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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胄     显耀大唐txt下载     显耀大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开城投降

    大唐乾封三年三月丙寅,高宗以以明堂制度历代不同,遂增损古今,新制其图,因此下诏大赦,改元为总章元年。

    而就在高宗下诏大赦改元的同时,高句丽如今却已经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了。虽然城墙依旧坚厚,虽然将士依旧用命,然而人心却是在不断地散了起来,甚至连宝藏王高藏也都在想办法投降。

    作为高句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宝藏王对渊盖苏文父子又是感激又是痛恨,可以说,如果当初没有渊盖苏文,他是不可能坐上这王座的,可是等他坐上去之后才发现,他竟然什么权力都没有,只是在形式上接受群臣的朝拜,同时被逼着在一道道诏令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甚至连自己立王后、太子之事,也需要得到他人的同意才行,所以,他现在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了。

    更何况如今唐军压境,自己无论是选择投不投降,都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人物,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结果其实都差不多,而自己选择投降却可以保住性命,若是选择不投降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渊男建自己找死,吾又何必为其陪葬?”于是宝藏王开始暗暗寻找朝中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物,希望能够在合适的时候逃出平壤,向大唐投降。

    而这时候由于形势越来越紧张,渊男建的性格也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多的将士不仅要在战场上遭受唐军攻城的压力,还要受到渊男建的责打,这让他们的心理几乎崩溃,所以越来越多的人产生了投降的倾向。

    仅仅过了数日的时间,宝藏王就已经乘着渊男建守城不在王宫期间,秘密联系了数十名文臣武将,约定好在某天夜里投降。不过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一个与唐军相联系的中间人,或者说是缺少一个代表这些人向唐军表示投诚之意的特使。

    而就在此时,王宫里突然来了一个人,恰恰就是这个人解决了他们目前最大的困难,这个人就是当初因为建议渊男建投降而被赶出王宫的僧人信诚。

    只见那信诚带着两个身穿黑衣的汉子,来到宝藏王面前,行礼说道:“小僧信诚参见大王,小僧之来意想必大王亦很清楚了,大莫离支不惜玉石俱焚,与大唐顽抗到底,期待奇迹会出现,然而以如今之形势,高句丽根本无任何成功之可能,大王受人掣肘多年,今日又何必为大莫离支陪葬乎?依小僧之见,大王莫若率众悄悄打开城门,放唐军入城,如此一来尚能为大唐立下大功,相信唐皇顾念功劳,又念在大王一片赤诚。定然会不吝封赏,届时大王锦衣玉食,潇洒一世,岂不是比困守此处要强得多?”

    宝藏王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大师所言何尝没有道理?小王亦是深思熟虑久矣,唉,想小王无德,连累百姓遭受战火,如若能够及时结束战争,还百姓以安康宁静,小王便是一死又何妨,更何况是顺天应人,归降大唐?只是现今有一事甚为为难,我等应由何人引导前去唐军营中下书?”

    却听得信诚呵呵笑道:“此事不必为难,小僧身边这位,乃是大唐所谴使者,大王只需将降书献于此人,相信必然可以帮我等带至唐军营中。”

    “原来如此,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宝藏王立刻便顺着信诚手指的方向,对着那名汉子拱手行礼道。

    只见那人拱手还礼道:“在下名叫张无尘,乃是我大唐右武卫大将军、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周王显麾下亲兵队队正,奉周王及李大总管之命前来拜谒大王,吾王知大王素来对我大唐恭顺,只是无奈权臣当道,贼子泉男建为一己私利而致高句丽战火四起,故此命周王显及李大总管提大军靖难,今泉男建灭亡在即,却犹自抗拒天命,无异于飞蛾投火,自取灭亡也,幸喜大王深明大义,不忍百姓陷于战火之中,我朝天子若是知晓,定然会嘉奖勉励。”

    其实宝藏王哪里知道?这个张无尘其实是李显假冒的,真正的张无尘虽然武艺高强,可却根本难以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原来当初在华岩寺遇到的那名知客僧正是玄游,李显还没说话,对方便知道了他的来意,然后又说起了与玄奘和少林寺的渊源,原来这玄游竟然是智空禅师的一名记名弟子,当李显拿出来智空所赠的玉符之后,玄游立刻恭敬礼拜,并且保证一定会劝服信诚投降。

    几人都是高手,当天晚上便仗着高明的轻功潜进了平壤城中,并在玄游的引导下,轻车熟路的来到信诚府中,而信诚这时候也早已有了归降之意,这才有信诚带着李显和张无尘前来劝降宝藏王之举。

    “原来是张壮士,请稍等,小王这就写降书。”宝藏王说完之后,立刻写了下一封投降书,并签下了自己的姓名,之后又将降书送给“张无尘”。

    李显看了看降书,然后说道:“书信在下已看过,没有甚问题,在下一定会尽快将此书信呈送周王及李大总管,不过大王亦需做好准备,随时打开城门,迎接我大唐军士入城。”

    却见宝藏王当即便笑着说道:“呵呵,张壮士放心便是,此事小王已筹谋好了,请周王及李大总管等小王的好消息便是。”

    当下李显又与宝藏王商定了其中的一些细节,同时又请信诚帮助宝藏王筹划一番,这才飘身离去。

    其实李显根本不用再返回营中送信,因为他在出发前就已经提前得到了李绩的书信,李绩在信中同意宝藏王投降,并且保证高句丽王室的安全。

    宝藏王在收到“回书”之后,立刻同意再合适的机会打开城门,放唐军入城。

    经过了一番周密的计划与会谈,宝藏王决定在四月初十夜三更时分打开南城门,向唐军投降,并且约定以举火为号。

    既然已经商定好了,李显立刻便把相关情况写成书信,送到李绩营中,这当然也不用再溜下城墙,李显伪装成普通将士,又在信诚那里借了一张弓,用折断箭头的羽箭在城头将书信射下去,自然有唐军将士捡到,然后送给了李绩。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四月初十的三更时分,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渊男建根本就不知道宝藏王暗中的行动,还是按照往常那般在王宫中议事到半夜,这才回府休息。

    可是他却根本不知道,他前脚出了宫,宝藏王及城内的一些文武大臣就后脚溜出了王宫,虽然宝藏王无权,可在宫中毕竟还是有一些心腹以及忠直之士的,这些人早就对渊盖苏文父子的嚣张跋扈深为不满,再加上平壤城旦夕可破,所以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随着宝藏王逃走了。

    当然,以宝藏王的身份却也是没法暴露的,更何况即使亮明身份,他也无法对守护城门的大将造成影响,所以对于城门还是无可奈何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办法,因为这守门大将曾经受过信诚的恩惠,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信诚的门生自居,所以,劝说守将打开城门的事自然便由信诚来做。

    可是没想到那守将竟然当面拒绝了信诚的要求,并且下令擒拿信诚等人,交给渊男建发落。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只一合便将那守将给擒住,同时将冰冷的横刀放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冷冷说道:“若不打开城门,立刻便送尔去见渊盖苏文。”

    那将不念恩义,却十分畏死,被对方一威胁,立刻便软了下来,卑躬屈膝的请求李显饶其一条性命,与此同时立刻下令麾下将士打开城门。

    李显挟持着那将出了城门,先把宝藏王等人送走,又命那将在城门口燃起火堆,片刻之后便听得马蹄声隆隆的传了过来。

    原来是薛仁贵率领麾下勇士率先赶来。

    只见薛仁贵来到李显面前,先是对李显匆匆行了一个礼,略微寒暄了两句,便立刻率军冲进城门之中。

    而这时由于一些守门将士偷偷溜走告密,所以,高句丽方面也派遣了数千将士赶过来,双方在内城门口遭遇,立刻便是一场恶战。

    薛仁贵不愧为当时大唐的第一猛将,只见他的招式朴实无华,可是每一招都能对敌军造成极大的伤害,周围的敌军将士虽然英勇,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他手下坚持一个回合。连看到这一幕的李显都不由得暗暗赞叹,此人果真是一员虎将,自己确实是自叹不如。

    不过李显却也没有认输,毕竟对方已至中年,而自己才不过十三岁,再加上自己苦修少林绝艺,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一定可以超越薛仁贵,成为大唐第一勇将。

    “呵呵,无尘,吾等亦不必愣着了,前去帮忙吧。”李显轻轻跃上一匹无主之马,又顺手抢过了一根长矛,然后大笑着向张无尘说道。

第一百零六章 愤怒的李显

    平壤城内,高句丽军城防大营内。

    作为高句丽军的军事统帅和行政首脑,渊男建现在可谓是真正的大忙人,白天处理军务,晚上到王宫处理政务,好不容易熬到半夜将政务处理完了,疲倦至极的他衣不解甲,倒头就沉沉的睡去了。

    可是他刚刚进入梦乡没多长时间,就被亲卫队长仲室云所唤醒。当他正想对着这位忠诚于自己的将领发火的时候,却听得对方大声说道:“大莫离支,不好了,唐,唐军攻城了。”

    “我当是甚事这等紧张,原来不过是唐军攻城了,那便让其攻去罢,反正唐军攻城亦不是一天两天了,诸位只需尽力防守便是了。尔先传令各位将军,按原定计划守城,吾这便过去。”

    渊男建刚刚睡着,脑子正犯迷糊,听说是唐军攻城了,却也不以为意,摆了摆手,便让仲室云去安排,自己也伸了个懒腰,准备前去应战。

    却见仲室云连忙走上前来,扯住他的战袍,急道:“大莫离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城中有人做内应,为唐贼打开城门献城,如今唐贼已占据了南城门,正与我军将士厮杀,平壤城危在旦夕呀,大莫离支,快想办法突围吧。”

    “尔说甚?”渊男建听到这句话,顿时浑身一震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失声问道。

    仲室云无奈,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有叛贼暗中投降唐贼,并已打开了南城门,待得兄弟们发现时,唐贼已占据了南城门,如今形势危急,再不突围,恐怕已是来不及了。”

    其实这时候仲室云已经不用再重复了,渊男建从其第一句话就已经知道了局势的危急,这时候连头盔都来不及戴上,立刻就急着走出营帐。

    却见仲室云也急忙行动起来,大声说道:“大莫离支莫急,末将这便去安排将士护送大莫离支宝眷一道出逃。”

    “哼,尔说甚出逃?如今我还有何处可逃?”渊男建的吼声中带着一丝的苦笑和悲愤,然后迅速的拔剑在手,大声喝道:“吾之地位,本就是抢来的,失去亦没有甚可惜的,今日索性放手一搏。”

    随即下令道:“各营各部随本相前去迎敌,若有叛逃者,诛其九族,敢于退后一步者,斩,家眷尽皆籍没为奴。”

    在渊男建的铁腕统治之下,高句丽的将士早就习惯了服从,所以现在渊男建的命令一下,将士们立刻迅速的集结在一起,然后随着渊男建一起奔向战场。

    而等到渊男建率领大军来到南城门处不远的地方,不禁被眼前无比血腥的一幕给震惊了:勇猛的大唐将士们就像是闯进羊群的猛虎一般,对着己方的将士们展开了一面倒的屠杀。

    渊男建现在真真切切的看到,不是他的将士们不肯用命,事实上除了一小部分选择投降之外,大部分将士作战还是比较积极的,可是唐军将士实在是太勇猛了,尤其是薛仁贵、契苾何力、黑齿常之、高侃等几名多次与他打交道的老相识,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名厉害的小将,在他一眼望去,至少有五六名年轻的小将,其武艺虽然比不上大唐第一猛将薛仁贵,但是比起老将高侃等人却是丝毫不差,尤其是那名白马银铠的小将,武艺之高已经毫不逊色于契苾何力,只见他的马槊从不落空,每一下都能致人死命,即便是一些将领,在其手下也走不了三个回合。渊男建仅仅在那里驻足了片刻,便有二三十名将士命丧那人之手。

    “哼,想必那厮便是周王李显吧?果然便像传闻中的那般勇猛,这要是再过上十年八年,大唐第一勇将之名非落到这厮身上不可。”渊男建看到李显如此勇猛,也不由得心中震动,略略思忖之下,便取过来一张铁胎弓,从背上抽出一支羽箭,用足了劲,将这张两石的强弓拉得如同满月一般,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松,只听得破空之声撕裂了天际,那羽箭带着仇恨,迅速的向着目标奔去。

    “哼,相信只要杀了李显这厮,唐军定然会陷入混乱,哪怕是今日输了,能够拉得这厮垫背,吾也算是值了。”渊男建的脸上带着一丝狰狞的笑意,死死地看着远处正在奋勇杀敌的李显。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羽箭离目标越来越近,眼看就要钻进李显的体内,将这个可恨的对手给射死了,看到这一幕的渊男建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嘿嘿,当初乙支文德大破隋炀帝,后来父亲率军大破唐太宗,可最多也就是杀几个南朝的大将,哪个能像我这般击毙南朝皇子?我渊男建留名青史,便在此刻。”

    可是就在这时,令渊男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李显身边一名卫士竟然在这一瞬间便纵身而起,硬是用身体挡住了自己射向李显的那一箭。

    “这,这怎么可能?世间竟然还有动作如此迅速之人?”渊男建见那卫士迅如闪电,竟然能够在间不容发之际挡住自己的羽箭,心中的震惊却是无以复加。

    可是渊男建不知道,他的这一箭没有把李显射死,却将李显心中的怒火彻底点燃了。

    因为刚才替李显挡住这一箭的,是李显最为忠诚和得力的部下,张无尘。

    由于李显之前专注屠杀敌军,并没有想到有谁会偷袭于他,而当听到破空之声,想要躲避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自己这位亦师亦友的同伴,愤然跃起,用身体挡住了这致命的一箭,令自己躲过一劫。

    看着满身血污、人事不省的张无尘,李显的心早已到了爆发的边缘,他立刻喝令军医赶过来,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张无尘的生命,并且蛮横的下达了命令,若是张无尘救不活,便要了那军医的命。

    与此同时,他还强硬的下令窦仙童率领王府精锐卫士五十人负责保护张无尘,绝对不能再让他受到第二次伤害。

    同样作为李显身边的心腹,窦仙童自然知道李显和张无尘的感情是怎样的深厚,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根本不敢违抗李显的命令,虽然也知道李显接下来要做什么,却也不敢跟上去,只能老老实实的做好李显交代给他的任务。

    而在处理完这一切之后,暴怒的如同一头狮子一般的李显果然像是窦仙童所预料的那般,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马槊,骑着战马疯狂的朝着偷袭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沿路的高句丽军士虽然见识过李显的勇猛,可是在看到李显冲向他们的最高统帅的时候,还是拼了命的进行拦阻。

    不过这些阻拦的高句丽士兵如同是螳臂当车一般,虽然尽了全力,却依然无法阻挡发疯一般的李显的猛攻,只是瞬息之间,便已经有十余人命丧李显的马槊之下。

    “滚开,今日吾只杀那位主将,余者并不追究,敢于阻拦者一律杀无赦。”

    其实不只高句丽军的将士不知道李显的身份,李显也根本不知道那个险些把他射死,又令张无尘重伤的敌军主将就是高句丽事实上的掌权人渊男建,其实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考虑饶恕对方的性命。

    高句丽本就是一个尚武的民族,素来敬重英雄,如今见李显勇武如斯,自也是人人变色,虽然不敢违背军令,纷纷上前,可胸中的战意却是消退了不少,并无几人敢于真正阻拦。

    当然,这些不真正阻拦的军士们不包括渊男建的亲兵,这些亲兵一向对渊男建忠心耿耿,对于渊男建向来是惟命是从,所以在听到命令之后却是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李显对于这些敌军自然也不会畏惧,也从来没有过畏惧,他心中所装满的只有刻骨的仇恨,所以,现在,李显只是把心中的怒火集中在自己手中的马槊上,奋力的刺杀着一个个阻挡他复仇的敌军。

    只见李显长枪如龙,这一路之上阻挡的敌军将士纷纷辟易,不消片刻便已来到了离渊男建不足五十步的距离。

    而这时渊男建身边的亲卫也多了起来,已经有数十骑阻拦住李显,准备跟他玩儿命,保住自家主将的安全。如果这伙人当真拼命,李显就算是再高一倍的本领,也绝对难以保全自己,更不要说是杀死渊男建了。

    好在李显身后也跟着亲卫,这些亲卫跟着李显经历了大小无数战役,早已成为大唐精锐中的精锐,这些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身上尽皆散发着冰冷的战意,这些冰冷战意一旦联合起来,足以令渊男建的亲卫感到一种原自灵魂的畏惧。

    所以,虽然依旧忠诚,可渊男建的这些亲卫在李显及其亲卫所散发的冰冷战意下早已瑟瑟发抖,根本再无抵抗的意志,只能像是砧板上的肉一般,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这,这究竟是一支如何可怕之旅耶?”看到这一幕的渊男建也不由吓得冷汗直流,面色惨白的感叹道。

    可李显并不因为渊男建畏惧而手下留情,大声的喝道:“贼子,留下命来。”

    在愤怒的大喝声中,李显的马槊又快又准的刺向渊男建的喉咙。

第一百零七章 誓杀渊男建

    渊男建的武艺在高句丽也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高手,他一见李显李显的马槊刺了过来,自身的反应却也不慢,当即便是侧身一躲,堪堪避过了那迅若雷霆的一枪,与此同时,他还将手中的铁脊蛇矛顺手向李显刺了过去。

    渊男建这一枪同样是瞄准了李显的咽喉,而且自忖速度比起李显刺向他的那一枪也不慢,又是在露出破绽的时候乘机刺出,相信这一下就算要不了李显的命,至少也能令其受到重伤。

    却不料李显只是在火光电石之间,就已经把马槊收回,与此同时双手举起手中的马槊,从容地架住了渊男建这志在必得的一枪。

    只听得一阵剧烈的津贴交鸣之声响过,李显的马槊和渊男建的铁脊蛇矛便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既然渊男建能够将两石的强弓拉圆满,其膂力自然也是不凡,但是这一下撞击还是让渊男建感觉到双臂有些发麻。

    “嗯?这怎么可能?我自幼苦练,膂力之强在整个高句丽也至少能够排到前三,李显这厮锦衣玉食,更兼年少,如何会拥有如此大的力气?还有他这速度,虽然比方才那个为其挡箭的卫士要慢上一些,可比起我来却是快得多了,此人动作如此迅速,膂力又不小,的确是我一个劲敌,我今日务必要小心谨慎,否则的话不仅杀不了李显,自己恐怕也讨不了好去。”

    想到这里,渊男建不再犹豫,挥舞着铁脊蛇矛主动发起了进攻,此人膂力既大,枪法也异常迅猛,确是李显生平所遇到的最难缠的敌手。

    不过李显却也不至于对渊男建的枪法产生畏惧,因为在他看来,渊男建的武艺虽然不错,但是比起他来却还是相距甚远的,其实在渊男建发起进攻的这短短十余合之中,李显至少有三次能够对其进行反击,并且对其造成致命伤害,只不过李显见其枪法奇特,粗豪奔放,霸气凛然,虽然不够完整,却也显然出自名家之手,对于自己这一套剡公枪法颇有印证,这才没有出手发动反击。

    二十余回合之后,当李显发现对方的枪法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招高明,显然是从他处偷学而来,却并未学得完整,所以也就不再客气,虚晃一枪,待其露出破绽,当即便是一声大喝,手中马槊如同奔雷一般刺向渊男建。

    渊男建之前一直处于主动攻击的态势,见李显左支右绌,一味防守,还以为是黔驴技穷,不过如此,所以从来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发动进攻,如今等到意识到对方愤然发起反攻,自己想要躲闪的时候,已是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只好猛的催马向一旁躲闪,可是毕竟对方的枪势来得太快,左胁处还是被狠狠地扎了一枪,顿时鲜血横流,痛彻骨髓。

    那渊男建倒也是一条汉子,在自己受伤流血的情况下也丝毫没有退缩,反而生出一股极强的韧劲儿,丝毫不顾自己的疼痛,也不再顾及李显的马槊,一声大喝,直接用手中铁脊蛇矛向着李显的头顶硬砸过去。

    看来这渊男建已经有些疯狂了,竟然把手中蛇矛当做棍子直接砸下来,想要把李显直接给砸死。

    面对这个疯子一般的家伙的拼命,李显倒也没有急躁,他冷静的横起手中的马槊,硬架住了对方的这一记攻击。

    李显之前已经试探过渊男建的膂力,知道此人的力气虽大,比起自己还是稍有差距的,自己只要横起马槊,绝对能够轻松挡住对方。反正对方现在已经受伤流血,只要坚持的时间长了,那厮一定会失血过多而死。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李显根本没有多费力气,就挡住了渊男建的这一记攻击。

    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就像是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受伤一般,再次舞动铁脊蛇矛,向着李显的脑门砸了过去,待得李显挡住之后,又是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李显见对方状若疯虎,却也没有紧张,轻松自如的抵挡着对方一下又一下的攻击,可是等到二十余合之后,他只觉得双手猛然一轻,与此同时一道清脆的咔嚓声传了过来,不由得大惊失色,知道是手中的马槊竟然不堪多次撞击,从中折断,暗暗叫了声不好,与此同时身体连忙紧急闪避,同时用右手那一截断掉的马槊架住对方的蛇矛。

    可是毕竟事起仓促,对方的力气也确实不小,所以虽然及时躲开了半尺,免遭头骨碎裂之祸,左臂却最终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幸亏他这数载苦练少林护体神功铁布衫,待得铁布衫圆满之后又将进阶神功金钟罩苦练了二载有余,左臂才没有被那一下给砸碎,不过却也是整条左臂酸麻,根本,没有了知觉。

    这时候李显身边的亲卫们已经将渊男建的亲卫尽皆斩杀干净了,不过他们知道李显在与敌军大将对决时一向不喜别人插手,这才围在一起观看,可当看到李显受伤的时候,尽皆大惊失色,立刻挥舞着武器冲上前来,准备将渊男建乱刃分尸。

    可是却见李显大声喝止了他们,之后便用一条右臂和一条折断的马槊与渊男建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只见李显轻轻拍了拍乌云盖雪的马头,然后从马背上跃下,待得乌云盖雪遵从主人之命离开之后,李显利用自己高明的身法,围绕着渊男建的坐骑展开了游斗。

    只见李显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渊男建的战马虽然灵活,却如何比得过李显的绝妙轻功?很快便花眼了,而就在这时,只听得尖锐的破空声急剧传来,渊男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感觉背上一阵剧痛,同时感到一股热流沾染了整个后背。

    这不用说,肯定是李显一招得手,在他的后背上刺了一个创口。

    渊男建本来就流了不少血,现在再度受伤,体内血液再度喷涌而出,整个人差点就承受不住了,在马背上晃了晃,差点就一头栽下去。

    可渊男建毕竟是一个坚忍之辈,虽然受创极重,却也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同时手中蛇矛反手刺了过去,准备将李显给刺死,可是没想到李显早已来到了他的身侧,对着他只是轻轻一推,就把他推下了马背。

    渊男建被李显这么一推,从马背上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直摔得他七荤八素,险些晕了过去。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晕过去,否则一定会被李显杀死,所以他拼命的挣扎,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可是李显怎能让他得逞?渊男建只听得耳旁一声冷哼,然后就见李显来到了他的身旁,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背上,这一下让他之前那一番努力挣扎尽皆付诸东流。

    “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可以饶尔不死,尔之枪法学自何处?”李显的一只脚如同泰山一般,压得渊男建丝毫动弹不得,话语也像朔风一般刺骨寒冷,没有丝毫的温度。

    “吾之枪法得自一位老者,此人并未说出姓名,只说是前燕慕容氏之后,祖籍龙城,那套枪法早已失传,此人所知不过是其中寥寥几式而已,据说这套枪法本非其祖先所创,而是得自汝之南朝一位英雄人物,此人名叫冉闵,被后人尊为武悼天王,阁下亦当知晓,武悼天王被杀之后,便是葬在龙城,亦即汝南朝之营州,此地至今还有其墓地,只不过武悼天王已死,阁下要想学到其枪法,恐已不可能。”

    在生的希望面前,渊男建并没有放弃,反正自己刚才那一番话说了也对对方没有任何用,能够换取一线生机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却见李显思索了片刻,然后点头说道:“尔方才之言甚为有用,多谢了,如今,尔可以安心上路了。”

    说完之后,李显从腰间拔出了横刀,对着渊男建的脑袋就要斩下去。

    “阁下方才明明说可以饶我不死,今日如何这等不讲信义?”渊男建刚刚看到生的希望,如今又见自己即将死去,不由得心中惊恐,连忙对其大声质问道。

    “嘿嘿,吾可以饶尔不死,然则吾之兄弟不会相饶,尔敢于射杀我兄弟,今日早就是必死之局,更何况你我之间乃是敌人,敌我双方怎会讲信义?尔白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此理,无怪乎会死在此处。”

    李显嘿嘿一阵冷笑,不再管对方骂自己不讲信义,挥起手中横刀便欲斩杀渊男建。

    就在此刻,突然听得背后一声大喊:“大王,请手下留情,此人乃是舍弟男建,请大王念其一时糊涂,饶其一条性命吧。”

    “原来此人便是泉男建!哼,似这等罪魁祸首,如何能够相饶?”李显一声冷哼,没待泉男生继续说,便手起刀落,将渊男建的首级给割了下来。

    “二弟呀二弟。”泉男生根本没想到,自己开口相求,竟然还是没有留下其弟的一条命,顿时感到痛断肝肠,呕出了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眼前一黑,竟然晕倒在地……

第一百零八章 平定高句丽

    大唐总章元年四月初十日,唐军在李显、李绩的统率下,攻破平壤城,杀高句丽最高掌权者渊男建以及不愿投降的将士数千人,收纳降兵两万余人,得到粮食数万斛,珠宝、器械若干,高句丽政权宣布灭亡。>≥

    数日之后,平壤南部诸郡县亦皆放弃反抗,接受了以宝藏王和泉男生的名义联合布的劝降诏书,将军士、物资和户口送到了平壤。

    与此同时,在南线负责镇守的高句丽大将、渊盖苏文之弟,也是宝藏王的女婿渊净土向新罗金仁问的大军投降。

    至此,历时两年的征伐高句丽战争结束。

    在平定了高句丽之后,李绩并未立刻班师回朝,而是将详情上报正在洛阳的高宗,等待高宗的圣裁。

    传递消息的人员自然不敢耽误,采用八百里加急传递,只用了五天时间便把战报传到了洛阳。

    “哈哈,好啊,好。媚娘你看,李绩于半月前统率大军攻克了平壤城,高句丽已然平定,显儿亦是出人预料,竟然当阵斩杀了贼酋泉男建,真不愧为朕之皇子。呵呵,想当年隋炀帝征百万大军,三征高丽,却连造败绩,太宗皇帝亦征十余万人,御驾亲征以平高丽,却依然没有彻底平定,最终饮恨新安城下,如今朕命李绩率军,一举完成太宗遗愿,终于可以向先皇交代了。”

    身在病榻上的高宗听闻喜报,顿时喜上眉梢,自觉一身的病也好了大半,拿着喜报,对武后呵呵笑着说道。

    “那是,陛下英明神武,又有哪个能够比得上?”武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随口接了一句,然后又问道:“不过陛下可否考虑过,该如何处置已被平定之高句丽?”

    “呵呵,这还用说?自然是将其并入我大唐疆土,建立州府,进行直接管辖,此等穷山恶水之地,必有刁人,如若羁縻,定然不妥。”

    高宗虽然性格懦弱,有的时候思路还是挺清晰的,根本不用思考便把对高句丽的处置方案给决定了,至于当初泉男生请求帮其复位的那一幕,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至于这一点,武后其实也是同样的看法,所以在听了高宗所说的话之后,立刻点头以示同意。

    不过武后关心的却是另一问题,于是开口问道:“具体当如何管辖呢?”

    “呃,朕准备在高句丽故地建立安东都护府,下设都督府若干,并置州县统辖,建立户籍,征收税收,又强令高句丽民众迁徙内地,以便监察之,不知媚娘意下如何?”

    其实这些事情高宗早已经和政事堂那些宰相们商议好了,现在说出来自然不费神,而高宗一向性情懦弱,自然便将这一切都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其实对于高宗说的这些,武后比他还清楚,因为政事堂的那些宰相们,李敬宗和李安期都是她的人,当时高宗和宰相们商议此事的时候,李安期早就把详情告知了她。

    不过武后最关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在新平定的高句丽土地上,人员的任命问题。

    其实这些年来,武后过得也不是那么如意。

    先,不得不说,在平定铁勒叛乱和废后事件之中,武后接连两次取得胜利,将她的人安排进了朝堂,同时尽力的排挤高宗的亲信大臣,可是高宗却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软弱,与武后之间展开了长时间的争斗。

    就在上官仪死后没多长时间,高宗就展开了第一次反击,命太子右中护检校西台侍郎乐彦玮、西台侍郎孙处约同东西台三品。

    而武后自然也不甘心大权旁落,联合许敬宗等人的力量,先是将荣立战功的姜恪扶植到相位上,后来又借故罢免了乐彦玮、孙处约的相位,改任亲信6敦信检校右相,与此同时武后命许敬宗等人上书高宗,请求封禅,又借助亚献、请封爵位等事件扩大武后在群臣中的影响,这时候武后的威信可以说是空前提高。

    可是高宗却并没有完全退让,在因为封禅大典而大赦天下的时候,高宗特意下诏,凡长流之人一概不能赦免,这导致正在长流中的李义府忧愤而死,再也无法重返朝堂,从而让武后彻底失去了这个臂膀。

    之后6敦信也在高宗的强大压力下辞职致仕,高宗乘机拜刘仁轨为右相,从而再度开始掌握朝堂。

    不仅如此,高宗还趁热打铁,一举任命了五名宰相,这就是西台侍郎杨武,西台侍郎、道国公、检校太子左中护戴至德,正谏议大夫、检校东台侍郎、安平郡公李安期,东台侍郎张文瓘。

    这样一来,除了老迈的许敬宗和还算是武后心腹的李安期之外,政事堂中再无其党。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武后才决定利用平定高句丽的机会,尽快安插人手,重建自己的势力。

    “陛下英明,臣妾也是如此想的,只不过不知陛下欲用何人镇守安东都护府?”武后终于图穷匕见,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呵呵,本来朕属意于李司空,可此公毕竟年纪太大了,以年届八旬之龄,又打了二载余战争,总该休息一下了。李绩在给朕的战功表中,以左武卫将军薛仁贵为最,故此朕欲以其为安东都护府大都护,不知媚娘意下如何?”高宗倒也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满脸微笑的看着武后。

    “为何是薛仁贵?陛下,薛仁贵虽然战功最高,作战亦勇猛,然则对于边疆安抚之事,臣妾以为还是契苾何力比较擅长,比如上次平定铁勒,薛仁贵以暴制暴,结果并未获胜,而契苾何力只用数十骑,一通喊话便即定矣,由此可见,契苾何力在招抚人心方面要强过薛仁贵,更何况何力于此役之中立功亦不小,仅次于仁贵,命其掌控安东都护府亦说得过去。陛下若是还在犹豫,不如待朝会之时由群臣朝议决定此事。”武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提拔亲信的机会,连忙乘机向高宗推荐麾下这位悍将。

    高宗自然知道,在朝堂之上武后的势力还是很强的,如果是通过朝议解决,事情很可能会违背自己的意志,不过高宗也不傻,怎么可能会就这样把人事大权拱手相让呢?所以只是略一犹豫,便淡淡笑着说道:“朝会需要在三天以后才能举行,届时再讨论实在有些晚了,高句丽十余万大军尽皆驻扎,每多一日,便多消耗一日粮草,与其如此,还不如将消耗的粮草送于高句丽百姓,所以,依朕看来,此事还是交付政事堂商议为妙。”

    武后见高宗竟然拒绝自己,心中自然很是不满,不过她也知道,如今的高宗已不是昔日的高宗,如今他大权在握,又有柔情似水的姐姐武顺的抚慰,可以说是志得意满。

    “哼,武顺这个狐狸精,一天到晚总是缠着他,致令他对我已大不如前,若不及早除去此人,总是一个麻烦。”

    武后这时候也顾不得武顺是她的姐姐了,直接将其比喻为狐狸精,与此同时杀心顿起,决定务必杀了武顺,相信只要武顺一死,高宗被悲伤所牵动,旧病定然复,这时候她再乘机插手朝堂,重掌大权,一定可以再次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武后却也不能一点好处也得不到,便以郭待封也立下大功为由,请求高宗对其进行封赏,高宗毕竟性格懦弱,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便答应封郭待封为左威卫将军,武后见状,也只能如此。

    且不说武后在回宫之后如何安排杀死武顺之事,却说高宗经过与政事堂一番商议,最后下诏大军班师,同时授薛仁贵为右威卫大将军,封为平阳郡公,检校安东都护府大都护,统率两万大军镇守平壤,又将高句丽故地分为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县。

    除此之外,高宗还下诏新罗文武王金法敏,在新罗设立鸡林州都督府,实行羁縻统治,又在百济故地设置熊津、马韩、东明、金涟、德安五个都督府,下辖三十七州二百五十县,依旧以右卫郎将王文度为熊津都督,统兵镇抚全境,又命左骁卫郎将刘仁愿率兵一万镇守百济城,委派当地的酋长分任都督、刺史,实行羁縻统治。

    至此,整个三韩故地已经完全处于大唐统治之下,大唐威望之盛远胜于前。

    当然,郭待封、郝处俊、契苾何力等人也都因功获得封赏,李显麾下那二百王府亲卫也都各自封赏,从正六品上的录事参军到正四品下的中郎将不等,薛讷也因为功勋卓著被授予右威卫中郎将,李多祚更是因为举族归附而被授予营州都督府司马,受封从三品归德将军。

    而李显身旁最重要的两个人物张无尘和窦仙童则因为为人低调放弃叙功而只是提升勋爵一级,不过对于这两位来说,只要跟在李显身边就行,无所谓官职大小。

    李显本来获得大功,破了平壤城,说降宝藏王,杀了渊男建和渊男产,可是由于他故意将功劳分给部下,所以除了给另加二百户的封邑,又赐予御马十匹,并没有特别的奖赏。

    李显也不在乎这些,反正这一次出征他收获满满,既获得了威望又收服了几员大将,也算是狠赚了一把。

    眼看着就要离开这里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李显在离开前还必须要交代,所以,李显来到了薛仁贵的营中,对他郑重交代一件事。8

第一百零九章 临别前的嘱托

    “不知大王深夜至此,有何见教?”夜已深,薛仁贵本来准备睡下,却突然听儿子薛讷说李显来访,不由得心中愕然,在将其迎至营帐之内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只见李显也是一脸的严肃,对着薛仁贵拱手施礼道:“小王此次前来无他,主要是向大将军建言一事,还望大将军肯纳。”

    “大王有话但说无妨,只要末将能够做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薛仁贵感激李显将不少的功劳分给自己的儿子,更感激李显为薛讷所做的一切,包括想办法令其拜师程咬金,又将其大力培养成为一名合格的将才,所以当即慨然的说道。

    却见李显的脸色依然严肃,郑重地说道:“如今高句丽灭亡,我大唐得其城百七十六,户六十九万七千,又设安东都护府,都督府九,州四十二,县一百,大将军被委任为安东都护府大都护,真可谓可喜可贺,相信以大将军之手段,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令高句丽局势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只不过大将军务须关注新罗之动向。”

    “新罗?”薛仁贵听完之后顿时眉头紧皱,若有所思的说道。

    “对,就是新罗。如今三韩之地百济、高句丽已然亡国,我大唐只需用个十数载,便能令其彻底被我大唐同化,只是新罗王权尚在,不得不防。我大唐虽于其地设置鸡林州都督府,任命新罗王为大都督,并由朝廷派遣官员进行制约,然而新罗王若真有异心,我大唐所谴官员便是有三头六臂,亦难有作为,只能沦为刀下之鬼。”

    “不会吧,新罗与我大唐乃是多年盟友,更兼我大唐兵威之盛,连高句丽都亡国了,新罗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挑衅我大唐兵威?”一旁的薛讷听了李显的话,先表示不认同,还没等薛仁贵开口,便断然说道。

    李显闻言,却是呵呵笑道:“薛兄有所不知,在外交方面,没有永久之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当初新罗受高句丽及百济联军欺凌,只好投靠我大唐,并与我大唐结成同盟,利用我大唐制衡高句丽与百济,后来我联军屡百百济与高句丽,并成功先后灭亡百济及高句丽,在这过程中我大唐受益,可新罗得利岂非也不少?尤其是此次高句丽灭亡,许多将士及百姓乘机投降了新罗,这也令新罗力量大增,万一有变,新罗只需短短时间,便能调集一支大军,攻占百济故地,截断我军海上通道,然后乘势围攻平壤,占据三韩全境,如此一来,我大唐数十载之征战,岂非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乎?”

    薛讷便是再笨,也知道李显这一番话是多么的正确,不由得喃喃的说道:“这该如何是好?我大唐费尽心力方才平定了高句丽和百济,如何能够拱手送给他人?”

    而一旁的薛仁贵却是对李显那句“为他人作嫁衣裳”颇感兴趣,夸赞李显比喻的妥帖,妙语惊人。

    李显毫无羞耻之感的剽窃了两百年后秦韬玉的千古名句,同时又怡然自得的接受了薛仁贵的夸奖,同时还承担起了教育薛讷的职责:“此事其实也不难,将高句丽豪门大户迁往内地,同时将我大唐流民迁至高句丽故地,令其垦田实边,与此同时,我大唐将士于驻地实行军屯,建立马场,既能驻兵防守,又解决了粮草问题。除此之外,允许其与高句丽百姓通婚,之后兴建学校,恩准此地学子参加科举,相信过不了多久,高句丽便会与我大唐百姓完全融合,再无复国之念。”

    “当然”,看着连连点头称赞的薛仁贵,李显又接着说道:“这等事皆要徐徐图之,切勿急躁冒进,否则一旦激起矛盾,将不可收拾矣,小王今日来见大将军,主要是请大将军小心戒备新罗,并且注重培养人才,大将军当知晓,我大唐武功虽盛,然则边疆亦不能算太稳,尤其是西南之吐蕃,其助芒松芒赞也就罢了,可其已故之大相禄东赞之孙噶尔钦陵实乃一代名将,若是由其领兵,再联合西北之突厥、辽东之契丹、奚族等,则安西四镇危矣。届时恐大将军会被调至前线,届时新罗见有机可乘,定然会乘机兴兵,若再扶植高句丽王族之后,则恐不仅新罗无法掌控,便是此地亦不再为我大唐所有。”

    “嗯?”听了李显方才所言,薛仁贵的眼中顿时现出了一丝的精芒,然后拱手说道:“没想到大王竟然如此深谋远虑,仁贵不及矣,请大王放心,仁贵一定竭尽所能,选练精兵,培植将领,安置百姓,俘获人心,以确保此地不失,并努力构建对新罗之防御。”

    “如此,则小王放心矣。吾帐下有一将领,名叫杨思齐,乃高句丽已故大将杨万春之子,此人在高句丽百姓中素有威望,又擅长安抚之道,大将军如若不弃,小王便将此人拨付大将军帐下效命。”若是有机会,李显自然不会介意让他麾下将领历练历练,这自然也是李显在安东都护府安插人手的一个机会,同时也是将薛仁贵绑到自己的战车上的一个机会。

    其实李显这么做就有点不地道了,因为薛仁贵是一名直臣,虽然在战场上也会出现杀俘抢劫等事,可是结党营私的事情却从来不会做,而李显却乘着对方正在用人之际,同时又感念李显对其子薛讷的恩情,将麾下人才硬塞给人家,明显着是要拉拢薛仁贵。

    薛仁贵也不笨,自然也隐隐猜测出了李显的意图,可是他在这时候却也不能拒绝,就算是把感情放在一边,自己也确实需要这样的人才,如今李显雪中送炭,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该收下这个人才的。当然,其中的前提自然是,那人的确是人才,否则薛仁贵也绝不会白养闲人。

    所以,薛仁贵听了之后便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末将的确奇缺这等人才,大王可是帮了末将一个大忙。既如此,大王明日便令此人来我军中效力吧,若是果真立下大功,末将定然会为其请功。”

    其实薛仁贵还有潜在的话没有说出,那所谓的人才如果没有立功,也别指望着会有什么照顾。

    不过李显对他的人有着绝对的信心,所以只是笑了笑表示理解。

    之后李显又提议与薛讷切磋武艺,同时让大高手薛仁贵进行指点,薛仁贵没有犹豫便痛快的答应了。

    薛讷本以为通过这一年多的战场磨练,他的武艺大进,李显应该不是对手了,结果一番比试下来,他却沮丧的现自己和对方的差距竟然越来越大,不由得心中暗暗苦笑:看来李显那厮天赋之高,实在是一个怪胎,自己想要过他,这辈子恐怕没什么指望了。

    其实薛讷不知道,李显的武艺之所以能够进步如此神,不仅仅是因为天赋的原因,也不只是因为他在战场上生死纵横之际领悟的更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学自渊男建的那几式残破的枪法,据说是源自武悼天王的强大枪法!

    李显将那几式枪法与自己的枪术融合起来,让自己的枪法更多了几分霸道和狠厉,而招式则更加的简练有效。

    “仅仅这几招残缺不全的枪法就能令我的枪术提高这么多,如果能够得到完整的枪法,不知我的枪术会提高到怎样的水平?”得胜之后的李显并没有丝毫得意的神色,而是想着应该怎样才能得到那一套完整的枪法。

    “既然武悼天王被葬在龙城,那我不如重操旧业,再去探一探武悼天王的墓葬,或许能有什么收获。”

    在返回自己营中的路上,李显的脑子里一直在考虑着这个问题,到了最后终于忍不住要干自己的老本行,通过盗墓的手段来得到武悼天王的枪法。

    虽然李显也知道,武悼天王其实是被慕容氏俘虏后杀死又埋葬的,墓中有枪法的几率几乎等于零,因为如果真的有的话,慕容氏一定先学会了,根本不可能留在墓葬之中。但是如果不亲自看一看,也是绝对不会甘心的,所以还是决定前去碰碰运气。

    “伟大的武悼天王,我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对您的英雄事迹倾慕不已,在五胡乱华、群魔乱舞的北方,我中原汉人被视作猪狗,遭到残杀和****,可是您却敢于与他们对决,一个杀胡令虽然被后世史家所诟病,然则正是这杀胡令,令我九州大地终现炎黄本色,令我华夏种族未能灭绝,文明再续,如果不是有昔日之武悼天王,又怎能有今日之大唐?怎能有后世之数千年华夏文明?”

    茫茫夜色之中,李显深深吸了一口气,怀着对武悼天王的深深崇敬之意,默默说道:“我知道动您的陵墓是对您的不敬,然而为了我华夏能够更加长足的展,为了让我华夏文明传扬四海,不再受到异族胡人的威胁,我也只能这样做,希望您能够原谅。请放心,我答应您,将来一定会将您的陵墓迁回中原,并且重新为您议谥,褒扬您为我华夏立下的功德。”8

第一百一十章 初遇唐休璟

    营州郊外,三王山。≧

    经过了多日的探索,李显确定,武悼天王的墓葬绝对就在这里,但是墓穴具体在哪里,还需要认真的勘探,毕竟埋葬武悼天王的是鲜卑慕容氏,也不知是按汉族的墓葬习惯还是鲜卑族的墓葬习惯。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李显提前就来到了三王山下,手中拿着探铲,探查墓穴的所在位置。

    这探铲是李显派人找到军中铁匠,按照图形秘密打造的,使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只是一个时辰的功夫,李显就在那里打下了二三十个一丈深的探孔,这让紧紧跟随在他身边的张无尘也都深深佩服不已。

    要知道,干这种活可不仅仅需要力气就够了,最主要的还是技巧,张无尘自忖,以自己的力气,虽然要强于李显,可是想要像李显这般轻松自如的在短时间内挖出一个一丈深的圆洞,却也并非易事。

    虽然很是奇怪李显为何会有如此熟练的技巧,可是张无尘却早已见怪不怪了,因为在李显的身上,怪事实在是太多了。

    “今天的事情便到此为止,吾心中已有数,今晚便展开行动。”在经过两个时辰的辛苦奋战之后,李显拍了拍双手上的土,然后笑着对张无尘说道。

    之后李显便带着张无尘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一阵的马蹄声传来,随后便见一员武将带着百来名骑士来到李显面前,对着李显和张无尘厉声说道:“此地乃是军事重地,尔等何人?竟敢私自挖洞取土?”

    李显虽然问心无愧,可盗墓毕竟属于一门见不得人的职业,再加上自己的身份特殊,生怕暴露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今天特意换了一身平民装束,同时又在窦仙童的帮助下,易容成了一位长相普通的汉子,迎面而来的这支军马自然不认得他。

    其实李显也不认识那位将领,只见那位将领穿着明光铠,手中提着长矛,面色刚毅,看起来倒也威风凛凛。

    “吾等乃是附近村民,来此只是挖水井。”说到这里,李显不由得想起来当初他识破倪莱盗墓的那一幕,当初那倪莱说的也是同样的借口,不由得暗暗苦笑,因为借口虽然相同,可是当初的审讯者已经成了受审者,这一幕实在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却听得那将领嘿嘿冷笑道:“尔这等小小伎俩就休要再欺骗本将了,既是挖井,何故浅尝辄止?更何况,越到山上,地势越高,越难挖到井水,可尔却由山下往山上挖,这挖井之道岂是如此乎?”

    听到对方的问话,李显顿时语塞,他没想到那员将领竟然观察的也那样仔细,看来对方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而就在李显沉默的一瞬间,便见那将领大声喝道:“吾早就说过,尔之伎俩骗不过本将,吾看尔这鬼鬼祟祟之形状,便可断定,尔定然是奸细无疑,唐春,将这厮与我拿下。”

    “诺。”就在这时,便见一个膘肥体壮的汉子,返身跃下马背,挥出蒲扇大小的手掌,便向李显的肩膀抓过来,至于那看上去更加瘦弱的张无尘,则是被当成了空气一般。

    “嘿嘿,小子,今日遇见我家唐户曹,算尔倒霉,我家唐户曹慧眼如炬,尔这等小伎俩如何能够瞒得过他?”

    那军汉唐春一边说,一边挥出手掌擒拿李显,他在军中素来以勇猛著称,虽然只是一名亲兵队长,可是连一些大将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忖对付这样的小毛贼,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可是等他的手掌刚刚接触到对方的面前的时候,忽然感到手掌一阵酸麻,然后再也使不上力气了。

    “嗯?”唐春见状顿时大吃一惊,因为他分明看到,对方的手指如同闪电一般的点过来,只是在他的掌心点了一下,他的手掌竟然就成了这幅模样。

    “此人莫非懂得邪术?要不然为何我的右掌竟然不能动了?”唐春是那种手上动作比脑子转得要快的人,就在他苦苦思索右掌不能动的原因的时候,左掌也向着李显抓了过去,与此同时,他的右腿也向着李显小腹的方向狠狠的踢出,他要把这个懂得邪术的家伙一脚给踢死,就算是踢不死也要把他给踢残,因为自己有生以来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可是没想到的是,只是瞬间的功夫,他的左掌也是感到一麻,然后再也使不上力气,好在他的腿还能用力,这一下狠狠的踢中了李显,不过由于对方在攻击唐春的时候身形有些变化,导致他没能踢在的小腹上,而是一脚踢在了对方的大腿上。

    “哼,我这一脚力大无比,不把尔这厮给踢死,就算事尔命大了,其实尔只要乖乖束手就擒,本来还可保住一命,可尔偏偏使用邪术,害得吾双手无法用力,这也是尔作死,须怪不得吾。”

    唐春心中正得意,却忽然感到右脚一阵剧痛,感觉方才这一脚就像是踢在了铁板上一般,一时不防,竟然右脚麻,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这是咋回事儿?我方才这一脚明明是踢到了那厮身上,却为何反倒是我自己的脚麻,而这厮看起来竟然像是浑然无事一般,这厮莫不是石头做的?”

    唐春不由得心中纳闷,看着若无其事的李显,满脑子的疑团。

    而这时唐春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主将,见其面色阴沉的可怕,不由得心中咯噔一声,惊慌之下咬住牙,再次狠狠地向对方踹了过去。

    可是他却震惊的现,那人尽管一动不动的任他去踢,可他却依然被震得右脚疼痛,连站都站不稳。

    直到这时候,唐春才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差,只好放弃了进攻,一瘸一拐的来到自家主将面前,惭愧的施礼说道:“唐户曹,小人无能,不是这厮对手。”

    却见那姓唐的武将摆了摆手,示意唐春退下,然后望向李显,冷冷的说道:“阁下好精妙的点穴功夫,好俊的外门功夫,然则尔之点穴功夫再好,岂奈我明光铠何?尔之外门功夫再好,又能防得住我麾下将士之横刀否?只要我一声令下,尔等功夫再好,恐怕也只能横尸当场。尔不如听某一句劝,乖乖束手投降,或可保住一命。”

    李显闻言顿时哈哈大笑道:“多谢这位将军美意,不过不知在下身犯何罪?将军一再擒拿于吾。”不过与此同时,李显倒也暗暗赞叹这位将领见多识广,竟然知道自己饭菜所用的是点穴术和外门功夫。

    “哼,事到临头,尔又何必执迷不悟?尔试图由此挖掘地道,潜入我营州城中,企图不利于我大唐,当吾不知么?尔犯下这等罪孽,吾又怎能饶你?”那员将领面色不变,将手中长矛向着前方一指,然后就见这百余人的马队一阵呼啸,将李显和张无尘围在了中间。

    却见李显哈哈一声长笑,大声赞叹道:“我大唐有将军这等良将,实在是一大幸事,只是以将军之才,竟然只是区区户曹,此真所谓明珠蒙尘矣。”

    那将闻言一怔,随即大声喝道:“吾是否明珠蒙尘,还轮不到阁下评判,尔休要以为赞叹于我,吾便会放尔一马,今日之事,尔若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哦?吾有无第三条路可走?”李显没有丝毫的紧张,呵呵笑道。

    却听得那员将领面色不变的说道:“绝无可能有。”

    “呵呵,唐将军此言说的有些太过自信了吧?若是今日吾有第三条路可走,尔当如何?”李显这时候早已起了爱才之念,准备乘此机会收服此人,所以便以言语相激。

    只见那员将领淡淡说道:“吾倒是想要看看,尔之第三条路究竟为何?莫非尔其实是我大唐特使,负有特殊使命乎?”

    李显点了点头,镇定自若的从怀中取出一物,大声说道:“将军所言的确没错,本将名叫张无尘,奉薛大将军之命来此执行特殊使命,闲杂人等不得阻碍。”

    那将闻言,立刻命令一名亲兵走上前去,将李显手中之物接过,又传到他的手中,仔细的看了几眼,点头说道:“果然便是薛大将军之鱼符。”

    接下来那人下得马来,来到李显面前,恭敬说道:“末将唐休璟见过这位特使先生,末将不知是特使先生,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尔说尔是谁?唐休璟?”李显闻言顿时心中大喜,失声问道。

    却听得对方奇怪地问道:“这位特使先生莫非知道末将贱名?为何竟然如此喜悦?”

    李显连忙摆手说道:“并未闻听将军大名,只是将军如此大才,待得吾返回之后,定然会向薛大将军举荐。”

    虽然表面上说的很是淡然,可李显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因为唐休璟可是唐朝的宰相兼名将,文武兼备,有勇有谋,才德俱佳,像这样的人物绝对是可遇不可求。

    “没想到唐休璟这样的人物竟然在营州做一个小小的户曹,不过这可是我的一个大机会呀,此次绝对不容错过。”李显悄悄握了握右手,暗暗地想道。8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传说中的双刃矛

    当天晚上,李显便带着张无尘,再度来到了三王山,开始对“三王山墓葬遗址”进行“考古发掘”。

    由于白天的勘探工作十分到位,李显工作起来倒也不麻烦,只是两个时辰的功夫,便已找到了墓室所在地。

    其实这也不全是因为李显盗墓技术高明,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当初慕容儁下令将武悼天王杀于扼迳山,之后又下令收葬,虽然是以王侯之礼,可毕竟没有用心,无论是墓葬规格还是反盗墓的手段,与一般的王侯墓葬差的实在是太悬殊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李显轻而易举的来到了墓室之中。

    而当李显来到了墓室之后所看到的这一切,不由得心中愤怒起来,因为这看似广大的墓室之中竟然没有任何的陪葬品,连普通民众所用的陶罐都没有!

    李显之所以愤怒,并不是因为他贪恋财物,事实上这一世自从开始盗墓以来,李显只是盗掘那些生前罪大恶极,欺凌百姓、祸害苍生之人的陵墓,而且也是在财政特别拮据的情况下才不得已为之,而这一次之所以“光顾”武悼天王之墓,更是没有任何获取财物之心,纯粹是为了武悼天王的枪法而来。而他之所以愤怒,主要是因为前燕慕容儁实在欺人太甚,武悼天王英雄盖世,死后竟然连一点陪葬品都没有,这实在是对汉人英雄的极大侮辱!

    而当李显来到最中间的棺椁处,却发现棺椁早已腐烂,那里也是别无长物,只有一堆白骨,而这一堆白骨也是只见身体,不见头骨。

    “慕容儁这胡虏藩狗,当初为了安天下汉人之心,对武悼天王以礼安葬,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安葬法,如此对待我汉家英雄,实乃可恶!”李显见此情景,忍不住切齿痛骂,

    “这里连武悼天王的尸身都难以保全,肯定不会有枪法秘籍了。”李显在失望和愤怒之余,只好悻悻的离开这里,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看到黑暗中传来一点寒芒,这一点寒芒虽然十分微弱,可是由于李显的视力本就超出常人许多,再加上久经战阵,对于杀气的敏感程度亦是大异常人,这才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异常。

    “这点寒芒,莫非便是武悼天王所使用的武器?”想到这里,李显不由得心中一凛,连忙向散发出寒芒的所在你走去。

    来到那物跟前,李显顿时感到心中一阵喜悦,因为那物果然便是一件武器你,而且根据历史记载推断,此物应该就是武悼天王的随身武器,一把两刃矛!

    这是武悼天王生前遗留下来的唯一遗产,也是整个墓葬之中唯一的一件陪葬品!

    所谓的两刃矛,其实是古代一种特殊的兵器,他虽然也是长矛,不过是一种两头都安装了矛头的特制长矛,这种长矛由于两端都能杀人,所以杀人效率自是不用说,但同时也有一个弊端,因为两端都有锋刃,也易令主人受伤,所以非武功极高者不能用。

    李显怀着崇敬之心,小心的将那两刃矛提起来,却突然感到手中一沉,竟然险些将其扔到地上。

    虽然李显一开始并没有怎么在意,可他膂力甚大,便是有个三五十斤的东西也不至于让他感到丝毫沉重,可现在这家伙竟然让他险些扔到地上,可见有多么的不凡!

    李显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再次将那两刃矛提起,轻轻掂了一掂,感觉入手沉重,约莫八十余斤的样子,仅仅矛柄都有鸭蛋粗细,而且可以看得出来,这杆两刃矛通体都是钢铁打造,而且都是实心!

    “怪不得当初武悼天王能够持这件武器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竟然用一万步兵将前燕名将慕容恪打败十次,这样的武器拿出来,确实令人钦佩,看来前燕那些大将们也都知道用不起这样的大家伙,所以才拿它给武悼天王陪葬。”

    李显的心中充满了对武悼天王的敬佩,轻轻地抚摸着这件两刃矛,感受到它体中所散发出来的冰凉,然后轻轻说道:“两刃矛啊两刃矛,你也寂寞三百年了,如今重新问世,吾必然不负你昔日之名,定然让你再度名扬天下,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

    虽然这一次并没有得到武悼天王的枪法,可是毕竟得到了武悼天王的武器,李显也算不虚此行。说实在的,他现在还真的需要这件武器,因为当初在战场上,他好几次都吃了武器不好的亏,甚至那一次在对战渊男建的时候因为手中长矛被折断而险些遇难。

    而今有了这杆铁制长矛,相信再也不会发生矛杆折断这样的事情了。

    所以,李显的心中还是有些小兴奋的,他连忙对武悼天王的尸身躬身行礼,并且保证日后一定将武悼天王的尸身迁回中原汉地并且上尊号,以礼安葬,这才提着双刃矛离开了墓地。

    当然,出于对武悼天王的尊敬,也出于良好的职业道德习惯,里现在离开墓地之时也不忘了将墓地掩埋好,同时还在墓地中又设置了一些防盗手段,以防某些不懂得尊重民族英雄的宵小之辈闯入之后亵渎英雄的尸身。

    在做完这些之后,李显便与一直紧跟其后、一言不发的张无尘一起返回了驻地。

    李显的驻地其实就在营州三十里外的一座军营之中,其实在高宗班师的命令下达之后,李显本来该和李绩一道回朝,可是李显以前去拜访粟末部的朋友为名,率领麾下的王府卫士们留了下来。

    其实李显的王府卫士除了有一部分战死之外,其他的大部分都因为荣立军功而外调为将了,只有极少数依旧留在了他的身边,不过高宗有旨,令李显在军中再度挑选精锐,以充实王府守卫,并且将王府的守卫人数由二百提升到三百。对于这样的好事,李显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他又从军中挑选了三百名精锐充实到自己麾下。

    所以,如今李显率领的,正是他最新挑选的精锐,这些将士大部分都是和李显一起并肩作战过的粟末部“义从”,对于李显的勇武非常敬佩,又受到李显不少的恩惠,所以尽皆对李显忠心耿耿。也正是这个原因,李显将营寨扎在营州城三十里外,并且无故停驻一天,他麾下的将士们并没有任何人对此多说一个字。

    李显在回到营中之后,天色已是四更,本来依照行军计划,他可以再休息两个时辰再出发进入营州城,可李显躺在帐内翻来覆去却是睡不着,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得到的这杆双刃矛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等他回到营中称了称重,这杆双刃矛只有八十五斤,而根据其长度和粗细程度粗略估计,怎么也应该在一百斤左右。

    于是,心事重重的李显索性起来,借着灯光,用宝剑在地面上计算了起来。

    经过一番精密的计算,李显再次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因为根据这杆双刃矛的体积和钢铁的密度算来,其重量应该不下于一百一十斤,可其重量竟然只有八十五斤,很明显这里面有问题。

    “或者是铁的质量不过关,或者是里面另有乾坤。”

    李显首先否定了质量问题,因为根据他的经验,这把双刃矛绝对是精钢打造,质量上不可能差了。

    “如此说来,这只能证明,在矛杆中有一部分是中空,莫非这里面会什么秘密?”想到这里,李显不由得兴奋起来,如果天可怜见,这里面藏有武悼天王的枪法秘籍,那岂不是自己莫大的福分?

    所以,李显接下来开始抓耳挠腮的想要找出这杆双刃矛的秘密。

    可是此物既然是精钢制作,又如何能够那么容易找出所谓的秘密,除非是将这杆双刃矛从中切断,才有可能找出中空之处,可是当时没有那种能够将这等纯钢之物切开的利器,想要将其截断实在是太难了。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架起火炉,将双刃矛熔炼掉,等其化为铁水之后,自然便能露出里面的中空。

    可是这就更不可能了,首先来说,李显并不舍得将这双刃矛损坏。而退一步说,就算李显舍得将其损坏,等到将精钢制作的矛杆熔炼成铁水之时,想必里面就算是有枪法秘籍,也定然承受不住这等高温而损坏。

    “这该如何是好?难道我明明知道这双刃矛内中有秘密,却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秘密躺在其中而无动于衷吗?”

    极度烦闷的李显取过那两刃矛,用左手握住,右手却在另一处往里用力,他这一下本来是烦闷之下的无聊做法,却突然感到右手处突然一阵松动,不由得一怔,随即脸上便露出了一抹狂喜之色。

    “哈哈,看来果然是上天待我不薄,竟然让我在无意中探得这样一个大秘密。”李显心中狂喜,手中也毫不停留,右手继续用力,只感觉手上越来越轻,而枪杆中空的秘密也即将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武悼天王的枪法(本卷结束)

    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李显根本没有想到,他原本就想着要放弃了,却突然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两刃矛的秘密。

    原来这两刃矛竟然分为两段,中间有丝口连接,上战场作战的时候既可以将两截连在一起,又可以双手各持一截,当做是两根短矛。

    可是前燕慕容氏当年应该是没有发现这个秘密,因为如果他们发现了这个秘密,恐怕这中间夹裹着的一段帛书恐怕早已被其取走。

    李显将这段帛书小心的取出来,只展开了一点,就已经是激动万分了,因为这上面所写的,正是他苦苦找寻的武悼天王的枪法。

    原来这套枪法本来叫做霸王枪法,据说是得自西楚霸王项羽的传承!

    这套枪法一共只有三十六式,虽然看起来不算多,可是却写满了整整这一段帛,而且全都是蝇头小楷,大致算下来,这一段帛书也有近两千字,可见当初留下秘籍之人的良苦用心。

    “吾之枪法,本名霸王枪法,乃是传承自西楚霸王之法,枪法猛烈霸道,练成之后定可横行天下,再无敌手,如今五胡横行,乱我华夏,致令生灵涂炭,华夏衣冠尽废,吾故将此枪法写下,传给后世有缘人,望得之者尽扫胡虏,光我华夏,保我华夏万民永沐太平,不再限于战火之中也……”

    看着这些文字,李显感觉其作者倒不像是杀伐四方、立誓屠尽胡人的武悼天王,反而像是一个惇惇长者,对末学后辈不遗余力的进行嘱托,承担起维护民族国家的重任。

    “武悼天王,请您放心吧,我李显一定不负所托,尽逐胡虏,保我华夏百姓万载和平。”李显小心的将帛书收起,又将两刃矛连在一起,提着双刃矛走出帐外,望着夜幕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说道。

    这一夜李显苦苦揣摩霸王枪法,竟然没有休息,一直到天色大亮,早餐时间开始,这才结束了对霸王枪法的揣摩。

    按照之前的计划,李显今天要赶到营州城中,接见营州的大小官员,然后率军返回洛阳,其实李显原本并不愿见营州那些官员们,不过一来营州都督高侃乃是军中宿将,自己又和他一起并肩战斗过,倒是不好驳了其面子,而在昨天见过唐休璟之后,李显更是打定主意要去一趟营州。

    所以,在用过早餐之后,李显便统率大军前往营州,由于李显的大军尽皆骑兵,辎重粮草也都是直接用战马驮着,所以大军行进的很快,只用了半时辰的功夫就来到了营州城外,而这时候高侃正统率着大小官僚在城门外迎接。

    “末将等参见大王。”高侃率领城内大小官员尽皆恭敬地对李显进行参拜,这不仅仅是因为李显的亲王身份,更由于李显经过了这一系列的战斗,早已在军中树立了威名,连高侃在听到李显的那一系列战绩之后都是钦佩不已,尤其是感激李显当初在守卫新城之时的浴血奋战,致令新城不失,他也因此免去一场大祸,如果当初没有李显,他绝对有可能会丢失新城,这样一来,所产生的后果绝对是他所难以承担的。

    也正是因为以上这些,高侃对李显十分恭敬,同时也因为那一战导致李显失踪而心怀歉疚,所以他现在是怀着恭敬和歉疚的复杂心情来参拜李显的。

    李显自然是满含笑意的扶起高侃,谦虚了几句,接下来又对高侃赞颂了几句,然后又笑着说道:“小王见高将军麾下尽皆英姿飒爽,器宇不凡,高将军何不将这些英雄向小王介绍一下哉?”

    高侃见李显竟然对他的那些部将感兴趣,心中也是得意,呵呵笑道:“今日末将正想将这些英雄介绍给大王,唯恐大王嫌麻烦,所以这才犹豫,如今大王既开贵口,末将自然会遵从。呵呵,不瞒大王,我营州的确是人才济济,文武双全之辈不可胜数。这位比如这位,想必大王应当听说过,乃是我大唐乌蒙州都督府都督李辩,亦被称为黄头都督,为人勇猛无比,哦,对了,这位李将军便是新近提拔的营州都督府李司马之父,至于这李司马,末将便不多介绍了,相信大王对其之熟悉比末将还甚。如今他们父子尽皆身居要职,实乃一段佳话。”

    高侃笑呵呵的介绍完了李辩和李多祚父子,之后又指着一员将领说道:“此将名叫孙万荣,乃是契丹大贺氏部落联盟首领,被封为松谟都督府都督,为人勇猛,且又足智多谋,在契丹族群中威望甚高,这一位乃是其妹婿李尽忠,作战比孙都督都更加勇猛,被誉为契丹第一武士。”

    高侃把自己最为倚重的两位勇将介绍给李显,本以为李显能够夸赞两句,却不料李显竟然勃然变色,大声喝道:“将这两个贼子捆起来,推出去斩首。”

    听了李显所下的命令,高侃顿时蒙了,然后惊讶地问道:“啊?大王与此二人素未谋面,为何一上来便开这等玩笑?”

    却见李显哼了一下,正色说道:“本王何时开过这等玩笑?本王今日果真是要杀此二人,旁人须阻拦不得。”

    之后便见李显对左右吩咐道:“还不将二位贼子擒下斩首,更待何时?”

    “诺。只见左右亲兵一声答应,便上前准备执行命令,这一番动作却把孙万荣和李尽忠给吓坏了。

    他们两个本来见李显如此推崇自己,还以为能够从李显那里得到一些赏赐和鼓励,却不料迎接他们的却是用于斩首的鬼头大刀,不由得惊讶万分,连忙申辩无罪。

    高侃见李显脸上布满杀气,竟像是来真的,也不由得震惊不已,连忙向李显施了一个礼,然后开口说道:“此二人一向忠勇,近日随着末将征讨高句丽,亦是立下不少功劳,不知何处得罪了大王?若是他们果然有罪,末将愿代为赔罪,还望大王能够饶了彼等。”

    却见李显嘿嘿笑道:“高将军有所不知,这二人脑后天生反骨,吾料到日后彼等必然会反,与其将来留下后患,不如今日索性杀却。”

    “这,这话如何说起?吾与万荣、尽忠相交多年,知其为人,此二位必非心怀异心之人,更何况此二人乃是契丹首领,契丹对我大唐素来忠心,今日若杀万荣及尽忠,定将引起契丹不满,如此则刚刚稳定之北方又将血雨腥风,还请大王三思而行,切莫因为一时猜疑而错杀忠良啊。”

    当时的大唐相术十分流行,高侃也不敢冒然否认李显的推断,但是仅凭一句空言便斩杀他麾下大将之事,他还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只好用自己这张老脸进行担保,希望李显能够放过孙万荣和李尽忠二人。

    正在这时,高侃身边的一员将领也大声说道:“子曰,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所谓相术,大抵以貌取人者也,昔日孔子以貌取人,尚误会子羽,今日大王单以相术而斩杀军中大将,窃以为不可取也。更何况,彼二人是否会反,并非取决于彼,实取决于朝廷也。若是我朝以仁义感之,以富庶安乐诱之,以威武慑之,彼等纵有霸王之力,孔明之智,亦难以造反矣,此无他,必死之途也。”

    李显自是一眼便认出了眼前之人,不过却也是装作一脸吃惊的样子,指着那年轻将领对高侃问道:“不知这位将军尊姓大名?字字珠玑,直指要害,果真不同凡响。”

    高侃张了张口,刚想说话,便见那人开口说道:“末将唐璿,字休璟,京兆始平人,现任营州户曹。”

    李显闻言顿时夸张的大笑道:“原来将军便是唐休璟,昨日有人向小王说道,将军乃是一名将才,昨日小王还不相信,今日见将军如此见识,果然非常人可比。虽然孙、李二位将军在面相上的确生有反骨,不过今日既然得将军进言,小王自然要给个面子,便饶了二将性命罢。”

    之后李显又表示自己一定会按照唐休璟说的那样去做,以仁义待人,同时又勉励孙万荣和李尽忠恪尽职守,休要动了歪心邪念,否则必然会灰飞烟灭等等,最后又对高侃说道:“高将军,小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将军是否愿意答应?”

    “大王但有所命,末将绝无不允之理。”高侃见李显放下偏见,饶了孙万荣和李尽忠等人一命,心中正在得意之际,再加上大致能够猜出李显所图,所以想都没想便答应了李显提出的条件。

    果然便见李显说道:“小王想要请将军割爱,将唐将军让给小王,将军既然已经答应,可不能反悔。”

    高侃见李显果然是想要唐休璟,顿时慷慨地答应了下来,因为在他眼中,锋芒还未显露的唐休璟根本比不得孙万荣和李尽忠这样的猛将,更何况他也知道此人目前已到了不惑之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营州户曹,如果真是有才又如何能混到这步田地?

    唐休璟本来并不愿屈居李显帐下,成为他人的私兵,无奈高侃已经答应割爱,想必凭着李显的本事,只要稍稍运作,自己便不能自主了。

    “吾且先去周王府看看,若是那周王的确能够令人满意,便是在其门下又有何妨?若是周王不堪,吾不会请辞还乡么?”

    唐休璟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被划归到周王府中作从七品下的周王府旅率,这已经比之前从八品下的营州法曹连升了三级,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之后还有更大的惊喜还在等着他。

第一百一十三章 掖庭宫深

    洛阳,蓬莱宫。

    “娘,婉儿要去打扫庭院了,张少使说了,只有在天黑前打扫完庭院才能有饭吃。”一位六七岁的小女孩望了望四周高高的宫墙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一位三十余岁,衣衫褴褛的妇人说道。

    这个小女孩便是罪人上官仪的孙女、上官庭芝之女上官婉儿。

    自从五年前废后事件发生后,尚在襁褓之中的上官婉儿便和母亲郑氏一道被发配到这掖庭之中为奴,在这五年之中,母女两个可算是含辛茹苦、相依为命。好在掖庭之中的那些女官们却并未像是对待其他女犯人那样态度恶劣,反而对这对母女颇有照顾,这一点虽然让郑氏感到一丝的奇怪,但却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尽心尽力的抚养女儿。

    在郑氏的精心照料下,女儿一天天长大,就像是粉雕玉琢一般的可爱,而且又聪明活泼,为这个从来就少被人关注的地方带来了不少的笑声,这让郑氏那颗本来已经因为丈夫之死而渐渐枯死的心再次充满了活力,她决心竭尽自己所能,用自己荥阳郑氏数百年的文化奠基来培养这个孩子,或许有一天这孩子能够出人头地,纵是不能为父祖洗清冤屈,但是只要能够被某位皇亲贵戚看上,便能够摆脱这种罪人身份。

    所以,郑氏从小就对女儿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在不算繁重的劳作之余,便对小小的女儿进行言传身教,她把荥阳郑氏的贵族修养、礼仪规范一点点的向女儿传授,并且从女儿三岁开始便教其认字,如今女儿虽然只有六岁,却已经认识了两三千个汉字了,一些诗词也能朗朗上口,这样的聪明才智即便是比起她的祖父,也绝对是毫不逊色的。

    不过有一点郑氏一直很是难以理解,掖庭中的那些女官们虽然对自己很是照顾,对女儿也颇为喜爱,可是却没有一丝的骄纵,反而要求很是严格,惩罚起来也真的很重,如果没有完成任务的话,说不给饭吃就真不给饭吃,就算是她主动要求将自己那一份让给女儿也被绝对禁止。

    郑氏出身于世家大族,自然也是知书达理之辈,知道女官们这样做实际上也是对婉儿好,正所谓玉不雕琢,难成大器,就像今日,那个张少使竟然规定要婉儿将庭院打扫干净,否则就不给饭吃,以婉儿如今的年纪和体力,想要做完这些,至少也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而这恰恰是婉儿体力耗费殆尽的时间,这样的劳动强度说起来可以算是极为的苛刻。

    她不明白这些十四五岁的小女娃是如何懂得这些艰深的道理的?因为她们看起来也只是年纪稍大一些而已,许多连一个字都不识得,做人的道理更是知道的极为稀少。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再去想,反正我相信,总有一天这一切会水落石出的,而且我也知道,这对婉儿来说并不算什么坏事。”郑氏作为荥阳郑氏之女,最大的优势便在于自己的心态,无论在怎样的环境之下总能豁达的活着,而这一点也正是她没有在丈夫死后追随而去、一直活到今天的极为重要的一点。

    “我儿速速去吧,休要太过着急了,娘相信你经过辛苦努力,一定可以完成任务的,张少使这也是奉命行事,再者说了,你获得食物就需要付出艰辛的劳动,这一点非常公正,吾儿可不要怪张少使。”

    郑氏入掖庭五年,从来不想着记住谁的一点点不是,也不引导女儿去去刻意记住其他任何人的哪怕一丝不是。这不仅仅是为了自保的需要,同时也是一种良好的修养和极高的品质,而这样的品质将会成为一笔非常宝贵的财富,令女儿一生都受益无穷。

    这时候的上官婉儿浑然不知道母亲的言传身教对自己这一生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却对母亲的话乖乖服从,只见她点了点头,然后甜甜的笑道:“母亲放心就是了,婉儿也算是大孩子了,读过不少圣贤书,自然知道张少使这样其实也是为了孩儿好,自然不会有所怪罪。”

    说完之后,上官婉儿便向母亲依依拜别,然后雀跃着去打扫庭院了。

    看着女儿那纤细瘦弱的身影,郑氏忍不住轻轻一声叹息:“吾儿,你是错生了人家呀,若是寻常富贵人家,在你这般年纪,正当无忧无虑的生活,以恬戏玩乐为人生唯一之事,可是如今,你却不得不挑起家庭之重担,为上官家族之未来而努力拼搏,并要委屈自己,曲意逢迎他人,这不为别的,只为你现在已经成了上官家族唯一的血脉,所以不得不担负起重振上官家族的重担。”

    郑氏抬起头,望着那高高的宫墙,她知道离她不远处,生活着帝国之中地位最高的女人,这个女人虽然出身于寒门,却可以在举手之间决定整个帝国其他任何一个女人的命运,甚至除了皇帝之外的任何人、任何家族的命运,都决于她的一念之间。

    虽然那个女人毁了她的丈夫,毁了她夫家一家,也毁了自己母女的一生,而且根据她这么多年来耳濡目染的礼仪制度,也知道牝鸡司晨、女人干政绝对是不正常的,但她却并不恨那个女人,或者说那种恨只是潜藏于内心的最深处,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表现出来,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稍稍表露出一点点不满,都有可能给自己和女儿带来灭顶之灾,更何况,她还指望着将来有一天,自己的女儿能够受到那个女人的赏识,从而开恩给女儿一个走出这高高的宫墙的机会。

    再度轻轻叹息一声,郑氏轻轻踱回了自己的小屋,一边做着并不算繁重的针线活,一边暗暗的为女儿的将来而操心。

    至于对于丈夫上官庭芝的思念,则早已被封禁在灵魂的最深处,连碰触都不敢碰触一下,即便是做梦都不敢梦到,生怕一旦有所碰触,自己真的就会彻底崩溃,再也没有抚养女儿成人的勇气!

    郑氏的活计很是轻松,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完成了任务,可是她却不敢闲下来,生怕自己一旦闲下来,便会产生无限的遐想,万一想到已故的丈夫,那可绝对是致命的,所以,她总是想办法多做一些事情,或者是为女儿整理学习所用的材料,包括讲学的内容,通过做工积攒一些财物,换取笔墨纸砚等物之类。

    若是以往,她的日子就这么一直平静的过下去了,可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到有些心绪不宁,以往那些记忆十分清晰的词句,今日竟然感到模模糊糊,甚至连下笔写字都有些无力。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我老了吗?”郑氏不由得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不过郑氏还是没有再往深处去想,而是继续拼命的干活,将身边能够做的各种活计统统做了一遍,这才感到心境略略的平复了下来。

    就在郑氏将手边的各种活计都做完的时候,突然听得屋外一道清脆的童音响起:“娘亲,婉儿今天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嘻嘻,累死婉儿了,不过倒也没有白干,今天张少使高兴,给婉儿申请了二两肉,今天晚上我们有肉吃了。”

    郑氏见女儿归来,这才把心中的烦恼彻底甩开,连忙出门迎了上来,将女儿抱起,呵呵笑着说道:“娘就知道婉儿定然能够做好,只不过这肉,我们还是不要吃了,婉儿也该知道,张少使手头也不宽裕,这二两肉不知道是她经历几个月才换来的,我们怎好意思要她的肉呢?更何况我母女经常受到张少使接济,本来就已经亏欠人家那么多了,如今怎能再这样继续亏欠着呢?”

    郑氏一句话才说完,便听得院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夫人这样说可就见外了,吾等之所以愿意接济夫人,只不过是被夫人身处逆境而不屈的意志所感动,自愿相助而已,更何况吾等尽皆喜欢婉儿灵秀可爱,想来婉儿人中龙凤,岂能久居人下?若是日后发达了,只要不忘了提携吾等,便不负了今日这一番情意。”

    郑氏听了这话却是面色一变,连忙谦逊的说道:“张少使这话可是折煞我母女了?吾等只是一介奴婢,勉强混口饭吃而已,哪里能有甚发达之处?”

    却见那张少使走上前来,对她拱手行礼道:“夫人何必过谦?下官相信婉儿定然会有那么一天,即便无有,下官也为夫人之风骨所折服,甘愿为夫人及婉儿略尽绵薄之力。呵呵,闲话少说,今日下官来见夫人,乃是受人所托,有一封信呈送夫人。”

    说完之后,那张少使便将一封信拱手交给郑氏。

    “啊?这,这是……”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字体,郑氏不由得双眼一酸,差点流出泪来,好在她的修养功夫还是不错,强行忍住即将流出的泪水,平静的接过那一封信,对张少使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到了袖中。

    郑氏见那张少使离去,又将其送出门外,后来又动手做好晚餐,待婉儿吃过,又哄婉儿睡下,这才颤抖着取出那封信,如同珍宝一般的小心打开……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有家书至

    “绮云吾妻,一别五年,尚可安好?”

    看到开头这几个字,郑氏就已经确定,向她写信的人正是她那本已该在五年前就被杀的丈夫、婉儿的生身之父,上官庭芝!

    “真的是夫君,也不知道你竟是如何瞒过那人,保住一条性命的?如今又身在何处?夫君啊夫君,你可知道这四年,妾和女儿过得多么艰苦?”这时候郑氏内心的堤防再也无法固守,蓄存了已久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不过郑氏还真的想要知道自家夫君这些年所经历的,所以擦了擦眼泪,继续看下去,这才知道,当初自家夫君之所以能够保住一条性命,主要是得自于周王李显的搭救。

    “吾幸得周王所救,然大唐已无法容身,亏得周王提前筹谋,吾方得以商人身份前往倭国,如今经过五载挣扎,吾已成为倭国头号巨商,无论王公贵族尽皆礼敬有加,便是其国之主,亦与之分庭抗礼,如今其国主见吾颇通经典,力邀吾入其朝廷,任为参议,相当于吾大唐之同中书门下三品,只是品阶略低也,吾已许之,贤妻勿要认为为父对我大唐不忠,此亦遵周王之命所为,其中别有深意,贤妻日后自知,吾今虽为倭国之相,却是无一日不思念大唐,无一日不思念汝母女,然则你我尽皆朝廷罪人,本难以相见,且请忍耐数年,相信定有再见之日……”

    看到自家夫君这一番际遇,连郑氏都不由得感慨万分,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跑到了倭国,不仅成了那里最大的商人,还被其国主聘为宰相,而更为可贵的是,他的这位宰相丈夫还在记挂着她们母女这对罪人。

    “夫君,得知你尚存于世的消息,妾心甚是欣慰,如今妾身存活下去的理由,除了婉儿之外,还又多了一个你,相信只要夫君在外,婉儿在内,重振上官家族并非没有希望,只不过不管如何,夫君毕竟是大唐罪人,倭国又是蛮夷小国,若是知晓夫君真实身份,想必也不敢私自藏匿,妾身也不知道夫君是否匿名?便是匿名了,能否长久隐瞒得住?不过想来,既是周王亲自安排,应该不会出甚差错吧?这位周王保存了夫君,于我一家三口,实在是恩深若海,也不知我等日后该如何报答?”

    郑氏叹息了半晌,又继续往下看去,却见这最后的内容是对于女儿上官婉儿的安排问题:“吾素闻婉儿聪慧灵秀,又得贤妻家学渊源,言传身教,自非常人可比,贤妻犹记当初称量天下之梦否?吾相信此梦绝非偶然,贤妻只要悉心培养,相信婉儿定然脱颖而出,甚至连为夫都难以企及,吾家复兴,岂在其身耶?然则有一点,贤妻务必牢记,吾尚存于世之事,万勿向婉儿透露,此外,汝母女得周王暗中打点照顾,当无忧虑,然则勿要令婉儿陷于安逸,需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起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至嘱至嘱,吾于倭国盼我一家三口团聚之日也。”

    郑氏读到这里,自然也是心绪难平,说实话,她辛苦抚育女儿,忍受了五年的艰辛,如今突然听说丈夫还活着,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团团圆之日,心中如何不是大为惊喜?不过她却知道,以他们目前的身份来看,虽然有周王的暗中帮助,他们一家三口想要真的团圆,却也是难之又难,甚至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她的丈夫连性命都难以保全,而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难题,就必须想办法为丈夫洗清冤屈,而这一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这其中牵涉到一个关键性的人物,只要这个人物不悔过,想要为丈夫洗清冤屈实在是没有任何可能。

    这个关键性的人物自然就是武后!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从上官仪和武后的双方立场来看,武后绝对不会同意为上官庭芝洗清冤屈的,如果他死了,还有可能会顺手推舟的为其恢复名誉,追谥一个封号,可现在上官庭芝活着,不管何时她知道了,第一反应绝对会处死上官庭芝,甚至连婉儿母女都会受到牵连!

    “除非是,熬到那人老死的那一天,事情还有些许可能,否则的话,我一家三口团圆绝对不会实现,而不到最后时刻,我决不能让婉儿夫君尚且存活的消息,否则以那人的性子,只要婉儿带上一丝的仇恨,甚至哪怕是一点点情绪,都有可能会因此丧命。”

    郑氏暗暗下定了决心之后,便决定将近日来信之事,以及丈夫的消息彻底隐瞒下来,绝对不能告诉女儿,而为了做到这一点,郑氏经过一番考虑,最终决定硬起心肠,将视为珍宝的丈夫书信给焚烧掉,决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夫君,为了婉儿的安全,妾身只好把你再度遗忘掉,还请夫君原谅,妾身相信,待得记忆再度尘封之时,便是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之日,希望这一天不要让臣妾多等。”在灯光之下,眼看着那一封书信化为了灰烬,郑氏的眼中流出了滚滚的泪水,不过她知道,至少现在她对未来有了一线希望,而这一线希望却足以让她有勇气应对一切困难!

    而就在郑氏在读完书信辗转难眠,李显的书房里却是一片宁静,一个黑衣人肃立在他的身旁,恭敬的等待着他的问话。

    “尔是说这四年来,那郑氏夫人竟然宠辱不惊,一直毫无怨言的将女儿抚养大?”李显听了来人的汇报,心中也是无比的满意,淡淡笑着问了一句。

    那黑衣人叶怀德是李显在无间道除了窦仙童之外最重要的心腹,自然知道主子这句话虽然看起来是在问自己,其实早已经下了定论,所以这才躬身称是,同时还赞颂道:“大王以这句宠辱不惊来形容郑氏夫人,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呵呵,大王天纵之才,想必朝堂中那些学士进士们都根本无法比拟。”

    李显笑了笑,却不再介意这样的夸奖,略微想了想,然后对叶怀德说道:“想必郑氏夫人在看完信之后,定然知道上官庭芝之事,而上官庭芝亦定然会将吾暗中照顾其母女之事对其如实相告,心中对吾已然感激万分,不过吾却需亲自前往掖庭一趟,一来是安抚其母女,这二来么,亦需嘱托一二,以免郑氏夫人心情激荡之下,将此等要事透露给小婉儿,嘿嘿,只要小婉儿心中略有那么一丝仇恨,定然无法逃脱我那母亲之眼光,如此,带给小婉儿的将不再是机遇,而是送死。”

    可是李显这么一番做法却遭到了叶怀德的反对,只见叶怀德躬身说道:“大王,小人以为此事不妥,以大王之身份,满朝尽皆关注,尽管掖庭已被我等掌控,可小人相信不出一刻钟,大王进入掖庭之事便会传至皇后娘娘耳中,如此一来,大王所面对的,将是无穷无尽之麻烦,即便是对上官小姐母女,恐怕亦非好事。小人出言冒犯,尚请大王恕罪,然则小人直言乃是为大王考虑,还请大王三思。”

    李显闻言却是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叶怀德的肩膀,然后点头说道:“怀德忠诚之言,吾岂会怪罪?待得天明之后,怀德便持吾之条子,到库房领赏。不过怀德放心就是,此事吾已事先想过,前往掖庭的确会引起皇后怀疑,然则只要带了一人前去,皇后便不会再有怀疑。”

    “大王说的莫非是太平公主?”叶怀德也是聪明人,更因为直接负责宫中情报,所以也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连忙惊喜地说道。

    “呵呵,正是我那小妹令月,怀德亦当明白,如今在宫中,吾弟兄四人皆不如小妹受皇后宠爱,而小妹自幼与吾交好,只要吾邀了小妹到宫中游玩,自可无意中闯入掖庭,如若这只是一场邂逅,而且此后久不联系,想必皇后亦不会有所怀疑吧?”

    其实在历史上,太平公主的封号至少应该在十年之后才会获得,不过在小令月受封的时候,李显说他这小妹方额广颐,生具太平之象,于是提议封其为太平公主,这一提议得到了高宗和武后的一致赞赏,于是“太平公主”这个封号就提前十余年被定下来了。

    叶怀德听了李显所言,默默思索了片刻,便觉得此计可行,不由得衷心夸赞道:“大王此计果然绝妙,小人不如也,亏的小人还忠言诤谏,岂不知大王早已深思熟虑?”

    李显却是紧紧握住叶怀德的手,然后轻轻说道:“怀德,千万不要如此,小王虽然想到此事,可其他事却也未必能够考虑周全,正需要你这样的忠直之人匡正错误,日后尔等若因此不再进言,此实是小王之大过也。”

    “大王如此胸怀,小人感佩不已,请大王放心,小王等日后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竭尽全力效忠大王。”叶怀德对李显如此诚挚的态度所感动,当即跪倒在地,郑重地说道。8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爱听童话的太平公主

    “七兄,七兄,你要带我去哪里啊?”蓬莱宫的一处偏殿中,年纪才只有五岁的小太平公主拉着李显的手,奶声奶气的问道

    “呵呵,为兄哪里也不去,你不是想听故事吗?今天为兄就跟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李显笑眯眯地看着太平公主,蹲下身来说道。

    “啊哈哈,七兄待我最好了。”太平公主一下子抱住李显的脖子,高兴地亲了李显一下,不过接下来又撅着小嘴说道:“不过还是算了,你们讲的故事都是那些烈女呀,忠臣呀什么的,听起来好没意思。”

    却听得李显呵呵笑道:“原来小妹不想听那些历史典故呀,既然如此,为兄便给你讲一个好听的故事好不好?”

    “哦?是甚好听的故事?说来听听,说得好听了本公主有赏,说不好听了,七兄就要陪着小妹出城游湖。”太平公主虽然年纪小,可是由于受父母宠爱,再加上身边跟着一帮豪奴前呼后应,言谈举止之间早已经形成了一丝颐指气使的习惯,如今对着李显却也说出了打赏的话。

    李显却是笑着说道:“不知道公主娘娘要给小的如何打赏?”

    “嘻嘻,若是你的故事讲得好听,本公主便将母亲赠送的那支冰花芙蓉镯赏给八兄,不知这笔买卖可划算?”太平公主,嘻嘻一笑,拿出了一代公主的派头,对着李显说道,眼神中颇有几分得意。

    李显闻言顿时吓了一跳,要知道,当时朝廷规定,三品以上才能用玉饰品,而这冰花芙蓉镯更是玉中珍品,乃是用号称蓝田玉中的一朵奇葩冰花芙蓉玉做成,据传此玉原石出产于温泉出口,有美白护肤之奇效,武后如今四十有余,而皮肤娇嫩,有若二十余岁,此镯可谓功不可没,因此被武后视为珍宝。

    除此之外,此镯佩于左则养心,佩于右则养肺,太子素来有肺疾,多次花重金求取此物而不可得。

    不过此物虽然贵重,却还不放在李显的眼中,毕竟他现在可谓富甲一方,至于金玉首饰更是多如牛毛,手中比冰花芙蓉镯还要珍贵的玉饰也不是没有,李显听了太平公主所说的话,之所以吓了一跳,主要是因为这冰花芙蓉镯乃是武后视若珍宝一般的东西,如今竟然给了太平公主,其中的意味可是非比寻常,如果他当真胆敢要此物,恐怕立刻就会为自己引来灾祸,毕竟无论是武后还是太子,都是自己目前所不愿招惹的人物。

    所以,李显当即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丫头好大胆,这冰花芙蓉镯乃是母亲之物,如今既是赐给了你,又怎能随意转赠他人?更何况为兄给小妹讲故事也只是你我兄妹情深,如何能要你之宝物?这样吧,我只是讲故事,好听的话你便拍手赞叹一声,不听的话为兄仍然陪你出城游湖,如何?”

    岂知太平公主竟然不依,眼睛转了转,然后说道:“这不公平!这样吧,若是阿兄讲得好听,小妹便给你唱一首歌吧,小妹可是连父亲、母亲面前都没唱过呢。”

    “呵呵,如此甚好。”李显在与对方取得了协议之后,看了太平公主一眼,便笑着说道:“吾见小妹皮肤雪白,又贵为我大唐嫡亲公主,便为你讲一个的故事如何?”

    “哼,七兄果然不是好人,竟然拿小妹开涮,人家不理你了。”太平公主说完之后,白了李显一眼,扭身就要走。

    却见李显拉住妹妹的手,笑着说道:“你没先别动怒,这个故事并非拿你开涮,而是来自遥远的国度,那个公主的故事也是非常动人的,为兄保证你听了会喜欢,若果不喜欢的话,为兄就给你当马骑。”

    “哼,这可是你说的。”太平公主这才缓缓坐了下来,然后闭着眼睛听李显讲故事,而内心却早已想象着把李显当马骑的情景。

    “话说从前有一个遥远国度的国王,他有一个美丽的王后,他们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浑身皮肤雪白,所以被称为白雪公主……”

    “这该杀的老巫婆,怎么能这样对待白雪公主?她是那样的美丽和善良……”太平公主在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可是后来慢慢地就被李显的故事给吸引住了,对白雪公主充满了无限的同情,而对巫婆王后则是大骂不止。

    “七兄,你说这世上真有小矮人吗?”

    “这……”

    “七兄七兄,你说我要有那样一面魔镜该多好呀,那这样我就知道这天下谁是最美的女人了,嘻嘻,那时候小妹一定命人把那个最美的女人抓来,给七兄做妻。”

    “啊?这……”

    “七兄,骑着扫帚真能上天吗?你能不能帮我也弄一把?”

    “呃,呵呵……”

    “七兄,白雪公主嫁给王子,是不是就叫做和亲?”

    “这…...”

    故事讲完了,太平公主那一系列的问题直搞得李显哭笑不得,但是却也没有办法跟她解释,直到最后,李显只好说道:“这叫童话,主要是给小朋友讲着听的,它和我们听到的那些神话差不多,都是人想象出来的,只不过神话是讲给大人听的。”

    “哼,我不管,你一定要再给我讲一个童话,你要是不讲的话,我便缠着外婆,让她也给我讲一个这样的童话。”小太平拉着李显的袖管,撒着娇,嘟着小嘴说道。

    “啊?”李显闻言顿时吓了一身冷汗,他的那个便宜外婆杨氏可不是一般人,精明之程度丝毫不下于其女武后,如果小太平缠着她要讲什么童话顾氏他的这所谓的童话故事,恐怕杨氏定然能够从小太平那里盘问出李显讲童话故事之事,这样一来恐怕李显穿越的秘密将会有暴露的可能!

    “我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李显暗暗苦笑一声,只好答应再讲一个,不过李显的眼珠子一转,然后对小太平说道:“小妹,我再讲一个也称,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你便打死我也不讲,哼哼,我这些童话可是从一本海外奇书上看到的,就算是外婆也一定讲不出来。”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那七兄你说吧,不管甚条件小妹都会答应。”太平公主急于听故事,又见能够讲这种故事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也只好妥协了。

    只见李显呵呵笑道:“你让为兄讲童话也成,不过你要记着,为兄讲童话之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不能对其他人说,也不能给其他人讲这些故事,这可是咱们两个人的秘密。”

    “那好吧,我答应你便是。”小太平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样的条件,现在见条件竟然这样简单,自然便是痛快的答应了。

    李显见小太平答应了,便与她击掌为誓,之后又说道:“我讲了一个公主的故事,今日就再讲一个普通小女孩的故事,这个故事的名字叫:据说在很久以前,一个遥远的国度里,有一个商人的妻子得了重病,临死之前把她的女儿叫道床前……”

    “怎么又是继母?哼,那些继母没有一个好东西,竟然全都欺负善良美丽的小孩子,唉,这位灰姑娘倒也真令人敬佩,一个人任劳任怨的干了那么多活,要我是那灰姑娘,恐怕早就想办法逃走了。”

    这一次小太平倒是没有问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反而像是大人一般发了一番感慨,虽然那些感慨看起来绝不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所发,但是李显听了却是十分高兴,因为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借口了。

    于是李显先是顺着小太平附和了两句,然后又说道:“其实小妹你有所不知,这天下有许多的小女孩,与灰姑娘有同样的遭遇,她们受人欺负,从小就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她们还要辛苦劳作,小小年纪累得抬不起头来,但是她们却没有灰姑娘那样的好运,因为灰姑娘还有人帮助她找到王子,而这些小女孩却只能一辈子过着那种艰辛的生活。”

    “啊?这是真的吗?他们不是都说我大唐是太平气象吗?怎么还会有人过着悲惨的日子?而且还是那些小姑娘?”小太平睁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向着李显问道。

    “呵呵,你不信啊,那为兄告诉你,就在我们宫中,就有一些女孩子过着灰姑娘那种悲惨的生活,但是她们也都像灰姑娘那样心地善良,任劳任怨的干了许多活……”

    “真的吗?七兄你快带我去看看。”小太平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了,连忙摇着李显的手臂,央求李显带她去看看。

    “行是行,但是小妹你要保证,以后不管谁问起今天的事来,都不能说是为兄的主意,你不知道,那些小女孩都是罪人的孩子,她们住的地方叫做掖庭,我们不能随便去的,母亲要知道了,会打屁股的。”

    “啊?”小太平一听李显提到武后,小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惧意,因为武后也确实因为她不听话而打过几次,但是最终想要看看“灰姑娘”的念头占据了主导,最终点头说道:“我答应兄长,绝不把此事说出去便是。”

    “嗯,母亲要问起来,你便说是不小心跑到那里的。”李显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悉心的教导小太平该怎样向武后撒谎……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白雪公主和灰姑娘

    蓬莱宫,掖庭。≯≥

    “娘,婉儿今天的工作是打扫落叶,这一次张少使给了两个时辰的功夫呢,一定可以轻松完成。”上官婉儿笑嘻嘻的对着母亲说完之后,然后就拿着工具前往院中打扫。

    这一天是总章二年八月初九,由于天气转凉,金风吹过,树叶纷纷落下,小婉儿于是多了一项新的工作,那就是打扫落叶,那张少使虽然难得的给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可是因为秋风不停,落叶自也不停,想要彻底打扫干净又谈何容易?

    果然,在小婉儿费了半个多时辰的功夫,刚刚把庭院中的落叶打扫了一遍,转过身来却现,落叶竟然又在身后落了满满一层的时候,不由得感到一阵委屈,轻轻啜泣起来。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得一阵脚踩落叶的声音,然后听得一个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道:“此处果然是有灰姑娘存在,七兄你看,这小姑娘可怜的样子,落叶扫了又掉,掉了还得扫,却怎生扫的干净?他做这事岂不是徒劳乎?”

    小婉儿听了对方所言,正是说到自己痛处,顿时感到一阵酸楚,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那小姑娘如此,李显也不由得心中惭愧,其实如果不是他的刻意安排,这小姑娘本不该受这些苦楚,在他的羽翼下,这小姑娘完全可以生活的相当滋润。

    但是李显却知道,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这一生最大的价值就在于她会成为历史上有名的才女和女宰相,只要自己现在将她笼络好,将来定然会对自己产生极大的助力,而如果自己只是照顾得她衣食无忧,让她的进取心减退,将来也顶多是一个颇有才学的普通女子,那还是历史上那个鼎鼎大名的上官婉儿吗?

    所以,李显也只能硬起心肠,为她适当制造一些磨难,以此来磨砺这个女孩的成长。

    所以,李显听了小太平的话,便开口说道:“小妹此言差矣。这就像是人一般,早上吃了饭午间饿,午间吃了饭晚间饿,饿恒存在,我等吃饭却怎生吃的完?然则我等却不能因为害怕再饿而索性不吃饭,其实细细想来,人这一生,吃饭乃是必要的,可是人生却也未必全然是为了吃饭,我等于吃饭和饥饿的间隙,是否可以做一些有益之事耶?比如这扫落叶,固然是扫了还会再落,可是已然扫除的这些,自然不会再长上去,此岂非吾之功绩?吾将此落叶示人,又有谁能否定吾所做之事?再者说了,吾等若是一边扫落叶,一边细观落叶飞舞之态,岂非一件乐事?灰姑娘为何能够最终得到王子青睐?她长得美丽固然是其中原因,然而于苦难之时犹然不屈之精神方是根本。”

    一旁的上官婉儿在李显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早已住口不再啼哭了,后来又仔细的听了对方所说的话,再对照母亲素日对自己所讲,一时之间也是豁然开朗,于是悄悄擦了擦眼泪,对着李显施礼说道:“这位郎君所言甚是,婉儿方才有些想不开,故此一时悲从中来,今日听了郎君之言,方才知道自身有多浅陋,郎君教导之恩,婉儿永生难忘。呵呵,郎君乃魁伟男子,又能自由出入禁中,当是皇子耶?”

    李显闻言顿时吃惊不已,连忙赞叹道:“看不出你年纪虽幼却是冰雪聪明……”

    “哼……”

    李显本待再说,却被一道哼声打断,这才现是自己那小妹太平对于自己赞颂别人聪明而泄不满,于是赶紧说道:“才智虽不及舍妹,却也相距不远矣。”

    小太平的脸色这才略略缓和下来,吐了吐舌头说道:“这有甚难猜的?掖庭紧挨后宫,能够来此的男人除了皇帝便是皇子了,不过这小丫头能够猜到这一点,却也不易,被兄长赞颂聪慧,倒也不屈。你既聪明,不妨来猜一猜,吾与兄长之名号?”

    小婉儿见李显对自己非常和善,心中颇有好感,又见他夸赞自己聪明,更是高兴,却见太平公主如此神情,自然也是知道对自己很是不屑,以她自己的身份,本来该息事宁人,可是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贵人面前证明自己的聪明,于是开口说道:“奴婢猜测,这位娘子当为当今陛下与皇后殿下最为得宠之太平公主,而这位郎君,当为周王,不知奴婢所言是否正确?”

    “哼,尔能说出吾之身份,自也不奇怪,毕竟吾已然称呼皇子为兄,自然便是公主,而如今我大唐公主如我这般年纪的,只有我一个,不过吾倒想问问,尔是如何猜测出吾兄之名号的?”小太平毕竟身为公主,怎能跟一个“奴婢”计较?所以纵然心中不悦,却也只好承认对方猜测正确,不过她还是很奇怪,李显的脸上也没写着姓名,对方是如何猜到的?

    只见小婉儿缓缓施礼道:“奴婢之所以得知周王身份,主要是因为公主娘娘啊,因为宫闱中尽皆知晓,太平公主素与周王相得,奴婢既然猜出了公主之身份,周王自不难猜。”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果真聪明绝顶……”太平公主突然现自己失言,却是拉起小婉儿的手,笑着说道:“不过这也难得了,你在苦难之中却能够如此不屈,的确很像灰姑娘,祝愿你将来也能找到王子,来来来,今日一见,你我很是投缘,不如我们做个好朋友如何?”

    “这,你是公主,我是奴婢,你我身份悬殊,奴婢怎敢高攀?”宫中寂寞,数年没有一个玩伴,小婉儿虽然心动,可是一考虑对方的身份,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却听得道:“这又有甚?我是白雪公主,你是灰姑娘,虽然身份不同,却都是心地善良,聪明好学,做个好朋友又有甚妨碍?”

    小婉儿一直以来认为自己很聪明,才学也很高,可是今天听太平公主说什么灰姑娘、白雪公主,却是丝毫不知,不由得很是诧异,连忙开口向太平公主问道:“灰姑娘是甚?太平公主又是甚?恕婉儿见识浅薄,没有听说过这二人。”

    岂料小太平听得婉儿这样一问,顿时暗叫一声糟糕,因为她之前和李显有约,关于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故事要当做秘密保守起来,只能有他们两个知道,如今自己无意间泄露了秘密,又被小婉儿问了起来,不由得心中慌乱,连忙看向李显。

    只见李显悄悄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说道:“令月,为兄当初跟你说过,此事只有你我二人得知,如何又擅自告诉他人?算了,为兄就饶过你一回,既然婉儿已然知道了,你便将这两个故事告诉她好了,不过尔等切记,日后不准再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否则的话,吾便再也不给尔等讲故事了。”

    “好好,七兄,小妹知道了,七兄放心就是,小妹再也不会向任何人说起此事,婉儿也是,是吧婉儿?”太平公主生怕李显再也不给她讲故事了,连忙赌咒誓的向李显保证,同时还拉上了婉儿。

    婉儿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见太平都如此说了,自然也是连忙附和,同样赌咒誓的答应下来。

    “既如此,令月便把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故事讲给婉儿听吧,为兄先去逛一逛。”李显说完之后,便向着掖庭宫内而去。

    “公主且说一说,那白雪公主是何许人也?”婉儿急于知道李显的故事好不好听,待得李显刚刚离开,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太平也是非常高兴,连忙把自己不久前听到的故事分享给了自己的小伙伴,虽然她因为年纪所限,讲故事的水平比李显要差了很多,可是看着婉儿那一脸敬佩的神色,心中还是得意不已。

    婉儿虽比太平大一岁,可毕竟都是孩子,听到这样新奇的童话故事,如何不感到高兴?所以听了之后也是高兴不已,于是便缠着太平公主再讲一讲灰姑娘的故事。

    当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婉儿终于明白太平公主为何把她比作灰姑娘了,不过她却对这个比喻甘之若饴,因为她通过这个故事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就算是灰姑娘,只要穿上美丽的礼服,也会让王子都着迷,人和人之间最大的不同其实不在于身份,而是在于心,只要我足够勇敢,决心冲破这重重的阻碍,离王子的距离其实也没有这么远。”

    这个故事本身蕴含的道理且不去说,但是对于小婉儿却是一个深深的鼓舞,让她之后以更加坚定的信心,更加不屈的意志应对眼前的这些苦难,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故事也深深地影响了她的品行,令她从历史上那个野心勃勃的上官待诏转变成了一个聪慧善良的上官婉儿,而这一点,便是此事的始作俑者李显都是始料不及的。

    “公主,以后你听了这些新奇的故事以后,能不能讲给婉儿听?”小婉儿仔细的品味着太平公主的童话故事,然后“大胆”的请求道。8

第一百一十七章 贺兰敏之的隐秘

    太平公主听到美好的故事,本来就期待着能够向他人分享这种喜悦,只是碍于和李显之间的约定,这才闭口不言此事,如今好不容易得李显同意,可以向上官婉儿分享,自己可谓是求之不得,如今上官婉儿有如此相求,自然是欣然同意。+,

    而这时候,李显也已经返回,他方才见到了婉儿之母郑氏,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却见郑氏夫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不用他说便表明了态度,自然是十分满意,所以只是略略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

    于是李显便又看着两个了一番话,以时候不早、婉儿还需要干活为借口,将太平公主拉回了后宫。

    在此之后,李显禁不住太平公主的纠缠,又陆续讲了等一列童话故事,并且又通过太平公主将这些童话故事讲给了婉儿,而在这过程中,两个小丫头的感情也日益增进,见见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

    这一日太平公主本来还想到掖庭中寻婉儿去玩耍,却不料武后突然叫住她,说是外婆生辰快到了,让她到外婆府上去一趟,还特别嘱托,让外婆看一看她手上的那件冰花芙蓉镯。

    既是母亲有命,再加上小太平本来就与外婆关系亲昵这一趟自然不能不去。

    可是她却不知道,迎接她的,将是一场噩梦。

    外婆杨氏所居住的教义坊与李显的积善坊离的很近,就在积善坊的东南方,小太平要去外婆家,李显的积善坊乃是必经之路,而小太平又与李显素来交好,所以,当她来到李显的王府前,自然会先到李显府中盘桓一会。

    李显当时正埋头练习霸王枪法,不知道小太平要到外婆家中去,而他对这个可爱的小妹虽然有利用的心理,却也着实喜爱,所以猛然见小妹前来拜访,顿时感到惊喜不已,连忙迎进了堂内,笑着说道:“今天不知道吹了甚风?竟然把小妹给吹来了,要为兄说,定然是春风吧。”

    小太平还礼之后却是笑着说道:“七兄恐怕是失望了,今天吹的是顺路风,嘻嘻,小妹奉母命到外婆家,只不过既然到了七兄门口,自然没有过而不入之理?”

    “你要去外婆家?不知有何要事?”李显闻言顿时惊诧不已,连忙问道。

    小太平对李显也没有隐瞒,颇为得意地说道:“母亲要让小妹带着冰花芙蓉镯到外婆府上给外婆看一看。”

    “嗯?”李显一听这话,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毕竟这冰花芙蓉镯原本就是武后之物,荣国夫人之前肯定见过,现在武后又让小太平带给荣国夫人,无论怎么想,事情都很诡异。

    “莫非是我那母亲故意借此机会将冰花芙蓉镯在我小妹身上的消息散布出来,以便惹起太子注意,并且引诱太子下手夺取,然后武后借机对太子进行治罪?可是这样一来小妹岂不是危险了?别的不说,单单外婆府上的贺兰敏之,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哼,我这母亲别的都好,可是一旦沾染了权力,那便是比沾染毒品还要疯狂,那绝对是六亲不认。”

    李显略略想了想,突然计上心来,对着小太平笑道:“小妹,为兄有一个游戏,不知道你想不想玩儿?”

    “哦?不知是何游戏?兄长快告诉小妹好不好?”小太平只有六七岁,正是贪玩的时候,听说李显有好玩的游戏,自然不会放过,连忙一脸期待的说道。

    “呵呵,你且看着,不要动啊,为兄去去就来,定然会给你一个巨大的惊喜。”说完之后,李显递给小太平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就进入了后堂。

    “这七兄,到底在搞甚?”小太平虽然很想跟上前去看看,可是既然李显说了,却也不好真的跟上去,只好焦急的等待。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见从后堂走出来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这个女子身材高挑,面貌英俊,修眉凤目,实在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只见这女子款款走到小太平的面前,也不行礼,只是平视着她,看起来实在是无礼。

    小太平虽然年纪幼小,可毕竟身份在那里摆着呢,所以对于那位女子的无礼十分气愤,当即大声喝道:“尔是哪里来的奴婢?竟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等一会我七兄回来,仔细尓的皮!”

    却听得那女子忽然作男声,呵呵笑道:“刚离开须臾,小妹便不认识为兄了?竟然对为兄发如此大的脾气,为兄这可是第一次见到呢。”

    “啊?七,七兄?这又怎的可能?”小太平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位侍女,竟然是她的兄长李显所扮,顿时感到吃惊不已,因为对方的装扮实在是无懈可击,即便是现在,让她带着答案去检查,却依然没有发现对方的装扮有什么破绽,这样神乎其技的装扮,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识过。

    “呵呵,这又有甚?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而已。”李显倒也毫不客气,竟然将窦仙童那神乎其技的易容术称之为雕虫小技,幸亏窦仙童本人并不在此处,否则的话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小太平终究是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想要达到这种程度的易容术有多难,所以对此也是释然了,不过她心中还是有疑问的,于是问道:“七兄装扮成这副样子作甚?难道是要做本公主的贴身侍女不成?”

    只听得李显呵呵笑道:“不瞒小妹,为兄正有此意,今日为兄想扮作你的侍女,陪着你前往外婆家,给外婆一个惊喜,你说这个游戏好不好玩儿?”

    “这个主意不错,七兄果然足智多谋。”小太平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词汇,根本不管合不合适,便将一定高帽抛给了李显。

    李显自然不会理会这一点,欣然的接受了小太平的吹捧,然后恭敬的对太平公主施礼道:“奴婢见过公主。”

    虽然李显的嗓音不怎么好听,可是却也勉强能够糊弄过去,更何况李显只不过是做一个侍女,几乎没有说话的份,所以这一点几乎不在考虑之内。

    在此之后,李显随着小太平缓缓来到了荣国夫人府。

    太平公主毕竟是帝后最得宠的公主,又经常出入外婆家,守门的家丁几乎没有不认识的,所以她刚刚来到门前,就有家丁热情地迎上来,将太平公主迎进府内。

    “老夫人今日抱恙,正在寝室内休息,公主是直接前去探望,还是在堂屋等候?”一位家丁的脸上堆满了笑意,但是眼神却是飞快的掠过了一丝狡黠,这一点虽然太平公主没有注意,却被一旁早已暗暗警惕的李显捕捉到了。

    “哼,这个家丁肯定有问题。外婆既然病了,自然不会前去堂屋?这一点小妹如何想不到?既如此,小妹的选择当然是去外婆寝室,如此说来,外婆寝室内将会有什么阴谋?嘿嘿,肯定是贺兰敏之这厮布下的局,想要对小妹不利。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我在暗处,他在明处,也不怕他什么阴谋诡计。”

    李显想了想,也没有多在意,便随着小太平继续向内宅走去。

    可是刚刚来到荣国夫人寝室外十余丈的时候,李显就感觉到里面有些不对劲,耳朵仔细一听,不由得面色羞红了起来。

    原来他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男女****之时才有的声音。

    “贺兰敏之这混蛋,还有杨氏这老混蛋,实在是可恶之极,两人****也就罢了,竟然还在大白天干这种事,实在是恶心!”

    对于这一对祖孙之间的那点破事,李显上一辈子就已经很清楚了,更不要说这一世了,可是他却没想到这一对狗男女竟然肮脏到了这一步,实在是有些气懵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小太平已经来到了门前,并且毫无防备的将那一扇门给推开了。

    “糟了,贺兰敏之这厮果然好算计,竟然将荣国夫人拖下了水,设计要害令月。”直到这时,李显才终于明白贺兰敏之的毒计。

    “想来贺兰敏之早就知道小太平拥有冰花芙蓉镯,所以才假托荣国夫人的名义,告诉武后,让小太平前去探视荣国夫人,而他却故意在这时与荣国夫人行苟且之事,故意被小太平撞见,以便将荣国夫人拖下水,然后他再乘机取事,侮辱太平公主身边的侍女,甚至是太平本人,以报复武后害他妹妹之事,同时还夺走冰花芙蓉镯,再用来害太子,行这一石二鸟之计。没想到这厮竟然如此毒辣,我绝不能令他实现图谋,但是今日之事却又不能暴露身份,否则的话贺兰敏之这厮倒也不惧,可是杨氏这老娘们可不容易对付。”

    而就在李显打定主意的时候,却见已经进入房内的太平公主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瞬间便要退出来,却被一人拽住,然后又被那人捂住了嘴巴。

    “公主,公主。”随行的侍女们见状尽皆大惊失色,连忙闯进荣国夫人寝室,却没想到她们刚刚进去,寝室的门却已经被一个不着片缕的男人给反锁住了……u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教训贺兰敏之

    当那些侍女们来到荣国夫人的寝室的时候,才发现荣国夫人不着片缕,满面羞惭,顿时才明白这老妇人竟然在大白天和别的男人苟合,而正是那个敢于和皇后之母苟合的男人将她们反锁在了寝室内。

    那个男人自然也是不着片缕,而且看起来很是年轻,等到仔细一看,侍女们顿时一脸的不可思议的,因为那个男人他们认识,正是荣国夫人的亲外孙、周国公,现在被改名为武敏之的贺兰敏之!

    尽管唐朝时期民风开放,可是看到亲外孙和亲外祖母之间的这一幕,这些侍女们也都不由得大为诧异起来。

    贺兰敏之还好一些,毕竟其父贺兰越石是鲜卑人,对于这些事情倒也坦然,可荣国夫人乃是汉家大族弘农杨氏出身,虽然身上有一些鲜卑血统,可毕竟受到过儒家正统教育,如今私密之事被人撞破,自然是羞惭不已,将头蒙在被中,埋怨道:“你这小冤家,吾早就说了,大白天的不能如此,万一有人撞见,可叫老身怎么活呀,可你偏是不听,现在可好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却见贺兰敏之嘿嘿笑道:“外婆不必担心,之儿自有妙计,只怕您老人家不舍得。”

    “都到这时候了,还说甚舍得不舍得?你是说将这几个侍女尽皆处死吧,那也由得你,然而太平可是你姨母的心头肉,你要敢乱来的话,便是老身也保不了你。”荣国夫人虽然心中慌乱,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刻就知道贺兰敏之要打什么主意,于是便开口警告贺兰敏之。

    却见贺兰敏之笑道:“孙儿自然不舍得杀死太平妹妹,你看她长得如花似玉,将来定然是一个美人坯子,这样的小美人孙儿疼还来不及呢,至于这几个侍女,本是无足轻重的事,相信只要太平妹妹保证不说出去,她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更何况她们都长得这样俏丽,尤其是这个高个儿的,孙儿怎么舍得她们变成一具具死尸?”

    贺兰敏之一边说,一边便向李显装扮成的那个侍女脸上摸去,却被李显轻易的躲开。

    “嘿嘿,这小贱婢还挺烈,等公爷我办完正事,再来对付你,到时候定然让你求着公爷宠幸你。”

    贺兰敏之哈哈狂笑着看了一眼李显,然后又快步走向小太平,笑着说道:“太平妹妹,不如我们之间玩一个小游戏如何?只要让为兄玩得高兴,就能放你回去,要不然的话,为兄定然将你和你这帮侍女全都扔到洛水中喂王八。”

    “你想要做甚?”太平公主虽然年幼,却也知道贺兰敏之不怀好意,不由得警惕的看着他,小声地问道。

    “呵呵,没有多大的事,只要妹妹你向外婆那样把衣服除去,然后躺在榻上,为兄就教给你个好玩的游戏,保证让你高兴,等我们玩够了,你再看为兄和这些侍女们玩这个同样的游戏,最后,只要你保证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再把冰花芙蓉镯借给外婆保养肌肤,为兄就放你走,而且以后你等想何时来便何时来,为兄绝不阻拦。”

    贺兰敏之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去,准备动手。

    小太平却是退到一旁,大声喝道:“贺兰敏之,尔这狗贼莫非以为本公主不知道尔在做些甚来?哼,尔与外婆苟合,本就不合人伦天道,今日竟然还想对本公主非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要识相的话,乖乖放本公主走,本公主看在外婆面子上,便不会将尔之丑事说出来,否则的话,本公主定然叫皇后殿下砍了尔之狗头。”

    贺兰敏之没想到小太平竟然那么早熟,不由得一愣,但他随即便反映了过来,嘿嘿一声狞笑,大声说道:“原来你竟知道这些大人们玩的游戏,那可实在太有趣了,实话告诉你,今日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也无法逃脱吾之掌心。”

    “至于你那母亲”,贺兰敏之一边咬牙,一边大声悲愤的说道:“她害了我妹妹敏月,令我母亲郁郁寡欢至今,我都成了没人理的野孩子了。哼,她要真有本事,便把我也杀死吧,反正也不缺我一个,反正我也活腻了,反正早晚有人替我……废话少说,你乖乖的过来吧,还能少吃些苦头,要不然我定然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说完之后,贺兰敏之便走上前去,撕扯小太平的衣服。

    “你,你要作甚?你这个禽兽!七兄,救命!”小太平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却如何能够与二十来岁、身强力壮的贺兰敏之相抗衡?所以在她的外袍被撕掉的时候,不由得惊慌起来,立刻呼喊救命。

    这时候荣国夫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她虽然无颜面对小太平,却也知道此事万一惹怒了二女儿,自己这宝贝外孙恐难活命,所以立刻大声喝止道:“之儿,住手!你不能这样对太平,你,你不要命了吗?”

    哪知道贺兰敏之现在已经陷入了疯狂,根本就把荣国夫人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而荣国夫人现在已经八十余岁,根本没有力气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外孙女陷入宝贝外孙的魔爪而无能为力。

    “孽障,你这样会死的,到时候连老身也保不住你。”荣国夫人无奈,只能摇头苦笑。

    可就在这时,突然听得房内一声断喝:“住手!”

    虽然这道声音听起来不男不女,又不像是宦官,非常的诡异,可无论是小太平还是荣国夫人,都是感到心中一阵暗喜,最起码还有人阻止,这个孽障不能胡作非为。

    贺兰敏之眼看就要得手,却突然被人喝止,不由得心中不悦,却并没有停手,头也不回的说道:“连这老妪都不敢管小爷,尔又是何人?竟敢阻我?”

    可是紧接下来,他就感到自己伸向小太平的那一只手如同是被钳子夹住了一般生疼,顿时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抬眼一看,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是被太平那些侍女之中长得最漂亮的那个所擒住。

    那个“侍女”自然便是李显!

    贺兰敏之看擒住自己的那只手掌修长白净,洁白如玉,浑没想到这只手掌的主人其实是一个须眉男子,不由得心中一荡,嘿嘿冷笑着说道:“原来是尔这贱婢,小爷不去找你,你竟主动凑上来,看来尔是看不惯小爷疼别人,吃醋了也,也罢,既然你如此主动,小爷今日便疼疼你,再去幸我这表妹,反正不管孰先孰后,都是一样的。”

    说完之后,贺兰敏之就用左手抓住李显的手掌,然后猛力往自己怀中带,企图将对方抱在怀中。

    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如同一根柱子一般杵在那里,贺兰敏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却依然无法令那人有丝毫的动弹。

    “嘿嘿,小娘子功夫很不错,不过一会小爷我就让你知道,小爷我榻上的功夫更棒,绝对会让你满意。”

    贺兰敏之继续说着下流的话,同时还将左手搂住李显的腰,欲图行那苟且之事,却听得一声冷哼,然后见那人空出的一只手迅捷无伦的捉住了他的左手,也没怎么用力,贺兰敏之就感到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然后就感觉整只手掌失去了知觉。

    “啊…..”贺兰敏之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同时连声喝道:“来人。”

    须臾之间,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寝室的门被十几个人撞开了,然后就见当先的一个汉子躬身说道:“小公爷,你怎样了?”

    只见贺兰敏之用已经断了手腕的左臂指着李显说道:“与我擒下那贱婢,将其扒光衣服,捆在柱子上,小爷定然要其得偿所愿!”

    “诺。”那名汉子躬身对贺兰敏之行了个礼,然后转过身来,狞笑着说道:“这位姑娘,休怪我无礼了,你得罪了我家公爷,就算是皇帝都保不住你。”

    说完之后,那汉子挥出右掌,迅速的擒向对方的肩膀。

    可是没想到对方的动作比他还快,明明是那汉子先出手,却眼睁睁看着对方后发先至,右掌拉着贺兰敏之不动,只用一只左掌,电光火石之间便轻巧巧的抓住了他的手掌。

    那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对方抓住他手掌的那只手掌只是向下轻轻一推,他立刻就感到一阵剧痛,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这贱婢是个高手,大家一起上。”那汉子一招败落,狼狈不堪,这才知道遇到了高人,顿时高声喊了起来。

    那汉子是其他人的首领,如今见首领有命,主子贺兰敏之也点了头,便立刻抢上前来,围住对方想要行凶。

    只听得李显哈哈一声长笑,一只手拉着贺兰敏之,一只手拉着那汉子,只是用一双脚来回的踢,不出片刻的功夫便将这一干人等尽皆踢倒在地。

    李显在打倒那些汉子后,挥出手来对着贺兰敏之就是一阵掌掴,直打得贺兰敏之牙都掉了好几颗,一双玉面胀得老高,整个人像是杀猪一般的惨嚎,最后连一旁的荣国夫人都看不下去了,连忙请求李显住手。

    “你,你到底是何人?”这时候贺兰敏之也终于明白,自己今天是遇到了硬茬子了,便指着李显,气急败坏的问道。

    “哼,这位是我七兄……府上的侍卫。”小太平本来想说对方就是李显的,却见李显不动声色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立刻改了口,洋洋得意地说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自取其辱

    李显本来想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可是却没想到差点被小太平暴露了出来,也不由得苦笑不已,不过现在说跟没说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因为小太平说了,那个出手教训贺兰敏之的乃是李显府上的侍卫,想必贺兰敏之一定也会迁怒到自己的头上。

    其实对于李显来说,贺兰敏之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威胁不到自己,可他却担心荣国夫人会对自己不利,不过好在他如今看到了荣国夫人的丑事,掌握了她的把柄,想来荣国夫人顾及颜面,也不会乱来。

    果然,荣国夫人喝止了贺兰敏之,然后对李显说道:“这位姑娘,既然是显儿府上的侍卫,老身便倚老卖老的说一句,我这外孙恁不争气,险些惹下了大祸,幸得姑娘出手相助,保住了我这外孙女的清白之躯,令一场大祸弭于无形,老身对姑娘甚为感谢,还请姑娘不要计较我这外孙顽劣,唉,说来说去都是老身惯的,以后定当严加管教,希望姑娘回到显儿府上,不要在说起此事,老身也定当严厉管束这孽障,不让他再去惹祸,日后姑娘如若有何要求,老身定然不遗余力,满足姑娘。”

    其实以荣国夫人的身份,能够对一个侍卫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已经算是足够委屈了,可是没想到那“侍女”却是生硬的说道:“我倒是没有审要求,只希望老夫人好好约束此人,勿再惹祸,若是有下次的话,他便没这么走运了。”

    “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便是尔那主子,亦不敢如此对待老夫人。”贺兰敏之见对方竟然以这种口气说话,顿时怒从中来,张口喝骂,却被荣国夫人喝止,贺兰敏之本待不服,可是看到李显那杀人一般的眼光,只能强行忍住。

    接下来,荣国夫人叹了一口气,又声泪俱下的替贺兰敏之向太平公主求情,希望太平公主不要接发此事,看在她的面子上,给表兄贺兰敏之一个机会。

    太平公主却是不依,大声哭着说是要找母亲,一定要狠狠教训贺兰敏之,却被李显劝服,最终答应不再追究此事,然后甩出了一句再也不来这里,便带着侍女和李显离开。

    当他们走到李显府中的时候,太平公主奇怪的问李显,为什么要饶了贺兰敏之这厮。

    李显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妹你有所不知,这厮有外婆护着,只要外婆在一日,母亲便不会拿他怎样。更何况母亲就算追究又能如何?毕竟这厮犯罪未遂。再者说了,外婆对我等也算不错,我等不管如何也该给外婆个面子,否则的话一旦此事传扬开来,外婆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李显当然不是关心荣国夫人的声誉,但是他却知道仅凭贺兰敏之苟且之事,根本不足以致其死罪,而且他还希望贺兰敏之继续在前台待几年,否则的话将会成就武承嗣和武三思等人。

    虽然这些年他苦苦寻找,一直没有找到武氏兄弟,但却相信这几个人是在武后的掌控之下,一旦贺兰敏之死去,武氏兄弟定然会再度露面。

    太平公主如何知道李显的这些小九九?还以为李显真的是为了外婆的声誉考虑,念及荣国夫人昔日待她的种种好处,最终还是答应了李显的要求。

    可是无论是李显还是太平公主都没有想到,他们放过了贺兰敏之,可贺兰敏之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尤其是李显,贺兰敏之作为堂堂周国公,竟然被一个小小“侍女”欺辱,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想了想,便决定到李显府上去讨要那天那个欺辱过他的“侍女”,暗暗下决心等到将那侍女讨要过来之后,一定要尽其平生所学,好好的教训教训此人,好出自己胸中一口恶气。

    而至于李显愿不愿意给的问题,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在他看来,自己只不过是讨要一个下等人,相信以自己和李显之间的嫡亲关系,李显绝不会不同意的。

    所以,在打定了主意之后,贺兰敏之便在第二天亲自来到李显的府上,诚挚的拜访。

    李显惊闻贺兰敏之竟然来访,也猜不出其意图,但是却也丝毫不惧,当即便将其迎了进来。

    待得双方落座之后,李显便含笑说道:“不知是哪股风,竟然将大表兄吹到了小弟府上?”

    却见贺兰敏之没有丝毫的觉悟,反而大剌剌的说道:“昨日太平到外婆府上拜访,恰巧为兄也在彼处,见太平身边一随行侍女姿色不俗,令人心动,吾后来一打听,说是出自贤弟府上,今日为兄来此非为他事,主要是向贤弟讨要此女,呵呵,贤弟放心,为兄也定然不会让贤弟吃亏,无论是换人还是换钱帛,贤弟尽管开口,想来以为兄身边这点家底,还是能够满足贤弟的。”

    李显一听贺兰敏之之言,立刻便猜到了这厮的意图,他不由得暗暗好笑,休说这所谓的侍女是自己所扮,根本不可能送给他,就算真有其人,李显也绝对不能将其送给这么一个混账啊。

    “嘿嘿,竟然到我府上要人,要了之后再欲图进行折辱,我要是点了头,以后还有谁愿意跟着我李显?这厮莫非是昨日被我打得头脑不清醒了?”

    想到这里,李显嘿嘿冷笑道:“吾知道,大表兄前来要人并不仅仅是因为看上了我这侍女,更是因为我这侍女破坏了尔之好事,尔想要借吾之手将其要走,然后进行折辱,以泄心头之恨,吾说的是也不是?”

    贺兰敏之没想到李显说得那么直接,闻言也是一愣,不过好在他的面皮够厚,嘿嘿干笑着承认道:“贤弟果然聪明,一眼便看出了为兄的小把戏,实不相瞒,那贱婢作为奴婢,竟然当这众人之面殴打为兄,简直不知尊卑上下,像这种目无尊卑之徒,贤弟自然不会回护。更何况为兄乃是贤弟之表兄,那贱婢打为兄,岂不是和打贤弟一般?更何况你我身为至亲,怎能被那贱婢破坏你我兄弟情分?故此为兄决定,定要将这贱婢带回去好好管束,令其长点教训。”

    却见李显突然长声大笑,然后拂了拂衣袖,冷冷说道:“贺兰敏之,没想到尔这厮竟然如此不要脸!尔竟然还好意思在吾这里谈甚至亲!尔若念至亲,如何竟敢对吾妹太平无礼?若非是那侍女仗义出手,恐怕吾妹将会被尔这厮所玷辱,吾念及姨娘昔日情义,不去追究尔之恶行倒也罢了,尔竟然还敢找上门来向吾要人,莫非是看我李显软弱好欺耶?”

    贺兰敏之本以为李显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突然变色,对自己一番辱骂。不由得满面通红,可是他毕竟也是要面子的人,于是装成一副怒气满怀的样子,指着李显大声喝道:“好你个李显小儿,自己贪恋美色,袒护恶奴倒也罢了,反而编排了我一番不是,甚至对吾恶言相加,极度羞辱,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你羞辱于我,来日定然十倍奉还,告辞!”

    说完之后,贺兰敏之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可是他还没走出客厅,便见李显冷笑着说道:“像你这种垃圾竟然也敢自称‘士’?叫我说,尔连畜生都不如,便是把尔比作畜生,那也是侮辱了畜生,尔犯下恶行不知悔改,竟然还敢到吾府中耀武扬威,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完之后,李显跃上前来,一脚将贺兰敏之踢了个筋斗,可怜贺兰敏之竟然只好乖乖的从厅堂“滚”到了院中,还招来了李仙府中那些恶奴们的一连串嘲笑,羞惭之下再也顾不得面子,只好仓惶而去。

    “哼,记住,从此之后不许尔这垃圾再踏吾之府门半步,你我老死不相往来,也不许你再招惹我李显和妹妹太平,否则的话,本王若是高兴了便只打尔一顿,若是不高兴了,将尔弄个缺胳膊断腿亦非不可能。”

    贺兰敏之刚刚“滚”出李显的客厅,便听得李显在门口大声警告,不由得恨恨看了一眼兀自得意的李显,然后心中暗暗想道:“李显小儿,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我贺兰敏之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贺兰敏之受此“奇耻大辱”,一腔怨气无从发泄,一怒之下骑了战马,出了洛阳城门,直接向着东南而去,他素来与沛王李贤交好,这一次骑马出城,正是前去寻找李贤。

    “皇帝的这几个儿子尽皆不是好人,太子奸诈,李显那厮蛮横,只有贤儿胸怀广阔,有人君之象,且又素来与我交好,这次我前去见他,一定要商议出个主意来,排挤太子,然后扶贤儿上位,到时候凭着我和贤儿的交情,定然能够将那李显那厮任意的揉捏。到时候我要当着李显那厮的面迎娶太平,然后天天折辱于她,看那厮又能奈我何?李显,届时你便知道得罪我贺兰敏之的下场了,就算你下跪求饶,我也不一定答应呢。”

    贺兰敏之转过身去,狠狠望了一眼洛阳城的方向,好像看到了他将来折辱李显的情景,不由得心中痛快,朗声大笑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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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耀大唐介绍:
老爹是唐高宗李治,老妈是圣神皇帝武则天,老弟是唐睿宗李旦,侄子是唐玄宗李隆基,儿子是少帝李重茂,再加上哥自己,一家三代凑成了六位皇帝,因此哥被后人戏称为“六位帝皇丸”,这粒药丸很好吃,所以,老妈武则天、兄弟李旦、妹子太平公主、表兄弟武承嗣兄弟这些人全都惦记上了。李显:“老虎不发威,你们当哥是HelloKitty吗?想吃药是不?丫的毒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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