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太监上门
郑家和卢家来的人无外乎是找李二诉苦和告状，并坚称此事是有人有意为之，不然家里不至于起那么大的火。而对于家里传出的那几声巨响却是只字不提，李二也压根不问，并当场招来了孙伏伽，命他彻查此事，一定要把这人揪出来，给卢家和郑家一个交待。
虽然双方都大抵知道是谁做下此事的，但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家的。因此双方也是都表面了态度、做足了姿态，一个来喊冤，一个表示要严查到底。而被皇帝叫过来的孙伏伽，昨晚就知道了两家的事，而今早上也是刚刚知道了李恽的作坊起火的事，心里有一点猜测，却是很聪明的一个字都没提，只是应下了皇帝交派的差事。
打发走了这两家人后，史太监去了李恽府上，见到了毫无精神的李恽。
李恽自秦岭里弄来的茶树，栽种成活了。但是因为树比较小，采下的茶叶也很少，李恽自己试着做了一下，结果弄的一塌糊涂，只能自己来泡着喝。给史太监上的，也就还是之前他们喝的那种茶汤。
坐下后，李恽并不说话，也不理会史太监，一个人在发呆。史太监见状，只好自己找话说：“小子，好好的作坊，烧了作甚，怪可惜的？”
李恽懒洋洋的回道：“就是啊，怪可惜的，你说这些人，既要想弄死我，还要谋夺我的产业；就这还觉得不解恨，还要来烧了我的作坊。你说我这个作坊一天得赚多少钱啊，这是要生生的断我的财路啊。”
史太监说道：“昨日夜里，你这作坊起火被烧了，可是城里的卢家和郑家也起了大火，两家都被烧的极惨。事发时现场发生了多次巨响，郑元寿当场身死，卢承先如今生死未卜；两家一夜之间损失了十几条人命。小子，可有什么说道吗？”
李恽点点头说道：“对我来说，这倒是个好消息。报应啊，谁叫他们老是要领头来攻击我呢，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要收他们了。”
史太监问道：“对于他们府上发生的巨响，你就没有什么给我说的？”
李恽回道：“那谁知道啊，兴许是他们缺德事做多了被雷劈了呢，这事你得去问袁天罡啊，这个牛鼻子这方面懂的比我多。”说完了觉得不过瘾，扯着嗓子喊道：“黄升，过来。”黄升到了以后李恽吩咐道：“反正你闲着没事，去城里转一转，顺便传一传，就说是这两家人坏事做多了，被老天爷用雷劈了。”
黄升是早上的时候趁着人少溜回来的，这时听了李恽的吩咐后，马上又转身出门，骑着马再次进了城。边上的史太监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好小子啊，你不认账就算了，还这么的刻意的去传这些话；民间对于这些本就没有一个合理的认知，特别是那些巨响，你再这么去一传，史太监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会出现什么局面。
轻咳了一声说道：“小子，有点过了啊。”
李恽摇摇头说道：“就许他们成群结队的来攻讦我，就不许我偶尔的还个手啊？”
既然说不清史太监干脆就不去纠结，而是跟李恽说道：“小子，据我所知，这次人家动用的人手可是不少啊，你出门这些还是注意着点。你的那个管家王福，最好也要看好了，这么大的产业别被人谋了去。还有啊，你的外祖就快要到长安了。”
李恽还愣了一下：“外祖？”
史太监说道：“就是王嗣业，琅琊王氏先今的家主。”
李恽这才反应过来史太监说的是自己那个便宜外公，问道：“他来作甚？”
史太监叹了一气说道：“有些事呢，本来是不该我说的，但是你也这么大了，而且看你最近的布置，想必你也猜出来一些了，因此告诉你也无妨：你即将之国前往封地了，而且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至于具体去哪，这个得你们爷俩去谈。而你的外祖嘛，也是为了此事才到长安来的。”
李恽感觉有点糊涂了，还在想是不是昨晚没睡觉造成的。出言问道：“就算是我要去封地了，皇上下旨不就行了吗，干我外祖何事，还得劳烦他亲自来一趟？”
史太监却是回道：“这事我大抵知道，但是却是不能说了。我也只能给你说，这和你的母妃有关，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怕是你得去问皇上才行了。”
好吧，看来自己还是得去跟李二聊聊的，自己的母亲给自己留下了太多的神秘，眼下看来是能揭开了。见史太监说完了话，李恽就想送客了：“那我就不送史大官了，你也看到了，作坊被烧了，酒也没了，这次怕是只能让你空手回去了。”
史太监没好气的楞了李恽一眼说道：“小子，别那么小气。话还没说完就往外赶客，有你这么不懂规矩的吗？”
李恽只好继续问：“那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史太监继续说道：“皇上说了，此次的事虽然做的过了些，可还是做的很不错的。”
李恽回道：“那劳烦你替我回复一下，就说李恽谢谢皇上夸奖了，顺便还帮我回复一下，就说昨晚的事于我无关。”
对于这种事，李恽也是想过的，可以做，但是绝对不可以认。任你怎么说，只要没有被当场逮住，那就打死不认。而且我现在都要走了，也没必要非得给你们留下个好印象，不然你们老是以为我好欺负。卖了你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只能先把这个念想给你打断。
史太监很是郁闷，起身想走了，被李恽拉住了：“把佘长业带走吧。”
史太监问道：“回太医署？”
李恽点点头说道：“你也知道我要走了，可是这宫里还是有我在乎的人，佘长业在，我能安心不少。”
史太监被黄法曾送走的。而且这次上门李恽也没送酒给他，空着手就这么走了。李恽抵死啥都不说，史太监也自然就什么都没问出来，虽然李二情报源很是强大，也早就结合着分析出来了，但是李恽还是不认。
而且不同于以往的是，李恽的态度开始变了，不知道是不是杀人太多了的原因，史太监觉得李恽有些陌生了。其实从这次出手的情况来看，李恽也只是变得有些适应这个时代了，开始理解某些规则并开始利用这些规则了。
第二二六章：合伙人上门
作坊不重建了，里面的货物也一把火给烧了。李恽心疼过了也就过了，送走了史太监就回去睡觉了。而黄升去到城里到处的散播谣言，说什么郑家卢家缺德事干多了而招致天罚，府邸被雷劈了！
在讲究天人感应的古代，这种说法还是很有市场的，黄升的说法得到了不少的认同，长安城里也一时鼓噪起来了，各种的说法都跟着飞了出来。而且说法各有不同，比如说有的人认为是郑元寿新纳的小妾是精怪，乃是山上千年狐妖所化，这次的神雷就是冲着她去的，不然为何当晚一片云彩都没有，却能降下神雷呢。
有人也反对说是郑元寿这么大年龄了还娶了好多个小妾，好些个还是强买来的，缺了德而被天罚。还有说他的小妾跟他的庶子私通的，没看见他的庶子也被雷劈了吗，据说劈的稀碎稀碎的，就是乱了纲常才受到的天罚。
也有的认为是卢承先的宝贝儿子造成的，前段时间这小子抢了个民女回去，这也就罢了，没过多久这个女子却离奇的死了，而且被卢家人给抛尸到了乱坟岗。甚至是那几个家丁出面的，什么时间去的，具体抛在那的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正是因为做了这么大的缺德事，上天才收他的，就连那几个去抛尸的家丁，这次也全都被劈死了。
看来黄升这小子扔炸弹还是有准头的，能准确是杀死坏人！李恽听了这些消息都在想：下次要是再害人就派这厮出面扔炸弹吧。
但是这些说法还有一个共同点的，那就是都肯定了此次的事是郑卢两家缺德在先，才被雷劈了的，而且大家都一致认为是神雷，不是他物。李恽对于黄升传播的这一波谣言很是满意，赏了黄金百两，让常时斜着眼思量了很久。
李恽安排着黄法曾陪着王福去了城里，去找自己的那些合伙人，挨家挨户的通知：作坊被烧了，打这个月起就没有产出了，而且今年也不会有了，至于明年会不会有，再议！很是简单粗暴的一个通知，也表明了自己的愤怒和自己的态度。
这次的事件，其实这些人的反应，李恽基本上还是满意的，因为这些人做到了最基本的操守：没有落井下石。
可是呢，李恽也是有自己的选择的，毕竟这个东西是自己的，而且不能说你们没有落井下石我就要对你们感恩戴德。李恽甚至也在思量，自己当初选定的那个名单到底对不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去那里，等到了封地再说吧，但是李恽心里还是有个大致的调整方向的。
李恽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程处嗣上门了。作为接到通知后的第一个上门的合伙人，程处嗣没有受到冷眼，受到了李恽的热情接待。当然了，对于没有给李恽带信过来的事，李恽还是很生气的，午饭都没招待就将人赶了出去。
程府遣人上门，也只是来看看情况，毕竟是自家女婿的作坊被人烧了，还是要来表示一下关心的。对于作坊被烧一事，程咬金也是有一定猜测的，派人上门也只是走走过场。而对于合作的事，程咬金是不担心的，李恽要有那个胆子把程家给剔除出去，程娇就能直接上门把李恽的几个女人给扔井里。
随后上门的就是张大象。这小子已经十四了，长相没有往他爹身上靠，却是越长越向程处嗣韩宁这样的方向在发展了，当年唇红齿白的小娃子，现在越长越像个蛮夫了。而且目前的个头已经是跟比他大一岁的李恽一般高了，李恽都在想莫非张公瑾他们家隔壁有姓王的。
这厮很是拉风的坐着四轮马车来的，车上还带着两个娘们；一下车就让李恽给轰了一脚，混账玩意，长残了不说还这么好色，我出门都不敢这么浪的，你这么做让我很忌妒的知道不。
这小子来也是什么都没说，在李恽府上大吃大喝了一顿后就抹嘴回去了。李恽也什么都没有对张大象说，招待一番就算是表面了自己的态度。
而后上门的人，却是长乐公主李丽质。李恽都暗自啐了一口，长孙无忌这个老阴货，真特么不要脸。该你说话的时候你装孙子，而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打感情牌。看来我还是得把李义府给你留着，不然你一个人在长安多无聊啊。
对于自家人，李恽是很热情的，而且绝不掺假。招待长乐的时候不仅自己出面，就连摩丝和仆骨莎都被李恽带出来给自己这个姐姐瞧瞧。不仅如此，李恽还带着长乐去了一般人都不能去的自家地窖，让长乐挑选自己打劫回来的饰品。
长乐倒是很知事，对着李恽说道：“恽弟，这次的事，其实我们都是相信你的，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身在皇家，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希望你经此一事，能有所成长，去了封地，好好的做一个太平王爷。世人都知道你和父皇一样，爱惜百姓，阿姐也相信你能造福一方的。”
李恽点点头：“看来都知道我要走了，其实我也是想走的，这次总算是能走成了。做一个富贵王爷其实也是不错的，至少一辈子吃喝不愁啊。”说完了李恽也就只能苦笑，自家人知自家事，李恽也相信长乐说的是为自己好，可是心里还是十分膈应老阴货。
李道宗是亲自来的，算起来他和李恽还有过一起扛枪的情谊在。只是让李恽想不到的是，自己的这位伯伯，也带了两个美人的。李恽还跟人打趣呢：“伯父何以跟张大象那个厮一般，走哪都还带着美人呢？还都是带着两个，看来伯父身体不错啊，到底是行伍出身。”
然后李恽就被一脚踹翻了：“混账小子，世人都说你说话做事混账，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有这么跟自己的伯父说话的吗？再说了，这两个女人可是我送给你的。”
李恽有点诧异，爬起来问道：“给我的？伯父，我家里不少女人了，而且我这正妻还没入门，就往家里塞这么多女人不好吧，将来要是小娇看不顺眼，给沉井里多可惜啊。”
李道宗说道：“你小子还知道啊，那你家里的那两个蛮子婆姨咋说？”见李恽悻悻的不说话，李道宗才继续说道：“吐谷浑的事，你小子帮了大忙，我也一直没来谢你。这次的事呢，作为宗亲我也不能帮你说话，心里也过意不去。而且咋们合伙做买卖，占了你不少便宜，也该来谢谢你。”
“可是你小子比我还豪富，我寻摸了一下都不知道送你啥好了，问了下孝恭，听说你爱唱曲，就去寻了两个歌姬过来送与你。”
李恽觉得这多好啊，直来直去，有啥就说啥，这才像是一家人啊，比长孙无忌那个老阴货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第二二七章：遇上李泰
李恽在招待李道宗吃饭的时候，还得知了另外的一个消息：太皇最近情况很是不好，已经中风了，目前已然不能行走了，太子还很是孝顺的把李恽当初给他做的轮椅送给了太皇。而且据太医署的消息，估计着太皇万岁之期已经快了，而这也是到现在李二对自己的处理结果都还没出来的原因。
按原来的历史，太皇是七月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现在还活着，不知道是不是李恽送去的人参起了作用。而且太皇中风是在七月，距今快两月了，李恽却是一点消息也不知，看来李二这些工作还是做的不错的。
盖世的英雄，被人拿来当做吉祥物那般的养着。换谁都是很难受的，可就是这样的日子，太皇都还坚持了九年，每日里除了吃和睡，就是在女人身上找乐子。而心神上的损耗以及肉体上的放纵，早就掏空了这个昔日的大英雄，只余下一个躲在大安宫里毫无生气的老人。
或许早日走了也好吧，至少不用那么痛苦，历史也不会少了给他的交待。
送走了李道宗，却是再没有人上门了。李恽原本以为李绩的儿子李震，以及两大门神的儿子尉迟宝琳和秦怀亮是会上门的，但是等了许久却是没有人来。李恽有点失望，索性不等了，任由他去吧，并在九月初四这天，由黄升陪着，去了太极宫。
山不来就我，则我去就山。
李二不在，听门口的小黄门说是去了大安宫，想是去探望太皇去了。李恽只得坐下等着，而刚坐下不久，李恽居然遇到了一个老熟人。一个以前很熟，现在不太熟的人，魏王李泰。而李泰在看到李恽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李恽为小，主动起身行礼：“恽见过四哥，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李泰回礼后，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并示意李恽也坐下。二人坐定后，李泰说道：“恽弟今日前来，可是找父皇有事。若如此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改日再来吧，父皇去了大安宫，今日却是不一定回的来。”
李恽反问道：“四哥既知皇上今日不回来，却来此作甚，莫非是哄骗小弟？再则，皇上为何就一定不回来了？”
李泰却是有些扭捏，不情愿说的样子；被李恽盯了一阵才不情愿的说道：“听人说，太皇的一个妃子有了身孕，父皇过去瞧瞧，还带了甑太丙和佘长业一起前往。”
李恽先是很震惊。这太皇也太猛了吧，都中风了还能让人怀孕，这是怎么做到的呢，选取的是一个什么姿势呢？而且这可是快七十的人了啊；自己将来七十岁的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让人怀孕，估计是不行的，太皇是造反出身的人，身板可是比自己的好多了。
然后李恽就很是鄙夷了。李二估计着也是不放心的，原本太皇中风了，太医也说了大限将至，结果这会却传出了太皇有妃子怀孕的消息，估计着是亲自带人过去再确认一下吧。而这个才应该是李泰刚刚扭捏的原因吧，李恽顺带着连这厮也一并鄙视了。
李恽想通了以后问道：“既如此，四哥却是为何到此啊？”
李泰这次倒是没有扭捏，直接就回道：“我最近在看一些地里方面的书籍，父皇知道后，说他这里有不少这方面的书籍，允许我经常过来借阅。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寻书，不想在这里碰上你。”
李泰后来好像是编过一本《括地志》的吧，好像还很有名，李恽也就相信了李泰的目的，也知道以李泰的才智，是能做出这样的功绩的。但是说完了这些，兄弟两人却是谁都没有动，静静的看着对方。
好半晌李泰才率先说道：“你会去那里呢？”
李恽摇摇头说道：“不知。”
李泰继续问道：“你一走，太子又当如何？”
李恽道：“太子是皇上亲封的，自有皇上考虑这些，四哥此话不该问我这个闲散王爷啊，何况我很快就要之国了，就更没有说话的权利了。即便就是我在这长安城，也不能如何啊，四哥不也是没少出手吗，你何曾见过我还手啊？”
李泰有些不信的问道：“你就不担心我吗？你要知道，无论那方面我都不在他之下的。”
李恽只好苦笑着回道：“四哥，最好不要，我们手足兄弟，不应如此的。他是大哥，名分早定，我亦知四哥聪明绝顶，但是李恽也并不是没有留后手。”
李泰却是很强横的说道：“你当知道，我比他更合适。你做出如此选择，难道就真的不担心我吗，要是我赢了呢？”
李恽再次反问：“若是四哥赢了，可会杀我？”
李泰回道：“那倒是不会。”
李恽道：“既如此，那我还担心什么呢？小弟再次奉劝四哥，断不要如此行事，兄弟阋墙，既让人看了笑话，也容易留下千古骂名。”
李泰四周看了一眼，却是冷笑着说道：“父皇又当如何，大位如何得来的，你我难道不知吗，可是你认为父皇会有千古骂名吗？坐好了那个位置才是正事，其他的并不重要，史书是胜利的一方写就的。”
李恽也冷冷的回击道：“你没有皇上那样的本事和才干，而且，我奉劝你这样的话最好还是少说为妙。”
李泰盯着李恽看了很久，李恽也毫不示弱的看着李泰。过了一会李泰才说道：“希望有朝一日，你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李恽则毫不犹豫的回怼：“我认为不会有那么一日的，虽然你是四哥，但是我行七不行八。”
对于这句话，李泰是听不懂的，为什么行八就要怕老四呢？
兄弟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又都不愿意率先离开，干脆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对峙。
而李二在去探望了太皇之后，却并没有多做逗留，因为太医反馈的情况并没有变化，而这次的怀孕时间也最多只是一个意外。因此李二在和太皇说了会话后就回来了，一进大殿却是发现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在，眼对眼的坐着，不知道在干嘛。
走上前一人踢了一脚问道：“你们俩在干嘛呢？”
第二二八章：去哪儿
李泰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书，转身跟李二告辞。李二却是说道：“太皇最近状况不好，你可以多去看看。”李泰应下了转身离去了，就剩下了李恽和李二，边上还站着个灯泡史太监。
李恽并不急于开口说话，静静的坐着。李二看起来也是不急的，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汤，然后替代了李泰的位置，也是静静的看着李恽，开口说道：“你送与太皇的那个麻将倒是不错，闲了给朕弄上一副。”
李恽点头应下了，说道：“臣今日前来，却是为了其他的事，想和皇上聊聊。”
李二却是没搭茬，甚至都没看李恽了，眼神飘向了其他地方。李恽见状起身说道：“若是皇上今日不方便，臣改日再来。”起身就要走，李二却是淡淡的说道：“坐下吧，还是那么的着急，朕有说不方便了吗？”
李恽只得再次坐下，李二这才说道：“是为了弹劾你的事吧？”
李恽点头说道：“是，臣回去想了一下，此事确实是做错了，臣今日就是前来领罚的。”
李二收回了目光，看了李恽一眼后说道：“你还小，朝中有些事，不是表面看着的那般好处理。朕亦是只能徐徐图之，操切不得。但是朕还是可以告诉你，这些人，既然露了头，就一个都别想跑了。”语气冷森森的，充满了杀气。
李恽刚要接话，李二却是继续说道：“你也十五了，可以去封地了，借着这个由头，你就去封地吧。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想去的吗，朕看着你当时大病初愈，不放心你才留你到现在，这次你就去吧。记住了，善待封地的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除了善待百姓这事，其他的话李恽是不太信的。但是却没有发声反驳，只是静静的听着。
李二也在继续的说着：“你的封号是郯王，封地应该是在山东一带，但是你却是不能去那边的。”
李恽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是为何？”
李二回道：“一来，你的外祖就在琅琊一地，离着你的封地极近。而你的外祖这个人嘛，虽然这些年好很多了，但是当年可还是有些想法的，你挨着他太近了，朕怕他们把你带坏了，朕对他也是不太放心的。”
“二来嘛，你的封地紧挨着河北道，而你对当地的百姓有恩，据说当地甚至都有人在烧香祈愿，希望上天保佑于你。若你去了河北道，朕亦是不太放心的。李恽，这个意思你能明白吗？”
李恽点点头回道：“知道，怕我发动当地的人起来谋反。”
李二却是很坦然的点头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你在当地既有民望，又有琅琊王氏的支持，所以要是谋反的话，还是很麻烦的，朕也不得不防。因此，你不能去你封号的封地。”
李恽点点头表示理解。李二见状这才继续说道：“要不你去蜀地吧。那里目前是李恪的封地，但是他现在在长安，朕再改封他就是了，你来做这个蜀王如何？”
李恽没想到李二居然如此的客气，会跟自己来商量这个事。但是蜀地李恽却是不想去的，自己前世就是那里人，真要是去了，见不到很多熟悉的事物，李恽怕自己会疯掉。摇了摇头说道：“蜀王是兄长，我如何能去侵夺他的封地呢，还请皇上另指派一处吧。”
其实李二压根也没想其他地方，蜀地就是他精心挑选出来准备让李恽去的。一扬二益，巴蜀之地乃是天府之国，历来都是富庶之地，李二也以为李恽会一口答应下来的。毕竟李恽这么会做生意，是个爱财的人，去蜀地的话也是能有一番作为的。只是没想到李恽一口回绝了，让李二有些措手不及，手上连个预案都没有的。
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蜀地可是朕精心挑选于你的，你却是看不上，那你说一个吧。只要是关洛以南的地方，你都可以选择，只要当地没有其他封王，朕都答应与你。”
对于具体去哪儿，其实李恽是没有目的性的，一直都在想的是等李二分配。结果今天李二跟他商量，反倒是打乱了李恽的思路。而对于蜀地，李恽确实是内心很排斥的，很怕再回到那个地方。但是既然李二都这么大方的让自己挑了，李恽也有点意动了，试探着说道：“皇上，要不臣去杭州吧，听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去那里也不错的。”
李二却是摇摇头说道：“李元轨现在在那里，他是太皇第十四子，而现在太皇这个样子，朕却是不能让他的幼子来让你的。李元轨也是朕的兄弟，你的叔伯，你再想想吧。”
李恽有点挠头，自己喜欢的地方看来是去不成了。但是去其他的地方呢，自己又没有想过，一时竟有些着急。李二却是开口说道：“不急于一时的，你大可以慢慢的想，朕也容你功夫仔细想，想好了再告诉朕即可。”
李恽实在是没什么主意，想起身告辞回去了。回去商量一下吧，问问其他人的想法，自己也再思量一下。结果被李二叫住了：“不着急走，话还没说完呢。去封地的事还只能你自己拿主意，回去问别人是不行的，你好歹是个王爷，也不小了，该自己拿主意了。”
这话倒是在理，也确实是该自己拿主意了，李恽于是不再着急，坐着开始慢慢的思考。
自己到这里来是被动的，是没有思想准备的，但是来了这么久，自己目前也还算是融入进来了。刚来的时候自己是想当一个腐败王爷的，也在往那个方向发展，建宅子、建作坊、赚钱的同时甚至还去弄了几个美女回来。虽然也做了些有用的事，但是更多的时候都是被动的在做这些事。而这些，李恽认为不应该是生活的全部。
自己来这一遭，总要留下点什么印记吧，总要做点什么的吧。李恽认为自己把伟人的教导都忘了，现在成了一个腐朽的封建享乐分子。
还是做点什么吧，找一个远一点的封地，好好的干一场吧，也不枉自己来着一趟。
第二二九章：去岭南
前世的富庶之地，多是沿海一带，因为依托于对外贸易的关系，经济发展比较迅速。而这个时代对外往来是不少，但是海上贸易还并不算发达，主要是受限于这个时代的造船及航海技术。
古代的人造船，首先考虑的是军用，而后才是民船，而且军用技术一般是不许转移到民用领域的。之前提过的楼船，就主要是用来打战和供皇帝当水上行宫用的。用于民用的船只受限于技术，造的都不大，朝廷对此也有限制。船只小了，也从另一个方面限制了海上贸易的规模。
而目前李恽虽然在造船，初心却是为了去美洲，去探寻一些这边没有的东西。但是现在却是又多了一个目的，至少可以试着先跑跑海运嘛。
而说到对外贸易，后世的不少地方都是可以作为参考的。比如说广州，这个时代有个广州都督府，属于岭南道的道治与都督府治所在地。当然了，这会的岭南还是属于烟瘴蛮荒落后的地方，但是他的先决条件还是在的。广州以南，还是有不少小国家存在的，非常适合贸易的一个存在。
而且因为此地地缘的关系，李恽还可以弄到三季稻。也能借此机会找李二要些条件，比如说要些人啊，自主权这些；甚至还可以要些兵，毕竟那边现在可还是有不少山野撩人的，南边也有好些个不听话的小朋友。
想通了这些的李恽眼神很是坚定的跟李二说道：“臣想去岭南。”
李二听了很是诧异，很好奇李恽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那里属于南荒之地，从唐宋时期留下来的关于岭南的诗歌来看，大多是送别、流放的题材，带有感伤，郁郁不得志和思念中原的情怀。
虽然说冯盎在那边，李恽也跟他的儿子关系还不错，但是李二却是不会去联想到造反这个词的。毕竟那边离中原太远了，五六千里路呢，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放着那么多的好地方不选，却选了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有些不信的问道：“为何是岭南？你想过没有，若是去了岭南，外人何以评朕，岂不会说朕容不下自己的儿子，要把你远窜到如此远的地方。”
李恽回道：“臣比较喜欢海，常想去海边走一走、看一看。而岭南那里挨着大海，我去了也能遂了心愿。而且那边现在还是一片蛮荒之地，但是臣长于农事，去了那里也能把当地弄的富裕起来。我一个太平王爷，平生没什么大事可做，就让我去为那边的百姓做些事吧。”
“至于外人的风评，皇上也不比忧虑此事，臣会让常时上一封奏表，自请去岭南，以此来堵住这些人的嘴。而且臣此次是因为犯错而外放，没有降爵减俸已是恩宠，外人应是无可指责的。”
李二点点头同意了：“若你真想去，那就去吧，听说冯智戴许了你十万亩田地的谢媒礼；而之前朕也曾答应你十万亩的赏赐，这次都一并给你了，还都在一个地方。希望你到了那边之后，好生过活，劝课农商，造福一方百姓。”
李恽答道：“臣此去，定会谨记皇上的教诲，争取造福一方。”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臣去前，想找皇上要写东西，不知可否？”
李二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果然还是有条件的。直接开口问道：“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李恽回道：“臣有两样事情相求。其一嘛，冯盎一家人在当地经营多年，根基深厚，算得上土皇帝了，臣去了要有所发展，难免和他们有所冲突，因此，臣想要一些个州县的自主权，包括征伐徭役、募工、以及办学。”
李二回道：“办学之事不许，其余皆可。岭南五州之地，设广州、桂州、容州、邕州、安南5个都督府，划分广州及桂州给你。次二州之内，任你施为，朕甚至可以不用去收税。”开玩笑，封建时代的教育权就相当于话语权，李二怎么可能会让出来，亲儿子都不行的。
当然了，李恽的胃口也没那么大，当即回道：“税收还是要交给朝廷的，皇上也知道，臣颇有几个闲钱，这点税收嘛，还看不上。”
李二脸都黑了，知道你富有，行了吧。黑着脸说道：“继续说。”
李恽继续说道：“第二就是臣想要点人，军人啥的，当地可是不怎么太平。山野撩人时常的出来闹事，南边的那些小国家也是不太安分的。臣这人怕死，多带点人在身边才觉得保险，不知道可不可以给一些啊？”
李二这次倒是没黑脸，但是还是冷着声问道：“想要多少？”
李恽回道：“一万如何，不敢要皇上的精锐府兵，淘汰下来的老弱病残都行。”
李二回道：“精锐之士卒自是不能给你的，这样吧，朕可以抽掉各地团练给你。但是人数也不能是一万，这有点太多，五千吧。”
李恽暗自腹诽，李二这砍价技术莫非是跟菜市场的大妈学的，拦腰就是一刀。都是给团练了才给五千人，这也才小气了。李恽不干，说道：“皇上，臣不造反的。要这些人，一来是为了耕种，当地多是撩人，虽田地广有，却少有收成，就是因为这些人不习耕种。臣去了定会把这些利用起来，广开良田，但是没人却是不行的。”
“二来也是为了防范，撩人不安分，平素藏于深山之中，却时常的成群结队出山作乱。臣欲在当地开荒，也必须防备这些人，以免最后的收成归了别人。而且岭南之地，虽然瘴疠横行，却还是有很多矿藏的，到时候臣若是开采的话，也的需要人手。因此所需人手较多，还望皇上明察。”
李二想了一下，继续摇头说道：“朕还是以为，一万人太多了。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对的，五千人已是足矣。”
李恽没辙了，说道：“那我在当地招募团练可否？”
李二点点头说道：“这倒是可以。”
李二虽然答应了，还没有刻意的给李恽限定人数，可是蛮荒之地的撩人，那比得上中原汉地的百姓呢。别说组织纪律性这些，光是一个种地的本事就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第二三零章：金矿换人
李恽有些不心甘，却又是没什么办法来说服李二，正要放弃，突然脑袋里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主意，准备试探一下。
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皇上，臣其实心里还是想要我中原之地的百姓的，无论那方面都比那些山野撩人要强得多。这样吧，臣用东西跟皇上交换，何如？”
李二来了兴致，有些戏谑的歪着头看着李恽，调笑的说道：“朕知道你豪富，也舍得出本钱，但是朕还是很好奇你小子会出个什么样的价格。说说看吧，看看能不能打动朕，若是能的话，一万人就一万人；朕马上得的天下，还能怕你反了不成。”
这会倒是说的大方，刚刚那股小气劲呢。李恽看了看李二，装作一副舍不得的样子说道：“好吧，为了我在封地能好好的发财，我也豁出去了。臣出的条件是：用一座金矿来换一万人。”
李二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急色的问道：“金矿！在那里？”
李恽却是不着急了，慢慢的说道：“皇上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李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慢慢的坐下说道：“你说金矿就有金矿啊，怕不是你小子拿出来哄骗与朕的吧？”
李恽回道：“这样吧，请皇上去我府上一趟，臣自是会拿出东西来的。”
李二点点头道：“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李恽府上，李恽将李二请到了书房，自己则是去了地窖，取出了自己去年在奚人那边得到的那块狗头金。
李二还在喝着茶汤的时候，李恽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块绸布包着的东西，看着个头还不小的样子，神神秘秘的生怕给人抢了似的。不屑的开口说道：“什么东西啊，这么宝贝？”李恽走近前后，把东西往桌面一放，揭开了包裹的绸布，露出了里面的金块。
这下李二可是实在的被震惊到了。狗头金这东西，李二也是见过的，但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心里还在想着：莫非李恽这小子，手里还真的有一个金矿，可又是在那里发现的呢。干脆直接开口问道：“确实是个好东西。小子，莫非你手上真有一个金矿？”
李恽回道：“不敢欺瞒皇上，确实是有一个的，这个金块，就是臣在那个金矿的附近捡到的。皇上以为，这个交换可还合适。”
李二沉吟了一下说道：“可以，朕就许你一万团练。”
李恽追问道：“那臣是否还可以继续在当地招募团练？”
李二回道：“可，但不可超过两万之数。”见李恽点头应下后，李二也追问道：“这个金矿的来历是怎么一回事？”
李恽回道：“臣去年的时候，走了一趟漠北，在到了奚地以后，发现当地人是用黄金在和臣进行交易，这让臣有些诧异。因为奚人和契丹人善于炼铁，却没听说当地有金矿，于是臣留了个心眼，派人前去悄悄的打探了一番，果然发现了奚人的金矿所在地。”
李二却是说道：“那是奚人的金矿，却不是你的，朕亦不可能派人前去抢夺啊。”
李恽回道：“皇上勿急，听臣细说。臣当时发现了奚人的金矿位置后，也并没有抵近查探，而是遣了韩宁和黄升到别处寻找。因为奚人的金矿所在地，是在一条河流的岔口位置，人也并不少，臣叫韩宁和黄升去了岔口的支流上游寻找，果然再次找到了一个金矿，位置很是隐蔽。这个金块就是我们在那个地方捡的，而且除了这一块，还捡到有很多小的，这也能保证当地的矿藏是不少的。”
李二点点头说道：“如此倒是确实是一个金矿啊。行吧，这个交易朕应下了。”
李恽还没来得及高兴呢，李二大手一抄，桌上的狗头金就被他拿在手里了，仔细的看了几眼，就转身递给了史太监。这下这个东西倒是没改姓，毕竟还姓李呢，可是换了人家了。
李二有些满意，对着李恽说道：“小子，家里可有地图，你把金矿的位置，给朕标识出来。”李恽挥了挥手，王福去取了一张李恽以前自己画好的地图过来了。李恽当初为了给王有才等人讲解，画了一幅地图，但是不太精细。后来没事的时候，自己又改良着画了一下，就是现在王福拿过来的这幅。
李恽给李二展开以后，当场就把李二震住了。拿手指着地图问道：“你这地图，从何处得来的？”
李恽还没反应过来，有些奇怪的说道：“我自己画的啊。”
李二不信：“这怎么可能是你自己画的呢，你知不知道这幅地图就是兵部都没有这么详细的，你能画的出来？”
李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画的这玩意有些太超前了。这个时代的地图大多很是简略，有些山川河流在上面，还有就是关隘城池这些，而对于轮廓则是十分的粗糙的，甚至好多地方都有错误的。可是李恽画的这幅图，轮廓首先就很精准，八九不离十；再就是河流和山川这些，比李二见过的那些地图可不知要精确到哪去了，毕竟李恽见过的地图可是卫星拍出来的，难道还比不过你人为测量的啊。也难怪李二如此的震惊。
李恽只好给李二编瞎话，不然这事很难解释清楚：“皇上，是这样的，臣曾经遇上过一个老道，这事皇上也是知道的。他曾经给过我不少书籍，这里面就有天下山川图册，臣结合此书，又翻阅了不少古籍，才得成此图的。”
李二直接伸手问道：“书呢，拿来朕瞧瞧？”
李恽回道：“皇上，你也知道，臣家里前几天着了大火······”
李二直接打断了：“行了，不想给朕看就明说，编这些话来哄骗朕有意思吗。还着了大火，你把书放在作坊里啊？”
说完不再去理会李恽，而是开始专心的去看这幅地图。但凡是一个伟大的军事家，没有不喜欢看地图的，李二自是也不例外，一看就是好半天。
李恽在边上喊了几次李二才算是收回神来，并拉过来了李恽说道：“把地方标注出来吧。”李恽走上前，用炭笔仔细的给李二标注了出来，然后李二就命史太监把地图给收了起来。边上的李恽觉得这生意怎么有点亏呢，赔进去一块硕大的狗头金不说，这会还给赔进去一张地图，李二也真不是个讲究人。
收好地图，双方的交易就算是正式达成了，李二也说道：“过几日会有旨意下来，关于驻军一事，也会有说明。但是你在当地招募的团练，不会落笔于圣旨，朕口头许给你。”
第二三一章：母亲之事 一
天也快黑了，交易也达成了，李恽吩咐着人开始弄晚饭，也不知道李二会不会留下吃。当然了，城门就算是再关闭，也是不敢不给李二开的，他任何时候回去都是可以的。
晚饭的时候，李二没有单独的一个人吃，而是拉上了李恽和自己一桌。李恽不喝酒，李二却是就着牛肉喝着酒，很是惬意。喝了一阵后，李二突然开口问道：“李恽，对于你这次的事，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李恽回道：“倒是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无外乎就是他们眼馋我的产业，串联起来针对于我罢了。”
李二却是摇摇头说道：“你的外祖呢，也就是琅琊王家，他在此事上的反应，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恽回道：“此事从头到尾王家人都没参与进来啊，外祖也最多就是知道我被人攻讦了，能有什么反应呢？再说他离得那么远，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啊。”
李二摇摇头说道：“小子，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这不是离得远近的问题，而是一个态度的问题。而且不是对于你的态度，是对这整个事情的态度。”见李恽一脸懵逼的模样，李二喝了一口酒后继续的给李恽分析道：“自魏晋以来，世家当道，就是我李家，也是世家的一份子。而世家，除了对外人说的耕读传家之外，做的生意也是极其不少的，只是我们对外都不承认罢了。”
“而所谓的耕读二字，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耕就是说地是我的，读就是在说，话语权也是我的。这就是所谓的世家，什么便宜都要占尽，少吃块肉都算是吃了大亏。而你的那个酒和琉璃，也确实有不少的利益，这些世家看上了也不稀奇，毕竟你找了那么大一堆人，可是没有一家世家的人，全是朝廷的勋戚。”
“而这么大一块肥肉，你让他们只能看着，甚至能闻着味，却一口都吃不上，你说他们能甘心吗？有人出面来整你才是常态，而且你小子运气还可以，因为你是我李家人，又是皇室宗亲，所以才只跳出来了两家。”
“可是呢，世家大族累世积累，家底深厚，可就是这样都出来了两家，你难道就没想过。那些小的家族呢，他们为什么没跳出来呢？就算是他们自认为实力不够而不敢贸然参与进来，又或者是因为真的惧怕我李家，怕朕的报复，可是你外祖呢，他可是有着先手的，而且跟你沾亲，要参与进来你能拒绝的了吗，可为什么他就是没有参与进来呢？”
李而这么一分析，李恽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酿这个酒，制造的这些琉璃，从一开始王家就是知道的，不说王福会告诉，就是王有才都是帮着自己跑过的。可是自己这个外祖呢，却从没开口问自己要过货，就是王有才这厮也只是偷摸的找王福进了点酒，量还都不大。明面上说是为了不和其余几家起冲突，毕竟李恽可是给他们划分了区域的。可要是王有才他们真要卖，那几家人也不至于不给这个面子。
李恽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或许外祖看不上这门营生吧。”
李二瑶瑶头说道：“不是，这么好的营生，就是朕都稀罕，他王嗣业如何能免俗。这里面有一个原因，别人不知道，朕却是知道的。”李二看着李恽说道：“小子，你也十五了，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朕今日就一并告诉你吧。”
原来自己的外祖是叫王嗣业的，李恽还是第一次知道。但是李二郑重的样子弄的李恽有点害怕，不知道李二到底要说什么，只是看起来估计是自家外祖的事，或许还会有自己那个便宜母亲的事。
李二慢慢的回忆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的外祖，年轻时也是一个人物，有勇有谋且智计卓绝，就是朕在当时，对他也是十分倾慕的。前隋大业年间，三征高句丽，徒耗国力，别说民间普通百姓，就是那些大家族对他也是颇有怨言。然而大家当时却都是敢怒而不敢言，隐忍着不说，还得出人出力配合杨广出征。”
“可是你的外祖却不是一般人，他居然先于我们准备，而且直接就从征辽返回的队伍开始招募人手，秘密组织死士。甚至有在太行山里操练士卒的事情，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逐鹿天下。这且不说，他还开始拒绝杨广的征兆，不再参与后期的征辽，而是开始积蓄力量，一心准备反隋。而后来杨玄感叛乱失败之后，率先在山东之地爆发的民乱，就是你这个外祖一手筹谋的。”
“而且我相信，瓦岗寨的翟让当时应该就是你外祖推出来的。当时你外祖应该是志得意满的，就算是后来翟让为李密所杀，你外祖应该也是留的有后手的，应该是还能够接管这批义军的。而且他因为预备的极早，在起事的这些人里，威望还是不低。”
“而我和太皇，当时也不过是刚刚在晋阳起兵，单论威望和人心，当时可是不如他的。若不是后来一场比较大的意外，我们和他到底谁能坐到这江山，可还两说呢。”
李恽也好奇，自己的这个外祖，居然如此的生猛。按李二的说法，那自己这个外祖，应该就是瓦岗寨的后台之主了，说起来还是程老货的老上级呢。赶紧出言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意外，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李二再次开始了回忆，又喝了几口酒才继续说道：“杨广征辽失败之后，退居江都，各地起义也是多地并起。而你外祖为了聚拢人心，获得天下人的支持，居然亲自率人前往江都，想要将杨广击杀。”
“可惜的是你外祖过于轻敌，而杨广当时身边也还有不少能人高手，导致行动失败，带去的人大多身死，你外祖也是受了重伤。虽然手下拼死护卫着冲了出来，却也是捡回了一条命罢了。更难堪的是，你外祖此次，被伤到了男根，却是不能再生育了。”
李恽好奇的问道：“那我母亲是那里来的？”
第二三二章：母亲之事 二
李二笑了一下回道：“你母亲是你外祖的长女，之前就生下他了，只是你外祖当时还没有儿子，自这件事以后，也就再没法有自己的儿子了。”
“而且，经此事后，你外祖也就心灰意冷了，不再参与推翻隋朝的事了。这也是瓦岗军后来失败的原因，因为背后失去了大家族的支持，粮草军饷这些都接济不上了。而那个时候我李唐也已经起来了，很快的也就平定了天下。”
李恽问道：“那你和母亲之间，后来是如何认识的呢？”
李二回道：“当年那事之后，你外祖就一直隐居在琅琊王氏的祖地，并不外出。直到太皇在长安称帝，他大抵是认识到了这天下将归于我李唐，这才于武德二年，亲自来了一趟长安城，面见太皇，为的就是结亲。他做了那么多的事，估计也是怕太皇容他不下，想提前做好防备吧。”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外祖，这方面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太皇刚建立大唐的时候，天下可还是还没有太平的，窦建德、王世充、杜伏威、刘武周这些势力可都是还在的，其他诸如夏、郑、楚、许、梁等小国也都还在。而自己这个外祖，却愣是在这么多的势力中一眼就挑中了太皇，并把自己唯一的女儿作为筹码拿出来结亲，光是这份眼光就比同时代的大多数人要强了。
李二继续的在说道：“可惜的是，你外祖当时虽然是选对了我们李家，最终的人选却是选错了。当时虽然我大唐已经立国，可四方未靖，群雄并立，朕当时也是经常在外带兵征战，少于在长安；而当时在长安主事的是太皇，息太子建成在辅佐他。你太祖大抵是认为我大唐迟早会统一天下的，而天下一统之后就应该是建成来坐这个皇位吧，毕竟只有马上打天下，没有马上治天下的。而建成当时又是太子，名义上的储君，所以你太祖选择的联姻对象，一开始其实是建成的。”
“然而巧合的是，虽然那几年我少于在长安，但是当时却因为在河北之地被窦建德刘武周联手击退而返了回来，刚好遇上此事。而且，就在太极宫，我也第一次见到了你母亲，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一个内敛、甚至有些害羞的女子，见到朕的时候居然还会脸红。”
“朕当时对她一见倾心，马上就向太皇请求要迎娶她。虽然太皇并无意见，可是你外祖却是坚决不同意，认为朕不过是一个武夫，将来也不过是一个被人防备着的功勋王爷，说不定那天就被人毒酒白绫的给弄死了，他女儿嫁给我的话没有保障。”
也是，当时在长安城话事的是太皇，他虽然没有反对，但是人家主动来结亲，而且认准了你的接班人，他也是不好强扭的。甚至就是当时的李建成，话柄权也是重于当时的李二的，他要是出面硬刚的话，李二应该是扭不过的。而且外祖当时的那些担心也是十分有理的，以李二的战功，要想不被猜忌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也是后来的玄武门的导线之一。
李二继续的跟李恽说道：“可是你母亲却不是一般人，当时在太极宫跟朕见了一面后，也认定了朕，而不愿意再嫁给建成了。找你外祖闹了好几次，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你外祖无奈，居然私下找到我，想让我去劝劝你母亲。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外祖这个人，估计是不太懂男女关系这回事的，居然让我去劝，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得意之处，李二抑制不住的笑了一阵才停下来，继续的说道：“我也确实去见了你母亲，结果见了之后，发现双方十分的聊得来，我转回后干脆就直接向太皇请求，要迎娶你的母亲。而建成当时也因为有其他的事要外出一段时间，而且对着门亲事也确实不太上心，太皇思量了一阵后就同意了。”
“你外祖其实是不同意的，哪怕就是太皇出面找他谈，他也是不同意的。可是你母亲当时心意已决，你外祖拗不过，加之又实在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最后才不得不答应了下来。我和你母亲成亲后，据说你外祖悄悄的遣人在南边找了好几个大的岛屿，并往上面开始储备粮食这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我被建成杀了之后，好带着你的母亲去避难。”
说到这，李二却是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只是他也没想到，朕不是那样甘于受人欺负、任人宰割之辈，忍无可忍之下，朕夺下了这江山，做了这天下之主。你母亲至少是不会跟着朕受那般罪的，你外祖也算是一世枭雄，却在朕身上看走了眼。”
虽然李二说的很含糊，但是李恽对玄武门那事吧，是不敢去问的，这事太敏感了。而且这事过去那么久了，也跟自己没关系，还是问点跟自己相关的吧：“那母亲后来是怎么去了的呢？”其实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你咋这么不待见我呢，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吗？
李二陷入了沉思，在回忆着以前的事。李恽观察他的表情甚至察觉到了一丝痛苦，这可不好，别一会把桌子给我掀了。
还好，李二很快的就平复了下来，跟李恽说道：“你母亲是武德二年嫁入我秦王府的，生下你是在武德三年，而一生下你后，你母亲身体就开始不好了。其实是因为你母亲的身体原本就不好，当时我曾遇到过孙思邈老神医，他给观音婢和你母亲都曾经诊断过，观音婢是易孕体制，好生养。你母亲却是先天不足，气血亏虚，而且这种还是没法补的那种，这种身体最是不好生育，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朕当时跟她们是聚少离多，而且当时已经有了承乾和青雀、李恪他们，对此也是不着急的。甚至还和你母亲商量过，等过几年天下太平了，我们去找孙老神仙好好的调养一番身体后再要小孩，可是你母亲却执意不肯，坚持要为朕也生下一个孩子。”
“她是个看似固执，却既有主见的人，认定的事就是朕也改变不了。”
第二三三章：母亲之事 三
李二说到这，就再次陷入了沉思，看着很是伤感的样子。连灌了好几杯酒下去后才继续说道：“可是你母亲生下你之后，身体是眼看着比以前更差了，气血亏的厉害。朕请了孙老神仙来看，他说是你母亲的身体本就不适合生育，而为了生你已是伤了本源，补不回来了。就是剩下还能再活的年份，也是不多了。”
“朕当时很是伤心，请人给他弄了不少的人参来维续。可是当时处境并不好，外面尚有未平定的反王，朝堂上建成元吉又在咄咄相逼。朕整日里忙于为这些事奔忙，却是少于有时间去陪伴他，多数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带着你独守空房。后来以至于她走的时候我都没在她身边，就连最后一面却是都没见上。”
“朕到现在都还能记得那个当初一见到朕会脸红的女子，还记得她低着头看着我笑的样子，佳人已去。只留下朕一人时常的想念，那个时候朕恨极了你，老是认为是你害死了你的母亲，或许你不来的话，她也就不会死了。”
李恽也大抵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这么不受待见了。可是自己何辜，或者说是原本历史上的那个李恽何辜。唉，有的事是不好说清楚的，因为自己的女人迁怒儿女的事，李二可没少干，抛开自己的这个经历不谈。李二和长孙皇后的最后一个孩子新城公主也是这样。因为李二认为长孙皇后是因为生产新城才死了的，对自己的这个女儿一直都不好，甚至见诸于史书。
原本的历史上李恽不受待见，长期被李二忽视，后来更是被李治给逼死。若不是自己的到来，或许这个事还是会上演，最根本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了他心爱的女人早亡！
没去看李恽的表情，李二仍在那里自顾的说道：“那个时候是王福一直在带着你，你母亲走的时候我不在身边，她也只能把你托付给王福。而且因为走得急，却是连一句话都没给朕留下，让人好不伤心。”
是啊，我特么也好伤心啊，还得继续听着你说呢。
李二却好似喝醉了，仍在继续的说着：“这个时候你的那个外祖却是得到了消息，知道我不喜于你，居然跑到了长安城，要接你回王家。你知道他想接你回去做什么吗？”
李恽冷声说道：“不知，臣以前的记忆都已经遗失了。”
李二点点头说道：“就算没遗失记忆，估计你也是记不得的，毕竟那会你才三岁多点。朕讲与你听吧，王嗣业这个老东西，自己生不出儿子来，居然打上了你的主意，想要自己女儿生的儿子回去继承他的祖业。也就是想让你回去做王家的继承人，就连名字都给你起好了，叫王恽。”
李恽不解的问道：“王家就算是这一房无后，还有其他的嫡亲兄弟呢，他们总是有后的吧，能同意外祖如此作为？”
李二回道：“琅琊王家自是不缺少出来继承家业的人的。可是你那个外祖，不是一般的人，颇有些手段，一来是他当时威望极高，就是现在，他在王家的威望也是无人可比的，所以王家人对他还是比较尊重的；二来嘛，如果真的事成了，你相不相信那些出来反对的人，一个个都会被他弄死的，你外祖手上可是隐藏了不少人手的。”
这倒是能理解，一个敢挑头起来造反的人，怎么会没点手段呢。真要是把自己弄回去了，反对的人是肯定会有的，但是自己的那个外祖，怕是应对的方法也是早就想好了的，弄死几个人杀鸡儆猴再简单不过了。
李恽问道：“那后来呢？”
李二回道：“朕当时对你十分不喜，王嗣业上门一说，朕也就答应了，可是太皇不许。我们好歹是皇家，那有把自己的宗室子弟送与外人的道理，朕后来也想了，你母亲虽然没有留下话给我，但是她也应当是想让我把你养大的，而不是交于王家人。”
李恽静静地听李二说完了，也开始慢慢的把这些事大概的理顺了。王福、王有才、王有仁等人都管自己叫少爷，是因为自己真的差点成了王家的少爷。而王家的那种内部人才有的腰牌，王福能给自己一个也是这个原因。而自己不受待见，甚至差点死在宫里，都是这些原因造成的。
李二的做法说不上对错，他心里爱的是那个对他低头浅笑的女子，而不是自己这个附带物。那个女子不在了，他怎么对待自己都是他的事。而自己外祖的做法也说不上对错，他作为琅琊王氏的家主，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家，想要把自己弄回去也只是想要有自己血脉的人来继承家业罢了。
你们都没错，那就只能是我错了呗。
李恽想到这也是只能自嘲的笑，看来自己穿越这一趟，背下的事情不少啊。虽然运气很是不错的成了一个王爷，可是呢，却是处处受气、处处不招人待见。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是在想着利用自己，想着自己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声誉，甚至可以说自己是他们随时都能拿出来牺牲的一枚棋子。两家人斗法，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因为两家人都能拿自己作伐，拿自己说事。
现在两家人是不斗了，一来是自己的外祖也老了，没那些雄心壮志了。二来是李二通过玄武门的事当上皇帝了，他当初看走眼了。可是他英雄了一辈子，却是不会承认自己的眼光有问题的，却也是不会招惹李二的。
而拿自己去继承家业的事落空后，外祖也没了当初的那些一心只为家族做事的热情了。就是在李恽弄出这么好的酒和琉璃的时候，外祖应该也是知道的，却并没有参与的意思，毕竟就算做的再好，偌大的家业，到头来也只能是便宜了别人。而且李二虽然嘴上没说，李恽猜也能猜到，现在王家肯定是有继承了吧。
李二却是又说话了：“你外祖用你作继承人的想法落空后，却是一直拖到贞观六年才重新在王家选了一个人出来做继承人。就是你上次生病的时候，王福为什么会不在长安的原因，他却是代表你回了趟王家的。”
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也说的通了，李恽内心却是有些难受的。这就是成为一个王爷的代价吗？李恽也很是庆幸，自己跟李二要的地方是岭南，你们都是我的长辈，你们斗去吧，我离得远远的，不打扰你们，最好你们也别来打扰我。
第二三四章：外祖到了
李二当晚是住在李恽家的。因为跟李恽说话说到了很晚，酒也喝了不少，虽然说睡在马车里也是能回到长安的，守门的人还不至于不给皇帝开门。可史太监还是做主让皇帝就在这留宿，李恽自然也没有往外赶的道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想这么做。
第二天早上一早李二就走了，连早饭都没吃，只是因为喝了酒后早起头疼才喝了点蜂糖水。李恽送到了门口，怔怔的看着李二的马车远去，眼神空洞的没有一丝生气。
李恽赶紧着安排常时上了一封奏表，请罪的同时自请前往岭南之国。
李二的动作很快，第二日中午的时候门下省的人就来传了旨：门下，郯王李恽，行事荒诞、举止失措，更是有私交外邦之人，操持贱业之举，本应对其减俸降爵以儆效尤；但是朕念及其尚年幼，又有建造水车、杀灭蝗虫等帮助百姓之行为，尚有可救之处，因此不予过分追究。但为了让其改过，今将其改封为越王，并兼任广州都督、桂州都督、容州都督以及安州都督。因当地地方不靖，特着兵部抽掉一万团练随同前往，并于三十日内动身。望越王李恽能在封地努力改过并造福百姓，不可辱没了皇家及朝廷声誉。
还不错，不知道李二是不是回去之后想转了，还是昨晚喝酒喝大了还没醒酒，居然又给了一个容州。岭南五州之地，给了自己三个州，外加一个小州安州，算是添头。
至于时限嘛，一个就一个月吧。现在快到十月了，自己争取在十五日内出发，反正作坊都已经烧了，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了。要是速度快的话，估计能在明年三月左右到达。李恽还是准备走水路的，在大海上过年多爽啊。可惜的是自己的大船还没造好，估计目前只能先用王家的船了。
在李恽的吩咐下，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动了起来，开始收拾，准备出发。自己反正都是要走了，圣旨也下了，至于长安城里的人，相信也是能很快的就得到消息的。而他们怎么个反应，李恽却是半点也不在乎了，爱咋想咋想吧。
李恽吩咐人去找来了刘文，想跟他聊聊。毕竟在李恽的计划里，刘文是需要留下的。倒不是说此地需要他来看家，而是李恽要去的地方是岭南，而这个刘文却是自己花大价钱从岭南给请回来的。这就很尴尬了，当初刘文可是说了想举家回来的，李恽现在忙没帮上，反倒自己要过去了。
李恽不是那种愿意去强迫别人的人，因此找来刘文聊聊，想让他留在长安。其实之前王福也照过他，跟他大概的讲了一下要他留下的意思，刘文也只说再考虑一下。今天李恽跟他大致的说了一下之后，他却是不能不表态了：“王爷，臣当初投靠王爷，是想着能举家回牵，没想到王爷却是要去那边了，或许这就是命吧，小的也愿意跟着王爷过去。”
李恽却是摇摇头说道：“我是来问询你的意见，并不是一定要你跟着去，本王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本王的计划也是让你留在长安，至于安州那边嘛，本王到了之后，自会把你家的人给弄回来。但是呢，回来了之后，你们还是得在我这里，明白吗？”
刘文说道：“请王爷明示。”
李恽回道：“一来嘛，你们都是烧制瓷器的大匠，都在这里可以帮着本王做瓷器。二来嘛，我们都走了，这个家可就空着了，你们也得帮我看着啊，说不定那天我回来了呢。要是杂草丛生遍地鼠蚁的话，我可就心疼了。第三就是，魏家村的人跟本王多有往来，我也担心我走了之后他们被人欺负，你留在这里，还得帮着本王照看一二。”
刘文郑重的回道：“王爷放心，小的留下来定会做好事情，也会看好王府的。只是这魏家村的人，小的一个匠人，却是不知如何照应啊？”
李恽说道：“到时候我还会委托其他人的，要是真有事情，你可以去长安城里找宿国公家的人出面。”
刘文应下后，想了一会说道：“王爷，此去安州，托你的福，我的族人也能跟着回到中原了。可是我的大兄刘武，现今已然是六十岁了，身子骨也不太好，估计着怕是很难回得来，不如我给他去封信，就让他留在安州，亦可以帮着王爷制器。他的手艺也是不在我之下的，王爷放心。”
李恽说道：“如此也好。”这个事就算是定下了，李恽就开始去忙其他的事，太子那里还是得去一趟的，程府那里更加得去一趟，甚至就是太皇那里，李恽也得去一趟的。还在想着到底是先去那里的时候，王福很是激动的跑了过来汇报：“少爷，家翁到了。”
李恽赶紧的跟着迎了出去。自己的外祖，说起来是琅琊王家的家主，可是出行的派头却一点都没有。马车就是李恽家的四轮马车，却是一点装饰都没有，看着很是平常，赶车的也是一个老头，精神头还不错；边上跟着两个骑马的大汉，看穿着也是个普通人的样子。
而自己的外祖，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枭雄的样子。个头是不矮，人看起来也很精神，收拾的也很干净整齐，而且光看外貌的话，这个老头一看还就是那种资深帅哥的样子。对人也很是和蔼，笑呵呵的，李恽甚至觉得看起来有点面熟的样子，却是想不起来在那见过。
赶紧的上前见礼：“孙儿李恽见过外祖，外祖近来可好？”
王嗣业回道：“好着呢，今年应该还死不了，看明年吧。”一句话把李恽都给逗乐了，引着外祖往屋里走，脚都走到门槛前才想起自己外祖为什么看着眼熟了。自己以前为了审讯的时候效果好，老是对着镜子练习笑容，而自己外祖刚刚的那个笑容，就跟自己在镜中看到的自己的笑容十分的相像。
结果一个没留神被门槛给绊了一下，吧唧一下给跪在了自己外祖的身后。王嗣业回头看了一下说道：“你这孩子在也太心急了，才进门就要东西，还行这么大的礼。”说完还从腰上摸了块玉珏递给李恽，把李恽给弄的哭笑不得的，这老头也太可爱了。
第二三五章：外祖的说法
李恽自打来到这个时代，受到的最多帮助，都是来自于王家，也就是自己的外祖这里。无论是最开始创建作坊的人手，还是后来的去草原的商队，都是王家支援的。甚至就是自己出门在外，都借助过王家的身份，很是便利。
因此李恽对自己的外祖还是很上心的。如果说天家无亲情，自己除了在太子那里没有感受到过来自的李家的关爱，但是自己在王家这里，可是实打实的享受到了少爷的福分的。自己珍藏的好酒，家里的好吃的，全部都给弄了出来，好好的招待自己的外祖。
王福作为仆人上不了桌，常时就被李恽拉来作陪，这人酒量不错，正好可以陪着外祖喝酒。不仅如此，就是摩丝和仆骨莎，李恽也一并拉了过来，让自己的外祖见见并陪着一起吃饭，这算是外孙媳妇了，见不到婆婆，见见婆婆他爹吧。
席间王嗣业问道：“小恽啊，外祖问你，我听人说李二可是让你自己挑选封地的，你咋就挑了岭南这么个地方呢？”
李恽都感到有点诧异，自己这个外祖消息够灵通的啊，这才没多久的事，而且他还是才到长安居然就能知道了。其实这倒不是李恽的外祖消息灵通，而是李二为了避嫌，怕人说自己是因为容不下自己儿子而把李恽外放那么远，故意差人把消息放出去了的。
李恽回道：“在我看来，岭南也好啊。不瞒外祖说，那位不喜欢我，离得近了反倒是处处受到监视，我走远一些，反倒自在一点。岭南是不算好，但是我却是有我的办法的，在那边我反倒能放开手脚做事，不比在那些繁华富庶之地要更强吗。”
王嗣业点点头道：“你小子是个看的明白的，这事我支持你。他不待见就不待见吧，咋离得远远的，谁也不招谁，将来他死了，你回来去他坟上哭一鼻子，就算是尽到情分了。”
这老头嘴上也是没个把门的，啥话都敢说。别说李恽，就是边上的常时都是听的一头冷汗，赶紧埋头吃东西，假装没听见。摩丝这傻娘们还问呢：“夫君，不是说皇帝死了埋进陵墓里吗，怎么又叫坟呢？”给常时一激，呛着了，咳的一张脸通红。
王嗣业却是并不在意，依然很是惬意的在喝酒吃肉。饭后甚至还饶有兴趣的喝了李恽自己弄出来的那个茶，只是评价不高。
在赶走了常时等人后，爷孙两人去了书房，坐下后，王嗣业才正色跟李恽说道：“小恽啊，你就要之国了，有些事呢，也该让你知道了。我听王福说你之前大病一场，忘记了以前的事，我今天就讲给你听吧。”
李恽赶紧说道：“皇上倒是给我说过一些。”说完就大致的讲了一下李二说过的话，王嗣业点点头说道：“有些对，有些却是不对。你母亲当年确实是身体不好，早逝也是跟生育你有关，但这不能成为他恨你的理由，因为他是你亲爹。虎毒不食子，这个李二，可是比老虎还要歹毒三分。”
“我当年确实是想过要你来我王家继承家业，可是却不是李二说那般简单。一来是他确实不喜与你，对你不闻不问，二来却是因为李智云。”李智云，太皇的第五子，李二的五弟。但是这人十四岁就被阴世师杀了啊，怎么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见李恽不解，王嗣业解释道：“这个李智云早死，也无后，李二就想着把你过继到他的名下，这才惹恼了我，找上长安城要接你走的。本来呢，他毕竟是你亲爹，再怎么对你我都是无权过问的，可是把你过继出去这事实在是太过分了。当时要不是太皇拦着，我已经就把你接走了。”
“可是孩子，没办法啊，我姓王你姓李，我终究是接不走你的。却不想那个李二，却是连一个王爷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给你，我也只能多在你身边安排人手，起码要你安安生生的长大。现在算是好很多了，你长大了，都娶了亲了，身上也还有一身本事，外祖也能放心些了。”
看来自己这个外祖，对这个李二的成见还是很深的。又或者说的是事实吧，毕竟他这么一个老人，无欲无求的，没必要跑这么远来骗自己。
王嗣业却是在继续说道：“我听王福说，你病愈后，他跟你走动很是频繁。你这么做是对的，毕竟他是皇帝，有些事绕不开他那就去面对他。但是他这么做嘛，可就不为人君了，自己儿子的产业都要谋夺，比个土财主都不如。”
也不知道自己母亲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至于这两人之间如此大嫌隙。一说起对方都是这么的咬牙切齿的，李恽也只好说道：“外祖，孙儿就将远行了，而这次事情的起因，其实也是因为郑卢两家人眼热我产业。说不得，还是要跟他们斗上一番的。只是孙儿在想，外祖何以不愿意参与进来呢？”
王嗣业却是回道：“孩子，郑卢两家势大，李二那么强势的人面对他们都不得不让步，选择把你外放出去，然后再去徐徐图之。你自己去面对他们，就更要慢慢的来，万不可操切了，更是要在有十足的把握下，才可动手。这些千年世家，就跟那些千年乌龟一样的，壳硬着呢。至于你的生意嘛，外祖老了，不想去做这些了，没那个劲头了。只是以后要是外祖死了，家里的人找到你的话，你给他们行个方便也就是了，说起来也是一家人啊。”
这话说到后来，甚至都有点凄凉了，李恽只能赶紧应下来，却是没话来安慰他了。王嗣业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要走了，还去那么远地方，外祖也没什么送你的，送你个人吧。”
李恽笑道：“那可就先谢谢外祖了。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啊？”
王嗣业说道：“本来说送你个女人的，但是王福说你小子已经有五六个女人了，而且还个顶个的长得都不赖，我想就算了，送你个高手吧。”
李恽说道：“我家里有两个高手了，外祖还是自己留在身边吧。”
王嗣业却笑着说道：“我说的这个高手，可不是武艺上的高手，而是海上的高手。你小子不是要去广州了吗，那里可是邻着海呢。”
第二三六章：别离
李恽一下来了兴趣，海上的高手，这可是难得遇到的啊。这个时代的海洋，可还真的是块处女地呢，人们对于海洋能带带来的财富认识还不深；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农耕为主，人们最常说的就是故土难离，而老天给的这块地也确实是不错的。不然先民们也得向西欧那边的蛮子一样，外出征服。毕竟老天给他们的土地或者说是他们的祖先选择的土地，极其的垃圾。
只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高手究竟有多高，李恽也忍不住的问道：“外祖，不知你说的这个高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高手啊，到底有多高？”问完还很狗腿的给外祖满上了一杯酒。
王嗣业一口喝掉了酒以后，咂了一口酒味后说道：“海上有些赚头，却是不大，到底是不如陆地的产出多。但是呢，自古以来就有不少世代从海上讨生活的人，先秦之时的疍民这些，都是这样。他们有的是犯了罪被罚去做这些，有的时得罪了人躲去了海上，不一而足。但是都是失去了土地才去依赖大海的。”
“靠山吃上，靠海吃海。很多人都是一下了海，就上不了岸了，可是呢，海里的收获少，他们还只能依靠我们这些岸上的人，双方也才能合作嘛。外祖认识的这个人就是这样，姓巫名承继，也是当年没发配到崖州一带的，累世以渔猎为生。”
“只是到了巫承继这里，他却是远比他的先祖做的更出色。南边一带的大小岛屿、国家他都有去到过，而且极为熟稔。最南边据他自己说他曾去到真腊以南的许多地方，最东边据说更是去到夷州以东的许多地方。具体的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到时候你自己问他吧。不瞒你说，当初我惧怕你母亲受李二的连累，私下找了好几个岛来作为给他们逃难的地方，就是这个人带我去的。”
李恽点点头，暗想着，自己的外祖这样的人物，也是认为海上是没有什么收获的，这也就是时代局限性了吧。至于这个巫承继嘛，要是这人真有说的那么厉害的话，那对自己的帮助还是会很大的。毕竟自己要想做大唐首富，海外贸易这块大蛋糕就必须得去动，有个海上活地图的话，起码能事半功倍。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外祖，这样的能人，却不知你是如何收服的呢？”
王嗣业却是笑道：“刚刚不是给你说了吗，我们和他们有合作，双方都是各取所长。他们的长处在于能弄到很多海外的香料和一些海里的事物，拿这些来和我们交换。我们的长处在于我们住在陆地上，万物应有尽有；各种人才也是应有尽有的，而巫承继他们，就是在这方面求到我了。”
“武德年间，他的妻子要生产了，他也怕出意外，提早一个多月就驾船往莱州赶，想要到陆地来生产。主要是当地接生的人多，大夫也不在少数。可是由于他妻子生产的日子是在七月间，当时正多飓风，而他们又正好不幸遇上了。为了躲避飓风而耽搁了不少时间，以至于他们登岸的时候，他妻子都已经发作了。”
“不知道是受了颠簸、惊吓还是什么原因，他妻子难产，登岸后两天都没能生下来。眼看着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了，可也该着这小子命好，居然遇上了我。当时我是因为家族里的一些事，正好在莱州当地，而且还就正好是因为药材的事去的，遇上了这一家子的这个事。我随身跟着的大夫，居然也懂这个，在我的示意下出手救了他的妻子，母子皆平安。”
“这巫承继为了答谢我，告诉了我不少海上的事，也帮我找过岛屿。但是我却从没拿这个事要挟过他，毕竟当时出手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救人一命，而且后来我们还和他有生意上的往来。只是呢，有我的这个情面在，你可以随时的寻求他的帮助，我亦会让他来主动找你。至于能否收服嘛，小子，看你的本事了。”
嗯，先接触吧，能帮着做事也行的。而且可以先合作嘛，有了合作的基础再慢慢来吧。只要有这个基础在，后续的事情就好办了。李恽相信以自己的规划，只要在那边把把这些铺开了，应该还是能吸引人的。
祖孙二人一顿饭吃到了很晚。自己的这个外祖看似年纪不小了，却是比酒量很好的常时还要能喝，后来喝不了先退席的也是常时。倒是不喝酒的李恽端着个茶杯陪着喝了很久，就是家里的花生米都吃了好几大盘。牛羊肉也是吃的不少，这让李恽对这个时代的厉害人物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不论是李二还是程咬金、张公瑾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十分能造的。甚至就是那个病恹恹的秦琼，在曲江池夜宴的时候李恽见他吃的东西可也是不少的，至少自己就吃不了那么些个。而眼下自己的这个外祖，看着六十多的人，居然也这么厉害。也不知道这个年代的人到底是怎么生就的，材料这么特殊。
第二日早上，李恽都还没起呢，自己的这个外祖倒是先起了。被王福叫起来的李恽甚至还看到外祖在院里虎虎生风的打拳，拳风劲刀、步伐稳健，看着倒是不像是个老人。
王嗣业并没有呆多长的时间。不知道是担心李二对他有所忌讳还是因为怕耽误李恽的行程，喝了一通酒之后，第二日早上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出发返回了，临行前还跟李恽说道：“小恽，外祖此去，却不知余下的年生里咋们还能不能再见面。你自己已经十五了，要照顾好自己。”
李恽跪在家门口，眼泪婆娑的送走了自己的外祖，很是伤感。
眼下的事情不少，李恽还只能收拾好情绪再去处理其他的事情。家里的人已经在开始陆续的成批次的在出发走了，在李恽的计划中，这些人都要先于自己到达洛阳。可是由于王福目前的安全问题，李恽还只能打发常时先走，领着队伍一起。
李二给的人马还没到，李恽只能安排了十多个护卫跟着出发。
第二三七章：太皇崩逝
李恽再次去参加了朝会。倒不是说真有什么事情要去听和说，去的目的也很单纯，只是为了堵一个人。而且也很是成功的在朝会后，在大殿外堵住了程咬金。
因为要之国了，李恽还是很想再和程娇见上一面的，结果去了程府好几趟，都被人给堵住了不让进。李恽也通过门子给程处嗣传话了，想让这厮帮帮忙，结果却被告知程处嗣最近不在府里，有公干外出了。没有其他门路的李恽只能来上朝，为的就是堵程咬金。
堵住人以后，李恽倒是并不急于开口，而是等其他的人都离开之后才问道：“程伯伯何以躲着我啊，咋们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不能明说的吗？”
程咬金倒是直接说的是实话：“小子，不是我躲着你。而是眼下真的是多事之秋啊，你要是准备好了，就赶紧出发走吧。你和小娇名分已定，她守孝期满后，我自会安排人护送他去往安州的。”
李恽问道：“什么多事之秋啊，那有那么严重？我不就是想在走之前跟小娇说几句话吗，你们何必这样呢，难道还能怕我胡来不成？”
程咬金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后才拿着李恽走到一边的空地上说道：“小子，小娇是你的妻子，这是改变不了的，见不见的她还能跑了不成。而且你就要之国了，还是少和我们来往的好，最重要的是，你也得赶紧走才是，太皇就快不行了。要是晚了的话，你小子就得明年才能走了。”
李恽只能转身走了，这个程老货不厚道，都快是一家人了还这么不愿意帮忙，居然拿太皇出来说事。但是既然程老货这么说了，李恽还是决定去看看太皇。自己这一去可不是三五年那么短的时间，但愿自己下次回来他还在吧。
李恽刚刚把包子牵出来，还没骑上去呢，就见到了王福和黄法曾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同时报告了李恽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太皇于今日卯时，驾崩于大安宫！
说起来，原本的历史上，太皇是驾崩于六七月间的。李恽的到来顺便扇动了一下小翅膀，改变了一些进程，这让太皇好歹是拖到了快十一月才走。历史的惯性是巨大的，就算是能有所变化，也不是李恽这样一个懒惰的人能做到的。
而李恽自己也只能暗自自嘲，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不错的了，最起码有变化就比没变化的好。这些事只能慢慢来，欲速则不达啊。
李恽趁着戒严之前进入了长安城，并去到了宫里。自己在宫里的住处还在的，就是给配备的人员，都还有两个梳头的丫鬟在的，只是很久没有住人了，一进去后感觉有点老旧潮湿的样子。
贞观八年，居住在长安城北苑大安宫的太上皇李渊年世已高，监察御史马周上奏请为太上皇新建一座“以备清暑”的新宫，以求“称万方之望则大，孝昭乎天下”。为表孝心，唐太宗李世民欣然批准，命人勘寻宫址，择定“龙首原”。堪舆完毕，浩大的新宫建设正式启动，即大明宫的前身永安宫。
而大明宫的将作大匠就是阎立本，整个宫殿群气势恢宏、庞大无比，有整整五个故宫那么大。可惜的是，太皇还没来得及住进去就驾崩了。因为这个时候大明宫都还在修建之中，就是李二自己，后来也不曾搬进去，是到了高宗时期才正式入住的。
随着太皇的离去，大明宫的建设也停了下来，而停下来的还远不止一个大明宫，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停了下来，整个长安城更是一片缟素。朝堂上也在讨论着这位大唐开国皇帝的身后事，最终定下来的谥号是太武皇帝，庙号高祖，葬于献陵。
太皇的灵柩还没出长安城，李二的好消息再次传来，应国公武士彟，病逝于荆州都督任上。这一下子，李二的心头之患就走了两个，太皇的人再也翻不起浪花来了。对他的统治有威胁的人也几乎没有了，不知道这会守在大安宫的李二得知了消息以后会不会暗自狂笑。
当然了，李恽却是知道，武士彟这一走，可是放出来了一个大bug的。武媚娘姐妹因为是庶出，被继承了爵位的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俩所不容，联手给赶出来了。而武媚娘就是因为这样才入宫侍奉皇帝，而一步步走上权利巅峰的。
而按时间来推理，不久之后，武媚娘就会因为她的堂兄武惟良、武怀运及武元爽等落井下石，对其母亲杨氏失礼而随母亲从荆州搬回长安居住。
当然了，李恽是不想去招惹她的，这个娘们太厉害了，自己遇上了的话，估计连皮带骨都给吞了。好在按时间来算，李恽应该是碰不上她的，毕竟不多久自己就要走了。
太皇的丧葬大礼期间，李恽需要跟着皇帝一起茹素守孝，三个月期满后才能出发前往封地。当然了，李二是皇帝，特权还是有的，只是需要天天去梓宫哭陵，不能吃肉喝酒、不能近女色、不能听音乐、穿丧服，但是能处理一些政务的.否则整个国家机器就要停摆了。
而在太皇的灵柩被送往地宫的时候，李二要相随相送，以示孝道，而皇子皇孙们也是要跟着一起的。倒不是一定非得要送到地方，只是要把样子做足。
李二一路哭的很是伤心，这让边上跟着哭的李恽有些疑惑，这到底是在真哭呢，还是说政治家的合格演出。而李恽自己，则是发自内心的在伤心。自己和太皇的接触不多，见面只有一次，却是好歹受到了他的恩惠和帮助的，而现在他离去了，自己在长安城的亲人又少一个了。
丧葬仪式结束后，李恽把自己锁在了家里，谁也不见，对外就说是在为太皇守孝。王福这厮很没眼力见的居然悄悄安排了李道宗送的歌姬过来，说是要给李恽开解一下。李恽也只好对这两人说道：“太皇走了，我现在很是伤心。我听人说，没有二胡拉不哭的人，没有唢呐送不走的魂，你们两就给我吹个喇叭吧。送一送太皇！”
第二三八章：闹市起冲突
李恽到底是没有见到程娇。无论李恽怎么想办法，程娇都不同意见他，李恽也只能依着他，托人给她送了封信后就没回音了。
在家里无聊到成天陪自己几个婆姨打麻将的李恽，终于等来了一点事情。常时如约带来了李义府，不知道常时用了何种手段，李义府十分的服帖，连声称愿意和越王去往岭南。这假话说的李恽半点都不信，结果诈了很久李义府都不说原因。李恽私下问常时，这厮也是很神秘的不说，弄的李恽十分的好奇。
其实自己去岭南那边，别说是这个时代了，就是到了宋元时期都还属于流放性质的。因此李恽不太愿意去拖累别人，想了一下问道：“李义府，说实话，本王呢，是不太想你去的，那边山高海远的，耽搁你的前程。这样吧，我去问问太子，看他愿不愿意接纳你，如果可行的话，你还是留在长安辅佐太子吧。”
倒不是李恽烂好人，而是武士彟的死给了他一些警训。武媚娘这个超级大boss可是就要到长安城来了，要是她到时候不是看上李治而是看上太子的话，倒还算是好办一些。而万一历史还是按照原来的路走的话，太子那里可是只留了一个许敬宗，估计有点不够看。还是把李义府这只猫也塞过去吧，比留在自己这强些。
李恽出发去了长安城东宫找太子，李义府则先是疑惑，后来就只剩高兴了。原本被人拿住了，也打定了主意跟着越王走一趟岭南，就当是历练了。结果人家越王自己愿意出面帮着跑腿，还给安排了更好的去处，东宫啊，潜邸啊，将来自己就是从龙功臣了。李义府想到这，差点没把鼻涕泡乐出来了。
李恽到了东宫，结果太子却是不在，说是被李二叫去太极宫谈事情了。其他人也都不在，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李恽又不想见李二，干脆转身出来了，改天再来呗。
出来才发现居然在下雪了。李恽很是喜欢雪景，而且也很久没在长安城里逛一逛了；干脆不骑马，骑着马在城里闲逛。看顺便能不能买点什么回去。自己家里可是有辣椒的，这个天吃火锅多爽啊。可惜的是家里虽然牛羊肉甚至是猪肉都不少，市面上也不缺其他的肉类，但是这个时代却是没有什么海鲜可吃的。而且蔬菜的种类也比较单一，就只有白菜和莲菜，也就是藕，外加一点自己泡的笋子。
但是无所谓了，这么一归纳，能吃的东西还是不少的，自己只需要在市面上看能不能寻到些干货。想到这李恽不由的心情大好，就连黄升看着都觉得李恽笑的很是阳光。可惜的是这种心情还没维系多久，就被人为的破坏了。
这个时代没有粉条，因为没有土豆和红薯；豆腐皮也没有，这个倒是无妨，了不起自己回去做就是了；干蘑菇这些也几乎没有，人们更喜欢吃新鲜的；干木耳倒是有，又少且贵。李恽好容易打听到了一家有卖干木耳的铺面，还没进去呢，就被人撞倒了。
被人撞倒了也没事，毕竟在这西市上，人来人往的难免的有个擦挂。李恽自己也没怎么在意，都没理这茬，站起来还在往铺面里走呢，被人一把拉住了：“那里来的野小子，走路不长眼睛的嘛，撞到了本公子还当做没事，你大人没教你礼法的啊？”
李恽有点奇怪的看着这个人，看起来倒是年纪不大，十六七的样子，个头比李恽稍高一点，外表倒是一表人才的，穿着打扮看着也是不俗的样子。只是应该不是长安本地人，一来是口音不像，二来嘛，在这长安城里撞了李恽还敢这么横的人，也就只有有数的几个，但是绝不包含眼前这个厮。
这个人伸手拉住了李恽的衣领，看着很是蛮横的样子，黄升一步跨了过来就要动手，被李恽伸手止住了。李恽盯着来人说道：“我怎么记得是你撞的我呢，我没跟你计较也就罢了，你还这么横，拿这长安城当你家了啊？现在马上给我松手，趁着我还没发火。”
这人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却又马上觉得不对，刚要发点狠话，边上又走过来了一人，而且人未到声音还就先到了：“你就不能快点吗，这么点事都能耽误。”
来人看着和李恽眼前的这个人倒是有点像，只是瞧着要年长一些。这个人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好几个豪奴，就是他自己手上，还各一只手都提溜着一个小娘子。而被他捉住的两个小娘子，看着也很是狼狈的样子，头发衣襟都有点乱，更是不安分的在扭着，显得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到了跟前看都不看李恽，直接冲李恽跟前的人说道：“堵个人你都能走丢，还能干点啥了？”这厮却是看了李恽一眼说道：“我被这个小子给绊倒了，这才没赶上的。”
感情这两人是在带着家奴堵人，难怪跑这么急。只是这厮把李恽给绊倒了，这会倒是反咬一口，不要脸的神采颇有李恽当年的风韵。而边上这会却是围了不少百姓在看热闹了，堵人的这两人带着豪奴，一看就不是善茬，而李恽嘛，声明在外，长安城里大部分人现在都是认得的。而且李恽出手大方，很多人还愿意和他做生意。
围着的百姓都在纷纷猜猜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敢去招惹李恽，这位大爷可是出了名的混账主，这下少不了有好戏看了。
后来的这个人见围上来的人多了起来，反倒是不害怕，居然比先前那人还厉害，开口说道：“小子，摊上事了，识相的赶紧赔礼道歉。”打量了李恽一眼后，居然看上了李恽的马，也就是包子，继续说道：“再把你的马赔给我，这事就算了了，不然的话，今天你走不出西市。”
这人话一说完，他身后的几个豪奴居然围了上来，把李恽和黄升给围在了中间。李恽没动，黄升也没动，而是十分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别说黄升和李恽，就是边上不少看热闹的人也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第二三九章：第一次合作
就算是外来的人员，看这几人的样式，身份也应该是不低的。难道他们来长安之前就没做过什么功课吗，不了解一下长安城那些人可以招惹、那些人不能招惹吗？而目前在长安城里，不要轻易招惹的人物里，李恽应该是可以排进前五的。
被这么多一起看的有点发毛，这人为了壮胆，厉声说道：“看什么，都散了。”而后又盯着李恽说道：“小子，吾乃应国公之子武元庆，这下你知道这事有多大了吧。”
李恽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爹不是死了吗？”
这话好像说的不太对，别说是武元庆了，就是之前揪李恽衣服的那个人都跳了起来：“我爹是当朝国公，就算是薨逝了，我大兄也会承袭他的爵位，他也快成为国公了。小子，识相的乖乖留下马滚蛋。”
这就是吹牛了，按大唐律法，袭爵要降一等的，武元庆应该是个郡公才是。但是李恽也不点破，而是问道：“那你就武元爽了？”
这人确实就是武元爽，当即回道：“你知道就好，留下你的马，我就不追究你刚刚绊倒我的事了。”李恽却是嬉皮笑脸的回道：“可是，刚刚明明是你绊倒我的啊。这样吧，你们也留下你们的马，我也不追究你们了，咋样？”
武元庆被气乐了，指着李恽说道：“给你留了路你不走，这可怪不得我们了。”说完就要招呼身边的豪奴动手，李恽却是伸手拦住说道：“且慢，容我商量一下。”转身对着黄升说道：“我去店里挑一些干货，你自己看着处理，好歹是个国公呢，比清水河里的王八都大不少。”说完就转身进店去了，晚上还要吃火锅呢。
武元爽见李恽居然转身走了，下意识就要去拉，却被黄升一把把手给拽住了，另一只手反手就是一耳光。这下好看了，这张脸瞬间就肿了起来，鼻血也顺着流了出来。边上的豪奴见状，赶紧的上前帮忙，却压根不是黄升的对手，四五个人，被黄升几下就搞定了。其中有一个还被一脚踹飞了好远，砸坏了一个摊子。但是摆摊的人并不担心，一会李恽自会赔偿的，而且一般都会溢价赔偿。
收拾完了家奴，黄升冲着武元庆走了过去。武元庆这才有点害怕，颤声说道：“你敢打我，我马上就要成为应国公了，你敢打国公吗？”黄升很是不屑的啐了一口，国公有什么了不起的，拔灼你识的不识的，比你这个国公不知高到那里去了，我不是照样和他谈笑风声。上前一把薅住了，提溜到了店铺门口，等着李恽出来。
而之前被他逮着的两个小娘子，这会也趁机挣脱了，刚要准备跑，却是被之前挨过打的武元爽给擒住了，逃脱失败。
这个时代的木耳很是一般，多是野生的，被人采集了以后晾晒好了拿来出售。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这些木耳不太干净，而且量少，就这都还死贵死贵的。但是李恽却是不在乎的，毕竟壕着呢，直接买下了这个店铺里所有的木耳。
出来一看，还不错，黄升已经结束了战斗。只是那个打翻了的摊位是怎么回事啊，上面还躺着个哼哼唧唧的人。想明白了的李恽一下就来气了，直接一脚给黄升踹了过去：“你狗日的，打个架都能让我破财，是不是有日子没害人了你手艺退步了啊？”
黄升也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公子见谅，小的下次一定注意。”
李恽只好招呼过来摊贩，赔了人家的钱，然后才在大门口的门槛上蹲坐了下来，对着武元庆说道：“小子，你大人过世了，你不在荆州好好的带着，跑长安来干什么？”
武元庆虽然被黄升给擒住了，这会看着有点狼狈的样子，但是说话还是很硬气的：“这干你何事，某家养了一堆废物，技不如人这才至此，你有那个能耐擒住我，你敢杀了我吗？”
杀你倒不是不敢，只是有点麻烦，而且为了你这么一个玩意杀人，李恽也觉得不划算。但是不杀你，揍你总还是可以的吧。李恽提手就给了武元庆一巴掌，‘啪’的一声很是响亮，武元庆脸上也瞬间就留下五爪印。
结果李恽使劲使大了，而这个武元庆又长的很是瘦削，脸上基本上就没什么肉。这一巴掌下去，反倒是把李恽自己的手给震的生疼，急的李恽举着手一个劲在吹着。旁边惹来了一大堆人的哄笑，就是被武元爽擒的两个小娘子也在咯咯咯的笑。
其中一个小娘子还出言说道：“这位公子也忒不济事了，打这个人反倒是把自己给打疼了。既然这样，你那个侍卫武艺那么高，你咋不让他帮你打呢？”
李恽冲这个小娘子点点头：“有道理。”转头对黄升说道：“你来抽他。”这下武元庆也急了，出声骂道：“小贱人，一会我有你好看的。”却仍是恨恨的样子，半点也不服输。李恽止住了黄升，对武元庆说道：“听好了，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半句错，黄升就扇你一巴掌。”说完了就冲刚刚说话的小娘子点了点头：“你，过来。”
武元爽是不想放人的，但是场面不占优，要是不放的话，万一黄升抽自己呢。这个人力量好大，刚刚抽自己的那一巴掌现在都还火辣辣的疼呢。没办法之下，只好松开了手，放人离开；可就是这样，武元爽都只放开了一个人，另一个还是拽在手里的。
而被放开的这个小娘子，也并不拘束和害怕，大大方方的都到李恽跟前，试了一礼说道：“见过公子。”
李恽说道：“这位姑娘，我看这个人在堵你们，想来是跟你不对付的吧，你来跟着我一起审他如何？”
这位小娘子笑着回道：“这人确实不是好人，围堵我们也是没安好心，公子愿意惩处于他，我自是愿意帮忙的。而且我还认识他，能帮助公子分辨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李恽估计是刚刚被武元爽撞的那一下摔着了，脑袋有点打铁，这会都还没回过神来。居然冲着武元庆发横：“小子，这下你能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