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四章：杀人
李恽一边走一边在问程处嗣：“他们护送回来的人呢，有几人，现在何处？”
程处嗣回道：“有九人，其中有五人回了家，余下的四人则是被这个元需抢了回去，现在人我们已经找到了，就在元需的府上，只是怎么安置还需要你来拿个主意才成。”
李恽回道：“你遣人问问他们，看他们的家人在何处，去寻了来。若是家里愿意接收，他们也愿意回去的，就让他们回去吧。若是不愿意，无论是他们还是他们家里不愿意，都可以让她跟着咋们去安州。”
程处嗣交待了一个府兵后还是跟着李恽一起的，黄升身后有两个府兵压着元需跟着的。之前说过，汀州是有河流的，只是因为河道有些堵塞导致不能行船，但是汀州城附近的河流其实水流还是可以的，李恽就是在往这个河流边上走。
到了河边以后，李恽直接吩咐道：“你们两就辛苦一下子，先把这个叫元需的玩意扔河里喝点水吧，大晚上的怪渴的，记得让人喝饱了。”
这两个压着元需的府兵可不会跟他客气的，尤其是刚刚见到了自己袍泽的惨样之后，架起这厮就直接往河里去了。元需这厮是会汉话，这会也在大叫着，不是在叫救命，也不是在叫嚣什么，说的居然是他是朝廷钦命的司马，无论李恽他们是谁都无权动他，还说什么自己是有刺书的。
李恽听了也是想笑，码的你还知道你是朝廷的官啊，那本王的手札你为何不认？这两个府兵见李恽没说话，也就没停顿，直接带着这厮跳进了河里，开始请他喝水。
而元需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只是被黄升擒住的，跟着黄升返回的府兵还带着的有其他人，这会也都被带到了河边。这些人里除了元需的管家、家眷外，甚至还有一个汉人。李恽看了一眼，估计是什么师爷之类的吧，类似于牛应星那样的存在。对这种人李恽最是反感，给他身后的两个兵也示意了一下，于是这个汉人师爷也跟着喝水去了。
李恽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了，等了一会，估计这个元需实在是喝不进去了，两个府兵才把他提了上来，扔在了李恽跟前。
李恽直接开口说道：“何以不认本王的手札？”
元需估计水喝多了，脑袋有点发晕，居然反问道：“什么王啊，这里那有王？”
李恽笑了一下后说道：“某乃大唐亲王，越王李恽。”
这下子元需反应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水喝多了的原因，脸色很是苍白的看着李恽，眼睛睁大了一幅不可置信的表情，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恽没有理会，再次问道：“为何不认本王的手札？想好了说，说好了可以留个全尸，说不好的话，本王杀你这样一个司马有的是方法。”
可是这个元需这时候却是吓坏了，怔怔的看着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别说是他了，就是他边上的那个汉人师爷这会在听到了李恽的身份后也是下的不轻，身体在不住的筛糠。但是这厮却是还存在的有一点思维能力，哆嗦半天后才开口说道：“我们不知是王爷的人，只当那些手札是假的，而元大王也是因为看上了这几位军汉所护送的姑娘，这才下令出手抢夺的。”
李恽突然失去了问话的兴趣，直接跟程处嗣说道：“都杀了吧，留着没啥用。那个元需，好好的送人家上路，别那么痛快。”
元需许是听懂了，再次出言喊道：“我是朝廷钦封的汀州司马，你无权杀我。”
李恽笑了，回道：“老子杀个司马就跟杀只鸡一样，今日就杀你了，又当如何？”
这时，那个汉人师爷也着急了，出言说道：“王爷此举不妥，不就是抢了几个女子吗，外加伤了你的几个军汉，何况他们现在都还活着的，王爷因为这个就杀人于理于法都不合。”
李恽摆了摆手，程处嗣身边的几个人就提着刀过去了。蛮子就是蛮子，哪怕你是来自汉地的，可是你跟着一个蛮王久了，居然也会有蛮子的思想，还于理于法不合，什么狗屁道理啊。本王带着兵爬山涉水来就是为了和你讲道理？笑话。
元需被程处嗣让人单独带走处理了，他的家眷则是一个不留的全被杀了。至于汀州城里，但凡是跟元需有关的，无论是府衙的人还是城里的兵丁，无一例外的被杀了个干净。其实大部分的百姓也都是醒了的，但是却都是没有点灯的，而是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而在看到是元需的人倒霉后，陆陆续续的出来了不少百姓，帮着带路的、帮着指认的，甚至还有提着刀帮着杀的，由此也可以见这个元需平日里在此地的作为是有多么的不得人心了。
李恽在处理完了这些以后就回到之前的民居里睡着了，这里安静，城里闹哄哄的，今晚说不定一晚都不得停歇。第二日早上，李恽很早就被黄升给叫了起来，没办法，虽然黄升也知道李恽贪睡，可是这里一滩事，必须得李恽拿主意，好在李恽并没有抱怨什么。
黄升带给李恽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城里已经基本上肃清了，元需的党羽也基本上被杀了一空，尤其是半夜城里的百姓起来帮忙后，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个都没漏掉。但是这也带来了一个权力的真空，目前是李恽带来的府兵在维持着本地的秩序。
第二消息就是：之前送回来此地之后被元需抢占的四名女子家人都找到了，可是人家并不愿意接收，这些女子也愿意跟着回安州去。不仅如此，今早的时候，之前回了家的五名女子也找了过来，要求跟着李恽返回安州去，而且出示了之前李恽给他们预留的手札。只是这些人却是死活都不肯说原因，只是要求一定要跟着回去，而且之前越王就答应了的，目前城里的人员也已经接纳了他们。
李恽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事确实是自己答应了的。只是心里却是在想另一件事，那就是之前抓回去的那批俘虏可都还没处理呢，这要是再把他们的家眷给带过去，到时候可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第四八五章：汀州安置
黄升汇报的情况大致就这些了。李恽听了之后也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汀州到底作何处置，占下来自然是不行的，自己本就缺人，那有人手可以安到这里来啊。可是不管直接撒手走了也是不太好的，自己为了泄愤把这里的官员自上而下给杀了个干净，倒是痛快，可是此地的权利真空却是留下了。
想了一阵，李恽没有什么办法，干脆叫来了程处嗣，想问问这厮有没有什么主意。哪怕是一个馊主意，当他行之有效的时候就不再是一个馊主意了。
程处嗣这次却还真的没有出馊主意，而是给李恽说道：“李恽，咋们的作坊不是一直都缺人吗，此地的户籍名册我看了一下，汉人占到了三成多了，咋们可以让这里的人帮着咋们做事啊，只是不需要去安州，直接在此地做就好了，到时候咋们派人来收就行了。”
李恽不得不给程处嗣挑个大拇哥，劳动力外包这么先进的理念你一个古代的杀才是如何想到的呢？但是李恽却还是有点挠头，让这里的人做什么呢。说晒盐吧，这里是内陆，说酿酒吧，这里的粮食产量一般，更不要说纺织这样高端的行业了，这里的人估计根本就玩不转。
仿佛是看出来李恽的纠结，边上的黄升却是突然说道：“王爷，咋们造船不是缺木料吗，那就让这里的汉人带着蛮子给我们伐木就好了，汉人懂得如何处置这些木料，这里的蛮子人多，出力气去伐木，咋们只需要定时派个人过来检查一下就好了，时间到了让这些蛮子给咋们运出去就好了。”
李恽一想，这也确实是个办法，也就认同了这个主意。对程处嗣说道：“这城里应该是有木匠的，你遣人去把他们都找来，本王有事安排给他们。”
程处嗣安排完了以后回身问道：“你可是想在这些木匠里挑一些领头的出来管理这里？”
李恽点点头回道：“是啊，既然是给我们弄木料，还是用木匠好些。而且此城我也不想再让蛮子来主事了，还是让汉人来吧，就算他们坐不住也没关系，我们定期往这里派人就是了。此事你记一下，定期派一队百人的团练过来一次，既要保证咋们的生意，也要扶住咋们扶起来的人。”
来的木匠不算多，一共只有二十人不到，好在这个元需虽然不和外面通讯，但是还是知道享受的，要修建宅邸这些的，因此这些木匠看起来气色都还不错。这里面正值壮年的有五人，看着很是魁梧，而且看肤色还是那种很健康的。
李恽问了一下，这五人居然还都是兄弟，来自江州；大约十年前的时候跟随自己的父亲一起到了这边，参与到了当时的元需官邸和府邸的修建，本来是打算修建完了就离开的，结果他们的父亲却是中途病故在了这里，原本打算带着灵柩奔丧的兄弟五人，却是被强留了下来，因为当时的工程还没完工。
兄弟五人只好把父亲就地下葬，做完了这里的工程。却是不想元需这厮不守信用，完工了之后不发工钱不说，还阻断和外界的一切联络，并封闭了进出的道路。好在兄弟几人有份手艺在身，被元需留下做活，倒也不至于挨饿。只是这么多年来，几兄弟中最大的老大都已经四十出头了都还没娶上婆姨，兄弟五人一起光着。
几人都姓吴，也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在这汀州城一直以来名声都还可以，因此李恽也比较中意这几人。
让几人坐下后，李恽出言问道：“吴家大哥怎么称呼啊？”
因为知道面前的是一位王爷，虽然说话很是客气，但是几人也不敢托大，吴老大赶紧站了起来：“不敢当，王爷，咋们都是出自一般人家，家里也没个识字的，也没正式起过名字，只是大人在时一直都叫吴大，王爷叫小的吴大就好了。”
李恽压压手说道：“坐下说，坐下说。”待五人坐下后，李恽才继续说道：“叫你们来呢，是有个事情要吩咐你们做。”
李恽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木匠都松了一口气。李恽的兵进城后，把城里跟元需有关的官员和兵丁衙役这些给杀了个精光，虽然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可是他们还是怕会清算到自己头上来。而且他们也听说了，是因为元需之前抢夺的几个女子造成的后果，不仅如此，元需还打伤了这个越王爷的兵丁，这才造成了今日人家来报复。
在座的木匠倒是都不曾助纣为孽过，不然昨晚就被人揪出来一刀剁了，但是却大部分都是参与过元需官邸和住宅的修建的，这个越王爷要是真杀红眼了说不定也是会被连累的。但是现在越王亲口说了，叫他们来是因为有事情要吩咐，这就好了，至少不会被杀掉，因此所有都松了一口气。
而在看到所有人的神色之后，李恽才继续的说道：“本王的封地在安州，在那边弄了个造船作坊，建造一些楼船用来运点货物。因此嘛，需要大量的木材，可是呢，本王的人手不足，木材老是不够用。而给你们的任务嘛，就是给本王伐木，然后阴干。”
这时候吴大出来说道：“王爷，咋们这些人都是木匠，若是处置木头倒也确实是都懂，可是咋们这点人，怕是弄不了多少木头啊。”吴大的话一出，在场的不少人都在跟着附和。
李恽回道：“勿急，此事本王自有安排。吴大，你们兄弟五人，就来领这个头，尤其是你，自现在起，你就是本王安排在这里的城主了，你要负责组织人手给本王做这个事，你的其余兄弟和其余的木匠就是你的副手。”
吴大再次站了起来说道：“王爷，感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可是我就是一个木匠，大字不识一个的，怕是担不起王爷的重托啊。”
李恽笑了一下说道：“此事你勿须担心，本王自会出告示，让城里的人都知道此事，你就安心的给本王做这个城主就是了。而且，本王会定期的派人过来，除了查看木料之外，也会协助你管理这里的。若有那个不服的，你们处置不了的，告知本王派来的人就是，他们自会给你们做主的。”
“而且，你们在这里给本王弄木料，也不会让你们白辛苦的，钱粮这些本王也是不会吝惜的，到时候组织人手把这些木料给本王送到海边就好，自有大船过来接应，你们好生做事就是了。”
第四八六章：欲走不能
李恽给吴大五兄弟以及一众木匠留下了一些钱财，以及一些兵刃之后就准备离开，程处嗣实在是不放心，又遣人去把留守看船的团练给叫了五十人过来。李恽没有反对，但是也没有留下来等他们的意思，直接的带着人就走了。
程处嗣在路上的时候也在问李恽：“李恽，你认为留这么一帮木匠在这里能镇住场面吗？”
李恽回道：“你不是又派了些团练过来吗？”
这下子程处嗣也没法回话了，虽然心知五十个人怕是也镇不住的，可是现在却是没有多的人可派了，只能以后定期的派人巡视。
其实李恽自己也是这个想法，一来是自己来这里是为了搭救人才来的，现在自己的人救出来了，虽然有点折损，但起码还都活着；那些安排回来的女子也跟着自己返回去了，这边的仇也报了，整个汀州的但凡是元需的人都被杀了个干净，这口气也就出了。而且一开始李恽也没打算要吞下这里，因为实在离得太远了些，不好管理，只是因为这里的真空状态是自己造成的不好直接甩手走人才安排一下。
至于说木料的事嘛，只能说是大年三十打了个兔子，有他过年，没他也要过年不是。
而且安州现在的情况未知，虽然李恽自己心知应该是没什么事的，但是自己的身家全都在那里，到底还是担心的不少。着急赶回家的李恽自然也就顾不上这里了，匆匆的安排了一下了事。此地的事也只能等自己那边的事了了之后才做安排了，现在手上也确实没人啊，唯一一个闲着的人是称心，总不能让他来此地坐镇吧。
李恽归心似箭的在往回赶，但是因为山路难行再加上带着几个女子的原因，速度令李恽很是不满。但是你总不能去催促这些女子吧，好在李恽有办法。出行前黄升让人从城里原来元需的府上顺了几个凳子，为的是方便李恽他们在路上坐，这个时候这东西就派上用场了。李恽让人去砍了几根竹子过来，再给每个凳子的两边各绑上一根竹竿，然后让这些女子坐上去，让人给抬着走。
这个东西后世的时候在川蜀一带叫滑竿，别说两边的杆子是竹子的，就是坐的那个椅子都是竹编的，很是适合川蜀一带的山路，达官贵人娇小姐都喜欢坐这个。竹子的延展性很好，坐在上面晃晃悠悠的很是舒服，而且因为只需要两个人抬，也很是适合在山路上用。
几个女子一开始不好意思，被李恽强令着上了滑竿后，几个府兵抬着就走了，而且因为这些厮跑的快，还给这几个女子吓了一跳，哇哇的大叫着，双手抓紧了两边的竹竿。好在很快的也就习惯了，开始享受旅程；而府兵们因为人数多，抬雷了马上就换人，因此一路疾行并不停歇。
其实安州城这会的情况也就那样了，李恽虽然急但是并不慌，城里的武二妹压根就是半点也不急，甚至觉得有点无聊。至于守在城外作坊里的韩宁，更是半点也不急的，自打上次出去下毒回来后，这厮就再没出去过，但是也没捞上仗打，阮云征派的五千人依然堵在作坊门口的，韩宁无法在保证作坊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冲出去，就只能窝在里面，天天的看着这些蛮子给武二妹送人头。
好在大和尚还时不时的过来陪着一起喝会酒，不然韩宁能生生的憋死在里面。
可是还是有人在急的。李恽这边，常时在得到了王伏清送来的讯息后就紧急的开始安排人手，然后带着一万人开始往安州赶。可这好歹是一万人的队伍，又没有马和车，光靠步行速度自然是上不来的，再加上还带的有物资和辎重，常时再急这速度也快不起来。好在常时虽然急一点，但是也知道对方一时半会的是破不了安州的，自己这边只能是尽快的往回赶。
而邕州来的人那里，急的人可就不是一个了。不知是阮云征急，打了这么多天，一点进展没有不说，人还给填进去了不少。城门更是半点能撞开的迹象也没有，倒是把城门外封装的木头全都给撞掉了，可是却是露出了里面的铁质架梁来了，几乎让所有的人绝望。可是阮云征却是没有下令停止，而是在命令继续攻击。
阮康也很急。原本只答应了再打五天，可是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破城却看起来依然是个遥遥无期的事。可是自己前去劝说二哥退步，已经杀红了眼的阮云征这会却是半点也听不进去了，执意的要继续打下去。
其实阮云征也是无奈，打到这个份上了，收兵的话势必对自己这方的士气打击太大，如果对方再出城追击的话，必然会引起溃败的，那个时候自己可就没法收拾了。当然阮云征也知道该退步了，因为按时间算的话，李恽调集的援兵即将到了。
可是退兵却是缺少一个契机，哪怕是稍微有点进展，也能有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可是这样的一个小理由目前却是都找不到的。
这样的契机阮云征没有等到，首先等来的却是常时带领的援军。这一万人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离安州不远的地方，然后马上双方的斥候就交上了手。常时得知后，马上就组织人手开始列阵，从安州的东侧往安州城进发。而阮云征在得知常时的援军抵达的消息后，居然是送了一口气，然后马上就停止了攻城，并派出了五千人马看住安州城，自己则是带着主力东出，摆出了阵势准备迎战常时。
阮云征也估计到了作坊的人和城里的人有可能会出击，所以命令阮康亲自负责这两部人马，而且无论如何都要阻截住他们，待自己击败了援军，再回头救援他们。这就是阮云征等到的契机，一个反败为胜的契机，的确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双方在安州城外的空地上摆开了阵势，准备大干一场。奇怪的是城里的人却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光城里没动静，就是城外的作坊里也同样是静悄悄的毫无动静。这让阮云征有些心底发毛，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强自镇定，先击败了援军再说吧。
而这个时候，一场大雨却是不期而至，岭南一带的雨水，一来就来的很是猛烈，带走了暑气的同时也阻断了这场决战。
第四八七章：齐聚一堂
邕州之地，离着海边还有段距离，虽然算不上深处内陆，但是至少那边的人是不太会观察天气的。而安州这边的人不同，别看韩宁和常时他们都是从长安来的，可是因为李恽在这边种地以及经常下海的缘故，很是关注天气。
本地人也有不少会观察并做出大致准确预判的人，这样的人自然也就被李恽他们收罗了过来，反正钱粮不缺，也养得起。因此在阮云征准备结阵击败常时的时候，其实韩宁是已经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了，城里的武二妹自然也是知道的，就是城外的常时也知道，唯独阮云征这个自负甚高的将军不知道。
这个情况下，韩宁和武二妹自是不会出城的，这样的天气也打不了仗啊。就是常时在看到对方列阵的时候也是有点奇怪的，这样的天气都还想打仗？
可是对方摆出了阵势，自己也不得不接着啊。好在大雨很快的就到了，双方也不得不罢兵各自回营。常时这边因为时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因此很快的就扎好了硬盘，跟邕州的人对峙了起来。反倒是阮云征他们要狼狈些，帐篷都被冲走了不少。城里的武二妹也有点狼狈，毕竟城后的大坝可还蓄着水呢，而且前面的河流出口被堵住了，这样一来城里少不得要内涝了。
而返回营帐的阮康则是在趁机给阮云征进言：“二哥，这场大雨算是天赐良机了，这样一来咋们双方都会行动不便的，正好可以趁机撤离。”
阮云征有点犹豫：“现在撤离？”
阮康回道：“是啊，就现在。我刚刚看了，来的援军里没有骑兵，这样的话咋们直接撤走就是了，他们就算能追上，可是因为大雨的缘故，咋们受到的损失也会小很多。可是要是错过这场大雨的话，咋们再要想走可就真的走不掉了，李恽的援军都已经赶回来了；而且据小弟所知，这个李恽手上可是有骑兵的，只是目前还没到，要是他的骑兵到了，咋们付出的代价会更大的。”
见阮云征还在犹豫，阮康继续说道：“而且二哥请想，咋们到这安州城下这么久了，虽说打的热闹，可是有半点进展吗，咋们就连安州城的边都没摸到啊。徒耗人命不说，钱粮也快接济不上了，这样下去，对咋们十分的不利。只是好在就目前来说，这些损失咋们还承担的起，前提是咋们现在就撤回去，只要咋们保住了人，就还有再来的机会的，可要是把这些人都葬送在这里了，那咋们不仅很难再来，就是邕州本地，也是有被李恽攻击的危险的。”
阮康说的是实话，也是按目前的实际情况来分析的，阮云征也就听进去了。虽然内心还是很不甘心的，可是总算是还有点理智，也就答应了：“好吧，咋们撤，这安州只能以后再来了。”答应了之后，阮云征松了一大口气，然后继续说道：“这样吧，这场大雨看样子是一时半会还停步了的，咋们就明日一早走吧。遣人去通知一下，路上准备好防雨的雨具这些。你也准备一下，给他们多备些干粮，路上咋们就尽量的少停歇吧，安州少不得要派追兵的。”
阮康开始去安排这些去了，整个营地也忙碌了起来。常时他们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但是常时却是估算错了，认为对方有夜袭的可能性，正准备命人备战的时候，被九二给叫住了。九二认为对方不是想夜袭，多半是想溜了，因为他们在这里打了这么久也没半点进展，现在援军也到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而且正好遇上这么一场大雨，给他们的开溜也创造了条件，之所以忙碌肯定是在收拾东西了。
常时想了一下之后认同了九二的分析，既然对方要逃，那自己这边少不得是要追的，也是需要准备一些东西的，常时吩咐九二遣人去办理去了。
望着对面的营地，常时也在感叹，这场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本来自己带着人回援了，加上城里和作坊的人手，是完全能把这些人都留下的，可是现在这样一场大雨，追击倒是也能追，可是却很难将对方都留下了。而且因为这场大雨，对方能跑掉的人说不定还不在少数，要是这个时候独孤成在就好了，他手上有不少骑兵。
双方都在忙碌着，城里的武二妹也在忙碌。自打大雨来了以后，武二妹就报告了程娇城里可能会出现内涝的情况，程娇也是没经历过这个，好在城里的人还算是比较有经验的，已经在自发的疏浚渠道这些了。程娇见状，赶紧的调拨了部分人手前去帮忙。
韩宁那里，黄法曾人老成精，在高处和韩宁见到了对方营地忙碌的景象之后就断定：对方要跑。韩宁也赶紧的吩咐人开始准备东西，到时候这些人真的跑了的话才好追击，虽然离得较远看不清常时那边的情况，但是韩宁相信，只要自己一开始追击，那常时和城里的人也是一定会组织人手跟着一起追的。
第二天早上卯时初刻，天都还没亮开的时候，城外的邕州大营就已经开始动了起来。虽然没有点火，所有人也没有怎么发出声音，一切都在静悄悄的进行着，可是提早做出预判并派出了探子的常时和韩宁还是得到了消息，也赶紧的吩咐自己的人手开始准备了。而且不同于对面的静悄悄，常时这边可是大张旗鼓的在进行着。整个营地的火把都点亮了，而且人生鼓噪的生怕对方不知道。
虽然还在下着大雨，但是韩宁这边也看到了常时营地传过来的光线，虽然不知道常时此举是什么意思，但是韩宁还是让人照做了。韩宁作坊里的光亮一传出来，就连安州城墙上的光亮也跟着亮了起来，彼此相呼应。
这下子却是惊到了阮云征和阮康，也大致的知道了对方看出了自己的企图，却是无法可想，只能加紧着撤离，好在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的，说走马上就能走。
可就在这个最为紧要的关头，安州城的入海口位置却是突然有几道光束升到了半空中，以至于阮云征都觉得自己的大半个营地都被照亮了，然后这些光束却是在半空中炸开了，声若雷鸣。阮云征还在奇怪这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常时的营地、韩宁的作坊以及安州城里却突然同时传来了巨大的欢呼声。
第四八八章：围堵
李恽放的这个东西叫烟花。当然了，不是后世那种很美观很多样的那种，而是一种只能发出亮光和巨响的玩意。而且这个东西也不是李恽弄出来的，是九一弄出来的；现在没事就喜欢躲在地下室里研究炸药的九一，其实也没研究出什么实际的成果来，这个烟花就是其中之一，还是个失败产品的副成品。
李恽最初的设想不是想弄什么烟花，只是见九一这么痴迷，就大致的给他说了一下火箭弹的设想。李恽认为要是弄出来这个的话，绝对会非常拉风，精准打击不敢说，但是远程打击是绝对的。可惜的是九一的底子太差了些，给李恽弄了这么个玩意出来，倒是也能飞的远，差不多能飞出一里地去，也能炸的响，可惜的是除了鸡啥都炸不死，跟个鞭炮差不多。
李恽也是无聊，就随身带了几个，好在这玩意的防水性能还不错，大雨天也可以放。
而李恽是昨日深夜抵达的安州出海口附近。原本李恽是很少夜间行船的，这次还是因为急了些，干脆抹黑上路了，好在没有触礁。而到了出海口的位置后李恽就派出了哨探前去打探情况，在得知常时的队伍已经到了以后，李恽送了一口气，安排人摸索着把船往前再行了一段，然后隐蔽了起来。
而常时和韩宁针对对方有可能逃跑做出的准备李恽是不知道，只是早早的就被吵醒后，程处嗣观察了一阵后也做出了对方要跑的判断。这当然是不行的了，李恽都亲自回来待客了，客人跑了算怎么回事。李恽这才命人拿出了九一给的烟花放了几发，算是给各处的人提个醒。
而这个烟花确实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虽然韩宁和常时乃至城里的人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但是却都知道，能做出这个玩意的就只有自家那个不务正业的王爷了。
尤其是城里和作坊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知道李恽是不在的，哪怕是武二妹表现的再是气定神闲，这些人心里还有点发虚的。可是现在不同了，那几个烟花一升起来，所有人都知道是越王回来了，憋了一个多月的这口气也终于可以出了，这才有了那震天的欢呼声。
李恽船上的府兵们都在抓紧时间上岸，然后在靠向河流的西侧集结，这样那些邕州兵若是逃跑的话，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这些府兵。程处嗣也冒着大雨下去了，船上只留了李恽黄升以及阿罗，然后程处嗣还给李恽留了些团练，却是不允许李恽下船去杀敌了，这么大的雨，人马俱是难行，有个闪失可不好。
而韩宁和常时则是很早就动了起来，这会阵势都已经摆好了，最前排的长枪兵都已经在缓缓的推进了。奇怪的是城里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以至于常时都不得不派人往城墙的方向靠了过去，算是把自己这一侧和城墙连在了一起。
其实这倒是不怪武二妹，也怪不得程娇，因为她们也没有躲懒，这会都是起来了，而且都还在忙碌。对于邕州兵的意图武二妹是没有猜出来的，程娇也没有，但是城墙上是一直都有人监视着的。而她们两人现在之所以还没派人出击，是因为城里还有另外的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安州城内涝了。
这场雨实在太大了，作业半夜的时候，堵截大坝的人就曾报告说大坝有决堤的可能性，再加上城外的邕州兵把出口给堵了，这要是真的决堤了，那安州城可就得有一多半会泡水里。武二妹和程娇都是连夜就起来了，这会正在组织人手往内河两侧加固加高堤岸呢。
而在常时带着人护住了城墙之后，韩宁也赶紧派人赶了过来，和常时的人手汇合在了一处。然后背后的城墙上就缒了一个人下来，着急的给常时汇报道：“常长史，雨太大了，这帮蛮子又堵住了河口，城里又可能会内涝，王妃让我给你传话，赶紧出击把这些蛮子赶出去，然后疏浚河流，我们城后的堤坝有可能会决堤。”
常时和韩宁听了大急，赶紧的下令吹号，发起了攻击，同时也往城墙的方向再次加派了大量的人手。
而在常时和韩宁发起攻击后不久，阮云征想了一个多月的安州城门，终于是自己打开了。但是出来的团练手里拿的却不是兵刃，全都是锄头和铁锨这些东西，而且一出城就开始在挖原来的河道。
而阮云征引以为傲的兵，在这些安州团练面前却是没有什么抵抗力，哪怕是阮云征派出了自己的亲兵亲自压阵也是抵挡不住，很快的在往后退。安州这些团练手里的家伙实在太好了，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好在这场大雨帮了他们不少的忙，安州团练即使是占优，却也是无法推进的太快，道路实在是太泥泞了。
而阮康见状之后，带着自己的本部人马，护着自己和阮云征在缓缓的后撤。阮云征也明白，如果不趁着今日的这场大雨撤离的话，自己是断然无法走掉的了。因此兄弟两都是跟在第一批撤离的人里一起走了，而且很是安稳的渡过了河，并没有受到河对岸府兵的攻击。而之前跟着阮云征打了很多年獠人的不少将领却是都被留了下来，负责带后续部队撤离。
而阮云征兄弟俩能安全渡河，实在是因为程处嗣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以往对阵蛮子的时候，对方的大人物总算喜欢藏在人多的地方，认为这样会保险些，而这次程处嗣也认为会是这样，因为对于人数不多的先头部队，程处嗣自然而然的就让府兵们放了过去，然后才开始射箭堵截。
而阮云征留下的人完全不是程处嗣他们的对手，阵型率先被韩宁带人给冲乱了，想再次组织的时候常时又让九二开始了冲击，无法再次组织阵型。想要渡河跟着一起逃走吧，河对岸的那些兵，看着虽然人少，可是射的却是极准，几乎一箭一个很少落空。
然后这场围堵就差一点演变成了一场屠杀，好在最后那些阮云征留下的将领总算还是有点头脑，组织了大量的人手强行渡河，这才又跟着跑出去了不少。
第四八九章：追击的学问
如果说第一波逃跑的人是程处嗣放过去的，那第二波就是李恽要求放的。包围圈里被围住了好几万人，这实在是多了点，参与包围的人还没包围圈里的多，包了薄皮饺子，一个不慎就有撑破的危险。而且困兽犹斗这个道理李恽还是懂的，因此下令将第二波冲击的近万人也给放生了。
李恽明确要求了府兵可以在一侧放箭，但是决不许上前缠斗，让这些人付出了一定代价之后就冲了出去。而对于这些跑出去的惊弓之鸟李恽是没想追的，直接就下令府兵过河合拢了包围圈。实在是李恽也犯了经验主义错误，认为领头的还在圈里呢。
而包围圈里的人这会很惨，一边是常时和韩宁带着人手在反复冲击他们的阵型，另一边却是程处嗣这里也带着生力军加入了。如果说之前常时和韩宁带着的人手这些邕州兵还能抵抗一下的话，那程处嗣带进场的人这些人可就是完全的抵挡不住了。这些府兵可是老手中的老手，十多人就能结成一个小阵型，相互配合着向前掩杀，这些留下来的邕州兵连李恽的团练都不如，自然是抵挡不住的，一时间被杀的极惨。
很快的，不过一两柱香的功夫，程处嗣就和常时韩宁汇合了，开始合在一起冲杀。而城里自打城门打开后，越来越多的人涌了出来，却是不参与战斗，而是在努力的开挖河道。这会都已经挖开了一条河道了，只是没有之前的深，但是已经有人在飞速的回报去了，估计是可以先开闸放掉一部分水，不然真的决堤就麻烦大了。
邕州兵虽然抵挡不住李恽的人马冲杀，被分割成了好几块，但是这会却依然都还没有投降。这也就显示出了和那些蛮子的区别了，至少不能算是乌合之众了，还是有一定的战力的。
而在观战的李恽得到了程处嗣的回报，说是城后的大坝有决堤的危险，因为之前城门外的河道被邕州人给堵塞了。这会程娇和武二妹郑组织了大量的人手在疏浚，马上就要放水了。
这事既然有人在做了，李恽就不太操心了，而且他之前观察过了，小娇和武二妹派出来的人手不少，一个参与战事的都没有，全都在做这事。因此李恽也只是吩咐道：“告诉城后的人，马上开闸，放掉一部分水出来，还可以帮着冲开一部分阻塞的河道。”
一个亲兵传令去了，李恽却是叫住了程处嗣问道：“邕州人领头的可找到了？”
程处嗣回道：“我们目前已经把他们分割成了六块，但是仍然没有找到这些领头的，我已经遣人去问了，一会就能有回话。”
回话的人来的很快，因为被分割包围了的缘故，不断的有人在扔下武器投降。这样一来很快的也就问出来了这些头领的去向，而且所有回复很是统一，也相互证实了真实性：所有的大头领混在第一波逃跑的人里跟着跑了，而所有的将领也几乎全都跟着第二波冲出去的人跑了；现在留下来指挥的只有一个原来阮云征征伐獠人的时候收伏的一个蛮将，而且也已经被李恽的府兵给生擒了。
程处嗣听了当场气的就骂娘，李恽却是没有骂，而是直接吩咐道：“韩宁，你带着三千人，马上去追这帮玩意，你的人手由黄升接手。”想了一下觉得不保险，继续安排道：“常时，你也分两千人给九二，让他跟着韩宁一起去追。”
边上的程处嗣不乐意了：“李恽，我去吧，这些玩意是从我手上跑掉的，我负责去追回来就好了。”
李恽没有理会程处嗣，而是叫住了韩宁和九二吩咐道：“你们二人注意，这次的对手不同于之前的蛮子，还是有些想法的，因此我估计他们为了防范我们的追击是会在路上设伏兵的，你们前去追击一定要小心为上，斥候尽量的放远点。”
韩宁和九二应了之后就带着人手追了出去，程处嗣再次走了过来：“李恽，为何不然府兵上啊？”
李恽想了一下后回道：“不急，仗还有的打。”
程处嗣看了一下，城外的仗却是没什么打的了，黄升和常时带着的人马这会都已经在大量的抓俘虏了，特别是哪个獠人将军被擒了之后，现场的反抗就完全不怎么激烈了，只有少部分的区域还有打斗。而府兵们这会却是已经收回来了，护卫在了李恽边上。
李恽打马到了已经挖开的河道跟前，看着城里的水冲刷出来，而且水流很急，好在两边的人手都还在不断的开挖，不至于让这水倒灌回去。李恽见了也没说什么，打马进了城。
零星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将近中午才结束，邕州兵一个没跑掉，被宰掉了五千余，余下皆被擒了。常时来报告的时候，是黄升带着人在看押战俘，就是常时那边剩下的大部分人都去帮着开挖河道去了。好在这会河道已经够深了，水流能很顺畅的排出城去了。
程处嗣跟着常时一起回来了，还是想跟李恽请战去追击邕州兵，李恽对着常时说道：“你给他说说吧。”
常时指挥了大半天的战斗，这会有点累了，毕竟是不年轻了。喝了一大口茶水后才说道：“程将军，这次来的人，可不是之前的那些蛮子啊，邕州的这些兵也还算是有些章法的，不像那些蛮子那般一触即溃，因此，咋们贸然去追击，怕是要吃亏的。”
程处嗣还是不明白：“那韩宁和九二去追就不吃亏了？”
李恽这时接话回道：“吃点亏就吃点吧，这些团练自打跟我到了安州之后，一次亏都没吃过，眼高于顶不是好事啊，这次也让他们知道一下，真正的打仗是怎么回事，才能长记性啊。而且对方要是真有府兵，他们去引出来也是好的，咋们而后再追击，才能取得最大战果。”
“再说了，现在这么大的雨，道路泥泞难行，咋们就算是不惧他的伏击，真的追上了怕是也没啥好的办法的。对方也不过就跑掉了一万余人，到时候咋们带着府兵轻装追击没了心里防范的敌人不是更好吗？”
见程处嗣不说话，李恽继续吩咐道：“下去告诉兄弟们，赶紧的抓紧时间休息，今晚上咋们多半是睡不成了，有事要做呢。”
第四九零章：开追
李恽自昨日半夜到了之后就没休息好，这会安排好了之后就马上休息去了，今晚上多半还会有事的，得补足精神才行。
而天才刚刚擦黑，李恽就被黄升给喊了起来。这个时候城外都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战俘都押进了城东侧的军营里，有专人看管着的；城外的河流也已经疏浚畅通了，这会城后的大闸也打开了一多半在放水，因为疏浚及时，城里虽有些积水却是不太严重，这会黄升安排了人过去在帮着一起弄。
只是以后这个问题还是得处理一下才行，毕竟这次的大雨就差点酿成祸患了。而且安州地处岭南，夏秋季节本就多雨，这次也是因为李恽和常时赶回及时才避免了这样一场大祸，下次可是就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而黄升除了给李恽汇报这些以外，还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韩宁这厮中埋伏了，很是狼狈；但是目前已经冲了出来并退到了登天寨附近，并遣人回来汇报情况。
李恽喝了口水后问道：“具体情况怎么样，损失大吗？”
黄升回道：“韩宁回报说他们追的有点急，因此斥候就没有放的太远，但是九二为了保险起见，带着人手和韩宁是分开了的，在登天寨附近的一处山谷里，韩宁先行进入后被人伏击了，损失倒是不算大，两三百人的样子，但是很是狼狈，还是后面的九二上前接应才脱困退了出来的。”
李恽点点头道：“程处嗣呢，把他叫来，你也准备一下，咋们收拾一下就出发。”
程处嗣来的很快，在李恽这里得到了马上就出发的消息后马上就返回去动员人手去了。城里有大量的马，李恽让常时去准备去了，要求最低要做到人手一匹。这个时候雨都还在下，道路十分难行，骑上马就要好很多，虽然此地李恽弄来的马都很一般，但是总比走路强上很多。
一千人的府兵很快的就集结完毕了，黄升也给李恽牵来了包子，程娇正在给李恽穿铠甲，一边穿一边在给李恽嘱咐着注意安全之类的。李恽指了指边上的黄升说道：“有黄升在，我是断然没事的，而且这帮蛮子也还没那个气运能伤到我这个王爷。”黄升也在边上搭腔：“王妃放心，有小的在，王爷断不会有任何损伤的。”
程娇使劲拍了一下李恽的盔甲说道：“还是小心为上，武姑娘给我说了，除了城里倒了几间民房外咋们这次基本上没啥损伤，蛮子倒是擒了不少，算是占了便宜的。你去追击要是实在不可为的话，退回来就是了，咋们改日再找他们的后账也可以的。”
李恽带着黄升出门了，汇合了程处嗣之后就一起追了出去。这些府兵可不是城里之前的那些团练那般好说话，常时给准备的马匹这些人尽挑好的牵不说，还把城里的骑兵给抢了，他们所有的好马也被这些玩意给瓜分了。
之前城里是有骑兵的，也就百来人的样子，因为被围城了也就没赶上这次的战斗，好容易等到城门开了准备参战了，却是被常时给拒绝了。一来是城外的大战差不多结束了，骑兵人数少，去追击的话容易吃亏，再一个就是李恽还没出发呢，这些骑兵还有护卫李恽的责任在，这些人自然也就不能出去了。
结果李恽连自己的‘特战’队员都没带，自然就不可能带他们的了，没了作战任务的他们被府兵打劫也就很正常了。以前的时候他们是李恽的宝贝，没人敢动他们，其实现在他们也是李恽的宝贝，只是没有作战任务，把马匹贡献出来用一下也是正常的，毕竟安州城的好马不多，骑兵手里就几乎占了近一半。
有了马之后这些府兵们的速度就快了很多了，虽然雨还是很大，但是李恽他们还是赶在天黑前到达了登天寨外的山脚下，汇合了韩宁和九二。
韩宁见到李恽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李恽到安州这边之后的第一败就是这厮手上产生的。但是李恽没说什么，韩宁他们出来追击，本就有被人伏击的可能，韩宁也只是吃了轻敌冒进的亏而已，损失也在李恽可承受的范围内，自然也就不会责怪他了。
李恽先是问了一下大致的情况，韩宁回道：“王爷，对方大约有五千余人，埋伏在前面山谷里，我们进去后被他们截断了退路，而后厮杀在了一起。我估计对方是想吃掉我带进去的人的，奈何他们的装备和士气都不如我们，也就打成了胶着，而且后来九二带人从后方冲击，他们也就往后退了一些，我们也就趁机退了出来。”
李恽再问道：“你们以为对方战力如何，可还会有伏兵？”
九二回道：“对方的战力一般，若是放在平地的话，小的有把握带领两千人击败他们。但是在这里山谷里，我们的兵士不太熟悉在这种环境下作战，也不熟悉路况，很是容易吃亏啊，因此也是不敢贸然进入的。”
韩宁也再次出声说道：“我们退出来后，小的再次加派了大量的斥候潜入，目前得到的消息倒是里面没有府兵了。可是王爷你也知道，这里面山高林密的，我们的斥候有的地方还是不敢过于深入，因此里面到底还有没有伏兵其实也是不敢保证的。”
李恽问了一下韩宁：“可曾遣人跟登天寨的人联络？”此地距和登天寨互市的地方并不算远，李恽才有此一问。
韩宁没回话，九二却是回道：“少爷，韩宁出来的时候小的倒是遣人去了趟登天寨，只是因为大雨的缘故，登天寨今日并没有人出来，但是我们的人已经去了寨子里，一会就应该能回来了。”
李恽没再问了，站在帐篷门口看着漫天的大雨，思量着要是就这么盲目的追进去的话，怕是容易再次被伏击，目前也只能等一下了，看看登天寨能不能给出点有用的信息。
而去寨子里的人在李恽他们吃饭的时候终于是回来了，而且去的时候是两人，回来的时候却是五个人，这里面还包括了一个美的不像话的摩科。李恽一见到摩科出现就笑了，看来这次的事有着落了。
第四九一章：无奈退兵
摩科确实是奉命来给李恽传讯的，而且带来的信息不算太好。一来是前面挡住李恽他们的山谷很长，就算是前面的道路没有伏兵了，但是后面却是不敢保证的，而且后面已经是邕州人的地盘了，就是登天寨也是不好悄悄派人过去查探的。
二来就是摩科也不建议李恽在这样的天气里再去追击。大雨还在下着，这样的天气容易导致山洪和泥石流，要是真遇上了再多的人也不够填的。这一点李恽倒是知道，后世的时候这样的天气都是很危险的，更别说基础设计几乎没有的唐代了。
正是这样的情况让李恽有些踌躇，不知道是该退兵还是派人再探一探。思索了半天之后，李恽还是认为就这样退兵不行，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叫来了摩科和程处嗣：“摩科寨主，这样吧，你不是带的有人出来吗，想来是熟悉着山里的道路的，就劳烦你的人跑一趟吧，再去探探吧。本王也派两个人跟着一起去，如何？”
摩科倒是没有意见，当即就答应了，李恽这才对程处嗣说道：“你去团练里挑两个本地的人，跟着摩科的人去一趟，看看情况再说。”
四个人的斥候队伍顶着大雨出发了，李恽也只好在临时的营帐里住了下来。程处嗣和黄升煮了羊肉过来陪着李恽，吃了一阵后，程处嗣开口说道：“这仗我估计就只能打到这了，一来是咋们最近一直东奔西走的，先是去了汀州，赶回来后参与了这里的战斗，不得停歇片刻，常时的人手也是急速赶回来的，也很疲惫的，士卒疲劳啊。”
“二来嘛，咋们这仗也没吃亏，安州城下咋们抓了不少的俘虏，我看了一下，大部分还都是汉人，这可是宝贵的财富啊。可耕地可做工，这些人不比你之前诈来的那些财富差，甚至要过之。你不是一直都想扩大你的产业吗，有了这些人就有了可能啊。”
见李恽没说话，程处嗣喝了一口羊肉汤后继续说道：“第三就是，这样的天气也不适合咋们继续进军了。骑兵用不上，咋们的府兵倒是能参战，可是对方要真是有意诱你进去，咋们自是能冲出来，可是损失就太大了，府兵金贵，不是用在这样的地方啊。而且你也看出来了，对方这次不论是出兵还是退守，都颇有章法，想来还是有人才在的，急切间怕是容易中计。”
李恽叹了一口气回道：“我亦是知道这些的，只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罢了。邕州阮氏乃是以汉人为主题的，不同于其他蛮子，自然是有些能人在的，这也就是韩宁中伏且我们都被阻在这里的原因。虽然咋们吃掉了不少他们的人口，可是他们的头领却是全都跑掉了，以后怕是会再次为祸啊。”
黄升想要插嘴，李恽却是在继续说道：“而今之计却是只能退兵了，咋们士卒疲惫且又前进不得，还是退回去的好。”
黄升这才问道：“王爷，咋们何时退啊？”
李恽想了一下之后回道：“这样吧，等那前去探路的四人回来后咋们就退吧。”
程处嗣想了一下之后问道：“此地可需要留驻人员，以防邕州再次偷袭。”
李恽回道：“那个和登天寨互市的场所离此不远，半日的路程，咋们就在那里加派五百人手吧。告诉方一平，这边也要每日坚持派人过来巡查。”
吃过了饭，李恽等了一会就去睡了，知道第二天早上李恽起来的时候，出去的四人却是还没有回来，而雨还在下着。李恽感觉很是不好，估计这几人是遇上麻烦了，可是要是再派人进去的话，却是又没有把握，只好把程处嗣和摩科叫了过来一起商议。
李恽提出既然之前的四人没回来，那是不是再派些人进去，接应一下也是好的。程处嗣反对：“还是不要再派人了，情况不明，要是再派进去的人也出不来，岂不是更麻烦。”边上的摩科却是说道：“王爷不要担心，我派的那两人，十分的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就算是遇上了对方的伏击多半也是能退出来的，还是再等等吧。”
李恽同意了二人的看法，也就耐下性子继续等。中午的时候，出去的人终于是回来了，李恽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是在接见回来的人的时候，李恽的心却再次提了起来，因为出去了四个人，却只回来了一个人，还带着伤。
回来的人是摩科的人，伤得不重，只是右臂中了一箭。摩科在边上翻译，这人开始给李恽汇报。
几人一开始进去的时候，仔细的查探了山谷的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没有发现对方人员的身影，因为是夜间了，又下着大雨，几人商议一番后决定连夜往前赶。不得不说这些人还是很厉害的，在这样的视觉条件和天气条件下，居然在半夜的时分走到了邕州和登天寨交界的地方。
原本以为大半夜不会有事的几人松懈了下来，准备往前再查探一段，却是很快的就遇上了伏兵，第一轮就被当场射死了两人，就是回来的这个人也都中了箭。
但是这个人要聪明一些，对方一放箭他就马上明白有伏兵了，跟着就躺在地上装死。可是还剩一人没有事，这人是安州的一个团练，但是他却是选择了一个最错误的方法：转身逃跑。然后就被对方的第二轮箭雨给射杀了。
装死的这人在雨水里躺了一阵，一直等到对方出来几人准备收拾地上的尸首的时候才出其不意的起身猛跑。而对方以为四人都死了，放松了警惕，给了这个人跑出来的机会。而且因为天黑的缘故，对方也没有追出太远就放弃了。
捡了一条命的这人连夜摸着黑往外跑，可是因为走了一晚的路，再加上又受了伤，体力实在有些不继了，在确定没有追兵后找了个山洞猫了一晚，天亮以后才继续赶回来的。
李恽的脸色很不好看。按照这个回报的人所说，对方在半夜的时候居然都是安排了警戒人员的，一直都在等着自己前去。而且因为山谷狭窄，自己的人马展不开，进去的话定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李恽对程处嗣说道：“拔营，回安州。”
第四九二章：尽杀之
趁着天色尚早，程处嗣去传达了回撤的命令，各部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撤，府兵们因为都骑着马，被留在了最后，用来掩护撤走的人员。李恽是不甘心的，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跟在最后撤离的府兵队伍里一起退走。
大雨都还在下着，步兵们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不起来了，拖在后面断后的李恽等人几乎是到了深夜才回到了安州城。而常时带着的人马却是没有进城，直接在城外驻扎了下来。这么多的人马城里的军营目前安置不下，军营里现在塞满了战俘，而且为了预防邕州人复返，常时带回来的人也只能在城外扎营。只是苦了韩宁这厮，那里需要他去坐镇。
睡到第二天中午时候才起来的李恽，一起来却是就有的忙了。首先一个还不是安州城目前的这场大战带来的事，而是之前在海上打海盗留下的问题。
李恽派人送回去的那些人，就是那些女人，跑回来了很大一部分。而且这些女人还都有一个共同点，但凡是带着孩子的，全都跑回来了。而那些还没有生育孩子的，却是一个都没回来。这个倒是能够理解，那些没有生育孩子的，甚至在岛上寻短见时孩子意外死了的，回去后好歹是还能再嫁的。可是带着孩子就不一样了，这些女人都是伟大的，舍不得丢弃自己的孩子，都想带着孩子再嫁，可是这就难了，很少有人能接受；而因为带着孩子的缘故，这些人还只能尽快的嫁出去，不然那些流言蜚语就能折磨死人。
到了最后，这些女人也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不想再拖累自己的家人，干脆带着李恽送的手札，随身带了点钱财就奔安州来了。
而且因为大部分人都不认识路的缘故，他们都选择了一条最保险的道路，那就是往海边赶。因为之前李恽说过定期会有王府的大船经过的，这些女人就索性到了海边等着。而且还真的等来了安州的大船，赵文武赵双全兄弟前去送人，而之所以拖到这个时候才回到安州，就是因为这一路都在收留人员。
当然也有那个厉害的，回去之后受够了风言风语，在自己家里也是受够了白眼，索性就带着李恽给他们分发的全部钱财独自或是结伴过来了，而且还是走的陆路。这个时代的治安也就那样了，尤其是这岭南一带更是很差，少不得就有那个打他们主意的，可是好在她们手上都是有越王府的手札的，得以顺利通行并抵达安州。
毕竟元需那样的玩意还是少数，李恽的手札还是很有保障力的。
而根据李恽和程处嗣黄升的核对，回去的一千多人就返回来了将近八百人，这还不算李恽亲自去汀州带回来的人手。而对于这些人李恽其实还是有办法安置的，毕竟之前程娇就已经在往纺织作坊里安人手了，而且常时他们给规划的作坊也还足够大，安置下这些人完全是不成问题的。
李恽也乐于当甩手掌柜，带着程娇接见并安慰了一下这些妇人后，就把这些人全都甩给了程娇。这就是娶了婆姨的好处，这种事自家婆姨出面处理就好了。
而且让李恽意想不到的是，这里的女人十分的受欢迎，不仅没成家的那些团练喜欢他们，就是不少府兵都十分的喜欢这些女子，后来甚至更是有求到李恽面前，求李恽帮着保媒的。当然了，这是后话。
而现在李恽更头疼的是这些女子安置下来之后，那些之前抓回来的海盗的处理问题。而且一提起这事不光是李恽，就是边上的黄升和程处嗣也是不住的挠头，实在是不好处理。就连常时这个王府的长史，一向都比较睿智这么一个人，这会也是没有任何主意给李恽。
李恽干脆吩咐刚赶回来不久的赵文武赵双全兄弟俩出城去替回了韩宁，想看看这厮有没有什么馊主意。而且除了韩宁外，李恽就连躲在地窖里开始往宅男方向转变的九一都抓了出来，一起参谋一下。
韩宁还没开口，或者是还没想好，九一先开口了：“少爷，不如我去挑几个人吧，帮着我做事也是好的。”
常时回道：“你做的事乃是王府最为机密之事，其他人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以免走漏了这里面的机密，为外人所获取的话，对于这天下都是大难。”
韩宁插话道：“没事，九一去挑几个不识字的，我帮着你给毒哑了，然后去势，这样他们就只能帮着你做事就好了。而且就算真的万一逃出去了，也不用担心他们泄密，又不能说又不能写的。”
李恽斜了韩宁一眼：“那他们不会做啊，不行。”
程处嗣说道：“这些海盗，这么多年来在海上打家劫舍，犯下了不少的命案，每个人手里说不得都有几条人命在的，因此我们就算是把他们都杀了也没啥，就算是交到刑部去，他们犯下的罪行也够他们去菜市口走一遭了。既然这样，那我们何必要浪费那个时间和精力呢，直接全都杀了就是，而且还绝不会有杀错了的。”
常时很是意外的同意了：“我也同意程将军的说法。如果说之前王爷把他们带回来还有考虑我们这里欠缺人手的因素在，可是现在和邕州的一场大战下来，咋们捕获了不少的人口，这些人大都是南迁的汉人后裔，在邕州那边也是半农半兵，更加的适合我们，我们这里也就不缺人手了，这些海盗留着也就没啥用了。”
“而且王爷从海上救回来的那些女子，现在可是大部分都到了这安州城，这些海盗里有不少这些女子所生孩子的父亲，留着他们的话，将来对这些孩子和这些妇人都不好，甚至对咋们安州城都是个隐患，与其留着他们为患，不如及早除去。”
李恽刚要开口，常时看了李恽一眼继续说道：“王爷向来对蛮子不客气，可是对汉人却还宽仁。这些海盗虽然大部分都是汉人，可是其行为却是更像蛮夷。我汉人更多的是创造财富，可是这些人却是和蛮夷一般那样去掠夺财富，既然这样，不如尽杀了。”
常时没有解释的过细，但是李恽却听懂了，后来的韩愈也说过类似的话：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
第四九三章：家事繁琐
程处嗣带着人，趁着大雨秘密的把所有的海盗带出了海。为了避人耳目，程处嗣是半夜的时分悄悄走的，李恽站在城门楼上送行。而且李恽也知道，这些被押出去的人一个都回不来了，而海上的那些鲨鱼之类的，少不得要饱餐一顿了。
再次睡了一晚起来后，李恽和仆骨莎还在吃早饭的时候，武二妹过来了。李恽见了武二妹有点扭捏的样子，还在打趣道：“武姑娘，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这次安州退敌你的功劳居首，本王正要上表给你请功呢。”
武二妹笑了一下回道：“不要，我才不稀罕呢。”说完在仆骨莎旁边坐下了，自己动手去盛罐子里的粥吃。李恽在边上继续说道：“前汉高祖创业之时，曾被项羽围困在荥阳城，最后就是纪信假冒汉王才使得刘邦脱困。你这次也不比纪信差了，假冒越王退走了邕州蛮子，大功一件啊，咋能不要呢。”
武二妹喝着粥回道：“王爷实在要赏功呢，我一介女流也不好赏赐不是，而且跟着王爷金银财宝这些也不缺了，吃喝不愁的也用不上啊。不如这样吧，我跟王爷讨一个赏吧。”
李恽笑着看了一眼武二妹后回道：“好啊，说说看你要什么？”
武二妹想都没想就回道：“要一个人。”
李恽赶紧接话道：“要武元庆他们我可许不了你啊，你也知道，他现在好歹是朝廷的郡公，我要是跟他起了冲突，打一顿还行，杀却是杀不了的。”
武二妹白了一眼回道：“谁要他啊，我是想跟王爷要我的母亲大人。之前王爷的表哥王及云跟王妃提亲，想迎娶我的姐姐，可是王爷你也知道，我们俩的长辈都不在此处，此事如何能应啊。我就想跟王爷求个情，让我的母亲也到这安州来，这样我们姐妹来既能供奉她，我们的终身大事也能有个做主的啊。”
李恽马上表态：“这没问题啊，巫继承他们还没回来呢，等他回来了我告诉他一声，让他下次去的时候帮着把人接过来就好了。”
武二妹却是马上就笑嘻嘻的回道：“不用了，王爷答应就好，母亲大人已然到了。”
李恽还诧异了一下：“到了？”
武二妹这才回道：“之前我就给母亲大人去信了，让他到长安城找咋们越王府的船队跟着一起过来。原本我还想她会跟着巫继承一起回来的，结果母亲却是找岔了，居然和前去押送犯人的那些亲卫们的船只联系上了。好在王爷的亲卫都是认识我的，也就接上了我的母亲，目前她也已经跟着到了。”
李恽笑着点点头：“你立这么大的功劳，不能就只给这么点东西啊，何况这还是顺手为之。这样吧，既然你的母亲已经到了，那你就去找王妃单独领一些金银首饰给她吧，就当是本王的见面礼了。另外，你的姐姐不是要嫁给王及云了吗，她好歹是从越王府嫁出去的，她的嫁妆就本王带出了。”
结果武二妹却还是不干：“王爷，我姐姐可没想嫁给你那个表哥。”
这下李恽都有些诧异了：“我那个表哥是琅琊王氏的嫡长子，将来要当家主的，算得上是良配了，而且他目前还没婚配，你姐姐嫁过去又不是做小，为何不嫁啊？”
结果武二妹却是放下碗说道：“就是看不上，哼。”然后一溜烟跑了，留下李恽目瞪口呆的，转头看仆骨莎，仆骨莎也是懵逼的：“王爷，你别看我啊，这事是小娇姐姐出面处理的，这事你得去问问她。”
说着话的功夫，程娇到了，倒不是为了武二妹的事来的，而是常时和黄升韩宁前来求见，为了邕州俘虏的事。本来是该王福来通报李恽的，结果程娇正好有事要找仆骨莎，也就过来了，顺便跟李恽说一句。
而在听了李恽的问话后，程娇也叹了口气：“哎，夫君，这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最开始王及云找我的时候，我出面跟他们姐妹俩讲了一下，当时我看武顺的表情应该是不抗拒的，王及云家世显赫，人也长得不差，算得上是良配了。她们说回去再商议一下，我还当是姑娘家不好意思要矜持一下呢，结果最后却是给我回话说不愿意了，弄得我都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了。”
李恽问道：“王及云呢？”
程娇回道：“你去汀州之后，他本来就打算和这个武顺谈妥了就返回山东的，不想遇上了邕州蛮子作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都还在这安州城呢。算日子巫继承他们应该也快要回来了，所以他想跟着下一波船队回去。只是武顺的这个事，因为打战的缘故我还没跟他说呢，正好你回来了，你去跟他说吧。”
李恽直摇头：“还是你去吧，这种事我最是不会说了。而且现在安州的事一大堆，我也忙着呢。”
程娇斜着眼看着李恽：“夫君就知道当甩手掌柜，这是你的表哥，我去说合适吗？再说我一介女流，去说这样的事，岂不是伤了表哥的面子。”
然后李恽就一眼瞧见了跟着程娇一起过来的王福。王福没处躲，只能出来说道：“少爷，这事老奴去说也是可以的。及云少爷心胸宽广，想来也不至于为了这事挂怀的。”
李恽点点头回道：“可不是嘛，这厮出长安的时候可是单独带着歌姬的，还霸占了我好大一条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子就伤心嘛。别看咋们在这说的热闹，还都不好意思的，说不定这厮都忘了。”
李恽在王福的陪同下去了前厅见常时，而程娇却是留下来和仆骨莎说事情。可惜的是李恽没听到，不然非得把程娇挂起来不可，因为程娇和仆骨莎说的事居然是李恽的子嗣问题。李恽目前睡过的婆姨不少，不算程娇不知道的阿合，光在这安州之地就有五个了。可是目前一个怀孕的都没有，程娇作为大妇，自然是要管这个事的，也自然就会一一的去问了。
其实是李恽自己在控制这方面，自家的几个婆姨年龄都不大，生产过早不是好事。结果程娇却是误会了，非得找人确认一下才甘心。
第四九四章：数万农夫
程娇在管理着李恽的家事，而李恽则是在操心自己的大事。
擒回来的那么多人，到底如何处理是个繁琐的工作，还不能处理差了，不然有可能会危及安州。李恽其实也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个事，但是可以先听听常时他们的意见再做决断。
程处嗣不在，目前是韩宁在代管着城里的军伍，因此除了常时之外，韩宁也说要参会的。其实李恽的班子很弱，一般遇事不决的时候其实能出主意的就只有一个常时，最多再加一个临时编制的武二妹。其实到了安州之后李恽也很重视这个问题，也启用过一些人手，包括方一平等本地官吏，奈何这些人能力着实有限，李恽也只能将就自己原来的班子运行。
常时算是个能干人了，虽然比不得武二妹和李义府这样的妖孽，但是也还算是中正，出的主意也大都比较老成。
对于这次抓住的大量人手，常时估计是有过考虑的，因此几人坐定后就直接开口了：“王爷，属下以为，这次的人不同于以往的那些，这次我们擒获的大都是汉人，蛮夷虽然也有，但是我让九二统计过了，只有两三千人。因此属下认为，这些汉人可以为我所用。”
韩宁也接话说道：“是啊，这些人虽然都是邕州那边的人，可是祖上却是以前从中原之地南迁过来的，而且到了邕州之后也一直是以耕种为生，并且大都还是和当地的其他汉人通婚，保留了汉人的习俗这些，而且远比当地的蛮夷更加的勤劳，我们拿来用，无论是王爷的盐场，还是种地、做工，都是可以胜任的。”
李恽想了一下问道：“这些人想来在邕州都是有家室的，怕是不愿意在我这里久留吧。而且他们既然当了兵，又跟着阮氏来打安州城，还是得提防他们有异心才好。”
常时回道：“王爷，此事倒是不必过于忧虑。他们不少人确实是在那边有家室，这点我和九二也确认过，邕州不同于其他的州，乃是岭南这边唯一一个以汉人为主的大州，阮氏为了确保他们的统治，对这些汉人虽然压榨得过深，也防范的紧，可是对于人口这事倒是很看重，男丁到了一定年龄没有婚配的，官府会出面给他们进行官配，因此他们不少人都是成了家的。”
李恽撇了撇嘴，这个做法也不新鲜，李二不是也在这样做吗。而且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那么迂腐，因为隋末大乱造成的人口锐减，官府大力的在提倡多生早生；而且不仅普通的少年男女，就是寡妇再嫁也是很正常的，官府还给表彰呢。
常时继续的在说道：“这些人有了家室，自然也就有了牵绊，至少是不敢胡来的，只是我们需要加强管控罢了。至于王爷说的这些人是兵的问题，其实这个倒是误会了，属下和九二曾和他们不少人聊过，这些人压根就不是兵。”
李恽一下来了兴致，问道：“怎么说？”
常时解释道：“王爷，那邕州阮氏，虽然在邕州之地盘踞了数百年的时间，可是说汉话、行汉俗，根子上就有别于本地的蛮夷。而且为了他们的统治，手上自是少不了武装的，可不同于这边蛮夷的全民皆兵，他们的武装也是和我们中原王朝一样的，是独立的一支力量。而且还有专门的领军将领，这次来的将领就是阮氏大头领的嫡亲弟弟阮云征。”
“阮氏在安州的武装力量一支不算大，只有一万多人，除了阮氏的王宫卫队之外，也就只有一万人的样子。因为邕州周边所有的蛮夷都已经被阮氏的先祖给完全击败了，就是现在邕州边界也没有多少蛮夷的力量存在了，他们也压根就不需要太强大的武装。就算是他们现在所有的这一万多人其实都多了，只是因为害怕后代长久的处于安乐的环境中而失去了进取之心，所以阮家的先祖留有遗训，要求他们不断的向北进取，这才使得阮氏一直都有保有武装且是这附近最强大的一股力量。”
李恽想了一下之后问道：“邕州再往北不就是獠人部落了吗？”
常时回道：“正是，这次领兵来的这个阮云征此前就一直是在那里和獠人征战的。而且因为咋们安州城王爷征发了大量的团练，他们其实也是没把握的，这才把邕州的这些青壮也调集了很多过来凑数。而这些人说是半农半兵，但是据他们自己所说，其实他们压根也没参与过什么训练，只是服过徭役。”
李恽问道：“阮云征就那么自信，带着一班农夫就敢来偷袭安州？”
常时笑了一下回道：“倒也不全是农夫，那阮云征中军大帐的一万人就全是正兵，而且是从和獠人征战的前线撤下来的兵。”
李恽看了一眼韩宁和九二，韩宁有些不好意思，九二出来回道：“少爷，就是第二批跑掉的那些人，也是后来我们追击的时候围堵韩大爷的那些人。小的带人跟他们交过手，这些兵确实还算是有些战力的，只是装备差了些。”
李恽也只能苦笑了：“也就是说，我们打了半天，就只抓了几万农夫，邕州的正兵却是几乎全都跑掉了？”
韩宁这时也回话道：“王爷，其实这几万农夫也算是不错的了，起码能解决咋们目前人手紧缺的问题不是。”
李恽想了一下，觉得韩宁说的也对，至少没吃亏不是。而且这事也还没完啊，和邕州阮氏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待得自己有空还能随时都能去找他们谈谈人生啥的，也师出有名。以前自己老是得防备着他们，可是现在得他们防着自己了。再说了，几万汉人，确实是很大的一笔财富了，李恽也相信邕州那边损失了这么些人，就算算不上扒皮拆骨，至少也是伤筋动骨了。
想通了的李恽就很是高兴了，叫人去把九一也叫了过来。除了目前这些人手要安排外，这次安州城的一些问题也暴露出来了，亟需解决，但是李恽手上没有多余的人手，只能把九一给抓丁了。
第四九五章：再分配
李恽想的是让九一负责，给城里再修几条暗道，用来在雨季的时候排水，而且为了隐蔽，新修的暗道可以直接把排水口通到造船作坊的那个内湖里去。这次邕州的人来攻城，尤其是封堵河道想使得河水倒灌这招，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初期因为李恽在后面修了大坝的缘故而没奏效，可是后来大雨到来的时候却是带来了巨大的麻烦的，如果不是常时和李恽及时带兵赶回来的，那胜负可还难说的很。
李恽吸取教训，把这事安排给了九一，而且人手还不能选用新抓来的，只能用原来的老人。但是九一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在地窖里呆的时间太久了，居然自己给设计出了一条完备的地下通道，不仅可以泄洪，关键时刻还能藏人，甚至可以通过这条通道逃跑。
而对于那些俘虏，常时则是建言：“王爷，属下的意思是把他们全部打散，安插到各个地方去。种地那里、盐场那里以及咋们的作坊里都可以安排一些。而且咋们的船队也是需要人的，那些混杂在里面的蛮子就可以安排到船上去，帮着卸货也是好的。”
“至于说这些人不安定回想家的问题，属下认为这个需要时间。他们在邕州不过都是普通的农户罢了，能不能吃饱尚且两说了，富足自是谈不上的；可是到了咋们这里，不论是做那样，都是既能吃饱饭又能赚到钱的。咋们这的随便一个团练，哪怕是我们到了这边之后新招的人手，现在都是能买上一个安南女人的。这些人跟着咋们时间久一些自然也就会知道，跟着咋们能有好日子过，到时候自然也就不会再想回去了。”
“而他们的家人嘛，属下以为，等到这些人手上有了钱之后，自然是会想方设法的把他们从邕州接过来的。而这样一来，咋们既能壮大自己并解决这里缺人的问题，还能从另一个方面来削弱邕州的实力。”
李恽点点头道：“这个主意好。咋们和阮氏之间自打这一仗之后，难免都会互相提防，而且咋们人多钱粮也多，占据优势，因此咋们并不急，只需要陈兵在之前的峡谷口就好了。这样一来邕州也不得不防备咋们，也给了这些人私下接回家眷的空间。”
说完李恽安排道：“这样吧，韩宁，你安排三千人，去哪个峡谷口守着，对了，哪个峡谷叫个啥名呢？”
韩宁起身回道：“王爷，听登天寨的人说叫跳蹬峡。对了王爷，咋们安排人过去，谁来领头呢，这三千人总得有个统领吧？”
李恽回道：“这样吧，方一平现在在管着互市的事，让他去，然后咋们的侍卫不是有一百人吗，每个月派十个人过去，轮着来。”
韩宁应下后，黄升也赶忙起身应下了，现在是他在管着李恽的侍卫，这个派人过去轮值的事就得他来出面安排了。
而对于人员的分派，李恽继续安排道：“常长史，你那里人最多，可以收纳的邕州人也就要更多一些。这样吧，具体安排多少人过去你来拿主意吧。”
常时出面点了一万人，并且说道：“王爷，我们种地那里不需要太聪明的人，因为我们是集体生产，大量的人员集中在一起耕种大量的土地，牛羊犁铧这些工具也都是集中分配管理。因此只需要领头的那些组长足够聪明就好了，而现在这些人也已经确定好了，目前的生产也在他们的管理下进行的不错。因此，属下的建议就是，带一些脑子一般点的，甚至是笨一点的人过去都行的。”
李恽点点头回道：“再怎么差，他们好歹也是在邕州种过地的，也比那些蛮夷好很多了，你的这个主意不错，可以这样做。这样吧，人员就你先去甑别一下，挑剩下的韩宁他们再挑。”
韩宁却是出来说道：“王爷，咋们的船队目前规模已经够可以了，运送货物的船队是完全够用的了，只是尚缺护航的战舰。可是王爷要求的战舰全弄成铁甲舰，数量也不大，因此咋们只是缺一些精铁罢了，人手不仅不缺，甚至还有富余的。”
李恽想了一下说道：“孙三才和牛应星现在在练水师，用的还都是之前从海盗那里缴获的小船，我的意思是这些小船也是可以用的，毕竟在海上有速度优势，腾挪起来也方便。另外就再加些铁甲舰进去，人员嘛还是按四千人来编制，主要职责就是护航咋们的东西。这样吧，你那里的人手既然有多的，那你就给我挑些出来，脑子好的灵活的分给黄法曾，让他们去酿酒这些也好，剩下的你给塞进水师吧。”
韩宁应了之后问道：“王爷，那咋们造船作坊留多少人啊？”
李恽想了一下之后回道：“留两千老人，你另外再去挑选一千新的补充进去。”
常时想了一下，出来说道：“王爷，这样安排，就算是再给王有仁和张午一万人去晒盐，咋们还是要剩下不少的人啊，不好安置了。”
李恽笑了一下回道：“没有嫌弃人多的道理。这样吧，还是给王有仁他们一万人，晒盐这事虽然现在皇帝也在弄了，但是他的摊子铺的大，估计还得两年左右才能正式弄好，咋们在这个时机里可以多弄点。而且就算是他们那边弄好了，咋们的盐也不愁卖的，这是个长久且稳定的买卖，多给点人也好。”
“至于说剩下的人嘛，我也是有安排的。”
常时不太明白，问道：“敢问王爷，作何安排啊？”
李恽回道：“咋们的粮食，之前原本是打算运到长安去的，可是这几年关中、关内、蜀中乃至河北等地都齐齐丰收，而且风调雨顺的少有灾害，压根也不缺粮食啊，咋们的粮食拉过去反倒是多余的了，而且运送也麻烦。既然这样，我打算效仿前隋那样，建几个大仓，存储起来吧。这样一来，需要的人员就不在少数了，这些人正好都能安置下去。”
常时和韩宁挑选人手去了，就是王福也在帮着组织船只，要往王有仁他们那里运送人手。李恽却是和黄升在喝酒，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李恽也觉得无比的充足，对着黄升说道：“这样多好啊，大家都有事做，也都有饭吃都有钱赚。”
黄升有些担心的问道：“王爷，若是邕州那边的人不认真做事，需要逃离或是聚众闹事该如何处理啊？”
李恽笑了：“不认真做事，那常时和韩宁王有仁他们的鞭子会教他们做事的，至于说闹事嘛，放心，他们聚不了众的。”
第四九六章：邕州应对
李恽这边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虽然人数是多了点，但是好在目前李恽还算是钱粮不缺，人也能安排的下去。而方一平也在李恽的安排下，带着三千人的队伍出发了，准备前往跳蹬峡谷口布防。
方一平原来是在帮着李恽管理互市的事，后来李恽人手不足的时候也曾被调去代管过一段时间的盐场，后来在王有仁返回后才再次去接着管理互市的事。而且自打和摩科他们的误会解开之后，再加上双方贸易上的往来，其实方一平和登天寨的人现在还是相处的不错的。而就是因为还要继续管理互市的事情，因此方一平带着人到了谷口就开始在修筑防御工事，顺便也在修建营地，想的就是把互市的地址给迁过来，反正离得也不远。
在安排了一千人在谷口布防后，余下的人就开始了建设工作，因为有工钱给，登天寨也有不少人在摩科的允许下过来在帮忙，整个谷口很是热闹。而在跳蹬峡里面，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不得不说阮康确实是个很有头脑的人，军事上的眼光也很是不错。在带着先头部队冲出来后，阮康并没有急于脱离，而是带着人结好了阵势等着阮云征。而就是在阮云征也跟着冲出来后，阮康也是让对方先走，自己带着人一边断后一边在后撤，很是有章法。
而且在韩宁带人追击过来的时候所中的埋伏就是阮康设下的，只是阮康也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能打，居然在中伏了之后都还能打的自己这边几乎抵抗不住，后来更是在外面的支援下很是顺利的就冲了出去。事后阮康派人清理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这边的战果还不到对方的一半，这下子可是真的惊到了阮康了。
没法子可想的情况下，阮康在韩宁他们退出去后，自己也是带着人往后退了很长的一截路。可是他们却是没有返回邕州，而是继续留在了谷里设伏。这就是阮康的聪明之处，就算是伏击过你，可是这里的地形我更熟，我还是敢再次设伏。就算你的兵再强，在这样的情况下怕是也不敢进来的。
后来的情况也确实如阮康所想，李恽很快的带着兵追了过来，但是李恽却是很稳妥在谷口驻扎了下来，并没有着急的闯进来报复。而后在打探到了里面具体的情况之后更是直接撤兵走了，这让阮康很是诧异，因为他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
之前李恽是半点亏也吃不得的一个人，哪怕是林家和冼家，躲在梧州那样的地方，李恽都是带着人打上门找回了场子才算罢休的。可是这一次呢，自己这边带着数万人围困了安州大半个月，李恽都已经追到了谷口，敌人近在咫尺，李恽却是退兵走了。
而且不同于之前的那些蛮夷，阮康认为邕州这次还要做的更过些，这次可是直接打的是李恽的老巢，他的家眷和产业也全都在里面的。可是李恽就是生生的忍住了，直接退兵走了。这样阮康很是的不甘心，毕竟他带着人在山谷里隐蔽了有些日子了，原本以为就算是抓不到李恽，起码也能取得一些战果的，这样的话回去也不至于太过难堪。
阮康没有等到李恽，遣人数次悄悄的出谷查探，等来的却是方一平带来的人在谷口修筑工事的报告。这让阮康赶到有些害怕，李恽的兵本就战力不低，相较于邕州兵是要占优势的，可是人家却是把刀已经递到了自己家门口。虽然对方人数不多，探报回来的消息说只有三千人左右，可是阮康却是不敢率人出去偷袭的，因为完全没有把握击退对方。
可要是对方把这个工事修好之后，邕州要想再去安州就几乎没有任何机会了，还得时时提防对方的偷袭。现在李恽派人驻扎在谷口，摆明了车马防范着邕州，可是邕州这边呢，要不要也在另外一个出口也摆上相对应的人手呢？
你要是不摆吧，人家的人手肯定是会经常性的过来查探的，要是知道你在这边没人的话，这三千人直接穿谷而过，还能把工事修到你这一侧来，那可就直面整个邕州了，随时都能发兵打你。可要说也摆上人手对应吧，邕州又不是李恽那么财大气粗，养不了这么多闲人啊；三千人每天的用度就不是个小数了，整个邕州的兵也不过才不到万五之数；可要是摆少了，好像也不够对面的人吞的。
阮康头大无比，这李恽是打算生生的耗死邕州不成。可就算是李恽真有这个想法，阮康也是没主意应对的，人家安州就是有钱，你能耐他何。
在方一平的工事还在修建的时候，阮康退出了跳蹬峡，但是却是把全部人手都留在了谷口，自己带着很少的护卫返回了邕州。自己是没什么办法应对的，还是回去和大兄二兄他们商量一下吧，或许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也不一定。
阮云籍作为家主和头领，对于这次的失败很是气愤和恼怒，可是在阮云征带着兵马回来之后却只是和他简单的聊了几句，想的还是等着阮康回来后再一起说。
大约十天不到阮云籍就等回了阮康，以及在安州的密探发回来的一份紧急情况。
阮云籍兄弟三人坐下后，回来的人也及时的给家主汇报了这个情况：安州城在之前被邕州兵马围困的时候，李恽确实不在城里，在城墙上的是李恽的小妾假扮的。而后在撤退的当晚李恽才率部赶回，并且参与了第二日一大早的围堵。
之所以有这么一份秘报，是因为阮云籍在得知阮云征他们前去攻打安州的时候，李恽居然出现在了城墙上，这让阮云籍很是不满，认为这是安州城里的情报人员工作没做到位，还给发去了很是严厉的斥责。
而后安州城里的人就给回复了这样的一个信函，算是对这个情况的一个说明。
实话有时候是最伤人的，阮康都还好些，阮云征却是给气的差点没有当场吐血，连累送信的人都挨了好几脚。
第四九七章：不记打
可是实际的情况就是李恽当时确实是不在城里的，这在安州城也几乎不是秘密，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到。可就算是这样，要说是有个什么大将在镇守的话，其实阮云征的面子也还能过得去一些，可是代替李恽镇守偏偏是一个女的，还是个什么小妾。
这让阮云征几乎无地自容，自己费尽心力在安州城下又是填河又是爬梯子的，人都死了一地，按说指挥上也是没有毛病的。而且最后的时候也及时撤了出来，虽然损失了一些人手，可是整个邕州的兵马自己却是全部带回来了的，损失的也不过是一些农夫罢了。
阮云征也是想好了说辞来准备面对自己大兄的诘问的，无外乎就是情报错误，对方人手充足且装备精良，而且最后的这场大雨来的太迟了等等。
可是你现在告诉我我面对的不过是李恽的一个小妾，吃饭都只能站边上的那种？
阮云征一开始是羞愧，恨不得把头埋裤裆里，甚至把头和里面那个玩意换一个位置。后来就直接很是恼怒了，开始出手暴击这个送信的，认为是对方在乱传信，是为了掩饰他们的失责才故意这么说的。
别说是阮云征了，就是边上的阮康都是不怎么信的，这要是是真的的话，那自己兄弟俩这回丢人就真的算是丢到家了。
其实兄弟二人真的应该好好的感谢一下武二妹，甚至给送一面锦旗过去也是不为过的。武二妹毕竟是第一次经历战事，而且因为年龄小，玩心重，这才没有尽全力的去打击他们。要是武二妹真的不顾伤亡的和韩宁出城合击他们的话，有炸弹和投石机的帮助，留下他们应该是不成大问题的。就算是后来兄弟二人成功撤退，其实也是沾了那场大雨的光，若不然的话，李恽带的人能把他们的屎给挤出来。
阮氏三兄弟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算是平复了下来，也总算是勉强接受了个这个事实，然后阮云籍就做出了一个很是无耻的决定：烧毁了信件并杀掉了回来传信的人。这还不算，阮云籍还召回了安州城的所有密探并事后秘密全部处死，而后再重新选派人手前往。
这件事也就成了一个秘密，只有兄弟三人才知道。
当然了，这次回来的人除了带回来这个消息之外，也还是有其他的消息一并带回的。比如说李恽把俘获的人手怎么安排的消息，以及方一平在跳蹬峡谷口驻扎的事。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具体怎么分配的，但是这些探子还是打听到了他们被分配去种地和晒盐，甚至还有一部分被秘密的带走，具体去了那里不知。阮康的猜测是李恽估计又有什么作坊在秘密的修建了，因此才需要大量的人手。而阮云征则是认为这些人多半是被带去秘密处决了，毕竟这次李恽没有打击到邕州的主力，会拿这些人撒气。
阮云籍作为老大，自然是要看的远一些的，出言问道：“我们能不能让这些去种地和晒盐的人也串联一下，给李恽闹点事出来也好啊。而且那些去晒盐的人，也没有可能学到晒盐的本事呢，带回来的话不是也能给咋们邕州增加一项收益吗？”
阮康回道：“此事怕是很难，他们毕竟是被俘获的，对方不可能不防着他们，肯定是会把人员打散了再编进去的，闹事估计是很难闹的起来的。至于晒盐的事嘛，我们得到的消息是，李恽一直都是选用的她母妃那边的娘家人在管理这事，其他人插不了手不说，甚至就连晒盐的场所都是不知道的。我们的人就算是知道了晒盐之法，怕是也带不出来的。”
还有一点阮康没说，那就是邕州压根也不靠海啊，弄到了这个法子不是还得去抢地盘吗。可是现在邕州损失了几万劳动力，就算是抢下了地盘怕是也难以有那么多的人手去做这事的。
但是阮云征却是很赞同：“我认为此事做的，就算那些去种地的人成不了事，可是晒盐这事却是利益极大，咋们去打安州不也是为了这个利字吗，既然这样，咋们完全可以派点人手过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咋们被俘获的那些人，十有八九是可以弄出来这个法子的。”
这事在大兄二兄的同意下也就定了。阮康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反对了，一场大败后，也确实是需要些希望来支撑一下。虽然希望不大，但是阮康认为最多也不过就是损失些人手罢了，相当于安州城下的那些损失，这点损失还是承受的起的。
至于方一平的事，这才阮康最为担心的：“二位兄长，那方一平奉了李恽之命，在跳蹬峡谷口驻扎了三千人，而且我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修筑工事，想来是准备常驻了。为了防止他们突袭，我留下了本部的五千人手，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请二位兄长想个万全之策。”
阮云籍这会已经是在想盐的事了，毕竟盐场是必须要靠近海边的，可是邕州并不靠海，因此阮云籍在考虑往哪个方向去的问题。东边是没可能了，那里是李恽的地盘，过不去。那就只能是西边，可是西边现在除了獠子部的獠人外，余下的就是南边安南国了。而安南国并不好打啊，他们兵虽然不如邕州多，可是他们人口多啊，而且粮食也不缺，要是像安州那样打成相持的话，可就不好办了。
而阮云征也同样没有听阮康的，他甚至认为李恽驻军不过是防范罢了，跳蹬峡那么深，之前李恽的追兵就不敢进去，现在人少了更不会进了。
而且阮云征这会也是很不记打的在和阮云籍想同一个问题，到底去那里弄盐场！
兄弟二人很是热切的讨论了很久，讨论的话题也主要是围绕盐，也一致认定只能是往安南那边走，只是怎么取得盐场这事，两兄弟有一些分歧。阮云籍认为可以和安南人合作，一起弄盐场；但是阮云征认为就算是合作，也要先进行军事打击，这样才能让安南人有所惧怕，后期合作也就会乖一些。
第四九八章：另谋他路
可是这个时候的阮云籍却是不太相信自己这个嫡亲二弟的军事能力了，就有些不太想打了，毕竟刚刚才结束了一场战役，消耗了大量的钱粮不说，就是人口都损失了不少。而且这些可都还是壮劳力，短时间都很难补齐的。要是贸然再开战的话，一是粮草难以为继，二是也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而且经此一战后，目前邕州的人心这些也不算稳定，要是再次开战，怕手下人有情绪。虽然之前的正规军几乎没有损失，可是被俘的这些人里，还是有不少和他们沾亲带故的人在的。因此阮云籍认为邕州目前不适合再开战，最好是修养生息一段时间再说，而且这期间还得大力的从内地吸纳汉人才行，这次的损失可是真是有点肉疼了。
可是现在天下太平，李二施政又稳，内地的汉人南逃的已经少之又少了，大部分还都是逃犯流寇之类的，阮云籍也没多少信心能接收到多少人。
这个时候，阮康出来说话了：“大兄、二兄，小弟以为，方一平那里还是需要派驻人手预防一下的。这样吧，小弟留一千人在那里，也同样的修筑一个堡垒，预防着也是好的。万一那边的人真的攻过来了，这一千人就算抵挡不住，也能给咋们争取不少时间不是。”
阮云籍想了一下也同意了：“也是可以，但是我认为留一千人足矣，那李恽就是再厉害，那跳蹬峡他也施展不开，这一千人也就能防住了。”
阮康见大兄还是有些不以为意，但是好歹是同意了，这才继续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留小弟的人马在那里驻守吧，只是需要二哥提供些补给。”边上的阮云征也点头同意了：“此事不难，就是他们修筑堡垒的东西，我也让人给运些过去。”
阮康回道：“如此多谢二哥了。”然后转过头对着阮云籍说道：“大兄，小弟以为，目前我们亟需在来一场战争，哪怕是规模不大的也行，但是必须来一场，还必须得胜才行。”
阮云籍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何？”
阮康回道：“我们在安州城下失去了大量的青壮，邕州必然人心不稳，我们阮家来这里这么多年了，可从没有过这样的失败，因此难免就会有那个有心的居中挑拨，影响我阮家在此地的地位啊。”
阮云征却是说道：“敢，真当我刀不利吗？”
阮康回道：“二哥，再锋利的刀也杀不尽这天下众人的。我的意思是，反正我们都是要去寻盐场的，而且也只有安南这一条路可走，那就跟他们先打上一场再说。就算是咋们后期要跟他们合作，那也得把他们打疼了，这样以后合作起来咋们才能得利最大最多。谈来的结果到底是不如这刀枪拼杀得来的那么硬实，只有给他们打怕了，那个时候再谈才最好。”
阮云征也回道：“是这么个理啊。”转头看向了阮云籍：“大兄的意思？”
阮云籍回道：“康弟，我亦是知道这个理，可是咋们目前刚刚才打完一场，钱粮有些不足了，支撑不了大的征战了。而且你也知道，虽然我断定李恽的人马过不了跳蹬峡，可是万一他集结大量的人手过来的话，咋们也是挡不住的啊，这邕州也得留点人手防备着不是。”
这时候阮康站了起来：“大兄，我本部人手还有四千人，我就只带这些去，而且大兄只需要给我的人准备十天的干粮就好。”
这个说法一出来，别说是阮云征了，就是阮云籍都很是诧异。阮云征诧异是因为他自己向来自视甚高，也颇为自负，认为在这邕州之地也就只有自己才算是一个能打的，就是经历这一次的安州之事后，阮云征也还是这么认为的。而现在自家的这个弟弟居然挑出来要单独领兵，而且几乎是不带粮草的这么出击，难道还想就粮于敌？
而阮云籍诧异则是因为自己这个弟弟虽然大小就以聪慧著称，可是这么多年来自己也是没怎么看上他的，毕竟出身太低了。可是现在这个弟弟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却是自己十分欣赏的，以往的时候自己只能依靠阮云征，现在总算出来一个愿意帮着分担的人了。而且阮康需要的人手和物资也并不多，完全在自己可承受的范围之内，就算是他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的也都是他本部的人马，与自己无涉。
而且要是他打赢了的话，自己也还能多一个选择不是。以往的时候遇上征战的事只有阮云征可以去，长期的让一个人把持太多的军队在手上于一个统治者而言并不是好事，就算是是亲弟弟也不行，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太多了。阮云籍既要用人又要防人实在是心累，这样多好啊，阮康冒出来了，真要是有那个本事的话，还能实现军权的平衡，这才是正道啊。
阮云籍当即就同意了阮康的请求，但是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行倒是行，只是康弟，你只带如此少的人手前去，还几乎不带粮草，这样也还是有些危险的，那安南虽然很多年来都少于经历战火，但是军队人数还是不少的。”
阮康也是没有办法的，此次安州之行吃了大亏，损失了大量的壮劳力，当然也因祸得福的能省下不少粮食，可是收成也相应的减少了啊。而且邕州目前的情况，再不求变的话，那就只能是等死了，因为阮康相信李恽迟早是会打上门来的。现在再不另谋他路来壮大自身的话，到时候邕州阮氏怕是真的会被人连皮带骨给吞了。
而周围这一圈其实阮康也是考虑了的，李恽那里自然是打不过的了，人家一个小妾都能遛的自己团团转，更何况现在李恽亲自坐镇在那里。而獠子部倒是好打，可是獠人那里没有油水，打下来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徒耗钱粮罢了。为今之计也只有向南一条路了，去安南碰碰运气。
安南承平久矣，战备松弛且军伍大都缺少训练，而安南国王又安于享乐不思进取，阮康听人说安南的王宫修的富丽堂无比。这样的地方阮康也还是有一定的把握，至少要比去碰李恽好上许多，这才有了刚刚的请求。
阮康也是回道：“小弟自有把握，大兄安心等我好消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