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HLJ（6）
原来这个宋威是冰神啊。
在场的三个人，哪怕是一无所知的韩小羽都知道冰神两个字代表着什么。马君曾对他说过，拥有洲冰就是冰神，这两个字代表着无上的能力和无上的权利。
当然，他自己也拥有洲冰。
三个人站在原地好一会，江永檀率先有所行动。
他走到铁门前，伸手拧了一下硕大的锁头。锁芯传来咔擦咔擦的声响，门却没有打开。
“这是一个时间锁。”沈季含说。她也走到了门的旁边，示意江永檀把手电筒照过来。
“你们看，锁的一周刻有尺度，就像是罗盘。等刻度走完，应该就可以打开了。”
“那需要多久？”韩小羽在身后问道。他根本没有走到门前，也没看到罗盘一样的锁头。
“九十九分钟。”沈季含盯着罗盘上的数字。
“别等了，还是让我用御灵把门轰掉吧。”江永檀在一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别了檀哥，这扇门不知道是什么合金制造的，摸起来也有一些厚度，就算是破坏掉了应该也蛮吃力。这里没有信号，正好我上地面汇报一下，这个时间节点，那个专门进出互通点的联络员应该还没回灵世界。檀哥你速度快，再下山去买两个手电筒吧。”
于是三个人又重新回到地面。
江永檀一溜烟向着山下跑去，沈季含在打电话，韩小羽有些无聊，坐在大石头上出神的望天。
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不知道是因为在山上的缘故，还是因为天气本来就不好，周围一片雾气。光线也不好，再过几个小时太阳就落山了。
今晚就要在地下这个古墓里度过了，韩小羽有些紧张，鬼知道大门打开里面会是什么景象。
沈季含打完电话，也回到石头上坐着。两个人一起等待江永檀的归来。
“我说，梁晨厉害吗？”
“能把辰西姐那样优秀的女孩子追到手，你说厉害不厉害。”
“他俩很久以前就是男女朋友吗？”
沈季含略微思考了一会，说道：“应该是在几年前吧。小时候辰西姐连续三年获得御灵者考核的冠军，第四年梁晨出现了，一举击败了辰西姐然后获得冠军，但是晨哥并没有选择加入将军团。之后没多久，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那时候他俩也是小屁孩吧？小屁孩扯什么感情啊真是的。”
“其实所有人都赞成他们两个在一起，这已经不是最基本的男才女貌了。两个人都堪称完美，很般配。”
韩小羽撇了撇嘴，他活这么大，能让他一见钟情的只有两个人。第一个是齐晓雯，第二个就是张辰西。
他记得他看过一本书，书上说，这个世界上有两万人是会让你一见钟情的，可你穷极一生也未必会遇到他们中的一个，所以一见钟情不是运气，它是命运。
他一共就这两次命运，两次皆以失败告终。
“江永檀厉害吗？他也是将军团的吗？”韩小羽收回思绪，又继续问道。
“他不是将军团的，他身份有些特殊。如果把冰之国所有年轻人做一个实力榜单，不论我还是晨哥还是辰西姐，都可以排进前十。但如果非要选择一个最强的，那只能是檀哥了。”
他刚想感叹，原来江永檀这么牛b，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本来美好又静谧的谈话环境中突然冒出声响，韩小羽吓了一跳。
莫非是什么野兽？
他本能的抓向身边这位少女，却一把抓住了沈季含的小手，这是他第一次握住沈季含的手，以往沈季含总拽着他走也只是抓着自己的衣服。
入手处是一片柔软。所谓纤细无骨，大抵就是这样。
“我靠，你们……”
发出声响的是一个白色人影，人影拨弄了一下面前的枯树枝，露出那张帅气不羁的脸。
江永檀发现眼前的少男少女竟然牵着小手回头看向自己。
“你们有点过分了吧？我刨地，你们谈情说爱；我下山买东西，你俩连手都牵上了？”
“还不是被你吓得！”韩小羽直接蹦了起来，慌忙解释道。
四个穿着亚麻色绿大衣的男子走在一处荒郊野岭上，清一色的中年人。为首的男子低头摆弄着手机，屏幕上同样是卫星地图。
“从这里以四十五度角的方向掘地，可以直达棺木。”为首男子用脚尖点了点地，冲着身后一位戴着鸭舌帽的男子说道。
鸭舌帽男子伸手将帽子压的更低，走到领头男子所站的地方，用低哑的声音说道：“知道了，你们都离远点。”
然后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露出一张沧桑的脸。
下一刻，他脚下一跺，脚底与大地之间冒出一个倒立的圆锥体岩石。鸭舌帽男子站在圆锥体岩石上旋转起来，速度并不算快，但是圆锥体岩石就像电钻一般硬生生钻进坚硬的土地里，顿时沙石横飞。
如果此时韩小羽在场，肯定会在心里泛起嘀咕，挖掘机技术哪家强？大哥你这本事不去蓝翔当代言人都委屈你了！
四名亚麻色绿大衣的男子并不知道，如果他们翻过这座山，会在山的背面发现一个更大的坑，三位亮眼的年轻人正在巨坑边缘谈笑风生。
“石头剪刀布！沈季含输了，说，诚实还是勇敢？”韩小羽站在巨坑的边缘，手里握着一个酒瓶子，面色红润的问道。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瓶牛栏山，酒精度数是42度。
最开始韩小羽也询问过江永檀，为什么会买这瓶酒。江永檀回答为韩小羽考虑的，因为酒精可以壮胆，这样在进入古墓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紧张和害怕了。
在沈季含略表同意的目光中，韩小羽打开盖子，仰头饮了两口。
女孩理了理披肩柔发，说道：“那就诚实吧。”
“我来问我来问！”江永檀争着抢着说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看了一眼手握酒瓶似是在耍酒疯的碎刘海少年，轻声回答：“以前有过，现在没有了。”
沈季含的目光并不隐晦，江永檀自然而然也发现了，不过他发现归发现，仍然闭口不语。这种东西猜也能猜到了，要是继续明知故问，就算沈季含再文静，搞不好一个冰镜就飞过来了。
“来来来，继续继续。石头剪刀布！哈哈，小羽输了，选什么？”
时值2015年12月末，圣诞节这天。三个人在完达山脉和老爷岭的交汇处发现了宋威的古墓，在等待时间锁打开的时间里，三个人选择在巨坑的边缘玩着真心话大冒险。
江永檀和沈季含都很开心，只有韩小羽一个人因酒精过量而昏昏沉沉。他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毕竟再过一个小时就要进入暗无天日的古墓中了。
三个人并不知道，一场危险的战斗正悄然接近自己。
【不知不觉已经写了二十多天，将近十万字。
我是一位新人作家，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创作一本属于自己的作品。我把作品的主角设定成一个一无所知一无是处一事无成的少年，其实也是生活的写照，不知能否引起共鸣。
关于这个故事，其实我幻想了整整八年。突然提笔想要描绘出来，倒也有些茫然。
作为一名新人作家，我知道我的剧情并不吸引人，文笔又烂，目前几乎每天都在单机。我不知道这本作品能否签约，能否上架，但幻想了八年的故事，既然有了开端，理应再有个结局，我会尽力。
感谢小胖子凯凯日复一日不厌其烦的推荐票，谢谢。】
第四十七章 地震（1）
韩小羽睁开双眼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他坐起身，揉了揉发疼迷糊的脑袋。之前真心话大冒险玩的太尽兴，自己不知不觉把整整一瓶牛栏山都喝光了，甚至在最后关头断片了。
他根本记不得之后的真心话大冒险是怎样进行下去的，自己把丑恶的家底尽数倾吐出去了也说不定。
“你醒啦。”身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他仔细看了看，他身边亮着一个手电筒，光亮打在墙壁上，很显然是刚刚来过的古墓大堂。沈季含在一侧坐着，对面斜躺着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年轻人。
“我怎么睡着了？”
“你喝多了，睡了好久，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沈季含在旁边轻声解释，“之前檀哥进去看了一眼，他说里面的结构类似于迷宫，他怕我们分开行动会迷路，就先休息一会，等你睡醒了一起走。”
“你这么说，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拖油瓶。”韩小羽深呼吸一口，吐出满嘴的酒气。事实上，在这支队伍里他也确实是拖油瓶的角色。
他起身，准备过去叫醒江永檀。
江永檀静静的睡着，手电筒侧光的照射下，他的脸颊有种朦胧感。在那家小旅店里，韩小羽曾看过江永檀的睡相，可那都是四仰八叉毫无美感。此时再看，江永檀帅气的脸庞在柔弱的灯光下，真是太有魅力了。
墨一般黑的头发散落在眼前，高挺的鼻梁，消瘦的脸庞……等等！自己为什么要盯着一个大男人看他的睡相？
他赶紧打乱内心糟糕的想法，一巴掌拍下去，叫醒了江永檀。
“你醒啦。”江永檀揉了揉惺忪睡眼，第一句话与沈季含如出一辙。
“快起来，该进去探墓了。”
三个人略作调整，沈季含打开为了省电而关闭的两盏手电筒，然后一起步入那扇挂着时间锁的大门。
走进去的时候，韩小羽扫了一眼大门。确实如沈季含所说，这扇合金制作的大门足足有一米多厚，如果江永檀硬要用御灵轰开，这得轰到什么时候去。
里面的景象，在三盏强烈的氙气灯照耀下一览无遗。
这分明又是一个大堂，两根柱子一左一右的矗立着，柱子上面仍然绘有神秘的纹路。
在正前方，还有一个巨大的石像。石像是一个小车一样大的怪物，羊面人身，虎齿人手，大头大嘴。立在那里，像极了看门神兽。
“饕餮……”沈季含喃喃道。
“这个就是饕餮？”
韩小羽有些好奇，开始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在游戏亦或是小说里经常会看到这两个字眼，不过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虽然只是一个石像。
江永檀举着氙气灯照向前方，那里有两扇木门敞开。他对身边的沈季含和韩小羽解释道：“这个大堂有两扇门，通往两个方向，每个方向都有一个差不多的大堂，都有兽形石像镇守。然后之后的两个大堂，又都有好多门，依然通往不同的方向。”
“这还是个解谜游戏啊。”韩小羽吐槽道，“有没有新手指南或者通关攻略啊？”
江永檀没搭理吐槽的韩小羽，继续对沈季含说：“这里就是一个迷宫，我们不知道宋威的棺木在哪个方向，只能一条路一条路的寻找。”
沈季含略微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于是，三个人从左边那扇门开始走，走到下一个大堂，正中央的石像是穷奇，虎一般的身子，却长满刺猬似的毛。
这个大堂后面，是三道木门，三个人又从最左边的进入，看见了九尾狐的石像。每一个石像，韩小羽都在旁边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
接下来是古猿，绿苒巨蟒，安氏中兽。
三个人停止了步伐，心里都有些不安。这个地底世界仿佛无穷大一般，永远走不到尽头。他们只知道古墓的坐标，只知道在宋威的棺木里会得到一些情报，可他们三个好像迷路在这个迷宫一般的结构里了。
“这样一个劲儿的走好像不太行。”江永檀在最前边说道，“没有线索得走到什么时候？”
韩小羽没有吱声，他静静的在那里思考着。其实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就像灵光一闪，差点就喊出真相只有一个了。
“唯一能算线索的地方，就是这些镇守神兽吧？”沈季含抬头看着石像，这是一个石龟，却长着鸟的脑袋，“这些石像大部分都是山海经里面的异兽。”
“这些异兽实际上并不存在于世界上吧？却被雕刻的栩栩如生，这是出自宋威之手吗？他还有雕刻的技能？”
这些石像都建在一米高的石台上，伸手便能够到。江永檀也走到石龟下，摸了摸石龟像蛇一样的尾巴。
“我说，我好像想明白了些什么。”韩小羽低声说。他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那个大胆的想法。
三个人按照韩小羽的要求顺着原路返回，重新回到第一个大堂，也就是饕餮所在地。
“别卖关子，赶紧说你想到什么了。”江永檀很是着急。
“刚刚沈季含也说了，唯一能称得上线索的，只有这些石像了。可是石像要怎么告诉我们路线呢？”
“废话，它又不能说话。”
韩小羽不搭理白衣青年，继续说道：“你们看这个石像，饕餮是面对着我们进来的方向的，两扇门在它身后，所以它在用尾巴指路啊。”
两个人一惊，旋即恍然大悟。饕餮的小尾巴确实是冲着左边那扇门的。
于是，三个人走进左边的那扇门，又看见穷奇的尾巴还是指着最左边。
“不对吧，我们不是走过这条路吗？下一个是九尾狐，别告诉我九条尾巴都在指着一个方向？”
“不，我刚刚观察过了，九尾狐是背对着我们的，它不是用尾巴指路，而是……”说着的同时，三个人走入最左边那扇门。三人皆是看见，九尾狐的确是背对着他们的。它回头看着一行人，翘着的前腿，指着最右侧的门。
江永檀和沈季含对视一眼，二者眼里皆有一抹震惊之色。
他们确实看见韩小羽曾在每一个石像下面仔细观察过，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个碎刘海少年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着这么大的发现。
他们二人虽然也想到石像的存在必然有着什么意义，却完全没想到这些石像居然是指路人。
接下来，在石像的指引下，三个人走到一个更大的空间里。两排青铜铸造的人像，皆是鞠躬的姿势，手里提着灯笼。灯笼里的火还在亮，不知道燃烧了多少年。
一排排石梯延伸到远处，目力所视，能看见一具石制的棺材，棺盖上绘着金黄色的龙的图腾。
第四十八章 地震（2）
棺盖四个角向上翘起，整个棺材的底色是暗红色，上面金黄色的龙绘的栩栩如生。
“小心点，灯笼里的火能够燃烧这么久，绝对是御灵。”江永檀提醒道。
三个人彼此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向前走去。走到棺木前，周围也没有什么异样。
“要揭开吗？”沈季含问。
“揭人家棺材板，是不是不太好？”韩小羽小声的说。
他自认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他倒不是怕棺材里的尸体，他是真心觉得随便开人家棺材板必有报应……
“既然都到这了，任务总得完成。揭就揭了吧，你俩离远点，我怕里面有什么变故。”江永檀说着，撸起袖子，准备把绘有龙图腾的棺盖打开。
闻言，韩小羽连忙后退好几步。
棺盖比想象中轻很多，江永檀一个人没费多大力气就打开了。棺盖一打开，里面的东西便展现在眼前。
那是一具干枯的尸骨，很显然是宋威的尸体。宋威在临死前，把一本厚重的黑皮书放在了胸前，书的外皮上没有任何图案或者文字。除此之外，棺木里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沈季含也来到棺木旁边，和江永檀的目光一样，一直盯着那本黑皮书。韩小羽在远处不停的询问棺材里有什么，两个人皆是没有回答。
江永檀膝盖弯曲，慢慢的跪了下去。他伸出右手，放在胸前，低声喃喃着得罪了对不起之类的话。沈季含也学着江永檀，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韩小羽在远处瞪大了眼睛。
他听不清两人口中呢喃着什么，他以为两人中了尸毒，一下子被什么附了身，变成了虔诚的信徒。
江永檀说完，伸手把那本黑皮书拿了出来，然后递给沈季含，又自顾自将棺盖重新盖上。完成一切，这才回到两人身边。
“这本黑皮书应该就是李桐口中的情报了。”
“那我们打道回府吧，我已经……”
还未等韩小羽把话说完，三个人的头顶上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响声很大，就像隔壁家装修的噪音，在这个空旷的大堂里来回传荡。
“不是吧？塌方？”韩小羽脱口而出。
他本能的想到煤矿塌方，煤矿和这个古墓一样是在地下。最主要的是他就要被压在下面了，他还没交过女朋友，还没开上超跑，还没领悟御灵呢！他不想就这样被压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一股脑连着说了三个怎么办，甚至脚步已经迈出去三四步，准备从原路逃跑了。
可他一回头，发现那两个人还站在原地。
沈季含已经释放了御灵，周围数十面冰镜漂浮着，有大有小。江永檀只是抬头看着棚顶，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仿佛那里即将发生变故。
一瞬间，韩小羽想了很多。
他很想丢下这两个人一路脚下生风跑到地面上，可他没有回家的路费，更跳不出江永檀炸出来的大坑，最主要的，是他决定丢下的那两个人。
他和那个女孩一起开车巡逻，一起坐在食堂里吃饭，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拉过她的手。他和那个男孩一起吃大碗面，一起上街卖艺，晚上睡一张床。虽然认识没多久，可那两个人称得上朋友。
他突然很怀念那家小旅馆，也怀念宝马X6的副驾驶。
要死一起死吧。他心里念叨着，然后又挪动步伐，朝着江永檀和沈季含走去。
头顶掉下来一些碎土残渣，下一刻，棚顶好像被人开了一个洞，一个巨大的圆锥体掉了下来，带着滚滚烟尘和泥土。
四个身着亚麻绿大衣的中年人站在圆锥体上面，身材都很魁梧。其中领头的中年人是蹲着的，他朝下望了望，神情略微一愣。
“哟，怎么有人捷足先登了？”
听闻此话，他身后一位戴着鸭舌帽的男子也走到圆锥体边缘，看了一眼下方的三个年轻人，嘶哑的声音从他嘴中传出。
“原来是三个雏儿，要杀了吗？”
他这句话是问向领头人的。
“杀了吧，这三个小孩应该也是御灵者，你们小心点。”话音刚落，其余三名中年人都露出狰狞的笑容，看向下方三人的目光也有些变化。
圆锥体搭载着四个中年人慢慢落下，领头的中年人朝着棺木走去，剩下的三人则冲着韩小羽等人慢慢靠拢，不时发出戏谑的笑声。
可他们刚走出两步，背后传来风声，与此同来的，是莫大的危机感。三人回头，数十面冰镜从天而降，直直的朝自己射来。
原来，沈季含在棚顶被洞开之前，便把数十面冰镜全部贴在了棚顶。等他们落地，便操控冰镜从天而降。
鸭舌帽男子见状，瞬间将岩石形成的圆锥体直立起来，挡住冰镜的进攻路线。下一秒，冰镜尽数砸在了圆锥体上，发出扑哧扑哧的沉闷声。
进攻在一瞬间就结束了，数十面冰镜全部破碎，圆锥体岩石也被砸的稀烂。
“真幸运啊，差点栽跟头。”鸭舌帽男子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没想到几个雏儿这么厉害。”
沈季含看了一眼江永檀，她没想到对方会化解她的进攻，但是她心里没有丝毫的担心。
因为有眼前这位白衫青年在，他们就不会输。
其实沈季含也没见过江永檀的真实实力。
曾经段家晟请她吃饭的时候说过，从风之国枯城来了一位实力挺强的小孩，年纪轻轻就被评为了半神，据说将军团都容不下他。
如今江永檀已经定居冰之国整整三年，就算实力没有精进也总不能后退吧。
“你保护好韩小羽和这本黑皮书就行。”江永檀淡淡的对少女说。
话音一落，一道淡蓝色光芒一闪而过，沈季含用几面冰镜拼成了一个冰棺，将韩小羽扣了进去。
“我靠，不能做大一点的吗？施展不开啊喂！”冰棺里面传来韩小羽的抱怨声。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江永檀自信的说道，转身就要冲着敌人走去，背影尽是潇洒与从容。
临走前还不忘用力踢了冰棺一脚……
第四十九章 地震（3）
墓底，宋威的棺木旁，一位白衫年轻人被三个中年人包围着。他背手而立，嘴角噙着笑容，一脸与生俱来的从容和漫不经心。
一位中年人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江永檀，似是年轻人的表情让他非常不爽，他一挥手，一柄石斧凭空而生。
他一把抓住石斧的把柄，迈着大步跑向年轻人。
江永檀依然淡笑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一颗乳白色的子弹径直射向男人。子弹速度很快，但还是让中年人侧身躲了一下。本来射向脑袋的子弹，射穿男人的肩膀，又在他身后的地面上砸出一个小坑。
威力如此巨大，这分明就是一颗超小型的空气弹。
鲜血顺着亚麻绿大衣流了下来，男人凶狠的脸更加狰狞。其余两名男子都是一脸震惊的表情，显然他们没料到年轻人的御灵如此强横。
“风国人？”
江永檀点了点头，依然是一张漫不经心的笑脸。
“一起动手吧，这小雏儿挺硬。”握紧手中的石斧，中年人冲着同伴说道。
剩下的两个人闻言，都各自将御灵释放出来。
鸭舌帽男子依然是圆锥体的岩石，并没有之前那么巨大，但是是高速旋转着的。很显然，被它命中必死无疑，连坚硬的土地都能钻透，人类的肉体也只能变成肉酱。
另一个男子的御灵是两柄长枪，皆是岩石所造，长枪在空中漂浮着，枪头冲着中间的年轻人。
在这个期间，江永檀始终没动。见到三个人皆是准备完毕，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他淡淡的说道：“准备好了？我可要动手了。”
语罢，他双手平伸，十指张开，他的每一个指甲都泛着乳白色的光芒。他开始旋转，动作不快也不慢。旋转了几圈，他的四周遍布乳白色的子弹，粗略数去，大约一二百枚。
沈季含看到这一幕，似是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直接闭上了眼睛。随后，响起无数的噗噗声，紧接着传来几道痛苦的呻吟声。
她再睁开眼睛，便看见三个中年人躺在地上。子弹贯穿了他们的身体，在他们身后的地面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坑。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很是血腥。
但倒下的三个中年人不包括那个戴鸭舌帽的。
本已经走到棺木旁边的领头人，也没有幸免，很明显江永檀的御灵也瞄准了他。此时他身旁的棺木都被打烂，有几个鞠躬的青铜人像也倒在地上。
鸭舌帽男子躲在一个巨大的圆锥体岩石后，毫发无伤。他在江永檀射出子弹的一刹那，释放了更强大的御灵。只不过圆锥体岩石上面也全是坑，一道道裂缝蜿蜒浮现。
随着咔擦一声，整块岩石裂开，摔成无数块石头。
男子的鸭舌帽脱落在地，露出一张沧桑的脸颊。他脸上略微有着胡茬，眼眶深陷。他站在那里，脸上满是赞赏的表情，冲着江永檀竖起大拇指。
“真没想到，风国还有这么厉害的御灵者。”
“我也没想到，领头的居然不是实力最强的。”
“年轻人，谁规定实力最强的就一定要当领头人啊。”
他说完，原地跳了一下。在落地之前，又是一个圆锥体凭空出现。他踩在上面，圆锥体快速旋转，钻进地下。
就像是剧场舞台上隐藏的暗梯，搭载着男人的身影消失的很快。
江永檀见状，连忙跑到深坑前。下面黑漆漆的，根本不知道钻了多深。他自然不能鲁莽的跳下去，只能在上面迅速凝固一个篮球大小般的空气弹，像丢垃圾一样丢进中年人钻的深坑里。
他在上面站了一会，下方并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让他们跑了一个，有点丢人呐。”江永檀回到沈季含身边，略微有些尴尬。
此时冰镜围成的冰棺已经消失，韩小羽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空气，俨然一男一女中间夹着一只哈巴狗。
“差点憋死我。”他埋怨道。
“憋死也比被御灵轰死强。”江永檀看了一眼被沈季含抱在怀里的黑皮书说道，“走吧，任务结束，打道回府。”
韩小羽也看了一眼黑皮书：“我说，你们就不好奇这个惊天大秘密是什么吗？”
“怎么着？你还想翻开看一会呗？”
“没有没有，我瞎说的。”
话音刚落，沈季含一把翻开怀里的黑皮书，速度之快，两个大男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沈季含看的很认真，像是自言自语般念叨着黑皮书上的文字。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五大国和很多附属小国的各种御灵和注解。她翻到最后一页，只有几行小字。
至强御灵：洲冰，淡灰色，永不融化。
地狱之火，黑色火焰，永不熄灭。
血壤，带血土壤，有腐蚀性。
金牙，赤金色雷电，十万伏特。
一闪尘，发亮可爆炸。
这是一本记录了灵世界所有御灵包括至强御灵的书籍，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喂喂喂，你们这样偷看，马国主怪罪下来怎么办？”韩小羽大喝。可他终究没忍住好奇心，也贴过来一起看。
“这好像并不需要用惊天大秘密来称呼吧？五大国的至强御灵也不是什么秘密啊。”
“看这里。”沈季含把书翻转过来，“后面的几页是被人撕掉的。”
果然，写着至强御灵这一页的后面满是被人撕掉的痕迹。
“不管了，拿回去给马国主交差吧。”江永檀说着就往原路走，后面两个人紧紧跟上。
三个人重新回到地面，地底压抑的气氛瞬间消失。此时已是早上，阳光倾洒下来，夜晚寒冷的山坡也温暖起来。
“对了，你在这边不是有个朋友吗，需要跟他道个别再走吗？”
“不用了，我手机都被偷了，联系不上他。”
三个人顺着小路下山，准备打车重回牡丹江，然后再搭乘高铁回沈阳。末了，沈季含又问道：“檀哥，刚刚的战斗，你没有使出全力吧？”
“季含妹妹，说实话啊……”江永檀白色的羽绒服布满灰尘，但丝毫不影响他自信且潇洒，从容且装b。
“我也就使出两层功力吧。”
第五十章 地震（4）
高铁列车上，韩小羽三人包揽了ABC三个座位。
他们的面前摆着肯德基全家桶。眼看列车就要发车，也没时间去找饭店胡吃海喝了，只能就近打包了一个肯德基全家桶。
三人在地底度过了十多个小时，一直都没有进食。尤其是韩小羽，他在进入古墓之前，只喝了一瓶牛栏山。此时早已饥肠辘辘，恨不得连鸡骨头都咽下肚。
饭饱之后，便是一阵困意袭来。韩小羽和江永檀还好，毕竟在地下睡了一觉。可沈季含一直没休息，此时她坐在靠窗户的位置，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景，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进入梦乡。
韩小羽坐在三人中间，情不自禁看了沈季含一眼。这一眼，或多或少有些心动。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照在沈季含身上。她轻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铺下细小的剪影，干净的脸庞略微有那么一丁点的婴儿肥，甚是可爱。
“喂！男人不应该看女孩子的睡相。”江永檀在旁边不合时宜的出声打扰。
“你大爷！吓我一跳。”韩小羽转身，冲着江永檀大骂，“为什么不能看？”
“因为那是男朋友的专利啊。再说了，如果女孩子睡相不好，她也不希望有异性看到吧？”
“可是她……”韩小羽小手指了指熟睡中的沈季含，“很可爱啊。”
江永檀刚喝进嘴里的可乐差点一口喷出来。他突然想起沈季含说的那句，曾经有喜欢的人，现在没有了。
他突然有种八卦的欲望，强咽下富有二氧化碳的肥宅水，对着韩小羽问道：“你觉得她可爱，那你说实话，你对她有没有非分之想？”
韩小羽小脸瞬间通红：“没有！我可不敢，现在学校里还全是打听我消息准备要揍我的人呢！”
“揍你？真的假的？马国主这么重视你，谁敢揍你啊？”
“是真的，之前和沈季含是巡逻的搭档，我室友说全学校好多人都在打听我，是谁呀敢跟沈季含走这么近？谁能告诉我天天和沈季含在一起的人是谁呀？诸如此类的，我也不敢和马国主告状。”
“也对，沈季含在学院里名气还是很大的，自然有很多追求者。”江永檀又拿起一根鸡翅，边啃边说，“那你在学校里没有朋友么？人多力量大啊。”
“有个屁。我在学校里只有一个好室友，天天给我带宵夜。”
“这样吧，回去之后我给你买个新手机，你把我电话号保存了，以后有人要对你动粗，就给我打电话。”
韩小羽突然想起沈季含和他坐在石头上说的那一番话。
冰之国所有年轻一代人里，眼前这位白衣年轻人是实力最强的。他好像攀上了一个靠山，一个顶级的大腿。
想到此处，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困了。反正路途还算遥远，他准备跟江永檀好生长谈，巩固关系，毕竟这关系到他以后能不能在学校里横着走路。
他们两个睡过同一张床，一起在街头卖艺，一起击退敌人，距离男人之间的友谊还差一个话题。
“檀哥，你有喜欢的人么？”
“干嘛突然叫檀哥？”称呼的转换，让江永檀有些不习惯，“我有女朋友，她叫张漫。”
“张漫？嫂子的名字真好听。”韩小羽一顿阿谀奉承，“想必嫂子一定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吧？檀哥哪天让我瞧一瞧？”
“这个恐怕不行，因为她已经去世了。”
与此同时，地底，宋威的棺木旁，一位中年人又重新回到这里。
他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鸭舌帽，重新戴上，将沧桑的脸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下。
男人走到棺木前，蹲下身子，在死去的领头人尸体上翻找着什么，终于在裤兜里翻出一串车钥匙。
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尼桑天籁急速行驶。鸭舌帽男子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拨打着某个长途电话。
“任务失败，遇到了风国和冰国的御灵者。除了我，剩下的三人都死在墓里了。”
“记得把古墓毁掉，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电话听筒里传来男人的命令声，鸭舌帽男子也知道，这是个一丝不苟，淡漠凛然的男人。
“是，我已经挖了十多条洞了，相信没几天就会崩塌，宋威和他们三个的尸体就会永远埋在土里了。”
“知道敌人是谁吗？”
“不知道。一共三个人，两男一女，都是年轻人。其中一个男孩是风国的，实力真的强。”
韩小羽三人并不知道，在他们返回灵世界的几天之后，林口县发生了一起6.4级的深源地震。
震源就在完达山脉和老爷岭的交汇处，也就是宋威的古墓里。
第五十一章 友谊
听到江永檀的一句她去世了，两个人陷入了很久的沉默。沈季含还在旁边熟睡着，没有一点动静。
韩小羽很难想象，眼前这位总是挂着淡淡笑容，总是一副漫不经心模样的年轻人，居然经历了爱人被杀。当然，他还不知道江永檀惨遭灭族的事情。
接下来江永檀的一席话，彻底让他处于震撼之中，久久缓不过来神。
“我没和你说过，三年前，我的家族被人灭了。一年前，我的女朋友张漫也被人杀了。其实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确定要听吗？”
韩小羽微微点了点头。
“近些年来，灵世界发生过两次规模较大的战争，第一次我还没出生，第二次发生在我小时候，据说是风国发起的战争，但损失最大的也是我们风国。”
“我是风之国枯城人，那次战争结束后，火之国赤家带人夷平了枯城，我的家人全部死在了火海里，我和张漫还有她的妹妹是枯城的幸存者。那个时候我刚刚被评为半神，是枯城近年来唯一一个半神。白波爷爷你认识吗？”
韩小羽摇了摇头。
“他是冰之国的副国主。其实他本是风之国人，与马君是生死之交，几年前开始一直在冰之国担任副国主的职位。赤家灭掉枯城的时候，风之国并没有向火之国直接开战的实力，但是冰之国有。所以国主把我和张漫送到了冰之国，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早日复仇。这些年来，白波爷爷也很照顾我们。”
“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今生一定要血洗赤家。每个国家之间都会有一些小摩擦，大概一年前，赤家又袭击了冰之国的边境，他们杀了一个小镇的所有人，随后扬长而去。就在马国主准备下令派人去灭了赤家的时候，我主动找到了他，我拜托马国主，让我带队血洗赤家吧，我当初来冰之国定居就是为了这一天的。”
“于是，我带着张漫和很多冰之国的强者前往火之国，当然，其中最强者应该是我，所以我是那次的领队。其实我本不想让张漫同行的，但她是个倔强的姑娘。她说，她亲眼见证了父亲和族人的灭亡，也要亲眼见证仇人的葬礼。我劝不过她，只能由她去了。”
“没有任何困难，我灭了赤家的所有人，在最后一招御灵杀掉族长赤龙的时候，我回忆起来很多。有开心的，有不开心的，都是跟枯城的家人有关的。灭了赤家之后，我带人撤退，可意外也就在撤退的时候发生了。”江永檀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撤退的路上，有两个人追上了我们，一男一女，男的很年轻，长相很帅，头发是耀眼的橘黄色。女孩好像是他妹妹，因为我听到女孩叫他哥哥。”
“很遗憾，当时的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两个御灵就把我轰在地上动弹不得。我身后还有很多冰之国的强者，但他们都不及我，更不是对方的一合之将了。敌人的目标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我并不知道其中原因。”
“他最后的一招御灵，是一把黑色火焰形成的镰刀，就像死神的镰刀一样，黑的令人心生恐惧。我以为我完了，我会死在这里，我眼睁睁看着那把黑色的镰刀冲着我飞过来，也眼睁睁看着张漫弱小的背影突兀的出现在我眼前。”
其实韩小羽已经猜到结局了，江永檀既然能活着坐在这里跟自己讲话，必然是有人替他挨了那一刀。
但是，真正听到江永檀用话语讲出细节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内心一紧，嘴角的肉也抖了一下，仿佛能够看见当年的情景。
“我拼命的叫喊，拼命的喊着走！离开！滚啊！却无能为力，我早就动弹不得了。你说这姑娘也真是傻，对方已经明确的说了，目标只有我江永檀一个人，她用命救我，有什么用呢？对方杀了她，杀我不过再来一刀。对方杀了我，她就能活了啊……”
“镰刀刺穿心爱人的身体，那副画面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发狂了，我知道他还会杀我的，反正都是一死，我要拼命给他留下点痕迹，哪怕只是一道抓痕，甚至是一道齿痕。但下一瞬间，那个年轻人就像发疯了一样，御灵控制不住的从他身体里爆发出来，还打伤了我身后的两个冰之国人。那个女孩就喊着哥，哥。然后抓着男孩的手，转身就跑。我躺在地上，心里绝望到底。”
“过了很久，我的身体微微能动了，我艰难起身，走到张漫的身边。她的死法很难看，镰刀在她的肚子上留下细长的伤口，黑色的火焰把她的衣服都快烧没了，她瘦弱的身子也有些发黑发糊。我不敢想象，她在死的时候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我只要一想到那么弱小的女孩子，居然是这种死法，我就难受的心如刀绞。”
“我蹲在她身边，把衣服脱下来盖在走光的部位，身后的冰之国御灵者这才走过来，围着尸体默默哀悼。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我喊她的名字，想让她醒过来，但一切都是徒劳。”
韩小羽静静的听着，他油然而生出一种敬佩的感情。遭受家族被灭，爱人被杀，他脸上居然还能挂着笑容，可见江永檀的内心有多么强大。或许，那种笑容是一种嘲讽吧，嘲讽着上苍的不公平。
他突然很后悔，后悔吃大碗面的时候还在抢江永檀碗里为数不多的肉。后悔在那家小旅店的床上，动不动就踹江永檀一脚，让他往边上窜一窜。后悔江永檀卖艺为两人挣饭钱的时候，心里还在骂着对方傻b，那几个老头子不会给钱的。
反观江永檀，一直在保护自己。下墓之前还买酒为自己壮胆，回去之后要给自己买新手机，还要为校园欺凌尽一份力。
一种羞愧之情，在韩小羽心底荡漾开来。
“檀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了！”这句话他确实是发自肺腑，不是为了依靠这个大腿，而是真心觉得这个兄弟可交。
“我可不想有这么弱的小弟……”江永檀却满脸嫌弃。
第五十二章 挨揍（1）
韩小羽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江永檀一同出征北伐，他穿着黑色的作战服，提着手枪精神凛然。江永檀依然一身白衣，潇洒快意。
尽管那些敌人的脸他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在梦里他们都是黑影，一个又一个黑影。
他举枪，点爆了一个又一个头，点射到最后，弹夹一扫而光。正当他换子弹的时候，一把黑色的镰刀朝着自己飞来。
他惊出一身冷汗，梦也就到此结束了。
他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李长生轻微的鼾声从旁边传来。他的屋子里有一盏小夜灯，供李长生深夜看书所用。小夜灯的灯光很柔，目的是不打扰韩小羽休息，尽管韩小羽一再强调自己不会受到影响。
“兄弟，有光我也能睡着，你换个亮堂点的灯吧，别把眼睛看坏了。”韩小羽善意提醒好多次，但李长生却很执着。
韩小羽起床，将小夜灯关闭，然后站在窗户前看了一会清晨的校园。
莫城学院的环境还是很优美的，绿地面积很大，花坛里种植着各种颜色的花。清晨之下，晨光爬上建筑物，偶尔可以听到几声鸟叫。灵世界好像有很多鸟类，韩小羽经常能够看见它们展翅飞翔的身影。
他站在窗台前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是白天听闻江永檀的叙述导致的吧。
可是自己在梦里扮演江永檀女朋友的角色是怎么回事？莫非活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是女儿身？
他打了个哆嗦，不再继续往下想。
他又回到床上，想继续睡个回笼觉，却怎么也睡不着。无奈之下，他只能坐在床上，听着窗外清脆的鸟叫，眼睁睁看着太阳慢慢升高。
李长生睡醒的时候，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
“兄弟你是在修仙吗？还是诈尸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害怕是自己读书读多了导致眼睛花了。
此时韩小羽正盘腿坐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轻闭着双眼，一副老僧入定的姿势。
他以这个姿势保持了一个小时。
“冥想！这叫冥想！不懂就别乱说话。”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可他彻底睡不着了，手机也没了，总不能干瞪着眼看天亮。于是他回想起课堂上坂崎一道的教法，索性闭眼开始冥想。
“兄弟你最近越来越神了。”李长生起床穿衣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
“此话怎讲？”
“原来还只是和沈季含一起开车巡逻吃午饭，现在都夜不归宿了。这两天大家一直在讨论，韩小羽和沈季含去哪儿了，结果昨天你们两个一起从外面回来。说真的，你俩进展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你误会了。”韩小羽睁开双眼，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我和她只是任务需要，不是在外过夜。”
李长生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然后便出门上课去了。
韩小羽又是一个人在宿舍里躺着，实在有些无聊。他很想去找江永檀，让他带自己去买手机，可江永檀也生活在冰城，他想去冰城只能靠沈季含开车。可他又没有手机，根本联系不上沈季含，哪怕沈季含距离他仅仅几个宿舍楼的距离。
没有了网络和电子设备，他就像一个生活在古代的人，甚至很想飞鸽传书。
他只能等到下午坂崎一道的课程，方才能见到沈季含，可现在连中午都还没到。他无聊至极，只好独自一人出去走走。
偌大的校园里，韩小羽孤单的身影显得很渺小。之前坂崎一道曾派人带他游览过学校，他对学校整体有一些印象。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是冬季。虽然灵世界很少下雪，但天气也很凉，很少有人在外面上课了。
否则他早就跑去人工湖欣赏比基尼少女了。
他一路兜兜转转，不经意间来到了学校正门。这是他第二次经过正门，第一次是张辰西送他来学校的时候。
因为他宿舍离侧门比较近，几乎每次沈季含的宝马X6都是从侧门扬长而去的。
他看见了那块巨大的石碑，上面用楷体字写着一个个名字，那是每一年御灵者考核的冠军得主。
他驻足观望了一会，除了张辰西梁晨，还有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王文东，剩下的名字他一个也不认识。
这时候身后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他扭头看去，一个模样清秀身材瘦弱的男生正看着自己。男生靠在一台黑色的本田雅阁上，仿佛在等待自己过去。
韩小羽开始搜索记忆，他见过这个人，好像是沈季含的同学。当时他按照李长生教的，一句话没说，装的高深莫测。
金辉见到韩小羽站着不动，又朝他摆了摆手。然后，时间好像暂停了一样，两个人都不动地儿，干巴巴的互相盯着对方。
金辉拗不过这个碎刘海少年，他按了一下遥控器，把车子锁上，然后迈步走向韩小羽。
他很喜欢沈季含，整个学校里很多人都喜欢沈季含。但他是沈季含的同学，和沈季含也说过一些话。他存有沈季含的电话，也时常会发短信给她，但大多数都是单方面的短信，他也习惯了。
沈季含这几天好像失踪了一样，他很担心。他不断的发短信询问，可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回复。
就在昨天下午，韩沈二人一起从外面回来。两个人的神情都很疲惫，下了车就直接回宿舍了。
人是平安回来了，可金辉想不明白，这个疲惫的神情是怎么回事啊？孤男寡女在外过夜好几天，回来就一脸疲惫，这进展是不是有些快得离谱了？
他很想问问眼前这个碎刘海少年，他和沈季含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如果真是他担心的那种关系，他有必要会一会韩小羽，尽管少年以前优秀的让他羡慕嫉妒，甚至自卑。
金辉的步伐很慢，他的心里还是很尊敬甚至是惧怕这个少年的。他在心里认认真真思考着应该怎么开启话题。
可他一抬头，发现眼前那个碎刘海少年已经跑远了。
少年跑动的步伐很大，根本不给自己追上去的机会。
第五十三章 挨揍（2）
韩小羽坐在训练场上方的楼梯上，气喘吁吁。他刚刚从学校正门一路跑到这里，足有三公里远。他的体能向来不好，一路走走停停，眼下还是累的快要虚脱了。
他看了看下方的训练场，虽然天气转凉，但还是有人在下面训练。有的彼此切磋，有的对着木桩练习格斗技巧。
训练场中间是巨大的擂台，此时上面空无一人。他听人说过，擂台只有御灵者考核时才会被启用，周围会站满学校里的学员，四面看台上会坐着国家领导人或是一些实力强大的御灵者。
那是一场非常热闹的盛大集会。
他坐在楼梯的顶部，扭头就能看清来路。他调整呼吸，心脏好像不那么剧烈的跳了。
这时，身后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他回头，看见了那台黑色雅阁。果然啊，想靠人力是甩不掉车子的。
金辉也很纳闷，他只是想和韩小羽聊两句，他想知道韩小羽和沈季含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这个碎刘海少年是不是有点太装b了？
曾经自己伸手问好，对方置之不理。今天更离谱，撒腿就蹽。
韩小羽也很纳闷，为什么眼前这位年轻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自己。他很想站起来继续跑，但他微微发酸发胀的小腿肚子并不允许。
一个身影坐在了自己左侧，韩小羽心里有点紧张。他不知道金辉有没有御灵，但他知道在任何学校里，斗殴什么的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他把手伸进裤兜里，握住那个一直揣在裤兜里的手枪。
金辉不说话，韩小羽也不出声。下方训练场上有几个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们或许认出了金辉，也或许认出了韩小羽。有几个人甚至停下了训练，静静观察楼梯上的二人。
“我就是想问一句，你和沈季含这几天去哪里了？”
韩小羽很想说兄弟，我和沈季含只是一起去盗了个墓，什么都没做，江永檀可以作证。
但他还是没说话，他谨记李长生的建议。
“我知道你实力强，但也不至于一句话不说吧？”
韩小羽很想说，我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我了，我现在一个御灵都没有。
但他依然没出声，面无表情的看了金辉一眼，然后自顾自起身，顺着楼梯往下走去。
既然要装高深莫测，就要一直贯彻到底。
金辉一瞬间被激怒了。
他本来只是好奇，这些天大家都在讨论，沈季含是不是被曾经辉煌一时的韩小羽泡走了。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捶胸顿足的惋惜中，也有一部分人持祝福的态度。毕竟二人皆是实力强横的御灵者，颇有天作之合般的般配，像极了张辰西和梁晨。
就算真是如此，金辉也只能含泪祝福，这种被人横刀夺爱的痛苦对于他来讲算不得什么。
大家都很年轻，未来还会遇到很多人。
可如果两个人并不是情侣关系，他必然不会放手。尽管他的本田配不上她的宝马，那也是他朝思暮想了很多年的女孩。
所以他想问清楚，问清楚对大家都好。
在他看来，碎刘海少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是对他莫大的嘲讽。韩小羽压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甚至都懒得说一个字。
“韩小羽，就算技不如人，我也要让你后悔！”金辉大喊。
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脾气，就算对手比自己强一百倍一千倍，但是骨气不能输。
韩小羽已经走到楼梯下了，听到身后的喊声，他心里万念俱灰。该来的总归是来了，今天就是他在这个学校里面对的第一个危机。
他回头看去，金辉站在楼梯上，手里握着一柄冰蓝色的大刀。楼梯足足有二十多阶，金辉直接跳起，举着冰刀朝着韩小羽砍去。
二十多阶的高度，对于御灵者来讲根本构不成威胁。但是对于韩小羽来讲，却是莫大的威胁。那个高度的重力加速度很大的，被冰刀砍中不死也要半残啊。
韩小羽瞬间掏出沙漠之鹰，对着天上的人影就是一枪。他甚至没来得及瞄准，仅凭感觉射出一枪。巨大的后坐力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再看天上，看见少年掏枪的一瞬间，金辉就把大刀横放在胸前。装有御灵的特制子弹，打在冰刀上直接爆炸，御灵迅速凝结，冰刀硬生生变成了毫无形状的一整块冰块。
金辉落地，冰块砸在了少年的脸上。韩小羽一个后仰，躺在地上，整个脸都是火辣辣的，略微腥甜的味道从鼻子里涌出。
“喂喂喂，那边打起来了！”
训练场上的人三三两两往这边汇聚，大多数持有看热闹的心态。学院里的学员都是年轻人，年轻气盛的，决斗打斗常有的事儿。
沈季含正在寝室里摆弄着电脑，屏幕上是一份报告说明，里面详细记录了此次调查古墓的经过。
那本黑皮书，第一时间递交给了马国主，但任务的过程，比如韩小羽的解谜，遇到的四个土之国敌人，她都需要写进报告里。
这是她今天上午必须完成的，下午就会开车送去冰城。递交报告的同时，顺便把韩小羽的十倍工资给领了。
她写过很多报告，不需要组织语言，只需要把经过写全，写细，写清就行。她白皙的小手劈里啪啦敲打着键盘，终于敲完最后一个句号。
“季含，要一起去吃午饭吗？”
沈季含的室友轻声呼唤，她看了一眼完成的报告，说道：“好，等我一下，我把文件传到U盘里。”
她起身，把挂在衣架上的深绿色外套穿在身上，拔下U盘，走出宿舍，和门口等待她的三个室友一起有说有笑。
“听说训练场有人打起来了。”走廊里有两位女生在讨论。
按理说，沈季含对这种事情理应漠不关心，可她不知为何，还是看了一眼窗外。
她所住的寝室楼紧挨着训练场，她从八楼的走廊窗户向下望去，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躺在地上，周围围着很多学生。
她心里一紧，脚步也停了下来。她连忙走到窗户边，仔细的观察楼下，确定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就是韩小羽。
“季含？”
正当几个室友出声询问的时候，沈季含一把拉开走廊的窗户。窗户外，凌空漂浮着一面巨大的冰镜。
她纵身一跃，跳在冰镜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冰镜载着沈季含向着训练场快速飞去。
第五十四章 来自大佬的关爱（1）
金辉低头看着手里的冰刀，那是他的御灵，此时已经被韩小羽射出的子弹冰冻住了，从刀的中间部分一直到把柄，甚至冻住了手腕。
因为御灵的效果，这把刀已经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扔都扔不掉，只能等待冰块的自然融化。
他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韩小羽，少年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鲜血从鼻孔中流出来，已经快要凝固。
两个人保持不动，已经很久了。
金辉心里有些震惊，能让眼下的碎刘海少年见红，是他万万没想到的。遥想当年，能打败他的只有那高高在上的张辰西啊。
他又有些后悔，少年或许早就默认了心里的答案吧。他结结实实挨了自己一击，也是出于他对自己的歉意。
横刀夺爱这种事，也怪不得任何人，每个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力，大家各凭本事。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敢向曾经的王者发起挑战。
周围的人群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金辉抬头一看，一面熟悉的冰镜载着他梦寐以求的女孩飞来。
沈季含不等冰镜落地，便是腾空一跃，灵巧的落地。她扶起躺在地上鼻子出血的少年，关心的询问道：“你没事吧？”
谁也不知道韩小羽在想什么，他仍然面无表情，只字不说。
其实这一砸，砸的他眼冒金星鼻子出血，但更主要的，是砸出了他不会御灵这个事实。
他就是滥竽充数的那个人。如今事实败露，宛如过街老鼠，人人皆可打。他相信未来的日子里会有更多的人来挑衅他，挑战他，毕竟他和沈季含是亲密的搭档。
他挺喜欢沈季含的，但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种喜欢。这种喜欢很干净很纯洁，就像多年好友。
不纯洁的喜欢其实是在张辰西身上。
沈季含拾起掉在地上的沙漠之鹰，放进韩小羽的兜里，然后搀扶着后者站起身，一起往楼梯那边走去。
走到金辉面前时，沈季含顿了下脚步。
金辉心里宛若跌入谷底，沈季含本来就不怎么搭理自己，此时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厌恶更深。
他很想解释，可解释就是掩饰。
沈季含只留下一句话，便在周围议论纷纷声中，扶着韩小羽离开了训练场。
“以后不准再找韩小羽的麻烦，想要撒气便冲着我来。”
所有人的心里都传出玻璃破碎的声音。那是他们朝思暮想的完美女孩，是他们渴望不可及的暗恋对象，如今已是名花有主，心碎声此起彼伏。
眼看当事人都已走掉，周围围观的人群也开始散去。金辉的表情很失落，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
深红色的宝马X6在公路上疾驶，这是去往冰城的必经之路。几分钟前，沈季含用电话通知了室友，说她不去食堂吃午饭了。
韩小羽坐在副驾驶，此时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但他仍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车窗外的景象。
“对不起，我好像真的给你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没事，只能怪我没有本事。”
“你不恨我吗？”
“这个问题你好像问过我，在把我丢下悬崖之后。”
“是。”沈季含目视前方，似是自言自语，“我不想给别人带来困扰，可我好像每次都让别人为难。”
两个人沉默了一小会，沈季含又问道：“你的表情不对劲。”
“我只是被砸的，感觉动一下都疼。”韩小羽解释。
沈季含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经过这么多日子的接触和了解，眼前的少年确实很怂，胆小又懦弱，可在某些方面确实值得让人有好感。
她本以为少年或多或少会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可他并没有，他的回答很搞笑，丝毫不像一位刚刚被打而心生怨恨的人。
“我只是在想以后该怎么办，今天那么多人围观，应该猜到我没有御灵这个事实了。我觉得未来会有越来越多你的追求者来找我麻烦。”
车子到达冰城大楼，两个人来到十五楼的会议厅，将U盘交给马君。期间沈季含还询问马君黑皮书后面被人撕毁的内容，马君也不得而知。
“李桐说过，这个消息也是从别国御灵者那里听来的，或许早就有人发现了宋威的墓，把后面几页重要的情报撕下去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几天，过一阵子还有任务要交给你们。”马君说着，从抽屉里抽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我答应的十倍工资。”
听得此话，韩小羽内心的阴霾一扫而光。
三万块，虽然还买不起车子，但也足够他挥霍一阵子了。他满心欢喜，甚至快要淡忘上午挨揍的事了。
两个人又从冰城大楼回去学校，车速不快也不慢，到达学校正门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刚好能赶上坂崎一道的课程。
学校正门那里，停着一台深蓝色的帕拉梅拉，两个年轻人正伫立在石碑前面。其中一位留着短发，五官立体，单眼皮的眼睛里有着无限光芒。另一位白衣白裤，墨黑的头发刚好遮掩到眼睛，嘴角始终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此时两人周围，围着很多学生，绝大多数都是女同学，每一个女同学眼里都冒着星星。
梁晨已经离开学校很久了，但学校里仍然有他的传说。江永檀虽说没在这所学校念过书，但作为冰之国最优秀的年轻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韩小羽见到这二人，略微一愣。倒是沈季含拽着他穿过人群，站在里侧。四个人就像国家领导人会面，在周围人群灼热的目光中两两对立而站。
瞧见两人走来，江永檀从怀里掏出一部高档的iphone手机递给韩小羽，说道：“这是答应送你的。”然后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大喇叭，开始对着周围的人群喊。
“我知道韩小羽刚刚被人揍了一顿，我不计较这次。但是，他是我的小弟，是我相交甚好的兄弟，我希望大家不要去招惹他，也算给我江永檀一个面子。”
周围女同学小鸡啄食般点头，韩小羽都要感动哭了。
他又转身看向梁晨，低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沈季含给张辰西发短信，张辰西碍于面子，就把我支过来了。”说完，梁晨又帅气又有气质的脸上露出一副憨憨的笑容，一把搂住韩小羽的脖子。
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紧紧相贴，样子是极致的亲昵。
“你们……”韩小羽强忍着脸上的肉疼，“都他娘的是影帝！”
第五十五章 来自大佬的关爱（2）
半夜，一轮皓月挂在天上。
李长生急匆匆的从食堂往宿舍跑去，他手里拎着打包盒，盒子里是锅包肉、可乐鸡翅和香菇娃娃菜。
他今天自习上的晚，食堂里不剩什么吃的了，只好买了三盘简单的中餐，宿舍里还有一位嗷嗷待哺的碎刘海少年。
他打开宿舍门，一脸精彩的表情，冲着躺在床上玩手机的韩小羽喊道：“兄弟！你现在是学校的名人了！”
他一边关门，一边脱衣服，顺手把三盘菜放在中间的桌子上。
那张桌子是两个人的饭桌，每一顿宵夜都是在上面解决的。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韩小羽见到宵夜立马丢掉手机，坐在凳子上，开始一个一个打开保鲜膜。
李长生掏出手机，随便划拉两下，屏幕上出现一张照片，韩小羽和梁晨亲昵的互相搂着脖子，一脸傻乎乎的笑容。
他边把手机递给韩小羽，边说道：“学校论坛里有人发的，现在这个帖子已经是热门了。”
“然后呢？”韩小羽边啃着鸡翅边满不在乎的问道。
“然后？兄弟你知道江永檀和梁晨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吗？兄弟你是怎么认识他俩的？你泡走了学校里最优秀的女生，又和这两个大佬级别的存在成为了好朋友，兄弟你人生圆满了。”
“我都说了，因为任务。我和沈季含是任务搭档，跟江永檀和梁晨也是一样。”
“骗谁呢？没有御灵的菜鸟和叱咤风云的大佬是搭档？”
“我骗你干嘛，都是马国主吩咐的。”
李长生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一把将手机从韩小羽手里抢了回去，又开始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点开了另一个帖子。
“兄弟你再看看这个，这个是置顶。因为你今天挨揍，有好多女生自发成立个韩小羽护卫队。当然，你不用怕沈季含吃醋，这些女生目的不是你，而是江永檀。”
“我靠，这么夸张？”韩小羽吐出一口娃娃菜。
他实在没想到，因为江永檀的现身和一句话，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兄弟，现在你在学校里可以横着走了。”
韩小羽在震惊之余，拿着手机胡乱翻着，突然另一个精品帖映入眼帘。
精品帖的标题是：江永檀的小弟？梁晨的兄弟？沈季含的男朋友？带你见识曾经三年考核亚军的无冕之王——韩小羽。
帖子里面全部都是他的照片。
有他坐在宝马X6里的侧影，有他独自一人坐在食堂吃饭的照片，有他今天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熊样，还有他某一次实在无聊蹲在人工湖边欣赏比基尼少女的丑恶嘴脸。
他感叹道，果然是网络发达的年代啊。
他索性丢下筷子，用自己的新手机输入相同的网址。他第一次知道这个学校居然还有论坛，带着无比的好奇心开始浏览。几乎每一个靠前的帖子都是关于他的，有他的照片，有他的资料和个人信息。
在这个论坛里，他就像光着屁股的小孩被人围观，倒也成了学院的名人。
“兄弟你知道这个‘无尽的风声’是谁吗？”
“人家的昵称是个人隐私，我上哪知道去。”
“兄弟你书读得多，帮我也想个昵称呗。”
韩小羽刚注册一个论坛账号，轮到输入昵称的时候犹豫了。
事实上他每次玩一个新网游都会在起名的环节浪费很多时间，他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
“起名收费！”李长生边啃着宵夜边说。
一听收费，韩小羽果断放弃。
他盘腿而坐，思考了很久，依然没有想到什么霸气侧漏的名字。于是，他只能把他的游戏id输入进去。
手机屏幕一闪，一条提示消息弹了出来。
欢迎彩虹男孩，请遵守论坛以下规则，并服从论坛内的统一管理……
他躺了下去，抱着手机刷了一宿的校园论坛。这一夜，他得知了很多事情，都是在论坛的帖子里看到的。
比如灵世界的历史，比如光头男马君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秃头了，再比如张辰西在整个冰之国拥有多么高的人气。
第二天中午，韩小羽被饿醒了。他昨晚没怎么吃宵夜，又玩了一晚上手机，此时肚子咕噜噜的叫个不停。
他起身穿衣，准备去食堂吃午饭。
刚一走出宿舍楼，韩小羽发现十多个少女，蹲在不远处的花坛边。她们本三三两两一堆，瞧见自己走出来，女孩们也全部起身。
韩小羽尴尬的挠了挠头，他自然是知道这些少女的打算。于是，他冲着少女们友好的点了点头，自顾自向着食堂走去。
校园里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一位碎碎刘海少年迈着小步走向食堂，他的身后跟着十多个清纯活泼的少女，少女们互相打闹聊着天，始终跟少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学校食堂里，韩小羽看见了自己的导师，坂崎一道正巧也在吃午餐。他的面前摆放着正宗的日式料理，显然这位导师去日本进修有些走火入魔。
“小家伙，你现在名声可有些大啊。”
韩小羽自然知道坂崎一道所指，但他并不觉得这是值得炫耀的事。
他咬了一大口汉堡包，含糊不清的说道：“老师，下午上课可不可以教我如何使用御灵？”
他被打趴在地的时候就开始想着御灵了。
“其实老师和你一样，都没有御灵。”
在少年微微发楞的表情中，坂崎一道叹了口气，又继续说，“我去日本进修的是人体生物学，主攻细胞和组织。在日本学习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大师。我本身对格斗兴趣有嘉，于是跟着大师学了几年的禅定之道，学成之后就在这里当导师。虽说培养出几个优秀的学生，但其实也是他们天赋异禀天资超凡。”
韩小羽艰难的吞下嘴里的汉堡，在心里吐槽，你没有御灵当个毛线的导师啊？你这不就是披着狼皮的羊么？
“我能教你的只有打坐和冥想，如果你想学习格斗技术我也可以教，但说实话，你的体质并不适合近身的肉搏。”
韩小羽继续在心里吐槽，我体格不行用的着你说嘛？我是法师，法师你懂么？一个御灵横扫一大片的那种，根本用不着近身。
“而且近几天马国主又给你安排新任务了。”
“嗯？马国主没跟我说啊。”
“你换了新手机新号码，还没来得及通知马国主吧？他今天一早就给我发了短信，张辰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第五十六章 死在冬季（1）
方鹏坐在机场候机厅的长条椅上，低头摆弄着手机。
他的嘴里叼着一张机票，从厦门飞往沈阳的机票，他在手机上和远在北方的父母聊着天，同时也在等待他女朋友从卫生间回来。
他的女朋友叫做张婷钰，厦门大学财经系的一枝花。
他们两个是在去年秋天认识的。
厦门大学秋季运动会上，他是生物工程系篮球队的中锋，是队里唯一一个一年级生，刚来大学就初露锋芒。几乎每场比赛，他都能独得三四十分。
张婷钰被球场上劈扣的身影吸引，经过多方打听得到了方鹏的联系方式。一来二去，两个人发展成了情侣。
经过多日的接触和了解，原来张婷钰也是北方人，和自己同省不同市罢了。
方鹏一米九的身高，拥有精湛的篮球技术，再加上稍微有些出众的长相，倒也确实是女孩子追求的对象。张婷钰一米七的窈窕身材，穿着打扮极具清纯靓丽，方鹏倒也喜欢的不得了。
只不过方鹏心里对于这个亮眼的女孩子一直都有些愧疚之情。
他心里一直有两个身影挥之不去。
第一个是那个碎碎刘海少年，少年在自己高中生涯的篮球赛上绝杀了自己。按理说他心态很好，被绝杀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如今大学生活已经开始，这是崭新的一页，全新的生活，可他仍然总想到那个碎刘海少年的脸，仿佛在心底留下了阴影。
他在厦门大学秋季运动会上，本应该有着绝杀的机会，但在出手的一刹那，他还是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个少年。于是篮球弹框而出，他也错失了夺冠的机会。
他很好奇，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总接二连三想起另一个男人的脸。莫不是出柜的前兆？
第二个是他初中和高中时期交往的女朋友。他们两个在高考的前一天晚上，还在发着短信互相承诺要考同一所大学。但在考场上，方鹏想了很多。他一直是年级前十名，理应拥有更美好的未来，他不想局限在那个二线的小城市里，他想要人上人的生活。
于是，在坐满考生的教室里，方鹏没有隐藏一丝实力，他丢掉了所谓的承诺和誓言。
他和交往了五年的女朋友，就像两条相交线，交叉之后便再无交集，走向两个完全不同的未来。
“回去之后，我会去你的城市找你的。”张婷钰从洗手间回来，看着低头玩手机的方鹏说道。
“嗯，不着急，好不容易放寒假，先回家休息两天，陪陪父母。”方鹏说着，拉起行李站起身，拉着张婷钰的小手，一同走进检票通道。
四个小时后，两人一同下了飞机。张婷钰还要继续乘坐火车，方鹏将她送到了火车站，最后依依不舍的分开。
回到家中，并没有热情的招待，父母应该都在上班。方鹏丢下行李，回卧室里拿球，换上一套干净又保暖的运动服，便又出门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仿佛要有大事发生。他一个人在家里呆不住，索性出来打打球，流流汗。
运动可以让人心情放松。
此时是星期二的下午，大人都在上班，小孩都在上学，篮球场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一个小公园，篮球场坐落在最里面，左边是一条不算太宽的小马路，后方是一条长长的铁轨，时不时会有列车经过。
方鹏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在这里打球，偶尔会数列车的车厢数。
他开始练习中远距离的投篮，自从高中球赛败北，他一直专注于练习外线的得分能力。他深知，输掉比赛的最大原因就是自己没有投篮的能力。
可他投了几个球，又有些手痒。他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球场，然后转身，以一种超乎常人的速度奔向另一个篮球架。如果观察仔细，会发现他的脚下竟然带着闪电。
他腾空一跃，高度也远超NBA巨星，竟然超过了篮板上沿。他用力将球轮了一圈，最后扣进球筐。
其实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出生在灵世界，是一名御灵者。
他在二线城市上班的父母也是养父母，亲生父母仍然在灵世界。他们是雷之国的高层领导人，因为仇人较多，只好把他寄养在这里。他们每个月都会寄来一大笔抚养费，养父母人品也很好，这笔钱会如数存进银行，银行卡也在方鹏手里。
他转身，又一次奔向另一个篮筐。这次速度更快，腾空更高，脚下的闪电也更加明显和亮眼。
他来回奔跑整个球场，做着普通人类根本做不到的动作。仅仅几分钟里，他已经扣进了十几个球。
他双手扶在膝盖上，身子微弯，大口的喘着粗气。尽管自己体力很好，但这些动作仍然让他感到疲惫。
远处传来脚步声，那是几位白头发老人在散步。他听到脚步声的一瞬间，便停止了动作，他知道御灵者的事情不能暴露。
篮球掉在他的身后，方鹏准备捡起球回家，可他转身的一瞬间便愣住了。
隔着铁网，他看见那条不算太宽的马路上停着一台深灰色的奥迪A7，一位碎刘海少年站在那里，他的身边还有一位短发漂亮的女孩。
方鹏曾经上网查过，为什么总会想到甚至是梦到同一个男孩。一位大师给他做了解答：人类心里运作模式和电脑很相像，在休眠状态时大脑并非完全关闭，潜意识里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你的恋人，亲人，甚至是敌人。
而且因为量子纠缠的原因，你想到这个人的时候，或许他也在想你。
方鹏当时就吐槽道，这个二货少年想我干什么？
眼下少年现身，方鹏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少年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也不知道少年有没有看见他超乎常人的运动动作，他很害怕暴露御灵者的事情。
暴露御灵者的秘密，后果他承担不起。
这时候手机响了两声，方鹏把目光从韩小羽身上移开。手机屏幕上是两条短信，分别来自于他的前女友苏文慧，和他现女友张婷钰。
仿佛所有人都要汇集，仿佛所有事都将发生。
第五十七章 死在冬季（2）
张婷钰端坐在高铁座位里。
半个小时前她刚刚到家，没来由的心发慌，她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男朋友的身影。她很想方鹏，尽管才刚分开几个小时。
按理说她不是那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但她发自内心觉得，不去看方鹏一眼她会后悔一辈子。
于是，她刚到家放下行李，就又踏上了旅途。
窗外的景色转瞬即逝，阳光万里风和日丽。除了温度有些凉，真是适合约会的好日子。正好方鹏曾答应过她，要带她去看刚上映不久的电影。
张婷钰给方鹏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上车了。她不觉得方鹏会怪罪自己，每一个恋爱中的女孩都会有无尽的思念，况且方鹏向来对自己很好。
女孩掏出手机，壁纸是两个人的合影。照片里男孩女孩笑得很开心，他们身后是厦门大学高高的教学楼。
韩小羽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有些错愕发愣。
他没想到，几个小时前马君口中所说的保护对象，居然是自己的高中同学。虽说互相并没有多少交集，但那次篮球赛的绝杀仍然印象深刻。
方鹏抱着球，淡淡的看了一眼韩小羽和张辰西，转身便走。
他和韩小羽并不熟，根本没有打招呼的必要。而且他很害怕，害怕那个碎刘海少年看见他脚下带着闪电，腾空三米多扣篮的画面。
暴露御灵者的事，他承担不起。
方鹏也看见了少年身边的女孩，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女孩。有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有高档的奥迪A7，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他高中篮球赛之前可没听说过韩小羽的名号，只知道隔壁班有个小子经常逃课打游戏被抓。
他丢掉杂乱的思绪，开始想接下来的事。
苏文慧发来短信，说你放假了吧，我们见最后一面吧，在以前总去的咖啡厅等你。
其实他很不想应约，他根本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和前女友见面，而且张婷钰也发来短信，此时此刻已经登上了高铁。
可出于内心的惭愧之情，他还是决定去见一见苏文慧。毕竟那是他交往了五年的女朋友，一颦一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暗做决定，见面之后就去车站接张婷钰。
不多时，方鹏走到了咖啡厅的门前。
这里是大商场的外围，马路很窄很窄，来商场的客人很多，地下停车场停不进去，很多车子都在窄窄的马路边停着。当然，也可能是车主不想交那几块钱的停车费。
交警在马路上举着相机拍照，粘贴一个又一个罚单。
他看了一眼咖啡厅的招牌，上面写着“时光咖啡”四个大字。仿佛真的有种魔力，让自己一瞬间回到了五年前。
方鹏隔着玻璃看见了苏文慧，女孩没什么变化。他深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也和五年前没什么差别，然后推门而入。
门响，苏文慧抬头，她的大眼睛里略带一丝泪光。长长的头发倾泻而下，洁白的厚厚的裙子突出女孩的文静。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她身上，女孩显得更加苍白。
方鹏心里一软，迈向女孩的脚步变得莫名沉重。
两个人就像五年前第一次约会那样面对面坐着，时间在两个年轻人身上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都还年轻，都还有资本。男孩比之以前更高更瘦一些，女孩更漂亮却也更憔悴。
五年前两个人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里，但不是同一张桌子。
那是秋高气爽的秋季，落叶满地富有诗情画意。两个人都很害羞，隔着桌子谁都没有说话。咖啡厅里播放着一首名为《If》的轻音乐，歌声很舒缓，让人听着很舒服。
方鹏是在同学的qq空间里认识苏文慧的，他被苏文慧的几行小短诗吸引，那时候他喜欢苏文慧的安静与才华，觉得她很完美，殊不知苏文慧偏科，理科成绩完全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
苏文慧面前的果茶喝光了，仍然一言不发，她起身走出咖啡厅，身后方鹏紧紧跟上。两个人一同漫步在满地落叶的小路上，一阵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
苏文慧下意识紧了紧衣服，方鹏在内心惊呼，表现的时刻终于到了。他脱下浅蓝色的外套，轻轻的披在女孩的身上，女孩回眸，方鹏只觉得那是世间最美好的画面。
直到快到苏文慧家楼下了，女孩这才说出了两人认识以来的第一句话，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你要做我的男朋友吗？”
“要！”
方鹏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微微发懵，觉得自己说的太草率了。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他只能尴尬挠头原地杵着。
从那以后每个周末，方鹏都会去苏文慧的家楼下等她。两个人就读不同的初中和高中，能见面的机会很少，但他仍然乐此不疲。
方鹏使劲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总是在回忆以前的事情。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距离张婷钰下火车还有两个多小时。
“你恨我吗？”方鹏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不恨，我只是觉得可惜，人生一共有几个青春啊。”
“对不起。我答应过你语文作文和数学最后两道题不写，可我最后变卦了。我对我的言而无信向你道歉。”
“如果道歉有用，我们现在就是另一种关系坐在这里了。”苏文慧抿了一口咖啡，接着说，“在新学校还好吗，有交到新的女朋友吗？”
“有。她一会就会来看我。”
“真好啊……”
苏文慧说着，将目光移到了窗外。
窗外那条窄窄的小路，两个人并排走过无数回。有细雨绵绵，也有风和日丽，有落叶满地，也有白雪皑皑。她是真心羡慕那个即将到来的女孩，可以拥有眼前男孩接下来的青春。
方鹏不知该如何接话，于是也顺着苏文慧的目光一起看向窗外。
窗外路边，停着一台深灰色的奥迪A7，A7的玻璃颜色不是很深，他能看见坐在副驾驶的碎刘海少年。
他豁然起身，走了出去。
他想知道韩小羽究竟想干什么，竟然一路尾随自己来到了这里。
第五十八章 死在冬季（3）
方鹏轻轻的敲了三下车窗，车窗慢慢降了下去。
他刚想发问，却看见女孩举着一把银白色的手枪，枪口指向自己。他下意识的举起双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是御灵者，我们也是。麻烦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请继续你的约会。”女孩淡淡又好听的声音从车子里传出来。
再次回到咖啡厅的时候，方鹏满心震惊。
原来，那个绝杀比赛的碎刘海少年也和自己一样，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御灵者。他不知道韩小羽和那个漂亮的女孩跟踪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能乖乖的重新回到苏文慧的面前。
“你的朋友？”
“高中隔壁班的同学。”
“那台车很贵吧？”
“大概吧，我也不太了解。”方鹏胡乱的搪塞着干巴巴的对话，他心里很乱，很想回家睡一觉。睡醒之后，天塌了都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方鹏的眼神飘忽不定，手里一直紧紧攥着茶杯。见状，苏文慧温柔善意的询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啊……”方鹏露出一个假笑，摆了摆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不给苏文慧说话的机会，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他知道男孩和女孩已经看过自己的御灵了，两个人就在门外的车子里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走出咖啡厅的正门的时候，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奥迪A7里的两个人，并没有说话，转身跑开。
“他跑了，我们不追上去吗？”韩小羽见到张辰西并没有发动车子，好奇的问道。
“他应该是害怕我们两个，很明显在躲着我们，贸然追上去更不妥。我知道他家地址，他跑不掉的。”
一路狂奔，方鹏很快跑回了家里。
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子钟，此时距离张婷钰下火车还有一个半小时。他身上还有些汗味，打算洗个澡然后坐车去接张婷钰，什么韩小羽还是苏文慧的，都统统不管了。
这时候房门传来金属物插在锁芯里的声音，按理说养父母应该天黑才会下班的，此时才刚刚下午三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门口，顺着猫眼往外看去。
三个身穿红色外套的男人正鬼鬼祟祟的尝试开门，三人皆是没见过的脸孔，虽说没有狰狞面貌，但撬人家大门就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很明显，这是三个贼。
方鹏赶紧后退，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他家住在八楼，想逃脱只有大门一条路，在警察赶到之前，他需要保护好自己。
于是，他又跑去厨房拿了养母平时做菜用的菜刀，躲进了卧室的衣柜里。
他虽然又高又瘦，可毕竟是个十九岁的大男孩，心中难免会有些慌张与着急。他进入卧室的时候，不小心把门旁边的吸尘器给踢倒了。
这个声响会不会被那三个贼听到，方鹏心里不敢肯定。
不一会，客厅里传来脚步声，很明显三个贼已经撬开门进来了。
他手心里全是汗，握着菜刀的手微微发抖。他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三个贼在客厅里转悠了好几圈。他的房门也被人打开过，但只是几秒钟，就又关上了。
缓缓呼出一口气，心情略微放松了些。他赶忙掏出手机，按下110，准备打电话报警。可拨通键还没来得及按，他又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你们是谁？”
是那个漂亮女孩，和韩小羽一起坐在A7里的漂亮女孩。虽然只听过女孩说一句话，但她好听的声音方鹏记忆犹新。
客厅里突然传来砰砰的打斗声，方鹏丢下手机跑了出去。他是御灵者，但他实力不济，所以躲了起来。眼下韩小羽和那个女孩必然和三个贼厮打在一起，他要出去看看，或许三个人联手，可以捉住那几个贼。
可他打开卧室门的一刹那便后悔了，他忘记那个女孩也是御灵者了。
此时客厅里已经躺尸了一个贼，他浑身是血，鲜血甚至溅到了墙壁上。血腥的画面，让方鹏微微恶心想吐。
韩小羽躲在沙发后，抱着头，蜷缩着，俨然一条宠物狗。
突然现身的方鹏，让客厅里剑拔弩张的三人稍微一愣。紧接着，一道明亮的光线照射过来，那是一团金黄色的火焰，正在其中一个红色外套的男人手中燃烧着。
“金炎？你的实力可以呀。”张辰西语气淡淡。
她纵身一跃，飞跃了沙发和茶几，剑指指向金黄色火焰，手指上盛开着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
见状，剩下的一名男子却是径直扑向了方鹏。千钧一发之际，方鹏仿佛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脚下突然传出劈里啪啦的声响，竟生出刺眼的闪电，一路电光火石冲出房门。
“别跑！”男子大喊，然后紧跟其后追了上去。
冰花和金色火焰接触的一瞬间，产生了巨大的能量，将二人反弹而开。张辰西的冰茶花并没有冻结住红衣男子，红衣男子的金焰也并没有伤害张辰西分毫。
两人见状，冰茶花更加明亮和剔透，金色火焰也更加庞大。又是一次对碰，两个御灵相撞产生的能量竟生生将木制茶几炸的粉碎。
“你快追上去保护方鹏！有任何意外就回来找我！切记，不要莽撞！”张辰西对着韩小羽下着命令，然后沙发后的那条狗跌跌撞撞的跑出屋子。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和一具尸体了。
张辰西伸出白皙的双手，凭空一划，动作优美的像是钢琴大师的弹奏。纤细的手指划过一次，两次，三次，在敌人的周围，凭空出现了一排排冰做的蓝白色匕首。
粗略计算足有几十把甚至几百把。
“凤凰切。”张辰西低声说。
红衣男子站在数百柄匕首中间，眼中略有绝望之色。
第五十九章 死在冬季（4）
方鹏脚下带闪电，顺着楼梯往楼上跑着，跑的气喘吁吁。
他慌不择路的出门，却选错了方向，一路向着楼上跑。他猜自己最终会死在楼顶，可他不能停，身后依然跟着那个贼，走廊里脚步声非常明显。
他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找他。好像所有人都想杀了他，他能感受得到。
他的速度极快，身后的那个贼速度也不慢，两个人始终保持着半层楼的距离。
跑出三层楼，方鹏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摔倒在了楼梯上，菜刀叮叮当当掉下好几级台阶。他还没来得及起身捡刀，红色的身影便追赶了上来。
那是个挺丑的青年，龇着一口不整齐的牙齿。青年拾起掉在地上的菜刀，对着方鹏发出戏谑的笑。
“你是想捡这个么？”
方鹏的心脏像小鹿似的乱跳不停。
他没有强大的御灵，只能在身体里控制一些微弱的电流。电流会刺激他的神经和肌肉，能让他做出一些超乎常人的动作。比如腾空三米扣篮，比如一步五台阶的爬楼。
说到底，比起御灵者，他更像普通人。
他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大男孩，眼下菜刀在敌人手上，他不知所措，害怕到了极点。
楼下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那个碎刘海少年。少年和两人距离半层楼的时候停下了，举起手中银白色的手枪，枪口对准站在那里的红衣男子。
砰的一声巨响，韩小羽扣动了扳机。
弹道就像一条蓝色的射线，子弹飞快的射向手提菜刀的青年。但是子弹却并没有射穿他的身体，御灵也没有冰冻住敌人。
一面红色的火墙阻挡在楼道里，也阻挡掉冰蓝色的特制子弹。
金属弹头瞬间融化，里面的御灵爆炸开来，却越不过火墙。在火焰的燃烧下，楼道里略微有一些水蒸气。
红衣男子笑了，他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楼道里，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他没有丝毫犹豫，拿着菜刀的右手径直砍向跌坐着的方鹏。
熟悉的菜刀，养母每天都会拿来切菜的菜刀，在方鹏的瞳孔中快速放大，再放大，最后砍在了脖子上。
这一瞬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反而是很凉爽的感觉，就像是一条小蛇一下子蹦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方鹏视力所及皆是染上了一层红色，那是他喷涌而出的鲜血，落在了眼球上。他隔着一层红色仍然能够看见，那个丑陋的青年拿着菜刀又一次砍向自己。
他没有任何抵抗，事实上他已经吓傻了。呆滞，失神，一系列的反应出现在方鹏身上。
他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连喘气的力气都要没了，可他浑身僵硬，一动都不能动。
红衣男子连续砍了几刀，紧接着一挥手，走廊里的火墙慢慢消失。他把目光转向韩小羽，脸上满是方鹏的血迹。
韩小羽看见这血腥的一幕，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着楼下跑去。眼下方鹏是救不了了，他必须和张辰西汇合，不然他也会丢了这条狗命。
方鹏躺在楼梯上，心中莫名的释怀。
他看见敌人朝着韩小羽追过去了，他不知道那个碎刘海少年会不会死里逃生。
他开始没了听觉，视觉也在慢慢消失。
有人说，人在将死之时，脑海里会闪现出很多画面，那是这个人的一生。此时方鹏的脑海里也回忆起来很多，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是关于那个女孩的。
他想起和苏文慧第一次去游乐场的时候，正值炎炎夏日。游乐场很大，人也很多，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苏文慧很怕高，却被方鹏硬拉着拽上了过山车。过山车还没启动，只是保险杠放了下来，苏文慧就开始叽叽喳喳哀嚎个不停，方鹏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
他还记得他们两个玩完旋转木马，一起蹲在路边干呕。他还记得游乐场里贩卖的沙冰，苏文慧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样子像极了小仓鼠。他还记得景区里有专业的摄影师，拿着一台佳能数码相机，在一棵挂满红绳的许愿树下，给两个人拍了照片又洗了出来。
照片里少年少女并肩站立，女孩的身高只到男孩的胸前。两个人拉着手，方鹏脸上的笑容和现在一样。
他又想起和苏文慧第一次吵架。
由于两人不在同一所学校念书，方鹏和韩小羽就读十八中，苏文慧就读三十一高中。他从同学那里听说，三十一中有个男生和苏文慧走的很近，他满心委屈。
虽然苏文慧解释的很清楚，但方鹏仍然醋意很浓。
他们两个并没有删除qq好友，只是好几天不说话。
某个冬季的夜晚，窗外飘着雪花，方鹏收到了几天来的第一条信息。
“看窗外。”苏文慧的消息是简单的三个字。
方鹏走到窗前，看见了外面的景象。
雪下的挺大，一个穿着淡粉色羽绒服，戴着白色绒帽的女孩子在他的楼下堆了一个雪人。女孩奋力的蹦起又落下，小手使劲在空中挥舞着，企图吸引窗户后男孩的注意力。
他披上大衣便下了楼，在雪花漫天的浪漫场景下，两个人冰释前嫌，相拥了很久。
那个堆起的雪人，苏文慧热情又固执的起名叫做鹏鹏。鹏鹏在小区里屹立了好几天，日出日落最后融化殆尽。
他又想起那个和风暖暖的春天，他骑着脚踏车载着苏文慧去河边踏青。小草嫩嫩，长的不高，河边笔直的小路上有几个人在放风筝。他们两个坐在凉亭里，共用一副耳机，听着音乐想着心事。
两个人都穿着校服，却像是最美丽的情侣衫。
他最后回忆起的，是某个夏天的夜晚，空气温热却舒适。他刚刚在小公园的篮球场打完球，回家洗了澡，苏文慧发信息约他出去散步。
他穿着干净的白T恤和短裤，整条街飘散着小吃的味道。苏文慧买了一盒章鱼小丸子，小手拿着签子一个个喂自己吃。
丸子的美味和天上的月亮都在告诉方鹏，这是个美好的夏季夜晚。
第六十章 死在冬季（5）
两个居民楼中间的小胡同里，一个碎碎刘海的少年正躲在大垃圾箱后面。
他瑟瑟发抖，发抖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害怕，二是运动过度。
他目睹了方鹏的死，本想着逃回房间里和张辰西汇合。然而，当他跑回方鹏家所在的楼层时，却发现屋子里只有两具男性的尸体。
他猜想张辰西追下楼了，毕竟她并不知道这三个人都往楼上跑了。
他绕着小区跑了很久，一直没寻找到那个如救世主一般的女神。倒是身后那个杀害方鹏的敌人一直紧追不舍。
他实在跑不动了，只好躲在胡同里。
脚步声从垃圾箱右侧传来，越来越近，韩小羽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越发有力。
下一刻，那个很丑陋的火之国敌人从垃圾箱上方探出头来。他咧着嘴，龇着一口不整齐的牙，冲着韩小羽笑着说：“捉迷藏很有趣吗？”
韩小羽一个翻身侧滚，单膝跪地，举起手枪指向红衣男，动作就像香港电影里的特警陈家驹。
但现在不是耍帅的时刻。
他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冰蓝色的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射线。仿佛剧情重演，子弹射出的一瞬间，红衣男又是一道火墙释放出来，将特制子弹完全阻挡。
“没有用的，这种玩具对付不了御灵者。”
红衣男露出嘲讽的神情，眼下的碎刘海少年，就像是一只过街老鼠，待宰的羔羊。
韩小羽心里有些绝望，但他还是继续扣动扳机。
他深知自己不开枪就只有死路一条，虽然他开枪也没有多大作用。他是真的不想死，他还没有谈一次甜甜的恋爱，还没有开一次昂贵的超跑。
又是一道冰蓝色的射线飞出，红衣男举着火墙直接蹦了起来，在空中以一个劈扣的姿势跳向韩小羽。
男子躲过子弹的射击，准备用这一道火墙轰死眼前的少年。
韩小羽跪在地上，并没有抬头看他。此时一个女孩正好路过小胡同的拐角，子弹不偏不倚打中了那个女孩。
女孩穿着一件米色的羽绒外衣，洁白的厚厚的裙子，是咖啡厅里和方鹏约会的那个女孩。
韩小羽猜到了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方鹏神情慌张起身离开咖啡厅，女孩可能担心他才会过来看看的吧。
可她为什么这么碰巧出现在子弹的面前？
米色的羽绒外衣爆开一团红色的血花，小胡同真的很小也很短，女孩和韩小羽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二十米。
段家晟曾说过，射程超过五十米就没有多大威力了。
可这把特制手枪在这么短的距离里还是很有杀伤力的，金属子弹的动能很大，在爆炸之前会贯穿女孩的身体。
女孩就像秋天的落叶，飘飘洒洒优美的倒下。鲜血染红了米色外衣，是那种妖艳的红色。
一瞬间，韩小羽心里莫名悲哀。他悲哀的并不是他就要死了，空中那个举着火墙的御灵者必然会杀死自己，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悲哀的是那个像一首诗的女孩。
他不认识女孩，但能猜到女孩和方鹏的关系。
他曾经绝杀了和方鹏的决赛，如今又误杀了方鹏的女朋友。不过没关系，他们三个在天堂还是会相遇的，到时候再慢慢解释吧。
火墙带着热气扑面而来，韩小羽默默的闭上了双眼。然而下一刻，热浪瞬间消失，甚至寒气逼人。
他猛地睁开眼睛，一个巨大的人形冰作物站在自己面前。它伸出巨大的宽厚的手掌，将空中举着火焰的御灵者一把抓住。它的力气也大，仿佛手中的御灵者已经被他捏死在掌中。
韩小羽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心里惊喜万分。他见过这个人形冰作物，就在灵世界的那个公园里。
下一瞬，张辰西从人形冰作物身后走了出来，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拍了拍韩小羽的肩膀，表情很是关心。
“没事吧？找了你半天，原来你躲在这里了。”
“方鹏往楼上逃了，他被这个御灵者杀死了，尸体应该还在楼道里。”他赶紧解释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去把那个女孩的尸体背回方鹏家里，别让人发现了，我打个电话。”
韩小羽走到胡同口，此时还是下午，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小区里根本没有几个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女孩，子弹从她的左胳膊射入，并没有从右边射出。御灵可能在她的身体里爆炸了，因为女孩的脸上略微有一层寒霜，那是御灵冰冻的效果。
他脱下外衣给尸体盖上，抱起女孩就往方鹏的家里跑去。然后又上楼，把楼道里方鹏的尸体也背回家中。最后又回到小胡同，把人形冰作物手里的红衣男尸体也背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他精疲力尽，伴随着满屋尸体，躺在沙发上等待张辰西。
不一会，张辰西带着两个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回来了。韩小羽心里一惊，他害怕这两人是当地警察。
“不用担心，这两个是我们的人。”似是知道韩小羽内心所想，张辰西出言解释道。
瞧见满屋尸体，两名制服男表情明显一滞。他们确实是灵世界的人，专门在这边处理善后工作。
“就算是将军团的人，也不要惹这么大的麻烦啊，这要我们怎么解决啊？”其中一个年轻的制服男说道。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男人马上对前者怒吼：“闭嘴！”
继而又对张辰西笑脸相迎，“这里就交给我们了，我会想办法善后的，你们两个可以先回去了。”
张辰西略微皱了皱漂亮的眉毛，看了一眼年轻的制服男，转身拉着韩小羽离开。
正在此时，沈阳北站，一个高挑苗条的年轻女孩走下火车。
她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可一直没发现那个熟悉的高高的身影。她拿着手机不断的给自己的男朋友发信息，却始终没有回信。她又拨通了电话号码，也一直没有人接。
终于在一个小时以后，女孩蹲在地上，低头掩面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