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林远辞职
“什么，你要辞职？”
张道全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林远。
这个林远真是不识好歹，上次就要辞职，被自己苦口婆心给留了下来。好嘛，这过了没多久，又开始整这一出了。
他想了想，莫不是对方为了涨工资，特意用的招数？
稍微缓了几秒钟之后，他冷冷地对林远说：“林厨，按理说，万全兴给你的待遇不算少了，您老这么折腾，合适吗？”
林远攥了攥拳：“张总，我不是为了待遇，我是真的想辞职。”
“不是，为什么呀？”
张道全不信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不爱钱的人？
“我有点累了，而且现在做的事情，并不符合我在厨艺上的追求。”
“追求？挣钱不就得了，谈什么虚无缥缈的追求？”
林远叹了口气说：“这就是我跟您之间理念的不同，所以，我真的没办法继续做下去了。”
看着林远坚定的目光，这次张道全真感觉到了危机。
他不是真的要走吧？
张道全连忙从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站起来，慌慌张张地说：“林厨，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去，你提什么条件我都可以考虑。”
林远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是不是最近给你的压力太大了，要不给你放两天假，休息一下。哦，还有那个仿制菜的事，你要是不想做，咱们现在就不做了，以后想做什么菜，你自己定。
你瞧瞧，本来这个月还想给你加奖金呢，这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是我的错，我怠慢了。”
“张总，您别说了，我这次真的下定主意要走了。“
张道全急切地说：“是不是又有人挖你了？他们出多少，我能给的更多，只要你不走，都好商量嘛！”
林远现在可是万全兴的台柱子，他要是走了，可难说再找到这么合适的人。而且林远这次突然辞职，又让他联系到了前段时间，满庭芳四处挖人的事情，没准这次又是她们搞的鬼！
所以，张道全瞬间就想通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走，最起码也要先稳住他。
但是林远可没有想这么多，这次确实是他自己想走，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没有人挖我，而且，我打算离开东海，回越州老家去。”
回老家？张道全这下真急了，连老板的架子也不敢端着了。
“我说林远，林老弟，你放着东海的大好前程不要，回老家做什么？在东海，大家敬你是林大师，再说万全兴这几年可也没有亏待你啊！”
“老掌柜和您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了，但是我去意已定，您不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留下来了。”
看到对方如此决绝，张道全色厉内荏地说：“你要是真走了，之前答应你的股份和分红可就全没了！“
林远无奈地笑了笑：“我说过了，我不是为了钱。”
直到现在，对方都不了解自己的心意，看来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决定不再纠缠，转身就要离开办公室。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张道全在身后大喊：“你要是敢走，奖金工资，统统都没有了！以后，你也别想再回东海！你可要想清楚啊！”
张道全的挽留，变成了赤果果的警告。
但是林远没有停下脚步，他打开门，迈出去，再重重地合上门。
屋子里传来张道全发飙的摔打声。
这一刻，压抑在林远心中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
夜晚，满庭芳后厨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都已经下班了，但是好几个餐厅的主要负责人都没走，他们是被苏扬叫来的。
大家围成半圈，看着站在面前的许乐。
许乐被这么多大佬看着，有点紧张，感觉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
苏扬看着他，故意大声问道：“许乐！想不想拜我为师？”
“诶，啊？”
许乐迷迷糊糊抬起头，看着周围嘻嘻哈哈的人。
拜师？不是要训斥自己吗？
孙兴上来安抚道：“瞧瞧你们，本来是好事，看把孩子给吓的。”
自从上次许乐拦住大毛的事情以后，苏扬就认准这孩子心性不错，也动了恻隐之心。
萧钰琪提议给许乐涨点工资，但是苏扬思来想去，认为工资可以涨，但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厨行是凭手艺吃饭的，从古至今都是靠师徒相传，不断把技艺传承下去。
苏扬在前世四处漂泊的时候，也是跟很多老师傅拜师请教过的，毕竟光靠偷师能学多少。
有的虽然没有师徒名分，但对方也是倾囊相授，这些他都铭记在心。
所以，他逐渐动了收徒的心思，毕竟自己掌握了这么多这个世界没有的菜品，也确实需要有一些，心性好、肯吃苦、爱动脑筋的人给传承下去。
从这些方面来说，许乐除了目前手艺不行，脑子有点轴之外，其他方面都挺不错的。
尤其是他最看重的品行，手艺不行可以练，但是心术不正，那说什么都不行。
经历了几次事情之后，苏扬确认他是棵可以培养的好苗子，也就正式准备收他为徒了。
可是许乐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不嫌弃我笨吗？”
苏扬笑着说：“嫌啊！”
“啊？那你还收我当徒弟？”
“笨鸟就得先飞嘛，这又不是让你搞科研，勤奋还能能够弥补的。但是，我可跟你说，学习是终身的事情，入了我的门，就一刻都不能松懈，你能做到吗？”
“能！”许乐重重地点了点头。
罗浩在一旁起哄道：“行了，还不赶紧磕头，别一会儿他后悔不收了。”
“还要磕头吗？”许乐明显不知道怎么办，要瞅着就要跪地上了。
苏扬嫌弃地说：“我说小螺号你少起哄，今天咱们就不按这些老理儿了，头不用磕，但是茶还是要敬一下的。”
说罢，苏扬端坐到了椅子上，笑吟吟的等着许乐来敬茶。
萧钰琪贴心的为许乐泡好了茶，倒在一个盖碗里面。
许乐接过茶碗，小心翼翼地端过去。
他走得很慢，生怕里面的茶水撒出来。
等走到苏扬面前，他微微躬身，双手递上茶水说：“总厨，您喝茶。”
罗浩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笨啊，还不赶紧改口叫师父！”
许乐连忙慌慌张张地又说了一句：“师父，喝茶。”
苏扬接过他手中的茶碗，却不忙喝，他还有几句话要嘱咐。
092 许乐拜师
苏扬端着茶碗说：“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的工作很忙，不一定有那么多时间教你，我没空的时候，你可以向姜云东和罗浩他们多多请教。你放心，我已经找他们说过了，他们不会嫌弃你的。”
姜云东大大咧咧在一旁说道：“小许乐，你有啥不会的，尽管来问我，东哥罩着你。”
罗浩就更直接了，笑嘻嘻地说：“许乐呀，要是按辈分来说，我还是你师叔呢。放心，你师父没空教你，师叔可有的是时间啊，都是自家人，亏待不了你。”
听到罗浩这么大包大揽，苏扬赶紧补充：“好的可以学，坏的就算了啊。”
罗浩：ಠ_ಠ
苏扬接着说：“当然，我也不会不管你的，以后你要是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他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茶。
“好了，茶已经喝过了，咱们的师徒关系正式确立，其他人都是咱们的见证人，以后你要不断鞭策自己，努力成为厨行中的翘楚。”
“是，师父！”许乐恭敬回复。
拜师完成之后，其他人都回家了，萧钰琪把苏扬留了下来。
她问道：“你为什么忽然想收徒弟了？”
苏扬若有所思地说：“我见过一些人，其实天分不错，但是因为没有人带领，在这个行业走的很艰辛。所以，见到这孩子的时候，也是内心有所感慨吧。”
萧钰琪笑着说：“真想不到你还是这么柔情的人，但是请不要搞的这么深沉好不好，这可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苏扬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了，有位美食节目的主持人来店里吃饭了，她有意邀请你参加电视节目。”
“不是吧，难道发现我当明星的潜质了？”
“想得美，估计也只是去节目上做做饭而已。”
“是哪位主持人，对我这么青睐有加的？”
“盛玲玉！”
“盛玲玉？”苏扬思索着，好像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你连她都不知道吗？人家可是厨王的女儿。”
口气够大的，不过苏扬连什么厨王都不知道，更别说他女儿了。
萧钰琪把盛琨的资料，大致跟苏扬介绍了一下。
苏扬倒是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也有这么厉害的前辈。
“对了，她只尝了一口你做的酒香鱼片，就猜出你用了酿酒产生的其他食材做的。”
这么厉害？
苏扬倒是对这位厨王的女儿，有点刮目相看了。他本来还以为对方只不过是顶着上一辈光环的“二代”而已，听萧钰琪一说，似乎还是有点东西的。
“如果她邀请你，要不要参加？”萧钰琪问道。
“你看着安排吧。”苏扬随意的说。
见到苏扬没有反对，萧钰琪就当他是默许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苏扬。
“林远从万全兴离职了。”
“哦？”这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该就是这两天。”
苏扬皱着眉说：“为什么？难不成那道酒香鱼片真有这么大威力？”
萧钰琪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他去哪儿了？”
“听说是回越州老家了。”
竟然离开东海了呀，苏扬更加意外了。
放着已经得到的名誉和地位不要，居然就这么走了？
萧钰琪神色落寞地说：“我们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
苏扬安慰道：“你别多想，这跟我们应该没有太大关系。其实我们根本没做什么，只是正常的研发菜品而已。”
“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之前萧钰琪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曾经挖林远的事情告诉苏扬，但是怕他心里有芥蒂，所以就没说，这次她终于鼓起了勇气。
“在你来之前，满庭芳内定的主厨是林远，我亲自挖他过来的，但是到最后一刻，他拒绝了。”
她紧张地看着苏扬，却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异常。
“你不生气吗？”
苏扬笑着说：“我为什么要生气？这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啊，再说，我已经知道了。”
“啊！你已经知道了？”这次轮到萧钰琪惊讶了。
不过想想也对，餐厅这么多人，总会有人透露出去的。
苏扬看着她说：“林远是林远，我是我，我们两个又不存在谁替代谁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不是他爽约，我也不会来这里。
所以你也不用自责，林远的走，未必是因为我们，我倒是认为，模仿我的菜，其实并不是他的本心。”
听到苏扬这么说，萧钰琪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谢谢你，这么大度，遇到你是我的荣幸，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要不要搞得这么肉麻啊，我认识的琪哥，可不是这样的。”
“喂，你说谁肉麻啊~”萧钰琪气鼓鼓地说：“还不是怕你跑掉啊？”
她还是第一次会对某个人产生这种依赖的感觉，害怕对方因此离职，害怕他忽然间消失。
苏扬冲她一笑说：“如果我跑掉了，那你就来追我呀！”
居然被调戏了！
萧钰琪脸颊一下子变得绯红，她娇嗔道：“居然敢调戏姐姐，真是找打！”
“喂，老板，注意形象啊，你的人设要崩了！”苏扬一边躲一边嚷着。
“你还说！”
...
一连几日，张道全都有点精神恍惚，直到林远离开东海，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会有人连钱都不要呢？
这次林远的离职，可以说是净身出户了，不仅分红一分钱没拿到，连当月的工资都没领，可以说是铁了心要走。
真是傻到家了，张道全恶狠狠地想。
不行，眼下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生意，那个傻蛋走了，可不能连累酒楼的生意也垮了。
虽然说现在有个副手临时顶上去了，但是毕竟功力不够，他得赶紧再物色个人。
哼！万全兴可不是那个新开的满庭芳能比的，这是正儿八经的老店了。
论名声、论资历、论规模，哪个方面不比他们强？
只要自己肯给高价，一定有大把的人抢着要来。
自己还不信了，少了一个林远，这星球还不转了？
张道全也不怕得罪同行了，自家生意要紧，他准备开始四处挖人了。
093 说羊
“阿嚏！”
一大早，萧钰琪就在办公室里打起了喷嚏。
“你感冒了？”被叫过来商量新菜品的苏扬，关切地问道。
萧钰琪抽了抽鼻子：“可能早上骑车的时候冻到了。”
“天气都这么凉了，你还骑摩托呢？”
萧钰琪白了他一眼说：“骑摩托还非得分个季节呢？”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历，不禁感慨：“呀！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都立冬了啊，难怪感觉这几天一直在降温。”
苏扬给她冲了一杯热咖啡说：“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谢谢。”萧钰琪嘿嘿地笑着说。
“也对啊，这都立冬了。”苏扬看了一眼用杯子捂手的萧钰琪说：“你这是秋膘没有贴好，要不然趁现在进补一下吧？”
“进补？那要吃什么才能进补？”
萧钰琪喝了一口热咖啡，舒服地张嘴哈着热气。
苏扬想了一下说：“冬天啊，没有什么比吃羊肉更适合滋补的了。都说羊肉能御风寒，补体虚，最适合在秋冬季节使用了。”
“羊肉不错啊，可是我怕膻。”
“放心吧，羊肉做好了是没有膻味的。”
“那你打算做什么呢？”
“是啊，做什么菜呢？”苏扬悠悠地想着。
羊，在华夏美食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它是古代的六畜之一，关于华夏以羊肉为食的历史，实在是过于久远。
早在六七千年前，黄河中游地区的仰韶文化遗址中，就发现过羊骨的化石。
五六千年前，长江中游地区的大溪文化遗址中，就可以看出羊可能已经成为家畜。
在四千年前，黄河中、下游地区的龙山文化遗址中，就可断明羊已成为家畜，甚至还分出了绵羊和山羊，两个不同的品种。
有文字记录以后，殷商时期就有甲骨文记录的祭祀用“少牢”，指的就是用羊和豕做祭礼。
关于羊的美食，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也是数不胜数。
先秦时期，就已经有了一些关于羊肉菜式的雏形。
例如羊炙，即烧烤羊肉。羊羹，是用羊肉加糁烧煮的浓汤。
还有位列周八珍之一的炮牂（zāng），即烤羊。
到了汉代，羊肉的制作方法就更多了，《史记》中还提到一个有趣的小故事。
《史记·货殖列传》中有记载“胃脯，简微耳，而浊氏连骑。”
这里面的胃脯，是指在秋天用沸水将羊胃焯熟，然后在羊胃上抹上椒、姜之末，再将其晒干而成。由于其制作简便，风味不错，买的人多，故而卖它的商人“浊氏”因此致富，家里高头大马一匹接着一匹。
而唐朝时有名的烧尾宴，是专指士子登科或官位升迁而举行的宴会。
其中，韦巨源留下的《烧尾宴食单》中，提到了羊皮花丝、逡巡酱(鱼羊体)、红羊枝杖、升平炙等众多以羊为食材的美食。
到了宋朝，羊肉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了一定高度。
《续资治通鉴长编》在谈及宋朝的祖宗之法时说道：“饮食不贵异品，御厨止用羊肉，此皆祖宗家法所以致太平者。”
瞧瞧，羊肉这都成了宫廷膳食的唯一指定肉类，甚至上升到了祖宗家法的高度。
那个时期，北宋都城汴京的市场上，就有乳炊羊、炖羊、闹厅羊、虚汁垂丝羊头、入炉羊、羊头签、羊脚子、点羊头、软羊诸色包子、猪羊荷包、羊肉头肚腰子白肠、软羊面、排炊羊等各式羊货。
到了明清时，吃羊的方法已经跟现代很接近了，各类以羊为食材的菜肴，更是不下数百种，可谓是洋洋大观。
除了纵观古今，还可以横看地域，华夏虽大，但是几乎无处不吃羊。
这里面还有一条隐藏的鄙视链，大概是从西向东，自北而南，东南方向一直是吃羊的“洼地”。
而整个北方，要论起羊肉的品质，那估计是谁也不服谁。
总的来说，还是西北方向，傲视全国。
但你以为，南方人在“吃羊”这件事上就要认输了？
那可就想多了！
就连粤州这样的东南腹地，还有支竹羊腩煲这样的羊肉名菜呢！
江南地区，当然也有自己对羊肉的理解和巧思。
“对啊，怎么把它给忘了！”苏扬忽然想起了一道江南地区的羊肉美食。
他笑着向萧钰琪问道：“你吃过藏书羊肉吗？”
萧钰琪显然没有吃过，她摇了摇头。
如果在前世的话，估计苏城的小伙伴，听到这个名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确切的说，它不是一道美食，而是一个地方的风味。
藏书是个地名，本是苏城下面的一个小镇，它的由来，跟历史上的一个人有关系。
相传西汉时的会稽太守朱买臣，小时候家境贫寒，但是他非常喜欢读书，经常在山上放羊的时候趴在石头上看书，因此经常把羊给弄丢了。
于是他的家人警告他说，如果再把羊弄丢，就要把他的书烧掉。
朱买臣害怕家人真的烧书，就把书藏到山上的一块石头下面，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再拿出来读。
等他后来考取了功名，当上了会稽太守。人们为了纪念他读书之艰辛及勉励后人发奋读书，就将他的家乡取名为“藏书”。
但是这个地方真正名声大作，却跟一种烹煮羊肉的独特技法有关系。
相传在清初的时候，此地的羊肉美食就已经小有名气了，当地的农民经常烧好羊肉，沿着村街叫卖。
再后来，就有人到苏城开店设坊，光绪年间，就有藏书人在苏城开设的可供堂食的羊肉馆，被人们称为“羊作”。
自此以后，售卖藏书羊肉的“羊作”，越开越多，名气也越来越大。
藏书羊肉，可以烹调成多种羊肉菜肴，最令人垂涎的，就是那一锅汤色乳白、香气浓郁、鲜而不腻的羊汤。
可以说，它就是江南人对“吃羊”的极佳注解，是喜爱羊肉之人，心中向往的白月光。
苏扬搜寻了一下记忆，再结合萧钰琪的错愕，看来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这种美食了。
“那么，我们就以它为主题，做一些羊肉菜肴吧。”苏扬提议。
没有什么，比在冬天喝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更温暖、更惬意的事情了。
094 定做一口锅
说起羊汤，在前世，恐怕又要引起一场全国的大论战！
东南西北，不论是哪个方向，几乎都有一碗好喝的羊汤。
或是羊肉，或是羊杂，嘴刁一点的，还要放上羊血做成的血豆腐。
一到冬天，北风呼啸，天气转冷的时候，各地的羊汤馆就逐渐热闹了起来。
各地的馆子，都有自己的忠实拥趸，本地老饕，像是早早对过了暗号，从早上开始，就在羊汤馆里“碰头”了。
等一碗热乎乎的羊汤下肚，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这大清早才算是彻底醒了过来。
山东单县羊肉汤、沂蒙全羊汤，AH萧县羊肉汤，四川简阳羊肉汤，河北平泉羊汤、宁夏滩羊肉汤，内蒙海拉尔羊肉汤，XJ清炖羊肉汤...
各地的羊汤，犹如军阀大混战，都有自己的山头“大本营”。
甚至作为喝羊汤大省的山东，羊汤的风味都能细分到县。
那么，作为羊肉并不突出的吴州，怎么就凭一锅藏书羊肉，征服了江南食客挑剔的嘴呢？
这个，就跟它一整套的烹煮方式有关了。
萧钰琪咂了咂嘴说：“好呀，那咱们感觉准备吧。”
苏扬淡定地说：“不慌，做藏书羊肉，是需要特制的炊具的。”
不过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他还得想办法去定做一套。
“关键是这么一忙起来，我可就没时间做酒香鱼片了。”
现在姜云东他们的翻勺还不熟练，他可不敢轻易交给别人，砸了招牌。
“那就先撤下菜单吧，以后我们可以做一些限定菜品，只在一段时间内供应。”萧钰琪满不在乎地说。
“好，那就先撤掉。”
这样，苏扬就有精力折腾新菜了。
“有认识手艺好的木匠吗？”他问道。
“木匠？”萧钰琪又迷了...
“就是那种做个木盆、木桶的木匠。”
“这道题真的是超纲了，我可不认识什么木匠。”萧钰琪想了想说：“要不我给你上网搜一下吧。”
“行，那我等你消息。”
萧钰琪去网上搜木匠了，趁这个功夫，苏扬则去炊具市场上溜达了一圈，买了一口厚铁锅回来。
然后他还找商家定制了一把长柄汤勺，一把长长的铁钩子。
又四处打听，好不容易在卖手工艺品的地方，买到了一些竹子编的竹篮和竹筐。
等他回到餐厅以后，萧钰琪那边也有眉目了。
“我好不容易在网上找到一家卖木制品的店铺，店家说他们家可以接受定做，而且就在东海。”
“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吧！”苏扬颇为急切的样子。
“喂！你还没用告诉我，到底要干什么呢？”
“哎呀，先走，到了你就知道了。”
萧钰琪去开车的时候，苏扬把刚才买的锅给取了过来。
等她开车到餐厅门口，看着苏扬背着一口大锅站在那里，差点没有笑岔气。
苏扬看着她笑得花枝招展的，佯装生气地说：“快把后备箱打开啊，这锅很沉的。”
“哦，哦，好的。”
萧钰琪止了止笑意，憋着笑打开后备箱。
苏扬把锅放在里面，拍拍手，坐到了副驾驶上。
“你这是干嘛？要当背锅侠吗？”
“瞧你说的，咱就是为了这口锅，才去找的木匠。”
“什么鬼？搞得这么神秘？”萧钰琪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苏扬却催促道：“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快开车，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你可做好了啊。”
萧钰琪打开导航，定位到商家给的位置，一路开出了城。
路上的时候，苏扬掏出一个本子，拿着支笔，一直在写写画画。萧钰琪好几次找他说话，都是支支吾吾的应付着，注意力全集中在本子上了。
汽车一路开到了乡下，他们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个农家院子。
萧钰琪把车停在路边，去敲了敲大门。
一个清清瘦瘦的小姑娘跑过来给他们开了门。
“你们是来买木制品的吗？”
“对，你是晓晓吧？我是网上找你定做的客人。”萧钰琪自报家门。
“你们进来吧，院子里有点乱。”小姑娘让开门口，让两人通行。
苏扬趁她们说话的时候，把铁锅从车上取了下来。
“阿爸，有人来做木工活了。”小姑娘清脆地喊道。
“奥，带他们进来吧。”伴随着粗壮的回话，还传来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
院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木头做的手工制品，有泡脚盆，大澡盆，还有各种规格的小凳。
一位中年大叔，正坐在屋子里，箍着一只木盆。
大叔抬起头问：“是你们要定做？”
“对，我想让您给做口锅。”苏扬把背着的铁锅放下说。
“锅？”大叔也吃了一惊，笑呵呵地说：“我做了这么多年木匠，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想用木头做锅的。”
苏扬嬉皮笑脸地说：“凡事总有第一次嘛，其实你也可以把它当成个木桶。”
苏扬掏出一张图纸，就是自己在来的路上刚画的。
“喏，就是这个样子。”苏扬把手里的图纸递过去，解释了几句。
大叔看了半天，终于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用这口铁锅当成底，让我做一个木桶圈，套在这上面？”
“对，就是这样，所以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换了底的大木桶。怎么样，能做吗？”
萧钰琪这次也听明白了，她迷惑地问道：“可是这不会漏水吗？”
“那就要看大叔的手艺了。”苏扬笑着说。
大叔沉思了一下，说：“这个木桶圈肯定是不会漏的，我做了这么多年，这点手艺还是有的，关键是木桶跟铁锅连接的地方，要好好琢磨琢磨。”
苏扬开口说：“这个应该也没问题，木头遇热会膨胀，越用连接就会越紧。”
大叔明显被苏扬拿来的图纸给吸引住了，跟苏扬讨论了起来。
萧钰琪向小姑娘问道：“晓晓，你们家东西够多的呀？”
小姑娘搬来几个木凳，給他们坐下说：“我阿爸以前就是木工，我们本来在镇上有家店的，后来生意不好就关门了。阿爸很喜欢做木工活，但是一直找不到销路，现在人们买的越来越少了。
后来我试着开了个网店，没想到网上有好多人挺感兴趣的，跑到网上来买。阿爸也就能继续做下去了，我平时帮他发发货什么的。你们放心，我阿爸手艺很好的。”
萧钰琪看着精致的木制品说：“看出来了，你阿爸的手真巧。”
正在这时，苏扬那边也讨论出了结果。
他兴奋地说：“太好了，那就这么定了！”
095 不速之客
“怎么？有方案了？”萧钰琪问道。
苏扬点了点头：“大叔说可以试试。”
大叔看着图纸说：“木料你们有什么要求吗？”
“杉木，一定要用杉木！你这里有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去找。”
“没事，我来想办法吧。”
“对了，我还要做个锅盖，也用杉木做，而且是两个半圆，正好凑成整圆的那种。”
大叔笑着说：“你图上画了，这个不难做。”
“太好了，那您多长时间能做好？”
“两天后你们来取吧？”
“行！”苏扬很高兴。
大叔向苏扬问道：“你这个锅，有什么名字没有啊？这应该不是你自己设计的吧？”
“叫盆堂，我也是偶然间知道的，可以用来熬汤。”
“盆堂？”大叔琢磨了一下，好像听老一辈的师傅说起过，但是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盆堂，就是烹煮藏书羊肉的秘密武器。
这种锅，宽大深厚，能盛放很多的汤。用来煮羊肉，一次可以投放很多食材，让汤里面的肉味更加浓郁。
而且，由于锅壁用的是杉木，还可以让木质的清香融入汤里，化解羊肉的膻味。
它的保温效果也是一流，煮好一锅汤，在微火上慢慢烤着，随时都有热汤可以取用。
可以说，离了这口特制的锅具，藏书羊肉也就失去了它的味道。
萧钰琪付了定金，跟大叔约定好两天后来取锅，两人就驱车回城里了。
有了锅，还缺少一个灶台，萧钰琪把装修公司找来，苏扬把锅的尺寸告诉对方，就让他们在“盐焗鸡”大灶旁边，又砌了一个炖羊汤的灶台。
工具都置办齐备，剩下的就是食材了。
南方多以饲养山羊为主，跟北方的绵羊相比，山羊肉的腥膻味更大一些。
这并不是没有依据的，肉类当中的风味物质，主要来自于脂肪。
而羊肉的腥膻味，主要来源就是脂肪中的短链脂肪酸与硬脂酸，尤其是4-甲基辛酸与4-甲基壬酸。
山羊肉中的风味物质更足一些，所以南方小伙伴吃到的羊肉，大多是带有膻味的。
但这也不是绝对的，羊肉的风味，还跟羊的公母，是否经过阉割，以及羊的年龄等因素都有关系。
藏书羊肉就以少膻味而著称，除了炖煮锅具的作用之外，选材也同样重要。
“该选什么羊呢？”苏扬思索着。
藏书羊肉，应该选用的是二年羊龄以内的公山羊，这种羊刚成年，肉质肥嫩，而且膻味比较小。
有经验的人会根据羊换牙的程度来判断羊的年龄。
有一句顺口溜是：一岁始换牙，两岁一对牙，三岁两对牙，四岁三对牙，五齐、六平、七斜掉一牙。
但是关于羊的具体品种，他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这时候萧钰琪提议道：“听说崇岛上面有不少养羊的，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但是今天来不及了吧，明天一早吧。”
“也行，我提前联系一下。”
苏扬回到后厨，开始准备“酒香鱼片”了，前厅已经告知顾客，这是最后一晚供应这道菜了，所以食客的点餐速度贼快，限量数额很快就一扫而空。
苏扬也是一刻不得闲，一直忙碌到闭餐。
晚上下班以后，他锤着自己的肩膀，慢慢走出了餐厅，从满庭芳到地铁口，还有一段距离，通常他都会选择走过去。
就在他往地铁口赶过去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张道全？”苏扬眼神一冷，警惕的看着对方。
来的人正是万全兴的老板，张道全。
他秘密地看着苏扬说：“看来苏扬主厨是认出我来了？鄙人正是张道全。”
“你不会跟我说，这是一次偶遇吧？”
“哪有那么巧的事？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不知道苏主厨肯不肯赏光，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苏扬打量着他：“咱俩有什么可聊的？”
“就是坐一下嘛，我知道有个地方的茶不错，当然姑娘也不错，不如咱们...”
“不用了！你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苏扬冷冷地打断了他。
张道全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但是他显然十分老道，并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
“那我就长话短说，不知道苏主厨在满庭芳能挣多少钱？”他摆了摆手接着说：“反正不管你在这挣多少，我愿意出更高的价格聘请您做万全兴的主厨。”
苏扬听明白了，对方的脸皮还真厚，挖人都挖到自己头上了。
其实在林远走了之后，张道全已经四处找高手了，但是一连多日都没有收获，万全兴的生意眼看着就塌下去了。
他心焦如焚，只好厚着脸皮来苏扬这里碰碰运气，反正只要自己钱给够，不怕苏扬不动心。
至于之前的过节？哼，小孩子才计较对错，成年人只会算利益得失！
苏扬似笑非笑地说：“我要是过去了，林远师傅怎么办？”
“他...”张道全一时间有点语塞，他反应了一下说：“别提他了，林远早走了，你说他放着好好的钱不挣，非要回什么老家，我劝了半天都不听。”
苏扬当然知道林远已经走了，只不过他想探一探，林远到底为什么走的。
“哦？为什么呀？”
“害！还不就是矫情吗？你说他非要自己搞什么创意菜，做的东西又不行，哪里像你这般通透，做生意嘛，挣钱才是第一位的。”
这个张道全三句话不离个“钱”字，其实苏扬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跟着这种短视的老板，估计有点抱负的都待不下去。
张道全见苏扬不说话，连忙岔开话题说：“不说他了，还是说说咱们的事情，只有你肯过来，除了工资之外，我这月月给你分红。而且，我那酒楼好歹也是个老店了，规模也比这满庭芳大不少，你来了保管委屈不了...”
苏扬见他说得是天花乱坠，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对不起！没兴趣！”
还分红？呵！
在满庭芳，自己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二当家，萧钰琪都安排去做营业执照上的股权变更了。
估计张道全也不了解这些情况。
苏扬扔下刚才的话，迈开大步就往地铁口走去。
张道全没想到对方拒绝地这么干脆，等苏扬转身走了他才回过神。
但是他仍然不放弃地大喊：“您再考虑考虑，钱都好谈的！”
见到苏扬连头都不回，他终于忍不住啐了一口。
“都一个德行，跟钱有仇一样！”
096 白山羊
第二天一早，萧钰琪载着苏扬，一路奔向了崇岛，那里是东海的一个辖区，路途并不遥远。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穿过江底隧道之后，到了岛上视野逐渐开阔了起来。
同一般的海岛不同，崇岛还是比较大的，岛上的农业很发达，庄稼田地星罗棋布，一道道水渠贯穿其中，村庄也比较多。
苏扬摇下车窗，看着四周的景色，他把萧钰琪给的太阳镜一直放在车上，此时又拿出来戴上。
天气已经有些冷了，风吹在脸上冰冰凉的。
很快，汽车行驶到了一个生态养殖农场，萧钰琪把车停到了一旁，两人下车，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萧钰琪打了个电话，很快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刘主任是吗？”萧钰琪热络地打着招呼。
中年男子回应：“你们是满庭芳餐厅的负责人吧，哎呀，幸会幸会，你昨天联系我之后，我还特意去网上搜了一下吗，你们餐厅现在好牛气的哦。”
“哪里，也就是大家捧场罢了。”萧钰琪客套地说：“刘主任，我们能进去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的呀，你们能来参观，我们是很欢迎的，快里面请，我带你们去看一下。”
两个人跟着刘主任进了农场，苏扬边走边问：“刘主任，您这里养的是什么羊啊？”
“我们这个羊啊，是崇岛的特产，号称是崇岛四白之一的，本地白山羊。”
说着说着，几个人已经看到了一大群羊，慢慢在地上散步，周围一些工作人员正在投放新鲜的草料。
“就是这个白山羊，你看，我们就在这里放养的。”刘主任指着羊群向他们介绍。
萧钰琪一脸惊讶地说：“哇，它们的毛好白啊！”
刘主任笑着说：“对的，这个就是它的特点之一。这个白山羊的羊毛，洁白又有弹性，是制作毛笔的上好原料。
我们这个羊，体型比较小，一般的话也就长到六七十斤的样子。但是它的肉质很好，非常细腻鲜美，而且羊膻味也很小。”
几个人边走边聊，渐渐地走到了羊群当中。
萧钰琪看着周围雪白的山羊说：“你看它们好可爱，我能摸摸它们吗？”
“可以的，它们不太怕生，也可能因为你是美女的原因。”
萧钰琪伸手摸了摸一只小羊的头，那只羊还好奇的凑近她嗅了嗅。
“你要不要也试试？”萧钰琪扭头对苏扬说。
苏扬摇了摇头说：“我不跟食物做感情上的沟通，不然会舍不得吃它们的。”
“呀，差点忘了这个问题了。”萧钰琪也连忙躲到了一边。
苏扬打趣地对她说：“羊羊辣么可爱，你说是水煮呢，还是红烧呢？”
“你讨厌！”萧钰琪伸手拍了他一下。
刘主任打断了他们的嬉闹说：“这里吃的好，住的舒服，这些羊才能长得好。下面，我带你们去看看成品的羊肉吧。”
“好啊。”苏扬表示同意。
刘主任带他们到了生鲜羊肉的展示区，这里放着一排冷柜。
他戴上手套，从冷鲜柜里面拿出了一只羊后腿给他们展示。
这条羊腿很肥硕，肌肉非常丰满，肌间脂肪充盈其中，形成一片网状的纹路。
苏扬凑近用鼻子闻了闻，羊肉的膻味确实不大。
选材是第一步，如果选材不好，后面怎么处理，羊膻味都不会太小。
这个崇岛的白山羊，看上去品质确实不错。
刘主任看他挑肉的样子比较专业，解释道：“咱们的羊宰杀时要吧血放干净，然后还要经过冷藏排酸，你们放心，膻味是很小的。”
“宰杀时的羊龄呢？”
“都是二年左右的羊，不行你可以看。”
说着刘主任拿来一只羊头，掰开嘴给他们看牙齿。
苏扬仔细一看，果然只换了一对牙。
“肉的话，你们还可以尝一下，一会我切一点给你们清水涮一下。”
“不用了，您直接切一小块给我吧。”苏扬说道。
“生肉啊？”刘主任吃惊地说。
“对，直接切就行。”
刘主任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狼灭，只好切下一块给他。
苏扬直接扔进了嘴里咀嚼，奇怪的味道，甜腥气伴着一丝羊肉特有的膻味，肌肉纤维并不粗糙，牙齿可以轻松咬断。
他最后没有咽下去，咀嚼了几下吐了出来，然后赶紧拿水漱了漱口。
萧钰琪在一旁看着有点恶心，她悄咪咪问道：“什么味道？”
苏扬促狭地说：“你要不要尝一下？”
“我才不要呢，这个吃法跟大灰狼一样。”
苏扬笃定地说：“行了，这次可以肯定，肉的品质确实不错，就选它吧。”
刘主任高兴地说：“你们放心，我们的羊肉保证肯定都是新鲜的，东城那里就有我们的经销商，可以直接联系他们发货。”
“对了，羊的附件（内脏）我们也要，记得也一并发过来。”
“好的，没问题。”
确定好羊肉之后，两人驱车回到了城里。
接下来的两天，苏扬陆陆续续把预定的炊具带回了餐厅。
木匠大叔的手艺真不错，木桶做的是严丝合缝，他还特意装上水演示了一下，一滴水都不外溢。
萧钰琪和苏扬两人很满意，用面包车给拉了回来。
大锅放在新砌的炉灶上正正好，只不过造型有点奇怪。
罗浩过来凑热闹，看见高高的木桶墩在灶上，一脸懵逼。
“这是要干啥？木桶也能煮饭吃？”
萧钰琪则对苏扬带回来的几样工具都很好奇。
“哇！这个勺子这么长的啊！”
她试着把长柄汤勺伸到锅里，果然连锅底都能够得着。
“这个钩子是干啥的？”她放下汤勺，又拿起了一个长长的铁钩。
苏扬终于看不下去了说：“这个叫镬里老鹰，镬就是古代指的大锅，你瞧这个钩子前面有个分叉，像不像老鹰的爪子？所以，这个工具也叫镬里老鹰。”
罗浩在一边摇头晃脑地说：“啧啧，这些玩意还挺讲究的。”
苏扬看着他们说：“等羊肉一到，咱们就先试制一锅，让你们尝尝这藏书羊肉味道怎么样？”
“好耶！”一群吃货在旁边欢呼。
097 藏书羊肉
第二天一早，羊肉就被送到了餐厅。苏扬也开始准备烧制羊肉了。
姜云东和罗浩这些工具人，自然被他抓来当了壮丁，该生火的生火，该干活的干活。
苏扬特意要了去头的整羊，这只羊已经褪毛，掏去了内脏，只剩下带皮带骨的羊肉。
这些羊肉，自然是需要他亲自处理的。
苏扬拿起一把锋利无比的剔骨刀，把胸腔里的肋骨分割下来，羊排可以一起熬汤，也可以做一些其它菜式用。
然后他把羊肉沿着对称的中线一分为二，再把分好的两个半扇羊肉都按前段、中肋、后腿，分成了三大块，一共六大块羊肉。
这个盆堂足够大，苏扬整整切了两只羊放进去。
藏书羊肉以少膻味著称，这个“少”字就很微妙，膻味其实是羊肉的特殊风味之一。
如果羊肉一点膻味都没有，那吃起来也少了点意思，但是膻味太重，一般人还真是难以下口。
所以，怎么拿捏这中间的平衡，就考验厨师的技艺了。
为了达到减少膻味这个目的，藏书羊肉可以说每一个细节都暗藏玄机，不管是烹煮用的器具，还是选取食材的经验，都是这项系统工程中的一部分。
如何去烹饪，当然也是需要围绕这个主题来展开的。
苏扬把切好的羊肉放在清水中反复浸泡，让残留的血水尽量渗干净。血液的腥味会影响成汤的口感，所以要尽量去除。
然后他把羊肉放入“盆堂”当中，加入足量的山泉水，大火烧开至沸腾。
羊的内脏异味很大，是不能跟羊肉一同煮的，需要单独烧制，否则羊肉汤就没法喝了。
随着“盆汤”中的热水翻滚，上面慢慢漂起了一层厚厚的浮沫。
这些浮沫是羊肉中的血水和物质经过加热凝固后产生的杂质，有较大的异味，而且会影响汤的清澈度，也是需要去除的。
苏扬拿着长柄汤勺，小心地将不断漂浮起来的浮沫打捞出来扔掉。这一步也被称为“撇浮沫”，在处理很多肉类食材时，经常会用到。
等浮沫变少的时候，苏扬拿起“镬里老鹰”，将“盆堂”中的大块羊肉钩出来，继续放到清澈的冷水中漂洗。这一步，在制作藏书羊肉的技法中，有个专属的名词，叫“出水”。
随后，他让罗浩把炉灶的火熄掉，让“盆堂”中的汤汁自然冷却。
这个时候，汤里面的杂质，会渐渐沉到桶底。
等上层的汤汁逐渐变得清澈时，几个人合力，把汤汁倒出，盛放到一个额外的大容器中。
“盆堂”底部充满杂质的浑浊汤汁是不能要的，需要直接扔掉。这一步有个形象的说法，叫“割脚”。
等着一系列操作都做完，熬汤的前期准备工作才算完成。
至此，羊肉的膻味已经被去除掉大部分，保留下来的羊肉和汤汁，更多的是羊肉的鲜味和香味。
然后，苏扬把羊肉和羊汤倒回“盆堂”中，再加足山泉水，加大炉灶的火力，开始正式炖煮羊肉。
这一次，要炖煮两个小时以上，直到羊肉变得软烂为止。
传统的做法，汤汁里只需要最后加入一把细盐，是不需要加入任何额外调料的，就是喝的这一口鲜味。
等上桌以后，食客可以依据自己的口味，再添加作料。
既然炖煮过程中不加调味料，那也就无法使用香料掩盖羊肉的异味，所以才有了如此繁琐的烹饪步骤，就是为了尽量去除汤里的膻味。
当然，缺少了香料的辅助，汤汁里的膻味并不能完全去除，但同样保留的鲜的原始味道。
这就是藏书羊肉汤的取舍，也是它“少膻味”的特点。
羊汤若以汤色来分，有白汤（奶汤）和清汤两大流派，后来还有人把加了辣椒红油的，称为红汤。
藏书羊肉的的羊汤，色泽奶白，汤汁浓郁，是典型的白汤。
但是白汤和清汤并不是两种不同的物质，实际上它们的区别可能没有看上去那么大。
汤汁之所以会变白，是在锅内不断沸腾的条件下，脂肪组织被粉碎成细小的微粒，而卵磷、明胶分子和一些具有乳化性能的蛋白质分子则担当起乳化剂的重任，将微小的油粒稳定而均匀地分散在整个汤水中，形成油在水中型的乳化液。
汤汁也因此变成了乳白色，看上去像牛奶一样，光洁喜人。
要达到汤汁变白的效果，熬汤的食材一定要肥厚一些。
就像刚才苏扬分割羊肉时，不去皮，不去骨，连同羊肉一起熬煮。
肉皮中富含丰富的胶原蛋白，加热时可以分解成明胶分子，骨骼中的卵磷脂，也会在汤汁中慢慢溶出。
这些都为白汤的熬制，提供了基础。
但是只有这些还不够，熬煮白汤时，火候一定要旺，让汤汁始终处于沸腾的状态。
乳化的时候，需要不断地区搅拌溶液，防止油和水分层，如若不然，乳化效果也就消失了。
而汤汁的沸腾，不断让锅里的汁水震荡，实际上也是起到了类似的“搅拌”作用。
苏扬催促罗浩把炉火烧得更旺一些，他把锅盖盖严，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罗浩一边烧着火一边发着牢骚。
“这一会儿烧，一会儿停的，也太难伺候了。”
苏扬一脸嫌弃地说：“行了行了，一会儿让许乐来替你，还没干多少活呢，就开始发牢骚。”
听到有人能替换自己，罗浩才不管苏扬说他啥呢，高兴地说：“那成，我去帮你把许乐喊来。”
许乐自从被苏扬收为徒弟之后，倒是很有精神，师父让干啥就干啥，毫无怨言，已经具备了当个优质工具人的潜质。
他二话不说，坐在那里就开始“煽风点火”。
趁着熬汤的时间，苏扬找人来把羊的内脏清洗干净，另起一口锅炖煮，内脏的软硬程度不同，要分时段逐个下锅。
供应商来送货的时候，还特意备了一份用盐凝固好的羊血豆腐，被苏扬放到了蒸箱里面去蒸炖。
羊肉在“盆堂”中不断沸滚，隔着木桶都能闻到阵阵的肉香。
后厨的人时不时假装来溜一圈，就等着苏扬发布号令，开锅喝汤了。
098 羊肉汤
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炖煮，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
苏扬把半扇桶盖轻轻掀开一条缝，里面的热气顺着缝隙蒸腾而出。
苏扬对他们说：“这锅盖可不能莽撞地直接打开，里面存了不少热气，直接开盖会把人给灼伤的，一定要先开个小缝，让热气跑一跑。”
许乐在旁边听着认真点了点头。
等白白的热浪升腾完了以后，苏扬才打开半扇锅盖。
他用长柄铁勺舀起了一勺汤，再慢慢倒回锅里，汤汁已经很浓郁了，洁白的奶汤，连成一线，落回锅中。
熬制成这种状态，汤汁基本算熬好了。
苏扬在锅里面加了一些细盐来调底味，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放。
他拿起“镬里老鹰”把炖得酥软的羊肉钩住，小心从汤里拖了出来，放进竹篮里面自然冷却，但是几条羊腿肉却没有取，还在锅里煮着。
这时候的炉灶不能停火，一定要持续让汤锅翻滚，热汤随取随用。
捞完了肉，他又把锅盖严密地盖了回去。
等羊肉放凉了之后，拆去骨头，用大刀切成薄厚均匀的肉片。
白切羊肉，可以直接蘸着调料食用，但更好的搭配是放回汤里，做成一碗羊肉汤下肚，这就是冬日里最好的慰藉。
一切都准备妥当，苏扬抬头看了眼守在门口的一群吃货，这些人竟然流下了不争气的口水。
“摆碗吧。”苏扬大手一挥。
“好耶！”人群中迸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终于到了自家餐厅最受欢迎的试菜环节，大家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一溜白瓷碗摆在了桌子上，每只碗里象征性地放了几片羊肉。
毕竟还是要卖的，这帮馋鬼尝个味道就算了。
他拿出长柄汤勺，在每只碗里加了一点汤，又放了一点翠绿的大蒜叶子。
桌子上有辣椒油、白胡椒、盐和醋，觉得味道不够的，可以自行取用。
大家排好队，领到了自己的碗，没人端着一个碗，拿着一只小汤勺，开始吸溜吸溜的喝汤了。
苏扬也端起一只碗，舀了一小勺汤吹了吹，奶白色的汤汁在碗里泛起了涟漪。
他什么作料都没有放，就是为了尝一口羊汤的本味。
汤汁入口，没有浓烈的刺激，只有浓郁的肉香滋润着口腔。
经过那么多道工序的处理，羊肉的膻味已经很小了，那淡淡的一抹韵味，不仅不令人讨厌，反而成了它独特的风味印记。
这汤是如此的柔情，一碗汤下肚，既抚慰了肠胃，又温暖了心房。
羊肉也是酥软无比，肉香味充足，即使是咬合力不强的老人和孩童，吃起来也完全没有负担。
一群人在旁边吃得也是酣畅淋漓。
“这个真的只是用羊肉炖出来的？”
“真的是一点都不膻啊！”
“听说总厨只加了一把盐，就吊出了这么鲜的汤。”
“厉害啊，总厨到底是总厨，出手就是不一样！”
“哇，这个真的是惊艳了！”
很快，这一锅羊汤，也在前厅向顾客推出，以供尝鲜。
餐厅里马达正在点菜，他是一个正宗的北方汉子，来东海多年，经营着一家进口摩托车行。
同时他还是一个车友俱乐部的发起人，因为萧钰琪也是俱乐部的会员，他为了给“琪琪殿下”捧场，在满庭芳吃过几次饭。
后来他发现这家餐厅有点东西啊，每次馋之后，就跑到这里来打牙祭。
今天中午他嘴又馋了，一个朋友都没喊，一个人偷偷跑来吃饭，也不多点，就是一个菜两碗米饭。
没想到，正好赶上餐厅的店员小姐姐推广“藏书羊肉”。
其实他本来是想拒绝的，作为一名鲁州人，喝羊汤这事是很神圣的。
他在老家喝到的羊汤，那可都是不腥不膻，味道醇厚。
可来到东海之后，他被南方的山羊肉给整怕了，经常会中招，吃到膻味很大的羊肉。
这种羊肉味，他也受不了，但是出于对满庭芳金字招牌的信任，点完菜之后，他还是要了一碗，决定试一把。
羊汤是现成的，店里的小姐姐很快就端了上来。
马达看着一碗颜色洁白的羊汤，竟然有点惊喜。
十几片羊肉在碗里浮浮沉沉，翠绿的蒜叶碎点缀在上面，碗里飘荡上来的热气，带着幽幽的香气，竟然一点都不膻。
这可真是超出预期了！
小姐姐还适时地提醒他：“旁边有调料，您可以自己加哦，汤不够喝的话，可以免费续哦。”
竟然可以免费续杯？
这种豪气的做派，很对马达的口味。
但是，最重要的是汤好喝才行，不然一碗都喝不下去，谁还去“续杯”啊？
他加了一点白胡椒和辣椒油，喝羊肉汤嘛，就是要豪放一点才行。
一口羊汤下肚，醇厚的羊汤裹挟着辛辣的味道，直接充斥着他的口腔。
好爽！
简直要泪目了，他还从来没在东海喝过这么好喝的羊汤。
羊肉的味道也是鲜美无比，最关键的是，真的不膻啊，比之前吃过的南方羊好多了。
难不成他们是从北方拉来的羊？
那自己可算是来着了！
很快，一大碗羊肉汤，就如风卷残云般下肚了。
舒坦啊，马达摸了摸肚子，但是还没尽兴啊。
等等，刚才小姐姐说什么？可以免费续汤？
那自己可得再来一碗，不，再来两碗。
可是身为北方人，咱能干那种只喝汤的事情吗？
“有没有羊杂？”他向路过的店员问道。
“有的。”小姐姐笑盈盈地回复。
“再来一碗汤，加一份羊杂！”
“好的，您稍等。”
马达吃着菜，扒了几口碗里的饭，不多时，大碗的羊杂就被端了上来。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来讲，吃内脏只是测试口味重不重的最低门槛。
他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开整！
羊肚切成丝，十分爽弹，羊肝的风味更足，带来的是糯糯的口感，没想到，最绝的是羊血。
一小方红红的血豆腐入嘴，竟然是如此的娇嫩，用舌头轻轻一抿就化开了。
吃完羊杂，他又连续干掉了两碗汤。
美！这次彻底吃美了！
马达靠在椅子上，竟然打起了饱嗝，一股浓郁的羊肉味也被带了上来。
舒坦啊！
决定了，明天的午饭，还是它！
099 羊糕的风情
等到饭点过了，“盆堂”里剩余的几只羊腿，已经炖煮了差不多五六个小时，腿上的肉早已酥烂无比。
这时候苏扬才用“老鹰钩”把几条羊腿取出来放凉。
然后，他吧羊腿外面的皮和肥肉刮下来，扔回“盆堂”里面熬煮。
经过一中午的售卖，盆堂里面的汤汁已经少了很多，苏扬也不再盖盖子，让里面的汤汁自然收紧。
他把冷却以后的羊腿肉，从骨头上拆下来，放在一个特制的方形大铁盘里面，整齐摊平。
经过收汁以后的羊汤，已经变得浓稠了很多。
苏扬用长柄汤勺把“盆堂”里面剩余的汤汁舀出来，倒在摊放了羊腿肉的铁盘里面。
等汤汁和肉完全冷却后，在上面压上一块木板，上面还放了块石头增加重量。
许乐听话的在一旁烧火，不解的看着苏扬。
苏扬向他解释：“我要做一道配套的美食，叫羊糕。做法其实跟皮冻的原理差不多，肉皮中的胶原蛋白经过加热，分解成了动物明胶，经过冷却后可以形成果冻一样固体。”
说着苏扬叫上许乐，两人一起把铁盘抬到了冷藏室里面，让温度降下来，可以更加快速的凝结成冻。
一锅汤和肉被彻底使用干净，这时候就可以继续重复前面的步骤，为晚餐的“藏书羊肉”做准备了。
羊糕一做好，苏扬就喊萧钰琪来试吃。
他取出大铁盘，铁盘里面的肉和汤汁，早已经连成一体，结成了羊肉和肉冻相间的羊糕。
苏扬用刀把一大块羊糕，划成一个个长条，从铁盘里面取出来。
因为压得很紧实，羊糕的四周直棱直角的。
他把取出的肉条，切成厚片，放到盘子里给萧钰琪试吃。
她看着眼前半晶莹剔透的“冻”状物体，觉得很有意思。
“你说这个叫羊糕？可是没有米，为什么叫糕呀？”
苏扬打趣地说：“你要是问这个，那我还得给你讲个故事。”
“吃东西还有故事，怕不是你现编的吧？”
“现编那也算本事啊。”
“那我倒是要听听，看你能说什么？”
苏扬清了清嗓子，装模作势地说：“话说以前，emmm...以前有个啥来着？”
他好像还真忘了...不管了，随便编吧。
“反正就是一个卖羊汤的老伯，得罪了一个官差，人家问他卖的是什么，老伯知道当官的喜欢讨彩头，就说是羊糕，不是羊汤。”
萧钰琪促狭地说：“你这个故事编的一点都不圆润。”
“一个故事而已，你还管它圆不圆干啥，赶紧吃吧，下回你自己编个圆的。”
萧钰琪其实是有点怕膻，不太敢吃，犹犹豫豫地问道：“这个怎么吃啊？”
“空口吃也行，你要是怕味道重，可以蘸点酱油。”
“算了，我还是直接试试吧。”
她鼓起勇气，把羊糕放进嘴里。
皮冻在嘴里滑溜溜的，肉质非常软烂，一点都不柴，而且满口的咸香味，根本吃不出什么羊膻味。
“没想到羊肉放冷了也不膻啊？”
苏扬得意地说：“那是，你也不看看谁做的，把这个加到冷菜里面怎么样？”
“我感觉这个提议非常棒！”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两人一拍即合。
晚上的那锅羊肉就不是苏扬亲自来煮了，不然他要这么多工具人干啥。
基本上罗浩和姜云东主要负责，许乐在一旁打下手，苏扬呢，自然是揣起手，在旁边做个监工。
罗浩不忿地反抗：“我都感觉回到了万恶的旧社会！”
苏扬抄起“老鹰钩”说：“你再不好好干活，信不信我拿这个抽你？”
罗浩马上秒怂：“别别别，我就那么一说，这咋还当真了呢？”
要不是看着这个胖工具人重情义的份上，苏扬才不愿意带他玩呢。
你瞧瞧人家那俩工具人，多么有觉悟，自发地就开始找活儿干了。
藏书羊肉卖了几天，已经越来越火了，主要是羊汤跟时令实在是太搭了。
食客们去得稍微晚一点，就真的可能连口汤都喝不上了。
吃货群里面的粉丝也是当仁不让，个个成了“汤达人”。
“群主，群主，羊肉汤可不可以预定的？”
楚笑笑在里面回复：“不行哦亲，汤水有限，先到先得呦。”
“你早去一会儿不就完了，我每天中午都是干掉三大碗！”
一看这饭量，就知道是马达。
“原来汤都是你给喝了，难怪我去的时候没有了！”
“哪有，我看别人也喝了好多，再说我每次都加料的...”
“这个羊汤膻不膻？”
“不膻，很好喝的。”
“那就行，我不太喜欢羊肉的膻味。”
“不膻还吃什么羊肉？我吃的就是这股膻味！”
“楼上的是个狼灭！”
“咱们这个羊汤有没有搭配的CP？”
“有的，上次我要了一碗羊汤面，那味道，美滴很。”
“可是我觉得还是配烧饼更合适，可惜店里没有。”
“楼上的我知道哪里有卖好吃的烧饼的，下次你可以自己买了带过去。”
楚笑笑回复：“此问题已记录，我会转给主厨的。”
“好耶！还是群主最可爱！”
“啪啪啪！鼓掌！”
“上次我买了一本杂志，看到主厨的照片了，一想到羊汤是型男主厨做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楚笑笑：？？？
她很纳闷这些水友难道不去自己看的吗？明明一进大厅，旁边的玻璃后面就能看到。
哪里全是主厨做的，有时候其实也会是某位胖胖的厨师...
但是她没敢发到群里面去，怕破坏大家美好的想象。
“难道你们都没发现，新上了一道叫羊糕的菜吗？”
“咦？那是什么，听上去好好吃的样子。”
“就是一种很Q羊的肉，哎呀，我也说不上来。”
群主：羊糕.jpg
“哇！看上去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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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主赛高！”
楚笑笑回复：“这个就是咱们新上的羊糕哦，不腥不腻，肉质酥软，非常好吃哦，欢迎大家来品尝。”
“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
“下次不一定？”
“鄙视楼上，破坏队形！”
看到群友们对藏书羊肉这么高的兴致，楚笑笑也就放心了，说明这道菜还是很受欢迎的。
她愉快地结束了这次的日常水群行为。
100 中年人的不易
“早啊，孙哥。”
大早上，苏扬在餐厅遇到孙兴，跟他打着招呼。
对方明显有点晃神，看清楚是苏扬后才匆忙回复。
“哦，早，早。”
苏扬凑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边走边说：“你这个样子有点疲惫啊，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这么明显吗？”
“当然有，你瞧你脸上的黑眼圈。”
孙兴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地说：“最近状态是有点差，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自己调整的。”
“干嘛那么紧张，我就是提醒你，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你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对，你说的对，我回头就去买点枸杞。那个，苏总厨你先忙，我还有事就不聊了。”
说完，他慌慌张张地走掉了。
苏扬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这个老孙，本来还想跟他交流下中年人的心得，没想到对方连多聊上几句都不肯。
他回过头，看着电梯倒映出的年轻容颜，不由一笑。
也难怪，这个世界的自己，可是正当青春年华呢，哪个大叔愿意跟个小屁孩交流什么中年人的心得。
又是忙碌的一天，晚上盯着大家收拾完后厨，苏扬总算才喘了一口气。
卫生是每天必须搞的，这是专业厨师的自我修养，也是对食客的责任。
收拾完毕，他今天还不想回家，想爬到四楼的天台上去透透风。
等他走到天台的入口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钱还差多少？”
“你放心，我会尽快想办法的，不行就找朋友去借一点。”
“老婆，真是辛苦你了，你说你在医院照顾咱妈，还得盯着孩子上学，难为你了。”
是孙兴？
苏扬听出了说话人的声音。
他没有莽撞地走过去，而是站在了门后面，悄悄听了起来。
对方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事？
“喂，老吴，是我。”
“哪的话，最近确实遇到点事情，你看手上还有富余的没有，你放心我肯定很快还你。”
“只有五千啊？那也不少了，多谢你啊，回头去我那，咱们喝两杯。”
“喂，老婆，我借到了一些，先给你打过去，这个月工资也快发了，我看能不能先预支一些。”
“我这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假回去，辛苦你跟妹妹了，你放心，等咱妈手术的时候，我一定赶回去。”
孙兴打完电话，突然安静了下来。
苏扬安静地靠在门后，听到微微的风声中，夹杂着细碎的呜咽。
他哭了？
唉！成年人的世界，从来没有“容易”二字！
孙哥平时做事情谨小慎微的，各项工作总是安排的井井有条。
若论起做事绝对是一把好手，就是有时候想法保守了一些。
可是这又怪谁呢？还不是被生活给揉搓成这样的？
正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儿的年岁，全家平平安安还好，但凡有个事情，生活的压力能让人喘不过气来。
还是给他保留最后的体面吧。
苏扬没有走上去，而是选择了悄悄走开。
...
第二天在萧钰琪的办公室里，苏扬把昨天碰到的事情，大致跟萧钰琪说了一下。
萧钰琪皱着眉问：”你是说孙经理遇到了难处？”
苏扬点了点头。
“既然你选择把事情告诉我，肯定相信我会做些什么的，对不对？”
“凭我对琪哥的了解，您这么有情有义的女中豪杰，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位猛男大叔落泪的。”
“刚还想夸你两句，有开始不正经了。”萧钰琪俏骂道，随即她犯起了愁。
“你说，孙哥也没找我，我怎么主动帮他呀，难不成就说是你偷听到的？”
“那肯定不能啊，得想个别的办法。”
两人说说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萧钰琪示意苏扬收声，向门外喊道：“请进！”
孙兴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从门外探进了半个身子。
“苏总厨也在啊，那我过一会儿来吧。”说完他扭头就要走。
萧钰琪连忙喊住了他：“不用，您有事直接说就行。”
“噢，就是那什么...”
孙兴又折回身，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搓着手慢慢走进了屋子。
“我母亲最近住院了，我就是想跟您请两天假，回一趟老家。”
萧钰琪关切地问：“什么病，严不严重？”
“心血管的老毛病了，这次医生说得放几个支架，不算太大的问题。”
“这可不算小毛病！”萧钰琪想了想说：“我给您一周的带薪假，如果不够的话，还可以再跟我说。”
“可能...用不了那么长时间的。”
“没事，谁还没个有事的时候，再说，夏瑜她们各项业务也很熟悉了，你就尽管放心走吧。“
孙兴听完心里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嫌弃自己年龄大了，事情还多，趁机要赶自己走？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回去两天就成，真的，萧总，我不会耽误工作的！”
苏扬看出来他是误会了，帮忙解释：“孙哥，琪总的意思是，让你处理好家里面的事情，才能安稳地回来工作，您放心，肯定没有别的意思。”
萧钰琪也发现自己说话莽撞了，连忙说道：“就是，孙经理，你就放心回去吧，我们都会等你回来继续工作的，再说，餐厅要发展也离不开你啊。”
孙兴看着两人真诚的脸，还真不是要赶自己走哇。
他感动地说：“诶，那就谢谢了。”
萧钰琪摇着头说：“你不用谢我，对了，你母亲看病需要用钱吧，不够的话，可以从公司预支一些。”
孙兴尴尬地笑了笑说：“本来我还不好意思开口，既然萧总这么说，我只能舍下老脸向您预支点工资了。”
“我让财务先给你打四万，你看够不够？”
“四万？够！就是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的。”
“你放心，这不是预支的工资，这不是也快年底了嘛，就算从你的年终奖金里面扣除的吧。”
“啊？这多不好意思！”孙兴激动地说。
苏扬也在一旁帮腔道：“你就先拿着吧，这也是琪总的一份心意嘛，先给家里人看病要紧，真要是表示感谢的话，等你回来再说。”
“你说这弄的，多谢萧总，多谢苏总厨！”
萧钰琪说道：“行啦，您赶紧回家吧，我马上通知财务给你转账。”
孙兴眼圈已经红了，感激地说：“诶，那我就先走了。”
等孙兴离开办公室，萧钰琪向苏扬炫耀道：“我刚才处理的怎么样？”
“那还用说，琪哥那是深明大义，巾帼不让须眉！”
“哼，这还差不多。”萧钰琪一副傲娇的小表情。
101 年度策划
美食点评东海办公室，一群人在会议室里，围在大桌子旁，商讨今年的年终策划案。
经理发问：“已经进12月了，马上今年就要过完了，按照惯例，咱们需要对东海的餐饮行业做一个年终评选榜单，大家有什么想法没有？”
一个带眼镜，穿厚格子衬衫的男生说：“技术这边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可以综合各餐厅的进店量、网友评论数、点赞数、好评率、搜索热度等等方面，做一个综合评估，对这些门店进行排名。”
经理表示赞同：“去年就是这么搞的，结合大数据分析，这个综合评估的指标还是相对客观的。”
一位穿红色毛衣的女策划说：“我有不同的意见，这样出来的指标是比较明确，但是也少了很多趣味，只是为了做一个榜单而已，网友的参与感和热度都不够。
咱们App的各项运营数据都是有KPI考核的，我觉得这个方案，不太容易达成目标。”
如果仅仅是一个榜单的话，大家只是看看而已，造成的热度确实有限，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一个圆脸萌妹子打破沉闷的气氛：“我觉得我们可以搞个投票，让网友自己来选怎么样？”
经理摇了摇头：“如果是用这种方法的话，可能有失公允，咱们网站的公信力一直都不错，这么做会消耗【美食点评】在网友心中的信用度的。”
经理的目光扫了一圈说：“大家都把自己的想法说一说，刚才有人提到活动的参与感，开会也要有参与感才行嘛。”
乔欣一直缩在会议桌的一个角落里，本来她就是个刚转正的小透明，不太敢发言的。
她怯生生地举起了手，经理看到后直接点名：“小欣啊，有什么想法你就直接说吧。”
乔欣舒了口气，大着胆子说：“我刚才想，能不能把两种方式结合起来，各项指标算评分的一部分，同时网友的投票也占据一部分评分比例。”
嗯？这个方法有点意思啊，经理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乔欣终于进入了状态，她捋了捋思路说：“技术部的方案对一些新餐厅和小众餐厅并不友好，榜单如果这么做的话，跟去年的变化应该不大。但是如果纯粹的投票，确实主观成分太多。
我想能不能两者结合一下，最后的得分可以是个模糊的概念，比如【出圈指数】，而且我们可以对新店和小众精品的门店做适当的加权。
网友的投票也可以作为指数权重的一部分，这样网友也能看到自己的投票确实起到了作用，会产生确实的参与感。
至于评选的标准，一方面可以是网友对餐厅的主观印象，我们还可以让每家餐厅自己申请一道推荐菜品，作为评选的一部分，这样餐厅也就能参与进来，而不是单纯等着被选择。”
“出圈指数？”
大家听到这个提议，也是眼前一亮。
萌脸妹子率先支持：“我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我先投一张赞成票。”
经理也是颇为赞赏地说：“有历史的数据做支撑，那么选出来的餐厅就不会太离谱，相对的认可度还是有的。
加入了网络票选的过程，网友的参与度也有了，关键是乔欣的【推荐菜品】想法很好，这样连话题都有了，商家和消费者联动，共同参与，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是啊，我也觉得不错。”大家纷纷表示赞成。
“技术部门那边有问题吗？”经理问道。
格子衫男孩推了推眼镜说：“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我可以试着调整一下算法，把各方面的加权因素考虑进来，最后的指数应该是能做出来的。
至于准确率的问题，我们可以拿一些数据做模拟，控制变量参数，检测搭建的模型是否跟实际业务相匹配。”
经理听到后说：“那太好了，我们可以顺着这个思路，把方案再丰富一下。”
红衣女孩笑着说：“没想到小欣还是很有想法的嘛？”
乔欣连忙摆手：“都是各位前辈的功劳啦，你们已经做了那么多工作，我只是偶然间想到的而已。”
经理也笑着说：“小欣，你就不要太谦虚了，这样吧，后面的策划案你也参与进来，跟大家一起完成。”
“啊？我可以吗？”乔欣紧张地说。
红衣女孩向她挤了挤眼：“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经理最后总结：“那就这样，大家再加把劲，争取今年搞个有创意的活动出来。”
散了会，红衣女孩拉着乔欣说：“走！去我那再聊一下，还有好多细节需要构思呢。”
“可是编辑部那边怎么办？”
“放心吧，Boss都发话了，你就暂时跟我们做策划吧，我会跟姗姗打个招呼的。”
“哦。”乔欣小心答应着。
红衣女孩开心地说：“真是没想到，你的小脑袋里面想法还不错嘛，干脆来我们策划部好了。”
“这样不好吧，姗姗姐对我很好的。”
“那以后再说啦，你先跟我去开会。”
余后的两天，策划部和技术部联合对新活动进行了规划，整项活动推进的很迅速。
技术部还特意做了反作弊处理，防止有人恶意刷票。
经过几轮会议之后，方案基本上敲定了，跟乔欣的构想变动不大，只是细节更加丰满了。
每家餐厅可以主动申请参与，参与的餐厅需要提交推荐料理和制作主厨。
每个认证用户可以为餐厅投票一次，还可以邀请好友来助力，但是所有的ID仅限于东海市的范围。
这个评选糅合了餐厅实力、主厨个人能力、参选的菜品等几个维度，最终的结果一下子变得不确定起来。
这种扑朔迷离的局面才更有意思，活动一经推出，网络上的话题就热了起来。
策划部还针对性的设置了一些话题让大家讨论，总体来说，开局的节奏还是不错的。
乔欣也是认认真真地跟大家一起组织活动，这是她第一次参与这么大的策划案，所以很努力。
“小欣，今天又加班啊？”一位路过的同事跟她打着招呼。
“马上就好了。”
“那我先走了哦。”
“嗯，再见。”
乔欣回过头，看着电脑上【满庭芳】的logo，她喃喃地说：“你们肯定也会参加吧？”
102 阻击
“怎么样？要不要参加？”
萧钰琪拿着【美食点评】的年度风云餐厅邀请函，兴致勃勃地问道。
苏扬拿过邀请函看了一下，有点抗拒。
“这活动办得也太花哨了，居然还要上传主厨的照片，拜托，我可是手艺人啊，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靠卖脸吃饭了？”
“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次从杂志社回来不就很高兴吗？”
“emmm...也就开心了几天而已，你瞧，现在我都快成顾客合影的背景板了。”
对于这种出卖自己“色相”的行为，苏扬表示拒绝。
“哎呀，你就去嘛~
我听说以往的年度榜单餐厅，客流量都能提升不少呢，虽然咱们现在人气很旺，但是也需要积极对外营销啊。”
都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苏扬也顶不住这么嗲嗲的声音。
“好了，好了，那就参加吧。”
“就知道你会答应的。”萧钰琪计谋得逞。
“我可是看在推荐菜的面子上才同意的啊，能跟这么多高手间接较量一下，应该还是挺有意思的。”苏扬摸着下巴，慢悠悠说道。
“那咱们选哪道菜？松鼠鳜鱼还是东坡肉？现在螃蟹已经晚了，不然醉蟹也是可以的。”
“都不选，我想做一道新菜。”
“新菜？”萧钰琪惊讶地问：“这个时候上新菜，会不会太冒险了？”
“这样才有挑战呀！”
苏扬纯粹把这次年度榜单当成娱乐了，反正餐厅现在不缺客流量。
哎，就是玩儿。
“那咱们要上什么大菜吗？”
“不！”苏扬摇了摇头说：“我觉得正好相反，既然是网络票选，推荐菜品一定要大众化才行，这样网友们才会有参与感。
你要是上个大虾、大螃蟹什么的，看着是挺好看，但是好多人未必吃过呀，很难激起大家的共鸣。”
萧钰琪迅速理解了他的思路：“所以你是想推出一道大众化的菜点，获得大多数人的认可？”
“对，而且不仅要大众化，还要有特点才行。”
“那你有主意了吗？”
“没有！”苏扬干脆地回答。
萧钰琪一脸嫌弃：“切，说这么热闹，我还以为你早想好了呢？”
“我现在就想，晚点再告诉你。”
倒不是说苏扬想不到，主要是他的“武器库”实在太强大了，得好好选一选，拿什么菜出来装逼（划掉）评选。
“好吧，那我先去把名报上喽！”
...
听到满庭芳要参加美食点评东海市年度餐厅评选的消息，一股暗潮在业内涌动。
上次在国菜烹饪协会的事情，很多人都不太服气，却被会长生生压了下来。
这段时间，除了万全兴，其他酒楼也没怎么去找满庭芳的麻烦。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实际上很多人都苦于没有由头去对付他们。
当然，谁也不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万一把自己给折进去了呢？
万全兴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好好的一家老号，如今却沦落成了三流餐厅，不禁让人唏嘘。
这次就不一样了，【美食点评】组织年度餐厅评选，如果被满庭芳这样的新餐厅给拔了头筹，那些老牌餐厅还有脸继续在东海豪横吗？
本身这件事就是个阳谋，想要上榜，那就凭本事来拿！
所以，在各家餐厅争抢榜单的同时，还额外增加了一项任务。
全力阻击满庭芳上榜！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好多餐厅一接到邀请，就表示要参加。
即便是没收到邀请的餐厅，也主动在网站上报名申请参与。
各家餐厅也纷纷推出自己的看家菜，就是为了推荐菜上能够占得先机。
一时间，鱼翅、鲍鱼、海参、燕窝、龙虾、进口牛肉...各式高档菜品应接不暇，纷纷上了推荐榜。
荣盛轩里，庄帅站在荷台前，一筹莫展。
他前面摆放着一张菜单，上面罗列的，都是餐厅的特色菜。
可是都不够看啊！
连东坡肉和蟹粉虾球这样的菜式，都成了苏扬的手下败将，他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难不成，自己要退出这次的评选吗？
不行，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既然厨艺压不住对方，干脆就用食材来弥补吧，他想到了进口的大龙虾。
用这种高端食材的话，怎么也会有些噱头吧？
干脆就做“金汁龙虾球”吧！
母鸡加上鸡爪和猪骨，熬制6个小时以上，再加上南瓜泥收成浓汁。
波龙拆肉做成龙虾球，在高汤中烫熟，再配上金黄的浓汁。
这道菜中西合璧，贵气逼人，怎么也不会太差的。
国菜烹饪协会的办公室里，彭长宁对自家老爸，也是颇有微词。
他就是协会会长彭四海的儿子，现在东海一家知名老字号酒楼【颐兴坊】做主厨。
彭长宁模样倒是挺英俊的，显然继承了彭四海“风流倜傥”的优点。
他淡然问道：“老爸，我真不知道那个苏扬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您这么袒护他。”
彭四海喝了口茶说：“我没有袒护他，那家伙是真有本事。”
“哦？您这么一说，我对他更有兴趣了。”
“你想干什么？可千万别做傻事。”
“放心吧，我有分寸，【美食点评】的年度榜单不是开始评选了吗，我听说满庭芳也报名了，趁这个机会，正好去会会他。”
自家儿子想参加美食评选活动，彭四海不会阻拦，但是他想问清楚一点。
“那个活动还要出推荐菜，你想选哪一道？”
“烧乌参。”彭长宁不假思索地说。
彭四海听后，眉头一皱，这道菜可是彭家的看家菜之一。
但是选这道菜，他仍然觉得有些不妥，万一真要被别人压了一头，岂不是变相承认，彭家菜也不过如此？
彭四海叹了口气：“犯不上。”
彭长宁听出了老爸的意思，但他不打算更换了。
年轻人嘛，就是任性一点。
既然自己出手了，那就得一击必中！
彭长宁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他一直以为，在东海市的年轻一辈当中，也就林远能让自己看上几眼。
可惜他走了，而且据说跟这个苏扬有关系，这让彭长宁感到意外。
再加上苏扬在协会攻擂的桥段，在行内传的是沸沸扬扬。
自己还真希望有机会能跟他较量一下厨艺！
现实中暂时没有机会，但是借助活动，“云”较量一下，他觉得也是可以的。
彭四海对自家儿子还是很了解的，见他不说话，就知道他倔脾气上来了，自己索性也懒得劝了。
满庭芳里，苏扬终于想到了合适的菜品，那么不如就做这道菜吧！
103 南豆腐与北豆腐
满庭芳后厨，萧钰琪睁大眼睛看着苏扬：“你说你想做豆腐？”
她没想到，苏扬憋了半天，就想出来一道豆腐菜。
“你听我说，这个豆腐绝对不简单。”苏扬信誓旦旦的保证。
“你不会又想编什么故事骗我吧？上次你的羊糕故事还没编顺溜呢！”
“emmm...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怎么还没忘呢？”
“那你说，这个陈麻婆是谁？”
没错，苏扬选的就是麻婆豆腐，在前世家喻户晓的一道川菜。
但是这个陈麻婆，他好像还真记得不太清楚。
“反正就是很久以前，在蓉城有个姓陈的婆婆，开了家饭铺，周围送菜籽油的车夫经常去她家吃饭。陈阿婆无意中发现了这种豆腐的做法，给客人一试，结果大受欢迎。”
“那为什么非叫麻婆豆腐，不叫陈婆豆腐？”萧钰琪瞬间抓住了这个故事的漏洞。
苏扬尴尬地笑了笑：“这陈阿婆不是个麻脸吗？可不就叫麻婆豆腐呗？”
萧钰琪嘀咕道：“一听就不像是真的，这菜不是你自己编的吧？”
嚯！这也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么创意细胞，天天编这么经典的菜去，不过这可不能瞎说，不然再露了馅。
他腆着脸说：“你就当是我编的吧，做菜嘛，好吃不就完了？”
“行，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花样？”
“等等啊，我得先选选食材。”
苏扬略一思量，这道菜自然离不开豆腐，可是该选什么豆腐呢？
要知道豆腐可是分种类的，通常来讲，有南北豆腐之分。
这并不是指的南方豆腐和北方豆腐，而是一种约定俗称，用来区分点豆腐用的“卤”。
古法的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首先要选择颗粒饱满的黄豆，在清水中浸泡，泡透、泡软。
直到豆粒泡至外皮平直无皱纹，或是用手一捏，豆皮很容易掉下来的时候，豆子就泡好了。
接着就要把豆子磨成豆浆，以前都是用石磨来磨，现代化的都是用机器来做了。
磨好的豆浆，过滤掉豆渣，倒在大锅中，加水煮沸，烧开两三分钟后即可。
然后才是最重要的点“卤”，其实就是向豆浆中加入一定量的凝固剂，使溶胶状态的豆浆在短时间内改变胶体的性质，变成凝冻状态的凝胶。
而最传统的“凝固剂”就有盐卤水和石膏两种，这也是区分南北豆腐的关键。
点好的豆腐，静止二三十分钟，就成了豆腐花，把豆腐花放进豆腐箱里面，用重物挤压出水分，就可以得到白花花的豆腐。
用盐卤水“点”的豆腐，质地较硬，颜色发暗，适合长时间的炖煮，被称为北豆腐，或是老豆腐。
而用石膏“点”的豆腐，质地软嫩，色泽洁白，也被称为南豆腐，或是嫩豆腐。
那么做麻婆豆腐，应该用哪种豆腐呢？
其实这两种豆腐，都能做，而且都有地方在用。
根据苏扬的了解，传统的麻婆豆腐应该是用的北豆腐，也就是盐卤豆腐。
豆腐在烹制的时候，不容易入味，所以做的时候，可以选择让炖煮的时间长一些来入味。而长时间的炖煮，显然是质地牢固的北豆腐更加合适。
他在前世的时候，看过一本老菜谱，里面把麻婆豆腐又称为“火督”豆腐（“火督”是一个字，现在已经打不出来了，念du，下面以督代指）。
这个“督”豆腐中的“督”，其实是指的烹煮时的一种状态。
烧制豆腐的时候，用小火来炖煮，里面的汤汁不是很多，随着水气的蒸发，汤汁还会越来越粘稠。汤面上不断冒出小气泡，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这就是“督”所表达的一种状态。
无独有偶，在江南地区，流传着一道叫做“腌笃鲜”的美食，这里面的“笃”字，所描绘的也是类似的场景。
瞧，一个“督”字是多么的传神，又多么具有想象力。
但是后来，使用南豆腐，也就是石膏豆腐制作的“麻婆豆腐”，显然流传更广，更受欢迎一些。
这是为什么呢？
这源于后来厨师们对这道菜的改良！
“麻婆豆腐”毕竟是个大众菜，豆腐好吃又便宜，老百姓人人都能吃得起，吃的人多了，需求量自然就大了。
如果每家餐馆，都按照传统的方法，花较长的时间去炖煮豆腐，等着它入味，那未免也太繁琐了。
于是，聪明的厨师们，就用中餐当中一种独有的手法，改变了这道菜的烹制方式，让成菜时间极大缩短。
这种技法就是“勾芡”！
利用淀粉糊化的作用，让烧制“麻婆豆腐”中的汤汁迅速变得粘稠，均匀包裹住每一块豆腐，以此达到调味，使味道融合的作用。
这种做法不仅味道不差，还能快速出菜，让人人都能吃得起、吃得上这道豆腐菜。
正是有了这种优势，“麻婆豆腐”才能迅速在全国各地流行起来，前世吃到的“麻婆豆腐”基本上都是类似做法，也就成了新的标准。
既然省去了长时间的炖煮，那么用柔嫩的南豆腐来替换北豆腐，是不是也就行得通了？
而且南豆腐滑嫩的口感，显然更能俘获食客的芳心，用来拌米饭，更是当之无愧的米饭杀手。
所以，用南豆腐来烧制“麻婆豆腐”也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想到这里，苏扬扭过头大喊：“许乐，去帮我拿块南豆腐过来！”
许乐放下手里的活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父，难豆腐是啥？”
苏扬一阵扶额，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他把许乐叫上，带他去了存放豆腐的冷藏室。
苏扬指着两种不同的豆腐说：“这个颜色比较深的，是卤水点的北豆腐，旁边这块白白的，是用石膏点的南豆腐，记不清楚就自己尝一下。”
说着他切下来两小块，递给许乐。
许乐先后放进嘴里，嚼了嚼。
“尝出什么区别了没有？”
“呃...好像这个白的更软一些。”
“幸亏你没给我蹦出‘好吃’俩字来，不然我非拿豆腐敲你不可。”苏扬向许乐招手说：“行啦，你过来看着我做，我要教你一道新菜。”
苏扬取来石膏豆腐，回到案板边上。
他又取来各式辅料，牛肉、花椒粉、辣椒粉、青蒜苗、辣豆瓣、以及菜籽油。
“又是花椒，又是辣椒的，看来这是道蜀州菜啊？”侯在一旁的萧钰琪凑上来问道。
“一点都不专心，我刚才不是说这是蓉城菜了吗？”
苏扬笑了笑说：“而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用菜籽油吗？”
萧钰琪摇了摇头。
“刚才的故事里面，那家陈麻婆的小馆，你忘了是送菜籽油的车夫经常去光顾吗？所以，按照故事来看，这道菜一定要用菜籽油才对味。”
104 麻婆豆腐
那么，就来做一道在前世家喻户晓的“麻婆豆腐”吧！
苏扬站在菜板旁，准备动手了。
首先是备料，他拿起那块黄牛肉，只选用瘦肉的部分。
做“麻婆豆腐”的肉臊，有的用牛肉，有的用猪肉，但以口味而论，牛肉臊的肉味更足，口感上显然更胜一筹。
苏扬把牛肉剁成肉臊，中间不时把肉筋挑出来，肉筋不易咀嚼，要弃之不用。
切好肉臊之后，还要铡一下辣豆瓣。
蜀州的豆瓣酱，在川菜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川菜最重要的调味品之一，号称川味之魂！
它的味道贯穿于许多川菜之中，是构成很多复合味道的重要组成。
甚至在川菜的二十四种基本味型里面，有一种家常味，就是以豆瓣酱的风味为主。
而在蜀州，仅仅知名的辣豆瓣酱就不止一种，有元红豆瓣、香油豆瓣、金钩豆瓣、P县豆瓣之分。
但是若论起热菜烹饪，当属P县豆瓣最为合宜。
这种豆瓣酱，因产于蜀州P县而得名，是西南地区家喻户晓的调味品。
它主要以鲜红辣椒、蚕豆、花椒、老姜、精盐等为原料，用热油加热后，有浓郁的酱香味，而且辣味香而不烈，是烹制菜肴的绝佳拍档。
苏扬将辣豆瓣铡成细末，一会下锅后，可以让它的香味挥发的更浓郁。
菜肴中用到的花椒面，因花椒的香气容易挥发，最好要现焙才香。
他选的花椒也很有讲究，用的是蜀州汉源的“贡椒”。
这种花椒，色泽丹红、粒大油重、芳香浓郁、醇麻爽口，据说在唐代时，已经被列为贡品。
是花椒届当之无愧的上品之一！
麻婆豆腐号称集八重口感于一身，即——麻、辣、鲜、香、烫、嫩、酥、涃！
这其中的“麻”味便来自于花椒，但是跟我们通常意义上理解的味道不同，“麻”其实是一种触觉。
花椒中的山椒醇，激活了口腔中的神经纤维，带动起50赫兹上下的震颤。
这种特殊的感觉，就是“麻”！
“麻”之一味，在以前只有以华夏人的东方才会用到，西方人很少接触到这种特殊的调料。
只不过随着现代美食的不断融合，在前世“麻味”也逐渐被老外所接受，被戏称为来自东方的神秘味道。
苏扬把一些花椒粒倒在锅里，开小火慢慢焙烤，直到花椒变得酥脆，然后倒出放冷，用刀背剁成细细的花椒面。
接着他把姜蒜切粒，青蒜叶切成小节，随后才开始处理主食材豆腐。
苏扬把凝脂如玉的石膏豆腐，切成一厘米多见方的小块。
说起来还有件有意思的往事，前世的时候，他还遇到过一位老师傅，因为惧怕菜刀的生铁气沾染到豆腐上，切豆腐时坚持要用竹刀。
这种颇为传统的器具，估计在一些农村地区还能勉强看到。
切好的豆腐要用清水汆烫，减少豆腐中的豆腥味。
而且豆腐最好要冷水下锅，苏扬还在锅里面加了勺盐，盐的加入可以让豆腐内的水分再吐出一些，烹制时更加牢固耐煮。
汆烫豆腐时，水不能烧成沸腾大滚的状态，不然豆腐可能会出现蜂窝的眼状，最好以低80度左右的“虾眼水”为宜。
苏扬在锅中倒入菜籽油，小火加热到150度左右，下入葱姜粒和牛肉粒进行煸炒，牛肉粒一定要煸酥，煸香，让肉质中的水分尽可能减少。
“麻婆豆腐”中的酥，并非来自于豆腐，而是指牛肉粒的酥香。
炒酥牛肉粒后抄出备用，苏扬重新起锅，倒入菜籽油和铡细的豆瓣酱，小火慢慢煸出红油，火候一定控制好，不能过大，否则会炒糊。
豆瓣酱经过煸炒以后，散发出香浓的味道，具有极高辨识度的“川味”，开始在厨房中四散飘溢。
随后他下入辣椒面和牛肉粒，香味逐渐浓郁时，加水、酱油和适量盐，放入汆烫过的豆腐，稍微炖上两分钟。
下面就是决定这道菜成败的关键了。
苏扬对许乐说：“我来教你勾芡，做麻婆豆腐，最好要分三次勾芡。这并不是一次勾芡做不成，淀粉遇热糊化有个反应的时间，分多次勾芡可以更加细致地观察菜肴的状态，不断进行调整。
即便是老师傅，也没有把握次次都一把成型，所以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说着，苏扬把淀粉放在碗中，用清水澥开，搅拌成水淀粉。
他左手端起碗，将碗中的水淀粉均匀洒在锅中烧制的豆腐中，右手拿起手勺轻轻推动豆腐。
苏扬的手法也很有讲究，动作轻柔，推动时用的是手勺的勺背，而且沿着一个方向，不能来回乱翻，为的是保证豆腐的形状完整，不能炒成一团碎渣。
“麻婆豆腐”特点之一的“涃”，其实并不是口感，而是说成菜要形制完整，不能散乱。
你说好好的一盘麻婆豆腐，最后给人端上去一碗豆腐碎，这像话吗？
随着水淀粉的加入，锅中的汤汁逐渐变得粘稠，稍微炖煮一下后，苏扬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进行第二次“勾芡”。
这时候的豆腐，逐渐变成了“督”的状态，锅中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气泡，翻动着锅里的红油。
红亮的豆腐，伴随着浓郁的香味，让一旁的萧钰琪和许乐看得直流口水。
苏扬始终认为，这才是食物最令人动容的时刻，也是美食达到诱惑力峰值的状态。
等他加入第三次芡汁，锅里的汤汁已经和豆腐融为一体，薄厚均匀的芡汁均匀包裹在每一块豆腐上，麻婆豆腐的烹制基本上就完成了。
苏扬把豆腐倒在一个老式的青花大碗里，上面撒上青蒜叶和花椒面。
他扭头对萧钰琪和许乐说：“还不快去拿米饭？”
麻婆豆腐，当然要拌米饭才最好吃！
两个人二话不说，赶紧行动，顺便还帮苏扬带回来一碗饭。
萧钰琪看着红艳艳的豆腐，率先发起了攻势。
她直接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凉，然后送入口中。
多重的口感直接在嘴里迸发，豆腐的滑嫩，豆瓣酱的鲜香，红油的香辣，花椒的麻，牛肉的酥香，再加上刚出锅滚烫的温度。
萧钰琪也顾不上形象，一边哈着气，一边吞了下去。
“真是好赞啊！”
接着她又舀了一勺放在碗里，柔嫩的豆腐轻轻一压就碎了，跟米饭拌在一起。
味道浓郁的汤汁不仅包裹了豆腐，还把饭粒纳入其中。
吃上一口麻婆豆腐拌饭，瞬间满足感爆棚，真是多少米饭都不够！
许乐在一旁更是狂野吃法，他把红油和豆腐拌入饭中，呼呼地在一旁吹了起来。
等米饭和豆腐稍凉一点，他埋起头，大口大口地扒着饭。
真不愧“干饭人”的觉悟！
苏扬自己也试了一口，还行，手艺没退步。
这道菜红油亮芡，豆腐既嫩又滑，麻辣鲜香，绝对够味。
他看着奋力吃饭的萧钰琪，笑呵呵地说：“咱们就拿这道菜作为推荐菜，去参加【美食点评】的评选怎么样？”
105 粉丝拉票
听到苏扬这么说，萧钰琪也就不再犹豫。
“行吧，这道豆腐还真的挺好吃的，虽然算不上什么大菜，不过味道是真不戳。”
仅仅是不错吗？
苏扬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起来，她是完全没有意识到“麻婆豆腐”的威力啊。
不过也不怪她，毕竟头一次见嘛。
在前世，说它是一道世界级的国民菜，恐怕都不为过！
如果让四川人自己评选最喜爱的川菜，恐怕“回锅肉”还能跟它掰一掰手腕。
但是如果把范围放大到全世界，那估计“麻婆豆腐”估计会一骑绝尘，连“宫保鸡丁”都得靠边让让。
那个世界上，到处都是魔改后的“麻婆豆腐”，它甚至还成了岛国一道家喻户晓的国民级料理。
“麻婆豆腐”甚至还屡屡登上国宴，招待过很多重量级的外宾。
虽然萧钰琪完全低估了“麻婆豆腐”的价值，不过，苏扬总算是说服她了。
最起码她已经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剩下的就要靠光大吃货们的努力了。
这道菜做起来难度并不高，苏扬把它的制作方法传授给姜云东他们。
很快，满庭芳就上线了这道菜，而且定价一点都不高，这也是苏扬特意要求的。
便宜，好吃，下饭！
“麻婆豆腐”在满庭芳一登场，就惊艳了所有食客。
根本就不用店员小姐姐推荐，大家上来点菜，先点一份豆腐来吃，有的不过瘾，还要点两份。
虽然线下表现良好，但是“麻婆豆腐”一上线【美食点评】的推荐菜品，让很多业内人士都大跌眼镜！
他们本以为满庭芳会推出什么厉害的菜品，结果，就这？
连策划活动的乔欣也都有点担心了，满庭芳这次会不会有点托大了。
她都想直接联系萧钰琪，问问能不能换一道菜了，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万一苏主厨是故意的呢？
乔欣只能暂时这么安慰自己了，她是真的希望满庭芳能拿个好名次啊。
荣盛轩的主厨庄帅，此刻正盯着手机屏幕，一双小眼睛都快撑开了。
啥玩意？苏扬就整了道豆腐上去？
这是自暴自弃了？
不！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以他对那个魂淡的了解，这家伙应该就是故意的！
这个魂淡不会想用一道豆腐，就打败东海市所有的高手吧？
他仔细想了想，那个家伙好像还真的能干出这事来啊！
要真是这个结果，那也太嘲讽了！
东海市国菜烹饪协会，彭长宁也同样有些失望。
他向自己父亲说道：“听说了吗？你看重的那个苏扬，居然只做了道豆腐作为推荐菜。”
“哦，有此事？”彭四海显然也是刚知道。
不过他转念一想，笑着说：“也许他知道收敛了，这是好事。”
“我还以为他有多硬气呢，结果认怂了。”彭长宁摇着头，有些不甘心。
这算什么？
好比玩斗地主，人家出了个3带4，自己居然拿四个2去压！
真是，有病啊！
...
就在东海市的厨行准备遗忘这道菜的时候，一丝诡异的气氛逐渐在网络上游走。
“麻婆豆腐”开始发威了！
楚笑笑盯着“吃货群”，惊讶地说不出话。
最近几天为了呼吁粉丝给满庭芳投票，她一直在水群，搞活动，但明显跟不上大家的节奏。
“吃货群”也由之前的一个大群，裂变成了好几个。
“大家快去投票，一定记得邀请好友助力！”
“记得附上麻婆豆腐的截图，很管用的。”
“已经成功案例了3个人，目前反馈良好。”
“我朋友也被那道麻婆豆腐拉下水了，已投票，而且下周约好了去试吃。”
“那道麻婆豆腐真的是狂赞啊，啊~（土拨鼠叫.gif），太好吃了！”
“为了豆腐，集美们冲鸭！”
“还有苏主厨的照片也好帅啊，我都要舔屏了。”
楚笑笑一脸懵地看着群消息，这画风怎么变成“饭圈”了？
这些吃货，一个个变成了真.饭圈女孩，而且还全是“自来水”。
在网络上到处向别人案例自家餐厅，不过成效也颇为可观，满庭芳的人气一直在攀升。
餐厅里面，萧钰琪也推出了相应的活动。
到店顾客只要为满庭芳投票，并晒图发朋友圈，就可以享受九折优惠。
要知道，满庭芳可是很少搞活动的，顾客的参与度也非常高。
在大家不遗余力的推动下，原本并不占优势的满庭芳，居然挤进了榜单的前三十名。
要知道，满庭芳可是下半年才开的业，排在他们之前的都是一些资深老店了。
而且他们的【出圈指数】增幅明显要快不少，看起来后劲十足。
就在这个时候，萧钰琪接到了一个电话。
居然是盛玲玉，厨王的女儿打来的。
上次她来餐厅吃饭的时候，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萧钰琪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联系自己了。
她接起电话应道：“喂，玲玉姐，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当然可以，您给我打电话，是我的荣幸呢。”
“什么？您想约苏主厨参加您的节目？”
“好的，我这就去找他商量一下。”
挂断电话后，萧钰琪想了一下，这个时间点上电视，似乎是个不错的时机啊。
各路餐厅正在火热竞争，如果能上电视，无疑是个很好的宣传方式。盛玲玉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估计认为自己不会拒绝吧。
算了，还是去跟苏扬商量一下。
她兴冲冲找到苏扬，把刚才的邀请复述了一遍。
苏扬想了一下，欣然同意了。
他也认可萧钰琪的说法，既然餐厅已经参加了评选，多一分曝光总是好的。
“那你打算做哪道菜呢？”萧钰琪问道。
自从上次盛玲玉来过之后，她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所以私底下去看了一下对方主持的节目。
按照节目里的惯例，参加的厨师嘉宾，是需要在镜头前面做菜的。
苏扬很快回复道：“不如就做麻婆豆腐吧。”
“啊？这可是咱们刚上的新菜啊！这样的话，做法不就曝光了吗？”
“曝光就曝光呗，一道豆腐而已。”
其实苏扬从一开始就没想隐藏这道菜的做法，麻婆豆腐在前世能火爆成那样，就是由于它做法不复杂，流传甚广的原因。
只有让大家都投入热情，参与它的制作，麻婆豆腐才能真正在这个世界扎稳脚跟。
“如果别的餐厅学去也没问题吗？”萧钰琪担心地问。
苏扬无所谓地说：“那可求之不得呢，到时候，都知道咱们才是最正宗的麻婆豆腐店。”
见萧钰琪还在犹豫，他忽然间狡黠一笑说：“而且，谁告诉你我会把完整做法公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