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救赎（1）
张辰西一屁股坐在高档的老板椅上，她的心情很不好。尽管对面坐的是一国之主，她的脸上依然有些恼怒的神色。
她恼怒的原因是这次任务以失败告终。
作为当今冰之国最优秀的年轻御灵者之一，她骨子里有着本能的骄傲。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敌人是拥有金炎的御灵者？”
马君端坐在会议桌的另一头，将面前的杯子倒满葡萄酒。
他刚刚得知任务失败，方鹏已死。但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一脸平静，仿佛方鹏的死无关紧要。
“区区金炎就能阻挡得了你张辰西吗？”
“阻挡不了，但是在居民楼里，我没法毫无保留的战斗。”张辰西撅着小嘴，继续说道，“方鹏趁乱跑了，我只能让韩小羽去追。他也真没让我失望，一点作用都不起。”
马君第一次流露出严肃的神情，语重心长的冲着年轻又漂亮的女孩说：“虽然我交给你的任务是保护方鹏，但我也告诉过你，韩小羽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未等马君说完话，张辰西直接打断。
“我可当不了保姆，那是沈季含的活。”
她扭头看向落地窗外，窗外阳光正好，办公室位于冰城大楼十五层，整个冰城尽收眼底。
“这个方鹏到底是什么身份？雷国领导人的儿子么？”
“他是一把钥匙。”
“说的清楚点呗。”
“知道方天颐吗？”马君长舒一口气，准备开始长篇大论，“方天颐是雷之国一位德高望重的领导人。年轻时，凭借极强的本事，斩杀很多人，扬了很多威。中年时候，被推举为城主，一直担任到现在。方天颐只有一个儿子，在方鹏刚出生的时候，他忙于追杀各种敌人，对儿子并没有多大的照顾和关心。后来当上了城主，才发现方鹏根本没有继承自己的天赋。他年轻时招惹了很多人，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现在做人做事都很谨慎。于是，他在方鹏很小的时候，就将儿子寄养在地球一户人家里。”
“那为什么说他是一把钥匙？”
“因为方天颐是为数不多坚持和平的保守派。”马君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你也知道现在是三足鼎立的状况，自从火之国宣布要一统灵世界，冰风结盟，火土结盟，唯有雷之国两边都不掺和。在雷之国内，又分成了两派对立。以发起第三次大战为目的的战斗派，还有以和平为主的保守派。可能方天颐一生经历了太多血雨腥风，他是雷之国内最为稳固的保守派之一。”
“如果方天颐知道他儿子已经死了，会怎么样？”张辰西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我没有孩子，所以体会不到失去至亲的痛苦。但我猜，大概率会一心想要复仇吧？到时候整个雷之国就几乎全部都是战斗派了，势必会影响整个灵世界的格局。”
“所以我也算间接性的让这次大战提前了？”
“可能吧，但无所谓。”马君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淡，仿佛不希望面前的漂亮女孩有心理压力似的，“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战争也迟早会爆发，只不过换个时间罢了。所以，你并不需要自责。”
张辰西起身，准备离开会议室，但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她转身，看着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的马君，说道：“马国主，我不知道您在计划着什么，但我很好奇，现在的韩小羽根本不像是御灵者，而你却很重视他。”
马君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女孩，他也看向落地窗外。
冰城很大，目之所及都是熟悉的建筑物。远处的建筑有些朦胧，马路上偶尔会有几台车子行驶。
这是他掌管的国家，他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一国之主很重视一个少年，可在旁人眼里，这个少年还不及一个一级小号。
难免会让人心生怀疑。
“韩小羽是这场大战不可或缺的棋子。不光是他，你和梁晨、江永檀都是很重要的棋子，未来将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张辰西走出冰城大楼，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她看见那位碎刘海少年正坐在她的奥迪A7旁边。
他坐在路肩上，正低头思考着什么。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头发上，反射出灿烂的金黄色。他穿着一件淡灰色的薄棉服，显得瘦弱又渺小。
张辰西走到韩小羽身边，解开了汽车的门锁，她低头冲着孤单的身影说道：“上车，我送你回学院。”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按理说，韩小羽不吱声，张辰西也懒得主动寻找话题。但她这一路上扭头看了好几次坐在副驾驶的少年，每一次少年都是很沉重很严肃的表情，很显然有心事。
“你在想什么？”她忍不住出声询问。
她猜想少年是因为任务失败而感到自责，她刚想继续出言安慰，却听见少年略带嘶哑的嗓音。
“我说，你们御灵者都在追求什么啊？”
此时此刻，车子已经到达了莫城学院的正门，张辰西将车子停在路边，指着校门里矗立的巨大石碑，脱口而出。
“很多年轻人都在努力把自己的名字刻在那个石碑上面，刻上了就代表出人头地。国家领导人都在追求本国能够在灵世界更好的生存和发展下去。像方鹏这种实力低下甚至没有御灵的人，就是追求更平凡的生活吧。”
“任务确实失败了，但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在我的头上，你不用自责。”
“可我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少年双目暗淡，声音干涩而又嘶哑。
“我看见子弹射入她瘦弱的身体，殷红的血花绽放，她就像被人砍断了的小树苗直直的倒下……”
张辰西瞬间就明白了，少年是在自责他失手误杀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女孩是方鹏的女朋友，她在咖啡厅里见过，确实是很漂亮的女孩。
“这次行动里，她只是一个路人，你也不是有意为之。说真的，你开枪也只是为了保命，所以没必要太过自责。在灵世界里，生离死别是很常见的事。如果你恢复了实力，未来会杀更多的人的。”
“可我总能想起她倒下的画面。”
“你是第一次杀人，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去回宿舍睡一觉，以后习惯了就好了。”张辰西简单直白的下了逐客令。
她性格一向如此，凛然又不羁，她很讨厌磨磨唧唧的人，完全大姐头一般的存在。
“好。”
韩小羽应了一声，打开车门，脚踩在坚硬的柏油路面上。
临关车门，他又冲着张辰西说：“谢谢你上次让梁晨来学校给我助长威风。还有，以后送我记得送到侧门，那里离我宿舍近。”
第六十二章 救赎（2）
韩小羽躺在宿舍柔软的床上，睁着双眼一直盯着棚顶。
他很听张辰西的话，回到宿舍就躺在床上想睡一觉，可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苏文慧临死时的样子。
他躺了整整一天一宿，都不敢闭眼，李长生晚上带回来的宵夜他也没有吃。
“兄弟，你和沈季含分手了？我怎么看你满脸颓废的表情？”
这句话是李长生的关心。
他眼睁睁看着墙上的时钟，指针慢慢画着圈，时间也一点一滴的流走。他困到了极致，可仍然不敢睡。
韩小羽掏出手机，略微犹豫了一下，给张辰西发了一条短信。
“我一直睡不着，你能不能送我一趟，我想去看看女孩的葬礼。”
伴随着短信提示音，张辰西的回复很快传来了。
“可以，但只有这一次。稍等我几个小时。”
见到张辰西答应，韩小羽如释重负，深深吐出一口气，心里有些释然。
他起身，从衣柜里拿出第一次和沈季含见面穿的那件黑色休闲小西服。他照着镜子，感觉自己就像是要去相亲的小男生。
其实韩小羽也深知人死不能复生，可他内心里的罪恶感实在太强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女孩的后事，就算互不认识，女孩的死也是由他直接导致的。
他会在葬礼上虔心哀悼的，算是一种自我救赎。
大约两个小时后，张辰西又发来短信。她记得韩小羽临别时的嘱咐，这次奥迪A7停在了学院侧门。
韩小羽走出侧门一头钻进车子里，一路上张辰西驾驶的很平稳。
“你一直没睡？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睡不着啊。”韩小羽一脸颓然，“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想到女孩中弹倒在我面前的样子。”
“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吗？”
“是吧。如果我不开枪，女孩可能就不会死了。”
张辰西手握方向盘，目光瞥了一眼无精打采的少年，淡淡的说道：“我都跟你说过了，你又不是故意射杀苏文慧的，她只是碰巧经过。当时我就走在苏文慧的身后，听到枪声就跑过去了。我看见你在那闭着眼睛准备等死，要不是我赶到，该举办葬礼的人就是你了。”
韩小羽默不作声，顶着两个黑眼圈像只大熊猫似的一直望着窗外。此时车子已经快到冰城，远远望去，高速路的尽头能隐约看见冰城的建筑。
“我帮你要到了苏文慧的家庭住址，你就谎称是她的同学就行。”
几个小时后，韩小羽站在一扇防盗门前，举起右手，轻轻的叩响三声。
屋子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打开，一位中年妇女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阿姨您好，我是苏文慧的高中同学。”
中年妇女闻言，忙将韩小羽引进屋子里。那是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女人，岁月的洗礼让她脸上生长出一些皱纹，但丝毫不影响她的气质。
她的眼球通红，眼角发肿，很显然哭了很久。
“你好啊，同学你叫什么啊？”中年女人轻声问。
“我叫韩小羽。”
少年回答完毕抬头打量着屋子，屋子是最经典的两室一厅的格局，阳台上摆满了花花草草，客厅里还有一架昂贵的钢琴，不难想象那个如诗如画的女孩端坐在那里弹琴的画面。
韩小羽和苏文慧的母亲简单聊了几句，便说出他此行的目的。
“阿姨，我能去苏文慧的房间里看看吗？”
见到阿姨点头，韩小羽默默走进少女的闺房。
卧室墙壁粉刷着橘黄暖色调的油漆，书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偶，有hellokitty，轻松熊，皮卡丘……甚至，空气中还存在着少女淡淡的香味。
墙角是一张铺的没有皱褶的床，洁白的床单仿佛病床。韩小羽轻轻坐在上面，双目盯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苏文慧临死前还不知道她的男朋友已经先行一步了吧？这样也好，在天堂相遇的时候会有惊喜。
她也不知道杀害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与世长辞了。
屋子里很静，静的韩小羽困意爆发。
他又一次审视整个屋子，最终目光停留在那张有些老旧的木质书桌上。伴随着“嘎吱”一声，老旧的抽屉被少年打开。
里面只有两张照片，分别是“十八中高三九班毕业留念”和“三十一中高三六班毕业留念”。
相片上都是青春洋溢的年轻人，穿着宽大的校服，有的比着V字手势，有的做着鬼脸，只有两个人特别显眼。
十八中高三九班这边是一位男生，高高瘦瘦的个头，粗粗的眉毛很有气势。三十一中高三六班这边是一位女生，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大大的眼睛水灵灵。
之所以说他们两个特别显眼，是因为坐落在不同相框里的这一男一女，上身都没有穿难看的校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阿童木的情侣衫。
无论款式，颜色，图案全都一样。
韩小羽将两张相片翻了过来，背面是少女字体的两行小字：
“拍摄毕业照那天，我们如约穿了阿童木的情侣衫，只不过在不同的相框里罢了。”
“如果高中生涯不会结束，我想就这样一直看着你。”
是啊，你们约好穿阿童木的情侣装拍毕业照，只不过不在一所学校罢了。如果高中生涯不会结束，当然想一直坐在你身边盯着你看啦……
他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分手。
在他眼里，男孩阳光帅气，热爱运动。女孩甜美文静，热爱音乐。两人确实是一对般配的小情侣。
可由于御灵者的存在，这对小情侣双双去世。他不禁扪心自问，御灵者的存在到底是好是坏？
韩小羽呆立很久，将心中的质疑彻底压下去。他又打开另一个抽屉，里面是一本日记。
他胡乱的翻看着，女孩整齐的字体记录着女孩的生活，从喝了哪家好喝的奶茶，到换座换到了不熟悉的同桌，从室友值日的时候弄碎了她的杯子，到学校新年晚会上表演的钢琴独奏。
直到最后一页，是一段写给方鹏的话。
“妈妈让我去英国留学，进修音乐。
我说服了妈妈，留在国内读书。
可我没有说服你。
感谢你曾出现在我的青春里。
山河壮阔，人间烟火。
祝你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方鹏你眼睛瞎了吗？还是被我绝杀比赛精神崩溃脑子不好使了？这么好的女孩你都舍得分手？韩小羽心里恶狠狠的说。
第六十三章 救赎（3）
韩小羽面无表情从少女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苏文慧的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目光一直盯着柜子上女孩的遗像。
女孩真的很漂亮，理应承载着很多男孩的青春。只不过照片是黑白色的，缺少了太多生机。
见到韩小羽出来，中年女人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只不过在旁人看来，这个笑容更显悲哀惨淡。
少年绕过柜子，坐在女人对面。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苏文慧的同学，说什么都有些多余。
两个人静静坐了几分钟，还是苏文慧的母亲率先打破沉默。
“你和小慧关系好吗？”
“挺好的，虽然不是一个班，但说过几次话。”韩小羽开始瞎说胡话。
“你说，小慧怎么会被人开枪打死呢？她很老实很听话的啊，也没招惹过什么人啊……”语罢，中年女人掩面哭泣的很厉害。
韩小羽有些于心不忍，转身又看苏文慧的遗像。
女孩真的很耐看，越看越觉得好看，大大的左眼下，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
“没找到凶手吗？”他问。
“我们只知道小慧去找她的前男友了，可他前男友一家人都说方鹏还没有回家，警察也说会顺着这个线索去搜寻。那个小区年头比较久远，没有那么多监控，怎么搜寻啊？万一凶手跑到别的城市呢？甚至是跑到别的国家呢？”
看着越哭越伤心的中年女人，韩小羽真想告诉她其实凶手就在你眼前。可他什么都没说，抓起茶几上的香，点燃三根，走到苏文慧的遗像前。
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用手指夹着三根香放在胸前，心中默念了一篇八百字的忏悔书，最后将香火插在香炉里。
“阿姨，我先走了。”
他转身对着中年女人道别，不等后者起身相送，韩小羽已经走到了玄关，开门而去。
“其实苏文慧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刚刚经历失恋。她到死都不知道杀她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她的前男友早已先行一步了。”
张辰西坐在驾驶位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并没有说话。
“你以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没有像我一样误杀了某个无辜的人？”韩小羽又继续问。
“有过。”
“那你不觉得我们御灵者的存在很……很不好吗？”
韩小羽是真心觉得乱杀无辜跟无恶不作的坏人没有什么区别。
御灵者们可真够难的，一方面要隐藏自己，保守秘密，一方面还要背地里默默饱受负罪感。
“别傻了，世界上有几十亿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或悲伤或愉悦，你不可能读遍天下所有人。我跟你说，不要太过于感情用事，我们每个人出生都有每个人的意义。有时候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为了消灭敌人，为了保护秘密，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搭进去，害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又有什么大不了？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我知道了。”韩小羽尴尬一笑。
“我也不想出生在御灵者的世界，如果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该多好。度过我所期待的校园生活，每天就是看书写字，和一大堆美的丑的胖的瘦的闺蜜嘻嘻哈哈聊个不停。毕业后找个医生结婚，白天他出去工作，我就在家写写文章溜溜狗，摆弄一些盆栽。晚上他下班了一起出去吃个饭，等他休年假再出去旅游。那该多好啊……”
韩小羽一直盯着张辰西的脸，他没想到这些话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他甚至有些期待，下一秒张辰西噗哧一下笑出声来，逗你的啦我这样的大姐头然后巴拉巴拉的说一些毫无营养的话。
可是她没有，她的神情自始自终都保持一个样子，仿佛那些话早就烂在心里不止一天两天了。
方向盘在张辰西手里，她不启动车子，两个人只有尴尬的坐在车子里一动不动。
末了，还是韩小羽率先开口：“那个……你喜欢医生？”
“拜托，我这些话的重点不是职业，管他是医生是警察还是律师，就算是扫厕所的也好啊。重点是现在的生活没有我想象中的好。”张辰西按下车子的启动键，“每天就是执行任务，玩手机。我一个如诗如画的温柔女子活生生变成了一个提刀杀人的女侠！”
这回是韩小羽噗哧一下笑出声来，他很难将坐在驾驶位的张辰西，和如诗如画温柔女子八个字结合在一起。
在他眼里，这个女孩的性格大大咧咧到可以称兄道弟。
不过，他依然什么都没有说。
“希望你能扫清心魔。”
张辰西拍了拍韩小羽的肩膀，然后一脚油门轰到底。
这是韩小羽第一次亲手杀人，虽然杀的是一位漂亮的无辜的女孩子。他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自己还要经历无数次生离死别。
第六十四章 梁晨（1）
雾气很浓，眼前总是白朦朦一片。梁晨继续朝前走去，白色褪去了不少，能够看清一座深红色的高塔屹立在远处。塔身上有着红色的火焰的图案，那是神的象征，神的图腾。
梁晨揉了揉眼睛，紧握着拳头，手心布满汗珠。
以这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走了很久，着实让人觉得疲累不堪。可是他却不能放松，一旦放松敌人便有机可乘。
紧身衣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体上，黏黏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再坚持一会，等援兵到了就好了。”梁晨不停的给自己心里暗示。
他在几个小时前给马国主发了消息，呼叫了援助，此时距离约定的坐标已经不远了。
白色的淡雾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来回闪现。若不是仔细看，肉眼几乎难以分辨，这种速度突破了人体的极限。
梁晨眉毛一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察觉到了黑色身影的存在，他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前面的白雾。
在这种情况下，敌人可能从任意一个方向进行攻击。他又挖了挖耳朵，让听觉警惕起来。
“咻”的一声，通过朦朦的白雾传到梁晨的耳朵里，又通过神经系统传到了大脑里。
不到零点几秒的反应时间，梁晨猛地右臂一抬，右手死死一抓，抓住了一只刚劲有力的大手。然后，面前隐隐显现出一位穿着黑色衣衫的男子。
“哈哈哈——”黑衣男子笑道，“小子，你的反应速度挺快啊。”
“见笑了。”
说完，梁晨猛地发力，仿佛要把对方的手折断一般。对方显然知道梁晨的意图，也是瞬间发力。
梁晨只觉得胳膊一酸，一股比自己大了数倍的力量将他扔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道深沉的嗓音传来，“真是不堪一击。”
梁晨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摔在了另一个黑衫男子面前。这男人的黑色衣衫上同样绘有火焰的图案，就是那个代表神的图腾。
“我还没用力呢。”将梁晨摔过来的黑影说道。他的身材很魁梧很健硕，与段家晟有的一拼。
“我们就不能不欺负小孩子吗？真觉得没面子。”
两名男子将年少的梁晨夹在中间，嗓音深沉的男子叫做赤龙，火之国赤家大家长。一头赤红色的短发，脸上一道深深的刀疤狰狞可怖。后面身材魁梧的男子叫孟奇雷，常年效力于火之国，也是一位实力不俗的人。
“小家伙，把东西交出来吧，我们可不想虐待小孩子啊。”赤龙满脸讥讽道。
梁晨什么也没说，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同时向后方退了两步。抬起头，目光死死的盯着这两个人。
“没想到啊，火之国竟然派你们二位来守着这个小地方。真是大材小用。”
“能对付上你，就不算是大材小用了。”孟奇雷微微咧嘴，可以发现其身体也是微微抖动。
他们二人一路从火之国追到火之国边境，目的就是夺回被眼前少年偷走的重要资料。对于御灵者来说，这段距离也不算近，身体疲惫的不由自主的颤抖。
“想要东西，就来抢吧。”梁晨蓄势待发说道。
孟奇雷看了一眼身边的赤龙，率先向着梁晨冲了过去，人高马大的他行动起来倒也敏捷。
他举起硕大的拳头，硬生生朝着梁晨砸了过去。
梁晨朝着左侧随意一躲，便躲过这一拳。拳头直直的砸向地面，力道之大竟然将地面砸出一道道裂缝，像是树枝一样四处蔓延，裂缝里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梁晨心里大喊一声不好，迅速的向后跳起。紧接着四面八方的裂缝竟同时喷射出温度极高的岩浆，像是一眼红色的喷泉，落在地上发出兹啦兹啦的声响。
“岩炎花，记住这是我的御灵。”孟奇雷直起身子，又一次朝着梁晨碾压了过去，继续用硕大的拳头硬生生的砸。
梁晨躲来躲去，身形微微有些狼狈。
在经历了七八次的逃跑闪躲之后，梁晨从裤腿里抽出一把短剑，直接朝着赤龙的方向奔了过去，速度之快，让人瞳孔紧缩。
孟奇雷在后方发现梁晨转移了目标，心里有些纳闷。他不加思考，迅速跟了上去。
此时此刻梁晨处在二人中间，在旁人眼里，已是大难临头。但是看梁晨嘴角微微上扬，满脸轻松，好像对自己有着莫大的信心一般。
就在快接近赤龙的时候，梁晨跳了起来。
目光随着梁晨向上，赤龙和孟奇雷发现，在赤龙的头顶上方，有一个巨大的冰块，它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天空中，仿佛是瞬间凝结而成。
“冰山！”梁晨在空中高举左手，然后狠狠的向下一甩。
“坠落！”
巨大的冰块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
赤龙低头笑了笑，攥紧右手。在其之上，可以看见红色的光芒。
同一瞬间，赤龙也使出了自己的御灵。以赤龙为中心，周围闪烁着无数红光，红光也是瞬间转变为红色的火焰，向上燃烧过去。冰块在接触到火焰的刹那，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漫天的碎冰和火焰形成了一个极为壮观的画面。
孟奇雷在后面一路狂奔，在梁晨落地的时候已是追上了后者，他高举硕大的拳头再一次砸了过去。
梁晨瞬间转身，将右手紧握的短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上一划，刺进了孟奇雷的拳头里。
“嘶——”孟奇雷一拳砸在短剑上，疼的龇牙咧嘴。
梁晨一击命中，连忙抽出短剑向着远方逃了过去。待得到了安全距离，这才转身。
冰块四处散落，有些被火焰融化成了水，水又熄灭了火焰。红色的火焰只剩下几簇，星星散散的在燃烧着。
孟奇雷硕大的拳头上布满鲜血，赤龙虽然使用御灵阻挡了冰山，但是右胳膊仍然被狠狠的砸了一下，正捂着右胳膊幽怨的看着自己。
“那种体积的冰块，整个冰之国也没几个人能施展出来吧……”赤龙苦笑着，虽然表情带有怨恨，可他的话语中满是对梁晨的赞美。
梁晨没有回话，只是将带有孟奇雷血迹的短剑随手插在地上，然后深呼吸一次，两次，高举左手，再次低声说道。
“冰山！”
听得梁晨说的冰山二字，赤龙猛地抬头一看，又是一个巨大的冰块在天空中瞬间凝结而成。
冰块的体积之大，比起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六十五章 梁晨（2）
“烈火平原！”
赤龙话音刚落，无数的火光和天上急速而下的巨大冰块撞击在一起。
很显然的是，火焰的范围或者说体积远远不及冰块，几乎是转瞬间就分出了胜负。
冰块以一种缩小了一倍的状态撞击地面，轰隆一声，随后便看见孟奇雷和赤龙的身影狼狈的摔了出来。
梁晨心里微微有些放松，他将短剑从土地里拔了出来，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连续使用两次御灵损耗很大，对他的精神状态是一种严峻的考验。
突然，一阵悦耳的笑声传进自己的耳朵里，揪起梁晨一身鸡皮疙瘩。他拿着短剑的右手想也不想直接朝着身后刺去，却没有刺到任何人任何东西。他转身，背后空无一人。
怎么可能？笑声明明是从身后传来的。梁晨心里想。
他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于是抠了抠耳朵，好让自己的听觉更加敏锐。
可下一次的笑声依然从自己身后传来。
梁晨猛地回头，可除了一开始的二人，并没有看见第三个人的身影。
此时孟奇雷和赤龙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很狼狈，但并没有丧命。二者皆是半跪在地上，目光盯着自己。
梁晨突然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他看不见的第三个人，很有可能就在自己身后！随着自己的转身和背刺，敌人也瞬间移动。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他不由得一身冷汗。这个想法属实过于震撼，如果敌人真的隐藏在自己身后，取走自己性命简直轻而易举。
他冲着另一个方向全速奔跑，跑出大概三四十米蓦然回头，他看见了一个女人。
准确来说，那是个没比自己大多少的年轻女孩。长长的头发随风摆动，脸很干净，淡淡的眉毛轻轻扬起。
她的手里握着一把折刀，折刀很短，大约十厘米长，但十厘米就已经足够了。
女孩的身手之好，根本不需要太明显太招摇的武器。
很明显，这个女孩确实一直隐藏在自己身后，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梁晨不得而知，甚至有些后怕。
折刀的刀刃指向自己的脖子，瞬间刺了过来。梁晨脚下用力，腾空而跃，跃起的一瞬间将手中的短剑投掷出去。女孩只是轻轻扭了一下头，便把梁晨的攻击轻松化解。
下一刻，梁晨落地，双拳架在下巴前，俨然一个拳击手的姿势。
女孩身手确实好，但只适合躲藏在暗处进行暗杀。如今身形暴露，梁晨有信心和她近战肉搏取胜。
他在学校搏斗技巧课上的成绩也一直是满分。
女孩的刺击被梁晨躲过，身形也是渐渐慢了下来。她大眼睛盯着梁晨，满眼笑意。红唇微启，她的语气充满魅惑，但音色却清亮，让人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耳朵。
“小帅哥真是厉害啊。”
梁晨没有回答对方。那种体积庞大的冰块，以他年幼的身体最多只能施展三次。他在某一次训练中尝试过使用第四次冰山坠落，但御灵的体积缩水了足有一倍多，事后他还头疼了整整两天。
眼下他也算穷途末路。
他伸出左手，举向天空，准备第三次施展御灵。
这时，远处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光听声音就可以判断出，那是一台大排量的汽车，正在高速行驶。
赤龙和孟奇雷也站起身，目光望向远处疾驶而来的汽车。所有人都不知道车子里坐着的是谁，要么是同伴，要么是敌人的增援，概率皆是五十。
车子在四个人的目光中一点点放大，那是一台深蓝色的保时捷帕拉梅拉。下一刻，帕拉梅拉一个急刹，在宽阔的土地上画出优美的弧线，卷起滚滚浓烟。
漂移技术如此之好，驾驶人绝对是个开车好手。
车门敞开，一个一身爆炸肌肉的中年人从驾驶位走了下来，副驾驶是一位波浪短发的少女。她穿着修身的红色晚礼裙，纤细白皙的大腿在裙摆缝隙中隐约可见。她好像前一秒还在参加什么晚会，下一秒就直达战场。
这里是火之国的边境，此时六道人影以三对三的形式剑拔弩张。双方皆没有动手，但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知道被你们偷走的是什么文件么？”赤龙说。
他捂着右胳膊，脸上尽是无奈之色。刚刚的巨大冰块砸到了他，右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当然知道，是你们火之国的绝密档案，里面应该会有一些危险又秘密的御灵者名单吧？”段家晟笑着回答。
“这份文件对于火之国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说吧？”孟奇雷接着说，“你们冰之国想要与我们开战吗？”
“你们要战便战，我们随时奉陪！”段家晟抓起上衣脱了下来，露出健硕的肌肉，饱满的血管凸显，气势逼人，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赤龙伸出还能动的左手，示意孟奇雷和女孩撤退。他和孟奇雷都属于强弩之末，女孩只有一个御灵，便是眼前淡淡的白雾。没有攻击性，只适合暗杀。
三个人对付偷走文件的少年一个人还好说，这个肌肉男他也略有耳闻。有肌肉男在，想夺回文件的可能性不高。
他向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崇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大道理。
望着撤退的三人，梁晨又看向远处深红色的高塔。此时雾气完全消散，塔身上的火焰图腾也显得更加鲜红。
这一年，梁晨十六岁。
段家晟又重新穿好衣服，坐上保时捷的驾驶位，少年少女则坐在了后排。随着引擎启动，车子一溜烟顺着原路返回。
梁晨虽然没有受伤，但也显得疲惫。他紧紧靠在保时捷高档的座椅上，偶然扭头，看见了短发少女的侧脸。
张辰西正看着窗外，车子里黑黑的，少女的侧脸朦胧中富有美感。长长的睫毛，修长的脖子，刚好到颈部的短发，显示出年轻的活力。纤瘦的侧脸线条符合少女的柔软，红色的晚礼裙又有那么一丁点动人。
梁晨伸手，想要触碰少女的头发，张辰西却被伸过来的小手吓了一跳。她刚要怒斥身边的少年，梁晨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传来。
“你做我女朋友吧？”
张辰西一愣，这是什么鬼剧情？
她十几个小时前还在冰城开party呢，就被马君紧急召唤，紧急的连裙子都没有换。
兄台你是看我身段不错就想泡我么？张辰西心里想。
她刚想拒绝，可看到梁晨那张真挚的脸，她又把话咽了下去。
梁晨在御灵者考核上击败过自己，实力强大，梁晨样貌帅气，梁晨家里很有钱，梁晨人缘很好人气很高，梁晨很有礼貌……
她好像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眼前这个疲惫的少年。
“好啊……”
她终于吐出了回答，这一个回答也促成了整个冰之国近百年来最般配最令人羡慕的情侣档。
梁晨伸出稚嫩的右手，握住了张辰西白皙柔软的左手。
“咳咳，我说啊。”
段家晟鼓着腮帮子上的肌肉猛拍方向盘，“年轻人有激情是好事，可能不能别这么明目张胆呐！”
第六十六章 梁晨（3）
那一年梁晨十六岁，还在学院上学。
当然，以他阔绰的条件并没有像韩小羽一样住在宿舍。他在冰国有两套别墅，一套在学校附近，另一套在冰城郊区，算是度假休息的好去处。
梁晨的父亲生前极具威望，给梁晨留下了一大笔财产，包括那台深蓝色的保时捷帕拉梅拉。只不过年幼的梁晨并不会驾驶，在学会驾驶这项技能前，只能将车子暂借给了段家晟。
三个人连夜奔波，终于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抵达了冰之国。
梁晨卸下一身疲惫，打开车门下车，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慢慢的抻了个懒腰。他转身，看见张辰西也在另一侧下车了。
女孩红色的晚礼服在清晨阳光下光彩辉映，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微凉的晨风下，身影也有些单薄。
梁晨绕过车子，走到张辰西面前。他脱下略带体温的外套，披在了女孩身上，盖住了白皙的肩膀和后背。
他又伸手，在张辰西错愕的目光中摸了摸她漂亮的脸颊。
在这期间，梁晨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他一句话没说，自顾自走了。
这是他的女朋友，他有权利抚摸她干净的侧脸，也有义务为她抵御寒冷。
张辰西呆立在原地，愣住了。
其实她下车只是想跟梁晨说两句话的，并不是需要他的外套。这里是梁晨的家，她还要和段家晟一起回冰城呢。
她想说，要不然还是别交往了。
梁晨虽然很优秀，但张辰西就像是一条小野猫，在外面野惯了，浪久了，不太想受到来自男朋友这种生物的约束。
回来的一路上，她在车里想了很多。
比如她再也不能穿着晚礼服出席party和别的男孩子跳舞约会了，比如她再也不能偷吃各种各样好吃的零食了，她要始终保持良好的身材，注重自己的形象。
她觉得很恐怖。
她可是一个可以扎着丸子头穿着睡衣宅在家里看肥皂剧的女孩子啊！
可梁晨没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就走了，只留下一件黑色的带有体温的外套。
张辰西转身上车，段家晟并没有第一时间踩油门，而是通过后视镜观察坐在后排的漂亮女孩。
“怎么？对梁晨不满意？”
“怎么可能不满意。”
“那你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张辰西皱了皱可爱的眉毛，把目光放在了梁晨离去的方向，轻声说道：“梁晨很优秀，可是问题不在于他。我不想被人管着被人约束着，一个人久了，反而不习惯男朋友这个生物。”
段家晟拧了一圈方向盘，边开车边笑着说：“年轻人的事，我就不掺和了。不过你要是不想分心在感情生活上，可以直接和梁晨挑明。”
他看了一眼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大白本，封面用红色的字体写着大大的绝密二字。
“梁晨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又继续说道，只不过这句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二人几经辗转回到冰城，张辰西披着梁晨的外套在半路下车了。
段家晟独自一人回到冰城大楼，走进十五楼的办公室，将大白本放在马君的面前。
马君立刻低头查看文件，这是一份记录了火之国御灵者的资料。当然，被记录的大部分都是一些虾米角色。那些实力强大的御灵者们，是不会以文字形式记录下来的。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重大机密。
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份资料在日后的大战里没准会有大用处。
马君将文件收好，末了，饶有兴致的问了段家晟一嘴。
“你觉得梁晨怎么样？”
“很优秀，本子是他一个人夺的，我只是接他回来。”
“我打算送两个小家伙去接受试炼。”
“试炼的名额是国主你一人决定的，犯不上跟我商量。只不过，那么昂贵的名额，就这么用在梁晨和张辰西身上，不再考虑考虑吗？冰之国优秀的年轻人大有人在。”
闻言，马君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碎刘海少年的身影。
“我已经失去了韩小羽这枚棋子，原本打算用在他身上的名额就交付给梁晨吧。接受完试炼，梁晨和张辰西就是冰之国最优秀的年轻人了。”
罗尔城，坐落在冰之国的最南方，整座城市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先进，或者说科技。
此时，白色研究所最宽敞的大厅里，坐着两个年轻人。尽管他们在冰之国声名鹊起，人尽皆知，但此时也显得十分拘谨。
白色研究所是国家最为机密的建筑之一，以二人的资历还不可能有所接触。所以，梁晨和张辰西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面对着整个冰之国最优秀的医生科学家和御灵者。
马君每年都会拨动一笔巨款用于白色研究所的药物研发，据说起初的几年没有丝毫进展。直到五年前，一小瓶暗红色和一小瓶天蓝色的药液诞生，算是给这个药物研发项目画上了美满的句号。
暗红色药液可以刺激神经系统，提升反应速度，让人体内的肌肉最大化的变强。天蓝色的药液可以短时间内增强人的学习能力，甚至增大使用者御灵的强度。
谁也不知道白色研究所一年可以生产出多少瓶药液，可以说这种药液比大熊猫还珍贵稀缺。
马君引着一老一少两个人朝梁晨二人走去，老的白发苍苍，面容还算和蔼。丁麒麟，冰之国最优秀的医生之一，当年韩小羽的冰冻脑细胞手术就是由他的老师完成的，不幸的是他的老师在三年前寿终正寝去世了。
年轻人叫做周凡，第一瓶药液的使用者，曾经是有名的执法者，当然，现在更有名了。
丁麒麟将手中的袋子递给梁晨二人，里面摆放着四瓶药液，两瓶暗红，两瓶天蓝。
“先喝红色的，估计你们喝完需要在床上躺个一天两天的。恢复行动后，把蓝色的喝了，你们有什么想学的技能告诉我，我找人教你们。”
马君对着两位年轻人说道，“最后你们二人需要参加一次试炼，试炼的地点在罗尔城后方的森林里，试炼的内容是在他的手中活下去。”
说完，马君指了指身旁的周凡。
第六十七章 试炼（1）
与此同时，火之国最中心的乌尔黑城，一间装潢豪华的办公室里。
赤龙和孟奇雷低头伫立，孟奇雷右手缠着绷带，赤龙右胳膊绑着石膏。
二人对面，坐着一位穿着西服的男人。男人的身板挺直，脸庞棱角分明，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飒爽的味道。
只不过……
他的嘴里吹着口哨，桌子后面也翘着二郎腿，平添了许多二b之气。
“严国主，让您失望了。我们追着那小子一路追到了边境，与他交战的过程中不幸受伤。最后关头，冰之国的段家晟也赶来了，我们只能先行撤退。还望严国主原谅我们。”赤龙低头，语气沉重。
“你们两个居然对付不过一个黄口小儿，我无法原谅。你们自废双手吧。”
话音刚落，西服男子一秒变脸。从严肃凛然，转变成嬉皮笑脸二b兮兮。
“啊哈哈，逗你们的啦。没想到段家晟居然都出动了，你们撤退是明智之选。”
“严国主……”孟奇雷皱着眉头认真道，“冰之国这样明目张胆的来偷东西，很显然，他们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要我说，直接开战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稍安勿躁啊小雷子。”严国主一脸心平气和，“我们的底牌可不在那个资料里。况且我已经准备好派出最大的间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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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的下午，天灰蒙蒙的下着小雨。
罗尔城的后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里没有野兽出没，但蛇虫蚊蚁倒是不少。
梁晨和张辰西并排靠在一桩粗壮的大树下休息。两个人刚刚经历一场战斗，对方是三名优秀的执法者，实力不错，配合默契。
药液的刺激下，梁晨二人体力倍增，实力上涨好几个档次。梁晨和张辰西毕竟是精英中的精英，虽说吃了一些亏，但好在没费多少力气便将所有敌人都打倒了。
此时距离试炼结束还有一个夜晚，日出之时即是试炼结束之时。
灵世界的月亮明朗，阴天下依然有着淡淡的轮廓。周围传来一阵一阵的虫子叫声，偶尔有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如果配有恐怖的BGM，森林里必然是拍摄鬼片的最佳之地。
梁晨拧开水瓶饮下一口，然后将水瓶递给身旁的女孩。尽管两人刚刚经历一场战斗，但二人脸上都没有多少疲惫的神情。
梁晨好像永远一副风轻云淡。
其实整个森林里，遍布着好几个执法者，都是他们的敌人。但能对他们构成威胁的，只有最后一个人，周凡。
梁晨在接受药液洗礼的时候，曾上网搜了一下关于周凡的信息。
纵观整个冰之国，执法者占据了总人数的十分之一。虽然人数够多，但执法者也分三六九等，从初级，中级，高级再到特级。
周凡是第一瓶药液的使用者，从中级执法者一跃成为高级执法者。虽说等级都是国家领导人评定的，并不能完全体现一个人的实力强弱，但高级执法者和半神一样，总不该是文弱书生能获得的称号。
统而言之，高级执法者周凡应该很强。
“试炼结束之后，你要加入将军团吗？”
张辰西虽然不介意和梁晨共饮一杯水，但也只是微微抿了一口，又把水瓶递了回去。
“不了，我已经面试完治安队的工作了。”
“以你的实力，加入治安队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梁晨在今年的御灵者考核上战胜了眼前的张辰西，获得本届冠军的同时，也获得了加入将军团的名额。
按理说，没有人会拒绝将军团的邀请，单单将军团三个字就充满了诱惑。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治安队与其相比，则显得有些不入正流。
“我父亲原先是治安队的大队长，那里有关系不错的熟人。”
闻言，张辰西愣了一下。
她第一次得知梁晨的父亲生前是在治安队干活的，以他家阔绰的条件，任谁也猜不到，何况他父亲生前享有盛名。
而且，就算干一辈子治安队的活，也买不来那台深蓝色的帕拉梅拉。
其次，以她对男孩的了解，他不像是那种会去投奔熟人的关系户。他更像一匹独狼，从骨子里骄傲到极点。内心有着自己的准则和底线，待人温柔又有礼貌。
“去哪里都一样。”张辰西继续说，“不过，我好像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关于你父亲的消息。”
“我和他关系并不好，他是生是死我都不清楚。我和他最后一面是在两年前，他把车钥匙递给我，告诉我他要去很远的地方执行一个任务，然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那你母亲呢？如果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我刚出生，他们两个就离婚了，所以我没有关于母亲的任何印象。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外漂泊，训练身体，学习文化。我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父母的爱，所以我一直当作他们两个已经死了。”
张辰西突然有些可怜眼前的男孩子，与他相比，自己那严厉的家庭则显得幸福美满。
虽然自己性格很散漫，总是抱怨父母的要求有些严格，但每次放假回家，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还是很富有人情味的。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时间倒也过得很快，小雨渐渐停了下来，四周满是泥土的气息。
突然，周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梁晨最先察觉。他猛地扭头，目光敏锐又锋利的盯着一个方向。
借助着淡淡的月光，梁晨看见了一个颀长的身影正慢慢朝着自己走来。
月光很淡，看不清来人的面貌。但用脚后跟都能猜出来，这必然是那最后的敌人——高级执法者周凡。
周凡背负着一柄墨绿色的长枪，脚步从容。
他是国主马君一手培养出来的。
对于他来讲，这就是他的工作。他已经担任了好多年的试炼考官，每一年都把自信满满的参赛者淘汰掉。
一开始周凡还有些激动和期待，但久而久之他发现这并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能参加试炼的人，都是接受完药液洗礼的御灵者。这些人大多都是冰之国的精英，服用完药液之后，实力更是上了一层楼。每年的试炼，周凡都得用出百分之百的力量。
他也失手错杀过几个参赛者，不是他太强，而是参赛者太弱。
马君曾对他说过。
“不用有任何怜悯之心，也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所有参赛者都签署了死亡协议。服用完药液之后仍然不费力就可以斩杀的，留条性命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第六十八章 试炼（2）
“我已经把这里的坐标发给马国主了，天亮的时候他会赶过来。在此之前，我们得分出胜负。”
周凡说完，将身后的长枪取了下来，直立在地上。
长枪呈墨绿色，枪身绘有一个个淡蓝色的小圆圈，锋利的枪头在惨淡的月光下出奇的洁白明亮。
“马国主让我们签订死亡协议，所以，我们之间的战斗应该是毫无保留的吧？”
梁晨说完就站了起来，表情依然很轻松。
他知道这次战斗将会危及性命，当初签字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但他根本不在乎，他也很想会一会眼前这个身姿挺拔的优秀的年轻人。
放眼所有高级执法者中，周凡都算的上最年轻的那个。
“不抱有杀死对方的决心，我们之间可能分不出胜负。”周凡淡淡的说道。
“嗯，我也这么认为。”
梁晨伸手，将左手手腕处的灰色手表摘下，他面色平静，慢慢朝着不远处的周凡走了过去。
脚步很缓，却也蕴藏巨大的危险。
周凡见状，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
这几天，他也上网查了梁晨的资料。他知道，眼前这个男孩是今年御灵者考核的冠军得主。虽然比自己小了好几岁，但实力恐怕不相上下。
毕竟自己在莫城学院念书的时候，考核预选的前两轮都没有挺过去。
其实周凡的资质很一般，御灵也不强，只不过得到了马国主的赏识，靠着两瓶药剂加上丰富的实战经验，才当上了高级执法者。
但他也很年轻，虽然不及梁晨，也理应拥有大好的未来。
想到此处，周凡甩了甩因大力握住长枪而有些发麻的右手。他将混乱的思绪抛开，战场之上，过多的想法可能会导致丢掉性命。
下一刻，周凡大迈一步，紧握长枪向前猛然一刺。
他的步伐很大，仿佛一步迈出去五六米的距离。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远，而是加上了长枪的长度。
锋利的枪头在瞳孔中急速放大，梁晨灵巧又迅猛的向下一蹲，躲开这一刺的同时，脚下瞬间发力。
他绕过长枪，左手一记摆拳打向不远处的周凡。
周凡毕竟经历过不少实战，反应也十分灵敏。当即丢下长枪，双手合十抓住袭来的拳头，又是一步上前，将臀部顶向梁晨，一记过肩摔将梁晨摔飞了出去。
梁晨更是了得，身形在空中逆着转身又维持住了平衡，安然落地。
落地的一瞬间，借助着惨淡的月光，一道白色的闪光在其双手之间闪烁了一下。
周凡低头看了一眼横穿整个掌心的血痕，温热的鲜血汩汩流淌。
“大力马线，世界上强度最高的纤维线，我把它卷了几圈藏在了表带里，虽然只有几十厘米，必要的时候也是一件杀人的武器。”梁晨低声说。
“看来还是大意了啊，仅仅一个照面就见红了。”周凡抹了一把血迹，重新拾起地上的长枪。
“试探就不必了，直接动真格的吧。”
话音刚落，长枪身上一个个淡蓝色的小圆圈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白色的冰。
不一会，整个长枪完全被冰所包裹，体积增长了一倍，长枪变成了一柄三米来长半米来宽的巨枪。
“要用御灵来结束战斗么？”
梁晨将大力马线快速的重新缠在左手手腕上，然后高举左手，地面上瞬间出现一个巨大的阴影。
那是巨大冰块的投影，仿佛一座漂浮着的冰山。
“冰山坠落。”面带自信笑容，梁晨低声说。
巨大的冰山仿佛失去了浮力，自天空之上，生猛的砸向周凡所在的地方。
“来吧！”
周凡见状，高举手中冰做的巨枪，大喝一声，枪头直指冰山。
在旁人眼里，这无疑是螳臂当车的举动，毕竟冰山的体积和冰枪相差太大。
但出人意料的是，冰山在砸到枪头的一瞬间，竟然出现了一道道宽大的裂缝，裂缝四处蔓延，冰块转瞬间就破碎瓦解掉。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破碎的冰块中腾空而出，身影伸出手中巨枪，又一次刺向远处的梁晨。
梁晨盯着半空中的周凡，脸上有些震惊的神色。
那柄被冰包裹的巨枪，坚韧程度远超自己想象。可他还来不及思考，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周凡明明还在空中，距离自己至少还有十米远，可那股凉气简直贴在他脸上了。
他定睛一看，原来那柄巨枪又增长了。此时周凡在空中宛若战神一般，举着十米长的巨枪挥斥方遒。
梁晨只能急急后退。
下一刻，周凡平稳落地，手里的巨枪仿佛吃了激素一般一直在快速增长，冰冷的枪头直指梁晨。
雨后的大地有些湿滑，梁晨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幼小的身体有些狼狈，在巨大的枪头下显得渺小至极。
周凡突然倍感后悔。
如果失手错杀掉梁晨，对于冰之国来讲是莫大的损失，毕竟梁晨算得上冰之国近几年来最优秀的年轻御灵者之一。
可巨大的冰枪并不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枪头刺进梁晨幼小的身体里。
没准马国主也会对自己大发雷霆吧？
梁晨眼前一花，一个巨大的人形冰作物瞬间出现在他身前，巨大的枪头毫无保留的刺进人形冰作物的身体里。
手中长枪一顿，周凡赶紧停止御灵的增长，巨枪这才停了下来。
冰枪并没有贯穿人形冰作物，人形冰作物为梁晨抵挡下致命一击。
周凡恍然大悟，转身看向那个褐色短发的漂亮女孩，言语中满是谢意。
“谢了，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犯了个大错。”
“签订死亡协议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了，所以不用觉得过意不去。接下来，就让我来打败你吧。”
周凡摆了摆手，长枪上的冰尽数融化掉。
他将长枪背在身后，又伸出手，示意了一下手上的伤口，歉意的说道：“我不想和女孩子动手，不如让我回去包扎一下吧。当然，这次试炼的结果是你们通过了。”
张辰西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她看向远处的梁晨，第一次从梁晨的眼里看到了疲惫。
第六十九章 试炼（3）
天蒙蒙亮，梁晨和张辰西靠在树桩上休息。
周凡因为受伤要止血包扎，提前回去了，留下两个人静静等待马君的到来。
梁晨面色平静，背靠着树桩，膝盖弯曲。他的身形颀长，晨光之下的侧颜很帅气，只不过衣服上沾染一些泥土，画面有些窘迫。
他低头，将大力马线一圈一圈重新缠进表带里，最后将表戴上。
尽管两个人都通过了试炼，可张辰西还是从梁晨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疲惫。
“第一次从你眼里看到疲惫的神情。”
“累啊，连续使用御灵，精神高度集中，肯定累啊。”
张辰西突然想起那个午夜，自己在同学的party上翩翩起舞，深红色的晚礼服裙摆飞扬，然后她就被马国主紧急派往火之国增援眼前的男孩。
那时候独自面对三位更加强大的御灵者，男孩眼里都不曾有过倦态。
“你摔倒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多恐惧的样子。”
“因为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会出手救我的。”
梁晨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漂亮女孩。
“其实论硬实力，你比我强很多吧？当初御灵者考核，你也只是被我全力施展的冰山震慑住了而已。”
张辰西突然很想告诉梁晨，那一次的冰山确实让她望而生畏，但还没到不能铤而走险的地步。
自己在考核上认输，其实是马国主要求的。
她本身就是一个没有丝毫胜负欲望的女孩子，况且作为将军团的成员，就是要无条件服从和执行马国主的命令。
可她没有说出来，她怕打击到男孩骄傲的自尊心。
“你不怕死吗？”女孩淡淡一问。
闻言，梁晨愣了一下，旋即咧嘴一笑，就又保持面无表情。
“我确实不怕死。我觉得，人生来是孤独的，来去都是一片白茫茫。躲过灾难躲过祸端，永远躲不过死亡的威胁。不如在临终时背对夕阳，说几句风轻云淡的话。说香烟很好抽，说未来还很远。”
这几句话说得颇有哲学家的味道，像是一首诗，也像是一首歌词。
“你……会抽烟？”
张辰西新奇的脑回路差点噎的梁晨说不出话来。
“我现在不会，但未来肯定会。香烟是一个男人在世界上立足的必需品，既是忍受孤独的手段，也是认真思考的消耗品。”
“反正你不要当着我的面吸烟就好。”
张辰西并不介意男朋友吸烟，但是她很介意自己吸二手烟。
黑色的奥迪A8行驶在林间小路上，四扇窗户都是摇下来一半，清晨的微风吹进车里，很凉爽，满是大自然的清新。
马君坐在副驾驶里，手里夹着一根雪茄，车子里有一点淡淡的烟草味。司机是一位很精神的小伙子，常年效力于马国主的专车。车后座坐着两个刚刚结束试炼的年轻人。
“周凡已经告诉我了，先恭喜你们两个通过试炼。”
张辰西没吱声。
梁晨淡淡的回答道：“如果一对一，我不是他对手。他的御灵很强，能轻易击破我的冰山。”
“周凡的御灵有些奇特，他的强大在于那柄长枪，况且他也是药液加身。你能让他负伤，已经很了不起了。”
听闻马君的宽慰，梁晨点了点头。
“准备好加入将军团了吗？”
“关于将军团的事，我要跟马国主道个歉。先前没参加御灵者考核之前，我就已经面试了治安队的工作，很幸运的是，他们录取了我。”
马君微微一愣。
以梁晨的实力，即使不加入将军团，也是执法者更适合他。可梁晨一心想加入治安队，马君始料未及。
“方便说说原因吗？”
“我父亲生前就是治安队的一员，那里有一些熟人。”
“班诺城的治安队么？”
马君毕竟是一国之主，消息还算灵通。梁晨的父亲曾一直担任班诺城治安队的大队长，他略微有点印象。
班诺城坐落在冰之国的边境，因为靠近风之国，偶尔会有沙尘来袭。那里有一处安定区，就设立在冰之国与风之国的中间，属于两国共同管辖的范围。
区域内鱼龙混杂，两个国家的人都有。那里明令禁止惹事斗殴，否则治安队就会原地处刑。
总的来讲，那是一个环境极其严峻恶劣的地方。那里的治安队，确实需要实力强大的御灵者来担任。
“我从不干预任何人的决定，但治安队有点限制了你的发展。”马君弹了弹雪茄上的烟灰，继续严肃的说道，“我会通知班诺城的治安队，让他们给你一个小队长的职务，能不能晋升全靠你今后的表现。另外，我会通知他们不限制你的工作时间。虽然你不加入将军团，但有什么任务我依然会委派你。”
“好，谢谢马国主。”
“还有，那台帕拉梅拉我已经从段家晟的手中要了回来，如今你已经学会了驾驶技能，以后就开那台车吧。后备箱里放了两把手枪和一把狙击枪，供你以后使用。如果用不习惯，就去莫城的枪械库随便挑选。”
车子抵达冰城大楼，三个人静默的站在雨达下。
周围偶尔会有路过的人经过，偶尔会有出入冰城大楼办公的领导层人物。他们都能够认出这三人，只是打了一声招呼，便匆匆离开。
“那，我就先走了。”过了好一会，梁晨握着保时捷车钥匙率先打破沉默。
“我们才刚刚交往，就要分离两地吗？”
“放心，马国主也说了，不会限制我的工作时间。一有空，我就会回来看你的。”梁晨说完，又要伸出小手抚摸张辰西的脸颊。
“咳咳——”马君轻轻咳嗽了一声。
眼下两个小家伙旁若无人的对话和行为让他有些尴尬。
“小家伙，在那边要好好努力啊。”
“我会的。”梁晨话音刚落，小手也是贴在了张辰西的脸颊上。入手感到一股柔软，又立刻收了回去。
谁也不知道，梁晨选择加入治安队的缘由。
他的父亲直到现在一直下落不明。他对这件事情一直感到蹊跷，于是决心前往父亲曾经工作的地方进行调查。
2010年春季，梁晨踏上了安定区治安队的职业生涯。在未来的几年里，他在安定区里处决了一个又一个惹是生非的闹事者。
他就像安定区里的一尊神明，阻挡了黑暗中的一切邪魔。
第七十章 御灵者考核（1）
韩小羽是被一阵人为的嘈杂声吵醒的。
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此时是早上八点半，窗外一直热热闹闹喧嚣个不停。
他翻身下床，却发现对面的床上，李长生正四仰八叉的熟睡着。
真是奇了怪了。韩小羽心里想。
往常这个时间节点，李长生早就跑去上课了。这是两人成为室友后的大半年里，韩小羽第一次看见李长生睡懒觉。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向下望去，楼下满是一个个黑色的小脑袋，仿佛整个学院的人都已走出宿舍。
窗户被打开，嘈杂的声音立马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此时虽然已经开春，但清晨的空气依然有些凉意。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一阵大风扫过，一股脑灌进十楼的宿舍里。
“我靠，你干嘛？”李长生被寒风吹得一下子清醒过来。
“哪位帅气的大哥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韩小羽问道，显然是在问屋子里唯一的一个室友。
李长生并没有搭理他，裹了裹被子，准备继续睡。又觉得有点冻脑皮，索性将脑袋也埋进了被子里。
韩小羽两步走到李长生的床边，一把将后者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掀开。又是一阵冷风灌入，李长生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破口大骂。
“呆！你个泼猴，扰人清梦不说，还开窗冻我！我要是感冒了，你得给我拿药钱！”
“兄弟，都八点半了，你该去上课了。起床之前告诉我外边的人是怎么了？”
李长生又一把将还带一点温度的被子从韩小羽手中抢了回来。
“上什么课，学校停课了。”
“停课了？为什么？”韩小羽茫然的问。
“御灵者考核啊，每年三月三十一日举行，外边的人都是准备去报名的，这几天学校里的文化课都停了。”末了，李长生躺下又问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嘛？没有我可继续睡了。”
“学校连论坛都有，难道没有个网络报名？”韩小羽边回到自己的床上，边碎碎念道，“真是的，大清早就被这些人吵醒。”
“学校那个破服务器，承载不了这么多人同时网络报名的。网上报不了名，当然得亲自去现场报名了。每年都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报名就报名，干嘛吵吵的像个菜市场似的，烦死人了。”
“兄弟，这可算得上整个学院最盛大的活动了，是所有年轻御灵者的集会。往年还有放鞭炮，放气球，花车游街，超跑炸街的呢！”
韩小羽哑口无言，他一直以为御灵者考核类似于期末考试，排一个大榜单，检验一下所有人一年以来的努力成果。
可你见过哪所学校期末考试的时候会有学生放鞭炮，放气球，开超跑炸街的呢？
莫城学院的狂野氛围让韩小羽有些无语。
外面的喧嚣声一直持续不断，韩小羽怎么也睡不着。他索性起床穿衣，准备出去吃个早饭。
“兄弟。”
李长生的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盯着韩小羽离去的背影。
“怎么？”
“我帮你带了那么多次宵夜，让你给我带份早餐，不过分吧？”
科技馆主楼的三层阶梯教室里，一位白胡子老爷爷正端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是高高的棕色讲桌，上面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他身着白袍，面容很和蔼，神情完全是一位老人该有的颓然。但身旁的两位中年人看向老人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份敬重。
“白老，还麻烦您亲自跑过来，有失远迎真是惭愧啊。”其中一位考官说。
“别把老夫想的那么弱不禁风嘛，这种热闹的聚会，老夫也有很大的兴致。”
“白老，茶怎么样，合胃口吗？”另一位考官问。
他们二位都是当地的执法者，每年御灵者考核伊始，都会被派遣过来充当考官。
此时阶梯教室里，坐满了学院的学员，每个人都在埋头写着报名表。填写完成，上交给三位考官，走廊里还有下一批等待报名的学员。
闻言，白波掀开杯盖，轻轻抿了一口，旋即发出押嗓子的满足声。
“不错不错。龙井虽生津止渴，提神助思，但老夫还是更喜欢普洱，虽然生茶偏苦，但功效很多啊。哈哈哈——”
两个中年考官略微有些尴尬。
其实这处报名点只分配给了他们两个人，眼前的白波副国主属于临时造访。
接到通知之后，他们急急忙忙在主楼的办公室里寻找茶叶，所幸一位学院的导师也是酷爱喝茶。二人从办公桌里掏出茶叶，烧了开水，沏了一壶茶。
他们虽知道白波副国主喜欢喝茶，但并不知道他究竟喜欢什么茶。
“你们二人不用窘迫，老夫我突然打扰，能有沏好的茶就很满足了。”
闻言，两位考官脸上尴尬的表情略微消散。
学员进进出出一批又一批，报名表在讲桌上堆叠得很高。
白波又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人，慢条斯理的说道：“对于今年考核的冠军得主，你们二人更看好谁？”
“今年优秀的学员真的很多，虽然比不上张辰西的那几年。据我了解，沈季含和他同门师兄夺冠几率更大一些吧。那个男孩叫什么来着？”
“布朗尼特里，是个黑人。”
“对对对，那个小子格斗技术特别牛，把他扔在地球肯定也是一位UFC金腰带。他甚至还会巴西柔术！”
“这是御灵者比赛，不是拳王争霸赛。”另一位考官面露不屑，话语中充斥着溜须拍马，“我觉得沈季含和布朗尼特里是挺强，但想夺冠还差了点火候。要说冠军，我更看好白老的爱徒。”
此时在学院各处的报名点都如出一辙，很多考官和导师皆是在讨论和猜测冠军的得主。
然而他们讨论和猜测的主角之一——沈季含，此时正在宽阔的甬路上朝着食堂走去。
她刚刚在网上报了名。
很幸运的是，服务器并没有瘫痪。网络虽然卡的要死，但还是报名成功了。
她莲步轻移，抬头左看，发现韩小羽正提着一份早餐，吊儿郎当的往男生宿舍里走去。
第七十一章 御灵者考核（2）
韩小羽第一次坐在国主办公室里。几个小时前，他还和李长生坐在寝室里啃着肉包子呢。
然而手机一响，电话一接，听筒里是光头男马君的声音。
“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学院门口有一台黑色奥迪A8，上那个车就行。”
韩小羽连忙将剩下的半个肉包子扔进嘴里，风尘仆仆的奔下楼。
一路上，他都没有和司机说话。
司机是一个长相很精神的小伙子。小伙子并不擅言谈，韩小羽也是个不太会和陌生人说话的人。
进入冰城大楼，一路直升15楼，韩小羽在宽敞的会议厅里看见了马君。会议厅里拉着窗帘，显得阴沉沉的。
马君起身，伸手示意，他依旧穿着那身白色的长袍。
韩小羽在马君的指引下，拐进了一扇实木门里，接着走过一条不长的走廊。
国主办公室隐藏在15楼的角落，和会议厅之间有着两道大门之隔。
办公室的空间很大，地面是由大理石镶嵌的，天花板是彩绘的石膏，整张桌子都是由檀木打造，长长的足够三四个人办公，上面摆着一个小书架和一台灰色的电脑。
“回灵世界大半年了，有什么感受么？”马君点燃一根雪茄，出言问道。
韩小羽看了一眼角落里精美的黄铜灯具，心不在焉的回答：“没什么感受啊，和刚来时一样。”
“这间办公室，有什么印象吗？”
“没有。”
“你小时候来过，就坐在我的老板椅上。”马君指了指办公桌后方，那里有一张宽大又柔软的真皮老板椅。
“你举着一把淡灰色的冰剑，我到现在还能记得你脸上的得意神情。”
大老远把我叫过来，是没人陪你聊天了么？韩小羽心里想，我包子还没吃完呢，就陪你在这里叙旧？
“马国主，你说的这些，我完全不记得。你说，会不会是你搞错了，我不是你认识的韩小羽，我只是个普通人？”
“那倒不会，当年是我亲自把你送去沈阳的。而且，你和小时候相比变化不大。我送你的照片，不就是你小时候和父母的合影嘛。”
你放屁！韩小羽心里吐槽道。照片里我光着屁股完全小崽子一个，跟现在变化可大着呢！
“你也不用心急，冰冻你脑细胞的御灵迟早都会消散，你蜕变成拥有洲冰的冰神，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能主动让它消失吗？我看梁晨张辰西他们，都是可以让御灵转瞬即逝的。”
“御灵只有发起者才有权力让其消失。很遗憾，当年给你做手术的脑科医生几年前就去世了。所以，尽管距离大战不远了，我们也只能耐心等待。”
“当然，我不可能干等着。”
“这几天我会带你去观看御灵者考核，等考核结束，我要带你去参加一个试炼。罗尔城有一个独立团队在研究所研究药物，每年都会生产出几瓶药液，今年的药液我会全部用在你身上。到时候，你的体能素质，射击技巧，御灵强度都会上升一个档次。”
“养尊处优的日子到头了，今年会有很多任务需要你去执行。”
闻言，韩小羽小脸上满是不开心。
“我要把你培养的更强大，剩下的，就是慢慢等你恢复记忆。”
韩小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做工精美的黄铜灯具上。
马君见状，又接着说道：“喜欢那个灯具？一会拿回宿舍去吧。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我讲，我会尽量满足。”
听闻此话，韩小羽收回目光，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听李长生说过，将军团的人都没有工资的，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和国主谈。
眼下，他等于得到了将军团的待遇。
他老早就想买一台车了，上次挣到的十倍工资，也挥霍的差不多了。
“我能要一台车子吗？二手丰田也可以。”
“你想要劳斯莱斯我都可以给你搞定，可问题是，你会开车吗？”
他在地球上也只是刚刚参加完高考，如今刚好十八岁。
“我才刚成年，你让我上哪儿考驾照去。”
“等考核结束吧，服用药液的时候我派人教你驾驶技术，试炼结束我给你弄一台汽车。”
闻言，韩小羽犹如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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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名持续了整整一天，第二天开始了御灵者考核的海选阶段。整个海选，都是在体育场进行的。
莫城学院一共有三处体育场，三处海选同时进行。除了参赛者可以呆在现场，场地内没有任何一个观众。
比赛规则是一对一较量，允许使用冷兵器，不得使用热武器。胜负判定为自愿认输或是飞出场外。如果实力相差悬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在场的考官会立刻进入场地终止比赛。
当然，考官进入场地的一瞬间，便代表一人胜利一人出局。
海选将会持续三天，三天之后会留下32名参赛者。
这32人代表着莫城学院甚至是整个冰之国最为优秀的年轻力量，这32人将在偌大的训练场上展现自己，角逐冠军的名额。
三天之后，考官将死亡协议书分发给这32人。
这代表着接下来的战斗，所有人都将毫无保留。
第七十二章 御灵者考核（3）
御灵者考核是莫城学院最盛大的活动，此时训练场里，早已是人山人海。
训练场最中间的看台上，有一处视野极佳的空旷之地，此时也已经被人安置好了一排排宽大舒适的沙发。沙发前是一张张课桌，上面摆放着茶饮点心。
按理说，只有国家领导人，各大城主，或是声名显赫的执法者，先锋团，将军团的人，才有资格坐在这面看台上。就连学院的导师，也都是分散训练场两侧，坐在带锈的铁凳上。
韩小羽挪了挪屁股，他已经看见好多人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了。全部都是好奇的打量，惹得他浑身不舒服。
“兄弟，你不自在吗？”
韩小羽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身旁扎着小辫留着络腮胡，满满艺术气息的室友，没好气的回道：“沙发坐着不舒服！”
“可你已经动了好几下屁股了，这叫什么？坐如针毡？”
说话间，李长生也挪了挪屁股。
“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坐立不安么？”
当得知马国主邀请韩小羽一同参观御灵者考核的时候，李长生苦苦哀求，求他给自己也留个位置。
要知道整个学院人数众多，就算训练场再大，也容纳不下所有人。
这个时候就要看谁的拳头硬了，实力强的，总会挤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实力弱的，就只能蜷缩在宿舍里看直播了。
但宿舍和现场的气氛简直天壤之别。
很显然，韩小羽和李长生属于实力弱的。此时二人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里，面对着众人的目光灼灼，很是不自在。
当然，住在7号宿舍楼的女生就比较幸运了。因为这栋宿舍楼紧挨着训练场，走廊的窗户也可以看见比赛的情况。
“轰——”
训练场楼梯的正上方，是一条宽阔的马路，此时正有三台超跑经过。
清一色的小牛，车身分别是亮绿色，暗红色和橙色。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三台车子停下，剪刀车门敞开，下来三对年轻亮眼的情侣。
之所以说他们亮眼，是因为男生们都拥有浓重的杀马特气息，头发颜色分别是红毛，绿毛，黄毛。他们身材偏瘦，下车之后各自拥着女朋友朝着左侧看台走去，脸上的表情是无尽的装b。
红绿灯组合？韩小羽心里想，等我学会开车，我也让光头男给我搞一台保时捷911，臭得瑟谁不会啊。
虽然李长生早就提醒过自己，但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韩小羽仍然被学员狂野的氛围震撼到了。
首先是此起彼伏络绎不绝的鞭炮声，从清晨六点一直响到八点，从未中断过。
接着是巡游花车，车身拥有各种主题，四周挂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基本都是凌晨现摘的。不知是御灵还是人为雕刻，每台花车上都有巨大的冰作物。有的是动物，有的是卡通人物，有的是列车车厢。
韩小羽的目光一直看向花车上穿着暴露的少女。
音响传来欢快又激昂的旋律，少女们跟着节奏翩翩起舞，裙摆在空中飞舞，春光乍现，韩小羽差点鼻血横流。
花车缓慢行驶，在偌大的校园里行驶一圈，最后又停在了训练场上方。一帮少男提着香槟冲上花车，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中激情四射的开瓶盖，观赏性十足。
“比赛怎么还不开始？”韩小羽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还有一些大佬没到场呢。”李长生小声回答。
韩小羽将目光从红绿灯组合身上收了回来，又看向其他人群。他这一看，却发现了不少脸熟的人。
曾经给他拿药的小护士，家楼下开超市的油腻大叔，甚至是他高中总请假的体育老师，还有跟他有过冲突的金辉也站在远处看台上。
“我说过，我派出去过很多人暗中监视你。”马君在旁边低声解释道。
闻言，韩小羽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念头，那个总像有着秘密似的双马尾少女和那个预感到爆炸发生的季洋，会不会也是御灵者？
他刚想询问马君，这时场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32名参赛选手正排着队走进训练场，他们手腕处皆系着一条红丝带，远远看去，显眼至极。
32人走到专门为他们留下的区域里，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抽签仪式前一天就已完成，他们只需要等待考官念出自己的名字即可上台。
韩小羽也看见了沈季含，沈季含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布衣，棕褐色的麻织短裤，平时披到肩部的头发也扎起了单马尾，像极了邻家女孩准备出门跑步的模样。
沈季含落座之后便轻闭双眼，似乎是在调整状态。
韩小羽本想着冲其挥手打招呼，也只能作罢。
主考官拿着大大的喇叭登台，在全场注视下，声音飘飘洒洒飘向训练场每一个角落。
“考核规则和海选一样，认输，掉落场外都会判负。唯一不同的是，我们考官不会再进入赛场终止比赛。所以，为了最后的冠军，为了三十万元的奖励，为了将军团的名额，拼尽你们的全力击败对手吧……”
“甚至，斩杀掉对手。”
韩小羽闻言，有些震惊。他实在没想到，一个期末考试居然还可能闹出来命案。
似是察觉韩小羽的内心，马君出言解释道：“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考核，最后能加入将军团的，必然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不需要拥有顶尖的实力，可是做事一定要果断杀伐一定要果决。我从来没说过学院是安全的襁褓，这里可不是安全区，出生在灵世界的人，生死都各安天命。未来这些优秀的年轻人们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艰难困境，有的困难甚至生不如死。让他们提前体验下死亡的威胁，倒也不算是坏事。”
“可是，都是些学生，闹出来人命不太好吧……”
“不经历生死，是没办法成为强者的。”马君语气淡淡，“快看比赛吧，马上开始了。”
韩小羽平复了下心境，看向场中间巨大的擂台。
一位身着白色T恤黑色八分裤的少女站在擂台中央。
她个子矮矮的，亚洲人种，乌黑浓密的头发前短后长，典型的公主切发型。她提着一把剑，剑鞘如墨一般黑。小小的瓜子脸上，大大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的对手。
“奈德丽？”韩小羽忍不住出声。
第七十三章 御灵者考核（4）
“什么奈德丽？”李长生不解又好奇的问道，“你认识那个少女？”
“我……好像是认识。”韩小羽仔细搜索着为数不多的记忆，回忆就像放电影一般在他脑海里闪现。
那是他刚上高中的时候，某一天半夜，他实在没有困意，他也确实总失眠。
当时韩小羽还没有买电脑，索性跑去网吧通宵。
网吧里没有季洋的身影，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坐在了季洋常坐的机器旁边。
他登录游戏，开始排队，在等待的时间里，他点开浏览器看了一集蜡笔小新。
他很喜欢这种童言无忌的家庭喜剧类动画。
他开始聚精会神的打游戏，全然没注意身边坐下了一位少女。
少女有一双明净清澈的眸子，眨眼之间仿佛能流露出灵韵。她肌肤白白的，宛如羊脂玉一般。她梳着前短后长的公主切发型，头发浓密而又乌黑。
少女拿起桌上的耳麦戴在头上，小手在键盘上劈里啪啦敲击着。
韩小羽一愣，身边什么时候坐着个美少女的？
他已经当了十多年的土狗，对美少女全然没有兴趣，眼神一个劲儿的往隔壁的显示器上瞟。
少女的操作很好，韩小羽内心忍不住给她点了个赞。
不一会，身边传来一道苏苏软软的声音。
“嗨，你是哪个区的？要不要一起玩啊？”
巧合的是，两个人同属一个网通区。于是，这一晚上，韩小羽人生中第一次和女孩子通宵打游戏。
当时韩小羽还是铂金水准，少女奈德丽打野玩的十分好，和韩小羽的中野联动简直是强强联合。一路连胜，两个人都晋级了两个段位。
可是后来，韩小羽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少女。他偶尔上线，少女萌萌的id也一直是灰色的。
要不是这个公主切少女站在擂台上，他都快要忘记这个少女了。
“她可不叫奈德丽，人家叫李佳。”李长生说。
“看你这模样，你跟她很熟吗？”
“我和她总在一起上自习课，她学习超好，我有不懂的地方都是请教她的，我也有约人家吃饭，作为给我讲题的报答，但是她都没有应约。她是风之国人，白波副国主带她来的。”李长生介绍的滔滔不绝。
韩小羽又把目光投向另一边的马君，等待着马国主的解释。
三个人坐在一张大沙发里，他和李长生的对话马君肯定也能听得到。
“我们的副国主曾经派她去监视过你一次，她是副国主最爱的徒弟。”
李佳静静站在擂台中央，她的对手，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男生。
其实不是男孩有多高大多壮硕，主要是公主切少女太矮小了。可少女看向对手的眼神里，平静而又犀利。
随着考官的一声开始，李佳抽出剑鞘里的剑。跟剑鞘一样，剑身也是如墨一般的黑，剑身上面有几条细长的白色的线，在阳光的反射下，白色的线流淌着淡淡的光芒。
这柄剑并不是很长，大约半米多，但在少女娇小身材的相衬下，倒也适合至极。
李佳向前迈步，右手握着黑剑向前凭空一划，黑色的剑光从剑身顶端流出，就像一抹阴影，快速又清晰的朝着不远处的对手飞去。
黑色的剑气极快，几乎是瞬间就到达了对手的面前。
对手的大脑还来不及运转，就被黑色的剑气击中了身体。男生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衣服被整齐的切开了一个口子，略微有点肌肉的腹部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伤口只有一厘米深，并没有伤及内脏，最多算皮外伤。
男生被剑气击中飞了出去，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等到落地的时候，方才咳出微微的呻吟声。
当然，男生身形也是落在了场外。
战斗只持续了一瞬便分出了结果，李佳仍然保持着奋力一划的收尾姿势。直到掌声雷动，她将黑剑收回剑鞘里，跳下擂台回到参加者的休息区。
远处几个待命的医生一路小跑跑进赛场，将受伤的男生抬上担架。所幸伤口不算严重，估计连缝合都不用，修养几天就可痊愈。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李长生激动的身子摇摆，幅度颇大。得亏这张大沙发坐着三个人，否则沙发都要散架子了。
他冲着韩小羽猛烈夸奖，“厉害吧？帅气吧？我就说她会赢吧？”
韩小羽从李长生激动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丝直白的情绪。
兄弟，我能懂你心理。但人家不应约，其实也是告诉你答案了啊。韩小羽心里想。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拍了拍李长生的肩膀，转头又看向马君。
“她那个，也是御灵吗？”他问。
“不算，那只是单纯的剑气。”
“光凭剑气就这么厉害。”少女的剑气和玩的奈德丽一样厉害，韩小羽忍不住夸赞一句。
“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小姑娘，御灵强，还是个用剑的好手。只可惜是风国人，并不是我的棋子。”马君说，“你跟她，以后应该还会有一点交集。”
闻言，韩小羽点了点头。
他和李佳目前为止的交集，仅限于在召唤师峡谷里的中野配合。他们两个说过的话，只有“中路帮我反蹲一波”和“蓝buff你拿吧”，连朋友都算不上。
再者说，李长生目光里的情结显而易见，他韩小羽再不济也做不出狗血的事情来。就算日后与李佳还有交集，他也不可能带有不纯洁的想法。
他把目光再度投向擂台上，下一场比赛，沈季含登场了。
她的对手是一位皮肤黝黑的小伙子，寸头大眼，下巴留着一抹胡须。他穿着跨栏背心，胳膊上的肌肉一鼓一鼓的，像一块块坚硬的石头。
“真不巧，你的沈季含抽签抽到了她的同门师兄。”李长生在一旁满脸惋惜。
“同门师兄？”
“对啊。”
话音刚落，李长生猛地一拍大腿，又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哦哦对，他也是你的同门师兄，你们三个都是坂崎一道的学生。”
韩小羽曾听张辰西说过，坂崎一道有两个特别优秀的学生，看样子就是场中的一男一女了。
沈季含和他搭档了半年多，他是真心希望沈季含能打赢那个留着胡子的黑人。
场下所有观众似乎都知道两人隶属同一导师，皆把激动又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擂台之上。
第七十四章 御灵者考核（5）
“昨天抽完签，我还为此苦恼了一阵子。”
“苦恼我们两个第一轮就遇到了吗？”
布朗尼特里也没想到第一轮就遇上了眼前的女孩。但他无所谓，谈不上为此苦恼，两个人早晚都会遇到。
他的声音很雄厚很低沉，确实配得上他一身肌肉的形象。
“不论我们两个谁胜谁负，我都希望胜者可以走到最后的决赛。”沈季含的语气淡淡的。
其实两个人实力相当，真要毫无保留的战斗，不一定谁输谁赢。
布朗尼特里的御灵很弱，只能在身体周围凝结出几根尖锐的冰刺。但他的体能很好，力气也很大。
体能课上不论什么项目他都是满分，爬树的时候灵活的像一只猴子，格斗的时候又凶猛的像一头狮子。
坂崎一道坐在右侧看台上，他的表情很平静。常年的冥想，已经让他对任何事都能够做到波澜不惊。
擂台上对峙的两个年轻人皆是他的学生，他最优秀的两个学生。放眼整个学院，这两个人也完全可以挤进前十。他和布朗尼特里的接触时间大于沈季含，因为男孩更偏向于近身格斗。
他没有任何私心，这场较量谁赢谁输都无所谓，他的学生能不能获得冠军也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只是单纯的希望这两名优秀的学员，能展现出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决。
众目睽睽之下，比赛开始了。
布朗尼特里先发制人，他凝结出一根短刺握在手里，向着不远处清纯年轻的女孩奔去。
两个人彼此都很熟悉，他深知沈季含的御灵攻击性并不是很强，她的御灵偏向于阻挡敌人的进攻，抑或是困住敌人。
他必须全力以赴，不能被沈季含的御灵纠缠住，否则他必输无疑。
再看不远处的沈季含，小手一握，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从她的眼睛中一闪而过。她的身后漂浮着十数面蓝白色的镜子，微微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她向上一跃，跳上一面镜子，稳稳将其踩住。冰镜载着年轻的女孩直线上升，悬浮在擂台上空。
她看向地面上的布朗尼特里，操控着剩余的十数面冰镜朝着后者攻击而去。冰镜在布朗尼特里的周围飞舞着，周旋着，偶尔会有一两面冰镜略带风声射向男孩。
布朗尼特里也凭借着出色的身体素质，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我靠，这不无敌了么！”韩小羽坐在看台上喃喃自语。
御灵者说到底就是会使用超能力的人类，除了一少部分，根本不可能踏空而行。沈季含使用御灵将自己停留在空中，布朗尼特里根本伤不到她分毫。
然而下一刻，韩小羽就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布朗尼特里一个侧身滑步，滑出了冰镜的包围圈。他双脚用力向下一跺，整个人腾空而跃。他跳的实在够高，足足有十米，而且仍然在上升，力度丝毫不减。
眼看着就要够到冰镜上的沈季含了，布朗尼特里抡圆了胳膊，将手中握着的短刺冲着沈季含丢去。
沈季含见状，连忙操控冰镜又向着旁边位移了一些。
这时，布朗尼特里猛然收腹蜷缩，而后用力一蹬，身体冲着沈季含位移之后的位置拐了一个直角弯，整个人在空中改变了方向。
所谓牛顿的棺材板压不住了，大抵就是这样。
布朗尼特里起跳的时候，地面上的冰镜也随之跟了过来，此时冰镜距离沈季含的距离更近一些。
沈季含一挥手，十数面冰镜两两贴合又彼此挨着，形成一面结实的冰墙，阻挡在女孩和男孩中间。
韩小羽曾亲手抚摸过那些冰镜，那种坚硬又厚实的手感仍然历历在目，眼下布朗尼特里是不可能越过这道冰墙的。
不光是韩小羽如此想，在场的所有观众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布朗尼特里一拳轰出，接着又是一拳。
他的拳速极快，快到要形成残影了。冰墙在这一拳又一拳的猛烈攻势下，满是裂纹。
布朗尼特里终究摆脱不了地心引力的束缚，慢慢掉落下来。在他落下来的一瞬间，冰墙也承受不住后者的猛烈攻击，轰然破碎。
两个人故技重施，又是一道淡蓝色光芒转瞬即逝，十数面冰镜瞬间凝结而出。布朗尼特里又一次高高跃起，一拳一拳轰在冰镜上。
两个人一来一回，战斗持续了十多分钟。
其实两个人都有些疲累。
布朗尼特里是肉体上的累，沈季含则是精神上的累。连续使用御灵，对于女孩的精神状态是一种严峻的考验。
场下的观众都屏住呼吸，来不及喘气。比赛很精彩，到目前为止观众都看不出来到底谁占据了上风。
就在这时，布朗尼特里旁若无人将裤腿撸了起来，露出绑在小腿上的负重沙袋。
他弯腰而下，解开负重沙袋的扣子，随意的丢在擂台的大理石地面上。
谁都不知道，就算是坂崎一道也不知道，布朗尼特里居然一直缠着15公斤的负重在进行高强度的战斗！
不是吧？兄弟你是李洛克吗？韩小羽在心里吐槽。
下一刻，布朗尼特里又纵身一跃，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一分，高度也比之前高出一截。
沈季含眼神有些涣散，她已经很累了，累的就要昏厥过去。可她还是强忍着眼皮打颤，再一次凝结出几面冰镜，围绕着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牢牢护在里面。
所有人屏住呼吸，因为这一次对碰，将分出比赛的胜负！
布朗尼特里在空中接近沈季含，跃起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后者，他高举右手，五指紧闭成掌，猛烈的向下一劈。
这一劈，给人一种排山倒海，势不可挡的感觉。这一劈，他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就算是巨石，也一样会被劈成两半。
冰镜在众目睽睽之下破碎瓦解。
这一劈劈碎了冰镜，可并没有结束，借势又劈在了沈季含娇小的身体上。
沈季含感觉肩膀就像被一根粗壮的铁棒狠狠的砸到一般，疼痛直接贯穿大脑，本就疲惫不堪的精神直接被砸得昏了过去。
娇小脆弱的身影飘飘洒洒掉落下来，掉落的方向，正是擂台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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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御灵者考核（6）
整个莫城学院，有上千名导师。从数学到历史的文化课，从格斗到射击的专业课，都是由这上千名导师负责。
坂崎一道算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导师。
他一共有17名学生，7名已经毕业，仍在学院上学的有10人。这10人包括布朗尼特里，沈季含和韩小羽。
在韩小羽回归灵世界之前，沈季含和布朗尼特里是学院最优秀的学员之一，颇有当年张辰西和梁晨的意味。
但沈季含并没有和这个黑人小伙子恋爱的想法，布朗尼特里也一心锻炼自己的身体素质，二人除了上课的时候会坐在一起冥想，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坂崎一道的特长是冥想和格斗技巧，按理说，沈季含并不适合做他的学生。
但莫城学院有规定，除了韩小羽这种被国主直接指派的，剩下的学员都是自由选择导师。自主提交导师申请，导师在接到申请之后决定同不同意招入麾下。
坂崎一道没有拒绝过任何学员，他也不理解天赋这么强的女孩子为什么会选择他作为自己的导师。
沈季含和布朗尼特里都很优秀，但究竟孰强孰弱，今天的比赛给出了最后的答案。
望着犹如断线风筝一般坠落的沈季含，韩小羽心里一紧。
回到灵世界大半年，和他关系最好的人莫过于三位大佬，以及李长生和沈季含了。他能看出来沈季含昏了过去，输赢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会不会受伤啊？
擂台边的几位考官望着天上掉落下来的人影，各自都准备出手。可没等他们有所行动，顿时眼前一白。
一个巨大的人形冰作物瞬间出现，它伸出巨大的宽厚的手掌，准确无误的接住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接着，它迈开大步，径直走向医疗人员所在的区域，然后伸出手掌，将沈季含放置在早已搭建好的病床上。
韩小羽见过那个人形冰作物，那是那个褐色波浪短发女孩的御灵。他开始四处寻找，终于在右侧看台发现了张辰西。
主要是训练场内的人实在太多了，几千张几万张面孔，要不是冰人的出现，他根本不知道张辰西也来了。
“兄弟，你不去看看你的女朋友吗？”李长生在旁边关心的提议道。
听闻李长生的话，韩小羽发现看台上很多观众的目光也一下子转移了过来。是啊，大家都误以为沈季含是自己的女朋友。
韩小羽殊不知，看向他的绝大多数人都以为那个人形冰作物是韩小羽的御灵。毕竟整个莫城学院，没几个人知道他没有御灵这个事实。出手救自己的女朋友，也算天经地义之事。
韩小羽没吱声，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马君，像是征求意见。
“去看看吧，你们两个关系不是很不错嘛？”
于是，韩小羽一溜烟小跑，跑向医疗人员所在的区域。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漂亮女孩正认认真真的给沈季含的手上扎针，吊瓶里是生理盐水加营养剂。她已经检查过了，沈季含的肩膀有一些淤青，但并没有伤到骨头，眼下只是疲惫过度，累的昏倒了。
让韩小羽惊讶的是，这个医疗人员正是曾经给自己拿药的小护士。
那时候他经常失眠，去医院检查过好几回。每一次都检查不出来什么毛病，医生只好给他开一些安神助眠的药物。每一次取药，都会遇见眼前这个小护士。
他跟小护士说过几次话，知道小护士姓范。
常言道：遇见护士叫医生，遇见医生叫主任，遇见主任叫教授。韩小羽每次见到小护士都会亲切的称呼为范医生。
“范医生，来取药。”
然后小护士漂亮的大眼睛就会弯成月牙的形状，抓药之后还会叮嘱韩小羽晚上睡前冲一杯。
见到韩小羽跑来，小护士含笑问道：“呀，你还记得我嘛？”
“记得记得，你是范医生。”韩小羽点头哈腰的。
“放心吧，你女朋友只是疲惫过度，并没有大碍。”
韩小羽真想一口吐沫淹死眼前这个年轻的小护士。
你眼睛那么大，怎么竟睁眼说瞎话呢？韩小羽心里想。
见到韩小羽惊讶的表情，小护士又继续解释道：“我偶尔也会网上冲浪的，我在学院论坛里见过你们的帖子。”
韩小羽当然知道那些无良的帖子，最近一段时间他都一直霸占着那些置顶又加精的帖子。帖子里满满都是偷拍的他的照片，搞得他严重怀疑整个学院里隐藏着数量众多的狗崽队！
但他懒得解释，这里每一个人都误以为他和沈季含是一对。
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挨个人解释，也没有必要。
擂台之上，比赛继续进行。接下来的比赛，平平无奇，没有强大的御灵，也没有吸引人眼球的战斗。
其实，能够参加御灵者考核并且突围进前32名的，都是学院里的佼佼者。但毕竟只是学员，刚刚领悟御灵没有多久，也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显得稚嫩得很。
韩小羽找了个小板凳坐在了病床旁边，他对接下来的比赛并没有多大兴趣。事实上，他对整个御灵者考核都没有多大兴趣，要不是马国主邀请，他都懒得来现场。
寝室睡觉永远是他的第一选择。
出乎意料的是，李长生也从中间看台跑了下来。远远看去，奔跑的身影像极了寻找儿子的老父亲。
“你不在，我和马国主坐在一个沙发里，有点尴尬。”李长生解释完，也寻了个小板凳，坐在韩小羽旁边。
韩小羽听完李长生的解释并没有说话，他认认真真盯了一会沈季含的小脸。他不是第一次仔细端详沈季含，在那个牡丹江开往沈阳的高铁上，沈季含也在他旁边熟睡过，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女孩的脸上，长长的睫毛留下细微的剪影。
可此时的沈季含面色疲惫，小脸刷白，本来略微有点婴儿肥的脸颊仿佛也消瘦了一些。头发有些凌乱，刘海微斜，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
韩小羽很想帮少女整理一下头发，但他还是忍住了。
韩小羽打量着沈季含，李长生紧盯着韩小羽。
韩小羽那种含情脉脉，深情款款的目光让李长生有些抓狂。他豁然起身，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便离开了训练场。
“你吗的，在这里更尴尬，我回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