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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爱的尾巴     这条侠道有点邪txt下载     这条侠道有点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三七章 刁蛮郡主

    富奢贵家的千金小姐,个个身娇体贵的,自不是离上殇这等江湖鲁莽的女子所能较比,所以这两人的一碰一撞对于离上殇来说没事,可对于那位小姐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

    好生生走在路上,竟叫个不长眼的庶民撞了一下,因着当时心思都在边上的小玩意儿,且丫鬟因人群动涌稍稍慢了她几步,以至于叫人碰了之后一时无人扶搀,害得她直接摔跌地上,疼了好一阵。

    这一跤摔的,不只是这位小姐疼得厉害,身后的丫鬟家丁也是惊的,急忙上了涌,手忙脚乱忙着将小姐搀扶起来。

    人是急忙扶了搀,只是小姐这一跤都摔了,又岂是丫鬟的赶紧搀扶所能赎的。人被搀扶着起了身,这气了一肚子火气的小姐直接甩开丫鬟扶搀的手,随后气怒瞪着眼,斥道:“谁撞的?”

    好好走上路上,平白无故遭人迎面一记撞,这不管是谁摊上这样的事心里头都是不舒爽的。虽说这一件事双方都有责任,不过今儿离上殇心情好,也就不在这点小事上同这位小姐较性。所以在听得这位小姐斥恼的话后,离上殇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走路晃得太起劲了,一时没留意就跟你撞上了,你没事吧。”

    她是个习武之人,莫说是普通的姑娘家,便是普通的男子身子骨也不见着有她壮实,所以这一下两下的撞对她来说根本没事。不过跟前这个姑娘就不同了,娇娇滴滴的,一瞧就是打小泡在蜜罐子里的,这一撞,归根结底还是对方吃亏,故而这一番抱歉离上殇也就先承了、

    谁知这位小姐不只是模样看上去骄横,就连这个性子也是蛮娇的。

    大概是从小就受家里人溺宠,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样,以至于今日叫人一撞觉着自个受了委屈的小姐在听得离上殇的歉笑后,直接气瞪着眼看着她,说道:“好个不长眼的庶民,竟敢撞我。”

    庶民这样的称呼听起来就挺让人难顺耳的,更何况前头还加了个不长眼。不长眼?就算要说不长眼,江湖之上也只有离上殇笑斥对方不长眼,何时轮到旁人说自己没长眼睛?

    她是心情好,不想惹出麻烦的事,故而还笑嘻嘻的主动说了声“抱歉”。可先出口的抱歉并不意味着她觉了这件事过错乃是自己,自个理亏。

    小姐这番出口的高高在上以及字字的藐鄙可叫离上殇觉了刺耳,当即那挂在脸上的几分笑也消了。“呵”了一声冷笑,随机看着那位小姐,离上殇说道:“不长眼?撞了人的就是不长眼?这么说来姑娘你的眼珠子也没长好啊。”

    两人撞到一块,彼此双方多多少少都一些过错,这种时候双方各退一步,道声歉事也就了了,偏着有些人就是喜欢自持高傲,一副自己才是尊者,其他人都是蝼蚁庶民。这种迷之高高在上的自我优越离上殇向来看不顺眼,以前她是个货真价值的庶民时心里对这种过分自高的高高在上就嫌着瞧不顺眼,更何况现会子要身份有身份,要资本有资本。

    刚刚的那一声抱歉,那是礼貌下的抱歉,却不代表她惧了眼前的这位姑娘。在发觉这个姑娘明显就是个不讲理的傲孔雀后,离上殇那处也不打算继续礼待。

    讽讽的上了一句,直接说得那位小姐脸色骤难,想来这有钱人家的小姐从未叫人堵了呛,也不曾有人胆敢反驳她,所以离上殇这一番回呛叫这小姐气得脸都白了。

    小姐着了气,边上的丫鬟自不能轻易忍了,当即一名丫鬟瞪着眼看着离上殇,随后斥声呵道:“大胆刁民,你可知你跟前的是谁?”

    官她跟前是谁?横竖京都这样大的一个地方,一块板砖掉下来砸到的十个里头总有**个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官宦世家。对于这等子事,她早已怪不怪,当即耸了肩,离上殇说道:“她又不是我家里养的生的,我管她是谁?”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不对,实则羞辱之意极重,毕竟家里养的生的,一般指的都是家生的奴才。离上殇这一张俏嘴,说出的话向来字里行间都知夹针带棒的,人家若是客气,她自然也是客气,可人家要是不知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她自也不会客气。

    就这样短短的一二句话,不只将这位小姐给骂了,连带这小姐的父母一并给骂了。如此折羞人的话,小姐如何能忍,当下气得不止面色恼了红,小姐直接指着离上殇骂道:“你,你这刁民,刁民,竟然羞辱本郡主与父王,来人啊,快将这刁妇拿下。”

    郡主。

    这不慎跟离上殇撞了个满怀的竟是个郡主,在这位郡主娘娘自报家门后,离上殇那处倒是一副“我就知道样”。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骄横,十之八九肯定是个有身份的。跟前这位小姐的郡主身份要说知与不知对于离上殇来说根本没差,她仍是一副无惧无怕样,倒是这位郡主娘娘,皇亲贵族的天威怎能由着一介庶民这般辱践,当下气得脸都由红转黑了,郡主直接命了家丁必得将这以下犯上的女人擒了,好好一番严惩。

    擒下离上殇?江湖上多少有能耐的好手,都不见着几个人敢夸下这等海口,更何况这区区侍奉在郡主府里的家丁。三脚猫的功夫,连叫离上殇正眼瞧上一二的资格都没有,瞧着家丁受了郡主的命,就要上来擒她像郡主赔罪,离上殇那处也是起了闹玩的性。

    四个家丁,直接动这筋骨扑了上来,这等扑冲的莽夫行经落在离上殇眼中就是耍猴人的游戏。笑着一面错游一面避闪,将那四名家丁耍得团团转后离上殇直接连着几步行飘到了郡主身侧。

    孤鬼游本就是魂鬼一般的轻功,一游一行几乎无需足尖地点,再一番恶狠狠的耍戏过那些没用的家丁后,离上殇忽的行游到郡主跟前。人一闪,手中的面具顺势脸上一带,就是这一现一探一张鬼脸,险着将郡主吓晕过去。

    恐得惊声慌叫,郡主一面吓得连连退后一面厉命家丁擒了离上殇后直接就地打死。

    骄横的郡主娘娘,高高在上的皇权者这道命令倒是全然不将百姓的性命瞧在眼里。见着郡主娘娘竟是命着家丁快些打死自己,离上殇这处也不与她慢慢戏闹,脚下几个游,也就是一二下的功夫,就将那些家丁全部绊摔地上。

    一个拽,一个绊,待四个人全部摔了个大马趴后离上殇这才忽起上近,整个人朝着郡主攻去。脸上带着夜叉鬼的面具,手如鬼爪般森森刺探,伴着离上殇的轻功这突起的吓袭实在像极了猛鬼索命。

    这位脾气极大的郡主娘娘,离上殇已是定了主意准备好生吓唬一番,叫她乖乖记了教训,没想着这突起的袭攻才刚吓到她跟前,还没动心思收回,竟是一把扇折途中截出。折扇如利扇,隔截了离上殇的吓招。

    本就是单纯只为吓人,并非真的要取郡主性命,加之这中途截来的人明显也有几分本事,离上殇也就顺势收了攻,往后行退。

    身身后移退下,等人稳定之后瞧清那人模样,离上殇直接笑声说道:“原来是你啊。”

    这声“原来是你”声音及是耳熟,因了这熟悉的声调,慕容华那处直接蹙了疑。看着跟前这一身桃粉却带着夜叉面具的姑娘,一时想不出人是谁的慕容华免不得微愣了几分。而瞧他那样就知这位奢华公子没听出自个的声音,离上殇直接揭开脸上的面具,笑道。

    “是我啊。”

    脑中对应的人刚刚闪出,离上殇的面具就已摘下,看着那张笑色盈盈的脸,慕容华说道:“原来是离姑娘。”这声话才刚落下,后则立想起什么,慕容华问道:“离姑娘在这,这么说来白兄也回京了。”

    喊她名字时声音听起来淡淡平平,可没听出半分喜色,不过后头那半句询问白泽远的倒是不掩盼喜。当即离上殇那处的眉都挑了,“啧啧”连了两声后,离上殇说道:“我都回来了,慕容公子觉着白大人还能一人在外头逍遥?”

    她这话,便是应了慕容华的询,当即面上不掩一笑,慕容华问道:“不知白兄现在何处?”

    刚刚还是一副重重杀机样,这会子倒是聊了起来,周遭围观的人对于这一事甚是觉奇,而那才叫离上殇吓得花容失色的郡主娘娘,再回过神后见着慕容华竟然不替她出气反而还同那姑娘说聊起来,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几步上了前,郡主说道:“华哥哥,刚刚这刁民差点伤了我,华哥哥不帮我出气也就算了,怎的还跟这等刁民聊得这般笑起。”

    离上殇既叫她受了委屈,自得受到相应的惩罚,这是高高在上位高权重的尊贵之人惯有的心思。实在不明白慕容华怎会同这样一个刁妇聊到一块,郡主那处的委屈和不悦已是重的。

    气呼呼的质道,定要慕容华替她出气,就在郡主傲了身姿要慕容华押了离上殇给她跪身赔不是时,众人忽听人群中有人开口说道。

    “慕容,许久不见。”

第一三八章 慕容公子

    一声慕容,一声许久不见,慕容华第一时间便认出这声音的主人,当即哪还有心思去搭理郡主的骄性。顺了身看了过去,瞧着白泽远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至了离上殇身侧停下后,慕容华这才笑着说道。

    “白兄,什么时候回的京都,竟都没差人传上一声,害得在下还以为白兄还在京外忙私事呢。”

    笑道的话,只是平常朋友间的聊谈,见了慕容华这话落后,白泽远轻笑说道:“本就不是什么麻烦的大事,我们两人稍稍办上几日也就妥了。”这话说完转眸看着离上殇,白泽远问道:“你又闯什么麻烦了?”

    这话一出,离上殇那儿立即冤喊,大大一声“冤枉”,离上殇说道:“白大人冤枉啊,这一回我是真没惹事闯祸。本来好生生在路上走着,谁知一个不慎撞了人,这人挤人的你也瞧见了,不小心撞到人很正常啊。撞了人后我还好好道了声歉,给人家赔了不是呢。谁知今儿这么背居然撞上一个不讲理的,陪了不是之后人家还咄咄逼人,硬要我跪地赔罪,还说我是刁民威胁说要叫人打死我。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可气,咱是不是不用跟他们客气。”

    一声“抱歉”是礼,可对方若是强横不讲理,那么这样的人也就无需与她客气。

    离上殇这话要说也是事实,只不过刁民口中的事实对于向来喜欢颠倒黑白的达官贵人来说就是一场好笑的戏。眼瞧着这个刁妇竟然还敢强词夺理,郡主那处可是气的,而她边上的丫鬟则接声说道。

    “你这刁妇,走路眼珠子也不带,冲撞了我家郡主,以为只是一句对不住就能算了了?我家郡主千金之躯,岂是你这等刁妇可以随意冲撞,不知死活也就罢了,事后竟还口出狂言,不但辱了郡主,连着王爷也辱了,你这样的刁妇,就算万死也难辞此罪。”

    小小一个丫鬟,年纪不大,嘴巴倒是厉的,见着丫鬟这开口闭口都是刁妇,离上殇拿出也是笑了。阴阴的笑,坏里游着邪,看着那个丫鬟,离上殇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折辱你家王爷和郡主,你倒是说说看,我是怎么折辱的。”

    丫鬟道:“你刚刚是……”

    话到这儿直接卡在那儿,离上殇刚才那话,丫鬟可没胆子再复一遍,毕竟说王爷和郡主乃离上殇家生奴仆这样的话,话出了口命怕是也就没了。这种话再赏丫鬟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只得“你刚刚”“我刚刚”的纠着。

    而那处瞧着丫鬟不敢重复的离上殇,倒是横狂起来,“切”了一声,离上殇说道:“你说我骂人,却又不肯说我刚刚是怎么骂的,分明就是诬告。白大人,这个丫鬟诬告我,我申请把她抓起来,送牢房里关上几日。”

    丫鬟是郡主的丫鬟,离上殇当着她的面要将她的丫鬟押起来关入牢房,显然是不卖郡主面子。本就气火难消,这下子更是气了,郡主说道:“你敢动我的丫鬟。”

    离上殇是个什么脾性,慕容华多少知晓,郡主是个怎样的脾气,他也知道。一个是别人若是犯我,我必不饶人的性,一个是打小骄任处处都得顺心的脾气。今日这一件事,纵是先头的事不知,多少也猜得出几分。

    一是离上殇的脾气实在不好招惹,而也是看在白泽远的面子上,不想让他太过为难,在瞧了郡主的咄咄逼人后,慕容华开口说道:“这件事怕有误会,两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这样算了。”

    算了?

    慕容华的面子卖得到天王老子那也卖不进百鬼窟,当即离上殇那处直接“呵”了声说道:“我干嘛卖你面子。”

    不卖面子的话刚刚出口,就叫白泽远一记戳麻了声,至于郡主那儿,虽也是不愿的,可在慕容华一声“德容”下,竟也收了声。

    一份面子,叫两人收了气,慕容华这才看着白泽远说道:“白兄,这位是德容郡主,北靖王的千金。至于这位,便是我常常与你说起的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白大人,同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话前半句是对着白泽远说的,至于后半句则是说于德容知晓。

    本来心里头还有几分气,恼怒解化不开,没想着在听得白泽远竟是慕容华的救命恩人后,德容那处竟是冲着白泽远欠身说道:“曾听华哥哥多次提及白大人,多谢白大人对华哥哥的救命之恩。”

    这位郡主娘娘脾气虽然大,不过对慕容华倒是动有真心的,瞧着她这般,倒叫离上殇忍不住想起那心心念念都是白泽远的易迟迟。两位姑娘,性子极像,对于情感显然也是痴情。

    只是脾性虽是像的,可是二者终还是有些不同。

    易迟迟素来只唤白泽远为师兄,可德容郡主对于慕容华的爱称,却叫离上殇管不住脸上的笑。忍不住“噗”了一声,虽说在白泽远的一记眼刀下乖乖闭了嘴,可这脸上的笑也是浓的。

    麻烦事暂且消了,白泽远也不想因闺蜜一张嘴又将气氛搞得硝烟漫漫。一记眼刀示意她将心里头的话全部咽下,白泽远这才看着慕容华说道:“原来是北靖王的千金,失敬失敬,对了慕容,你今儿怎会陪着郡主,同郡主一道在此?”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慕容华忍不住叹了口气,瞥了一眼瞧了德容,确定这位郡主娘娘听不到自己的话,慕容华这才说道:“此事一言难尽啊,北靖王这次受诏入京,德容也随北靖王一道来了京都。前儿也不知宫里头谁说的,说这七夕乞巧京都热闹非凡,这郡主便闹着一定要出来看看,这也是没了法了,在下只能陪了。”

    看着慕容华一副极是无奈的厌闷样,白泽远说道:“宫里头护卫那么多,北靖王身侧当不缺高手,怎就要你陪着?”

    慕容华道:“这刁蛮的郡主硬要在下陪着,在下能怎样。倒是白兄你,怎也会在这?这样闹吵的地方到真想不到白兄会肯出行。”

    这话落,见着白泽远朝着离上殇瞥了一眼,后者会意后说道:“是因了离姑娘吗?”

    白泽远道:“她要出来,白某总得跟着,莫不然谁知又得惹出怎样的麻烦。”

    离上殇那个性,也是人见人愁鬼见鬼怨,有白泽远看着还好,若是白泽远不在边上,怕是天都能捅出一个窟窿。白泽远这话里的无奈,慕容华是清的,当即直接笑了,慕容华说道。

    “白兄待离姑娘倒是真好呢,对了,今夜七夕乞巧,白兄与离姑娘出来所为何事?”

    白泽远道:“前几日回京,也不知又从马章那处听了什么不打不紧的事,说是七夕这日京都花娘庙甚是热闹。小离那性子你是知的,一听有热闹凑便呆不住性,晚膳才刚刚用完就急着跑出来,这会子街上先闹了一阵,一会当是上花娘庙凑热闹。”

    这话说完,慕容华那处直接笑着说道:“如此,倒是巧了。”

    白泽远道:“何着巧了?”

    慕容华道:“在下此次陪德容郡主出来,为的便是这花娘庙。”

    花娘庙对于男子来说或许只是一处寻常庙宇,顶多于一些登徒子来说,是处能瞧美人的地。可对于女子来说,尤其是待嫁闺中的女子,这可是处能求好姻缘的神庙。

    女子一生,姻缘极是重要,谁不愿嫁个如意郎君一生一世夫妻恩爱白头。故而在得闻七夕花娘庙极是热闹,且这花娘庙乃是处女子求姻缘求花娘保佑一生容颜不老的庙宇,德容郡主便闹着今夜必到花娘庙拜上一拜。

    郡主娘娘,身份高贵,她既想上花娘庙寻得求神保佑,当然得顺了她的意。

    白泽远和离上殇要上花娘庙一探究竟,而慕容华与德容郡主也打算上花娘庙求得一份好姻缘,四人的最终目的相同倒也是巧到一处了。

    难着目的与白泽远一样,慕容华心内当是窃喜,嘴上笑着“想不到在下与白兄这会子要去的地竟是一样”,慕容华笑着揖作说道:“既然离姑娘要去花娘庙凑热闹,德容又是必去花娘庙求求花神保佑,若是白兄不介意的话,可是一道前去。”

    慕容华出口邀请白泽远一道,这出声邀约的话到也叫白泽远稍是一番思琢。

    偏壤客栈虽将那些尾随身后的尾巴甩了,不过那些人既是盯上他们,显然不是轻轻松松可就乖乖放弃的主。再没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时,白泽远和离上殇的身后就不可能太过安静。

    此次前往花娘庙,最主要的是弄清六夫人是否真在去年七夕乞巧当日在花娘庙里藏了什么。

    想要暗中查秘,却不想因了他二人的独行人引得暗潜之人的注意,同人交约一并前去,如今看来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有着慕容华和德容郡主作为幌子,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反而比白泽远和离上殇二人更不招人注意。

    心中思是一过,心思已是上心,当即点了头,白泽远应道。

    “既然如此,那你我便一道同行吧。”

第一三九章 公子身份

    白泽远与慕容华已是相互作了邀,打算一道去花娘庙看看,饶是刚才对峙的两个姑娘再如何心不甘情不愿,这会子也是没招。

    一路上两位姑娘你瞧我不顺眼,我看你不入心,虽是因了一些小小的意外彼此结了怨,可好在德容郡主怎么说也是皇家出身,要她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一件刚刚发生的事与别人斤斤计较,她是干不出的。而离上殇那儿虽是个斤斤计较的主,可今日乞巧节实是热闹非凡,也就念念叨叨几句,下刻心思叫有趣的玩意儿吸了过去的离上殇也没了心思为方才之事置气。

    如此二人倒也相安无事,一路到了花娘庙。

    花娘庙,京都女子七夕之夜必到的地方,待他们到时才知这花娘庙有多热闹。

    香火明通,往往来来的都是些大富大贵的女子,因着乞巧节本就是女儿祈福的日子,所以入夜之后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姐都会由自家丫鬟家仆伺候着前来花娘庙祭拜,也正是因了如此,这花娘庙更是比别处热闹不少。

    乞巧之夜,多是有钱人家的千金或是侯门贵族的小姐来此,所以一般平民家的男子与伺候小姐前来的男性家仆是不得入内的。如此一是为了庙内不至于因了家仆过多的拥簇显了挤拥,二也是防止闹出什么事,出了什么意外。

    男性家仆与寻常人家的男子不可入内花娘庙,不过世上的规矩总有被破的时候,当离上殇和德容郡主打算进花娘庙求花神娘娘庇佑时,慕容华与白泽远直接叫庙外的姑子拦了下来。

    拦了道,自然因男子不得入内,不过在得知了白泽远的身份以及瞧见慕容华取了一样不知何物的东西后,那拦路的姑子直接让了道,容他二人一块入内。

    白泽远是六扇府的人,第一神捕的身份自无需谨防,有他入了庙内非凡不用担心出事,反而还能防止庙内出事。

    至于慕容华。

    在瞧了姑子看过慕容华取出的一物后随即让道许他两一并入内时,离上殇显然对慕容华怀藏的东西以及身份备感兴趣。

    这位打从他们来此便一直自称白泽远好友,且时时刻刻总是粘着白泽远的人,于他的身份离上殇一直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如今见着他竟能单凭一物就让谁都敢拦的姑子闭嘴退开,且还能陪着北靖王家的郡主离宫晃游,甚至当初六夫人一案有本事让万贵妃撤了命令解了白泽远的麻烦。

    慕容华的身份。

    如何叫人能不好奇。

    眼珠子已是直勾勾钉在慕容华藏物的地方,离上殇凑了身在白泽远身上小声询道:“亲爱的,你说这慕容公子到底是谁?怎个身份,怎么这连大官员的儿子都敢拦在外头的姑子瞧了他给的东西都给乖乖让了道?”

    离上殇的询落了问后,白泽远看了一眼慕容华随后说道:“慕容的身份你别问我,我可不知。”

    白泽远这话一出,离上殇那儿都诧了奇了,双眸瞪得溜溜的直,离上殇说道:“什么,你不知道?别逗了,怎么可能。这家伙三天两头就往你身上粘,这么热情如火的一个人你会不对他的身份起好奇?会不弄清楚他的身份?会不刨根问底以防自己叫人暗算?”

    慕容华浑身上下都是一个谜,而白泽远身为六扇府的神捕,怎会不去解迷。

    于慕容华的身份,说白泽远从来没有奇过甚至不曾去探个究竟,离上殇说什么都不信。而她当然也是了解白泽远的,早再醒来后面对着一屋子的陌生人,白泽远心里就下意识起了警。连着六扇府那几位兄弟他都时有时无的试探过,私下摸清他们的身份,更何况这明显比谁都要关心他的慕容华。

    他的身份以白泽远的脾气,当然得弄清。

    慕容华的身份白泽远自是寻了不少机会想要探弄究竟,只是这位一直道言乃是他的知己好友,自己同时还是他的救命恩人的奢华公子,在面对自己于他身份上的试探,却总显得有些怪奇。

    无因无故稍冷一声,白泽远道:“他的身份,我当然也想弄清,只可惜却从没寻到机会能探究竟。”

    好奇的眨了眼,离上殇道:“为啥?”

    白泽远道:“因为他的身份,他并不想让我知道,醒来之后我就找了不少机会明里暗里的试探,也曾几次问过他是谁。不过每次将话题扯到这份上,他总会寻出一些事来岔开话题,不是随便寻了个由头将话带过,就是正好记起有事,匆匆离开。”

    正大光明之人,身份当不是什么需保密的事,于这一件事上慕容华的过分不肯实言实在叫人越想越是奇怪。眉心已是蹙锁,一下接着一下不停点着,离上殇说道:“这么说来的确奇怪,鬼鬼祟祟贼乎邪贼的,想说他心里头没鬼都没人信啊。既然怎么问这位慕容公子都不肯表明自个的身份,怎的,难道你就没暗下探探?”

    “呵”了一声笑,白泽远道:“暗下,依你对我的了解,你觉着我会不曾暗下?这暗下探寻的事自是不能免的,只是慕容看着虽是个无所事事的贵公子,不过你也知道,他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倘若他不愿叫人家知了他的身份,便是真的暗下探访也不见着能探出些什么。慕容的府邸我不是没去过,曾经的几次暗下跟随最后跟去的也是那处府邸,且也不曾见过有什么奇怪的人私下与他碰面,来去几次后没见什么奇怪,我也就没在探思他的身份了。”

    白泽远是个遇事必须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主,如今在慕容华一事上竟然这般草草了事,于此离上殇也是惊的。直接惊着瞪了眼,最后连声“啧啧”,离上殇笑道:“来去几次没个结果就不查了,不对啊,这不像你的性啊。”

    横了一眼后,白泽远道:“这当然不是我的性,不过你觉着我有时间慢慢细查吗?”

    醒来之后事情一件接了一件,谜团一宗跟了一宗,连京都久呆的时间都没有,白泽远哪还有时间去细查慕容华的身份。

    身份一事,时间上自是不够,而在慕容华身份一事上,白泽远显然也不是很警忧。那话落后,稍稍一片微顿,白泽远说道:“再说了,他的身份弄不弄清于你我来说并不打紧。他对你我没有敌意,至少如今看来并无坏心,且某些事上他这人也是好用,如此不是已是足了。”

    很多事情,旁人出面或许不好解决,不过交给慕容华总能不费多少麻烦就将事办妥。有着这等本事的,就算对他们有敌意白泽远都得先用上一用,更何况慕容华对他并无恶心。

    问天问地总是喜欢叹道,说自打窟主与白泽远近了后,这行事处风越发不像个邪魔歪道当有的风性。可于离上殇来说,问天问地这番话纯是瞎说,若是叫他们看到现如今的白泽远,她就不信问天问地还能说出这等荒天下之大谬的话来。

    自家闺蜜自家清,晓得他心里头像来心思极重的离上殇在听得他的这番话后也只是“啧啧”连了几声,算是一番弃鄙。

    两人正在此地暗下私聊,因瞧他二人独处许久,那正在叫两人私下论讨的慕容华走了过来,说道:“离姑娘,你不打算上花神那处求个神,许个愿吗?”

    上花娘庙的姑娘,哪个不是冲着花娘许愿来的,像离上殇这种进来后就直接杵在那处拉着白泽远说个没停的姑娘几乎罕见。遥见白泽远和离上殇杵在那儿,亲密不知聊说什么,慕容华稍稍一片思顿,随后上行走了过来。

    而见得她问了自己怎不上花神那处祈拜求福时,离上殇直接摆了手笑着应道:“我不拜的,我是无神主义者,不信这套神神鬼鬼。”

    求神拜佛,这种封建老四旧到了他们那一代几乎都被剔除干净了,对于所谓的神明一事,离上殇和白泽远向来不信。尤其是求个神拜个佛就能心想事成?他们更是不信。

    笑着直接摆手拒了,一副自己来此可不是冲了花神庇佑来的,谁知这话刚刚落后,也不知心里头又转了怎样的心思,话音才刚顿了不过片许的功夫,离上殇突然改了话说道:“这人来都来了,不去拜拜好像也不对,白大人你在这等着,容我上花神娘娘那处求个好姻缘先。”

    青春永驻?

    这种不切实际的愿望离上殇是不会许的,不过好的姻缘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心里头有着自己的小九九,离上殇那处自要上去试试,同白泽远说了一句,让他在这儿乖乖候着,离上殇这才兴匆匆上了挤,也到花神娘娘那处上了炷香,求了个神。

    离上殇给慕容华的印象向来都是恣意随性,不叫纲常限局,甚至于连着天大神明都无所畏惧,没想着到了姻缘一事上竟也会信起女儿家的心思。瞧着她有模有样在那儿求着拜着,慕容华忍不住笑着说道。

    “真没想着离姑娘竟也会拜这些,白兄,你说离姑娘这一拜求的可是姻缘?”

    慕容华的笑问,白泽远这处只是淡应了一声“我如何知”,就是这一声淡下的应,视眸落移正巧瞧见两个人。在瞧见那两人从花神像下起了身,往着庙宇后处走去,白泽远的眸色直接暗了。

    暗下的眸色,随后上了前,手从离上殇肩上搭过示意她起身随自己过来,白泽远和离上殇这才一前一后随了庙后。

第一四O章 安平夫人

    这携手一道进庙宇后殿暂歇的,正是安平候的四夫人和五夫人,此次前来花娘庙,这两位夫人便是来求花神娘娘庇佑的,一是保佑自己能用得安平候恩宠,生生世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第二嘛!便是求得花神保佑,能佑自己青春永驻,容貌永存。

    毕竟安平候是个万事只瞧美色的,只要这张容颜能永世青春常驻,那么安平候的恩宠也就有了。

    在花神像前祈了福,四夫人五夫人这才起身朝着庙宇后堂走去。

    这花娘庙的后堂向来只有达官贵人才可行入,一般在前殿拜过花神像后,不少有钱人家的小姐千金也会上后堂再添大把香油。

    前殿往着后殿行去,因庙宇像来是处庄重之所,虽前堂灯火通熊,烛火交交,不过后殿因少有人可入内,相较于前殿来说就显得有些静了。轻轻幽幽的静,与外头街道上的熙攘形成鲜明对比。

    花娘庙前殿虽不算特大,不过专供达官有钱人家小姐可来的后殿却不小,许是花娘庙名声广传后,为了方便达官有钱人家的小姐走行浅歇,特地将这后殿扩建。离了前殿,一下进了安幽之处,这花娘庙每年安平候府的夫人都要来,所以在后殿她们向来都有自己独歇的厢房。

    进了清幽,走在石铺路上,两侧灯火盈盈,前后还有丫鬟提着灯笼照着明,一人微微往前,另一人半随跟在身后,这前行一步的四夫人开口说道:“还好这花娘庙的后殿那些个平民家的女子进不来,莫不然这花娘庙怕是连处安静的地都没了。”

    嫁给安平候,虽也只是个妾侍身份,可这四夫人向来瞧不起平民家的女子,总觉着与那些胭脂俗粉一个屋下,实实委屈了自个。方才在花娘庙前殿向花神娘娘祈福时,她便对边侧那些寻常人家的姑娘很是嫌鄙,如今好不得心愿许了,离了俗污的前殿至了后堂,自得一番好好鄙嫌。

    一面踩着路走着,一面不忘抬手托了托发上步摇,“哼”了一声嫌后,四夫人说道:“这花娘庙的姑子虽也有心,特地建了这后殿,且不许那些个平民家的女儿进来碍咱们的眼。不过要我来说啊,这心思还是不够的,就该连这花娘庙也不叫那些俗人进来才是。瞧瞧她们那些个庸脂俗粉的,让她们进来花娘庙祈福,岂不是污了花神娘娘的宝殿。”

    莫看这四夫人生得美貌,可这高高在上一副瞧不起旁人的慢傲样,也是叫人嫌的。对于京都下等人家的女子,四夫人素来瞧上眼,倒是五夫人,脾性上与之相比好似偏显微柔,倒也不似她那般一副的高高在下视藐众人。四夫人那番嫌鄙的话刚刚落下,五夫人那处接口说道。

    “这花娘庙本就是女儿庙,今儿又是乞巧女儿节,就算再怎么这花娘庙也没不叫那些贫家女儿进来的理啊。咱是来求得花神娘娘庇佑的,那些姑娘也是,横竖彼此间并不相碍了事,她们来与咱们来,也并不冲突啊。”

    五夫人的话引得四夫人又是一声弃嫌,怪声怪语的“哼”了一声,四夫人道:“所以我才说你这人烂泥扶不上墙,这辈子都是贱命,咱是什么身份的人?咱可是安平候府的夫人,与外头那些个庸俗贱货能相比并论?还与她们一道求神拜佛了,连瞧了她们一眼我都觉着伤了我的眼。你这人啊,亏得我一直想帮你来着,偏着你就是个贱命,连这点都看不懂如何服侍侯爷,又如何与我一道独得侯爷的恩宠。”

    四夫人一直想要提携五夫人,两人一道联手占了安平候全部的恩宠,只可惜在四夫人看来这五夫人实是烂泥,根本扶不上墙。如今见着她竟有将自己与那些俗粉等同的意思,四夫人这处更是气的,抬起手直接往着五夫人脸上戳去,接连说了几声“你这人真是脱不了的贱命,也不知侯爷当初怎就瞧上你让你进了侯爷府”四夫人这才说道。

    “要不是侯爷近来又收了个七夫人,天天往那小贱人屋里跑,你以为就你这样子我会指望你?本来想着和你一起联手整下那个贱人,你我在一起专得侯爷宠爱,可就你现在这个样子,瞧瞧你能干什么?我说妹妹。别看我现在还称你一声妹妹,可你自己再不提把劲,只怕这安平候府就再没你立足的地了。”

    安平候有钱有势,又是万贵妃的胞弟,想要怎样的美人没有?加之他天性就好色,这美人更是无缺的可能。

    去年刚得了个六夫人,今年又来了个七夫人,一想着七夫人那贱人得势的小人样,四夫人这处极是恨妒。气得声调都阴了阳,将那七夫人从头到尾骂了一遍后,四夫人这才说道:“才死了个六夫人,还以为咱侯爷府总算能安静不少,没想着侯爷竟又叫个蹄子勾了魂,这七夫人,要是出点事那该多好啊。”

    六夫人当初之事,安平候府上下可是惊了许久的魂,可也因了六夫人的死四夫人才从得安平候恩宠。人既已死,且都已经死了快一年了,加之四夫人生性胆子大,这会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倒也毫不惧畏。

    四夫人于鬼神并不惧畏,可五夫人却极怕这些,如今见着四夫人竟是提及惨死的六夫人,且还说七夫人若是也能出点意外更是再好不过,五夫人那处的身都凉了。没跟没由觉着身子寒了一颤,五夫人说道:“姐姐,这背后诟道死人,不大好吧。”

    这话落后直接叫四夫人横了眼,极是不屑横过眼后,四夫人说道:“半夜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这六夫人又不是我害死的,我怕她作甚?别说她已经死了快一年了,就算真的冤魂不散也找不到我头上。再说了,这六夫人啊,谁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当初侯爷看上她的时候就不是个正儿八经的主,搞不好她这死啊,也不是冤死的。”

    四夫人这话叫五夫人的心稍稍揪了一下,显然大晚上的提及已死之人,她这心里头实是瘆的。可虽是心中瘆得紧,可于四夫人这番话,也是几分好奇。免不得心中起了几分奇意,五夫人小声问道。

    “姐姐,你这话何意?”

    四夫人道:“何意?你这人是猪脑子吗?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你还问我何意?四夫人怎么死的,难不成你都忘了?”

    五夫人道:“据说是叫贼子给杀了的。”

    点了头,四夫人道:“就是叫贼子给杀了的,平白的,贼子却杀她,你不觉着奇怪吗?还有这六夫人,打从她进咱侯爷府我就觉着她不对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就在侯爷府里走来走去,这边进进那边看看的,你不觉着不对?还有她死的那天晚上,据说是死在那处已经废了的院子里。那样一处早就没人住的院子,大晚上的她上那处作甚?还有那些个贼子?就算要进侯爷府偷东西那也不该去那没人没物的废院子啊。大晚上不睡觉上废院子呆着,还凑巧叫贼子给杀死在院子里头,这事你不就没觉着不对?就这事啊,要依我来看这六夫人只怕也不见着是真叫人给冤死的。”

    这四夫人虽嘴上总是咒咒咧咧,妒心也是极重,不过脑子上到也巧的,这一件事上瞧得也算真切。

    听得四夫人这一番话,就连五夫人也觉六夫人的确怪诡。心里头一个思着,峨眉稍稍皱到一处,五夫人说道:“这么说来,六夫人的死还真有些怪呢。她在侯爷府虽也没呆多久,我与她也不算熟络,可如今想来她的行事的确奇怪,总觉着好像在咱侯府里找什么似的?哎,算了算了,人都已经死了,就算这会子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想想一年前,她还曾与咱姐妹两一道来这花娘庙祈福福泽,希望花神娘娘可以保佑咱们,谁知物是人非,这才一年过去,人却已是死了许久。”

    往事眼前过,一年前的今日六夫人还在身侧,她们姐妹几个虽然各自心里头都有各自的盘思,可还偶着能说上一二句话。

    可现在呢?

    活人仍活着,死人却已成了尘土。

    一番叹,心里头幽幽几分沉,就在五夫人这番道下的叹轻轻道落,忽的后殿林处突起一阵凉风。凉风袭袭而来,竟是几分阴寒之气。

    现如今是七月,七月的天就算夜下的风也是闷的,可如今掠起的这阵凉风竟透了丝丝寒诡之气。因这突这透凉的阴,叫两位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四夫人虽不怕不惧,可在这样一处四遭看不到人的地,前脚刚刚提及死人,后脚便是一阵凉诡阴气吹来,就算她再如何的性子胆大,这会子免不得心也吓了一阵空。两人紧在一处,丫鬟也是停了步屏了呼吸,惕警了心,看着四周。

    心中越是怕惧,在这种暗森森只有他们几人的地,越是容易引起心中恐惧。

    吓得气息越发促急,恐惊看着四遭,五夫人忍不住惧问道:“姐姐,你有没有觉着这个院子,有点怪?”

    本来就有些惧惧的,这会子叫她这么一说,更是吓人,当即四夫人那处都怒了,直接横了一眼,四夫人道:“闭嘴。”

    这闭嘴的话才刚刚落下,身侧一个丫鬟突然失声出了尖叫。

第一四一章 半夜见鬼

    尖出的惨戾声,声音中满满都是惧意,这一声吓出的惊呼惹得四夫人和五夫人的心也齐着坠了空。险险一个恐坠,四夫人当即瞪着眼掐了那尖叫的丫鬟一把,气道。

    “死丫头,叫什么叫,想吓死夫人我吗?”

    这一掐力道极重,疼得丫鬟的连声倒抽着气,往后退移一步,丫鬟低着头不敢回话。倒是五夫人,叫她刚刚那声惨叫惊得颜色都变了,看着丫鬟,五夫人问道:“你刚刚叫什么?”

    五夫人的询,不像四夫人那样的厉,可丫鬟这儿却仍不敢说,待着五夫人又问了一声,丫鬟这才说道:“夫……夫人,婢子,婢子刚刚看到有道白色的影子,过去了。”

    有道白色的影子过去,在这样一处森森暗暗的院子,丫鬟这话更是叫人怕惧。见着丫鬟这么说,五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反之四夫人那处却是厉声壮胆。

    瞧样子好像觉着丫鬟这话纯是胡诌,为了吓唬她们,四夫人那儿直接伸了手往着她的手臂上又是一阵重掐。这一回的力道可比之前那是重上诸多,一面使了劲狠狠掐着,四夫人一面气着说道。

    “你这满嘴没个真的死丫头,想吓唬夫人我是不是,也不想想夫人我是谁,就这点事你真以为能吓了我。没心没肝的死丫头,看我今儿不掐烂你这张嘴。”

    半夜说鬼,搁在平时都是吓人的,更何况六夫人死前的几个月还曾与她们一道来过花娘庙,且五夫人刚刚还旧事提起这事。这当口丫鬟在来一句看到白影飘过,说心里头不恐那都是骗人的。

    四夫人骂得越凶,证明她心里头的惧意越甚,这嘴上的话骂得正厉时,边上竟是连连出几声尖叫,就连身上的五夫人也不知怎的,竟然死死抓着她的手,浑身抖颤。

    心里头本就几分微恐,如今见着边上的人都这样,四夫人也是惧了。声音带了微微的颤,不住咽着吞,四夫人大声说道:“你们这是作甚,作甚啊。”

    吓得脸上早已没了颜色,五夫人死死抓着四夫人的衣袖说道:“姐姐,刚刚,刚刚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丫鬟这么说也就罢了,五夫人竟也这么说,这下子四夫人也强撑不住了。身子稍稍几分抖,也是惕警看着四遭,就在她们几人惧怕已达鼎盛时,忽的院中多了一人。

    上一刻回廊上明明荡空无人,可就是一瞬刹那间的功夫,忽的多了一道白色的人影。那人影一席惨白,长发垂劈,在阵阵而起的阴风之下长发不住飘了旋。

    亲眼所见之事,向来就是实事,丫鬟与五夫人恐惊下的话四夫人开始还有几分半信半疑,可当她真的瞧见园里凭空多了个白衣鬼影后。

    她也信了这花娘庙闹鬼了。

    吓得双脚直接颤了软,莫说是跑,便是尖叫这嗓子也跟堵了似的,半声都叫不出来。

    这几个人已叫那突现的鬼影吓得魂都散了一半,反之那个白色的鬼影,竟是步步朝着她们走来。这下子有人连站都站不稳了,脚下一软,几个吓得半死的丫鬟急忙跪下,冲着那白影连连拜道。

    “六夫人,六夫人饶命啊,六夫人您的死可跟婢子半点干系都没有,求六夫人饶命啊,饶命啊。”

    四夫人和五夫人不提及六夫人,这院子里头虽然暗幽,却也正常。可就在五夫人说及去年六夫人还曾与她们来过此处后,这道鬼影就那么应声而现了。

    要说这鬼影不是六夫人的冤魂。

    谁信啊。

    六夫人本就死得极冤,因了自己不散的冤枉徘徊于人世间,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会子又听得有人暗下道她不是,询声而来。

    越是想着,丫鬟就越觉着这鬼就是六夫人的冤魂。

    早已吓得都快没魂了,刚刚叫四夫人接连掐了好几下的丫鬟更是吓得不停磕头说道:“六夫人,婢子可没有害你啊,更是没在背后诟病,说您的不是,对您不敬。您就饶了婢子吧,放过婢子吧。”

    这话说着,倒像要将这一件事全部堆到两位夫人身上。

    婢子这话,四夫人那处可是气的,正要狠狠骂上一二句,谁知怒才刚刚上涌,那道白影竟然往前速飘数丈。

    一开始只是慢悠悠的靠前,在丫鬟话声落后直接瞬近游数丈。

    这种一眼下的近身,全然无需脚下步行。

    说她不是鬼?

    谁信?

    就是这突然迫近的一瞬上移,四夫人剩下的那点胆子也破了,吓得身子都是僵着抖的,四夫人出声问道:“你?你是六妹妹吗?”

    恐惧下的问询,阴风又是一阵,就好似女鬼的回应,也是这阴阴煞起的凉阴,四夫人那处也是吓得脸色都惨了白了。紧拽了手,四夫人冲着女鬼说道。

    “六妹妹,是我们,你认真看看,我们是你的四姐姐和五姐姐。当初在侯爷府的时候我们姐妹几个也还是说得上话的,你看看啊。”

    原想着跟女鬼套套近乎,只要瞧清她两是谁,六夫人的冤魂应该也就散了。毕竟她的死跟她们可没干系,谁知四夫人这话刚刚落下,那女鬼竟是冲着她们抬起手来。

    手刚抬,胆子差点就给吓裂,早就吓得心都快骤停的五夫人再瞧着女鬼竟朝她们伸出手时,直接恐了声喊道:“六妹妹,我们知道你死得冤,可是你的死与我们无干啊。常言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你要找人报仇,那也得找拿害死你的人啊。我们姐妹两,我们姐妹两可从没害你的心啊。”

    五夫人的话落后,四夫人也不停点着头接道:“是啊是啊,我们从没想过害你啊。”

    冤魂索命,也当找那些害死她的人,对于现身她们跟前的女鬼,四夫人五夫人这心里头是惧的。不停的说着,只盼着冤魂可能速速散去,没想着她们的求肯非但没叫六夫人的冤魂散了,反而隐隐听到女鬼在说什么?

    冤魂未现时,四夫人的胆子别提多大的,全然一副鬼神无惧样,谁知女鬼才刚一现,倒是吓得比五夫人还惨。不停念叨着六夫人的死与她们没有干系,冤有头债有主要女鬼快点离开,四夫人可没听到女鬼唇起说着什么。

    倒是五夫人那儿,隐隐听到一些细细的声,因了这微细的声音,五夫人急忙拉着四夫人说道:“四姐姐,你先别说,先别说话,她好像有话要说。”

    叫五夫人重重拽了一下,四夫人这才听了惧吓的念叨,两人话音一收气息一屏,果然听到女鬼那碎碎轻轻的话。

    “我的东西,我的东西。”

    东西。

    这女鬼显然在找什么东西。

    莫名其妙的鬼话叫两人甚是疑奇,听了这话,晓得这女鬼对她们或许没有恶意。心中惧意稍稍降了些许的五夫人提起胆子,小声问道:“六妹妹,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询语落后,女鬼竟是点了头,说道:“东西,我的东西。”

    女鬼,如今看来真意并非找人索命,而是在寻什么东西。可这鬼的东西,活人哪知道在哪啊,别说不晓得东西在哪,就连这女鬼要找什么,她们也不知道。

    再确定六夫人的冤魂并不想害她们,而是想要找什么东西后,四夫人的惧心也渐渐淡了。壮了胆,看着眼前已不足她们四五步的女鬼,四夫人道:“你要找什么?可是我们也不知道你要找什么啊。”

    四夫人话落,五夫人也点着头道:“是啊,六妹妹,你就算要找东西那也得先叫我们晓得你要找什么啊。”

    这次的话,冤魂显然听明了,垂下探伸的手,阴阴的声音顺着风传入耳中。

    “东西,我的东西,去年花娘庙,我的东西。”

    奇奇怪怪的话,断断续续飘入耳中,冤魂虽想告诉她们她在找什么,可这怪奇的话实是叫人难明。越是听着越是搞不明白,眉心都蹙到一块了,四夫人说道:“她到底想找什么啊,什么去年,什么花娘庙?”

    不明里由的意,听得四夫人都急了,倒是五夫人那儿竟然还能认着心,屏息不言,只是认真想着。一面锁眉,一面凝思,思结片许之后五夫人突然开口道:“去年的花娘庙,莫不是去年六妹妹你曾在花娘庙里丢了什么?”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可是两人却明显感觉到一双眼睛透过那披散的发,勾勾盯着她们瞧。阴森森的感觉,久了着实叫人发寒,四夫人是真的受不了了,而五夫人却因自己的这一番询,记起一件事。

    声声缓轻,五夫人说道:“如果真的要寻当年不甚弄丢的东西,六妹妹你也不该来这啊,更不该来寻我们。毕竟去年的花娘庙,虽说妹妹你是与我们一道来的,可我们并非一直处在一块,花神像下拜求后,妹妹你就一直呆在厢房里。妹妹要找的东西,会不会那时遗落在厢房内?”

    久呆之地,东西最有可能不甚遗落在那,五夫人这话道落,女鬼那处终于动了。衣裙无风起摆,手袖一抬,凉风面上拂过,就是这一阵阴拂叫几人下意识闭了眼,等着睁眼之后,那道白衣鬼影终于不见了。

    白影眼前消失,独独知留下一句。

    “不得叫人知晓我曾来过。”

第一四二章 厢屋有物

    女鬼已经开口,绝不能叫旁人知晓她的冤魂阴魂不散曾在花娘庙里出现过,这女鬼特地叮嘱的事,饶是胆子再大这四夫人五夫人以及几个丫鬟也是不敢犯的。女鬼的留下的话,谁都不敢过耳忘,至于这花娘庙,两位夫人自也不敢再呆了。

    原还想给花娘庙多添着香火油钱,顺道上厢房那处歇歇,如果女鬼已现,这花娘庙她们哪还有胆子继续呆着。

    魂才刚刚回体,人就匆匆动了身,赶紧回了安平候府。

    两位夫人这回真心吓得够呛,匆匆急急吓得花容都失了颜色,反观这儿藏在暗处的某人,却是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拢了拢披在前头将脸全数挡住的头发,随便束了一束,离上殇笑着说道:“笑死了,亲爱的,你看到刚刚那两位夫人的脸吗?花容失色,今儿我算是见识到什么是真的花容失色,那张脸啊,白得跟纸似的。说真的,要不是晓得这两个娇娇柔柔的女人杀不了六夫人,就她们刚才那样,我都快疑了六夫人是死于争风吃醋了。”

    笑成这般,倒是对方才自个的所行甚是得意。伸出手将衣服还与她,让她快些穿妥衣服别在一件亵衣充鬼吓人,白泽远道:“有问出什么吗?”

    接了衣服,一面穿着离上殇一面说道:“别说,还真吓出个有用的。”

    白泽远道:“她们说了什么?”

    离上殇道:“去年七夕乞巧,虽说六夫人是同她们一道来的花娘庙,不过六夫人却不是全程跟着她们一道的,花神像前拜过后好像六夫人就一直呆在厢房里哪也没去。亲爱的你说,如果六夫人真的将什么东西藏在花娘庙里,会不会就藏在这厢房中啊。”

    这个可能,倒是真有可能。

    稍是一思后,白泽远道:“依我看,很有可能。”

    花娘庙是个对外开放的地方,不管是谁,只要想来花娘庙求花神娘娘保佑,都可以入内添加香油。六夫人若真在花娘庙里藏了什么,必不会放在谁都可以去的前殿,而是放在只有少许达官贵人才能来的后殿。而这后殿,也是一个小姐姑子可以游走的地方,倘若随便藏埋一处,谁也不能保证不经意下叫什么人发现,让什么人带走。

    特地带至一个远离自己平常活动轨迹地方藏起来的东西,对于六夫人来说必是极其重要。倘若六夫人是个聪明的女人,就不会去冒那种谁也说不清的险。

    所以那样东西,藏于专属于安平候的厢房最是妥当。

    一处除了安平候的夫人可以入内稍歇的厢房,一则不用担心叫不识之人误入,带走自己的东西。二则这个厢房她们一年也就偶着来上一二次,每次也只是稍稍歇上一刻半钟,安平候那些个眼里只入得了奢物的夫人们自不会没事去细翻厢房里的一切。

    夫人不会翻的地方,姑子不敢翻的地方,平时少人来也不存在有人误入。

    这样一处地方,最适合用来藏东西。

    种种之下,那东西叫六夫人藏在花娘庙厢房里的可能性最大,一番思定之后,目标已是确定,催了离上殇快些将衣服穿好,白泽远动身直朝安平候夫人在花娘庙的厢房处赶去。

    脱衣服容易,穿衣服可就难了,磨磨唧唧之下半日衣裳还没穿好,那忙着弄清事情根由的闺蜜就匆匆甩下自己跑了。急急系好腰上的系带,大囔一声“急什么急,投胎啊”,离上殇这才匆匆追着跟了上去。

    乞巧这日上花娘庙求福的女子虽多,不过有资格上花娘庙后殿的却是少的,而这些有资格上后殿的,有些个出身名族家中规矩极多的夫人姑娘,因家中规矩极多且家教甚严,花神一旦拜后连着稍与姑子说上一二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就直接启程回了府中,所以这后殿也就更加清净了。

    人影稀少的地方,自是不易叫人发现,更何况白泽远和离上殇的轻功,就更无叫人察觉的可能。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们就找到那间特属安平候夫人的厢房。

    至了厢房外,留神耳周遭,确定无人暗下思窃后白泽远与离上殇这才推门入内。木屋的门“吱”的一声响了,两人一前一后闪身进了屋中,随后将厢房的门带上。

    今夜夜色极好,月色也是亮明,屋中虽无点灯,不过凭借这天上辉下的银光还是能勉强瞧清这屋里一切。几分费力瞪着眼,厢房中寻了一圈后,离上殇说道:“亲爱的,可否点灯否。”

    白泽远道:“不可。”

    离上殇扁嘴说道:“不能点灯,这让人怎么找啊。”

    虽是勉强还能看清,可要她黑灯瞎火下找东西,还是找一样不知什么东西的东西,也是够为难人的。嘟嘟囔囔连声抱怨,白泽远道:“就你刚刚那一吓,安平候那几位夫人肯定吓得不敢久留,这会子怕是轿子都起了。这是专属于安平候夫人歇息的厢房,如今夫人不在,屋里头的灯却平白无故亮了,你是想引来姑子好奇,上屋里头探瞧吗?”

    他们是来找东西的,而不是来休息歇脚的,别人屋里的灯哪是他们想点就能点的。

    白泽远这话,离上殇哪会不知,一面看着找,一面囔嘟说道:“你当我不懂这些啊,可是黑漆漆的真的很难找嘛!六夫人将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咱不知道,六夫人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咱不知道,就连六夫人是不是真的将东西藏在这里,咱也不知道。这样摸摸索索东翻西找,就算前脚摸到了,指不定后脚就叫你我当了没用的东西,直接抛了。”

    这话刚落,像是为了配合自己所说的话,离上殇站在那儿顺手将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扔。手上巧劲施着,东西虽叫她扔丢桌上,可因力道上特地克控,那东西落到桌上时也没磕出多大的声响。

    手上东西一丢,人也懒得再动,往后一倒直接靠在厢房里的木架上,离上殇一面叉交双手横放胸前一面处在那儿对着白泽远指手画脚。

    一会儿让他上左边看看,一会儿要他去右边瞧瞧,一会儿催着他前头翻翻一会儿又要他留神后头小心别碰着。这样囔囔吵吵左一句右一句,说得白泽远耳根子都“嗡”了。实在受不得她在边上指手画脚的吵,白泽远直接一道戾眸扫了过去,说道。

    “哪那么多废话,有时间废话还不如过来帮我找。”

    耸了肩,离上殇说道:“找,我也想找啊,可是找什么?你总得给我个大概的轮廓吧,要不跟无头苍蝇一样这儿翻翻那儿找找,白费功夫不说还跟傻子似的,我才干呢。”

    不知所寻为何物的情况下,的确与无头苍蝇没差,离上殇这话叫白泽远停了下来。认真忖琢想着,白泽远轻声说道:“如果六夫人真将东西藏在厢房里,那么她能将东西藏在哪?什么地方不会叫人发现,也没人会想去发现?”

    要确保东西安全,就得藏在一个别人不会留神甚至于不会去碰的地方,一面思着,一面想着自己要是六夫人,自己会将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心中忖着思,眼睛在厢房内不停寻着,当视线触落道一处时,白泽远的双眸突然亮了。

    脑中一个念想闪过,白泽远想到一个可能。

    念头脑中显,白泽远直接冲着离上殇说道:“提起来。”

    莫名的话,叫人摸不清头脑,愣愣傻哈了一声,离上殇道:“什么提起来?”

    白泽远道:“你身后的木架。”

    听他这么说,离上殇直接往前跃了几蹦,回头看着刚才一直靠倚的木架,离上殇说道:“它?你是让我提它?”

    点了头,没解释,还是没明里头深意的离上殇囔囔喊道:“我说亲爱的,你是不是看我偷懒想耍我啊,就个木架子,我提它作甚,开盖有惊喜吗?”

    就这么个靠墙置拜的木架子,离上殇实在想不明白白泽远干嘛让自己提它,总觉着提出这个要求的白泽远绝对是想耍自己的离上殇说什么都不肯上前应他所要。离上殇不肯上前,白泽远只能自己动手。

    还是没做解释,而是几步上了前,手掌摊开撑在木架横托处,劲上一提,木架直接叫白泽远提了起来。

    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暂住的地方,就算只是暂住,这屋里头的东西也不能太逊了,所以这厢房内用来摆放器物的木架也是红木所造。红木木质偏厚,加之上头又放摆不少东西,重量上也是可观。

    可白泽远却单凭一臂之力将木架提了起来。

    施力往上抬提,瞧着白泽远竟真将木架抬了起来,离上殇那处直气好奇。脚下一游至了木架边上,身子往下矮蹲,当离上殇蹲下身往着木架下探瞧时,那眼珠子顿时亮了。

    直接倒吸了一口气,而后失声呼出,叫了一声“这木架子底下还真藏了东西耶”,离上殇一面囔着要白泽远坚持住千万别松手,一面将自己的手伸了进去,从木架底下取出一个绣花荷包来。

第一四三章 半张羊皮

    绣花荷包。

    那厢房里的木架下竟然藏了一个绣花荷包,因着绣花荷包的出现,白泽远和离上殇所有心思皆叫绣花荷包吸了过去。

    在取得这个藏于木架下的荷包,且粗略瞧过里头的东西,直觉确认这便是六夫人藏于厢房内且周人杰等人要找的东西后,白泽远与离上殇不在继续呆于安平候夫人暂歇的厢房内,而是携了那个荷包,两人寻了个无人的屋房,进屋查审。

    无人的屋房,点了一支烛火,避开声影的二人此时正双蹙蹙看着桌上摊开的荷包内取出的东西。

    思着忖。

    那是一张羊皮纸,经过特殊处理的羊皮纸,纸上绘着条条线曲,有个直有个勾,有的无跟无由打着转,叫人摸不清这上头画的是线,还是鬼画符。

    奇奇怪怪的一张羊皮画,叫人怎么看怎么纠不明里头的意,已是盯着这画看了片许,越瞧脑子越是犯晕的离上殇已是耐性渐失,直接“哈”了一声怒,离上殇伸手取过铺在桌上的羊皮画,两手各拽一边将羊皮画撑开,举在头上怒着眼瞪着。

    直直瞪大的眼,想从里头瞧出点蛛丝马迹,只是她虽卯足了劲想要挖出点有用的讯息,怎奈这羊皮画太过抽象。看得眼皮都酸了也没瞧出个跟果的离上殇这下也放弃了。

    “哎”了一声叹,就着双手举撑羊皮画的姿势往桌上倒去,整个人侧撞趴在案桌上,离上殇继续盯着那副羊皮画尖声说道:“苍天啊,这到底是哪个朝代的鬼画符啊,亲爱的啊,这玩意你能看懂吗?”

    话说完,手上跟着一递,直接将这幅画递到白泽远跟前,伸出手接过画,也是一番细下辨审。一心想从上面寻出线索,奈何正如离上殇所言,这画确确实实就是一张鬼画符。

    不明其意,就不言其语,见着白泽远半晌都不出一声,离上殇知道她也没瞧出里头秘密。又是一声“哎”叹,离上殇正了身说道:“看样子你也不知道,我说亲爱的,咱会不会找错东西了?这张鬼画符事实上并不是六夫人藏起来的,也跟周人杰他们要找的东西没瓜葛。”

    话音落后,见着白泽远拿着那幅画说了句“你觉着正常人会费心思将这张鬼画符压在木架下”,离上殇“啧”声点头说道:“照你这么说也是理啊,那木架子也不是个轻轻松松就能抬起的东西,要是这东西没用,谁会那么无聊抬起那个木架子将这玩意连着两个荷包一道塞进去的?还有这鬼画符一样的玩意儿,你要说上头没有秘密,只怕谁都不信。”

    如此费心,倘若里头真无秘密?谁会废上心思去藏匿。

    故而这幅羊皮画肯定藏有秘密,只是这里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实在很难纠明。

    对于这副羊皮画,他们相信自己肯定没寻错,只是一时半会弄不明里头所隐的秘密罢了。一面听着离上殇的嘟念,白泽远细细看着手中的羊皮画,将那幅画重新放回桌上,指在画上轻轻擦拂。

    从布画的正央向两侧抚去,就在白泽远的指腹蹭摸到羊皮画的边缘时,他的手。

    突然顿了。

    不似平滑的触觉,反而有点凹凸的菱锋,虽那指下的凹凸感并不强烈,可白泽远还是感觉到了。指腹落停缘处,一点一点慢慢游滑,停下的慢抚,脸上神色几分沉凝,也是白泽远这突然凝下的神色,离上殇那处上心了。

    往着他那儿倾凑几分,离上殇道:“亲爱的,怎么了?”

    白泽远道:“这羊皮纸。”

    眨了眼,离上殇道:“羊皮纸怎了。”

    没有马上应答,而是冲着离上殇使了眼色示意她过来,应了眼色上了前,在白泽远的示意下将手从羊皮纸四周游着圈滑过去。一圈画游,很快的离上殇便明了白泽远那突沉的凝色究竟何意。

    一张羊皮画,四面边缘痕,倘若这是一张寻常的羊皮画,要嘛四周皆是平整顺滑,要嘛就是经由裁剪过略有几分凹凸不平。可如今他们所得的这张六夫人藏起来的羊皮纸,却是两侧滑平,两侧粗割。上左平整,下右则粗糙,就好似好好的一张纸叫人裁了一大半。

    异触的感觉,让离上殇直接瞪了眼,诧显了色,离上殇道:“亲爱的,这张纸好像有人剪过。”

    点了头,白泽远道:“嗯,一侧滑平,一侧凹粗,当是一整张羊皮纸叫人裁过的。”

    手中拿着这张羊皮纸,刚才还觉上头个鬼画符般叫人瞧得两眼直犯晕的离上殇,这会子倒是重新又细了瞧。审着瞧,秀眉也随细审慢慢凝了蹙,离上殇道:“好好一张羊皮纸,费尽心思裁剪开,看来这里头,有秘密啊。”

    白泽远应道:“要是没秘密的话,会有那么多人千方百计想要抢夺吗?那个面具男也不会煞费苦心跟着咱们进了虚缈山庄,钟良金也不会穷尽恶毒之法也要从燕归南口中套出秘密。”

    眼中由了此话应了一闪,离上殇道:“燕归南,亲爱的,你的意思是燕归南藏于虚缈山庄铜匣子里的宝贝,也是这一截半张的羊皮纸?”

    白泽远道:“极有可能,便不是半张羊皮纸,只怕也有这羊皮纸脱不了干系。”

    摸着下巴一副略有所思,离上殇道:“这么说来,天大的秘密,无疑了。对了,你觉着这羊皮纸里头,会藏了怎样的秘密?”

    摇了头,白泽远道:“这个,谁知道呢。”

    “嘻嘻”应了一声,笑中带透几分坏黠,离上殇道:“依我看啊,十之八九藏宝图。”

    费尽心思也要夺取,哪怕害人性命也在所不惜,人世间能叫人的恶性彰显无疑的,除了权,也就只剩下钱了。他们虽未见过人最真实的恶邪,可对于人之本性中的邪恶也是了明的。

    一句话,笑得兮兮贼贼,也是这番笑语下的贼言,白泽远与离上殇带着这好不得寻到的羊皮纸,悄无声里离了后殿。

    花娘庙的后殿,寻常人本就不得随便入内,毕竟那是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暂歇的地方,凡俗之人怎能打搅?凡俗家的女儿尚且不得入内,更何况是男子。所以在吓得四夫人与五夫人,从他两口中得知去年七夕乞巧花娘庙祭拜时六夫人大多时候都呆在厢房内未有外出,且真的在厢房里头找到这藏于绣花荷包中的羊皮纸后,两人便悄无声息离了后殿,上了前殿。

    前殿仍是香火漫漫,不少贵奢家的千金与平俗家的女儿陆陆续续上花娘庙求神明保佑。女儿家一生也就为那一二,自是虔诚叩求。

    从后殿寻得东西回了前殿后,德容郡主早已拜祭妥当,大手一挥就是万两香油香火。北静王的千金,自然不缺银子使,这一手大挥便是万两银子后,德容郡主竟听得有人笑着说道:“呦,不愧是郡主娘娘啊,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大手一挥便是万两银子,啧啧,有钱,有钱啊。”

    这话忽的一听明明是媚谄的话,也不知为何配上这话的调调,加上这话的笑,总给人一种极是不悦之感。耳边听了这略像带嘲的话,德容郡主那处心中顿起不喜。眸中直接闪了不悦,正要出声呵斥哪来的刁民,竟敢这般同自己说话,谁知这头才刚扭了,竟是瞧见离上殇那色笑盈盈的脸。

    对于这个总是挂笑脸上的姑娘,德容郡主是怎么瞧怎么讨厌,毕竟这可是个曾经对她不恭不敬的女人。

    扭头便是离上殇的笑,德容郡主这处自是怒意难消,气一下子梗起,瞪了眼就要大声呵斥“刁民”,谁晓得这怒下的话还没出口,慕容华倒是先一步看着白泽远问道:“白兄,你刚刚匆匆忙忙上哪呢?”

    前一刻还与他聊得正好,下一秒竟是眸色瞬变,随后无缘无故拍了离上殇的肩两人一前一后消隐于人群中。白泽远做事向来叫人难明,倘若他不开口,谁也不好猜他心里头究竟又在疑思着什么。

    对于白泽远的心思,慕容华总是猜不透,可认识这样些年,即便心思不透,对于他的一些行事办处的风格也是知的。这话说的,倒是再随意不过的一句笑聊,也只有与之熟络又眼尖总是瞧人是非的,才嗅得出里头的味来。

    端华贵公子,对于他这位救命恩人加知己好友可是极是上心,难着有人这般关心自家闺蜜,离上殇当然不能因了好友的不喜道言叫他人冷了心。当即唇色直接乐了抿,离上殇眨眼说道。

    “慕容公子这是想知道我两方才匆匆忙忙,急着作甚去了。”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是一笑,慕容华道:“白兄是在下的朋友,在下自是关切,莫不是离姑娘觉着在下的关切越了什么?”

    笑得连声“啧”了两声,离上殇道:“人家当事人都没觉着你僭越了,我一个青梅小友啊,干嘛觉着你越了。不过僭越之人,也是心里真的将人当了朋友才会僭越,慕容公子心里头将他当了知己,你的问,自然也是得答的,对不对?”

    前头的话,是笑冲着慕容华,可外头却明摆着将笑色对了白泽远。闺蜜一旦露出这等不怀好意的笑,必然没安好心。心中直接纠了一纠,眉心拧到一处就要请离上殇闭嘴,谁晓得还是慢了一步,示意不许胡闹的眼神才刚甩出去,离上殇那处已是笑移了色看着慕容华,乐呵呵说道。

    “慕容公子关心他,我们大伙儿都知道,也都瞧在眼里。只是这家伙性子冷傲,就算知道也懒着表达出来,他就是这个臭脾气,说真的也就慕容公子你受得了,至于我嘛,那是碍于身为他的青梅,不好不给他面子。所以慕容公子刚刚的询啊,他不答,我替他答。”

    邪邪的几分坏笑,透了十足的不怀好意,就是这一份不怀好意下的坏,让白泽远的眉都锁了。

第一四四章 吓唬戏弄

    离上殇非常擅长勾起人的好奇,那神神秘秘的一番话,配上她那怪笑莫测的笑,饶是心里头没奇的,都得叫她这番神秘勾起好奇来,更何况慕容华本就对白泽远的事情极是上心在意。

    离上殇番这话落,慕容华那处顿时肃了色,就连德容郡主也是跟着起了几分好奇之意,瞧着她,神色之中满是促催。

    他人越是好奇,离上殇这处越是喜欢耍些小心思,带了意的又是神神秘秘笑了几声后,离上殇这才轻了声,往前凑,小声说道:“事实上我两啊,刚刚是抓鬼去了。”

    原想着白泽远突然急身离开,必然发现可疑之人,上前探查,没想着离上殇出口的竟然这样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离上殇这话定是逗趣自己,慕容华的脸色都变了,反之离上殇那处竟仍一脸意正说道。

    “真的,我真没诓你们,我是真的瞧见女鬼了,就在那儿,殿里头的那根柱子后面,一身白衣整张脸惨白惨白的,两只眼珠子还渗着血呢。老吓人了,阴阴幽幽的,这会子正瞧着咱们呢。”

    身处寺庙当中,竟是说着妖鬼之事,离上殇这张嘴也是越来越淘气了。她越是说不是诓人的,就越是诓人,别人不知离上殇的脾气,白泽远还会不知,那女鬼的话刚刚出了口,他这处的白眼就险着往上吊翻。

    好不得控了心中翻眼的无奈,自家好友那处倒是玩人玩上瘾了,非但没有几句就收的意思,反而张着牙露着齿,做出一副女鬼吓人的模样,冲着德容郡主说道。

    “就是这样,这会子那个女鬼就躲在那个柱子后头,这个样子瞧着庙里的姑娘呢。”

    德容郡主性是蛮横,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样,可不管她的性子如何骄纵傲慢,总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鬼神之事,连着大老爷们都会恐惧,更何况是这小小的贵家千金,离上殇这话一出,这鬼脸一作,德容郡主直接被吓得花容都失了色,整个人惊得往后连着吓退,若非丫鬟搀得及时,只怕这惊了一下跳的郡主娘娘连站都站不稳了。

    俏脸吓得血色全无,德容郡主渗恐看着离上殇,而后者竟因她的惊更加起了性。脸上惨色模样越演越邪,前一刻还做着鬼脸的离上殇下一刻一副不知叫什么惊到的模样,惊得身子都跳了颤,吓惊之后目色愕瞪,看着那所谓藏了女鬼的柱子后处,离上殇说道。

    “天啊,那女鬼好像知道咱们在说她了,这会子竟冲着我们笑了呢。张獠露齿,眼珠子里的血淌个没完,七窍都开始往外溢血了。天啊,天啊,这个女鬼肯定是冤死的,她现在好像发现咱们了。”

    一面说着,一面压声快了语速,着急的语速叫人的心彻底提至嗓子眼,就在德容郡主的心与气都引因她的话几若气屏时,离上殇突然顿了声,扭过头瞧着她。惊慌失措的脸这一刻凝了色,阴阴的沉,竟像是整张脸都镀了一层暗灰,惨沉中透了阴戾,离上殇双眸盯着德容郡主,一字一顿说道。

    “郡主,我可是听说的,这女人要是死的时候七窍流血,那必然是含冤而死的。这含冤而死的女人啊,生生世世都不能进入轮回,只能在阳间徘徊,直到找到一个替死鬼才能重新进入轮回,脱胎转世。所以啊,为了能找到一个替自己死的人,好换得自己的灵魂可以重新进入轮回。据说这些惨死的冤魂女子深夜都会躲在暗处,窥看着阳间的女子,找一个可以代替自己人间徘徊的姑娘。据说只要叫女鬼看上了,那么这个被看中的姑娘注定逃不出女鬼的手掌心,必是替死鬼,无疑了。”

    上一刻一直说着庙内有鬼,下一刻竟是脸露沉阴说着这等吓人的话,德容郡主那处哪还能忍。

    若非皇亲国戚家的女儿个个极重高贵典雅,只怕离上殇这话一出德容郡主早得吓得失声尖叫。或者是自幼的教导,可以高高在上,绝不能在下等庶民面前露了恐色,又或者是叫离上殇这吓人的话吓得已连失声尖叫都给吓忘了。

    德容郡主整个人硬僵杵在那处,而离上殇呢?可没忘记再接再厉,身子无形往前迫紧几步,声音顺势又是沉压,离上殇小声问道:“阳间漫无目的的徘徊,这可是件非常非常痛苦的事呢,所以一旦找到替死鬼,女鬼肯定不会轻言放弃。所以郡主娘娘,你觉着这个女鬼这会子冲着咱这处笑,是因为看上谁呢?是您的这些丫鬟中的某一个呢?还是我呢?还是你呢?”

    大晚上说鬼,即便身处庙宇之中,也是吓人,更何况离上殇这话明摆着将事情扯到她们头上。这下子别说德容郡主吓得脚都迈不动了,就连那些个丫鬟,个个吓得颜色全无。

    邪魔歪道吓人吓得正是乐起,反观正侠之士,竟在边上瞅着。以鬼吓人,虽是有趣,不过玩得太过有时也极易引来麻烦,瞧着离上殇越是闹趣越是上瘾,白泽远这处也不能任由闺蜜胡来了。干干一声重咳,像是事先的警告,白泽远说道。

    “够了,差不多得了。”

    就是这句“差不多得了”,竟叫离上殇破了功,直接“噗”了一声失了笑,离上殇乐呵说道:“你这郡主娘娘还真有趣,平日里一副趾高气扬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没想到居然怕鬼。瞧你刚刚那样,笑死我的,真的笑死我了。”

    狂声乐出的笑,离上殇可半点不管身处何处,周遭有谁,反观德容那儿,瞧了离上殇这狂出的笑后她也明了自个叫人耍了。先是顿了一下愣,随后反应过来的德容郡主直接气红了脸,说道。

    “你耍我?”

    笑着拍手,离上殇道:“没错,我是在耍你啊。”

    德容道:“所以这花娘庙里根本没有女鬼。”

    离上殇道:“何止没有鬼呢,只怕连神都没呢。”

    气得脸色怒更甚了,德容道:“你敢戏耍本郡主?”

    离上殇笑着说道:“戏耍,我这怎能叫作戏耍呢?明明是与你开个小小的玩笑,只不过是郡主娘娘胆子太小了,太好骗了,不过小小的一个玩笑竟也当了真,失了色。”

    她都差点叫她刚刚的话吓得颜色直接白失显得因恐晕厥过去,反观她这处,竟是笑得一脸的吊儿郎当,全然不觉以下犯上,触了皇亲国戚的威严。皇家的女儿,个个都是精贵的,怎能由着下等贱民这般耍戏。

    因着离上殇字字句句的戏耍,德容郡主这处都快气炸了,也顾不得皇家当有的严威,德容郡主气得抬起手指着她说道:“你这刁妇,信不信我回头叫父王命人灭你九族。”

    灭九族,这可是牵连甚广的大罪啊,谁能担得起这等罪名?只是离上殇显然无所畏惧,全然不将德容的警告放入心中,反而笑嘻嘻看着她,说道。

    “郡主娘娘要灭我的九族?这下可麻烦了,我没九族啊,从头到脚孤零零一个人,连个亲朋好友都没有,如果一定要说谁跟我沾亲带故的,除了那随行的两个不正经的护卫外,也就剩下白大人一人了。灭我九族?郡主娘娘要是想灭我九族的话,恐怕白大人也逃不掉呢。就算退一万步,郡主娘娘觉着灭九族罪过太大,想通了不灭我九族,改了只灭我一个,那也会是个不小的麻烦呢。”

    邪邪一笑,话到最后一字忽着往下压了声,就是这突压下的声调叫德容郡主的心没个根由又是一颤。颤起的心,随后强装镇静再度压下,看着离上殇,德容郡主不屑说道:“杀不杀你,就是本郡主一句话的事,对付你这等刁民,本郡主能有什么麻烦。”

    “呵呵”坏了几声笑,离上殇说道:“阳上的麻烦虽是没有,不过阴间的麻烦确是有的。”

    离上殇的话,越说越邪,就算心里头一直叮嘱自己这个女人的话不可听,德容郡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会有怎样的麻烦?”

    离上殇应道:“虽说我刚刚说了,这个世上没有鬼也没有神,不过谁都没有死过,这死人的世界谁能说得准呢?万一真有死后的世界呢?万一这个世上真的有厉鬼呢?平白无故叫人要了性命的话到时候肯定会觉着自己死得很冤的,觉着自个死得很冤的我,可是很容易冤有头债有主呢。”

    穷人拗不过有权人,这是世道的真理没错,不过活人害怕死人,这也是人世的常态。

    莫看离上殇这话说得仍旧像个打趣,可字里行间的威胁也是明的。

    明明就是个刁妇,她理当不用惧怕这样的女人才是,可德容自个也说不清,为何听着她这笑下似是威胁又好似打趣的话,她这高高在上的郡主娘娘竟不知如何斥应。

    不知如何斥应,只得怒气愣杵那处。离上殇是个嘴上不安分的,不过她也晓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戏了这天家的姑娘,约莫着觉了差不多后,离上殇这处也收了乐,扭过头瞧着慕容华,笑着说道。

    “对了,慕容公子,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突然开口的笑询,话题转得有些突兀,不过慕容华还是应道:“离姑娘有事请讲。”

    笑着摇了头,不知为何跟了一声叹,离上殇道:“事,事实上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心里头突然闪过的游光罢了。慕容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精通,无所不知,就是不晓得慕容公子可有听说过,这世上可有无藏宝的地儿。”

第一四五章 江湖大事

    藏宝的地,离上殇这话可就远出众人所料,不明根由之语,自是不明其中内意。离上殇那一张嘴,不但淘气,也很经常冒出些奇奇怪怪的话,以至于她这一番话虽也是怪的,不过慕容华那儿到只是稍愣片许随后据实答了。

    藏宝的地。

    他不曾听说过,至少他,不曾听说过。

    慕容华既是言道从未听过有关藏宝之地的流言之语,那么这番看着就像是闲得无事问着好玩的话,也就没必要继续了。

    寥寥随便几语,胡乱闲扯几句,等着几句将这句话带过后,几人也就各自散行各自回了自个的家。

    自打白泽远回了京都,且在花娘庙里寻到那半张绘了奇图的羊皮纸后,周遭一直显着风平。本以为他们有所发现,总当又得引来怎么样的麻烦才是,谁知这麻烦左等右等竟是全无来的迹象。

    先前僻远客栈里截杀他们的黄泉馆,以及神秘而来神秘而去的面具男,还有那些鬼鬼祟祟尾随身后伺机而动的邪贼子,自打白泽远与离上殇回了京都,那些暗下的影子竟凭空全部消失,就好像从未出现一般。

    凭空消失下的风平浪静,往往内部的风云暗藏汹涌,汹涌之事,未现时谁也不知里头的汹涌如何波涛,所以心中即便如何凝疑,他们表面也仍是作了常态,照旧做着自己的事。

    接连平静了一段时日,就在日子静得离上殇都快忘了波涛下还藏了暗涌时,不平静的事再度现了。江湖之上,竟是接连传出几起灭门大案,一族上下所有的族人,大则上百口人,少则数十人,接连几起灭门惨案连着发生,且这些叫人灭了门的全都是江湖上多少说得上名号的江湖侠士。

    有的是成名虽早如今仍在江湖上占得一席之地的侠士,有的是早已厌倦江湖纷争金盆洗手后的退隐之士,还有的拜在名门之下已是离开师门四处行侠仗义的侠者。不若是何等身份的人,如今的江湖上都是说得上名号的侠士。

    可就是这些名号仍响的江湖人士,却在一夜之间举家被屠,上到八十多岁的老者,下到三四岁的幼儿,凡是家中之人,不若男女老少一应全被屠杀。

    杀着手法残忍,叫人闻之惊骇,在那风平浪静数月后的某一天,突然破土而出,短短一个半月当中便接连犯下数场屠杀之行。

    那些被杀的江湖人士以及他们的亲友,与那杀人之人究竟有何恩怨,无人知晓,不过短短的一个半月,数场的杀行,却在短时之间传遍江湖。

    被杀之人,猜思种种,而杀人之人,也是疑猜多多。

    不知何事何刻起,杀人者的身份逐渐清晰,而那接连屠杀了数家上下几百条人命的杀人之人不是旁人。

    正是恶贯满盈的天下之邪。

    百鬼窟。

    百鬼窟杀人?

    而且还是一下杀屠数个人家上下几百口人?

    这样的事江湖上既已广传,白泽远与离上殇这处自也落不了空。在得知自己已在江湖上干了几起杀人染血的大案子,且身上又背负了数百条无辜血命后,堂堂百鬼窟的离窟主,整个人歪倒在椅榻上,一下接了一下不停吊眼狂翻。

    一连翻了几下眼,随后“呵呵”不停冷笑,等着冷笑声落后,离上殇这才瞧着刚刚将事报了禀,正在边上窃了乐的问天,说道:“问天,你刚刚说近来江湖上又出什么大新闻了?”

    窟主问,问天自得老实接应,挤了眼笑了笑,问天道:“回窟主的话,近来江湖上小事没有,大事倒是不断。那衡山的老道,北门的铁弓,西关的公子剑,上杭的双刀鞭,还有河北道子口上的刘家门跟于阳洲里的水三波,上上下下凡是家里的,不管老者还是幼童,一夜之间全叫人给屠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上上下下加起来,数百号人呢。”

    江湖事,江湖传,就算小事不见着人人皆会晓知,不过这种杀人屠命的大事,第一时间总能传得人尽皆知。一家上下,性命全数遭屠杀,饶是一起就足震惊天下,更何况这短短一个半月中,竟是接连出了这样多起。

    整整六起,上下加起来数百条人命,这可是一桩足以惊震江湖的大事。

    大事,人人皆知,既是众人皆会知晓的事,问天这处自不会漏了这等惊天的大事。也是得知了这一桩事后,问天第一时间便将这件事禀呈了离上殇。

    别人被人屠了,按理来说数百条命虽是残忍的,可于离上殇也没啥干系,除了惊一惊吓一吓,叹了叹江湖人果然凶残万分,也就跟她没啥关系了。不过等问天将话细细细述一番后,离上殇的唇角明显带了几分微搐。

    一开始闻听江湖上连着数起的杀人屠族之事后,离上殇还是一副懒懒软在椅榻上不乐动的颓懒样,可当问天说出江湖人士所猜行凶之人为谁,且听得那人的名字后。这前一刻还懒懒没个硬骨的离上殇,下一刻直接硬了腰。

    腰上一个施力,整个人坐起身来,眯瞪了眼看着问天,一副他刚刚全在扯淡样。再瞧了问天嬉笑贼样的连后,离上殇开口说道:“你刚刚说,那些个江湖上的名门正派,这回想将这屎盆子扣谁头上。”

    压下的声,听着话调像是审问,压下的问审调语,声调听上去森森带了戾询的阴。也是问天,早就识了窟主的脾性,饶是离上殇这会子问出的询阴中透了戾,他那脸上窃笑的颜色也没见了消。还是坏坏带了笑,甚至明显透了几分幸灾乐祸,问天应道。

    “窟主,您没听错,那些个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啊,这回疑的是您。”

    问天的话刚刚落下,离上殇那处直接拍了桌。重重一声闷,气得大拍后离上殇“呸”声说道:“我呸死那些个正派人士,这江湖上的邪魔歪道都死光了,怎么好事落不到我头上,这种杀人越货屠人全家的事最后都跟我扯上干系了。六家人,上下算起来数百条人命,他们真当我吃饱了闲着没事干的,天天就想着今儿上哪里杀人,明儿上哪儿屠城啊,当全天下的邪魔歪道都他们一样闲得发慌吗?我杀的,这回凭什么将这几百条人命叩我头上了,证据呢?姑奶奶我杀人的证据?没凭没据的,他们这分明就是诬告,我要上白大人那处告他们。”

    邪魔歪道虽不干什么正事,不过这种杀人越货的事也不能出一件就往她头上扣一件吧,更何况这一件事还跟她没半点干系。

    百鬼窟的离窟主,江湖上可是恶名远扬,这一回因了这几百条人命,更是到了人人赌咒的地步。

    平白落了污名,还天天叫人戳了脊梁骨在背后诅咒辱骂,就算这些话没人有胆子当了她的面诅骂出来,传进耳朵里头听着心里也是不爽的。

    正常人,谁乐意三天两头叫人咒着骂,还是为了一件压根不是自己干的事这样咒骂。在问天有模有样学了几句外头听来的诅咒辱骂后,离上殇这处的怒都烧了。

    抄起桌上茶杯直接往问天脑门上砸去,离上殇就囔囔着要上白泽远那处击鼓喊冤去。谁晓得这人才刚气着连声囔囔,白泽远那处倒是进了屋。

    一进屋,就瞧在离上殇站在椅榻上一副撒泼骂天样,白泽远眉心直接拧了蹙,说道:“你又发什么疯?”

    这话落,离上殇直接从椅榻上跳了起来,冲着白泽远梗气说道:“亲爱的你来得正好,我正要上你那儿喊冤呢。”

    挑了眉,冷了一笑,白泽远道:“喊冤?普天之下还有人有胆子给你冤受?”

    气得眼瞪得更大了,离上殇道:“我还真就跟你说了,这普天之下还真有人有胆子给我冤枉受。最近江湖上那六起命案,不知道你不知道。”

    点了头,白泽远道:“知道。”

    离上殇道:“那些脑子长缺了的正派人士竟然说我是杀人凶手,你说这是不是胡扯乱扣屎盆子啊。白大人,我要喊冤,我要你伸张正义,我要你以诽谤他人污蔑他人人格的罪名起诉他们。”

    白泽远道:“起诉,你要起诉谁?现在江湖上怀疑你的,可不是一家两家。”

    翻了一眼,离上殇道:“管它一家两家还是七家八家,你逮到谁就关谁呗,反正也是杀鸡儆猴,让那些吃饱没事做的家伙乖乖闭嘴,免得总是这样没根没据的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一出事就说是她做的,久而久之离上殇心里也是不爽的。于这一件事离上殇别提多不爽快了,气呼呼的模样大有白泽远必须给她一个合理解释否则她断不会善罢甘休样。

    心里的气,绝大多数源于那些人的诽谤,只是江湖上流言诸多,诽谤也是极多,可这一回那六家命案数百条人命,却非离上殇所气的无凭无据。

    看着闺蜜那气得连声的阴阳怪气,微微一顿之后白泽远说道:“诬告,你说那些江湖人士都是蔑污?无凭无据?”

    “哼”了一声,离上殇道:“难道不是吗?”

    沉沉的一声“呵”,白泽远道:“这一回,还真不是。”

第一四六章 断魂索命

    白泽远这话,忽的一听叫人甚是不明,莫说问天了,就连离上殇那处也是泛了奇,面色古怪看着白泽远,离上殇问道:“亲爱的,你这话啥意啊。”

    白泽远道:“意思就是这一次的诬告,是有根有据下的诬告。”

    话音落,人也进屋上了前,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后,白泽远说道:“衡山的天机老道,北门的铁手弯弓,西关的公子剑王岩,上杭的双刀鞭李达,还有河北道口刘家上下数十口人门跟于阳洲里的水三波一家子,这些人全部死于百鬼窟的断魂掌。”

    旁的不管说什么,离上殇那处都能一言秒驳跟自己绝没干系,偏着白泽远这番话,叫她直接顿在那儿。愣了几分,随即伸出手接过白泽远手上那封信函,拆开之后快速扫了一遍后,离上殇说道。

    “亲爱的,你在开玩笑吧。”

    白泽远道:“这是各处官衙发来的官文,京都府顺道给六扇府送来一封,你觉着会有错?就算错了一家,也不可能连着错了六家吧。全家被屠,这可是动则几十上百条人命,搁在哪个地方不是惊天大案。案子一出,发生命案的官府立即让仵作验尸,后来因江湖上都在传这件事可能与你有关,所以那些官衙又请江湖上有名有望的医者帮忙重新验了一遍,得出的结果真应了江湖上的猜猜。”

    话到这儿,白泽远收语见了顿,而离上殇则接口说道:“这些人,都是我杀的?”

    点了头,白泽远道:“这被灭门的六家里,无一例外全部死于三更阎王命跟断魂掌。三更阎王命我们姑且还能疑上一疑,毕竟这样的毒外头虽罕见,但对于百鬼窟的人来说却是好得的。且先前屡屡跟咱们作对的那个面具男手中也有喂了三更阎王命的梅花镖,所以单凭一个三更阎王不足以说明什么,可这断魂掌就……”

    断魂掌,那是只有窟主才能学的上等武学,莫说外人了,百鬼窟也无第二人能习得这精妙的掌法。

    旁的或许还能疑上一二,可这断魂掌。

    就是想疑,如今也不知如何疑了。

    断魂掌的确是只有她才能学的独一无二的上等武学,这一点没错,只是这一件事真跟她没有干系。听了白泽远这话,离上殇直接瞪眼说道:“所以你也怀疑我?”

    这话一出,白泽远直接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瞧着她,上下扫了一眼后,白泽远道:“别人傻,你也傻啊,这段时间你都老实呆在京都哪也没去,上哪杀的人?难不曾你还会分身术?”

    杀人的地,遍布各处,偏生这段时间她都老老实实呆在京都里,行踪匿得无人晓知,甚至连着窟里那头的人都不知道。所以这些杀人的案子,就算落到谁的头上也不该落到她的头上。

    都叫这一件事气得有些傻了,如今让白泽远这一番嫌,离上殇这才说道:“对哦,这段时间我可老实了,哪也没去啊,你是知道的,所以谁干的也不可能是我干的啊。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不过这断魂掌?太奇怪了。”

    皱着眉,心里头疑心不停嘀咕着转,接连想了不少的可能后,离上殇看着问天问道:“问天,这断魂掌世上有第二个人会吗?”

    这事如今一转,又同百鬼窟扯了干系,当下问天那处也不再不正不经,面上正了经,问天回道:“窟主,若说窟里头其他的武功,旁人或许还能习上一二,可这断魂掌,却是窟主一人才能学的武功,其他人万万不会懂的。”

    眉心再皱,离上殇道:“你确定?没开玩笑?”

    问天道:“属下肯定,这事事关重大,属下知分寸的,断魂掌是只有历代窟主才能学的绝等掌法,一般都是由上代窟主直接传授给下一任窟主。”

    离上殇道:“一对一教学?这么说来真是独一无二了?”

    由上代窟主亲自传授给下一任窟主,若是这样的话,这断魂掌倒是无第二人习得的可能。问天的话,白泽远和离上殇都是信的,只是信归信,白泽远这处仍是忍不得起了几分思询。

    心思心中过了几遍,稍稍疑忖片许后,白泽远道:“上一任窟主传于下一任窟主,若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出现一人传两的可能?”

    摇了头,问天道:“绝无这种可能,百鬼窟无窟主身份的信物,这断魂掌便是证明窟主身份的信物。倘若上一任窟主将断魂掌传与两人,那么百鬼窟岂非出了两位主子,不得乱了。”

    权力之心,人人都有,若是这断魂掌真有两位传人,白泽远不觉着另外一个人能安分守己到现在。即便一开始忌惮离上殇的武功,可在离上殇与他莫名来到这个世界,三个月的卧榻不得动,另外那个人也当有所行动,伺机夺得窟主之位。

    百鬼窟江湖上鹤立百年不倒,除了那些精妙绝伦的武功外,与这一主一尊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上一代窟主离世前将断魂掌又另外传与另一个人,想来可能性当是不大。可能性不大,偏生现在却出了这样一桩事,实在叫人很是难解。

    问天的回话,白泽远那处又是片许的顿思,心思游忖一番后,白泽远道:“那会不会是,掌法外泄。”

    这话一出,两人顿疑,看着白泽远,离上殇问道:“什么叫掌法外泄?”

    白泽远道:“再如何高明的武功,总归是人创的,而只要是人创的,必然不会希望自己的成果淹没于人世间,所以秘籍口诀,总可能留下一二。百鬼窟的断魂掌虽历代都是由上一任窟主亲自教授于下一任窟主,不过这断魂掌的秘籍,会不会存有这样的秘籍,而这秘籍又碰巧叫居心否侧的人窃了,或者看了?”

    手把手教,固然极好,不过对于天资聪慧的人来说,即便没有名师教导,只要有个引路的,他总能从中学得一二分成果。

    白泽远的猜测,句句都有可能,可是这番猜测落后,离上殇看着问天说道:“咱窟里有没有藏秘籍的地啊?”

    这话落,问天皱着眉认真思了片许,随后回道:“这事,属下就不知了,窟主若是想问,恐怕得询千岁婆婆。”

    千岁婆婆,那是从第三任窟主起一直追随百鬼窟至今的人,要说也是百鬼窟数一数二的老人了,倘若这百鬼窟还有什么被遗漏的秘密,恐怕也就剩千岁婆婆知了。

    尘缘之事,很多时候都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作尘土,问天不过二十来岁,纵是身为窟主身侧的随护,窟中之事又怎能尽数皆知。

    白泽远的询,问天不知也是属常,既然他不知,也就没必要再询这一件事。

    稍稍片许的顿思,随后挠着头一副一副苦死样,离上殇道:“这事怎么越纠越奇了,上一回的三更阎王命还没弄清楚呢,这一会又来个断魂掌,搞什么啊,全天下的都想跟我闹着干吗?”

    接二连三,所有的事都指向百鬼窟也就罢了,这一回竟还直接指到她头上来,于这屎盆子往脑门上叩的事,离上殇哪能不烦不气。

    烦气,那是必须的,不过这烦与气的怒恼之下,白泽远道:“这些事,的确越想越不对劲,尤其是这一回的多家命案,看来咱得去探个究竟了。”

    抬头看着白泽远,离上殇道:“探个究竟?”

    点了头,白泽远道:“当然得探个究竟,不然怎么将这暗下作祟的鬼揪出来?”

    离上殇道:“鬼当然得揪,不过你要怎么探?”

    白泽远道:“于阳洲里的水三波一家,前几天刚刚叫人给杀了,这会子怕是还没入土为安呢。”

    一家上下五十八口人,一夜之间全部叫人夺了性命,五十八人,就算查不多凶手的真实身份,总的也能从里头探出一二条有用的线索来。

    白泽远这话刚刚落下,离上殇那处的眼直接亮了。顿起莹晶的眸儿,指上直接打了一声响,离上殇道:“对啊,这于阳洲里的水三波一家最近才刚死呢,且于阳洲离京都也不远,就算死后马上埋了咱快马加鞭过去也能匆匆尸体上挖出不少有用的新鲜线索呢。没错没错,线索这种东西还是咱自己去验比较妥当,那些个官方地区的仵作,十个里头九个都是吃干饭的,还有那些个江湖上所为有名有望的医者,谁晓得请来的是真货还是假货?验出的又是实的还是虚的,就算是真的,鬼知道有没有叫人威胁或者花银子故意陷害我?这回江湖上全都咬定这些事都是我干的,他们越是这么说,我就越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连百鬼窟的祸也敢嫁。”

    邪魔。

    她可是江湖上最名正言顺的邪魔,既然是邪魔歪道的祖宗,总没有这般叫人白白诬告陷害的理吧。

    这回的事,那是摆明着冲着她来的,既然人家有意嫁祸,她也不能白白吃了这份委屈。

    白泽远才刚说了要亲自去验于阳洲水三波一家的尸体,离上殇那处直接哄起赶催,一面张口骂骂咧咧,一面催着他们快些启程。

第一四七章 于阳水家

    于阳洲。

    水三波。

    近来但凡提及此处,无人不是私窃道道,毕竟一家上下五十八口人一夜之间叫人尽数皆屠,这样的事搁在哪个地方不是件天大的事。

    水家水三泼在于阳洲夜算得上是大户人家,毕竟这水三泼老爷子年轻时曾在江湖上闯荡,年轻闯荡过的谁,谁手上没留下些资本的?只是后来上了年纪,人也老了,厌倦江湖上的恩恩怨怨金盆洗手,最后才携了一家老小到于阳洲安享余年。

    江湖人士打打杀杀惯了,不过这退隐江湖后的水三泼倒也钟了清雅静幽的日子。年轻时的气盛早就随着时光点点摩消,退隐之后的水三泼褪去江湖上的戾杀之气,逐步转了祥悠。

    水三泼这人,生得慈眉善目,自打一家老小移居于阳洲后,左邻右舍处得也不错,倘若有人需要帮忙,水家到也不吝啬,能帮的忙便给帮了。所以水三泼一家在于阳洲的口碑也是好的,倘若不是这回一夜间一家老小尽数被杀,只怕这于阳洲的百姓谁也想不到这水家的老爷子竟也是个年轻时闯过江湖的。

    对于水家的惨案,于阳洲上下何人不是嘘叹,只是这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向来没人能说得准。江湖恩怨,从来都不会随着你的退隐而尘埃落定,纵是金盆洗手时已是天下宣言,金盆之后恩怨了清,可总有一些心怨深积的人,便是你隐到天涯海角,他们也得追杀到海角山崖。

    水三泼以前是江湖上的人,这水家的灭门惨案,只怕也是谁家老爷子年轻时造下的孽。灭门一事,惊得于阳洲上下人人叹危,而这一件事也不仅仅是惊动了于阳洲的百姓,就连京都的官员。

    也惊动了。

    收得京都府送入的官文,得知近来江湖上竟接连出了六宗灭门惨案,且这些惨案件件与百鬼窟皆扯上干系,白泽远与离上殇那处已是动了插查之心。上京都府详询一番,探了些有关案子的细微疑琐后,白泽远与离上殇当天便启了程,直朝着于阳洲赶去。

    于阳洲离京都不算太远,快马加鞭四五日也就到了,虽说这四五日算不得太久,不过水家灭门已过十来天,加之如今天气闷热,等着他们抵达于阳洲时这水家上下的尸首早已逐渐烂腐。

    腐败的尸体,恶臭熏天,若不是白泽远事先飞鸽传书,告知于阳洲知府自己已插手此案,不日便要前往于阳洲,只怕这水家上下的尸首在仵作做完尸检后便已葬入黄土中。

    快马急鞭,四日后抵达于阳洲,人才刚刚到了于阳洲连下榻的驿站都没经过,白泽远等人径直前往于阳洲县衙。早一步传了信,等着他们到时早有衙差在外头候着。

    抵达勒缰下马将马绳递给快步迎上的压抑,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候等外头的衙差急急忙忙将他们领了进去,而闻得京都的大人们已至县衙的于阳洲知府,自是着忙迎了出来。快步从内堂走出,手上忙着作了揖,那于阳洲知府请罪说道。

    “白大人千里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白大人恕罪。”

    他们千里急鞭而来冲的是水三泼一家的惨案,哪有时间同这新上任没几日的于阳洲知府打这无聊的官腔,当即懒着答应,快步行入,浅浅一拳拜后白泽远开口问道:“赵大人,水家凶案这几日可有线索眉目?”

    一来便是直询案件之事,于阳洲的赵大人虽是新上任的官员,不过官场多少也滚过几年,对于这里头的门门道道,他自心知,见白泽远开口直接询问案件之事他就知道这位京都的神捕对于这个案子极是上心。大人对案子上心,身为下官的他又怎能在虚套上浪费大人的时间,当即拱了手,赵大人道。

    “回白大人的话,下官不才,这水家的案子至今仍无眉目。”

    眉心因语紧了蹙,稍是顿了一下,白泽远直接开口说道:“死者尸体现在何处?可已下葬。”

    赵大人急忙应道:“白大人已事先吩咐,说要亲自过来验查此案,下官怎敢私自将这水家死者下葬。那些死者现在都在义庄停着呢,下官当心有人心怀不轨,会蓄意毁了那些尸体,早早就已命县中衙役在义庄四周严密看守,以防不轨之人行恶。”

    于阳洲知府这事,办得倒也不错,当即白泽远点了头,随后说道:“既然那些死者现在就在义庄,那你现在就带我等前去看看。”

    他们几人才刚到于阳洲,歇都没歇上一二,现会子就要去义庄,可叫赵大人愣的。稍着顿了一下愣,赵大人说道:“现在就去。”

    白泽远道:“怎的,莫不是不方便?”

    赵大人忙笑着说道:“白大人说笑了,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只是白大人千里辛劳,这会子才刚到,要不先去歇歇?等明儿下官在领白大人前去。”

    赵大人这话也是好意,只是这样的好意于白泽远等人并无多益处,开口说了句“我等无需歇息”,白泽远便让赵大人速领他们前去义庄。见了白泽远毫无暂歇之意,赵大人这处也不敢再作耽搁,急忙转过身吩咐身后的衙差准备,随后亲自领了他们前往郊外义庄。

    停尸之处,尸臭熏熏,所以这义庄自然只能建在郊外。加之如今正值八月天热时,这水家又已死了十余日,还没进了义庄不过刚到庄外,便闻到一股刺冲的臭味。

    拿着帕子捂着口鼻,赵大人说道:“大人,这水家的死者全在义庄里。”

    义庄外,四名衙差正守着义庄,显然正如赵大人所言一般,担心有人心内揣恶,伺机寻找机会毁了尸体,所以他就差人前来守着义庄。

    只怕尸体在,就算已是腐了十来天,总能从里头再寻出点有用的线索来。颔了首,随后冲着离上殇点了头,白泽远示意她随自己一块进去。

    只是这来时怒气匆匆的离大窟主,人没大时气势鹏鹏,可等着人到了义庄外,胆子瞬间就破了。

    死人什么的,她向来最怕的就是这个,更何况是这种已经死了十来天,光冲这味就知里头的尸体肯定腐得极富另类美感,离上殇就没了进去的勇气。

    两手袖子一同捂着口鼻,快速往后退了几步,摇了头笑道“问地跟了进去就成”,离上殇那处说什么都不肯往里头挪窝。

    神鬼不惧,天地无恐,偏着就是害怕这些腐败的死尸。离上殇的性,白泽远哪能不知,既然她不肯动身白泽远也就不再催他,而是看了一眼身侧的问地和一道跟来的蒋山,在赵大人的亲领下进了义庄。

    外头已是恶臭熏鼻,里头更是腐气冲天,即便他们有内力抵护,这些恶腐的臭气也能从鼻腔外一点一点挤渗进入。甚是不舒服的皱了眉头,白泽远径直走到停尸处。

    于阳洲的义庄,看着也是大的,可这义庄再如何的大,对于五十八具尸体来说仍旧显了拥挤。没有棺材,而是依次放着一块块木板,这水家五十八口人直接盖着白布放于木板之上。

    就近走到一具尸体边侧,手上缠了绢帕掀开死者身上的白布,在看了一眼已显败腐的尸体,白泽远道:“这是水家的谁?”

    赵大人回道:“白大人,那位便是水三泼。”

    轻了一声,说了句“水三泼吗”白泽远这才接着问道:“这水家灭门一事,劳请赵大人详细重诉一遍。”

    虽说官文上已是写明,白泽远前往于阳洲时也已上过京都府问个究竟,不过再如何的事先已询总清不过这于阳洲的父母官员。故而入了义庄,见了这一庄子的尸体,白泽远让赵大人重新将案子之事细细详来,而接了命的赵大人也是细详诉了一遍。

    一面听着,一面验瞧着庄内的尸体,等着赵大人讲话说完后,白泽远这才问道:“这水家的尸体,是谁验的?”

    赵大人回道:“是我们于阳洲的仵作。”

    白泽远道:“哪位是仵作。”

    询话落后,仵作忙着应道:“回大人,正是学生。”

    点了头,白泽远道:“敢问先生,这水家的尸体上,先生可有查出有用的线索,水家上下因何而亡。”

    白泽远问,仵作岂敢不答,当下急忙抱拳作了揖,仵作回答:“回大人的话,这水家上下除了中毒而死的,其他的皆是叫人一掌打死的。”

    白泽远道:“中毒?什么毒?一掌打死?又是怎样的掌?”

    仵作回道:“回大人的话,毒是一种名曰三更阎王命的毒,掌则是断魂掌。”

    三更阎王命与断魂掌,江湖上的人清楚,不过非江湖中的人,却不见着能知道得如此明白。这仵作一瞧就不是江湖上走过行的,答得这般肯定,倒叫人上心了,当下看着仵作,眸眼之中皆是审意,审了片晌后白泽远才开口说道。

    “三更阎王命?断魂掌?敢问先生凭什么这么肯定?”

    仵作的尸检,某种程度上直接关乎到案子调查的方向,倘若在尸检一事上仵作出了差错,那么对于整个案子来说就可能陷入胶着不明之地。白泽远这话,虽然问着轻随,却是隐了几分问审之意,也是这凛凛而出的戾问,叫赵大人和仵作没个根由身子一寒。

    毫无缘由,就只觉着心中瘆了一波的寒,待这寒意袭涌全身后,仵作已是吓诡,而赵大人则是请罪说道。

    “下官无能,求大人降罪。”

第一四八章 幸存之女

    请罪。

    既然赵大人请罪,那么这仵作作出的尸验肯定内有隐意,倒也没似旁的当官一般在听了赵大人罪请的话立即戾出了声,白泽远直接开口说道:“赵大人,这水家尸检之事还是请实说吧,毕竟赵大人也是懂的,仵作验尸关乎案件调查,即便只是一点细微上的差错,也可能影响整个案子的判断。”

    线索的细微,对于案子来说有着天大的不同,在听得白泽远这一番话后,赵大人请罪实道。

    “下官不才,这水家上下的尸体实在验不出个所以然来。近来灭门惨事颇多,不只是下官管辖的于阳洲,旁处也出了几场灭门惨案,据说近来这一个半月里,便有六家上下几百条人命叫人屠了。这些案子出得奇怪,衙门里的仵作根本验不出真正的死因,先前出过命案的地方有的实在觉着奇怪,便出了银两请了江湖上颇有声望的侠医来验检,这三更阎王命以及断魂掌便是那些江湖上的侠医说的。”

    赵大人这话,意思倒也明了,听得他这番话后,白泽远说道:“所以你们也觉着这水家,同样死于三更阎王命以及断魂掌?”

    赔笑点了头,赵大人道:“连着一个半来月,六家人被举家灭了口,要说是贼子的杀家劫命,这世上也没这样凑巧的事啊。先前被杀的那六家人,据说都是江湖上的人,若说打家劫舍,六起案子叫人百思不明,可要说江湖上的恩怨,有人寻仇,这六家的命案到也能窜到一处了。白大人你也是江湖上走过的,这江湖上的恩怨啊,最是说不清了,为了仇杀恩怨举家害人性命的,这样的事也不是一遭两遭了。这水家的老爷子啊,来于阳洲前就是个江湖人,据说是厌倦了江湖上的纷争才带着一家老小来于阳洲颐养天年的,现如今一家老小都被人给杀了,且死法同那五起案子差不多,故而下官就……”

    这后头的话没有出口,白泽远倒是替他接了话:“所以你就自然而然觉着水家这次的案子,同另外那五起案子皆是一人所为。”

    都是举家被杀,都是上下一家老小一条性命都没留下,都是江湖上曾经走过的或者现在还在闯的江湖人士。

    若说不疑这些事乃同一人所为。

    倒也不正常了。

    办案的人,就该讲究的当是一个证据,像于阳洲赵大人这般光凭感觉便认定死者乃是死于离上殇之手的。

    实在荒谬。

    于赵大人的办案能力,白泽远不愿多说,对于外界所传这六起命案皆出离上殇之手,他也打算相信。冷眸瞥了一眼赵大人,随后不再多言,而是移眸看向问地,示意他亲自验验。

    水三泼一家死于百鬼窟的断魂掌和三更阎王命,想要弄清这里头的虚假,还有让百鬼窟的人亲自来验更具说服力的事?得了白泽远的命,问地直接上了前,彻底掀开水三泼身上的白布后,问地揭了死者身上的衣服看了起来。

    先是水三泼,随后是水家的其他人,在接连看了七八具尸体后,问地的眸色彻底变了。

    在问地动手验尸时,白泽远的视线一直落焦在他那处,如今见着问地渐渐凝沉的眸色,白泽远的眸也跟着暗了。待人停了手,到了自己边上,白泽远开口问道。

    “如何?真是百鬼窟的毒和掌。”

    问地点头说道:“真是三更阎王命和断魂掌。”

    三更阎王命和断魂掌,外人说是,不一定是,可问地说是,就肯定是。心里头早在前往于阳洲时就已有几分藏忧,如今从问地那处得了肯定的回答后,白泽远的心更是现了奇。

    越是思,眉心皱得越是紧促,就在白泽远思村其中可能暗隐的种种可能时,一边的蒋山突然开口说道。

    “赵大人,不是说水家上下一共五十八口人吗?”

    蒋山的话落后,赵大人忙是应道:“这水家确是五十八口人。”

    蒋山道:“既是五十八口人,为何这义庄里头只有五十七具尸体。”

    方才的心思全在死者的死因上,以至于这义庄里头究竟躺了多少具尸体,白泽远到给忽略了。如今蒋山这话一出,他当即速扫一圈,快速数了一遍确定这义庄里头只摆了五十七具尸体,白泽远当即问道。

    “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而叫白泽远问询的赵大人,这会子才记起,急急说道:“这件事白大人刚抵时下官便想要禀了,只是当时大人命下官速领大人前来义庄,下官倒将这件事给忘了。这水家虽有五十八口人,可那夜被杀的只有五十七人。”

    话音落,众人顿是起心,白泽远道:“五十七个?那第五十八人呢?生?还是死?”

    赵大人道:“苍天有眼,这行凶之人虽力求将水三泼一家满门全杀,没想着竟是漏了一人。那水三泼的女儿水仙仙,这回死里逃生,没叫那贼子取了性命,下官闻得水家出了命案,在率县衙衙众赶往水家的时候正好发现已是垂危的水仙仙,当时下官便命人速请大夫诊救水小姐。也是老天爷开眼,水三泼一家不至于叫人全族皆屠,这水家小姐也是幸得捡回一条性命。”

    水家上下五十八口人,赵大人到时已是命入黄泉,独独这水仙仙福大命大,竟还留了一口气。在得知还有一人侥幸存活后,赵大人第一时间命人速找郎中,务必救回水仙仙的性命。原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当时的水仙仙就只剩最后一口吊气,没想着她也是个有福的,在大夫连着几日的施诊灌药之下,竟是捡了一条性命,却于前几日醒了。

    六家惨案,数百条人命,无疑得可幸免,谁能想到竟还留有一个活口。在得知水三泼的女儿还活着时,白泽远当即问道:“她人现在何处?”

    赵大人道:“那水小姐现会子正在下官府上。”

    唯一的活口。

    倘若这人真是水家唯一的活口,那么从她身上必能探出更多有用的事来,在得知水家还存有一人后,白泽远等人也不再义庄内多做耽搁,而是让赵大人领着他们先去探探那福大命大的水仙仙。

    身为水家灭门惨案唯一的幸存者,水仙仙的安危于赵大人来说自是重要,为防水仙仙出有不测,赵大人直接让她住进自己的府中,且由自己的夫人亲自照料。如今人好不得转危为安苏醒过来,现如今正在赵大人府上养着。

    领了白泽远等人,至了自家的府邸,传了夫人询了一下水仙仙现如今的状况,赵大人这才领着白泽远等人到了水仙仙暂住得厢房。到了厢房外,指了指那房门掩着的厢屋,赵大人开口说道:“白大人,那水姑娘现会子就在这厢屋里呢。”

    水仙仙,水家灭门惨案唯一的幸存者,同时也是水三泼的独生女儿。

    单凭这样一个身份,她身上就能问出不少有趣的事。水仙仙的苏醒,对于近来这接连的几起灭门惨案或许能有不一样的推进也未曾不可,心中有了自己的判思,白泽远先是冲了赵大人抱了拳,随即正欲动身入内见见这位幸存的水家小姐。

    人才动身,还未行入,倒是听得赵夫人开口说道:“白大人,这水姑娘才刚醒了两日,身子现会子还是虚的,白大人若是有话要询,不知可否晚上一二日在问?”

    赵夫人是个女流之辈,这案子上的事她是不知,不过这段时日水仙仙一直游她亲自照料,即便两人非亲非故,十余日的照料下对于水仙仙多少也起几分怜悯关切。水仙仙才刚醒来一二日,如今身子正是弱虚,倘若这时直接进屋询问有关水家灭门之事,赵夫人担心水仙仙那处承受不来。

    赵夫人这话,也是关心,反之赵大人那处听得夫人此语,当即开口呵道:“你个女流之辈懂什么?白大人自有自己的心思,何着轮到你个妇道人家来说这些。”

    出声训斥一番后,赵大人忙从这着白泽远作揖笑道:“白大人,贱内就是一介女流,不懂这些,白大人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京都的官员,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底下之人确不该多作评言,赵夫人多嘴一言,赵大人自是怒斥,只是白泽远那处向来不在意这些。非但不在意,反倒因了赵夫人这番话,白泽远顿了身形随后说道。

    “夫人这话,倒也有理,水姑娘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既是如此,那白某便再等几日,待水姑娘身子好些后,白某再行公事。”

    重伤刚醒之人,本就不当太过劳心劳神,更何况水家上下一门惨灭,水姑娘又刚从黄泉路逃回来。若是这时直接进屋去问,非但不能问到自己想要的,反而可能因心中痛悲叫水仙仙再伤欲绝。

    未防贪急不得反误事,白泽远当即收回直接入屋询问的心思,而是请得赵夫人多多费心照料,待水仙仙的身子好妥后,他们再来例行公事,询问水家灭门一事。

第一四九章 水家姑娘

    没有马上进屋去问水家灭门一事,而是先行退出请赵夫人好生照料水仙仙,等水仙仙的身子见妥情绪稳定后再例行询问。白泽远如此决定一则担心大病之时提及水仙仙的伤心事,非但不能从她口中得到多少有用的讯息反之害得这位水家小姐因心中过伤牵连性命,二则也是为了能有足够的时间,先探清这水三泼一家,究竟是处怎样的人家。

    入了于阳洲,并非第一时间去审那水家唯一的幸存者,而是先由其好生养着身子。白泽远一面命了蒋山与问地暗下护着水仙仙,以防有人心动邪念想要斩草除根,一面同了离上殇与问天,在于阳洲连着巡了好几圈,四下打探水三泼一家的事。

    水家灭门,虽已是十余天前的事了,可在于阳洲还是能听到不少人饭后谈论这一件事。随便寻了一处茶寮,只需要一壶茶稍着坐上片许,就能听到不少有关水家的事。就这样连着几日下的走访,对于这水家一事白泽远心中已有自己的大概,加之问天又在叫花子堆里混迹探问不少,对于水家,他更是清了不少。

    从问天那儿听到不少有关水家的打探,白泽远这处一直没声,倒是离上殇那儿,吃着糕点听着事,等着问天话音落后,在接连发了几声叹,离上殇这才出声说道:“这么说来这水三泼活着的时候也算个慈眉善目的大好人咯。”

    离上殇这方落,问天那处已是笑着应道:“好不好人,这个属下就不知了,不过慈眉善目还是有的。”

    啧声一笑,离上殇说道:“慈眉善目啊!这满脸横肉的不见着是坏人,慈眉善目也不见着一定是好人。这水三泼老爷子怎么说以前也是走江湖的,这些个慈眉善目下谁知道又藏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呢。对了问天,与这水三泼老爷子,于阳洲的老百姓做何评价?”

    问天笑着应道:“自是慈眉善目的大善人了。”

    水三泼这人,为人不错,至少在于阳洲百姓看来,水三泼也算得上于阳洲颇有声望的大善人。也正是因着这水家为人好乐行善,对于这样一家子皆是行善的善人之家竟会惨遭他人仇灭,于阳洲的百姓在茶余之后才会出声怜叹。

    想要了解一个人,多方打探是个不错的法子,可很多时候你如今的多方打探所能知道的也只是如今下的那人,对于那人的过往,可不见着能清知一二。

    于问天打探到的一切,白泽远自有自己的一番判思,心内一直盘思着,心中也不知又在断忖着什么。就是这一番心下的断忖,耳闻两人的对言,白泽远突然出声问道。

    “问天,除了这水三泼,你可有探得有关那水家小姐的事。”

    水家灭门惨案。对于水三泼的过往离上殇极是上心,反之白泽远显然对水仙仙更是有意。闻得好友这一番询问,离上殇那处直接笑着说道:“哎呦,亲爱的,好像比起这水家为何遭来灭门,你对那水姑娘好似更感兴趣呢。”

    横了她一样,白泽远道:“难不成你对这水姑娘,就没半点兴趣?”

    “嘻嘻”笑了一声,离上殇道:“兴趣是有的,不过却不像你这般有兴趣。对了亲爱的,于这位水姑娘,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去见人家,从人家身上探秘密啊?”

    一开始白泽远没急着去见水仙仙,询问有关水家灭门的详况,离上殇明白,毕竟人家姑娘家才刚死里逃生,还在伤心欲绝期,这时候要是直接上门去问人家家里头为什么遭来这样的灭顶之灾,她家人为什么叫人一夜屠尽。且不说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还极有可能因此触到姑娘的伤心处,叫那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姑娘一个欲绝之下直接晕死过去甚至与世长辞。

    水仙仙是这接连几起灭门惨案下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一个可能洗刷自己杀人冤屈的线索,对于她身上所知的那些事,离上殇是奇的。一开始为防刺激,不去问离上殇能明白,可如今都七八日过去了,想来那姑娘的身子也好到可以刺激了,离上殇就不明白为何白泽远到现在还不肯去问事。

    对于白泽远心里头暗下盘思的事,这一回离上殇可就不解不明了,杵在那处托着腮问着,离上殇要白泽远给她一个理由。也是这打趣的话落后,白泽远没有立即答复,而是漠视了她瞧着问天,续着说道:“这水家,真的有一位水家千金,水姑娘?”

    没有马上回复,不过从他的这一番问,离上殇还是立明他的疑心,心中当即一亮,离上殇开口说道:“亲爱的,你不会是在怀疑什么吧。”

    笑笑的话,换来的仍是白泽远一如既往的一记横眼,瞧了一眼后落下一句“小心方可使上万年船”白泽远这才看向问天询问他是否有所发现,而问天也点了头将暗下探访的事一一再呈。

    先前已有五起灭门惨案,这些惨遭灭门的人家中不乏几个武功极好的,可即便如此那五家遭遇灭门的人家无一人得以幸免,为何偏偏这于阳洲水三泼之女能死里逃生?于这一件事,白泽远在得知水三泼之女侥幸逃活时便已心中有疑,所以在走访弄清水家灭门惨案一事时,白泽远不只让问天留神水三泼的为人以及于阳洲百姓对于水家的作评。

    更重要的还有水仙仙这人。

    唯一的幸存者,身份极是重要,若是不能先肯定此人的身份,那么她所说的一切就谈不上信或者不信。

    办案之人,处处皆易起疑,也正是因此,白泽远才让问天在这一件事上多多费心。而问天的办事效率也是可信的,白泽远交代之事,他当然办得稳稳妥妥,不只是探寻身份的事办妥了,就连白泽远吩咐的另一桩事问天也已搞定。

    邪魔之人,虽生性怪邪,却又不得不承认在办事之事上这些邪魔极是靠谱。白泽远吩咐之事,问天办妥。也是因问天办好了他所吩咐的那件事,白泽远当下冷勾说道。

    “事情妥了?既然我吩咐的事你已办妥,那么这位水家唯一存活的水大小姐,咱也可见见了。”

    七八日的静疗,对于一个刚刚从黄泉路走出来的人或许还不能彻底愈好,不过对于水仙仙来说,脱离危险还是够的。虽说全家被杀这样的事不管搁在谁的身上心中的伤痛永世都难以磨消,可因赵夫人连日来的照料宽慰,加之赵大人知道这唯一幸存的水家之女对于这灭门惨事的重要,特地重金请于阳洲最出名的大夫为她看诊治疗,所以这几日下的养疗,水仙仙的身子已是见好。

    人的身子逐渐呈好,已不是刚苏醒时的羸弱,对于那水家灭门一事的细概,白泽远也当询了。

    寻了一日,请得水仙仙至了赵大人府邸的正堂上,许是赵夫人先前已寻机知会过,告诉她这京都来的白大人必能找得杀害她一家的真凶,为她九泉下的家人报仇。所以人进了正堂,见了白泽远后,水仙仙的情绪多少还算克控。

    行入正堂之中,屈膝直接给白泽远跪下,水仙仙开口便是求得白泽远定要捉拿杀人真凶,为她家上下五十七口人报仇。

    堂下所跪的女子,身材娇弱羸羸,许是因着刚刚死里逃生,使得这重伤刚愈下的女子瞧着更是病弱残羸。就那般跪在那儿,低颔着头,甚至怜凄。

    这样一个柔柔娇娇的女子,平素见了都极易惹来他人的怜心,更何况她的身上才刚经历了灭门惨事,世上所有亲人一夜之间全部命丧黄泉。如此的命运,何人见之能不动容。

    也是瞧着她这般,叫人心里瞧了都疼了,那连着照顾她许久的赵夫人更是看着心疼。忍不得瞧了她,随后看着白泽远,赵夫人说道:“白大人,这孩子身子才刚见好,白大人若是有事要问,不知可否让这孩子起来回话?”

    这么些天的朝夕相处,于这水仙仙,赵夫人是越看心中越怜。水仙仙本就是那种极易叫人心起疼怜的女子,加之她的身世遭遇,赵夫人会心里动怜也是有的。

    闻得赵夫人这番试下的求请后,白泽远当即说道:“是白某疏忽了,水姑娘身子才刚见好,还是先坐下吧。”

    这话落,赵夫人忙是命了身侧丫鬟上前搀起水仙仙,随后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处坐下。

    身子刚刚见愈,气血正是弱虚,饶是有人搀起行时也是脚下虚漂无力。这样一个人,光是看着她这漂浮不稳的行姿就知她是位不识武功的寻常女子。

    自打水仙仙进了这正堂,白泽远和离上殇的那一双眼就一直落审在她的身上,如今见着她身虚脚无力,明摆着半点武功都无后,离上殇与白泽远这处下意识也是一个对视。

    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中瞬明对方眼里的意思,就是这一下的视线对交心思对换后,水仙仙那处已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落了座。

    人既已落座,自然也就可询可问了,冲着白泽远挑了眉,一副“这位姑娘可真有趣”的暗笑样,离上殇的视线已是落移到水仙仙身上。

    视线看去,是因为有些事也当询了,谁知这一眼视移落,下一刻离上殇轻佻的口哨声竟也随之而出。

第一五O章 水家过往

    轻轻佻佻的口哨声,声音带了几分诧艳之意,也是这声轻佻哨出,离上殇笑着说道:“还真想不到水小姐竟是个大美人呢。”

    刚才水仙仙跪在地下一直低着头,故而她的容貌他们二人皆没瞧见,如今见着她坐在椅子上稍稍浅抬了头,倒也叫人惊艳。

    病弱之人,柔若轻拂柳,这样一个大美人,倒真容易引得旁人起怜。

    女子于自己的容貌向来在意,若是能得旁人赞夸自己的容貌,谁人心中不是暗下窃喜。只是对于如今的水仙仙来说,再多容貌上的赞夸也不能抚平她心中失去亲人的痛,只是干干的抽了一下唇,算是应了离上殇的赞夸,脸上伤绝的神色仍是浓的。

    干干下的唇角牵动,水仙仙扶着椅栏撑起了身,冲着白泽远又是一个欠拜后,水仙仙说道:“白大人威名,小女子早已如雷贯耳,还望白大人能破了此案,擒得真凶,给小女子一家一个公道,告慰小女子一家泉下冤灵。小女子便是做牛做马,为仆为奴,也必报答白大人的恩情。”

    一家本是其乐融融,谁知天灾竟是突降,一夜之家举家会叫人屠杀。水仙仙看着柔弱虚羸,实则也是几分柔中带刚,若不然怎能承受得了家破人亡的惨事。

    声中字字皆是迫求,一心要为家人讨个公道。看着水仙仙这幅柔纤求恳的模样,只要白泽远能替她一家报仇雪恨,抓到那杀屠她一家上下的凶手,便是要她做牛做马,她也是甘愿的。

    惹怜的女子这般迫求于己,饶谁看了心里头不阵起痛怜,瞧着水仙仙起身下拜,待她这番话落后,离上殇那处已是动了身。也就是一瞬下的身起人移,前一刻还坐在上处翘着二郎腿夸着人家姑娘生得好看的她,下一刻已是到了水仙仙跟前。

    手掌拖在水仙仙手上,就只是轻轻往上一带,水仙仙整个人已让离上殇搀着重新坐入椅中。搀了水仙仙重新坐下,离上殇这才顺势在她边侧的椅处落下。

    坐了身,脚顺势再度翘起,侧斜坐着托腮瞧着水仙仙,离上殇笑着应道:“水小姐你就安心吧,白大人就是吃破案这一碗饭的,这杀人越货的事,可是他的强处。如今他既是来了,既然会破了水家这一桩案子,也肯定会擒得真凶告慰你家泉下的亲人。只是案子白大人是肯定会破的,不过破案之前有些事还得询了水小姐,还望水小姐如实告知,免得贻误破案的时机到时叫凶手给跑了,可就惨咯。”

    破案,需要线索,而有些线索只有当事人才能提供。离上殇这话水仙仙明白,因着心里头明白,所以离上殇这话才刚落下,水仙仙那处已是说道。

    “白大人若是有事清直询,小女子必定如实告言。”

    水仙仙这话落后,离上殇那处也是点了头,连声“嗯嗯”两声后,离上殇开口问道:“既然水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问一事了,水小姐,你好像不会武功啊。”

    要破水家灭门惨案,自然得询那日发生的事,原以为这位姑娘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当是惨案发生那日家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知这开口的头一句竟是这样一句无关无紧的话。当下水仙仙那处都有些愣了,一时没明离上殇这话是何用意,水仙仙那处直接顿了一下愣,随即开口问道。

    “姑娘,你这话何意?”

    离上殇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令尊怎么说也是江湖上颇有声望的侠者,虽说后来金盆洗手不再掺和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不过水老爷子一身武功也是了得。水小姐既是水老爷子的千金,瞧着却好似不会武功,我这心里头不免有些好奇呢。”

    水仙仙全然不懂武功,不只离上殇好奇,白泽远那处也是上心的。心里头明白自家闺蜜过会儿肯定也会问这一件事,离上殇干脆先一步开了口,以解心中好奇。

    她会不会武功与水家灭门一事没什么干系,可饶是没有多大的干系,既是问了,她也是照实答了。瞧了一眼白泽远,随即将视线落移到她与离上殇之间的案桌上,水仙仙说道。

    “家父虽曾行走于江湖,可是于武功一事上,却从未传过小女子半招半式。”

    眨了眼,离上殇道:“半招半式都没教你?”

    点了头,水仙仙道:“正是。”

    离上殇问道:“水老爷子可是只有你一个闺女?”

    水仙仙道:“小女子并无长兄,也无胞弟。”

    “啧”了一声,离上殇往后倒了身靠在椅背上说道:“这倒奇了,这习武之人对于自己的武功向来看得极重啊,水老爷子就你这么个闺女,且江湖上也没听说谁是那水老爷子的徒儿。这一没收徒弟,而没教闺女的,难不成水老爷子打算让自己一身武学随着自己埋葬黄土了?”

    练武之人,除了自身武功巅峰之外,更重要的就是找到一个可教导的传人,以传承自己的武学。即便不外传,也得自家内传,这才是武学道上的正常情况。可如今看来,水三泼却是背了江湖常态,一身武功一个人都没有教授。

    于此,离上殇可是有些不得解了,反之瞧着她那面上的不明不解,水仙仙出声回道:“爹爹向来不喜我习武,以前就曾听爹爹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读书和武学本就不是女子份内的事。读书之事或许还可沾上一二,可这武学,却是断断不可的。虽说爹爹一身好本事,我是知的,不过这身武功爹爹却从未教过我一分半分。爹爹常说,武功学多了,本事高了,麻烦也就多了,故而我向来不沾这些,武功上也是不识一二。”

    武功这种东西,的确沾多了也就跟着麻烦了,也不知水三泼为何突有这等感悟,连着一身的本事也不愿找个人传了。于水仙仙这一番话,对于水三泼这个人,离上殇更是好了奇心。

    了然点了头,一副这番话甚是有理样,离上殇点着头说道:“水老爷子这话,别说还真有几分理呢,本事越高的确越容易招惹麻烦!不过这有的人啊,就算明了这个力道,这辈子也是逃不得麻烦了。”

    麻烦爱寻本事高的人,这话可是有根有据的,见着离上殇这处已是出言叹感,白泽远那儿当即收了色,开口问道:“水姑娘,白某可否询一件事。”

    白泽远开口,水仙仙自然应答,点了头,水仙仙回道:“白大人有事请询,小女子必然实答。”

    点了头,白泽远道:“不知水姑娘可知水老爷子为何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水三泼以前在江湖上多少具有几分威望,一个人的声望和名气,打拼起来不容易,更何况水三泼退隐江湖金盆洗手时正是不惑壮年。这个时候若是没有天大的根由,白泽远不觉着一个正值年壮的江湖豪侠会平白无故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对于水三泼当年为何退隐,白泽远甚是在意,毕竟水三泼退隐之事极有可能与水家灭门一事有关,甚至可能与其他五家灭门之事有关。

    水三泼退隐江湖的根由,外人不见着知晓,不过自家人,到可能知晓一二。只是于当初江湖上的纷纷争争,水三泼显然不愿过去的恩怨搅了后半生的安宁。所以金盆洗手举家搬来于阳洲这十年里,对于退隐之事他从未同家人提过,故而水仙仙也不知晓。

    摇了头,水仙仙说道:“回白大人的话,家父为何退隐江湖,小女子并不知晓。于这一件事小女子也从未听家父提及过,故而这事,小女子无法禀之。”

    不知之事,自然不能应答,见着水仙仙低声答应,白泽远再问说道:“水老爷子若是有心不想让姑娘你知道,便是姑娘你是老爷子的女儿,想必也是不知的。如今看来,水姑娘当也不知水老爷子退隐江湖前,在江湖上可有仇家,或者结怨之人咯?”

    摇了头,水仙仙回道:“这个小女子也不曾听家父说过。”

    水家灭门之事,因为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而又绝不可能出自百鬼窟之手,所以白泽远和离上殇只能先从仇杀之事上调查。只有彻底排除仇杀一事,才能从另一侧怀疑着手去查,谁知这位水家的幸存小姐确是一问摇头三不知,这下离上殇那处直接叹气了。

    “哎”了一声叹,整个人直接软摊在椅背上,“呵呵”两声笑后,离上殇说道:“水姑娘,不带你这么一问摇头三不知的,这个也不知那个也不知,你叫我们怎么破案啊。”

    全都不知道,就意味着从水仙仙身上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既然无线索可找,离上殇觉着也没必要在水仙仙身上浪费时间了。干干的“呵”笑声,叫水仙仙的眸色直接染了绝望之色,也是这误以为他们不肯插管这事以至于心中绝望溢袭,忽着听得白泽远再次开口问道。

    “谁姑娘,冒昧的问上一句,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水家其余五十七人全部命丧,而水姑娘你,却没事?”

第一五一章 案件细节

    白泽远这话总给人几分内有它疑的感觉,水仙仙虽是女儿之辈,且亲人被杀心中痛伤未愈,可白泽远这话质审的内意她还是明的。

    当下心中一震,眸中顿起几分微诧,看着白泽远,半晌后水仙仙才出声说道:“白大人,您这是在怀疑仙仙?”

    既是心有问,必当有所疑,白泽远的怀疑也算直接了明。只是面对了水仙仙的惊诧,白泽远却仍摆出一副就事论事的义正样。未因水仙仙眸色中的错诧收了话中的意,反倒直接对凝上她的眼,白泽远说道。

    “白某并未怀疑水姑娘,也无疑心水姑娘的意思,只是断案审案之人向来讲究事事皆清,不能放过任何一处不妥之处。所以白某方才之语,仅是为了探查可有奇疑之处,以便查清事实追拿真凶告慰水老爷子泉下有知。”

    明明就是怀疑水仙仙,偏着这话说得还有跟有理叫人听不出任何怀疑出来。对于白泽远这个人的本质,向来最是清透的离上殇这当口也忍不住心中一个嫌切。

    鄙嫌的心思那是不可免的,只不过面上没表现出来,就是“呵”了一声应嫌后,离上殇瞧着水仙仙笑着说道:“正是正是,不怀疑哪来的线索,没线索怎么破案,不破案怎么捉拿真凶。所以白大人那话可没旁的意思,就是单纯的问问。所以水姑娘,请问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水姑娘可还记得多少?”

    两人的一唱一和,倒将一切都贯上了正理,离上殇这话落后,水仙仙那处也就没在露出怒震之色,眸色稍稍柔了几分,复了愁怨后,水仙仙将那晚之事一五一十如实告之。

    那夜,要说并无任何奇特之处,若非水家一夜之间叫人屠杀殆尽,或许对于水仙仙来说,那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夜深之后,人照旧入了闺房安眠,本是无奇无怪的夜,安睡到后半夜的她突然听到家中传来奇怪的声音。

    奇奇怪怪的声音,搅了她安下的睡眠,因那夜中渗入耳边的怪声,叫声音搅了睡梦的她从梦里醒了过来。苏醒之后,声音愈发清晰,隐约之中她甚是听到不少疑似吟呻的怪诡。

    不知发生何事,只能心中猜着奇,而这样奇怪的猜思并未持续太长,就在她因了心中怪疑想要起身到屋外看看时,院中突然传来跌撞的脚步声,随后她家的长工伙计突然推开她的房门冲了进去。

    那个晚上,水仙仙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家中伙计一身血淋冲进她的房间,扯着她的手要她快点逃命。那晚的事发生得太过突然,当时的水仙仙一时之下根本反应不过来。

    说着那晚的事,忆起那夜的惨,水仙仙说道:“当时我家长工就那样一身血淋冲了进来,我永远都忘不掉长工脸上的恐惧,长工冲进屋后直接朝着我赶了过去,拽起我的手就拉着我往屋外走去。根本没有解释,长工那个时候只来得及让我逃,一个劲的要我快点逃,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只能不停的问着长工,可长工什么都没说,就拽着我从屋里头跑出来。也就是那个时候,就是那个时候,我看到了,看到了……”

    话到这儿,水仙仙的眼中除了伤痛以及仇怨外,竟又多了几分幽下的恐惧。那种惧怕惊恐的目光,水家举家被杀的那一夜,水仙仙肯定看到了什么。也是听着她的话,见着她在关键之处停下,露出恐瘆的神情,离上殇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水仙仙说道:“我当时看到了。”

    惧怕的惊恐,一时不知如何表言,伴着水仙仙神色溢出的恐惧,白泽远问道:“于阳洲的灭门惨案,想来水姑娘该是听说过,这并非近来唯一一桩惨事惨案,早在水家被灭的前两月,临川县衡山处便已出了第一桩灭门惨事,那衡山上的天机老道据说一夜之间门派弟子上下全数叫人屠尽,凶手出手招招要人性命,绝无半分手下留情之意。而这衡山之上的惨案也不是水家之外唯一的一桩惨事,连着水家在内,近来这两个月共有六起灭门惨案,数百条人命惨于他人之手。灭门之事,动惊朝野,对于行凶之人,不只是朝廷立必捉拿,就连江湖上也是猜思多多,而这江湖上所猜的行凶之人,想来水姑娘养歇这段时日赵夫人当是提过才是。”

    江湖上的人都说这接连六起的满门血案都是离上殇的杰作,甚至江湖上请来验尸的侠医也说那些人有的死于三更阎王命,有的死于百鬼窟窟主的断魂掌。有这些事在前头铺着,水家的灭门惨案自是离上殇作下。

    无疑了。

    事乃百鬼窟虽行,赵夫人想必一定询过,而心中极是疼宠夫人的赵大人也必然将这一桩断测告知夫人。水仙仙命不该绝,死里逃生这段时日皆是赵夫人悉心照料,于这可怜的姑娘多少已有几分感情,加之水仙仙遭遇极是叫人怜疼,得知百鬼窟极有可能乃是行凶之人的赵夫人必会将此事告予水仙仙。

    世人都说百鬼窟是她的杀父灭族之人,水仙仙肯定知道,所以白泽远这番像询又像道的话落后,水仙仙那处开口说道:“小女子知晓,照料期间夫人就曾说过,小女子一家是那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百鬼窟的妖女所行。”

    疑了全家命事乃离上殇所行,在提及百鬼窟的邪魔,水仙仙当然不会客气。见着有人当了自个的面咒自己是个妖女,离上殇心里头当然不甚爽快,只不过碍于白泽远及时的一眼瞥横,离上殇那处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切”了一声错开了眼。

    抢在好友囔嘟之前横了一眼,示意莫要闹性辩道,白泽远看着水仙仙说道:“水姑娘也说那行凶之人乃百鬼窟的妖女,敢问水姑娘知道那百鬼窟的妖人生如模样?”

    摇了头,水仙仙道:“家父早就退隐江湖,不理江湖之时,仙仙又非江湖之人,如何能见过那妖女。”

    白泽远道:“既然没见过,水姑娘如何肯定那人就是百鬼窟的当家窟主?”

    这话问落,水仙仙那儿当是一愣,也就是这一番愣,听得白泽远续着问道:“那夜,水姑娘可见到她的脸了?”

    视线幽迷,像是在强迫自己去回忆那晚的事,静凝了片许后,水仙仙说道:“那夜,我并没看到那人的脸,就知道那是个女人。长工当时闯入我的屋中将我带出时,我也只看到一抹红。当时我两出了屋逃到院子里,那人已站在园中屋檐之上,红衣如血月,叫人渗得心都凉了。我就只看到那人穿着红色的血衣,脸上蒙着红色的纱巾,在瞧见长工伙计带着我准备逃走时,那人直接从屋檐之下飘行而出。就像女鬼一般,突然之间就来到我们跟前,然后抬掌朝着我和长工击了过来,当时长工冲上去挡在我身前,而那个女人出的那一掌却穿透长工的身子,一并落到我的身上,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为什么接连六起灭门惨案,水家上下五十七人全部丧命,偏偏就她一个人活着。

    或许是因为当时她家的长工下意识替她接了一掌,以自己的肉身化去大部分杀力,她只是叫掌力冲了心脉。而那行凶的女鬼瞧着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全无半分武功的女子,思觉一掌之下纵是没有直接击中,想来她的性命也是难保,故而才没再补上一掌,而是直接弃了他们二人离去。而她也是命不该绝,那即便透过一人能可夺人性命的掌力竟没能要了她的性命,她也侥幸逃得一劫,叫赵大人救了回来。

    那夜出现在水家的人,水仙仙不知道那人是谁,也没见到她的真容,不过从水仙仙对于那人衣着的形容。

    那人同以前的百鬼窟窟主,分明是同一人。

    一身红衣,宛若屠杀白人之人血染而成的着物,那夜出现在水家的人,分明就是江湖上人人皆熟皆知的百鬼窟窟主。

    离上殇。

    衣着是以前的百鬼窟窟主该有的样子,没错,而那掌力,

    那一掌就可要了两人性命的悍毒掌力。

    断魂掌。

    也无疑了。

    越是听着,越是几乎要信这接连几次的灭门惨事真是离上殇所行。听着水仙仙的话,白泽远与离上殇的视眸再度默契落到一处,二人间的心领神会一个眼神就足清明对方的心思。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心中的猜测,也是这双目之下视线的交询后,白泽远再度将视线移落到水仙仙身上,说道。

    “一掌便可要了两人的性命,这样的掌力,江湖上可没几人能有。杀人之人的身份,姑且尚需去断,只是水家为何招来这样的惨事?素来都说邪魔行凶无需根由,可白某却觉着凡是总有因果,不管杀害水家乃至其他五家的凶手是谁,他总有自己的原因。水姑娘,白某冒昧再问一句,不知水家惨事发生之前,水老爷子可有异怪之处?水家那段日子可有何处同之前不同的?”

    世上绝对没什么无根无果的事,如果发生了,就一定有它的根由和因果。

    白泽远的问,是有根据的,而他的问也叫水仙仙认真想了起来。秀峨的眉,因思锁蹙一处,水仙仙说道:“那段时日父亲没什么不妥啊。”

    轻声喃了回,嘴上应着,也是这话应后,水仙仙突然愕吸了一口气,说道:“不是,父亲那段日子,好像有些不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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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十个穿越九个强,八个拽,七个帅。还有一个金手指,胡乱的,随便开。可为啥到了她这儿,却好像不大按剧本办。莫名其妙穿越也就算了,还穿成个男的,穿成一个男的就算了,居然还是个号称神捕的捕快。这没挂没金手指的穿越实在太坑了,等等,什么?你说还是给我安插了外挂的?外挂,什么外挂,你那所谓的外挂不会是那穿到魔教教主身上我家所谓的闺蜜吧!呵呵,老天,我觉得咱或许可以抽空聊聊了。这条侠道有点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条侠道有点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条侠道有点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