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郑家
没想到韩宁居然还有这么狗血的剧情，也没想到堂堂大唐军神，居然这么无耻。但是转念一想，人家为自己子女考虑，好像也没什么可指责的。中国人就是这么没意思，活一辈子都是为了子女。
李恽见韩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突然很好奇李卿的想法：“你的这个表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看上你了还是个啥意思？”
韩宁苦笑一下：“我这傻黑大个一个，那有那么招女人喜欢的啊；他们李家讲究门风，李卿是怕我去外面乱说，拖累她父亲的名声，为了她父亲才三番五次的找我来，我也早给他说过，奈何人家不信啊。再说，我现在跟了王爷你，他们不好做什么下着的手段，只能来找我说了。”顿了一下，韩宁又说道：“或许我娶亲了就好些了。”
“那你赶紧娶一个啊，我看康妹妹就不错，就算不做正房，拿来当个小的也不错啊。本王给你出娶亲的钱，如何？”
韩宁这厮还是很犹豫，也不知道犹豫个什么劲，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也不知道康妹妹是个什么意思，我怕他不乐意。”然后就被李恽一脚踹桌子底下去了，人家不乐意，那外人来了人家能当面搂着你，杀猪杀多了也影响智商？
打跑了韩宁，李恽刚要把康妹妹叫来问问，看看能不能做个媒啥的，结果还没等李恽喊出口，史太监那张脸先就进了屋。李恽也只能打住，先招呼客人。
史太监本人是不会有什么事给自己说的，向来都是那位有什么要说的了，让这为当个传话筒。李恽面子现在也够大了，皇帝的贴身太监亲自来传话，只是每次都让李恽觉得有些别扭，这个太监一来就准是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到位了，皇帝让他来提醒自己改正的。
请人坐下后，李恽直接让人上白酒，反正家里足够多。老太监直接拒绝了，下午还得回去复命呢，喝的醉醺醺的不像话。跟李恽一样在喝白开水，还劝李恽也喝点茶，还说什么上等人都品茶。李恽实在是喝不惯那种茶，最近没什么事了，想着是不是去秦岭走一趟，找点茶树自己来弄点那种冲泡的茶来喝。
喝了几口白水，老太监开口了：“郑家的主事人，前些日子到了长安了。”李恽心理咯噔一下：“咋的，你们把我卖了？”
老太监笑了笑：“瞧你那点出息，这事你没办错，错的是郑家的人。这次他们来的是郑家要继承家主位置的嫡子，也是来道歉的，当然了，光道歉也是不够的。”
李恽好歹松了一口气，王福安排的人把郑家的郑从和陆掌柜给宰了，自己两世为人，也没干过这样的事，心里还是有点虚的。老太监还在那继续絮叨着：“你小子，手不够狠啊，下次遇上这种事，别犹豫啊！
刚刚还在嘲笑韩宁做事犹豫，转眼自己就被人嘲笑了。好在老太监没什么恶意，这次来也只是提醒自己一声，没一会就抱着一坛酒走了。
李恽自己一个人在那想，郑家人派人来自己庄子上探哨，还被自己查出来了，自己报复是没有问题的，好歹自己是个王爷呢。但是自己以为杀了郑从和陆掌柜此事就可以了结了，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知道了消息的皇帝肯定是不会这么想的；以李二逮着蛤蟆攥出屎来的性格，这次郑家人怕是要拿出些东西来才能走的脱。当然了，最后到底会达成什么肮脏的PY交易，那就不是李恽能左右的了。
李恽一个人坐那想事情想的走了神，没注意到王福走到了身边：“少爷，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李恽这才回过神来：“福叔啊，刚刚史大忠来了，说是郑家的人来了，去宫里见了皇上，还说什么光是道歉是不够的。我还以为咋们把人杀了就完事了呢，不想还是被人拿去做了文章。”
王福在旁边坐下：“少爷，有的事，不关乎咋们和他的关系，而是关乎皇家的脸面。自汉代以来，世家当道，很多事情都有世家大族的人参与，相互之间难免就有磕磕碰碰，也形成了一套世家之间内部处事的方式；前隋文帝为了都城改个名字都差点和世家打起来，就是因为没有讲究世家内部默认的规矩；而今郑家人不讲究在先，虽然一个嫡子被咋们杀了，但是毕竟是他们失了道理，难免需要拿话来说的。”
李恽算是有一点点的明白了，整个李唐王朝，前几位厉害的帝王，高祖、太宗、高宗乃至武后，都在不遗余力的削弱世家，其中最出名的策略就是科举制度。双方拼的几乎两败俱伤；到唐末时，黄巢更是杀得这些世家的族谱都几乎凑不全，这才算是完全的根除了这个巨大的毒瘤。而对于眼下的李二而言，任何有利于他削弱世家的事情都会被他利用起来。郑从派人来探哨没问题，但是被李恽发现了，那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而是关乎整个郑家。
李恽悄悄的打听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具体的信息。想了想，干脆去到东宫，太子不一定有消息，但是估计许敬宗这个千年狐狸能猜出些什么来，毕竟是秦王府老部下，对李二的处事方式有一定的了解。
到了东宫以后，李恽见到了于志宁和许敬宗，当然太子也在。于志宁正在给太子讲《大学》，许敬宗则是坐在一旁低着头没说话，李恽走进一看，这厮居然睡着了，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赶紧摇醒了。于志宁见太子也听的心不在焉的，索性停下讲学，告辞离开了。
李恽着急的问了问题后，许敬宗却说：“此事就跟做买卖一般，无非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罢了。”李恽以为许敬宗还没睡醒，刚准备再摇几下呢，却发现老狐狸的一双眼睛十分明亮的望着自己。
“此事我自是可以说给你和太子听，但是我认为还算你和太子自己去悟的好，纸上得来综觉浅啊。”老狐狸老神在在的对着李恽笑道。
第七十七章：筹备出行
回到家后，李恽还在想郑家的事，进门的时候差点把在门口等她的康妹妹撞翻了。李恽见到这个疏勒娘们扭扭捏捏的，还以为是有什么事呢，结果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答应给韩宁做媒呢，赶紧叫康妹妹跟自己去了客厅。
李恽觉得先调戏一下再说，以后嫁人了就不好调戏了：“康妹妹啊，本王这里有个天大的好事，想委托于你，不知你可愿意啊？”
康花花站着直搓衣角：“王爷，小女子愿意。”
我去，你们蛮夷都这么耿直的吗，我还没说什么事呢就答应了；看来将来自己长成了也可以去弄点疏勒的白种娘们回来，只是不知道程娇愿不愿意。
你这么耿直我都不好意思继续调戏你了：“这样的，韩宁这小子呢，人还是不错的，长得又高又壮的，一看就好生养······”这话好像不太对“一看就能保护你对吧，本王可以给你做媒你嫁给他，你可愿意啊？”
康妹妹脸都涨红了：“我是王爷的人，但凭王爷做主。”什么叫是我的人啊，你是我买回来的，给你放良不就行了吗：“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我让王福给挑个日子，把你们的事办了，从今以后啊，你们俩都是我的人了。”
对于韩宁的事，常时很赞同，认为是好事，但是王福却反对。王福认为韩宁不是家里人，私自勾引王府下人本就不对，现在王爷还赐婚，更是不妥，容易滋长这种风气。以王福的说法，府里的下人都是李恽的私产，其他人动了就是过错。
李恽只好告诉王福，韩宁的确不是家里人，但是自己拿他当朋友在处，就算身份上有差别，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至于康妹妹，自己没拿她当什么私产来看待，就算是我的私产，现在我也是在处置我自己的私产，此事就这么定了。
在李恽和常时的主持下，康妹妹直接搬到了韩宁住的地方，双方就算是成亲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异域女子，韩宁都不敢拿她作正妻的。李恽给单独赏赐了两百贯钱，还有些酒和饰品。没有宴席也没有什么锣鼓唢呐的，两人睡了一觉就算是礼成。
韩宁还是单独给李靖府上去了信，告知自己娶亲了，虽然不是正妻，但是也表明了自己对李卿的态度，以前的事就过去了，并表示自己在郯王府上过的挺好的。
由于李靖正在前线追杀吐谷浑，所以是由李靖的儿女李德謇和李卿出面，给韩宁送了份礼过来，并且顺道感谢了李恽对表兄的关照。李恽听了直撇嘴，我的人我自会关照，要你来谢，假模假式的。
四月初，李恽家的酒产量达到了十多万斤。分配完了第一季度的酒后，李恽决定亲自走一趟草原，闲着也是闲着。其实这个时代，由于李唐开放的民族政策，草原上的很多民族都得到了很大的发展，虽然遗祸于后来的宋朝，但是在当时确实是大有可为的空间。李恽也想亲自去看看，顺便再弄点土特产啥的，西域娘们啊、宝石这些。
韩宁和王福都提出要跟着去，但是常时却反对，他认为王福没去过，贸然前往并不好，再说家里需要个看家的人，大家都出门了，家里谁来照顾呢，目前咋们家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最后没办法之下，李恽只得安排王福留下看家。本来李恽想着带上王有才的，毕竟之前就是他去探的路，但是常时却大包大揽的接下来了，说是自己也去过，不需要王有才也行。旁边的王福张了几次口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啥都没说出来。
李恽安排着常时和韩宁去办理手续和准备东西，自己一个人去了东宫。自己是潇洒的很，想去哪去哪，但是终归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太子。
好在这次这只有许敬宗一个人在，也并没有给太子讲课，两人正在聊天。许敬宗通常的做法是提出一个话题，让太子先思考，而后再让太子提问，并加以指点。这样能培养太子的独立性格和决断能力，其他的东宫老师对此法并不认同，也曾上告于皇帝，可是李二并没有说什么，众人也就只能任由许敬宗如此施为。
三人坐定后，李恽简短截说了自己将去草原的事，也大概说了下自己去的原因。太子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满是羡慕之情，还一再的告诫李恽，去了边地多保重自己，更不得胡来。估计最近李恽的名声多少也传了一些到太子耳朵里。
李恽郑重的冲许敬宗施了一礼：“小子此去，东宫这里，就要麻烦许庶子了。”许敬宗坐定，很坦然的受了李恽一礼，点了点头：“郯王自去，太子这里一切有我。”对于许敬宗的本事，李恽自是知道的，有他在东宫，自己也确实能安心不少。
转过头对着太子道：“小弟是个顽劣性格，收不住心，在这长安城老也呆不住，眼下大哥马上就要大婚了，小弟却怕是来不到了，大哥勿怪。”太子也只能苦笑，自己的这个弟弟，跟自己极是亲近，却是性格怪异、想法新奇，出去磨炼一番也好，说不定能有所成长：“恽弟好福气，想去哪就去哪，多出去走走看看也好，对自己也是一番磨砺。”
李恽让王福备下了大量的礼品，家里的库房几乎都给搬空，就等太子大婚的时候送给太子。年初的时候因为自己行事不谨慎，许敬宗建议太子不参与自己的生意，所以自己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给太子补贴。作为大唐的皇太子，钱财自是不缺的，皇帝平时给的就不少。但是多一些总算没坏处的，多赏赐一下属官和仆人，办起事来都能更尽心一些。
兄弟两说了很久的话，有些疑问许敬宗还能在旁边帮忙解答。李恽走的时候还悄悄告诉太子，多给许敬宗赏赐些东西，他家里境况并不好。自己也能直接给他拿东西，但是终究不如太子给他来的更有意义，好在太子听进去了，并答应回去一定马上就办。
出了东宫，李恽没坐车，信步走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去趟太极宫。虽然说关系并不怎么样，那位也乐的不管自己，但是最近几次也都是帮了自己的。再说自己老是偷偷的跑也不是个事，看看能不能好好聊一聊。
第七十八章：父子长谈
到了大殿门口，有个小黄门拦住了，李恽冲他一努嘴：“去通报下，就说李恽求见。”旁边一个没见过李恽的居然想来搜身，让李恽扇了一巴掌。
皇帝照例是很忙的，李二又向来很勤政，这会也正在忙着批阅奏折。其实古代的皇帝，只要不是晋惠帝那样的玩意，大都还是很勤政的，就是那个几十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人家也只是不见大臣，奏折还是要批的。
李恽过来行了礼，皇帝头都没抬，拿手指了指前面的小几，李恽就乖乖的过去坐下了。坐了一会见皇帝也不想停下手上的活，刚想开口呢，皇帝先说话了：“先坐会，我很快就忙完了。”李恽也只能坐着继续等着。
少顷之后，李二终于忙完了，伸了个懒腰后放下了手中的笔。旁边有个黄门赶紧给递上了茶水，鲸吸了一大口之后，放下杯子才对着李恽问道：“你倒是难得主动来寻朕，有何事？”
李恽慢慢的组织了一下语言，想着怎么给李二说，虽然自己也能偷偷的跑，但是既然来了，还是主要以说服为主：“臣最近闲极无事，思量着去年岁末的时候，家奴走了一趟草原，获利颇丰，臣也从中得了不少教训，因此也想去走上一趟，看看北国的风光和当地的风土人情。臣是一个闲散王爷，那边走熟了，多赚些钱也是好的。”
李二眼神空洞的在那思考，想了一会才问道：“你就那么想去外面，长安就那么呆不住？”
李恽在长安十分的没有安全感，总觉得有刁民要谋害于己。既然这样，还不如出去走走呢，外面起码没那么多的人想害我。李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出去看看总没有坏处的吧。”李二点了点头：“没想到你一个不读书的人居然能说出这么深刻的话来，怎么着，最近在家里自己看书了？”
看书，怎么可能看书呢，这辈子不可能看书的。李恽也忘了这句话谁说的了，好像是明清时候一个画家说的。不重要了，现在是我说的了，剽窃就是这么爽啊。
“臣倒是没有看书，只是最近独处的多了，想的也就多了些，有些感悟罢了。”
李二点点头，觉得还是好好的跟李恽说说，免得人老说自己容不下儿子：“其实你可以留在长安的，朕亦可许你不用之国，多了不说，你这一世富贵可保。”
李恽不太相信这些的，有个伟人曾教导过：靠自己，有些事还是自己去争取和把握，靠别人不是李恽的性格。再说了，成年皇子那有不之国的，自己可没李泰和李恪的那个脸皮，他们是想着太子的宝座。自己不之国是为了啥，保太子吗？现在有许敬宗了，那人可比自己厉害多了，自己在外面还能成个有力的外援呢。
李恽觉得有点跑题了，赶紧往会拉：“皇上，臣并不是前往封地，而是去草原上走一走、看一看，浪够了也就回来了。”
李二觉得很难把握李恽这个人，一时竟然找不到什么借口来阻止。以前李恽说走就走了，也从来不会到他这来申请下，这次特意跑来告个别，反倒弄得双方都不自在了。两人都没说话，场面竟一时僵住了。
李二是皇帝，认为自己应该掌握主动权，于是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你最近做事没了该有的尺度，去草原上看看也好，也能散散心。只是，小子你记住了，你好歹是李家的王爷，遇事该狠就得狠，不可优柔寡断。”
李恽对此更不赞同了，当场就反驳：“如果处于劣势也一味的硬拼吗，臣以为应该刚柔并济才是。”
李二对此言很是轻蔑：“还刚柔并济呢，此次郑家的事你处于劣势吗，早该下杀手了。人家都想染指你的产业了，还在那想刚柔并济呢，这种事就该伸手砍手、伸脚剁脚。”见李恽在那想这句话，李二继续给加了把火：“杀完人就完事了？记住了，杀了他们的人才是个开始，郑家的人在朕这里可是做了不少的让步的，不然朕岂会轻饶了他们。”
这背后果然有不可告人的PY交易，李恽见李二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就知道此次怕是捞的不少，可惜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人家现在既然愿意教，那自己干脆趁机多问一点吧，伟人有教诲：守住一个，吃掉一个。
郑重的行了一礼：“臣请问皇上，如果面对的群情汹涌呢，就像年初的那样，那些人摆明了是眼红，找个借口也能弄上你一弄，悠悠众口，总不能全给堵上吧？”
李二觉得这小子总算是问了有些有用的了：“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要说你是堵不住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只能疏导、引导，关键时刻甚至做出些让步；这就要求你得有取舍，那些能让，那些不能退。还有，今年初那些人攻讦你，可不是眼红你的产业，就算有，也只是很小部分的原因，至于更大的原因嘛，你自己去琢磨吧，这关系到朝堂上的争斗了。”
说完这句话，李二也叹了口气，自己这些年被攻讦的还少了，魏征更是经常追着骂。可是自己呢，不仅得受着，过了还得陪着笑脸给人道歉，而后人家还不会收敛，该骂还是照样骂，自己还不能还嘴，这皇帝当的半点意思也没有。千古一帝的修炼过程就是内心憋屈的进化过程，难度堪比凡人修仙。
李二突然就很羡慕李恽了，当个闲散王爷多好。看上哪家姑娘了直接往家里拖就是了，想做啥就做啥，被人攻讦了拉上一帮人继续干，还能掉块肉是咋的；和尚惹上了就把庙拆了、蛮夷惹上了直接宰了就是，就是世家大族惹上了，也还有皇帝老子护着。
又叹了一口气：“你的命比我的好啊，去吧，出去走走，多看看多想想，有什么好东西想着给朕带些回来，也想着你那大哥，他快成亲了，你可备下了贺礼。”
早备下了，多着呢，就连明朝那会才出现的拔步床李恽都让打了一套，贵着呢。谈完事的李恽转身欲走，突然想到家里的厨娘了：“那个，皇上，我家的那个厨娘你看？”
李二有点不高兴了：“你都要出去了要厨娘回去做什么，你还能带草原上去啊？就让她在宫里继续呆一阵，她做的吃食朕还颇为喜欢。”
“那厨娘有丈夫的。”李恽说这话的意思是人家还是需要男人陪的，再说王福还指着这厨娘给他生孙子好有个后，你这么霸着不好。结果李二好像会错了意，抓起一本奏折啪的朝李恽砸了过去：“老子没想睡他，你以为我的品位有那么差吗，你再啰嗦我现在就去把她办了你信不？”
躲过飞过来的奏折，李恽赶紧转身跑了。
第七十九章：出发
回到家，李恽急不可耐的招呼着常时和韩宁赶紧收拾东西。这次出门李恽是打算好了的，不浪够了绝对不回来，眼下是贞观八年，难得还有几年的太平光景，再不浪以后怕是很难找到机会了。
众人出门是直接就从魏家村出发，更不用搞什么灞桥折柳的戏码，压根也没人送。李恽骑着‘煤炭’还没到渭河边呢，就被程处嗣和程娇截住了，坏了，忘了告诉这两人了。李恽赶紧下马跟二人打招呼。程处嗣很不满：“李恽你太不仗义了，要不是长乐告诉我们，都不知道你要走。”程娇也在旁边说：“就是，李恽，一天没事你瞎跑什么？”
长乐这消息倒是蛮快的嘛，估计是进宫遇上太子了。李恽冲两人抱抱拳：“恕罪恕罪，李某在家里呆的实在无聊，想出去转转，三五月也就回来了，不想惊动了二位。”程娇自是不信的，三五月就回来，那还拉这么多酒和糖；再说那么远的地方，能有那么快就回来吗？一时竟有些不舍。
李恽只好把他单独拉到一边：“嘿嘿嘿，放心，我跑不了的。只是在长安呆腻了，换个地方去换个心情，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到时候我给你带回来。”程娇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难得的对李恽笑了笑：“嗯，那你注意安全。”
李恽还想我带着保镖呢，韩宁这厮最近突破了童子身，武艺有进步的：“嗯，等着我回来娶你。”程娇一下涨红了脸：“我才不要嫁你呢。”说完就转身跑了，留下李恽在原地傻笑。
接过了程处嗣折下的柳枝，道了告辞珍重，李恽等人正式启程。李恽计划的路线是顺着东边走，经过洛阳后到达郑州，而后改道北上，经冀州后到幽州；最后从渔阳穿过奚人的地盘，途径契丹后进入薛延陀，也就是今天的外蒙地区了；至于怎么回来，到时候再说了。
从长安到洛阳再到郑州，有笔直宽阔的官道，路并不难走，就是从郑州到幽州的路，也不难走，毕竟处于华北平原，道路还是很好修建的。让李恽心惊的是，过了郑州往冀州后走，一路走下来才发现，整个河北道完全是烂的，民生凋敝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当地的景象。
当年先是窦建德占据此地，此人出身不高，又是河北本地人，对于民生还是很看重的，不失为一位杰出的农民领袖。所以窦建德的遗爱，仍然长期存留在河北人民的心中。河北大名县有“窦王庙”，父老群祭，历久不衰，后人甚至还给他立的有碑。可是窦建德之后的刘黑闼，和大唐争天下时，东流西窜不说，更有向蛮夷借突厥兵的行径，这些玩意会爱护你中原之地的百姓吗。后来虽然被李建成击败，自己也被拉去长安剁了脑袋，可是他的行径却将整个河北道打了个稀烂。直到李二当政以来，努力恢复各地的民生，河北道才慢慢的有了些生气。
李恽一路所见，尽是些衣不蔽体的农户。一路走来却是没见到几个男人，以妇女居多，且脸上多有菜色。李恽很想拉个人问问的，结果，远远的有妇人见到有行人过来，赶紧的就找地方躲了起来，却是没有裤子穿的，怕人看见。更有小孩上前讨食，面黄肌瘦的，让人看了很是不忍，李恽赶紧让下人把随身携带的粮食给分出去了，到了幽州再补充吧。
到了冀州的时候，李恽让就在郊外一处农庄歇息。这里挨着城市了，情况要好上很多，起码看到的人身上能有件衣服了。当初自己悄悄去襄州的时候，路上就见到过老百姓的生活，当时以为就已经算是很惨的了，可跟着一比起来，襄州那边的情况都还能算是不错的了。
李恽一路都在忏悔，自己拿了那么多粮食来酿酒，可是这里却有那么多人衣不蔽体，贫寒交迫；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可又不知道从何入手，再说以自己的力量又能救得几人呢？李恽这会深恨自己是个文科生，要是理科生多好，说不定就把化肥给弄出来了。码的，自己咋就是个文科生呢，狗屎还能肥田呢。
常时在边上见李恽表情凝重，也知道他所想的，这事也只能慢慢去开导，刚要说话，李恽先开口了：“兴也百姓苦，亡也百姓苦。”常时在边上点了点头：“王爷此话不错啊，太平时节，老百姓也只是生存有了保障，好日子却是不敢想的啊，能吃上一口饱饭也就算是不错的了。”说了几句话，常时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意愿了。几人都闷着不说话，围着一堆火发愣。
不曾想过了冀州，看到的情况还是一如往前，李恽一路都是浑浑噩噩的，在那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却是毫无头绪。最后总算是想到了一点点办法，让队伍里的一个随从，带上李恽的书信回长安，命铁匠父子押送家里的粮食到河北道来，粮食给分下去，铁匠父子就在此地帮着打造农具，等到李恽从草原回来的时候再随同一并回长安。
韩宁这一路估计也有点心里无法接受，听到李恽的安排后也很是赞同，也写了封信回去，让康妹妹将两人藏下的东西全部卖了，换成粮食送过来。这倒是出乎李恽所料：“你小子把这些都卖了，下辈子咋过。”韩宁傻乎乎的笑了：“下辈子小的就跟着王爷过了。”
安排好了这些后，李恽的心情稍微得到了些缓解，虽然后面的路上还是经常遇到，但是李恽已经是尽最大的努力在帮了。过了易州后，李恽等人照例在外面找了个村子歇脚，不大的一个村子，估计以前也是居住过大户的，村里有个破败的大宅子无人居住，李恽等人就住了进去。
村里一共就只有两个男人，看着年纪还不小的样子，妇人倒是有十来个。晚间吃饭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到了李恽他们所住的宅子外求见。李恽出门并没有打自己王府的旗号，用的是李震家的商号名称，这样不太显眼，又能不被人骚扰。村里的人也不认识这些，估计只是见到有商队过，想来讨些吃的用的。
李恽接见了几人，来人却是称呼李恽为公子。两个年长的男人有话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倒是旁边一个高大的妇人出来说的话：“见过公子，我们都是此地的农户，见公子运送货物途径我们村，想跟公子讨些吃的用的；我们也不白要公子的东西，公子的人若是看上我们那个了，今晚她就是谁的，就是想要带走，也是可以商量的；只是我们都是农户人家，长的不好，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第八十章：借人
李恽当场就给震的七荤八素的，也对这个时代的贫穷有了更深的体会。常时还悄悄给李恽说这些人不仅仅是想他们给些吃的用的，估计还想给他们留下些种。
李恽看了看这些妇人，也就十来人，大多都是二三十的年纪，虽然眼下已经是四月了，但是晚上仍然有些寒冷，这些人穿的衣服却甚是简陋。傍晚时分李恽他们进村的时候，却没见到几个孩童。想来那两个男人也老了，无法让他们生出更多的孩子，他们找李恽要东西，也想要人的吧。自己原以为借种这事是东瀛人才干的，没想到自己却会河北之地也遇上。
李恽很大方的给了不少东西，甚至就连护卫随身的刀具都留下了不少，并答应他们自己这行人会在村上借住三天，你们可以自主挑人去家里帮忙干活，小子绝不拦着。然后就只剩下了常时和李恽两人孤零零的在那守着一堆的货物，就连韩宁这厮都去‘帮忙’去了。
两人对着火堆都没说话，常时在旁边坐了一会，干脆主动跟李恽说话：“公子啊，这一路所见，有何感想啊？”
李恽摇了摇头：“我最开始以为，天下的百姓大部分都像魏家村的那样，耕者有其田，居有屋，行有衣；后来走了一趟襄州，却发现大部分的百姓都很贫穷，但是起码还是有吃的、穿的；结果到了这次行来，一路所见却是这样，吃的穿的不说，这些人就连活下去都那么艰难，可笑的是我在长安城却在大肆的拿粮食酿酒。”
常时笑着对李恽说：“公子有此认识殊为可贵，民间疾苦，我等身为人上人，就应该要多分担一些；公子最近几年广开赚钱的门路，可以多用于结交朝臣和皇上，将来公子之国时说不定可以求皇上给封到河北之地，以公子的本事常某相信定能让这里的百姓都吃上饭穿上衣。只是不知道公子是个什么意思啊？”
常时既是提供一个思路，也是对李恽的一次试探。之前李恽为了百姓制作了水车、消灭了蝗虫后，常时才开始有心帮助这个王爷的，去年底跟着去草原也是如此，今天提出此事也是看看李恽的态度。毕竟李恽自己一路走来虽然都是在帮助遇到的人，也愿意想办法去解决，但是以后关系到他整个封地了呢，李恽要是避之不及的话，常时觉得自己也可以去换个东家了。以武水伯常何的地位，换个东家想来不是难事。
李恽其实倒没想这些，也没想那么远，只是这一路的所见所闻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颠覆了他的很多认知。转过头对常时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这些人，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但是我确实是很愿意帮助他们的。咋们好好想个主意，看看怎么有效的帮他们。至于之国的事嘛，我的封地本就在山东，离此不远，想来跟皇帝求求情，该封到此应该不难。”
常时这时站了起来，冲李恽深深的一躬：“常某不才，愿意追随公子。”我去，你不是一直都跟着我的吗，这个时候说这些。拉着常时坐下，二人开始聊农村的一些事，却不想这个常时却懂的不少，让李恽很惊诧。
常时更加惊诧，自己知道是因为自己出自农家，要不是家族里出了个武水伯，自己怕是还在农村呢；不曾想的是李恽一个王爷居然也知道这么多农时的事，说起来头头是道的，关键是还都说的对，不是随口胡说的。
这没办法啊，李恽两世为人，阅历不是常人可比的。
第二天早上，韩宁这厮居然还回来看了李恽一下，留下一老一少看守东西，别再出个什么叉子，结果发现李恽和常时都还在睡觉。头晚上整个村子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李恽和常时实在睡不着，二人聊到后半夜声音逐渐小了些才渐渐睡着。
韩宁叫来了几个小孩守着两人，并吩咐不得打扰他们睡觉，然后又返回去帮忙干活去了。这次是真的去干活，几人把留下的刀具等熔了，打了些李恽之前在魏家村打过的农具。这里面只有韩宁见过这些农具，也只能他来指挥着打。剩下的人则去帮着修补下房屋，沟通下渠道，整理下道路这些。平时没有壮劳力这些事没法做，这些人帮着做了也好，地里的活那些妇人自会干，用不上这些人。
三天过去后，事情还没做完，李恽干脆让再留了一天，做完了才出发，第四条早上的时候，李恽还让留下了些酒。这才辞别众人，带着队伍出发。走出没多远，之前主动来说话的妇人追了上来，还牵着一个小女子，看样式十来岁的样子，个头不矮，就是有些瘦。到了李恽跟前后两人都跪下了，求李恽将这个女娃子带走，给公子端茶倒水也好过守在这苦哈哈的地方。
李恽想了想问了这个女孩一句：“本公子会去草原走一遭，这一路艰苦凶险，你可愿意随我走上一遭？”那个女孩一点犹豫都没有，使劲的点了点头：“奴愿意。”那还有何话可说，李恽一挥手：“跟上吧，常时，她和你同坐一马。”
队伍再次走了十余日，一路的情况也慢慢的好了起来，想来是靠近幽州的缘故了。幽州，就是后来的北京城，这时是北方的军事重镇、交通中心和商业都会。后来宋朝人念了三百余年的地方，此时的幽州镇守是大名鼎鼎的徐茂公。这会叫李绩了，李震的父亲，李恽出行打的就是他家商号的旗帜。一路行来还算是很安宁的，至少土匪之类的是不敢贸然来打主意的，要不然李绩的刀子可是不饶请。
到了幽州李恽是必须要见一见李绩的，一来借用了人家的旗；二来自己要出关，少不得给这位招呼一下，万一有个啥事也好有个照应；三来怎么说李绩也更熟悉草原上的情况，打探一下总是好的。
第八十一章：徐茂公
李恽等人入城后不久就受到了李绩的热烈欢迎：“见过郯王。”李恽赶忙还礼：“见过李伯伯。”双方的见面很是愉快的，你好大家好的，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但是呢，一进了李绩在城里的官邸，李恽就被李绩一脚给踹了个跟斗：“臭小子，一个人乱跑什么？”
李恽爬起来找了个椅子坐下了，看来李震这小子对他大人不错，从李恽家弄来的椅子给李绩也送了一套过来：“李伯伯别生气嘛，我实在是在长安呆的无聊了，想出来转转。看看景，看看娘们，看看大好的河山啥的。”
李绩这样的老狐狸对李恽说的话是半个字也不信的，伸手取了把椅子在李恽旁边坐下了。这可是红木的椅子，居然一个手就能拿起来，这帮跟着李二造反的人也不知道吃的什么长的。李绩看着李恽：“说吧，跑幽州来干什么了，李震来信说你用了家里的商队往幽州来了。”
看不出来李震这么义气，害老子一见你爹就挨了一脚。李恽冲李绩拱了拱手：“李伯伯，小子不是来幽州，而是打算去草原上转转，奚人、契丹人、薛延陀那里都可以去转转。到时候去了看情况吧，说不定还去高句丽也转一圈。”
李绩眼神很严厉的瞪了李恽一眼：“高句丽之地不许去，室韦也不许，薛延陀那边倒是可以。”李恽点头应下了，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倒没问是为什么。毕竟这边是李绩的地盘，他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
见李恽答应了，李绩显得送了一口气的样子，继续对李恽说道：“听李震说你们合伙在做什么生意是吗？”李恽赶紧给解释了做的是什么生意，并让韩宁赶紧报了一坛酒过来给李绩。这个酒李震那里也分的有，但是这会给他爹孝敬的估计还没到，所以李绩还没喝过呢。
李恽排开封口后，闻着香味的李绩直接就一把抢了过去，端着坛子就要往嘴里倒。李恽吓得赶紧给拦着了，这酒可不是这么个喝法。好在李绩还是比较听劝的，遵照着李恽教的法子，用一个小勺子舀了些慢慢的喝，确实是好酒啊。李绩长呼出一口气：“之前听人说皇上宴请大家的时候，给的好酒是人间少有的，老夫初时虽不信，但是也想尝上一尝的；奈何在外镇守，无缘喝得，以至于今日才喝到，确实不错。”
李恽只好吩咐再给李绩留下五百斤酒，李震给的虽然也快送过来了，但是这个是自己送的。坐了一会，李绩叫李恽留下吃饭，李恽怕李绩府上的人做出来的东西不合口，干脆叫来了韩宁，去弄只羊来吃。旁边的李绩直翻白眼：“咋的，你们皇家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挑了，你父皇吃饭拿的都是旧碗，到你这怎么出来瞎晃还带着厨子了。”
李恽只好给解释，这个厮不是厨子，是保镖，做厨子只是兼职，因为我教给他怎么做烤羊，所以只能他来做了，我这么大领导总不能亲自来做这事吧。
韩宁现在烤羊的手艺进步很大，甚至就连挑选羊的眼光也很好，因为家里的那个疏勒娘们康妹妹喜欢吃羊肉。韩宁挑选了一只稍微偏肥一点的羊，烤出来的羊色泽金黄，香飘四溢，很是勾人胃口，可惜的是烤羊的人最终却上不了桌。
李恽和李绩两人在桌上各拿了一把小刀在那吃羊。李绩一边吃着羊一边喝着酒，很是惬意：“小子，你的这个护卫，看起来功夫不咋地，做出来的这个羊倒还是不错的，很对某的胃口啊。”滋了一口酒后又说道：“去草原上，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走时候我给你个人吧，此人武艺极高，是我意外在这边救下的；但是呢，这个人却不是我的属下和亲卫，只是因为我救过他，他答应帮我做一件事，他能护着你走一趟草原；但是嘛，能不能收复此人，就看你的本事了。”
对于这样的人李恽还是有些兴趣的，但是对于草原的兴趣更大，听了李绩的话李恽赶紧求教：“李伯伯，草原上的都是蛮夷，有那么复杂吗？再说我此去主要的目的地是薛延陀，薛延陀首领夷男此人向来恭顺，能有什么事啊？”
李绩很蔑视的看了李恽一眼：“你知道个屁，蛮夷都是这样德性，畏威而不怀德。现在夷男恭顺，那是因为我大唐国力正盛，兵峰所指无不臣服，他们也只能恭顺，若不然的话，颉利还能多个伴。”
喝了口酒，切了一大块羊肉丢嘴里，还没咽下去又继续说道：“再说了，夷男也老了，他的后人谁又敢保证呢，只有死了的蛮子才是最好的蛮子啊。”李恽对此话深表赞同，这些蛮子，最好永远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才好。
李恽突然想到，这个时代的人，会不会往敌国之类的派遣探子呢，赶紧的向李绩提出了这个疑问。李绩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此事当然是有的，只是你最好不要去找他们，免得暴露了人家的行藏。我给你的人足够护卫你的安全了。”顿了一下，估计也有点怕李恽万一真有点危险咋办：“要是真遇到什么实在避不开的危险，你可往奚人的方向返回，或是往高昌方向返回，这两边都有人能接应你们；但是你若走高昌方向要注意避开吐谷浑，药师他们正在征伐那里，撞上大军对你没好处。”
李恽多少还记得些历史的，知道吐谷浑这次被李道宗操的很惨，基本上就销号了，而且大致的时间也应该就是今年。估计到时候自己回来的时候，那边的仗都打完了，能有什么事。但是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李恽还是觉得多备些东西才是重要的，求人不如求己。
李恽离开的时候李绩已经明显喝高了，李恽吩咐他的亲卫给他备些蜂糖水，而后就去了驿馆休息，自己是不太喜欢住在别人的府邸的。
此时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李恽托李绩的门人，把自己送到了驿馆。
第八十二章：小花
李恽回到驿馆的时候，商队的人几乎都睡下了。这次出来的人是常时组织的，挑选的都是家里的青壮年，这帮人大都老实听话，组织纪律性也强，不用李恽去操太多心。由于李恽去拜访李绩，常时赶路累了并没有去，而是带着人住进了驿馆；而且估计着李恽不会回来，干脆早早的就睡下了。
韩宁把李恽送到门口后，也回身去睡了。李恽推门进去后，才发现屋里居然有个小姑娘，就是之前帮过忙的那个村子收下的小姑娘。这会见到李恽李恽回来，正怯生生的站在那望着李恽。看起来气色比之前好些了，身上也换了件合身的衣服，估计是常时给带着去买的。
李恽到桌子边坐了下来，这个女孩赶紧跑过来拿杯子给李恽倒水。李恽接过喝了一口后问道：“你到我房间里做啥啊？”姑娘埋着头说了句：“常老爷让我过来伺候少爷。”我这也不需要人伺候啊，一个人睡惯了，旁边有个人还不舒服呢：“这样吧，本少爷这不需要人伺候，只是你早上的时候过来帮我梳下头就行了。”
古人留长发，李恽对此很是不习惯，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倒是有个宫里派来的宫女一直在帮忙梳头，出来这么久都是随便的找根簪子一挽就行，既然这个女孩跟着自己了，帮着梳梳头也行。结果人家小女孩也不走，还站在那里：“驿馆都已经住满了，常老爷让我就住少爷屋里，方便伺候少爷，少爷我去给你打热水先洗脚。”说完就转身去给李恽打洗脚水去了。
给李恽反倒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趁着洗脚的功夫跟人聊聊天吧：“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姑娘是想蹲下给李恽洗脚的，被李恽拒绝了，按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了。扭捏了一会才好歹坐住了：“奴叫小花。”李恽有点奇怪，这什么名字啊：“那你姓啥呢？”小花答道：“母亲和村里人都叫我小花，姓啥奴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母亲姓罗，大人是谁母亲却没有说过。”感情这孩子也是他母亲借人生来的？
“那你多大了？”李恽再次问道，小花对着李恽笑了一下：“奴马上就十二了。”
李恽想了一会，对着小花说道：“你以后就罗伊吧，这个名字好听些。”小花赶忙站了起来，冲着李恽使劲点头：“谢谢少爷，母亲说少爷一看就是个文化人，能给小花起个好名字。”李恽自己都觉得害臊，书是读的有，但是没那么多，识字而已，而且在长安城，自己这个不读书的名号还是很响亮的。
要睡觉的时候李恽再次犯难了，屋里就一张床。李恽也认为自己还没到可以跟罗伊睡觉的时候，自己也还小呢，才十三。罗伊又才多大啊，这常时办事也不靠谱，这么小的姑娘往自己房里塞。其实这倒是李恽误会常时了，唐代人结婚都还算是早，后来的玄宗事情为了增加人口甚至立法“男15岁、女13岁”就可以成亲，就是现在，李恽这个年龄结婚的也大有人在。
只是穿越过来的李恽是没法接受的。最后没办法，李恽强制把罗伊给赶到床上去睡，自己拿了床毯子在地上打地铺睡的。这个时代没有棉被，但是有木棉，而且因为要去草原的缘故，李恽他们准备了不少毯子，倒不至于受凉。
只是李恽在睡着的时候还在想，这次去草原上看能不能弄点羊毛回来实验一下，到时候弄点羊毛毯出来就爽了，这个时代的人会织毯，但是应该还不会给羊毛脱脂，但是我会啊，越想越兴奋，反倒睡不着了。爬起来一看，罗伊倒是睡着了，这妮子个头挺高，有模特的潜质啊，半蜷在床上睡的挺香的，这会还露出大半个屁股，让李恽趁着月色给看了个饱，就更加的睡不着了，折腾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李恽被罗伊叫起来后，坐在那让罗伊给梳头，还特意的拿了一块半大的镜子出来，给没见过世面的罗伊惊的半天合不拢嘴。常时过来的时候李恽正在吃早饭，瞧了他一眼后说道：“本公子才十三呢，怎么你们认为我这个年龄段就适合配种了吗，还往我房里塞姑娘，以后不许了，起码也得等到我过了十六再说。”
常时还笑嘻嘻的在那打趣：“公子年龄是十三，但是虚岁都快十五了，有的人家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再说公子可以先试试嘛，大户人家的，那家没个试房的丫头啊。”我去，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也太爽了。嘴上说着驳斥的话，内心却深深的出卖了自己。
自己以前也是有过老婆的，用的着试吗，只是还没来得及生小孩就被这贼老天给拽到唐朝来了。以后应该能生不少，毕竟自己一个闲散王爷，不生孩子做什么，造反啊。
吃罢了早饭，李恽和韩宁常时一起，带着罗伊去了李绩府上。李恽想了下，此次出行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带着罗伊并不太好，人家的母亲把孩子托付给了你，你拿去用拿去睡人家都认了，想的是跟着你能过上相对好些的生活、安稳的日子，但是绝不是跟你去玩命的，你既然接下来了就得负这个责。
到了李绩府上的时候，李绩正在喝蜂糖水，看了李恽一行人一眼后却突然对着常时说了句：“常时，你跟着李恽了？”常时冲李绩行了一礼：“常时见过曹国公①，在下现在是郯王府长史。”李绩点了点头：“你是个实在人，跟着这个娃子也算不错。”想来之前两人还是认识的。
李恽冲李绩抱了一拳后自己找了椅子坐了下来，李绩见状对着他说道：“你小子这个性格好，不认生。你这个长安醉不错，听说是弘慎起的名字，名也不错，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喝了你说的这个蜂糖水才好受了些。”
李恽笑了笑：“要是人不熟呢，我倒是要跟人客气客气的，但是跟李伯伯犯不着这样吧。再说今天小子上门是有事相求，太客气了我不好开口啊。”李绩突然很爽朗的大笑了起来：“有屁就放，你一个王爷能求到我门上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天大的事。”
“李伯伯也不用拿话堵我，事不大。”拿手招呼了罗伊过来，对着李绩说道：“小子半路捡了这个姑娘，答应了她母亲要带着她的。但是此去草原，怕是万一遇上啥危险，害了人家倒反而是我失信了，所以想将这个姑娘暂时寄存在李伯伯府上一些时日。”
第八十三章：绝世高手
这事倒是确实不大，李绩当场就同意了，李恽还让人给留下面镜子给李绩，说是当罗伊的伙食费了，让李绩给扇了一巴掌，镜子也给没收了。罗伊虽然有点不舍，但是还是拧不过李恽，只得选择留下。而且李绩这个人看起来虽然凶，但是其实是个很和善的人，人家可是有儒将雅号的，放他这里李恽也放心。昨晚才看了人家屁股，李恽自己也舍不得呢。
安排好了罗伊，李恽起身欲告辞，被李绩拉住了：“小子，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没有啊，都交待完了啊，难道还要给过路费？李恽扣着头在那想，旁边的李绩也乐了：“你小子昨天也没喝酒啊，咋这记性还不如我这岁数的了。”
见李恽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李绩也只好说了：“昨天答应了给你个人，护卫去草原上走一圈的，咋的，不要了？”
哎，昨晚先是想着羊毛，然后惦记着罗伊的屁股，觉都没睡好，李绩说过的这事居然让李恽给忘了，好色误事啊。
赶紧点头：“要要要，这咋能不要呢，什么样的高手，牵出来看看。”李绩抬脚就把李恽从椅子上给踹下去了：“混账小子，会说话不，早告诉你了，这人是我无意中救下的，人家不是我的从属，只是还我一个人情罢了。”
李恽有点不干了：“你老人家这么厉害的人物，自然用不上他的人情，转身卖给我了，等这趟草原走完了我还得欠李伯伯一个人情呢，这买卖怎么看着有点亏呢。”李绩再次笑的很大声：“你这娃子有意思，知道欠人情了，不错，比很多人都强了。”看了看常时又才对李恽继续说道：“你拉李震合伙做事，我虽然也知道你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是老夫还是承你的情，这个人情就当是老夫还你的了。”
这可不行，李恽赶紧推让，话不是这么说的，自己拉李震他们入伙，虽然确实能让他们赚钱，但是初心确实是为了人多一起扛，当时被那帮子攻讦的有点狼狈。李恽正要继续说，李绩大手一挥：“小子，此事就如此定了，不必再多言。”然后对着前厅喊了一声：“黄升，进来吧。”
从门口走进来了一个高高的汉子，跟韩宁差不多，但是并没有韩宁粗壮，甚至瞅着有些干瘦，面黑，胡子也很稀疏，头发胡乱的用一根木簪挽着，看着二三十岁的样子。到了众人面前站定，冲李绩一抱拳：“见过李公。”然后就站在哪了，并不理会旁边的人。
李恽见了之后有点不信，冲李绩打了个眼神，那意思这就是你说的高手？李绩没理会李恽的眼神，冲着眼前这个叫黄升的说道：“此人叫李恽，是我世家好友的儿子，此次他们要去草原上走一遭，你跟着去走一趟吧，咋们的事就算了了。”
黄升冲着李绩再次一抱拳：“是，李公。”而后这才转身对着李恽行了一礼：“在下黄升，见过公子。”这么干脆利落的人李恽倒还是第一次见，站起来围着人家转了几圈后才开口说道：“洒家李恽，以后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了。”没个正形的样子让后面坐着的李绩一口水喷了韩宁一身。
留下罗伊在李府，李恽等人转身回了驿馆，罗伊很是不舍的跟到了门口，直到李恽回身再三保证从草原回来后一定派人来接她才转身回去，眼泪婆娑样子的很是让李恽心乱。
带着黄升到了驿馆后，李恽安排常时等人去收拾东西，顺便再选个日子就准备启程了，眼下快到五月了，早点去说不定还能赶上摘点韭花来蘸羊肉吃呢。而后自己带着黄升进了房间，想跟这个人聊聊，只是不知道此人肯不肯说。
黄升想站着，李恽不同意，强拉着坐下了，自己不喜欢搞阶级那一套，跟我了就得按我的规矩来。两人坐下后，李恽开口了：“你的来路能说说吗？”黄升并不怵，直接开口问道：“李公这样的人都能对你这么客气，你的来路能说吗？”
李绩客气了吗，你没看见他怎么踹的我啊？我的来路没啥不能说的，告诉你也无妨：“我乃是当今皇上的第七子，郯王李恽，你呢？”黄升虽然对李恽的身份有所猜测，但是估计也没想到是个王爷，听了还楞了半晌。李恽也不催促他，等他自己慢慢想，过了一会，黄升才慢慢的回过神来：“你是唐朝的王爷，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敢留我在身边吗？”
这是前隋余孽啊，有什么不敢的，韩擒虎的后人了解下：“说来听听。”黄升回忆了一下之后说道：“我乃是前隋骁果军后人，家父乃是第一任骁果军统帅虎贲郎将司马德戡，当年江都之变后不久，家父为宇文化及所杀，母亲和家父的两个亲卫带着我四处流落。”李恽感觉很奇怪：“那你咋姓黄呢，你的武艺又在哪学的？”
黄升居然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有些犹豫，但是最终还是说了：“家父的生生父亲不是司马元谦，乃是祖母与一个叫释粲的和尚所生，这个和尚才是我的祖父，俗家本就姓黄。”我去，和尚与大都督的妻子私通，还生了个败类出来，司马德戡这个人，助纣为虐杀死炀帝，名声可是很不好的。
黄升继续说道：“家父死后，祖父尚在，找到了我们母子二人，把我带到了扶风老家，也把我的姓改了回去，这身武艺也是祖父所授。”
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高，李恽是很想让人家露一手的，想了想算了，这家人的人品没什么保证。继续问道：“那你和曹国公咋认识的？扶风离着此地十万八千里呢？”
黄升再次有点犹豫：“当年炀帝第三次征辽的时候，高句丽也因连年征战，国内疲惫不堪，高丽王不得已向隋炀帝呈上了降表，随同降表来的，还有大量的金银财宝，隋炀帝总算是捞回了一点面子，于是下令撤军回国。可是在回撤的途中，就在这幽州之地，这批财宝却离奇失踪了。但是国内形势已经糜烂，杨广顾不上此事，匆匆走了。家父的亲卫告诉我说，家父生前的时候曾说过，这批财宝是被人藏在了渝关①附近，我来此地也是为了寻宝来的。”
第八十四章：炸弹
黄升说到此处，突然有些痛苦的神色：“其实我也并不是贪恋财货的人，祖父和母亲也时常教诲我不应以金钱为重，只是后来听说当初害死家父的许弘仁的后人也在寻找这批财货，我就起了心来将他杀了，顺便起了这批宝货，也能供养母亲和祖父，这才到了幽州之地。”
“你爹不是宇文化及杀死的吗？”李恽问道。
黄升拍了一下桌子：“宇文化及一家人都死绝了，但是当初告发家父的许弘仁后人尚在，杀父之仇，如何能不报。巧的是我去找到这批宝货的时候，他带着人正在当场准备起出这批财货，我直接将他当场击杀。可惜的是他带来的人不简单，居然都是骁果卫剩下的老兵，十几号人围攻我一个，虽然被我击杀了大半，可是我也受了重伤，只是我运气好，跑出来的时候遇上了带兵巡视的李公，为他所救，他们的人见状也就四散逃了。”
李恽觉得奇怪：“你咋认识他的呢，就不怕杀错了。”黄升笑了一下：“我知道他的名字，家父留下的亲卫告知我的，我当场叫了一声，这小子应了，而且在场的就他一个年轻点，想来是不会杀错的。”
李恽赶紧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些东西还在吗？那些人会不会回去取？你有没有将此事告知李绩？”
黄升回道：“剩下没死的老兵，估计也就三四个人的样子，每个人都带着伤的。他们一来年龄大了，没我恢复的快，二来也没我在李公府上那么好的条件，想来应该还没恢复才是。此事我并不敢告知李公，我的家世不好，怕李公嫌弃，只能承诺给李公办一件事来还这个情。”
害怕人家嫌弃，怕人家灭口吧，李绩再是良善，知道了此事也能把你宰了；估计这厮还是存着独吞财货的心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敢告诉我，觉得我不够威胁：“那你咋敢告诉我呢，就不怕我去给曹国公说了？”
黄升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最初是想跟着李公讨口饭吃的，奈何李公看我不上，你是个王爷，你身边那个护卫武艺那么差都能跟着你，我武艺可比他更好，也想跟着王爷讨口饭吃，不知道王爷肯不肯收留？”说完居然站起来给李恽跪下了。
李恽坐着没动：“先说好了，本王钱财是不缺，养百八十个闲人也还是养的起，但是呢，跟着我吃饭没任何问题，但是前程你就不要想了，本王也只是闲散王爷，有钱有势却没权。”
黄升赶紧答应了：“只要能供养老母和祖父，在下愿意跟着王爷。”李恽点点头，算是收下了此人，叫来了常时给他安排住处。
对于黄升的话，李恽是半个字不信的，自己还没有那种‘让人一见、纳头就拜’的王八之气，这些都是书里写来骗人的。但是按照这厮的说法，得防备那些骁果老兵来报复，自己堂堂一个王爷，不能被这么个人所连累；而且草原上也确实有风险，自己还是得做些防备才行，不然光靠韩宁这个小子，怕是地府的那点关系不够看啊。
李恽准备就在这幽州城里弄个炸弹，说到防身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而且火药也并不是太稀罕，隋朝初年就有了，是那些修道的人炼出来的，《太平广记》也曾有过记载。只是这时的人还不知道此物的威力和合适的配比，李恽却是知道的。只是此事自己得一个人弄，韩宁和常时都不能参与，要不然将来李二知道了，二人有被灭口的风险。
硝石不难弄，提纯也不是很难，这个事情李恽就能自己动手做了。先用热水溶解硝石，饱和后略为过量，过滤去不溶物质，然后滤液降温过滤出析出物质，析出的结晶物质就是更纯的硝石。
硫磺这个时代主要用于中药，李恽不敢大规模的买，只能吩咐常时和韩宁，甚至连黄升也出动，分开在城里分散的买。同时韩宁还得负责准备蒙汗药，这玩意可是行走江湖杀人灭口的必备良药，自然是要备上个十斤八斤的。
李恽找了个火盆来，谎称是自己感染了风寒，身体发冷，需要烤火，自己在屋里慢慢的烧炭。即可掩人耳目又可以光明正大的拖延些时日，结果李绩听说了后还派人过来探望，派了大夫过来不说，还送了些上好的木炭过来，这让李恽很是喜出望外。
后来李恽还托李绩帮忙找了家制作陶罐的作坊，在黏土里混入了打的细细的铁矿石，烧制了十来个黑乎乎的小陶罐，很是结实。李恽对外就说是用来炼药，价钱也给的格外的足，倒是没引起人的怀疑。顺便还买了些鸡蛋来取用蛋清，这个玩意混合炸药最好，能让炸药很好的颗粒化，韩宁和黄升捡着吃了不少的蛋黄。
最难的工序在于炸药的引线，棉布也就是吉贝布好找，东西是贵了点但是李恽并不差钱。可是这个时代没有塑料和沥青，李恽用棉布条和纸条裹了些配好的火药试了好久才成功，双手以及脸上都弄得黑乎乎的，才算是把十来个炸弹做好。其实李恽的内心并没有多少把握，硝石和硫磺的提纯都是土方法，估计是达不到后世的那种效果的，最终会炸出个什么样也只能试试才知道。
好在眼下马上就五月了，雷雨天开始增多。众人的东西也早就准备停当了，在一个阴沉沉的早上，李恽带着队伍出了城，奔北方而去。在城里试炸弹自是不行的，还是出去找个地方好些。一路快马而行，当晚就到了燕山山脉脚下，李恽吩咐扎营，常时和韩宁都凑了过来，告诉李恽今晚恐有大雨，就连黄升也凑过来说今晚会有大雨，几人只好找了个离山脚稍远的地方扎营。
晚上众人刚把帐篷扎好准备休息，天上的炸雷就一个接一个的来了，大雨转瞬就倾注的天地朦胧。李恽身边只陪着一个常时，其他的人都各自在帐篷里准备睡下了。李恽趁着常时打瞌睡的时候，悄悄的摸了一个火折子出了帐篷；前脚刚出门，刚刚还睡眼朦胧的常时一双眼马上就睁开了，精光四射，哪有半点瞌睡的样子。
李恽穿着件蓑衣，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用石块垒了个窝的样式出来，防止一会引线被雨淋湿。弓着腰吹然了火折子，然后点燃了手中的炸弹，放了进去，然后转身就跑。
第八十五章：相逢
刚跑了十来步远，因为大雨的关系，李恽脚下一滑，直接摔到了地上。刚要起身，就听得身后“轰”的一声巨响，李恽一转头，就看到后面不远处升腾起来的白色烟雾和正在撒落的砂石等物，赶紧扬手遮住了脑袋。等了一下，天上不再掉砂石杂草了，才起身慢慢靠近去检查了一下。地面炸出了个坑，刚刚堆放在这的石头也完全不见了。
炸弹造的并不大，也就比成年人的拳头稍大些，为的是方便携带。但正是因为不大，李恽才担心威力不够，毕竟原料并没有完全提纯。但是今天的实验效果看起来不错，刚刚得亏是自己滑到了才没有收到冲击，但是背部仍然有劲风呼过，威力看来是足够的。
李恽很满意，点点头转身回去了。李恽回去后把自己扒光了在雨水里冲洗了一下就去睡了，而早就在打瞌睡的常时，此时却是半点睡意也没有。虽然一直在打雷，但是刚刚的那声巨响是不是雷声常时还是能分辨出来的。李恽神神秘秘的买了很多东西，造出了什么他是不知道的，但是看样子应该是很厉害的物什。这让常时有些担心，却又不知道担心的是什么，昏昏沉沉的直到大半夜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众人正在洗漱吃早饭，试验得到好结果的李恽却在那犹豫，到底去不去起出那批财货。钱财李恽目前是不缺的，最多也就是觉得新奇罢了，毕竟这事算起来还是探宝呢，没经历过的事情总是会让人觉得向往。但是去的话，路线又不对，渝关也就是山海关在东边方向，而目前队伍的行进方向是往北。
拿不定主意的李恽，干脆叫来几人一起商议一下。黄升也被叫了过来，这厮才知道具体位置。最先发言的也是他，很是积极：“公子，在下以为，我们不去，那些老兵也是会去的。这些人，藏头藏尾的，空有一身本领却不敢出来做事，很多人都活的不如意，他们一定会再去取出这批财货以度过下半生。”
常时则认为没有必要为这些东西冒险，毕竟家里现在并不缺钱，公子也不缺赚钱的手段。这些人上次黄升遇到的虽然就只剩三四人，但是难免他们还有同伙，咋们这的人手不足，遇上了难免吃亏。
韩宁这厮也大概是这个意思，只是他同意前往，但是最好还是悄悄的去，对方真要人多的话，咋们就溜走，正面对敌的话，胜算不大。话说完了几个人都拿眼睛望着李恽，那意思还是你来拿主意吧，那还开个屁的会啊。
最后李恽决定由常时带着队伍前往檀州修整并等待李恽，也就是后世的密云。李恽则带着韩宁和黄升，三人悄悄前往渝关，相机取出财货，机会不好就算了。议定后众人就开始分头行事，李恽临行前还悄悄揣了四五个炸弹在身上。
距离着实不近，三人骑马都整整赶了四天的路。而且并没有直接去渝关，东西在渝关附近而不是在渝关。在黄升的带路下，三人过了平州之后就到了一条叫石河的河流边，趁着晚上的时候三人顺着河边逆流而上，往北的方向走了。大约三十多里路后，在河边一处密林边上，三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拴住了马，然后一头钻进了林子往山上的方向走。
走了没一会，李恽居然看见了长城，而刚刚他们拴马的地方，赫然正好绕开了长城，夜色深沉李恽压根没注意，这会爬到了山腰的位置才看清，左边是长城，右边居然是一个寺庙。李恽赶紧一把把黄升拉住了，小声的问道：“这怎么还有座寺庙呢，那东西不是在寺庙里吧？”
上次把烩饼的庙给拆了，李恽没什么心理压力，毕竟烩饼招惹他在先；但是要再去寺里偷东西，心理还真是有点发怵。好在黄升告诉了李恽：“公子勿须担心，此庙叫蟠桃庙，庙里只有十来个僧人，东西也并不在庙里，而是在庙后山的位置，一个隐蔽的山洞里。”三人在山上看了一下，庙里的大雄宝殿还亮着油灯，但是并没有声音，想来那些僧人已经睡了。
悄悄了的绕了过去后，没走多远，就到了一片十分茂密的林子边上。黄升给李恽和韩宁打手势，示意二人不要再说话了，然后在前面带着路，三人悄悄的钻进去，顺着一个小坡，一点一点的往下走。越往前走树木越少，但是草却多了起来，而且很茂密。三人都尽量的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往前移动。
走了大约三四十米的样子，地面不在往下了，而是出现了一块类似平台一样的平地了，中间还有了一条不宽的小路。四周更是长满了杂草，三人悄悄的顺着小路走了不远，黄升却拉着韩宁往边上一靠就不见了踪影，李恽见状赶紧也跟了过去，才发现这居然是一个不大的小山洞，外面的杂草刚好完美的将三人遮盖住了，估计是之前黄升躲避过的地方。
黄升指了指山洞左侧，李恽一看都不由佩服。左侧是一个很大的山洞，但是从洞口往里是一个往下的斜坡，洞口长满了杂草和树木，下面就是李恽等人顺路进来的河流。从外面看这个洞就完全看不出来，除非是站在更高的地方，但是这个山对面却没有比这个洞口位置更高的山了。如此隐蔽的位置也不知道当初那些人是怎么找到的。
李恽正要站起来仔细观察那个藏宝的大洞，被韩宁和黄升拉住了，并对李恽做个禁声的手势，同时拿手再次指了指左侧的山洞。李恽这才蹲下细细的听了下，下面居然有人声，而且不止一人，只是离得还是有一点距离，听的不是很清晰。
李恽观察了一下，发现自己躲的这个小洞，和下面的大洞是整个连在一起的，于是轻轻的将耳朵贴在了石头上，这下就基本上能听清下面的人说话了。旁边的黄升和韩宁见状，也有样学样的将耳朵贴了上去。
情况不是很妙，之前被黄升杀剩下的四个骁果老兵都回来了，而且还纠集了七八个同伙过来。这些人在这下面已到了一天多的时间了，却并不起走财货，而是商量着等黄升再次上门，这些人这次还准备了兵刃和干粮，不杀了黄升不准备走了。
第八十六章：杀人的技巧
李恽在那数了一下，对方有十二个人。上次在黄升手下吃了大亏，被他当场击杀七八人，当然也有可能是黄升出手偷袭的缘故。但是这次人家吸取了教训，都准好了长兵刃和干粮，既要找回场子，也要灭口，然后才能心安理得的吞下这批财货。
李恽悄悄的问了黄升，能干掉几个，这厮也有点挠头。这批人都是上过战阵的老兵，协同能力好不说，而且杀招凌厉；如果只是斗拳脚功夫的话，七八个他觉得问题不大，就算是用兵刃，他也有把握杀掉一半以上。但是三人来之前计算错误，以为就只有上次剩下的四个人；来的时候又为了方便赶路，压根也没带兵器，三人身上合起来就只有两把割肉吃的匕首。
三人悄悄的退了出来，趁着月色到了蟠桃庙，悄悄的翻了进去。不一会黄升找了个没人的房屋，领着韩宁和李恽钻了进去。今晚就在这先将就一晚了，顺便筹划一下怎么办。
三人坐定后，黄升首先开口了：“公子，这事要不算了把，我的仇也报了，这些人后面就算要来复仇也是冲着我来的。公子也看见了，这些人不好相与，这次他们又是有备而来，公子不必为了这些而去犯险。”哟，瞧不出来你还有这个担当，李恽不由高看了黄升一眼。
韩宁也认为不值当：“王爷·····”李恽直接打断了：“在外面就叫我公子吧。”韩宁马上改口：“公子，我也认为不必要如此，前隋骁果卫威名赫赫，这帮玩意可都是经历过战阵的，不好杀啊，小的最多就只能杀掉一个。”你爷爷好歹也是前隋有数的猛将，你也是跟着他的亲卫长起来的，怎么这么不济事啊。
李恽指着韩宁的鼻子在那骂：“完蛋玩意，干啥不行，吃啥不剩，睡娘们你倒是第一名，你跟着你爷爷的亲卫到底学啥了？”见韩宁不答话，李恽也觉得没劲，但是还是起身对两人说道：“我们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贼不走空的道理不明白啊？”韩宁在旁边直点头，黄升则是震惊得一堆眼睛睁的溜圆：这不说是个王爷吗，怎么还贼不走空呢？
不去理会黄升的表情，李恽背着手在那继续转圈：“这一票洒家干定了，那洞里的东西从现在起他就姓了李了，所以，你们也得好好帮着想想，咋们怎么干死那帮人，取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说完还拍了拍黄升的肩膀：“江湖上管这个叫黑吃黑，懂不懂？”
黄升觉得自己的三观有点破碎，内心更是十分的崩溃。原以为跟着个王爷，高头大马得骑、美酒得喝、佳人得抱，就算不能光宗耀祖，怎么着也得威风一些吧。结果呢，这个王爷行事怎么跟个黑社会似的，甚至干这种月黑风高的活计也这么上心呢，而且瞅着还很有经验。
韩宁不出李恽意外的第一个办法就是下蒙汗药，但是人家自带着干粮，你咋下药啊。佘长业给李恽的蘑菇粉倒是个不错的方法，但是好像也没法下药；就算是外面刮风也影响不到山洞里，想顺风下药都行不通的，说不定风给你倒刮回来就够乐了。你要说趁着晚上摸过去吧，这帮人晚上也有值夜的，刚刚李恽他们听到的就是值夜的人在那聊天。
李恽兜里还有几个炸弹，用来杀人自然是极好的，一个杀不完那就多丢几个好了，只是就怕把里面的财货给炸坏了，那是自己的啊，得多可惜啊。
几人想了半晚也没想出个主意来，最后李恽决定用炸弹，到时候让黄升来扔炸弹，这厮武艺好，有准头，要是炸坏了本王的货物，下辈子就做长工给本王赔上。当然了，做这样的事还是需要旁边这两憨货配合一下的，李恽让黄升去偷了一套僧袍和僧帽，让韩宁换了，趁着夜色还深，三次准备好后再次返回。
悄悄摸到三人之前藏身的小洞后，李恽让一身僧人打扮的韩宁去把洞里的人引出来些，然后自己来点炸弹，黄升来扔，而且一再的叮嘱了，如果点燃后数到五个数不扔出去的话，三人都得死在当场。扔出去的话，也得往人多的地方扔。
韩宁倒是不怕，装扮僧人嘛，这些人也不认识他，了不起转身跑就是了。黄升却有点害怕，让李恽的话给吓着了，也不知道拿在手里的到底是个什么暗器，让这个王爷说的有这么大的威力。李恽心里直鄙视，还高手呢。
深更半夜的，两个守夜的汉子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守着这么多的财宝，到时候杀了黄升分了财宝，下半辈子怎么过，娶几个老婆之类的，四五十的人了，也不嫌害臊。突然，静悄悄的夜里居然出现了脚步声，这个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人来的，但是两个守夜的人还是听见了脚步声，踩在杂草上发出的声音很明显，断不会听错的。两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刚要发声，就听见了一个极其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弥陀佛”。回声震的整个山洞都有点嗡嗡的，别说守夜的了，睡着的人也全都翻了起来了。
众人起来居然看见个年轻的和尚，一手背在身后，另一首单掌竖于胸前，器宇轩昂的站在洞口看着众人：“阿弥陀佛，贫僧乃是普光寺慧敏，尔等是何方贼子，竟然敢觊觎贫僧的宝物，还不速去，莫要等贫僧拿起戒刀，到时可就追悔莫及了。”洞里的众人听了，纷纷抄起了兵刃往韩宁走去，李恽见者韩宁的腿都有点打颤了。
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黄升手中的炸弹，说了句：“数到三后往人群中间扔。”黄升手有点发抖，暗中数了一二三就把炸弹劈手扔了出去。李恽在边上还大喊了一声：“看暗器。”那帮汉子中间有个高大个，居然伸手就给接住了，还冲周围的人笑了笑，拿在手里抛了抛，很是轻蔑的说：“这么个罐罐也算······”话还没说完就听“轰”的一声巨响。
站洞门口的韩宁，偷来的僧帽都被气浪掀飞了，得亏他站的地方还高才没受到其他伤害。黄升则是腿肚子直打转，整个人懵在了原地；趴地上堵着耳朵的李恽爬了起来，踹了一脚这厮才回过劲来。李恽还在那冲他喊：“愣着干啥，快去看看还有活的没，趁早杀了。”
第八十七章：花生
晚上有点黑，李恽还扯了把干草绑到了一个木棒上，用火折子点了走进去的。结果满地都是血和断臂残肢，李恽走了没几步就扶着一块大石头在那吐，后面韩宁稍微好些，呕了几下终归是没吐出来，黄升这厮到底是杀过人的，屁事没有。
地上还有三四个人在哼哼，被黄升和韩宁直接用匕首给结果了，韩宁从李恽手上接过火把，再次巡视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活人了才放心。和黄升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后，带着李恽到了洞里的侧面，有个夹缝一样的地方，不大，也不深，但是这个位置堆放着十来个箱子。
这就是三人此行的目的了，也是旁边那堆人的取死原因。韩宁和黄升慢慢的把箱子移了出来，平放在洞里，还一个个的打开让李恽看。里面的东西确实是不少，金银都有，首饰、绸缎、各种材质的器皿，也有一些玉器的配饰，还有些李恽也认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的珠子这些。
数了一下整整十五箱，不错，收获不小，李恽拿了两块金锭，给了韩宁和黄升一人一块随身带着花销。但是这些东西怎么处理，是个麻烦事。上次黄升的重心在于杀人，知道有财货但是不知道具体数目，三人也压根就没准备；这下知道了吧，却又没有地方放置这些东西。
商量了一会，李恽干脆让韩宁去了渝关，那里靠着海，看能不能找条船，给运回去。留下黄升把这些死人整理一下，李恽站在边上吐了好几回了。
好在这边还是有商队过来的，而且还不少，毕竟这里挨着契丹和奚人的地盘，内地还是有很多人过来做生意的。韩宁找了条还不算小的船，东西能全部装走，价钱什么的都还可以，但是有一点，这些人韩宁不放心，毕竟这么些财宝，人家给你卷跑了咋办。
别说韩宁了，李恽都有点不放心。干脆亲自出面去和船家谈谈，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商队。留下韩宁看守宝物，李恽带着黄升去了渝关。此时的渝关并不大，所起的作用也不如后世的那么大，毕竟这会的主要敌人还在西北方向和北面。地处东北角的渝关，外面数得着的就一个高句丽，也没有南下的那个本事；此地更多的还是起到一个互市的作用，奚人、契丹人、高句丽人、室韦人以及靺鞨人都有。
李恽进城不久就找到了韩宁所说的商铺，刚要进门，却被门口不远处的一个摊贩吸引了。准确的说不是被人吸引，而是他所摆放的货物，李恽风一般的冲到了这个摊贩面前，一把将他所摆放的货物抓了起来，冲着这个摊贩就吼道：“哪里来的，哪里来的？”眼红如赤，呼吸急促，给这个摊贩吓得够呛，就连旁边的黄升都赶紧上来站在了李恽旁边：“王爷勿急，此人就在这，慢慢问总能问出来的。”
其实也不怪李恽着急，而是他抓在手里的东西实在太奇怪了，李恽手里抓着的，赫然就是一把还没去壳的花生。原产于美洲的花生，这个时代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要磨蹭到明朝中后期才传进来的啊，万历年间才第一次有书面记载的，但是现在就出现在了李恽面前，你说他会不急吗。
一把薅住了这个一看就不是中原人的摊贩，厉声问道：“你还有多少，从哪里得来的？”这个厮吓坏了，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旁边有几个看着像是同行的居然往这边凑，想来帮忙。边上的黄升见状，一把把地上的一块拴马石立了起来，看着众人，也不说话。结果这些蛮子哪见过这个啊，纷纷止步不再上前。好在被李恽薅住的这厮这会算是缓过来了，慢慢的说话了，还好说的是汉语，虽然说得慢，甚至也有说错的，但是好歹把意思表达清楚了。
这个蛮子是室韦人，这些东西他们起的名字叫蔓子。这些东西也不是他们本地的，而是来自靺鞨人那里，至于靺鞨人从何处得来的就不知道了。这些蔓子在当地并不怎么受人喜欢，所以几乎没有流入中原，自己的带的这些也是一个靺鞨人欠了他的钱，实在没法还，拿这些抵给他的，此次带来的也只有三四十斤的样子，想的也是能卖就卖，不能卖就扔了。
你们这帮蛮夷，知道什么东西是好什么东西是坏吗，种了牡丹拿去喂牛。本着以德服人的原则，李恽还是扔了一贯钱给这个蛮子，让黄升把所有的花生都抗走了。
靺鞨人那里怎么会有美洲的东西呢，李恽不是很明白。这次因为要去薛延陀那边，估计走不到靺鞨去，但是抽时间一定得去一趟，或许会有其他的发现也不一定。
买好了花生，两人去到之前准备去的商铺，一家做皮货生意的店铺。李恽一进去就大咧咧的坐下了，掌柜的赶紧过来招呼：“贵客需要些什么？”李恽瞅了一眼，觉得这个掌柜怎么看着还有点面熟的样子，就是想不起来在那见过的。
“不需要什么，只是听说你们有船可以去到关洛一带，我有批货物要烦劳你们带过去一下，价钱倒是好说。”
掌柜的赶紧回答道：“想来是之前那位小哥来问过的事，此事是没问题的，只是不知道公子的货物是什么，贵重与否，若是太过贵重的话，小店怕是不敢接啊；行船比不得走陆路，也是有一定风险的，遇上大浪船翻了，遇上海盗被劫了，小店可赔不起啊。”
那我就扔在那里，那些人到时候都臭了，把我的东西熏着了怎么办。要不就让你把花生带回去，这些东西我认为比那些宝物更值钱。
想了一下还是问道：“却不知道你们是哪一家的商号？”
掌柜的拱了拱手：“小店是琅琊王氏所有。”
李恽还愣了一下，这不就是自己那个便宜外公的吗：“你叫啥名？”
掌柜的也愣了一下：“小的叫王有仁。”
我去，我说怎么看着面熟呢，感情还真有可能是熟人：“王有才是你何人？”
这下掌柜的更吃惊了，站了起来冲着李恽拱手到：“正是家兄，不知贵客是？”
第八十八章：炸弹怎么处理
从腰上摸出了一块腰牌扔给了王有仁，这还是出门的时候王福塞给自己的，说这是王家人都认识的。开始的时候李恽是不想带着的，毕竟自己要是走哪都靠着王家人的话也不太好的样子，但是韩宁说走江湖，多个门路也好，李恽也就揣着了，没想到在这里还派上用场了。
王有仁接过一看，赶紧恭恭敬敬的给李恽跪下了：“王有仁见过少爷。”
李恽给扶了起来，实在不习惯别人给自己下跪。王家人也是，都管自己叫少爷，我也不姓王啊。不过既然都是自己人就好办了：“我在山上宰了几个山贼，得了些财货，十五六箱的样子吧，你安排艘船给送回去，交到王福手上，另外，我刚刚在外面集市买了点东西，你也给捎回去。”
说完让黄升把口袋递给了王有仁：“记住了，这袋东西可比那些财货更贵重。”王有仁恭恭敬敬的接下了，站在旁边等着李恽继续吩咐。李恽敲了几下桌子，再次冲王有仁问道：“你可会写字？”这话问的，人家一个掌柜，哪能不会写字呢，王有仁赶紧去拿来了纸笔，铺在了桌子上，提着笔等李恽说话。
李恽口述，王有仁执笔，给王福写了一封信。大概的意思也就是财货的大概来历，让他收好。然后着重的告诉了他这个袋子的东西很重要，可以先拿部分出来，让家里的老农试种一下，当然种之前要去壳。如果没弄好的话就不要继续弄了，等我回来再说。最后也告诉王福，很多人会眼红咋们家的东西，所以他要注意自身安全，没事别瞎出去浪。
王有仁写好后，李恽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让王有仁给带回去。李恽在店里待到了晚上，王有仁才组织人手去了山上把货物起了回来，让李恽诧异的是本地没有宵禁，货物也没人查验啥的，给了入城税就直接拉到店里。王有仁还很有心把每样东西都数清后造册，并让李恽签字。
韩宁见状是彻底服气了：“公子，你说这些大家族都这么厉害的吗，哪里都有他们的人？”李恽点了点头，这还是琅琊王氏，还不是最顶级的门阀呢，你要是见识到了太原王氏，那你才知道什么叫大家族。
三人第二天一早就告别了王有仁，骑马出发，赶往了檀州。常时在那里修整了十来天了，也不知道闲成啥样了。
四天后，五月二十了，李恽三人才赶到檀州，跟常时汇合后，简短截说的讲了下此行的情况，就连买到的花生李恽都给常时讲了，唯独怎么杀掉的这些人，李恽却没提。其实黄升和韩宁也是懵懂的，只知道李恽使出了一个非常厉害的暗器，当场杀死了近十人，剩下没死的也都重伤，但是具体是什么暗器，两人也没问。
这一路行来，先是急匆匆的赶路，赶到了以后忙着杀人夺宝，完了又去联络商船运输货物，货物运出去了又急匆匆的往回赶，两人虽然疑惑，但是也没得到时间问。常时虽然在李恽第一次试爆的时候就知道了此物的存在，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也是不知道的。
众人都疑惑，但是都没提。晚饭的时候，韩宁到底要年轻些，忍不住的提了出来：“公子，你这次用的这个暗器，到底是个什么物什啊，如此的霸道，一杀一大片？”旁边的黄升也接话：“公子此物，着实厉害啊，我虽然武艺还算过的去，但是在此物面前，怕是也保不住自己的性命的。”
李恽想了下，还算决定不告诉这些人。这个东西是划时代的一件武器，个人的武勇在火药面前确实不值一提，但是这个东西更像是个潘多拉的盒子，里面关着的，可不是像洪水猛兽那么善良的东西。自己也仅仅拿来防身，到底要不要放出来，说实在的，李恽自己也还没想好。
看了三人一眼，李恽慢慢的说道：“此物是我无意中炼出来的，当然前人也有炼出来过，只是我精确了配比而已，具体是什么，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李恽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此物太过霸道，对这个世界都会带来改变，你们知道了，难免性命不保啊，就是我一个王爷，说实在的，心里也有点惴惴不安。要是皇帝知道了我有此物，怕是以后我就不能出来浪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人就是再蠢也大致明白了，何况在座的几人还都不蠢。连着赶了几天路，三人都累了，黄升和韩宁起身告辞，回去睡觉了。常时则留了下来，虽然李恽说的含糊其辞的，但是常时却听的明白，想找李恽聊聊。
大队人马是住在檀州的驿馆的，等到外面几乎没了声音，常时才靠近了李恽问道：“公子，此物能大批量制作否？”
李恽苦笑着点了点头：“问题就在这啊，此物制作并不难，大批量制作也不难。”
常时继续问道：“可能用于军阵之上？”
看来这是个聪明人，或者说刚刚两人也想到了的，只是不敢说出来。李恽对着常时再次点头：“此物乃是杀人利器，当然可用于军阵之上，只是我还没想好，到底该不该拿出来。此次我们去夺宝，十余个骁果卫老兵，只需一颗就几乎全部杀死，此物杀伤太强，我也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处理。你可有办法？”
常时也直揪胡子，这时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安慰李恽：“公子，这样吧，制作方法天下就你一人会，也不担心泄露出去。公子制出来的东西，咋们也带着，遇上危险也用的上。至于怎么处理嘛，公子还是得自己慢慢考虑啊；好在此去草原，所需时日甚多，公子也有的是时间来考虑；说不定公子走一圈下来，就能想到好办法了。”
李恽也只能认同此法，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一早，大部队再次出发，过了檀州就是奚人的地盘了，李恽也决定了第一站就是奚人的首府：北安州。
第八十九章：奚人
这个时代的北安州所处的位置大抵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承德一带。唐代时，承德是唐王朝统治下的奚民族和契丹民族活动的区域。贞观四年东突厥汗国瓦解，奚族内附于唐朝。唐在奚族五个部落设五个州，上置饶乐都督府管理，都督由奚族大酋长担任，赐姓李。但是这个时代的奚人还没有国家的概念，还是以部族的形式存在，聚集地也不在承德，而是承德附近一个叫都山的地方，这时叫箭可山。
赶了四五天路，一行人总算是到达了都山背面的奚人首领聚居区，整个部落也就两三千人的样子，都居住在一个马蹄形状的平地内。断断续续的有五六处村落的样式，正北的位置有个长条形的山包横亘其中，奚人的首领苏支就住在山包的山腰位置。
此时的奚人主要是以畜牧和游猎为生，并未开始耕种，后来契丹兴起，奚人并入契丹族以后，才开始了耕种。宋代时奚人的农耕很发达，主要是由于唐末的乱世导致大量的北方汉人涌入，奚人的耕种水平得到了长足的发展，甚至远高于契丹和后面的女真。
李恽一行人是以商队的名义到来的。最开始的时候王福还是建议以琅琊王家的名义出关，常时反对，认为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老是以王家的名义不好；李恽也不太赞同，草原上是自己单独留下的自留地，老是以王家的名义走商，自己心里也不爽利。最后和常时商量了一下，单独组织了一个商队，李恽给起了个很霸气的名字叫：“仁义商队。”
经商的事是常时和韩宁出面，一来是常时有经验，之前和王有才曾经走过一趟的。至于韩宁，则充当常时的护卫兼打手。王有才之前走的线路是从西北河西之地绕行到正北，最后从榆林返回，并没有经过奚人地盘，因此对于李恽家的酒来说，这还是一块未经开发的处女地。
将商队驻扎在正北方向那个山包的山腰位置后，留下了大队人马看守物资，常时和韩宁则带着一个酒葫芦开始串门去了。李恽自己带着黄升也背了个酒葫芦，前去拜会奚人的首领苏支。
李恽感觉奚人很贫穷，大部分人的住所外，还挂着狩猎而来的动物皮毛；除此外也只看到了不多的一些牛羊马匹，估计着也没什么油水，因此很小气的就只带了一壶酒作礼物。奚人居住的地方很有特点，多是在山脚或山腰的位置，挖石岩为穴居住，颇像是陕北的窑洞。倒是能省不少材料，冬暖夏凉的。
首领苏支居住的山洞也是在半山腰的位置，离着李恽的仁义商队营地不远。而且看着很是显眼，毕竟其他人的洞穴从外面看只有七八个洞口的样子，他的洞穴却有差不多二三十个洞口，混成头了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到了洞口后门口还有守卫的人，李恽摸了吊钱扔了过去：“烦请通传一下，就说仁义商队大掌柜李二虎前来拜见首领。”守卫接过钱后，转身进了洞，听声音还明显的上楼了。不大功夫，下来了，领着李恽和黄升进去，顺着石梯，到了二楼。虽是石洞，但是毕竟是首领的石洞，开的窗户不少，里面倒也明亮；眼下都快六月了，也一点都不热。
到了二楼以后才发现，里面开凿的十分广阔，二三十个人搞个多人运动完全没问题。石洞坐北朝南，里面摆放的桌子都是石制的，却并没有凳子，地面的用石头开凿的石阶就是凳子；正北的位置坐着个中年汉子，正是奚人的首领苏支，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头顶光光的，边上一圈却留着头发，还扎了小辫，像个中年谢顶的地中海样式；旁边放着一个印第安样式的帽子，只是羽毛是插在头顶位置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装束。左右两边还坐的有五六个壮硕的汉子和两个皮肤有点红的女人，面前的石桌上摆的都是些陶罐和粗瓷大碗，盛的有些肉食。
见了李恽后也并不起身，右手抚胸，略一稽首算是见礼，李恽双手一拱算是回礼了。苏支指了指自己的左边，先前的两个妇人马上就整理了一张石桌出来，李恽拱手谢过，这才在这张石桌旁坐下。
苏支瞧了会李恽才开口问道：“远方来的客人，你们是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啊？”这词咋这么熟悉呢，李恽悄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炸弹还在；不放心的再抬眼看了一圈，别一会再窜出几只妖怪来，还好黄升还在自己身边。整理好情绪李恽才回道：“贫僧是从东土大唐咳咳······不是，在下是从大唐来的，到了奚部宝地，有些货物欲出售，特来首领处，求个方便。”
其实李恽也不知道奚人有些什么东西值得自己来一趟，来之前并没有做功课。只是说自己现在有钱了，并不是很在意，就当是旅游了。换到啥就算啥，实在换不到，自己也也没什么损失，以自己带着的炸弹，奚人应该也强留不住自己。
苏支点了点了头，心头也有些了解，奚人地盘处于契丹、薛延陀以及高句丽等国中间位置，南边更是还有个大唐，名义上奚族目前也是大唐的附属，来此通商的、经过此地通商的都不在少数。只是这么个年纪小小的少年，不知道能有什么货物：“却不知道李二虎公子，带的是什么货物，是想在我们奚人的地方交易，还是要去往其他地方？”
李恽想了想，其实也不知道奚人到底有什么，但是既然来了，试试吧。顺手从腰间解下了葫芦，递给了身后的黄升，黄升则递给了苏支旁边的一个妇人。李恽见苏支拿到手了才开口说道：“这是我大唐近来新出的美酒，名曰‘长安醉’，首领可以尝尝。”
结果蛮子就是蛮子，苏支弄了半天居然拔不开葫芦的塞子，还是黄升上去帮忙才打开，结果刚刚一打开，酒香就瞬间铺满了整个山洞。
第九十章：黄金
好的东西可以省却很多的话语，飘出来的酒香更能省却李恽大把的时间。说的再多，也不如让这个蛮子首领亲自喝上一口来的有说服力。很是标准的程序，一大口灌下去，马上就憋得涨红的脸，长呼的气，初次喝这个酒的人都这样。次数多了李恽也懒得提醒了，总是有人会上当的。
好半天才缓过来的苏支，看了看李恽又看了看手中的葫芦，很是不舍的样子。李恽很痛心，这葫芦让你这样喝了还要的吗，但是还是不能送你啊，我不用但是可以拿去骗其他的蛮子啊，这是我的道具呢。再说了，在你这还啥都没捞着呢，先赔进去一个葫芦。
李恽也只能故作大方：“首领喜欢的话，这酒就送给首领了。”苏支很高兴，问了句：“这位公子还有多少这样的酒，我想我们的人会很喜欢的。”我的东西就没有人不喜欢的，李恽在那思忖着如何开口，要少了不是自己的性格，但是要多了的话，又不知道这帮蛮夷接受的了不：“这酒可贵，如今的长安城也不多见。”
苏支也是有心理预期的，这么好的东西不可能便宜了。可是自己也不敢强取豪夺的，这个少年一看就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多半是被族里推出来积累经验的，他身边那个护卫一看就是个好手，真要强取豪夺，有可能会引来祸患。可要说不要吧，这么好的东西又确实舍不得。奚部是穷，不是不代表他这个首领也穷，要买还是能买一些的。
想了一阵的苏支对着李恽试探着问道：“我可以出五百两黄金，以及两万斤斤精铁，跟公子买些酒，不知道可以买多少。”李恽一愣，不是拿牛羊换吗，黄金是怎么个意思，当然了黄金是完全没问题的，只是此地怎么会有黄金和精铁的呢。
其实历史上的这个地方，后世本就产金银和铁，尤其是铁，含量十分巨大。再说了，不产铁的话，奚人的居住的山洞怎么挖出来的呢，拿手刨啊？
李恽很爽快的同意了，并答应给一万斤酒给苏支，但是苏支嫌少了，双方讨价还价了一番后，定为了一万两千斤。达成了交易后苏支马上就安排人和李恽进行了交接，黄升赶紧去叫来了常时，这边谈妥了常时就没必要再去谈了。黄金是个好玩意啊，这次出来先劫了一大批，现在又换得不少。李恽安排这次换来的黄金随身带着，铁则带回渝关，交给王有仁帮忙处理了。这玩意死沉死沉的，带着不方便。结果旁边不远就是滦河，可以直达渝关，这倒是省却了不少功夫。
办妥了这些事后，已经是晚上了。苏支叫人去杀羊，晚上要宴请李恽。同时很大方的宴请了不少奚人部族的首领过来一起饮酒。宴会很是热闹，就在苏支所住山洞外面的平地上，参与的人不少。奚人喝了苏支的酒后很是开放的围着火堆跳舞，不少奚人妇女也加入了进去，可惜的是大都长得不好。
李恽认为奚人弄的羊肉会不好吃，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十分美味，半点腥膻味也无，弄得也是十分的干净，李恽吃了不少。当晚住宿的时候，苏支还给李恽安排了个位置比较高的山洞，说是晚上凉快。结果半夜的时候居然有奚人少女往李恽的山洞里钻，便宜了韩宁这厮。李恽还是个清纯少年郎呢，让你们糟蹋了多划不来。
第二天早上，李恽召集了韩宁黄升和常时议事。在奚人这里卖的酒就已经够多了，李恽不打算再卖了，常时等人也可以闲下来了。昨天李恽见到了奚人给自己的黄金，说实在的，提纯的很不错，而且个头都铸造的都还是一般大。奚人既然善于打铁，想来做这方面是没问题的。李恽感兴趣的是黄金的来源，莫非此地有金矿？
常时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贞观四年的时候朝廷生擒了颉利，奚人部落并入大唐，成了大唐附属国。当时苏支给皇帝就进献过黄金，而今李恽家的酒在此地也换到了黄金，可见当地应该有金矿，因为苏支本人并没有拿这个黄金当宝贝似的，可见他应该还有，而且还不少。
韩宁和黄升也同意这个观点，只是众人无法确定苏支黄金的来路。劫掠苏支是不行的，人家毕竟是朝廷亲封的部落首领。商量了一会，李恽决定还是派人前往周边查探一番，在场的韩宁和黄升都有武艺在身，就决定由这两人前往打探。李恽以前老是听人说淘金，也知道淘金大都是在有水流的地方，这附近也刚好有河流汇入滦河，就交待两人多往河流边查探。
而后两人出发，走之前李恽跟两人约定：五日后，无论找到与否，都返回此地。
常时上次跟着王有才并未走过此地，也没有更多的办法给李恽，但是想了一会还是给李恽说道：“公子，如果真有可以洗取金沙的地方，想来这些奚人也会严加看守的，怕是不好得手啊。”这事其实李恽也知道，只是最近估计是坏事干多了，遇上这个事不干一票觉得心里亏得慌，真有点贼不走空的感觉了。
想了想干脆不去操心这事了，随缘吧。然后李恽和韩宁聊起了铁，此地看样子不缺铁，而且交通运输极为便利，能从滦河直接到渝关，从渝关走水路能直达洛阳。李恽想多弄些回去，这玩意很便宜，自己的用处又很大，拿来做艘大船也好嘛，虽然有可能做不出来，但是慢慢试呗，铁又不贵。但是常时却有些担心：“公子，弄这么多铁回去，会不会有风险啊，这万一有人告咋们谋反······”
买点铁就能造反了？李恽很是奇怪，但是一想到古代的盐铁专营，之前还有秦始皇的聚天下之兵于咸阳铸金人十二，好像是有点麻烦。但是不去管了，我一个李家的闲散王爷，造谁的反啊，说出去也没人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