在后世人眼里也许是土味和农民工的标配，但在这时候，还真算的上是奢侈品的一种了。
看来这两人可都是对长辈极为孝顺的，一点护理知识，人家就送了那么多的好东西来。
连季延都感慨，都是孝顺两个字背后的行为，结果却是大不相同。
“今天伤口有什么感觉。”谭绵绵轻微抚了一下季延伤口处。
“有点痒，有点红，其他没感觉，好像……都不会疼了，我能不能下地走走。”
谭绵绵摇头：“还有九天，你慢慢熬着吧。”
九天以后回去，也还是要卧床休息，尽量避免走动。
就算是她，技术也没能到今天开刀明天下地的地步。
而且他伤到的是腿。
“就是，就是怪不方便的，起码上厕所，我想靠自己去。”
谭绵绵纳闷，自己不是给他买了两个夜壶么，季姑姑还不嫌弃的每天洗呢。
她谭绵绵也不嫌弃，但季姑姑觉得没干什么，成天跟着吃喝没意思，谭绵绵也就没抢，偶尔季姑姑没在，季延又喝多了水，那还是她来洗的。
说起来，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不是故意看的，咳，季延不但长得高，某些地方也大于平均值呢。
322 几岁了
晚上，病房里三病患三家属其乐融融的吃饭，聊着最近二三闲事。
季婷探头探脑的出现在病房门口。
季延直接喊了一句：“在那儿跟老鼠一样干啥，进来。”
季婷蔫吧的看了哥哥一眼，磨蹭着走进来。
谭绵绵和季延本来就有让人一起来吃饭的，将一个崭新的饭盒拿出来，里面装着一份食物。
“新的？”看到簇新的饭盒，季婷有些小惊喜，也有点受宠若惊。
甚至觉得那个饭盒，都在散发着光一样。
这是，给她专门配的？
其实是不喜欢多一份幽门螺旋杆菌传染的来源，所以干脆买了个新饭盒的谭绵绵：“嗯送你了，以后这是你的专属饭盒，自己要洗干净了送过来。”
“嗯嗯。”季婷美滋滋的吃饭，完全不像以前在季家吃饭那样筷子随便扒拉。
今天的菜很多，馒头好几个，她和谭绵绵以及二哥一起吃饭后，很克制自己的吃饭习惯了。
特别是现在还吃独一份食物，看起来十分的文静秀气。
“那个，谭知青啊，这是你对象的妹妹啊，看着挺乖的。”食品厂的老徐出言搭话。
谭绵绵嗯了一声，不去特意拆季婷的台。“这次来医院也是陪护亲妈的。”
“哦呦，那是很乖，这个年纪的孩子很难得啊，对了，她多大了啊。”
谭绵绵还真不知道。
看向季婷，示意她自己说。
季婷嘴里还吃着东西呢，倒是季延接话。“今年十七了。”
“哦哦，看着是差不多这个岁数，在家里长干活？”
季婷似乎听出点门道，更加斯文的吃东西了，还间或回答人家两句话。
后来就成了她和那个老徐说话了。
谭绵绵靠在季延身边，用眼神示意这样合适吗。
季延只放她放心：“这样可能对她，还是好事。”
谭绵绵琢磨了一下，十七岁放在后世还是个高中生，可在这个年代，十七八说亲事，再正常不过了。
和季婷以前也没多好，甚至属于交恶的，现在就算因为时过境迁有了接触，那在感情上也是平平，因此谭绵绵没多管闲事，只是任由事情随着季婷的心意在走。
听着老徐说明天换个人来照顾家里的老爷子，在场的人大概都猜出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一对年轻人即将第一次见面相看的契机啊。
这年头也不是每一次相看都正儿八经在男方家或者女方家的，像是有人看着不错的了，觉得想介绍给自家小辈或者亲属的，就会为了撮合一下，而安排因地制宜的见面。
比如说季婷离家那么远，真要联系上了为相看见一面，不太合适。
老徐和季婷是交谈得不错的。
在老徐眼里，季婷乡下的，但长得不错也不算太黑，会干活，又能跟到省城来照顾老人，家里兄长和未来嫂嫂，看着也是不错的，怎么都差不离。
季婷眼里，老徐是食品厂的，要介绍的年轻小辈也是正式工，又是省城人家里除了两个姐姐嫁出去了，只有这男孩子一个了，要是能成，那她就翻身了，人家亲戚都是省城的，不说找个正式工，起码临时工好要得很。
还能住省城，在省城生活。
所以说彼此是谈得不错，对对方印象都好上天了。
323 相看，上
谭绵绵和季婷一起出去洗碗筷，季婷抢着做。
但，无事献殷勤，谭绵绵好整以暇的等着。
果然，季婷开口，想问谭绵绵借一套衣服穿穿。
谭绵绵倒也不是那种冷面铁血的，衣服倒是愿意借，于是在季姑姑来看交接班看季延的时候，她回去拿了一套最适合季婷的衣衫。
买的时候没仔细看，混入了一条比较偏粉色的衬衫，她不是很喜欢那种款，因此就试了一遍，没有再穿，这会就带到医院来借给季婷。
还给了一条皮筋。
季婷高兴的接过，不知道去哪儿试一试了。
回了病房，季延正把要季婷明天会简单和人家相看一眼的事说了，季姑姑表示支持。
“季婷也没坏到骨子里，又是你妹，能跳出那个坑，就推一把吧，我回头去买点招待人的干果水果的，就算是普通来往，也要讲究点礼数，城里人肯定都喜欢这一套。”
说不定还能帮季婷加加分。
暮色沉沉，谭绵绵和季姑姑彻底换班，回了招待所休息。
季玉妈的病房内，此刻只有高梅和季老舅在。
季老舅下午喝了高梅孝敬的半瓶酒，此刻正睡得香还打呼噜，病房里另外两个病患不高兴得很，都背过身去没搭理。
高梅的手指弹了弹。
现在房间里，两个不看这儿的，一个睡觉跟响雷一样的。
不管是季玉还是季婷，两人都因为有事不在。
这时候，她是不是可以趁机做点什么。
高梅的手缓缓动了，伸向了被褥，其他人肯定看不到自己的具体动作的，婆婆也不能反抗……
“嫂子！”季婷换好了新衣服扎了头发，还找护士借了镜子照过了，才美滋滋的回来看护，结果就瞧见季老舅在睡觉，高梅靠自己亲妈很近！
不知道为什么，季婷觉得心里不舒服。
谭绵绵那天的交代也猛然在季婷心中炸响，因此季婷毫不犹豫的叫了出来。
高梅还真因为这句喊叫收回了手，转过身的时候，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哦，你试衣服回来了，挺好看的。”
季婷啊了一声，看亲妈还睡着呢，呼吸平稳，便放下心来，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又听大嫂竟然在夸奖自己，少女心事让她害羞的绕了绕头发。
高梅见她心思在相看上了，便有意识的将话题带离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而是聊起了以后要是能在省城居住生活，季婷最想做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当正式工啊，自己捏着钱多舒服，我还要只生两个就好，一个男的，给婆家生的，一个女儿，当我自己养。”
“哦呵呵是吗，很不错的想法，你这么好看，明天那小伙子肯定会被你迷住的。”
季婷又是羞涩一笑，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今晚做梦都在憧憬，和自己相看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子呢。
要是有礼貌又温柔有能力还爱她就好了。
次日天气不错。
一大早太阳就乐呵呵的起来普照大地了。
按时间段来推测，秋收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快一点的已经收割上了，慢一点的儿还在磨洋工。
324 相看，中
这些活儿，都和在省城看病的两拨人无关了。
只是今年，季家注定在工分上，有所落差。
上午六点多的时候，季婷就来了这个病房外看了好几眼，季延没忍住让她不要那么上赶着的态度。
季婷还是听二哥说的，后来就没往这儿来了。
老徐是九点半左右，带了一个男子过来。
打眼看着，确实是个温柔有气质的男子。
老徐进门的时候直奔谭绵绵去，低声询问季婷现在方便吗。
谭绵绵放下手中的本子和笔，起身说自己去叫人，让她坐着。“先坐吧，季延你招呼一声。”
季延点点头，指了指上午就装盘好的坚果糖果等吃食。
老徐笑眯眯，说这么客气啊，手伸出去拿了个糖吃。
也不是馋嘴，代表不见外罢了。
不然他啥吃不上。
正要招呼徐放也过来坐坐，却发现他眼神往外飘。
“这么期待啊，你小子，果然也是到成家的时候了。”偏偏眼光那么高，年纪比你大的不喜欢，同一个院里长大的又说太了解，太能干的又说没什么共同语言。
拖着拖着，还不是拖成了家里都为他担心的岁数了。
哪怕他年纪其实并不老，可周边小伙二十岁基本就有家了，他都二十五六了再不找一个，不知道周围人说话还多难听。
再说了，结婚了生孩子又是一两年以上，这是准备三十了还当爹啊。
那乡下只有自己温饱都顾不上的懒汉才三十岁了当不上爹呢。
这不，嘴巴说不着急，一听是个年轻的才十七岁的姑娘，这不就上心了么。
“叔，刚才那个，是谁啊。”徐放问出口，老徐僵了一下。
他怎么把这儿给忘了，该提前说的。
谭绵绵好像也才十九岁吧，年轻漂亮还穿得讲究，皮肤偏白，看着还干净整洁嫩呼呼的。
哪个适龄男青年见了心不跳快两下啊。
老徐赶紧补救，不管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有些话就该一开始就说清楚的：“你说谭知青啊，你今天想看的就是谭知青对象的妹妹呢，哦这个就是谭知青的对象，季延。”
季延冲他点点头，心无旁骛的招呼他吃东西。
徐放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季延，矜持的摆摆手：“我吃过来的，谢谢。”
季延也就没多话了，只应和两句老徐的问话。
过了五分钟左右，谭绵绵去而复返，身边跟了季婷。
以及非要来看看情况的季玉。
季玉这几天是吃了一些苦头，人显得憔悴，也瘦了，但他本来就少干活，又是个斯文的长相和做派，看着真像那么回事。
季婷隐隐的也觉得大哥很拿的出手，本来坐在季延附近的，没几句话就凑过去季玉那边，还跟人兴奋的夸赞自己的大哥是在镇上工作的，以前还读了很多书。
落差感这东西，要在意才会觉得有落差感，季延和谭绵绵这对情侣，不怎么在意季婷亲不亲谁，所以只两个人自己说着话。
一场会面进行了一个半小时，谭绵绵估摸着，应该是双方都有意思，要不谈那么久玩儿呢嘛。
就听徐放发出了邀请：“到饭点了，大家一起下午吃顿饭吧，我请客。”
325 相看，下
季玉季婷都响应了，四人去吃饭就挺好。
却见徐放亲自走到谭绵绵两步的距离：“谭知青不去吃吗，吃完了，再给季同志打一份上来，我付钱。”
季延看着徐放，见他视线一直盯着谭绵绵，皱了眉头。
这臭小子，不会刚进来的时候往外看，就是看的他未来媳妇谭绵绵吧。
季婷此刻已经站在门外和季玉说话，都没注意到这一幕。
老徐倒是注意到了，正想说点什么，谭绵绵先一步开口，表示了拒绝。“不了，我等季姑姑来，我们三个一起吃，你们去吧，吃饱点。”
季延见她风轻云淡的，心里那股子别扭也消散，只觉得这人若真的是明明来相看季婷却对别的女人还发出邀请，就不是个合适的，他更希望季婷能就在家附近找个合得来的。
“徐放哥，你们在说什么呀，走吧，晚了菜都不多了，这几天我也经常吃饭馆的，稍微晚点菜就没有好的了。”
每次打饭都一视同仁打四份的谭绵绵：……
很好，下次舍点钱，让她自己准点去打饭吧。
装好了一起带上来还带出抱怨来了。
徐放不是那么甘心的看了谭绵绵美丽的脸蛋一眼，被老徐扯了一把就往外走。
他这个做派，就连病床上的老汉都看明白是咋回事了，那张老脸臊得慌，小辈们都出去吃饭后，这老汉只能假装睡觉。
谭绵绵也不故意阴阳什么，只靠在季延继续之前没做完的笔记。
季延瞧过上面的东西，是一些补身体的汤方。
又不是纯补汤，都会增减几样草药。
用绵绵的话说，大部分汤喝的都是嘌呤和游离钙，还是需要一些对症的配方，才能帮助他更好的吸收。
也就半个月不到，谭绵绵的脸明显的瘦了。
之前还被自己养出点婴儿肥的元气脸，这会子看着是精致美丽引人注目，但是是那种长辈眼中偏单薄的长相。
季延当然不觉得绵绵长相不好或者怎样，只关注到：她瘦了。
便建议等回乡下了，她也一起喝那些补药吧。
“我不需要，这些都是你喝的，我的话，喝点红枣枸杞银耳莲子炖的糖水，再睡饱吃饱，很快就补起来了。”
季延这就安心了。
国营饭馆，一行人吃饱喝足往外走。
徐放用钱用票的那个豪迈的样子，还有不错的外表，和谈吐，已经让季婷深陷其中。
连季玉都忍不住低声呵斥她矜持点，把目光收回来。
老徐提议：“要不，下午就给季婷一点时间，让她和徐放在周围走两圈，年轻人自己聊聊吧。”
怕季玉当哥的不放心，老徐还说了就一个小时，逛一圈后就带人回来。
他自己和生病的长辈都在医院呢，也不需要担心。
季玉还在犹豫，季婷已经答应了，偏粉色的衣服下摆被她激动的饶了好几圈，无意间勒出细细的腰身。
季玉被老徐说服，同意了一小时独处的时间。
季婷的喜悦几乎就摆在脸上了。“谢谢哥，我一会就回去照顾妈，麻烦你和嫂子也看一会了。”
326 本分尽了
季玉尴尬笑笑说好。
这话说的，好像没有季婷，家里其他人都不关注家里的老娘了。
徐放走在前头一点，季婷小媳妇一样跟在身后，还故意学自己见过最好看的走路方式，试图自己也走出那个姿态。
却只有hd学步的狼狈土气。
“你这衣服，不是你的吧，看着不太合身。”
季婷没想到徐放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有点难堪的搅动了一下衣服下摆：“是我二嫂的。”
“二嫂？不会说的是谭知青吧，她和你哥结婚了？”
“倒是没有，不过……。”
“没结婚可不好说这种话，这不是污蔑别人的清白么。”徐放见自己说话说狠了，季婷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又改口：“说你衣服不合身，是想给你买新的合身的，走吧，我带你去供销社买新的。”
季婷腼腆的说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穿别人的衣服，你不别扭啊。”
“是有点，但我顾着担心妈，要照顾妈，没心思买那么多衣服，不像我嫂子。”
徐放有没有听进去，季婷不知道。
只是在相看的时候，下意识的去削弱其他女人的优势和闪光点。
徐放给她买了衣服，一双鞋子，还有一些吃的，两人还交换了通讯地址，说以后写信聊着吧。
给季婷高兴得不行，回去之后一直对谭绵绵炫耀。
见谭绵绵反应平平，没有替她高兴的样子，就去找季玉说。
然后点心被蹭完，鞋子被嫂子借穿。
要不是衣服不好扒下来，估计衣服也没影了。
这时候季婷才从那种上头的情绪中冷静下来。
她怎么忘了，二哥才是能帮自己的人。
想起二哥还说过以后会给自己一套嫁妆，她又忐忑的去找了二哥。
季延见她冷静了不少，才建议了一句，这男人，要考虑考虑再说。
季婷手指绕啊绕的，不想应承这句话。
季延吐了口气，也知道多说无益。
绵绵总让自己不要因为这些事生气，那他就不生气。
季延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了，愿意对季婷上心三分，那是看在血缘关系，和季婷并没有把关系处绝了的份上。
既然季婷自己主意那么大，还一副怕自己不兑现给嫁妆的承诺，那他就当个给嫁妆的哑巴哥哥就好。
但有些事还是要提前说清楚的。
“你要跟这个男人，我没有棒打鸳鸯的爱好，但我还是希望你冷静点，多观察观察再下决定，至于你担心的嫁妆，放心吧，队上那些小妮，娘家不错的，都会陪嫁两床厚被子两床薄被子两床布料，还有两套衣服，一对木头箱子，我就按照这个给，
奶当年也给你留了小首饰，等妈恢复健康后你问她要把，我再给你十块钱压箱底子，出门以后，祝你日子好过吧。”
他做到这一步，已经尽了本分了。
至于更多的，或者以后，说实话从此刻开始，他对这个家的责任也就剩下给亲妈后半生的生老病死添砖加瓦了。
“想什么？表情这么严肃？”谭绵绵坐在他身旁问。
“哦，和季婷说了几句话，之前分家钱，许诺过给她出门子，添一份嫁妆，这件事……”你会介意吗。
327 眼睛
“你添了什么。”
季延如实说了。
“我以为你把家当都填进去呢，那么紧张。”谭绵绵拍拍他的手背：“没关系的，没成家之前，你的东西只是你的东西，要怎么分配都可以，何况是给亲生妹妹一份嫁妆。”
“绵绵，你真好。”
谭绵绵没让他继续夸下去，反馈了一件事给他：“我之前不是让季婷关注你妈么，然后察觉出了点不对劲的地方，总感觉，高梅很担心你妈醒过来。”
“什么？啥时候这么感觉的？”
“就是，直觉，然后那天我去检查她的后脑，发现高梅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心虚，我就试探了一下，她表情更慌张了甚至还装肚子疼，我就有意的观察，还让季婷不要离开妈。”
“那妈，很危险啊，那妈具体情况是什么？”
“我后来和主刀的医生聊过病况，发现虽然你妈妈前额的伤也严重，但是更严重的是后脑勺的撞击伤，在镇上诊所的记录中，她是在巷子口被人发现面朝地下摔的，可更严重的是后脑勺的伤势，这就说明了、”
“是有人敲了闷棍。”对林伟光干过这事儿的季延，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谭绵绵点点头，表示他说得没错。
“啧，要是真有联系，高梅的动机又是什么？”
不只是季延想不通，谭绵绵也想不通啊。
除了这件事意外，谭绵绵从以前刚和高梅对峙的时候就觉得，坏心思和手段如此浅薄，什么情绪都还摆在台面上的人，竟然直接压了原身一辈子，还能有那么多特权和渠道来加害原身，踩着她上位。
难不成，是暗处还有双眼，盯着原身吗？
可是她就是接收了这份记忆，没有察觉出半点，有可能得罪什么疯批大佬偏执大佬，书中剧情线也没有比林伟光和高梅这对在她生命力，更卑鄙无耻的恶魔。
“那，妈的情况能好转吗？”
谭绵绵回神，简单解释了一下季玉妈的情况。
原本她不打算插手季玉妈的情况的，看来，就算是为了抽丝剥茧探查高梅的意图，和背后的眼睛，她也不得不动动手了。
晚上九点，值班的李主任就和谭绵绵在办公室里聊了三个小时。
虽然达成了她主刀的意思。
但还是要签意见书，以及谭绵绵要是被人发现出现在手术室中，得对外说是观摩。
“好。”虚名什么的，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如果这样做能提高她要的东西的效率，那当然愿意做。
次日李主任和季玉面谈，表示还需要给季玉妈再进行一次手术，但这一次，费用可以减免一些，意见书还是要继续签的。
听说费用能减免，甚至都不需要在缴费处那边还有存余的情况下继续交钱，季玉爽快的签字了。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
他高兴的憧憬着亲妈好了之后，自己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孝顺和不容易，回到单位后，也能靠着这个积攒一波领导和同事们的好感。
没注意到作为倾听者的高梅，一点都乐意听这些话，甚至还在抠着自己的指甲盖儿。
328 季老舅先回家
季玉妈被再次推进了手术室，谭绵绵早就换了一身护士的衣服蒙着面进去了。
两个半小时后，手术接近尾声。
外头等着的人只剩下了季婷和季老舅。
季老舅想抽烟得很，但里里外外的只要抽烟就会被人说没素质。
憋屈的只能在外头等，顺便和外甥女说说话打发时间。
“你说你妈这次，能不能好啊，都出来那么久了，地里头的活儿也没干，唉。”
季婷抿嘴盯着门。
这次能好的吧。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看徐放同志的家族人不少，要是自己没爹还没娘，会不会被人家嫌弃。
这一刻，季婷是真的无比真心，亲娘一定要没事。
一旁季老舅来回兜转的话说多了，季婷也烦了，捂着耳朵蜷缩成一团。
季老舅撇撇嘴：“我还不是担心你妈么，看你这样儿，好像我干啥了一样。”
哎哎，好人不好当。
也不知道家里几年工分那么少，过冬的时候吃得饱不。
不行，等妹妹这病好了，他肯定要算一算，自己都耽误了多少天，耽误了多少活儿。
折磨人的等待时间又往前进了半个小时，手术结束，李主任长吁一口气：“可算是结束了，说起来你这技术，为啥就是想不开非要待在乡下呢。”
之前接骨缝筋，还只是觉得她水平超乎年龄的优秀。
这都开颅了，很难想象这年轻人的水平高度上限在哪里。
这次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帮省城留下这样的人才。
哪怕她是一心为了家乡留下或者为对象不出来成立工作，他老李也能想方设法聘用她！
不然多可惜啊，留在乡下治头疼脑热的。
得送省城来才不浪费人才啊！！
这会刚做完手术，李主任不好现在提，看谭绵绵困倦疲累的样子，他心知不是谈话的时机，就先出去安抚家属了。
季玉妈被推到了另外一个病房，李主任表示会派专人看护。
“你们家属每次留一个看护就好了，人太多了反而不方便，对了，那个孕妇和那个老大哥，你俩就不要轮值了。”
“为什么啊。”
“您这烟味……确实会影响病患的一个身心健康，多体谅吧，当为了病患？”
季老舅今天可真是憋屈的，答应了之后在屋外抱怨了好一会，还表示自己被这样嫌弃干脆回去好了。
又说这次耽误了活儿，不带几块钱回去家里肯定要闹。
季玉掏了掏口袋，没能硬气的掏出舅舅回去的钱。
只刚好有够舅舅坐车到镇上的，连他下车后吃个包子的钱都没多。
“你妈给你那么多东西和钱，你自己也工作，住院一下目前你就给了三十进去，吃几天饭也不用三块，这就是你所有的钱？”
季玉还寻思着要是妈这次好了，他找未来的姑爷徐放借几十块缓一缓呢。
怎么有钱另外安排季老舅好吃好喝的回去。
话语里也就带出了点矛盾：“您来，也没帮上什么忙啊，算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妈妈这边我们当小辈的会看着的。”
季老舅一噎，手抬起来指了指，愣是说不出什么来反驳。
329 季玉妈醒来
在季玉的不耐烦，和季老舅的失望中，他上车离开了。
原本还顾及妹妹的伤情，可季玉这个兔崽子竟然这样对他这个老舅，季老舅哪里能继续有心思待下去。
临走前去了季延那边。
季延倒是给了两块钱，好歹他陪护送着亲妹妹来了。
季老舅得了两块，其实和从季玉手里拿的钱是差不多的，却可以对着季延夸了一通，听得季玉都想把车费收回去。
有了谭绵绵的亲自参与，季玉妈的手术不要太成功，次日上午十点就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刚睁眼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迷茫的，嘴里只说高梅坏三个字。
季婷打瞌睡，漏掉了这三字，但看到亲妈醒过来还是高兴的。
急匆匆的就出去喊大夫，喊二哥大哥还有谭绵绵他们。
高梅从暗处走出来，怀着忐忑的心情往婆婆的病房去。
去的时候，对方的视线也对着门外呢，两人目光来了个对碰。
季玉妈眉头一皱，高梅立马挤了过去，趴在病床上诉苦：“妈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来你小孙孙出世，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带孩子。”
季玉妈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到高梅的肚子上。
高梅乘胜追击；“我最近花钱请人给我吃了个偏方，说是肯定能生儿子，谁知道偏方起效了，我回家要跟你说这个好消息，你却不在家，人家说你被人打了……我好担心啊婆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咋办。”
说着摸了摸肚子。
季玉妈有点受宠若惊，脑袋也不清醒的时候，竟是直接问了，她那天没看见自己被人砸？“我记着，我是跟着你走了几步，然后你不见了，有人就从后面打我……”
“啊？？还有这回事？妈，我去镇上就是去要偏方，只是，您为什么看见我了不叫我啊，要不也不会有这种事。”
季玉妈疑惑的纠结了一小会。
“好了，这事儿交给公安查就是了，您醒了就好，最近我和季玉，还有季婷，三个人轮班照顾你，大家都两累坏了，好在妈醒了一切都好，您要不再休息一下吧，小妹已经去喊大夫来给你检查了。”
季玉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高梅的肚子。
在高梅忐忑的心思中，缓缓点头。
“妈！你可算是醒了！”季玉和大夫前后脚来的。
看到亲妈醒了，心里当然是高兴的。
恨不得能和以前在家里骗钱念书不干活的那段时间一样，撒娇耍赖逗亲妈开心。
“恢复的确实挺快的。”
“那大夫，我妈啥时候能回去，在这医院里住着，我们农村人消耗不起啊。”
“不是给你们减免了吗，这次手术，甚至都没收钱啊，病房也是医院……”
“哎呀，这不是担心我妈闲不住么。”
高梅哼唧了一声，看出季玉妈想多留留，怎么可能是想赶紧回乡下干活，连忙说：“妈刚醒呢，得养养身体，你个大男人不懂，大夫您给看着，该住多久我们就住多久，能吃什么您也说。”
330 高梅花言巧语
高梅的殷勤，极大程度在季玉和季婷不怎么作为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孝顺。
季玉妈脑袋还不舒服，只想再多多休息，干脆让他们全都走，只留下高梅伺候自己就好。
季玉和妹妹对视一眼，似乎还有话要说，却被季玉妈挡回去了。
两人看起来相处很不错，直到季玉妈睡去，高梅还体贴的给她盖了一下肚子。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心里多忐忑。
哪怕用孩子来说事儿，暂时压制住季玉妈提出自己昏迷前的疑点。
可，这事肯定还没完。
高梅只能期盼，肚子里真是个男孩了。
反正就相差不到半个月，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季延这边也知道了妈醒来，不过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两人都问心无愧。
倒是季婷来问过几次，说医药费可能会不够，被谭绵绵用一起交钱的时候再提，给挡了回去。
她那边恢复情况良好，季延这边也彻底摆脱了危险期，已经能单脚下地上厕所了，约莫再过两三天就可以回家修养。
按照谭绵绵的意思是，他那边先停工，工作可以交接给别人。
这段时间就住在院子里，她虽然不能顿顿做饭给他吃，但可以每天都有补汤，饭菜也可以付出相应报酬请人做。
“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我这是秋收前伤到的，未来两三个月，菜是不愁吃的。”
“受伤有什么好庆幸的。”谭绵绵白了季延一眼，说了个事：“既然要回去，我得往大队部那边去个电话，首先跟大队长知会一声我们要回去了，其次是顺便让小花把你那院子屋子收拾一下，到时候一会去你就能休息，我也能交接下新卫所的工作。”
“好，你安排。”
因为季延很快能出院，所以谭绵绵去缴费处看了一下款项。
当时交得多，还有六十块剩下。
她手里也还捏着四千整。
她也是太着急慌忙了，完全没考虑到这个时代看病，由于条件和物价各方面的因素，一个腿伤根本就不需要几大千。
这不，因为李主任对她技术的信任，甚至还省了一笔。
出了医院，谭绵绵给乡下去了电话。
大队长接到电话，得知两人过几天就到家后，乐不可支。
说是一群人想她想疯了，成天来问两人的情况。
“上面不是派了卫生员吗？”
“倒是及时派了，但技术不太行，一个小病不像你似的三天内必好，人家一周了还继续咳嗽发热，就这么熬着，能不想你么。”
谭绵绵谦虚两句。
“对了，有个事啊，之前不是有知青嫌弃住不下，去队里人家借住么，这几天闹着要换回去，我没同意他们用你那屋，如果你乐意，可以和我说声。”
“不乐意。”谭绵绵说：“屋子里的东西包括墙面，还有那个灶，都是季延一点一滴给我弄起来的，如果知青点真到了挤不下去的时候，我情愿出一份钱加盖一间，也不希望我那屋子这时候被人无端用了。”
“行，那我记住了。”毕竟是在讲电话，言简意赅最合适，谭绵绵请对方转达一下给小花的安排，说了具体回家的日期，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