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狗头金
第二天早上,李恽和常时去找到了苏支。李恽提出可以每年给苏支提供五千斤酒,但是需要苏支拿十万斤精铁来换。苏支认为可以达成,但是李公子开的价格有点贵了,可否多给些酒,毕竟自己部族的人还是不少的。李恽趁机提出是否能给些黄金呢,苏支这才同意了下来,但是铁要求李恽自己派人来运,没奈何,李恽只得再加了五百斤酒,换得苏支派人把铁送到渝关。
李恽这次出来带的酒本就只有五六万斤,但是还是再次拿出了五千多斤跟苏支交换精铁。这个时代的铁产量也就那样了,能有个稳定的供货商也还是不错的。至于常时的疑虑李恽认为压根就不是问题,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常时这厮却忘了告诉李恽,这会的铁器生意虽是专营,国家的买卖,但是经手人却是长孙无忌家。
原本和韩宁黄升约定的五日之期到了后,两人却并没有回来。这让李恽都有些紧张了,按说以黄升的武艺,不至于会被人困住的,只能是其他的原因。李恽还在那阴暗的想:两人莫非是有了什么艳遇而乐不思蜀了?
等到了第七日,李恽都准备派人前往寻找的时候,两个厮终于是悄悄的溜回来了。一脸兴奋的样子,估计是找到地方了。李恽还是一人给了一脚,两个玩意,无组织无纪律的,不知道本公子多担心吗,有了好消息就不能回来个人通知一声啊。常时却在那笑嘻嘻的夸奖韩宁,说这次的事办的不错。
李恽等人目前所在的地方往西不远处就有条不知名的小河流,顺着这条河流往前走大约四十里,就汇入了滦河。滦河是我国少有的走势向南的河流,顺着南走不到十里,有一处龙回首的地形,就有很多的奚人在那里洗炼金沙。二人观察后发现现场人手不少,而且护卫很是森严,不敢贸然前往。
正准备悄悄溜走回来报告消息,眼尖的黄升却发现龙回首上游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很小的河流汇入滦河,只是在两人所处位置的对岸。商议了一下之后两人从下游泅过河,悄悄的摸到了这条小河边,却有了意外的收获。龙回首的龙头位置,有座很高的山遮挡住了两人的视线,两人摸过去后却发现这条龙首后面的小河,有个隐蔽的水塘,更重要的是两人居然在这里拾到了一块双拳大小的狗头金。
当时韩宁是想带着狗头金回去报告李恽的,但是黄升说既然有狗头金,往上游走应该会有金沙。于是两人带着狗头金往上游走了段路,一路确实拾到了不少金豆子。两个没见过世面的玩意,一路走一路拾,居然也捡了好大一袋。直到带的干粮都吃完了才想起来回来复命,只是约定的时间两人却都是忘记了。
说完后韩宁还从腰间取下了一个袋子,左右观察了一下后才倒了出来。这两个厮收获确实不错,这一袋子不得有十来斤啊,那个狗头金分量就不轻。李恽把狗头金拿了,指着剩下的金豆子对两人说:“这个归我了,剩下的你两分。”韩宁还没说话呢,黄升倒先开口了:“公子上次赏赐的黄金,小的都还没用呢,哪能再拿公子的东西。”韩宁也说不要,这厮的注意力还在其他地方:“公子,咋们相当于发现了一个金库啊,你说说咋们怎么处理。”
没法处理,你不能明目张胆的来弄,皇帝要知道了一准就归他了。悄悄的来吧,弄出的那点金子李恽也不是很稀罕,毕竟自己现在可不是一般的有钱,先前打劫的还有十五箱呢。想了想对两人说道:“你们两知道位置就行了,咋们现在啥也做不了,一来是咋们目前不缺钱,这些黄金要是暴露了难免有人眼热,在咋们手里也就是个累赘;二来呢,咋们也得将来留点家底啥的,要是那天咋们落魄了,落草为寇占山为王了,再来这取黄金吧。”
旁边的常时把胡子都扯了一把下来,疼的在那直呲牙。这个王爷说话太不靠谱了,堂堂一个王爷,能有去落草的,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但是他还是很赞同李恽的处理方式的。现在不是最佳时机,家里也不缺钱,留在这也是个机缘。
李恽把所有的金子全都给了韩宁,让他保管。然后就安排众人去休息,没什么事了,明天就准备启程前往契丹。常时留了下来,跟李恽聊了会韩宁的事。按常时的说法,韩宁这次应该是没有忘记时间的。毕竟是府上的老人了,又有了家室,最近行事也越渐稳重;应该是黄升见宝心喜,忘了时间,韩宁只能留下陪着他。常时还告诉李恽,黄升此人不可信,或者说至少目前还不可信。
对此李恽也是赞同的,韩宁这厮有出师的潜质了。之前耽误时间李恽也是很诧异,毕竟韩宁跟了自己这么久,还没出过这样的事。但是黄升这样跟着自己又是什么目的呢,要说是为了他对李绩的承诺的话,李恽是不信的;为了金银财宝的话,如果说在山洞里劫杀骁果老兵是被李恽的神秘武器吓到了,那这次他完全能单独卷宝逃跑的啊;或者说此人眼界甚大,对这些看不上,还是念着之前的那十几箱财宝,留在李恽身边好找机会?这种可能倒是挺大的。
想了一阵干脆不去想了,我既然敢把你留在身边,也就不怕你作妖。
之前拿酒换的铁和后面换的也全部发走了,前往送铁的人也送来了王有仁的亲笔信,表示铁已收到,同时也表达了对李恽收购如此多精铁的担心,还委婉的提醒李恽做一个闲散王爷挺好的,家翁也希望少爷有空去山东坐坐。
码的我买点铁咋就都觉得我要造反似的呢,连自己那个便宜外公都惊动了,想我上门好亲自教育我啊?
不去理会这些的李恽在告辞了苏支后,率队再次往北而行,前往契丹首府,大约就是后世的赤峰一带。
第九十二章:大贺摩会
契丹这会还是个小民族,人口地盘啥的都很有限,国家的形式都还没有,目前仍处于部落联盟的状态,即所谓的契丹八部,大王八······八大王之类的玩意吧,一个部落多的三四千人,少的一两千人。部落及部落联盟首领的产生,不是世袭而是民主选举,即民主议会制。很先进吧,不知道他们那里收不收公知。
这会的契丹也是出了名的墙头草,一会靠向突厥,一会靠向大唐。谁的刀子快,谁的拳头硬,他就会主动上门哭着叫爸爸,求人家包养。靠向突厥的时候甚至还有伙同奚族劫掠大唐边境的举动,直到贞观四年颉利应邀前往长安跳胡旋舞并且舍不得回去后,这帮子被大唐文人称为“匈奴之种”的打铁奴才老实了些,直到武后时期才又出来翻了点浪花。
虽然内心是瞧不起这些蛮夷的,但是李恽对他们的名马、丰貂还是很感兴趣的。当年他们曾经给太皇进贡过,而且当地还有巴林石啊,这可是好玩意,而且当地的蛮子现在还不知道呢,李恽决定帮帮他们。钱是不给的,但是东西我是会要的。
契丹人居住的地方并不在后世的赤峰原址,而是往东北角方向离着大约五十多里的路一块不大的小平原上,北面的位置还有个湖,只是不大。此时的契丹人也主要是逐寒暑、随水草畜牧,标准的蛮子行径。和奚人一样,也是在后来的唐末时期才开始学会耕种的。
李恽等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照例找了个山包扎营,李恽趁着夜色看了下,山下星星点点的都是火光,想来也有个三四千人。还神奇的遇到了另一支商队,也是在李恽他们驻扎的山包扎营,只是赶了几天路的众人感觉有点累了,并没有前去打招呼,早早的安排众人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李恽起来后,隔壁的商队却主动上门来了。来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一看就是汉人,留着一小撮胡子,面容很是和善,自称姓张。却是来自江南的人,来此地是为了贩貂,此物在南方很受欢迎。
常时出面与人在聊着,李恽并不说话,只是在旁边听着。听说李恽一行人是贩酒来卖的时候,这个南方的张掌柜很感兴趣,还想从李恽手上买上一些,可惜的是常时不同意,毕竟李恽为了换铁已经弄了不少出去了,所剩的常时还想着去换些牛羊呢。
旁边的李恽想了想对这个张掌柜说道:“这样吧,异地他乡的,遇上也是缘分,我送你一些吧。”说完叫韩宁给这个张掌柜倒了些,也就两三斤的样子。韩宁这小子不错,抠门的样子颇得李恽真传。张掌柜也觉得李恽小气,结果当场喝了一大口后却又很想再买些,这下李恽不同意了,只能很遗憾的作罢。
吃了早饭,李恽照例带了一壶酒去拜会当地的首领大贺摩会。葫芦被苏支要走了,李恽又不想抱着一个坛子去,那多浪费啊;干脆很烧包的拿了个琉璃瓶装了几斤酒,提手里去的。两样东西都能亮瞎你们这些蛮夷的眼。
契丹人不同于奚人,他们是住帐篷的,毕竟游牧名族逐水草而居,帐篷要方便的多。只是李恽不清楚的是,眼下都六月了,这帮人晚上住帐篷里不热吗,没有这方面经验的李恽甚至还咨询了常时一下,但是常时当时也是冬天去的,对此也并不是很清楚。
到了大贺摩会的大帐前,李恽才发现这些契丹人的发饰跟奚人又有不一样的地方了。奚人是地中海样式的,契丹也是如此,但是不同的是契丹人前后通透,后边压根也不留,只是两边的耳朵上面留下一撮用来编成辫子;有的有个性的前面还留下一排,跟刘海一样的煞是好看。李恽本来想再丢一把钱给帐前的护卫的,但是常时拉住了,直接冲那护卫说了一句:“仁义商队掌柜李二虎前来拜见首领。”这个护卫听了居然转身就进去通传了。
大贺摩会有唐朝皇帝赐给的旗鼓,这后可是来契丹可汗权位的象征。当然这会也仅仅是个部落首领罢了,只是他的部落最强。
进入帐篷后,奇怪是居然半点也不热,李恽以为的那种闷热完全没有,甚至还有些阴凉的感觉。想来这些游牧民族,常年居住在帐篷里,对此也是有些独到之处的。李恽也见到了大贺摩会,一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中年汉子,头顶上几乎没有头发,耳边上也只有很小的一撮,头顶很是光亮,不知道是不是谢顶的缘故。
见到李恽后直接就伸手往旁边一指:“远方来的客人,请坐。”这倒是很对李恽的胃口,少了那些虚头巴脑的礼节。契丹的帐篷里也是用的矮几,没有凳子一说,大家都是蹲坐的。李恽和常时坐下后还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帐篷确实够大,起码比苏支的山洞强了不少。现场坐的得有五十来人的样子,只是没有妇女,就连在给大贺摩会倒奶的都是个半大小子,李恽甚至见到了早上来的张掌柜,还冲李恽点了点头。
安排了一个少年过来给李恽倒上奶后,大贺摩会冲李恽点了点头:“远方来的客人,到此是做那样营生的?”李恽拿出酒瓶放在了面前的矮几上,那意思你们自己看吧。这个酒瓶是李恽亲自督工做出来的,说实在的,不够纯色,看起来还是有些杂色在上面,李恽也不是很满意,也只能鼓励铁匠父子继续努力;这个瓶子干脆自己带在了身上,反正这玩意不怎么好,丢了不心疼。
结果大贺摩会以及在场的人全都围了过来,就连早上喝过了酒的张掌柜也围了过来。这人怎么这样啊,你别挡着我的客户参观啊,早上不是给你喝了酒的吗?众人看了很有一阵,甚至几个蛮子还上去摸了几把才恋恋不舍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帮玩意,不会打开盖子闻的吗?还拿手摸,能摸出啥感觉来,那手还黑乎乎的,李恽在想这瓶子要不得了,一会出去得找个地方扔了。
李恽看了下眼前的奶茶杯,还好,很干净的样子,拿起来喝了一口,味道也还可以。结果上首的大贺摩会这个时候却问了一句:“这位朋友,这个瓶子我很喜欢,你想怎么卖?”李恽一口奶喷了三四米远,买椟还珠就是这样的是吧。
第九十三章:石头
李恽都准备扔了的一个瓶子,被人大首领看上了。这让李恽很是哭笑不得,忘了自己是在古代了,这玩意还值钱呢,但是我是来卖酒的啊;还有旁边的张掌柜一个劲的冲自己打眼色是几个意思啊,你也想要?你想要就给我说嘛,你不说我咋知道你想要呢,你老是给我打眼色人家还以为你抛媚眼呢,胡子拉碴的也不嫌害臊。
李恽也不好说自己的这个瓶子不卖,反正自己也不喜欢,都准备扔了的一个玩意,能骗点东西还不好啊。只是怎么定价还没想好啊,来的目的是卖酒,这玩意连想都没想过啊。憋了一下干脆伸手冲常时问道:“你认为此物卖多少合适?”把常时问的也是一愣,这玩意没卖过啊,要不就不卖了,光卖酒算了。
李恽不同意,这帮蛮子看着很好骗的样子,这么优质的客户上哪找去。干脆伸手招过来了张掌柜:“请教一下张掌柜,此物你认为作价几何啊?”张掌柜一愣,你自己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卖?很是诧异的看着李恽。李恽只好解释道:“我是卖瓶子里的酒,没打算卖瓶子的,但是人家想买,我也可以把瓶子卖了啊。”这下张掌柜有点明白了,这八成是个什么世家子弟,东西也是家里人给的吧,还不知道此物的贵重性呢,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机会拿下来。
张掌柜想了想对着李恽说道:“此物张某也有意,不知公子可否割爱?”我去,瞧你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就这么上赶着挨宰啊。李恽不去理会张掌柜,转头对着大贺摩会说道:“大首领,这个瓶子呢,是在下家传的宝物,是不卖的,我来的目的是卖瓶子里的酒,首领可以试着喝一口。”说完把面前被子里的奶一口喝了,用随身带着的一块绢布仔细的把杯子擦干后,拧开瓶盖,倒了一杯酒进去。
酒一倒出来,整个帐篷里瞬时就酒香四溢,让在座的人都伸长了鼻子仔细的闻着,生怕漏了一点让这酒香飘出去了。常时站起身来,托着杯子递给了大贺摩会,这厮也不客气,接过酒后一仰头就把这杯酒一口干了,而后使劲的拍了一下自己身前的矮几喊了句:“好酒。”
这反应就对了,看来自己的酒不愁卖了。结果刚刚喝到了好酒的大贺摩会一放下杯子,眼睛就盯上了李恽面前的酒瓶,不知道是看上酒瓶了还是看上酒了。干脆问问吧:“大首领以为这酒如何,可有兴趣购入一些啊?”
大贺摩会点了点头:“这酒确实不错,那个瓶子也不错,我都想要。”那没问题的,关键看你能出个什么价位,不能说口一张东西就是你的了;天下能黑吃我东西的人在长安,不在这啊,你要敢起这个心,我不介意让你白日飞升一把。李恽笑着问道:“不知道大首领能出到什么样的价呢,或者是有什么好东西拿来换也行的。”
大贺摩会倒是没有起黑吃的心,历史上的此人也还算是恭顺的,只是他的子孙有点不厚道。在那思量了一会对着李恽说道:“你的酒很好,我想要五千斤,我可以拿五千只羊来换,如何?”这个价格很低,李恽是瞧不上的,羊才几个钱一只啊,这要是跟你换了,摆明了就是吃亏了。李恽摇了摇头:“大首领没有诚意啊,五千只羊换这个瓶子可以,但是五千斤酒却是换不到的。这样吧,在下还价一千匹马换五千斤酒,大首领以为如何?”
反正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呗,我五斤酒换你匹马,反正你们的马那么多,不如拿来换了酒喝,不然冬天的时候说不定就冻死了呢。大贺摩会认为李恽开价太高,有些接受不了;李恽见状也不强求,把瓶子里剩下的酒倒给了他后就收起了酒瓶,既然你喜欢,那我就不能扔了。双方约定改日再谈,李恽就转身告辞出来了。
大首领的帐篷离着营地还有段路,李恽和常时左右也无事,慢慢踱着步往回走。后面张掌柜却悄悄跟了上来,拉住李恽想要借一步说话。还是想要瓶子呗:“说吧,这是我家的常掌柜,我有事不避他的。”张掌柜见状,左右看了几眼后,压低声音在问:“公子的琉璃瓶,可否转让于我,公子放心,张某定能出一个让公子满意的价格。”
看在大家都是跑边地生意的,不想坑你,咋还追上来了呢;你说到时候我要是把这玩意卖的满地都是,你会不会打上门来。李恽不想逗他,更不想浪费功夫,略一转身刚想走,却看到了一个自己十分想看的东西,一块彩色的石头,就静静的躺在李恽前方不远处。
这是一块不大的平原,李恽等人扎营的山脚下有一条水流很小的溪流,河床边上有许多裸露的岩石,这块彩石就是在河床边上。早上经过的时候没看见,这会因为角度变换的原因,让李恽瞧了个正着。有成人一抱那么大,个头可是不小,别人识不得你,我确实识得的。
嫌张掌柜碍事,李恽直接给报了个一千贯的价格,爱买买。原以为能吓退这个张掌柜,结果这厮居然说回去考虑下,让李恽有了打劫的冲动。
这么大块石头,李恽和常时是没法的。只得打发了常时回去叫来了韩宁和黄升,想着让两人抬回去,结果黄升人不错,自己一个人给扛回去了,那么多饭食没白吃。这是一块通体有些泛黄的石头,中间有几道红色的条纹,外形呈条形;据黄升讲,得有个一百来斤的样子。不错,这应该就是一块巴林石了,拿来雕刻点什么好呢?
常时和韩宁包括黄升都没见过这种石头,也只当是一块普通的玉石,毕竟这块石头李恽拿水浇了以后显得很是油润细腻。但是具体是什么几人也说不上来,不同于黄升这种新来的,常时和韩宁倒是对李恽的眼光很是信服,李恽总有能力把普通的东西变得很神奇。
第九十四章:谈定
李恽把石头放在了营地的帐篷里观察了很久。一直在那考虑到底雕刻个什么样式才好,最后实在没什么主意,干脆不去想了,带回去再说。长安城里有那么多雕刻大家,自己还有那么大一堆狐朋狗友呢,到时候叫来一起出主意就行了,胜过自己一个人在这干想。
第二天的时候,大贺摩会那边还没传来消息,李恽干脆让押货的人先分了一半出来,在韩宁的带领下,给我满世界找石头去。只要是彩色的、拿水一浇有点油腻的都行,大小不论,都给我带回来;出发前李恽还带着他们看了下自己之前弄回来的那块,先学习一下,比着去找。
韩宁带着队伍前脚刚走,后脚张掌柜就过来了。李恽此时并不想见他,但是人都来了没有往外撵的道理,只得迎了进来,常时还悄悄的拿了块绢布把石头给盖起来了。坐定后,张掌柜很急的对着李恽说道:“李公子,你的那个琉璃瓶,我昨天回去想了下,一千贯确实贵了点,但是在下可以出到八百贯,不知道公子可否割爱?”
这人咋就不死心呢,李恽又不好给他明说自己是拿这个东西坑这些蛮子的,而且也并不值钱,家里一大堆呢,就自己手上这个还是个残次品。一时却又没有什么好的借口来推脱,只能不去接这个话题,问点其他的:“张掌柜的来自南方,却不知是哪一家的掌柜?”张掌柜对李恽不接茬有点诧异,但是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却是吴郡张氏,祖上乃是张良。”
吴郡张氏也是几百年的望族了,李恽都很想答应下来了,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挽救一把:“我朝有位定远郡公张公瑾,却不知跟你们吴郡张氏,是何瓜葛?”张掌柜却站了起来,拱拳道:“弘慎公乃是北支张氏,我等是南支的,南北两支祖上却是一人,东汉时南支始牵至吴郡,至今已有五六百年了。”
李恽点了点头:“东西呢我是不会卖给你的,你们既和弘慎公是一家人,可遣人去他府上问问,这东西我给了他们家不少,多的我就不能再说了。”转头冲黄升一点头:“送客。”张掌柜出来以后都还是懵逼的,这就给人撵出来了,怎么又跟弘慎公扯上关系了,这人什么来头啊,还给弘慎公家里送了不少?想不明白也只能一头雾水的回去了,只当是李恽不愿意卖给他,或者是那些契丹人出价更高。
又过去了两天,韩宁等人自是还没回来的,李恽给了五天时间呢。但是大贺摩会却派人过来了,请李恽前去饮宴,估计是有了结果或者是新的方法了。因为韩宁不在,留下了常时看守营地,李恽带着黄升欣然前往。
坐定后李恽直接问道:“大首领叫我来,可有要事?”那意思你没想好的话就别叫我了,我正在长身体呢,每天有很多觉要睡的。结果这些蛮夷很耿直,没听出李恽的话外音,直接说道:“请公子来,却是为了公子的酒,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公子出的价格有点高了,一来是想让公子再让让,二来却是我们有个东西,想让公子看看,合适的话,我们可以把此物加入到交易中来。”说完了一挥手,四条壮汉抬了块硕大的东西进来,只是看不清是什么,拿毡子盖住了的。
大贺摩会很拽的拍了拍手,下面的一个人就把遮盖的东西拿开了,李恽拿眼一瞧,居然是一块巨大的水晶原石。不光是大,颜色也很稀有,是紫色的,像一个宝剑一样呈长条形,得有个五六十公分的样子,整体很是通透。这个东西是纯天然的,李恽虽然会造玻璃了,但是这么大块头的水晶也觉得很是稀罕。大首领见李恽心动,在旁边得意的问道:“李公子以为,此物如何?”
东西当然是好东西了,李恽也愿意收下,只是不知道这个契丹人需要拿来交换什么东西。李恽只好试探着问了句:“不知大首领想怎么个换法?”大贺摩会有些骄傲的昂起了头:“此物换你的瓶子如何?”李恽直接伸出了两根手指:“再加一千只羊。”大贺摩会很爽快的跟李恽击了一掌,算是成交。
至于酒,双方则谈了很久。主要是是价钱,李恽是想换马的,但是大贺摩会并不想出太多马,更愿意出羊,此地又不像西北之地还有牛,因此双方谈不拢;最后还是以契丹人的特产,丰貂五百外加三千只羊换取李恽的五千斤酒,这才最终敲定。而且大贺摩会还组织了三十多人,负责将羊给李恽赶到渝关,可怜王有仁,琅琊王家的掌柜变成了李恽的私人掌柜。
敲定了交易后,李恽以为是会有一场宴会的,结果啥都没有。大贺摩会倒是提出来送一个契丹女人给李恽,结果拉过来还没走到跟前呢,大饼脸啥的就不说了,身上那味李恽就受不了。转身问了问黄升,这厮也不要,干脆就谢绝了。
晚上回去后,常时听说了李恽白天的交易,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吩咐黄升去杀只羊来吃。黄升离开去杀羊了,常时才跟李恽说道:“公子,我观你平日言行,对这些蛮夷,想来内心瞧不上的,甚至是极度鄙夷的;但是我们以后还要常来北方做生意,对他们也不可压榨过甚,过犹不及啊。”
李恽不是很明白,怎么个意思,我给的价格太狠了?常时却在那继续说道:“公子和长安的勋贵划分地盘,明确了草原上归公子所有,既如此,这就是我们的财源之地,还得好好维护才是。”这下李恽听明白了,韭菜得一茬一茬的割,李恽目前的做法有拿锄头连根刨的嫌疑了。想了一下,打发黄升去请大贺摩会过来喝酒,反正草原上也没有宵禁这一说。
黄升去请人,李恽则是自己动手来做烤羊,对于嘴刁的李恽而言,走哪都带着调料的,烤全羊也不是太难做,没有现成的炉子,李恽还让人现糊了一个。既然要拉近下关系,那就好好的招待一下吧,边在那烤着边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激进了。后世过来的自己,知道太多历史上的游牧民族南下而酿成的惨剧,对他们天然就缺少好感,却很少从深层次的原因去思考,当然也可能是自己缺少那种大智慧吧。李恽甚至在那努力的回忆《太祖选集》里关于民族政策的部分,看能不能有所借鉴,跟着伟人走总不会错的吧。
第九十五章:石头、女人
大贺摩会来的很快。让李恽诧异的是身边居然只有三四个随从,还难得的带了一个契丹少女过来,好在身上没什么味道,长的算不上漂亮但是还算周正,在李恽的招呼下坐下了。出门在外,李恽是不可能带着家里的太师椅的;随行的几口箱子被摆了出来,上面铺了不大的两块板子当桌子用,这就是李恽拼凑出来的待客的地方了。
好在大首领并不介意这些,吩咐手下的人去外面和黄升吃饭后,就带着那个少女上了桌,李恽这边也只有他自己和常时两人。问了一句才知道这个少女居然不是大首领的女儿,而是他妹妹。他父亲大贺咄罗在武德年间薨逝,他这个妹妹当时才几岁,是他养大的,因为李二陛下给他们赐姓李,所以他妹妹起了个汉名叫李摩丝。这名字起得,给李恽雷的外焦里嫩的。
对于李恽的烤羊,这兄妹俩倒是赞不绝口,一人拿把刀吃了不少,酒是不缺的,就着烤羊大首领也喝了不少,李恽不喝酒,常时便一直旁边陪着喝。大首领不住的在那称赞李恽手艺好,羊烤的好,酒也好;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原因,居然问李恽愿不愿意娶她的妹妹,还说他妹妹屁股大好生养,摩丝还站起来撅着屁股给李恽看。
太奔放了,我还没长开呢,好些功能还不齐全,暂时还没法啊,再过几年吧:“大首领好意小子心领了,只是在家中已有婚约,不敢再娶。”把这个摩丝带回去的话,程娇能直接给沉井里,到时候怕是容易引起外交纷争。摩丝的眼中满是惋惜之情,乘着自己哥哥醉了,安排人送走了哥哥,居然还赖在李恽住处不走。大有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的意思,黄升陪着大首领的护卫喝多了,常时陪着大首领也喝多了;这娘们毫无顾忌之下连亵裤都脱了,好在李恽没喝酒,把持住了,连哄带骗之下才把人支走。
下次不能让他们这么喝酒了,不然自己容易失身啊。常时这厮不是挺能喝的吗,这是故意给自己挖坑呢吧。咋的,才十三四就能开张了?
三天后,韩宁带着队伍回来了,收获还是不错的。大的石头只有三四块,但是小的却有近两百块,加上之前的,合起来差不多三千多斤。李恽很高兴,挑了一个近乎全黄的石头,约莫拳头大小的揣在身上,其他的则去找大贺摩会派人给拉倒渝关去了,出去找石头的每个人都赏了十贯钱。大贺摩会见李恽拉一堆石头回去很是不解,但是李恽答应了再多给些酒,他也就答应了。
安排好了这些,李恽又在当地安静的等王有仁的回信,这个时代这种事情最是耽误工夫了,后世经历过手机等超高速联络方式的李恽等的冒火,甚至在那想着是不是弄点信鸽之类的出来,不行的话在山顶修个亭子,用灯来做信号,这样联络起来多快啊。好在这期间摩丝倒是几乎每天都来找李恽耍子,天气又热,不想出门又实在无聊的李恽倒是愿意和他一起玩,两人一起在那雕刻石头玩,没事李恽还哼上几句唱腔;只是这娘们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热的原因,穿的衣服老是走光,弄的李恽很不自在。
十来天后,李恽终于等到了王有仁的回信,马上安排人收拾行李物资,准备出发了。
临行前去找了大首领一趟,不想摩丝也在。李恽出行前带了几面镜子在身上,为的是路上用;其实也带了面大的,只是在幽州的时候留给了罗伊。掏了一面人脸大小的镜子出来,送给大首领:“大首领,此次来贵地做生意,承蒙你关照,生意做得还顺利。如今我们将继续北上,临行前送大首领一面镜子,以表感谢。”
大贺摩会接过镜子一瞧,吓得一激灵,镜子也随手飞了出去。好在旁边的摩丝手快给接住了,拿上手一照,原本还因为没睡上的事对李恽很有意见的,瞬间就开心了,拿着镜子就跑了。大首领还在那笑嘻嘻的对着李恽说:“小兄弟,你是个厉害的,这么精巧的东西也能制出来。”
李恽拱了拱手刚要告别,被大首领拉住了:“小兄弟,我之前说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吧,我这个妹妹不错的,好生养着呢。”感情当时你没喝多啊,还记着呢;再说你就没有其他的词语了吗,换一个也行啊。
李恽刚要开口拒绝,大首领继续说道:“我们草原上的人,不像你们中原人那么讲究,你只要愿意娶她就行了,至于你娶几个是你的本事,我们并不在意。”这话堵的,李恽站那半天说不出话来。憋了一阵才说道:“如果我明年还来的话,我跟令妹的事再看吧,说不定那个时候他就看不上我了。”
大首领只是笑:“小兄弟,不会的,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就在偷偷观察你了;认定你了,我们认定的人和事是不会变的。”李恽还能咋说,只能坚持说明年要是再来的话,再说这个事,自己还小呢。结果大贺摩会要求李恽留下地址,生怕人跑了,还扬言到时候李恽不来的话,他就去中原寻找李恽。
无奈之下,李恽只好留下了魏家村的地址。结果大贺摩会说明后年他有可能会去长安陛见皇帝,到时候如果李恽不来的话,他就带着妹妹去找李恽。
我有那么好吗,还追上门来。李恽对此是不信的。来呗,带着你的妹妹,带上她的嫁妆,赶着马车来。到了长安洒家还能怕了你?
好不容易告辞了大首领,李恽一行人再次出发了,大首领兄妹俩亲自给送出了很远,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让李恽很是头疼;韩宁和常时骑在马上也不时的回头望着李恽笑。就连黄升这个新来的都打趣李恽:“咋们公子魅力真大啊,走哪儿都有女人送上门来。”让李恽一脚给踹马下去了,回头赶紧掏出镜子看看,自己真就长的那么美?
仔细的看了一会,发现确实很有资本,忍不住很臭屁的在那说了句:“长的好没办法啊。”
第九十六章:狭路遇美女
一路北行,走到阴山山脉的尽头后,在顺着山脚下的河流往西走,出了山基本上就是薛延陀的地盘了。李恽决定交易的第一站在达里湖附近,这里也算是薛延陀的属地,但是当地的部族是仆骨部,铁勒人,据说是匈奴后裔。这个时代以仆固为姓,安史之乱的时候出了个仆固怀恩很是有名。
大唐为了方便记住或者是管理,铁勒也给划成了九姓,史称九姓铁勒。但是他们受中原王朝接受度高一些,毕竟属于匈奴后裔,人种也是黄色人种,不像疏勒九姓那般的是白皮,成分好的多了去了。
在队伍顺着河流走到一个叫做黑山的地方以后,发现此地河流分叉了,一支向北,一支向南,李恽等人应该是往北走的。李恽见天色也不早了,此地地形还算平坦,干脆就地扎营,今晚就在此处歇息了,明日再出发吧。一路上李恽选择扎营的地点基本上都是在半山腰,这次因为河床上的地形很平坦,也还宽阔,干脆就将营地扎在了河床上。
地处野外,李恽认为不会有人来,连放哨的都没安置一个。倒是常时安排着韩宁和黄升轮班守夜,也好有个警戒。结果后半夜的时候,还真来人了,四个大汉护送着一个北地少女,走到了营地的外围,被守夜的黄升发现了。对方见这边人多,想一起挨着宿营。
黄升摇醒了李恽后,见到了对方的那个少女,着急睡觉的李恽直接同意了,自己这边这么多人害怕对方四五个人啊,转身又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常时来见李恽:“公子,顺着河流的岔路往北走,前面有一处狭长的平地,也有仆骨族的部落在此聚居。但是我早上看了下,漫天的朝霞,今日怕是有一场大雨,要不咋们就急赶路到那个部落去扎营,要不今日就在此地等雨过了再行。”李恽出帐篷看了看,天边确实有一块红彤彤的朝霞,自己的头顶上方却是乌云密布的;眼下已是六月份了,天气酷热,有大雨也是正常的。
李恽权衡了一下,自己的队伍带的干粮足够,路上在奚部和契丹人那里补充的也不少,去仆骨人那里扎营的必要并不大。但是既然有大雨要来,再在这个河谷扎营就不太安全了,万一发了洪水就很危险。赶紧着吩咐众人把营地收了,准备移到高处去,同时吩咐韩宁去山上找一个地方供队伍扎营。
所任人都跟着动了起来,收拾帐篷、炊具以及携带的货物等。这时李恽才发现了营地里居然多了几个人,很奇怪的看了一下,转身问常时:“这是那冒出来的,怎么钻进咋们营地里了,黄升呢,咋守的夜?”
黄升都快冤枉死了,你自己同意了的,这会不认账了。在那给李恽解释了半天,结果李恽半点印象也无,但是见这个仆骨少女长的甚是美丽,也认下了。黄升转头给常时抱屈,常时倒是有点了解李恽:“咋们公子年少,睡眠本就深,你半夜摇醒了他,他怕是只当在做梦罢了。”
不一会,韩宁回来了。河流北面的山上有个很平整的斜坡,可以扎营,只是周围树木高大茂密,韩宁担心里面有什么猛兽出没。李恽转头问黄升:“要是有老虎或者熊瞎子,你收拾的了不?”黄升很自信的回道:“没问题,要真来了,到时候给公子弄一件好的毛皮。”这就行了,搬。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往山上走。
最先走的是所携带的货物,大量的酒水和糖搬运起来不是个简单的事。之前的时候队伍行进都是尽量的在挑选平地走,或者直接沿着河谷走,这样能省很多事;再加上有轴承,家里的车用牲畜拉着也不需要太费力。这次还是第一次用人力往高处搬,所幸的是人还是足够多的。
见李恽这边的人在忙碌的搬运着东西往山上走,旁边的那个仆骨少女走了过来,很是不解的冲李恽问道:“这位公子,为何往山上走,却不往前走了?”李恽看了一眼这个少女一眼,确实很耐看,笑嘻嘻的回答道:“要下大雨了,暂且去山上避一避;此地低洼,来了山洪怕是跑不掉啊。”少女一听有些不信:“天气是有些阴沉,却不知哪来的大雨,公子怕是想多了。”
结果话刚一说完,豆大的雨点就打了下来。不去理会这个仆骨少女,李恽赶紧的跟上了自己的队伍,好在人员够多,这会货物已经完全搬上山了,下面的人赶着牲畜拉着空马车正在往山上走。黄升给李恽拿来了蓑衣和斗笠后,催促着李恽赶紧走。见东西和人都基本上上山了,李恽也黄升一起走了。
旁边的仆骨少女见状,赶紧也带着人跟了上来。李恽边走还边那他打趣:“咋的,不是不相信有大雨吗,怎么跟上来了?”这个少女还有些不服气:“你们这些汉人,这种本事倒是好的很,我们草原上的人,遇上雨却是不怕的。”这是种族天赋,你们羡慕不来的,李恽打趣的问道:“那你们在草原上遇上大雨了咋办,不躲,就那么淋着?”
这个少女只好给李恽解释:“草原上的雨,来的急也来的骤,但是很快就过去了。自己此次也是第一次到这山里来,不知道这边的雨啥样,只是见到你们躲避才跟着躲避的,想来这雨也下不久的。”
李恽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大雨不可怕,可怕的是山洪泥石流之类的。雨却是越发的下的急了,遮天蔽日的,天色都暗了一大截,仿佛到了傍晚时分,众人脚下的地面也开始有小水流从高处流下来了。李恽见这个少女没有斗笠和蓑衣,夏天本就穿的少,让这大雨一淋,更显身材了,凹凸有致的煞是好看。还转身扯了个斗笠给这个少女。
这个少女见李恽往她身上瞄,不仅没有害羞,还很骄傲的挺了挺胸;接过李恽递过来的斗笠戴上后还说了句谢谢。这些草原上的女子李恽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了,确实是奔放的多。李恽很好奇的问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仆骨莎,今年十四了。”哟,比我还大些呢。李恽冲着这个少女一抱拳:“洒家李二虎,乃是长安唐门七少爷,今年十四。”
第九十七章:大雨
韩宁提前带人把货物运了上来,这会带着人正在扎营。因为帐篷是最后拉上来的,所以李恽到的时候还只能等着。雨大的很大,山上的水已经形成小溪流了,黄升还在带着人在旁边挖导水的沟渠,仆骨莎也指示着自己的四个收下前去帮忙。
闲着无事的李恽,干脆在那和仆骨莎聊天。刚要开口呢,人家小姑娘先问了:“这位李公子,你说你是唐门的七少爷,但是我怎么没听说这个唐门呢,是你们中原汉地的什么门派吗?”李恽假装很吃惊:“唐门你都没听说过啊,乃中原地区最大的、最有活力的社团组织。我们大当家的,也就是我的父亲,武功盖世,豪气干云,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在整个中原地区,一提起他的名号,没有不说好的;见了他本人,没有不跪拜的。”我老子是李二,你见了他不拜试试。
把这个仆骨莎唬的一愣一愣的,眼里满是星星:“这得是什么样的英雄人物啊,只是不知道你父亲怎么称呼啊?”李恽故作严肃的点了点头:“家父名讳乃是上元下良,江湖人称‘平生不识李元良,便称英雄也枉然’。你空了去汉地行走的时候可以去打听一下家父的名号。”
旁边的常时满头黑线,古往今来,敢给自己的皇帝父亲改名号的,你也算是头一位了。其实人家李二的名字是四岁的时候太皇给改的,之前说不定就叫这个名字呢。
仆骨莎有点茫然,自己也没去过汉地,不知道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真的,只得继续问李恽:“李公子,你父亲如此厉害,想必你的武艺也是很高超的吧?”我去,这好像吹牛有点吹过了:“嗯,那个嘛,我是家里的小儿子,父亲不想我再涉足江湖了,想让我读书考状头呢。”仆骨莎更茫然了,读书人咋跑边地做生意来了:“那你咋不去考呢?”
李恽觉得有点不好编了,这个小姑娘咋这么多问题呢:“我不是没考上吗,先出来历练历练,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嘛。”这个借口似乎很好,仆骨莎哦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李恽觉得先转移话题吧,有点快编不圆了:“你是为何到了此地的啊?”
韩宁这时拿来了两个胡床,两人干脆坐下聊。对于李恽的问题,仆骨莎叹了口气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我是仆骨部的,我耶耶是仆骨部的首领。原本也不需要我外出的,我平时也几乎就是跟着耶耶四处游牧,只是前些日子,薛延陀夷男可汗的儿子拔灼奉命巡视各部,会经过我们部落,耶耶才让我出来躲一躲的。”
李恽有点奇怪,你们不是薛延陀的臣属吗,干嘛要躲呢。拔灼来巡视估计也是正常的吧,毕竟他是嫡子,提他爹出来走走看看罢了啊。想不通干脆就直接问:“为啥要躲呢?”仆骨莎却有些伤感的在那说道:“那个拔灼不是个好人,喜欢收罗各部族的美女,有的甚至还进献给夷男。我的耶耶不想我被他所害,干脆就让我躲出来了。”
李恽对此内心是无比的鄙夷的,蛮子就是蛮子,这种事怎么能抢呢;你看我们长的好的,直接去骗,不是,直接去追求嘛;好好的爱情故事,多浪漫的一个事,非得弄得跟山大王抢压寨夫人一样。自己后面还是要去夷男的地盘的,之前还在想着是不是少坑点这些蛮夷,这下子内心完全没有压力了;你们这样的玩意,我要是不下死手坑你们一把,对的起这个仆骨莎陪我淋一场雨吗?
营地建好后,雨也没有止住的意思,甚至都没有减小,还是那么淅淅沥沥的一直下。李恽去了自己的帐篷,仆骨莎也跟着去了,毕竟李恽的帐篷要大很多,而且这会一点都没湿,很干燥。刚刚淋了一身雨的人住进去会觉得很舒服,毫无防备的李恽进去后就把自己扒光了准备换身衣服,毕竟这会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穿着很是不舒服,结果压根没看到后面跟进来的仆骨莎,他们自己带的有帐篷,李恽还以为她回自己帐篷了呢。
很突然的坦诚相见让李恽有些措不及防,居然瞬间就脸红了。你说这姑娘,你自己有帐篷,跟着我来干什么啊,这下尴尬了吧。结果人家半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还饶有兴趣的想上前看,李恽胡乱的拿了件衣服遮住后把她轰出去了。
换好了衣服,仆骨莎再次钻了进来。李恽的帐篷是目前最干燥的,仆骨莎也想在这里换衣服,李恽无奈,只得在中间牵了一根绳,上面搭上一块布隔开。换好了以后,两人无聊的就坐在门口的位置看下雨。
景致还是很不错的,大雨有极强的清洗作用,能带走大量的灰尘,洗净整个树林。炎热的森林里,因为这场大雨,不仅扫清了暑气,甚至还有了一点点寒气,让人觉得十分的惬意。来自草原的仆骨莎甚至都没见过如此大的雨,下的时间还特别的长,直到中午十分都没有小迹象。韩宁过来汇报说,下面昨晚扎营的地方已经完全被淹没了。李恽也发现周围正在形成山洪往山下倾泻,如果不是撤的早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雨太大,中午的时候都没法吃饭,只能吃点干粮。唐时的人们一般支吃两顿,但是李恽是不会遵从这个规则的,一直都是坚持三顿,连带着家里也形成了吃三顿的规矩,久了大家也都习惯了,王福之前甚至还说韩宁个头都长高了些。
大雨直到下午时分才小了些,常时见下面的洪水不小,担心把道路冲毁,有些着急的想趁着雨小的时候派人前去打探一番。但是李恽不同意,目前这场雨还没止住的意思,路况不明,还是先注意安全的好,就算要去也要等雨停了再说。自己所带的货物,糖已经放好了,受了潮也影响不大,了不起晒一下,没必要拿人去冒险。
只是李恽也没预计到,这场雨下的有点久。
第九十八章:我们聊聊人生吧
当天晚上的时候,雨终于停了。晚饭虽然再次吃的是干粮,但是收集的柴禾已经在晾干了,估计明早上就能生火了。这让李恽很是欣慰,山上的水流也正在汇成一小股一小股的往着山下流淌,凉爽的空气外加外面山间的美妙声音,构成了绝佳的睡眠环境,心情也不错的李恽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原本睡得很好的李恽,半夜的时候再次被炸雷惊醒,走到帐篷门口一看,天上却是再次下起了大雨。守在门口的韩宁见李恽起来了,冲着李恽一拱手:“公子,被吵醒了?”李恽刚刚是惊醒的,所以这会特别清醒,对着韩宁点点头道:“这么大雷声,想不醒都难啊。原以为这雨下了一天就该停了,却不想又下起来了。”
短时还睡不着的李恽,干脆坐门口陪着韩宁聊会天。其实两人都不急,下雨就下雨呗,营地很是安全;自己明着是出来走一趟草原,卖卖货,但是倒不如说自己是出来旅游散心的。老是呆在长安容易憋出病来,这多好啊,想去哪去哪。兜里有钱有炸弹,身边还有个高手,安全有保障;自己还带的有货物,路上碰上好的东西就换一下,碰不上就继续往前走;还能有美女调戏,不比当个傻子王爷强?
只是大晚上的看下雨,旁边陪着的却是一个长满了胸毛的大汉,有点煞风景。觉得没趣的李恽打算回去继续睡了,仆骨莎却在护卫的陪同下过来了。这个少女的帐篷就在李恽的不远处,虽然最好的一块地方归了李恽了,但是因为韩宁选的地址不错,而且之前也提前做好了准备,其实整个营地都还是完全没有积水的,这就保证了大家晚上睡觉不用担心被冲走了。
仆骨莎和李恽一样,也是被炸雷惊醒的。只是这个小姑娘要更加惊慌些,说什么是天神发怒了。他的护卫把人带到李恽这里后居然就转身回帐篷睡觉去了,心倒是挺大的,就不怕我把她霍霍了,你看韩宁这厮多没眼力,还在李恽帐篷门口杵着呢。
仆骨莎不知是胆小还是有点冷,坐在门口有点发抖,李恽拿了块毯子给披上才好了些。李恽听她一直念叨什么:‘天神发怒了,要带坏人走’之类的话语,感觉有点好笑,就算要带坏人走,也应该是带我走吧,我可是骗了你们不少牛羊马匹呢,还有黄金哦。只是不知道你们草原上的天神管不管中原地区的人呢,我们中原一般是归玉皇大帝的,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个系统的。
李恽正好也睡不着了,起来一脚踢走了韩宁,拉着仆骨莎往里面的位置坐下,聊会天吧,缓解一下,省得你老是这么害怕。聊聊理想啊、人生啥的不挺好的吗。
李恽先开口安慰道:“这个打雷呢,其实是很正常的一种现象,你没必要这么害怕,哪年夏天的时候都要打雷下雨的啊。”仆骨莎却说:“去年的时候,我们部落里有个大叔,平日里疯言疯语的,对天神多有不敬,萨满就说他会遭天谴的;结果去年打雷的时候,他就被雷劈死了,我们去看的时候人整个都糊了,黑乎乎的特别吓人。”
我去,你这个胆子确实不错啊,这种事还能跑去看。李恽也有些好奇,以前也有听说过被雷劈的,但是没见过的:“那人是在什么地方被劈死的啊?”仆骨莎抬头想了一下说道:“是在一颗树下,当时也是在下雨,他到那颗树下躲雨呢。”这就对了:“你们草原上是不是树很少啊?”仆骨莎点了点头:“那棵树倒是不小,但是周围好像是只有那一颗树。”
还挑那么个风水宝地,那不劈你劈谁。但是这事没法跟仆骨莎解释,以这个时代对科学的理解和当地萨满的威信,李恽说的人家也肯定不信,只好对仆骨莎说道:“你记住了,以后打雷的时候,不能跑树下去,容易被雷劈的。”仆骨莎倒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耶耶也是这么说的。”
聊了几句后,仆骨莎好了很多了,没有刚才那种魂不附体的惊慌感了。魂魄归位后的北地少女还是很健谈的,转头就问李恽:“李二虎,你家既是长安的,为啥要出来呢,呆在长安不好吗?我听人说长安是天下最大的都市,我都很想去看看的。”
李恽也只能苦笑,自己本就不属于这里,来了却背上了目前的这个身份,能做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其实也算是不错的了:“我家大人,家大业大,老婆多,孩子也多。大部分的兄弟,却是都想着去抢大人的家业,争相邀宠,排挤他人。我却是没有这个本事,也做不来这些事,书又没读好,考不上状头,只能出来做生意养活自己啊。”
仆骨莎估计也曾听说过中原地区的大户人家,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事,闻言倒是没觉得多奇怪,只是很好奇李恽怎么这么小就说书没读好呢:“你看着跟我差不多大,还可以继续去读的啊,但是我耶耶说读书没什么用,都是一群书呆子,男儿大丈夫要马上建功立业。”这个蛮子小妞咋这样呢,要不要我介绍李恪给你认识。
李恽摇摇头:“不读了,这样也挺好,到处的走走看看,自己养活自己,要是哪天大人不在了,我的兄弟不待见我的话,我就到你们草原上来,组织一个自己的部落,当一个山大王岂不快哉。”
仆骨莎不信:“你个子长的倒是不矮,但是又没什么武艺,怕是不行的。”
李恽指了指自己的头:“我有这个的,小姑娘,你有吗?”
这下仆骨莎更不信了:“草原上向来是只认刀子和拳头的,光有脑子有用吗,人家一刀就给你剁了。”
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中原就不是这样似的。但是呢,有的时候人的脑子比刀子拳头更管用的:“仆骨莎,很多事不是光靠武力和蛮力的,你看昨天,我的人能观察出来要下大雨了,提早就躲到山上来了,但是你们呢,却以为不会下大雨,现在呢,咋们却是都被这场大雨困在这了。你说,要是光有武力和蛮力的话,现在你们是不是被冲走了?”
第九十九章:雕刻
对于李恽的观点,其实仆骨莎不太认同的,但是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反驳,索性不反驳了。两人坐着看了一会下雨,也就慢慢的睡着了,少年人本就瞌睡重,两人甚至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黄升来叫李恽的时候才发现,两人居然是睡在一起的,只是两人的衣衫都整齐,不像是发生过什么。正在犹豫要不要叫醒的时候,韩宁过来把黄升拉走了。韩宁知道昨晚李恽起来了,这会肯定在补觉,天上也还在下雨,起来了也走不了,索性让他多睡会,还有个小美人陪着一起睡呢。
李恽醒来的时候估计翻身动静大了些,仆骨莎也跟着醒了。李恽倒还有些不好意思,仆骨莎也微微有点脸红,场面显得有些尴尬。李恽只好说话来缓解一下:“昨晚咋们聊了会就睡着了,我瞌睡重,却是忘了送你回去了。”仆骨莎这会也回过神来了,赶紧转移话题:“这雨还在下,今天看来还是走不了了。”
走不了就不走呗,多等几天,等路上安全了再走。李恽去洗漱的时候,还在擦脸呢,仆骨莎凑了过来,很好奇的拿起了李恽的牙刷问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正在洗脸的李恽含含糊糊的回了句:“刷牙的。”刚把洗脸的放下,就见这小妞把牙刷塞嘴里了,还在那试着刷了几下。正要跟李恽说不好用,却见李恽一脸纠结的看着她。
这还能要啊,我出门就带了四把,准备的是一年的量。还没进草原呢,就让你给吃了一把。只能故作大方的说道:“送你了。”重新拿了一把出来,蘸了很多青盐,开始刷牙。仆骨莎也跟着李恽学,也在旁边刷牙。
昨晚的一场大雨,导致捡回来的柴禾还没干,早上只能继续吃干粮,连口热水都没有。李恽又不允许喝生水,好在昨天备下的水还有些,只能将就着喝。这个时代的干粮,多是些饼之类的,李恽是吃不太习惯的,但是也能吃的下;虽然带的有熏制好的腊肉,之前煮熟的也还有,但是没法加热,早上也没有吃肉的道理;李恽干脆就着点咸菜吃饼。
这场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四五天,也没见停。仆骨莎上次的事后,晚上也不来李恽的帐篷了,倒是白天来过几次。看样子也是不急着走的,毕竟她是出来躲避拔灼的,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山上,既安全又没人能找到,她也乐得如此。
无聊的李恽只能拿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在那雕刻一枚印章。之前在契丹等王有仁的时候,李恽没事也在那雕刻,那会旁边还有个摩丝陪着。只是李恽气力不大,再加上手艺也不行,雕刻的很是缓慢。精心挑选的一块几乎全黄的料子,也就半个巴掌大小,李恽前后加起来雕了十几天了才弄出个大概样子来。
有人的巴掌那么长,半个巴掌那么宽,四四方方的一个样子。头上李恽本来准备雕刻一个盘坐的貔貅的,但是后来却跑偏了,雕出来的怎么看都像是个狮子,而且一点都不威武,有点萌萌的感觉,这样李恽感觉很失败。都想扔了的,被仆骨莎瞧见后要了过去。还让李恽在底部给雕刻了一个‘莎’字,算是人名章。可惜的是时间的原因来不及打磨,显得有些粗糙,只能吩咐仆骨莎自己下来去弄。
李恽总结教训,认为是自己工具的原因造成的,把黄升身上一把极小的飞刀要了过来,准备继续雕刻。这还是人家防身的暗器,李恽原以为黄升会舍不得的,结果见识了李恽的大暗器的黄升,认为这个东西没什么用处了,公子拿去雕刻东西也好。
重新挑了块红黄相间的石头,李恽再次开始了雕刻工作。无所事事的韩宁和常时也跑了过来,给李恽出主意,看雕刻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好。没有纸笔,不能画个草图,只能凭想象进行的工作不太好开展,好在有黄升这个高手在,有些大的线条切割可以交给他来完成。
盘龙章是不能雕的,李恽不知道这里面的忌讳,而且龙也太复杂了,那么多鳞片呢。李恽想了很久也没个头绪,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出着各种馊主意,李恽想了想干脆继续雕貔貅吧,之前没雕好,这次看能不能弄个成功的出来。
拿着飞刀先在一个光滑的石头上雕刻了一个大概的样子出来,然后照着这个样子对比着雕刻。李恽把很多繁杂的东西给简化了,这样粗线条的雕刻就能先把想要的形状勾勒出来,后面的再慢慢的细化就好了。黄升手劲很大,李恽勾勒出来的样子他几乎不到一个上午就用刀子给划了出来,很是像模像样的。
李恽再慢慢用小飞刀一点一点的修整,大概用了一整天时间算是雕刻出来了,虽然还没有打磨,但是拿雨水一冲,看着还是很不错的。心情大好的李恽在底部刻了一个‘恽’字当做自己的私章用。
大雨下了将近六天才慢慢的小了下来,第七天的时候雨虽然还在下,但是已经很小了。虽然开始几天大家都还觉得无所谓,李恽甚至觉得还有点安逸,毕竟这地方难得的没有人打扰。但是在这期间却一直没有办法生火,众人连着吃了好几天的干粮,晾干的不多的柴禾用来烧水用了,这让大家伙都有些想吃点熟食了。
趁着雨小了,常时想安排人出去看看,仆骨莎也派了个人要跟着一起去。李恽担心有危险,等到第八天的时候才让两人一起出去探路。仆骨莎的人出发的时候,还背上了弓箭,甚至还有一支特别的响箭,遇到危险了还能求救。
李恽对此有些不以为然,这里虽然算的上深山老林,但是前方三四十里路就有仆骨人的部落,能有什么危险。只是连着下了这么几天的雨,道路是有可能阻断的,毕竟有发生泥石流的可能。
结果这伙人出去了不到一个时辰,李恽就听到了一声极其尖锐的声音,方向是自己所在营地的背面,也就是北方。仆骨莎跑过来说肯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这是响箭的声音。
第一百章:野猪
李恽在韩宁和黄升的陪伴下,带着仆骨莎急急忙忙的赶往事发地点。李恽有些担心是遇上其他人了,出发前还揣了个炸弹在身上。雨后的道路很不好走,何况这种山上还压根就没有路,三人只能循着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赶。
李恽边走边在那问韩宁和黄升:“你们俩说是不是遇上山贼劫道的了?”韩宁倒是认为熊瞎子的可能性更大些,东北及内蒙之地本就有熊瞎子,何况这深山老林的,要是真碰上了也不奇怪。其实这两个货也都是没有在这边生活过的经验,自然也是不清楚这边的情况的。韩宁一会说是熊瞎子,一会又在担心会不会是老虎,倒是黄升大大咧咧的在那说:“公子,不管是老虎还是熊瞎子,小的一定把他杀了,给你弄件完好的毛皮来。”
旁边的仆骨莎却有些担心,毕竟他比这几个男人都清楚这边有些什么,忧心忡忡的在那说:“要是熊和大猫,其实倒还好,怕的是遇上的是野猪,那麻烦就大了。”这倒是很出乎三人的意料,野猪能有什么麻烦的。李恽望望黄升,这厮也是一头雾水的,倒是杀猪匠出身的韩宁这时候体现出他的职业素养了,对着李恽说道:“公子,若真是遇上野猪的话,到时候我和黄升断后,公子赶紧带着莎姑娘跑,不要犹豫,也不要停留,回到营地拿公子的暗器对付它。”
韩宁说的很郑重,李恽都有点心底发毛了,自己从来没遇见过啊。以前也只听说过野猪喜欢吃松茸啥的,对于这玩意的杀伤力却是不知道的,辛亏出门的时候还带了一颗炸弹。
三人走了得有半个时辰的样子,突然就没了之前探路人的痕迹了。前面探路的黄升招了一下手,几人就停下了,断后的韩宁甚至说有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黄升也点点头表示闻到了,李恽伸着鼻子闻了好几下却啥都没闻到,但是却加强了戒备。李恽和仆骨莎被要黄升要求就在原地等候,不要再往前了,还留下了韩宁照看二人,自己则是拔出了刀,在前面开始了寻找。
过了一会,黄升回来了,还带着一具尸体,是仆骨莎派出的那个手下,李恽这边的那个人却没有踪影。这个人肚子上有几个窟窿,腿上也有两三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看样子刚死不久,这人身上的血都还没凝固。仆骨莎看了过后对李恽说道:“这应该是野猪造成的,野猪的獠牙才会造成这种伤害,而且是一头公猪,只有公猪才有獠牙。”
李恽想了想,估计是连着下了几天的雨,这畜生没有吃的了,这会出来觅食,无意中撞见了两人,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那个人这会躲哪里去了。“韩宁,你要不喊一嗓子吧,看看咋们那个人还活着没。”仆骨莎却急忙制止了,在这里喊上一声,容易把那野猪再招回来,甚至惹出些其他的东西都有可能。
李恽虽然带的有炸弹,这玩意威力也刚猛,但是不能定向杀敌。要真是有个猛兽向你冲过来,还得是黄升这样的好手上,一旦多来几只,那可就真要了命了。四人都只能拿上兵刃,围城一圈慢慢的向前走,结果又走了三四百步的样子,终于见到了一头巨大的野猪,正在猛烈的撞击一颗粗大的数。
趁着野猪还没发现自己,四人赶紧蹲下了。这头野猪个头不小,李恽估算了一下,估计得有个七八百斤的样子,一对獠牙怕是有个一尺长;身上还插着三四只箭,估计是刚才挂掉的那个人射的,这会正把那棵树撞的嘭嘭作响。李恽很奇怪这野猪没事撞树干嘛,却发现黄升在抬头看高处,跟着抬头一看,却是自己这边的那个人,此时正在树上,抱着树干瑟瑟发抖。
看着离野猪还有点距离,黄升干脆拿出了弓箭在那偷偷瞄准。韩宁见状也拿了弓箭出来在那瞄着,李恽却掏出了火折子,实在不行就扔一颗过去,但是被黄升阻止了,悄悄的告诉李恽他有办法解决掉这头野猪。
拉满了弓,黄升却是搭上了三支箭,瞄了半天,才趁着那头野猪撞累了停下来不再撞树的间歇,嗖的一声射了出去。韩宁也跟着松弦射了出去,黄升的三支箭几乎全都射在了野猪的脖颈位置,韩宁一箭却是射在了野猪屁股上。这个傻屠夫,干这个还是不拿手啊。
被射中的野猪更狂躁了,由于四人是藏着射箭的,找不到目标的野猪开始在原地胡乱的撞着树,力道甚至比之前还大些了。黄升交待韩宁就在这里守着公子,然后提着把单刀就冲出去了。野猪见到了飞出来的黄升,也发了疯一样的朝他冲了过来,在离着还有十来步远的时候,黄升却是直接的腾空而起了。失去了目标的野猪紧急的刹住了,在原地转圈,被黄升从上往下一刀插穿了咽喉,长长的刀刃甚至还插入了地下近一尺的样子,几乎将这头巨大的野猪盯在了地上。
旁边的李恽都要忍不住叫好,黄升这招确实太聪明了。无论是野猪还是家猪,都不能抬头看天空的,黄升本来武艺极好,这一招利用了自己的武艺和猪的缺点,几乎是一击致命。这头野猪这会也是,喉咙上下正在不住的喷血,头使劲的甩了好几下,居然把那把刀从地上拔了出来,但是却也给它造成了更大的创伤,血也流的更多了。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了,终于是倒地了,却仍没有气绝,在那抽搐着哼哼,估计也快了。
这会爬到树上的那个人才战战兢兢的梭了下来,两股战战的半天都站不稳。韩宁都过去扶了一把,站了一会才算是收魂成功,给李恽等人讲述了此次的惊魂经历。
原来,他们出来的时候,两人是朝着北方的方向在前进,走到前面黄升他们发现血迹的地方的时候,遇上了这头出来的觅食的野猪。而且是野猪先发现他们的,从后面截住了他们的退路。其实当时如果两人要跑的话,也还是有机会的;但是仆骨莎的人却认为,在山上呆了几天没吃着肉呢,正好拿这头野猪开开荤。结果他估计也是没遇见过这么大的猪,射了好几箭都射不死,这才想起来发响箭求救,但是这个时间段却被野猪拉近了距离,跑不掉了,白白丢了性命。
活下来的这个人见状不妙,赶紧跑,也知道肯定是跑不过野猪的,找了颗粗壮的树爬了上去。只盼着刚刚发出的响箭有用,不然自己被野猪摇下来也是死路一条。
第一百零一章:分别
在场的几人黄升武艺最好,刚刚展现的那一下确实不错,李恽和他留下来在这里守着。韩宁则带着仆骨莎和逃生成功的那个人回去搬人,这么大个猪,光靠这几个人是弄不回去的。韩宁虽然有些担心,但是也知道李恽身上有防身的暗器,也只能带着人先回去。
听说遇上了野猪,常时这个文人居然也抄了把刀子跟着来了。一行人弄到了下午时分才重新回到营地,韩宁则是干起了老本行,野猪也是猪啊。眼下正是六月份,虽然山间都还有些凉,但是雨却是停了;天气一热起来,这些猪肉估计是存不住的,出来的时候也没带那么多盐,不然还可以腌起来。
常时还跟李恽提出来说,趁早处理了赶紧走,不然山里的其他野兽闻到味以后再过来就更麻烦了。对这个李恽倒是不太担心,一来自己营地的人不少,还没见过那种野兽敢这么闯过来的,二来自己还有炸弹呢。再说眼下大雨刚过,路上泥泞湿滑,也不是赶路的时候啊。姑且再等上几日吧,等路面干一些了再出发
韩宁把猪杀好后,挑出了些好肉装好,估计得有个三百来斤的样子;可惜的是猪皮,好几个窟窿,用处不大了,李恽直接让韩宁扔了,却被听到的仆骨莎要走了,也不知道拿来做啥。营地里的柴禾不多,但是拿来煮顿饭还是可以的;李恽赶紧吩咐生活做饭,吃点野猪肉吧;柴禾都用上,反正雨都停了。
吃饱喝足的李恽,让人把营地里剩下的猪肉都带出去扔了。既然山里有猛兽,那也给你们分点,别来找我的麻烦就好。效果似乎不错,虽然晚上加派了人手值夜,但是还真没受到野兽的袭扰,平平安安的在山里渡过了最后三天。
而后,众人再次拔营出发。往北行走了四天后,到了一个小部落,几百人的样子,李恽等人在当地歇息了一晚后并不停留,而是顺着河流继续往西走。对于这样的小部落李恽的兴趣并不大,再加上在山里多了近半个月,李恽想早点赶到北海附近。薛延陀首领夷男的汗帐就在那附近,方便李恽的交易,再一个李恽也有点害怕在草原上过冬,怕冷。
队伍往西行走了大约七八天后,终于到了达里诺尔湖边上。前后三四个湖,还有个小河流给串了起来,让李恽奇怪的是居然还是咸水湖,可惜盐度不高。
到了此地就算是真正的到达草原了,一眼望去都看不到边的样子。仆骨莎的部族之前就在这附近的,可惜李恽等人到达的时候并没有遇到。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放牧牛羊,估计是迁到其他地方去了。他们自是有方法去寻找自己的部族的,这个倒是不用李恽去操心。
扎好了营地后,李恽去找到了仆骨莎,问问他怎么打算的。这一路跟着自己走了这么远,怎么着也得告别一下的。仆骨莎的随从少了一人,空着的马也让李恽给征用了用来拉肉;几十人的队伍,加上腐坏扔掉的,这会肉也消耗的差不多了,马匹也得还给人家。而且接下来李恽等人会再次转向往北走,去往薛延陀的腹地,仆骨莎自是不能去的。
说明了来意,仆骨莎倒是没什么反应,对着李恽说道:“李二虎,我的族人此时还在西边的方向,我自会前去找寻的;这一路来倒是多亏了你照顾了,下次我去长安的时候也一定会去寻你,向你赠送我们仆骨人的礼物,以感谢你这一路的照顾。”
李恽还在那想:这些草原上的人是真厉害,这么大的一个草原,居然就能准确的找到自己的部族,对于仆骨莎说的去长安的事倒是不太上心的,摩丝还说要去长安嫁给自己呢。
第三天早上,休息好了的队伍再次整装出发。李恽和仆骨莎都骑着马,一起出发了。李恽一路并未说话,直到快要分开了,才从袖里掏出来一块小镜子,顺手递给了仆骨莎:“送你了,咋们也算相识一场,以后怕是难得再遇上了,这个镜子北地很难获得,算是我给你的一个礼物把。”
说完话李恽一拱手,打马走了。仆骨莎则在后面喊:“李二虎,我一定会去长安找你的。”李恽头也没回,挥了挥手继续骑马走了。仆骨莎则拿着镜子看了一眼就放下了,望着李恽离开的方向很久都没动,直到李恽的队伍都完全看不见还在原地望着。
韩宁这厮还跑到李恽跟前打趣:“公子,我是真佩服你啊,走到哪都有女人喜欢你。”这厮咋最近退步了呢,人家草原上的人交朋友都是这么淳朴的,你咋给扯到男女关系上了:“韩宁啊,你要说那个摩丝贪图本少爷的美色呢,我是信的;但是这个仆骨莎呢,却是没有那种心思的,你看走眼了,这是草原人交朋友的方式,明白不?”
旁边常时也跑过来打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聊聊骚光赶路多无聊啊。“公子这一路走来,确实桃花运好。之前那个罗伊,后面的摩丝,现在的这个仆骨莎,还个个都是美女啊。”你看看,堂堂郯王府的长史,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瞎了的。李恽忍不住反驳道:“这个仆骨莎确实算的上美女,那个摩丝你那只眼看出来她美了的,还有罗伊,个头是高,但是那么瘦,怎么也不算美吧?”
“还有啊,这个仆骨莎,人家喜欢的可是那种英雄人物;身材高大威猛,武艺超群,行侠仗义啥的;我估计是黄升这种样式的。你再看看本公子,那里英雄了?小男孩呢还是。”
旁边的黄升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公子,人家那么大个美女,又不瞎,怎么会看上属下这种蛮夫的,我看她就是对公子有意。”
这会都是行家了,人家对我有没有意我还看不出来?人生三大错觉知道不?算了,懒的争论。赶紧转移话题要紧:“黄升啊,你还没娶亲吧,这次去薛延陀,要不要给你弄个胡姬啊。我看常时也可以带一个回去。”
第一百零二章:马匹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在往前赶路。北地的草原,广袤无边,六七月正是牧草茂盛的季节,一路行来倒是能遇上不少放牧的人,偶尔也能遇上些不大的部落。这些人大都沿河边水草丰茂的地方聚集,李恽等人也能从这些地方进行部分的补给,水和一些肉食,甚至是一些奶制品。
十多日后,一路上遇到的部落越来越多了,李恽也开始见到了被当地蛮子用来驼东西的北海大黑牛。之前来过的常时也告诉李恽,估计离夷男的汗帐应该不远了,三五日内应该就能遇上。很好啊,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夷男,又能有什么好东西换给我。
又走了四五日,在一个傍晚的时候,李恽等人终于在一条叫仙娥河的地方遇上了夷男的汗帐。背靠着燕然山,山脚下是一个巨大的草原,仙娥河就从门口流过,依山傍水的,看来这些蛮子也还是会挑地方的。附近聚集的薛延陀部族人数也不少,有上万帐的样子,怕是得有个几万人,密密麻麻的沿着草原上铺开,夜晚的时候看起来也很是壮观。
夷男的牙帐很远就能看见,十分的巨大。单独的立在山脚下,附近有些帐篷很规则的把他的牙帐围在了中间,最外面还立的有围栏,挖的有壕沟,布置的有鹿角拒马。身上别着弯刀的卫士正在来回的巡逻。
常时上次和王有才是去的下面的部族,此地也不认识什么人,正要去打探下,居然运气极好的遇到了一个之前认识的熟人,也是过来拜见夷男的,赶紧托着对方帮忙问问,然后此人出面,找到了专门管这方面的官员,给李恽等人画了一个地盘用来扎营,甚至都不需要单独塞钱。
就在仙娥河边,离着夷男的牙帐还算很近,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方便李恽等人的交易;这一片住的也全都是南来北往的商人。奇形怪状、长短方圆各式各样的都有;以汉人居多,但是李恽还是看到了不少的西域人,甚至还有几个康妹妹那样的白种胡人。
几人简单了用过了晚饭之后,聚到了李恽的帐篷里。常时来过的,最有发言权,也是他最先开始发言的:“公子,我们上次也是在薛延陀处换得了不少的牛羊马匹,这次不知是否还是如此,若还是如此的话,此事属下前往即可办好。”李恽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上次你和王有才过来,是以谁的名义呢?”
常时欠了欠身想起来回答,被李恽叫住了,还是坐着回答吧。其实常时也挺郁闷,这位大爷什么都不管,只管自己浪,这一路不是去劫道就是去跟北地的胡女玩耍,这都走到地方了才想起来问这个,生的好就是好啊;但是也只能回答道:“上次我们前来,是我和王有才共同出面去拜会的各部族首领,并未见过夷男,用的是琅琊王家的名号。”
这就是自己躲懒的后果啊,好在自己现在还算是来了,还是把仁义商会的名号给打出去吧,自己好歹是唐门七公子呢。跟常时说道:“你还是去约个时间吧,我们两去见见夷男,以后就是咋们仁义商队来了,得用咋们自己的商号来交易。至于琅琊王家嘛,就说是我们以前的合伙人。”
至于怎么交易的问题,说实在的李恽并没有怎么想好。自己这边酒还剩下的有三万余斤,糖亦有万余斤,交易是肯定要交易的,没有拉回长安的道理。只是具体换什么,李恽有些拿不定;来的时候经过河北道,见识了那边的残破凋敝的民生,李恽是很想帮上一把的;要帮的话,最好是换成马,这玩意能帮着耕地和托运东西,大牲畜在农业时代是能够有效的提升生产效率的。
问题是李恽自己没把握能换多少,完全换成这个的话夷男会不会起疑心。长安那边的态度也会是个问号,你换这么多马匹,想做什么,招兵买马你就只差招兵了。先问问常时吧,不行再去信问问许敬宗那个老狐狸,他总能想到主意的。
“常时,你以为,我们全部换成马的话,可以换多少?夷男会不会换给我们?”
常时也没想到李恽胃口这么大,居然全部想要马。但是常时也不会去想其他的,毕竟要说李恽谋反的话,他是不信的,但是得防着长安的人乱想啊。酝酿了一下对李恽说道:“公子,如果是全部换战马的话······”李恽马上就打断了常时的话:“不用全换战马,普通马都行,可以用来耕地的那种就行,当然了,战马也行,耕地说不定还快些。”
常时满头的黑线,说你败家吧,你每年赚的不少,说不败家吧,拿战马耕地?这要是长安的那帮子老杀才知道了,能直接上门开抢。
常时当然也有些疑惑:“公子换这些马,是用来做什么的?”
李恽回道:“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河北道何其苦也,壮劳力几乎没有,靠着一帮子妇人在那耕种;我想的是,咋们弄点马回去分到当地,帮着耕种,收获季节还能帮着托运粮食,也算是壮劳力了,只是不能帮着生孩子罢了。”
对于李恽的玩笑常时并不在意,但是李恽这会还记挂着河北道倒是让常时很感动,但是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李恽:“公子,恩出于上,我们无缘无故,不能去帮助着河北道的百姓啊。”全天下的人都是李二的子民,要帮也是他帮,咋们帮了就是犯法。这就是封建社会,一点道理都没有。
李恽思考了一会对常时说道:“这事要做,这次的酒和糖,全部都换成马匹,只要是成年的马,只要是没有伤残疾病,咋们都收。这个事咋们去见夷男的时候好好跟他聊一下,我想此事应该能办的下来”
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但是咋们得提前做好些准备,不能鲁莽了。我认为需要分开几步去做;第一,你给许敬宗去信,说说这个事情,问问他的意见,回信就让王福安排家里人单独送到沙洲来,我们回去的时候走沙洲。但是咋们所交换来的大量马匹,却可以走朔州方向,直接去往河北道。第二嘛,马匹换下来后,我给皇帝去请旨吧,这个事还是以他的名义办。”
旁边的韩宁却有些不明白了:“公子,那咋们不是啥都没得到吗,好处归了河北道的百姓了,名声归了皇帝了,咋们呢?”
李恽和常时都笑了笑,李恽对着韩宁说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第一百零三章:夷男
商量妥当后,李恽就在那思考怎么去换的问题。夷男这个人,开始的时候对唐朝还是很忠心的,灭东突厥的时候也出力不少,当然了,他得到的好处也是不少的,突厥故地、整个漠北地区大唐几乎都划给了他;就算是后来因为大唐加强了对北地的管控,再加上和唐王朝联姻不成,这厮和大唐关系恶化,最终也是没反的。
到他儿子拔灼上位后,居然趁着大唐东征高句丽的时候尥蹶子,被李道宗等人教做人后,薛延陀才算是慢慢销号。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夷男还算是一个称职的可汗,能收拢压制各部,称雄于漠北。常时反馈过来的信息也是如此,夷男此人雄心是绝对有的,目前对大唐温顺,蛰伏起来估计也是想等待时机。了解历史的李恽也只能感叹一声:可惜了,此人这辈子都没有等到属于他的时机,天堂太远,大唐太近。他这辈子只能说是守好了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却在他死了不到一年就被他儿子败光。
草原上向来不缺乏商队,想和夷男做生意的也不在少数。盐巴、丝绸、毛皮等,当然也少不了这个时代的特色交易:人口买卖。李恽自己估计,夷男本人也应该是跟内地的商队有单独的交易的,悄悄的贩卖一些违禁品;大批量的肯定不敢干,小偷小摸的做一点,铁器什么的。
李恽等人是七月初十左右到的,安排好了营地以后,再派人前去联络,而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夷男不是那么好见的,排着队见他的人很多。有来做生意的,新罗、室韦、吐蕃、汉地等过来的商人;也有各部族的首领,夷男收下的是原突厥的地盘,部族不少,大家自然是需要时不时的联络下感情啥的。
李恽的见面被安排到了七月十八。这还是常时使了钱的情况下,中人给插了队的,不然真要排的话估计得二十多号去了。确定了日期李恽就在筹备,到底带些什么东西去见夷男。糖和酒是要带的,自己这次来的主打商品就这两个;虽然去年底王有才也曾来过,但是当时是走的下层路线,是到各部族去推销的,也是跟各部族的首领做的交易。很懂事的给李恽留下了一块最大的蛋糕,只是不知道李恽吞不吞的下。
这两样东西夷男肯定是有得到过的,这么大的一个漠北霸主,不可能没人献给他。但是李恽带来的量足够,而且只卖给他一人,谈的好的话,年底再派人来一次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可以直接跟夷男交易。这就是李恽的底气了,满天下这东西也就我会做,其他人那里的都是我这卖出来的。
其他的东西呢,李恽也不知道带什么了,干脆就这么着吧。
七月十八,出来了三四个月的李恽,终于在漠北的仙娥河畔,在真珠毗伽可汗的牙帐中,见到了他本人。十分大气排场的一个帐篷,甚至不应该称作是帐篷了,简直是一个流动的宫殿一般,李恽估计里面塞个三四百人完全不拥挤。
大帐的最中间坐着的就是夷男,领导人的位置还明显的比别人的高出一截。夷男长很壮实,坐在那里很大的一堆;头发披散着,头顶带了一个类似发箍的东西固定,皮肤呈古铜色,眉毛很粗,胡子却不长,四十来岁的样子;长相倒是和汉人的差异很大,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很像是欧美人和亚裔的混种。
李恽只是拱了拱手,轻微的一躬身:“李二虎见过真珠毗伽可汗。”夷男很好奇的看着这个俊俏的少年,这么大一个娃就敢一个人跑到草原上来。不止夷男,周边坐着的好几个人也都目光不善的看着李恽,李恽并不怯场,在场中站定了,还冲着周围打量他的人微笑。
夷男一伸手:“少年郎,坐下吧。”旁边赶紧有侍女给搬了个矮几过来让李恽坐下,北地蛮夷此时也是跪坐。李恽做的位置离着夷男四五丈远的样子,前面还有四五个矮几,也都坐的有人。李恽抬眼打量,才发现对面坐着的都是些看起来十分粗犷的人,自己这边坐着的却是各式各样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明显是唐人装束的中年人。
夷男率先发问了:“少年郎,你来自哪里,为何到此地啊?”
李恽也站了起来准备回答,夷男倒是伸手压了压,示意李恽坐着说话。这个不错,很对李恽胃口:“在下叫李二虎,家住在长安,乃是长安最大的活力团体唐门的七公子;此次来草原,却是带来了家里酿制的美酒和糖浆,想和可汗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罢了。”
夷男没去过长安,也没见过李二,对于李恽说的这个最有活力团体更是从未听过。别说是他了,就连旁边那个大唐人也是一头雾水的:没听说过长安有个唐门啊,难道是最近新出来的。上首的夷男顿了一下,对着李恽问道:“去年底的时候,曾有琅琊王氏的商队来到漠北,所带的美酒与糖浆均是上品,他们虽未曾与我的汗帐遇上,却在我们不少部族交易过,本汗也是喝到了不少他们的美酒;不知这位李二虎,你所带的酒和糖浆,与他的相比如何啊?”
李恽笑了笑:“可汗,琅琊王氏所带的酒叫‘长安醉’,所带的糖叫‘长安红’,均是出自我唐门,大汗一尝就知,绝对是同样的东西。”说完了以后,冲身后的黄升一使眼色,黄升就抱着一坛酒和一包糖,走了出来,递给了夷男身前不远处的一个卫士。糖的名字是李恽现编的,叫啥都无所谓了,蛮子买就行。
李恽这次来就只带了黄升和常时,而常时这会站在李恽身后并不说话,估计也是想着让李恽自己发挥一下。毕竟领导能处理也愿意处理的事,下属再插手的话就显得很幼稚了。
黄升按李恽的教导,陪着夷男的卫士给他倒了一杯酒,让他自己品尝。其实坛子的封泥一拍开,在座的人就都闻到酒香了,夷男自己也确定了这就是去年的那个酒。只是不知道这个琅琊王氏到底和这个唐门是个什么瓜葛,能拿到人家这么好的酒来卖,要么就是琅琊王氏本事通天,要么就是面前这个李二虎说谎。
喝了一杯酒后,夷男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酒确实是去年的那个,我甚至感觉比去年那个更香甜一些。”说完又打开了面前的那包糖,跟李二一样,也是直接拿手指头杵着蘸来尝:“嗯,这个糖也是一样的;李二虎,你这个少年郎带来的东西不错,我很喜欢。”
夷男又喝了口酒,对着李恽问道:“这酒真是你们唐门的,不是琅琊王氏的?”
码的你哪听来是琅琊王氏的,刚刚不告诉你了是我们唐门独有的吗,再说了,不是琅琊王氏你就敢强取豪夺吗,我包里的炸弹你要不要了解下,可以帮助你白日飞升的。
但是为了做生意,为了那些马匹,李恽也只能继续编了:“可汗,此酒确实我唐门独有的,此酒的酿法也是我唐门的不传之秘;至于琅琊王氏嘛,因为跟家母有些渊源,去年我曾委托他们帮忙代售了一些。”
夷男很鸡贼的看了李恽一眼:“你可会此酒的酿法?”
哟,瞧你那个贱兮兮的样,还想酿酒呢,或者是你认为能把我留的住,真打起来你可不是个啊:“可汗,此法是李家不传之秘,我既非嫡子亦非长子,家里是断不会传给我的,倒是传给我大哥的可能性更大些。”
夷男很遗憾的叹了口气,自己可能也觉得有些想多了,真要掌握了家族的秘密,家族能放心的让他到处乱跑?有点失望的夷男赶紧吩咐侍女给下面的人分发酒水和肉食:“少年郎,咋们先吃饭,吃完了饭再谈事吧。”这么客气干啥,假惺惺的,你的地盘你说了算呗。
第一百零四章:元氏
蛮子的饮食很简单,就是肉食和奶。喝的也是李恽带来的酒,而且看样子夷男也存的有。当然也有茶,这边也是贵族才能喝的上的,毕竟这东西现在可不便宜,夷男这么大的一个可汗当然是不缺,但是下面坐着的人并不能常喝,这也是夷男待客的好东西;但是喝法仍然是李恽十分讨厌的那种,李恽这接拒绝了侍女的茶,要了碗奶喝。
肉食弄得很简单,就是羊肉,拿水煮过了就这么端上来吃。每人面前一点不多的青盐,羊肉是不错的羊肉,只是这么吃能有什么味?之前在路上的时候,李恽闲着无聊,采集了不少韭花,拿个小小的石窠捣的细细的,这一路可是装了好几坛子的。悄悄给黄升打眼色,去给我带一些过来,没有佐料的食物没法吃啊。
黄升拿来酱料后,李恽自己一个人拿了把小刀在那慢慢的切着羊肉吃;旁边的那个大唐中年人却悄悄的凑了过来,估计是想问其他事的,结果到了跟前却发现李恽在蘸着一种绿乎乎的东西在吃羊肉;很好奇的问道:“李二虎公子,你吃的这个是什么啊?”
李恽头也没转的继续吃着,嘴里含了快肉含糊不清的回了句:“药。”
来人讨了个好大的没趣,但是仍不走,冲着李恽一拱手:“李公子,在下乃是元竟,洛阳人士,来此地是为了贩运毛皮的。”李恽咽下去一块肉,点点头问道:“你好,元掌柜,有何要事?”雷公都不打吃饭人呢,你凑过来耽误我吃饭是几个意思。
元竟并没有这个觉悟,还是继续对着李恽说道:“李公子此来,不知是否有什么好东西,咋们可以互通一下有无?”李恽放下了刀子,擦了擦嘴,转过身对着元竟说道:“我们仁义商队,主要的货物是酒和糖,其他的却是没有了,元掌柜却是看上何物了?其他的货物我可是没有啊,我来草原,也是打算跟可汗交易的。”
元竟赶紧说道:“李公子的酒可否匀些给我?”
李恽回道:“元掌柜,这个酒目前已经开始在关洛一带开始发卖了,负责此事的乃是长安城的长孙家、程家、张家以及河间郡王府,这些东西我估计着此时应该已经在卖了;你就没必要再在我这里购入了。”
元竟自己本身就是元家人,而且元家也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祖上乃是北魏皇族,只是后来落魄了。元竟是负责家族里漠北皮草生意的,经常往来于洛阳与漠北之间,长安倒是很少去。但是对于李恽提到的这几个姓还是知道的,只是一时分辨不出真假,而且他现在对于李恽的身份十分的怀疑,是真没听说过长安有个唐门啊,那冒出来的?
没捞到好处的元竟回到了自己的矮几前,在那怀疑李恽的身份,甚至认为李恽抬出这些人来只是想抬高自己,怕被人看低了;或者是怕人觊觎他的货物。他说的那些人,随便那个放在当今不是响当当的人物,会拉下身份和他合伙做生意,元竟表示很怀疑。
李恽对这个元竟也有点怀疑,拉过来常时问问这个人的跟脚,结果常时却回道:“公子,我刚刚在后面听了,此人确实是洛阳一带口音,加上他姓元,属下所料不错的话,此人当是元氏族人。”见李恽一头雾水的样子,常时只好继续给李恽讲解:“这个元氏,说起来也是落魄贵族,他们家祖上是北魏皇族。”
李恽这才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拿起了刀准备继续吃肉。自己现在十三四,正是在长的时候,不吃饱那行。此地的烹调手法确实很差,但是羊肉还是不错的,再加上李恽自己调配的酱料,吃起来很是过瘾。
拿刀叉起来一块羊肉,蘸好了正要吃,突然就猛地楞在了那里。元氏、北魏皇族,李恽突然想到,自己这个郯王,根据历史上所记载的,后来娶的正妃好像就是这个元氏的人。李恽突然就没了胃口,把刀子扔下了;历史的惯性有那么大吗,自己都跑到草原上来了,还能遇上,难道这真就是宿命,躲不开?
这边李恽在那郁闷着,那边可是开始热闹了。李恽家的酒,可是十分的烈,这帮子玩意喝酒又耿直,一碗一碗的干,很快就都有些高了。之前的时候夷男得到的这个酒本就不多,自己还要喝,所以很少拿出来招待人;但是今天不一样啊,人家商队都到了,酒水有的是,第一次放开了喝,那还不喝高啊。
看谁不顺眼的,往日有仇的,这会到开始发作出来了。谁偷睡了水的小妾,那个谁又悄悄的牵走了谁多少马,狗屁倒灶的事趁着酒劲开始一件件的往外翻;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对着骂娘、扔杯碗啥的,直到有两个大块头忍不住,率先跳出来开始对打,场面才正式失控。对嘛,有事直接就干,干完了再说,吵架多没意思。
场内已经有好几对打成一团了,甚至还有组团对打的。事也办不成了,李恽起身就准备告辞,冲着夷男拱了拱手刚要说话,夷男却冲着李恽走了过来。其实夷男酒量甚好,这会也还是清醒的,刚刚下面那帮人开始发酒疯的时候他还在那调停,但是很显然失败了,这会酒精比他更占支配地位。
夷男拉着李恽的手说道:“少年郎,见笑了;今日大家喝多了,不适合谈事,我们改日再谈吧。请放心,你的酒特别好,我是一定会大量买的。”
李恽笑着说道:“北地汉子解决问题的方式这么直接,小子倒是觉得甚是爽利。我们既然来了,自然是想跟可汗做买卖的,也不急于这一两日。今日不便,那我们就先回去,等候可汗再召唤。”
辞别了夷男,李恽带着常时黄升回去了。李恽眼睛的余光甚至还瞧见了黄升十分鄙夷的眼神:“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瞧不上这些蛮夷啊,人家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这样的。”黄升咧着嘴笑了笑:“公子,我只是瞧不上他们的武艺罢了。”
第一百零五章:市场
黄升这句话很对李恽的胃口,之前有点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元氏就元氏吧,有些事情自己会努力去争,至于最终的结果,其实不重要了;李恽甚至很无耻的在那想,程娇应该不介意床上多一个人。
李恽没怎么吃饱,回去赶紧叫韩宁去弄了只羊来吃。一样的煮法,只是要加入去腥的姜蒜这些;蘸料也是现成的,四个人围着吃一只羊,李恽也允许众人饮酒,反正今日又没什么其他的事。只是这边正吃着呢,有下人来通报说是元竟来求见。李恽等人关着门吃东西,就是不想见客,结果人家还是找上来了,真没意思啊。
没好气的李恽假模假式的在那掐算了一番后说道:“你去跟元掌柜说,今日不宜见客,明日再来吧。”旁边的常时赶紧给拉住了,不宜见客你早上还去见了夷男呢,劝说道:“公子,这个元氏,跟你们李家还颇有些渊源,还是见见吧。”
李恽很不想见,跟李家有渊源去找太极宫那位啊,现在他话事;找我个半大小子做甚。估计还是想要点酒水吧,这个李恽还是舍得给些的,但是想买就不可能了:“去把人请进来吧。”
元竟进来后,发现众人竟然在吃饭,而且居然是不分主次的围坐在一起吃。惊讶之余也还有些不好意思:“却是不想耽误了李公子吃饭,罪过罪过。”李恽大咧咧的一挥手:“先吃东西吧,过来坐着一起吃,黄升,给扯个胡床。”
这次李恽还是很大方的分了些蘸酱给元竟,这厮蘸着一吃,果然风味甚佳,连连称赞:“之前见李公子如此吃法甚是不解,却不想是如此妙物。”
五个人就几乎吃完了一整只羊,主要是黄升胃口极大,酒倒是很少喝。后来的元竟也很克制的没喝多少酒,闲着无事的韩宁倒是喝的不少,但是因为经常喝的原因,也没有醉酒。
元竟来的目的一是想确认下这个酒内地是否真的有卖,二是想看看李恽的糖。李恽吃的有点撑,在那躺着消食,常时出面说道:“元掌柜,此酒叫‘长安醉’,目前确实已经在关洛等地开卖了,甚至幽州、山东等地也在开始发卖了,元掌柜一打听便知,我们做此营生也断没有隐瞒的必要。”
转身拿了坛酒和一罐糖出来,放在了矮几上继续说道:“至于这个糖嘛,此次我们出来并没有带多少,却是无法分与元掌柜了。这点东西送与元掌柜,拿去尝个鲜吧。”
元竟伸手蘸了点糖尝了一下,发现确实不错,没有内地的糖带有的那种涩味和糊味,甜味很是纯正。但是人家既然都在送你尝鲜了,就断然是不会卖给你了。而且这个掌柜刚刚也说了,酒已经在开始发卖,但是糖却没有说,想来是没有的。心里十分的惋惜,这么好的东西自己家却不能分上一杯羹。
有点不甘心的元竟再次问道:“却不知李公子居住长安何处,元某得闲,定来长安城拜访。”李恽摇了摇头,这人咋还不死心呢,东西都送你了,还想来套我的跟脚。李恽仍旧躺着没动,斜着脑袋对着元竟说道:“我住在长安城外魏家村,有个偌大的府邸,你到了长安城一问便知;随时欢迎元掌柜大驾。”
元掌柜告辞出来后,脑子还是有点理不清的样子。没听说这么一号啊,还住在城外,家里有这么好的东西不怕遭贼吗?李恽要是知道了就能马上回复他,不仅遭贼,好几拨呢。
原本以为夷男会很快就再次召见的,结果等了好几天也不见个人影,李恽也不着急,干脆带着韩宁和黄升两个狗腿子,成天的没事到处闲逛。夷男为了方便管理,各地来的商人,都聚居在李恽的营地周围;同时为了方便交易,还在这个草原上专门的开设了一个互市的场所,类似于一个马场一样的地方,很大的一个圆形场地,周围还特地圈了起来。来往的商队只要交了税都可以拉着自己的货物进去交易,李恽自认为自家的酒是高级货,自然不可能拉到这个地方来卖的,但是去逛逛还是可以的。
进去买东西是不交税的,只是不许带兵刃。三人虽然都空着手,但是靴子里的匕首却没有搜出来,这帮子看门的也就是看门了,要让人把门卸走了才麻烦呢。到此地的货物主要是以布匹、盐巴、茶叶等日常所需的为主。当然了,也有不少其他的货物,牛羊、马匹以及骆驼都有。
李恽很想杀一匹骆驼来烤着吃,但是估计是看骆驼的眼神实在不对,人家说什么都不卖给他,还说这是好骆驼,用来驼东西的,不能杀了。李恽很想抽这个金发蛮子一顿,你管我做什么,你卖东西就卖东西嘛,真是事多;但是旁边有巡逻的,没有得逞。李恽转身让韩宁记下来,回头让常时买十头,咋们用来拉东西,顺便吃几头。
在一个人很多的地方,李恽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呢,凑过去一看才发现是卖女人的。掌柜的拿着根鞭子在那扯着一个娘们给旁边的大汉介绍。居然是新罗娘们,而且是被这个掌柜的扒光了的,表情很是木然,长的倒是胸大屁股大,可惜那张大饼脸太倒胃口了。李恽转身想走,却发现韩宁和黄升这两个厮看的津津有味的。
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没见过,害不害臊。李恽还在那打趣:“两个没见过世面的货,都不嫌给本少爷丢脸的;要不要给你们一人买一个回去?”韩宁直摇头,这种货他可看不上,不说家里那个长的甚美的康妹妹,就是在河北道那个他帮助过的妇女,也比这个好看了不止七八倍。跟李恽回道:“公子,小的也只是看个稀奇,没见过新罗娘们,居然跟咋们中原人身上是一样的。”
韩宁没羞没臊,旁边的黄升却有些呼吸急促,脸色也有些潮红。李恽和韩宁一见,相视一笑:“黄升,你不会还是个童子吧?”结果黄升一听,脸瞬间变的更红了,跟喝多了一样,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让公子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