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中场替换
周人杰的出现,断了张志刚寻仇的可能,看着拦在跟前的周人杰,深受奇耻大辱的张志刚直接喝声喊道:“周兄,你让开,这女人这般折辱小弟,今日若是不报此仇,小弟日后何还有颜面在江湖上立足。”
这出声的怒,满腔都是愤意,可无半分开始的江湖豪范。听着张志刚怒下的道,周人杰清知这番羞辱实在难克,只是羞辱虽是难忍,可凭他的本事哪是离上殇的对手。
虎口血滴渗渗,就算这当口允了他的怒让他上前找离上殇麻烦,换来的也不过是更大的耻辱。
心里头明白小不忍则大乱谋,横了一眼张志刚道了句“别忘了大人的大事”,周人杰这才冲着离上殇抱拳说道:“姑娘好本事,今日真叫在下大开眼界。对于姑娘的本事,在下佩服,佩服。”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彼此都清对方这层皮下到底都包了怎样的馅料。
周人杰的这一份殷勤,献得明显更是过了。
入耳的这一番话,说得倒也潇洒有态,只是这话落在离上殇耳中可不能体现出任何君子当有的风派。仍旧持着张志刚的九环刀,眼珠子在刀刃上来回环瞥,待这番移审落定后离上殇方将视线落移到周人杰身处。
勾勾上挑的左侧眉毛,连着眉宇间都带了邪教特有的坏,就那般游审瞧了一番,离上殇笑着说道:“就我这点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哪能得周大侠这么一句佩服啊,不敢当,实在不敢当。倒是周大侠此时上这擂台作甚?莫不是刚在台下看着张大侠吃了亏,周大侠瞧不下眼打算上来替兄弟出气?”
擂台之上,可不是想上就能上的,平白无故上了擂台,总该给人一个交代才是。周人杰和张志刚这两人明显是一伙的,张志刚前脚才刚吃亏,周人杰后脚就挺身而出,要说他不是上来替张志刚出气寻自个麻烦。
离上殇才不信呢。
笑嘻嘻说着,滴溜转的眼珠子也不知里头又再打着什么心思。瞧了离上殇这笑盈盈的询,以及略带挑衅的色,周人杰抱拳说道:“在下上台并非要寻姑娘麻烦,姑娘这话言重了。擂台之上生死有命,张兄武功稍逊姑娘一筹败在姑娘手下,他输得也是心服。”
离上殇道:“既然他心服口服,那敢问您老上来作甚?”
周人杰笑道:“张兄虽是汉子,不过性情之上难免莽了些,在下中途上台也非因了旁事。只是不望张兄因了一时鲁莽,开罪了姑娘,坏了两家人的和气,顺带斗胆想请姑娘赐还张兄的九环刀。”
成名的兵器现在还在对方手上玩把着,若是不取回来,张志刚心里头这通火如何能压?
中途上台,纯粹是不想坏了大人大事,故而周人杰才这般笑言语待。只是他想不坏两家人的和气,希望这件事就此作罢,离上殇归还张志刚的兵刃,偏生有人却不肯老老实实让事一语消过。
抖着胳膊,手上的九环刀因了离上殇的动作“叮当作响”,连着响了数声后离上殇笑道:“周大侠这是想要我将这把刀还给张大侠?”
点了头,周人杰道:“还望姑娘不吝赐还。”
论态度,周人杰已算亲和,只是他这人骨子里头根本不是什么藏善的主,就算再如何的亲和言笑,落在离上殇的眼中都叫她觉着虚伪讨厌。
虚假之人,叫人作恶,笑色盈盈始终勾在唇角不消,离上殇笑着说道:“周大侠想要姑娘我归还张大侠这把九环刀?呵,要是我不还呢?”
洋洋得意晃着环刀笑着,离上殇道:“这可是我抢来的东西,平白无故的要我白白还回去,我可不做这亏本生意。若是周大侠想要我赐还这把九环刀,那就真刀真枪的来抢啊。”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妄狂,在这狂妄的话落后,离上殇不忘再度晃了晃手中的九环刀。
一面晃着摇,一面听着九环刀上的铁环“铛铛”脆响,离上殇说道:“九环神刀,依我看叫九环笨刀还差不多,又重又笨又没个特别之处,不是我瞧不上,就这样的刀白送我我也不稀罕要。只是这把刀虽然笨得厉害,可怎么说也是我亲手抢来的,要我白白将他拱手还回,我才不干呢。”
东西到了她的手上,那就是她的东西,离上殇这强盗法规也是无法无天了。无法无天,百鬼窟向来如此奉行,只是离上殇这话的衅意明显过了。
叫离上殇这接二连三下的挑衅,泥儿性的人都能叫她炸出脾气来,更何况是张志刚。或许一开始看在周人杰的警告下,他还能隐忍几分,可越是听了离上殇的衅语,张志刚那儿的怒火越是难克。眼瞧着张志刚的怒意已是冲至极限,很快的就要压不住时,忽着一道辉光闪入台上。
辉光一游,身形已是近身,离上殇本能感到有人逼近,再察觉到一股袭气突袭而至时,离上殇眸色直接沉了阴。眸色阴沉,人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当那只突袭而来的手刺空而出直接冲着她的腕手擒来时,离上殇直接出手去挡。
横手而出,挡下这突袭之人刺至的擒攻,原想着一招下制攻反而主,谁知这突袭之人竟会中途再换攻招式。原本直冲离上殇腕处的手突然转调朝着九环刀扣去,手落刀身,劲扭一施,巧下的力劲加之离上殇防不胜防,刚刚还拿在手上甚是洋洋得意的九环刀,下一刻已是落入他人之手。
九环刀落,一切都是转息间的事,待离上殇手中的九环刀落入旁人手中且她定睛瞧清那夺了她刀刃的竟是展悠然时,刚刚还一肚子恼气的离上殇火怒瞬间消了。
看着展悠然手上的九环刀,离上殇笑着说道:“呦,展盟主亲上擂台啊,怎的,莫不是展盟主嫌一个人无聊,也对赤莫剑动了心思?”
对着离上殇歉意一拜,展悠然道:“夺刀之事,是展某冒犯了,还望姑娘莫要恼怒。至于这赤莫剑之争,展某于赤莫剑的确无意,姑娘也莫要打这等趣笑的话。”
他不过是周义请来暂时镇局的,至于引得天下豪杰贪恋大起的赤莫剑,他是真无争夺的心思。
赤莫剑,江湖上何人不想占为己有,倒也只有这武林的盟主才对这传说中的宝剑不动半分念思。
展悠然说话,向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这话落后,因他上了擂台心思瞬间提吊到嗓子处的群侠这会子才缓缓安下心来。有意赤莫剑的人,比比皆知,这会子擂台上就有个不好应对的奇怪姑娘,若是连武林盟主也对赤莫剑起意,有意出手夺争,那么这把传说中的宝剑他们就更加不用想了。
赤莫剑,展悠然已经言明对它没有意思,而他此刻上擂台纯粹是为一件事而来。手中已将九环刀夺回,持着那把环刀站在离上殇跟前,展悠然抱拳说道:“这把刀对于张兄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兵刃,姑娘拿着它也无大用,不知可否看在展某的面子上,将这把刀还给张兄?”
张志刚的九环刀对于离上殇来说当然没用,那么重的一把笨刀,拿它来劈柴火离上殇都觉着用起来不称手。只是这东西是她夺过来的,加之周人杰和张志刚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她才故意拿刀借机羞辱他们,顺带看看还能从里头引出多稍面上仁侠实则藏奸的主。
谁知这心里头的小算盘才刚拨打几回,展悠然竟然中途插了一手。
这要是换成别人,敢抢她的东西,她才不会简简单单就这样算了。不过展悠然和别人不同,长得帅的人天生就吃香,就算出手抢了离上殇的东西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了闷亏,光是看着他那张俊脸,离上殇这处就什么都好商量。
笑呵呵乐着眸,大度挥了挥手,离上殇说道:“本来就是闹着玩的,也没打算扣着他的刀不给,是他自己小气,在那儿怄气闹性。这把刀对他来说重要,可对我来说真真没用,就算留下来不还给他我还得费心费力给它找个地方搁呢,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想来也挺麻烦。现在它既然落到展盟主手中,展盟主你说还他,那就还咯。”
刚刚还一副“有本事两人上来抢”的狂妄样,这会子倒是什么都好说了。离上殇这处的话既然开了,展悠然自得道谢,替了周人杰和张志刚谢过离上殇后,展悠然这才持着九环刀走到张志刚跟前,双手奉上完璧归赵。
离上殇的本事,张志刚是见过的,莫说就他一个人,就算再拉上周人杰也未必能从离上殇手中将自己的环刀夺回。展悠然这番中途插管,说实的保下的是他和周人杰的名声。
心里头的怒,自是足的,怎奈技不如人,总着也只能咽下这一口气。接过展悠然手上的环刀,狠狠瞪过离上殇,待那一眼戾扫横过后,张志刚这才冷哼一声转身下了擂台。
张志刚下后,周人杰也朝离上殇微笑抱拳一谢,随后也跟了张志刚一道下了擂台。
这两人这一回应邀入了赤练山庄,摆明就是冲着赤莫剑来的,原还想着两人一块上,她不但能借机舒展舒展筋骨,还可以趁着戏耍这二人顺道牵出更多藏隐暗处的贼窥。谁知周人杰却远出她的预料,就那样拱手一拜,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跟着张志刚下了擂台。
这两人先后一道下了擂台,只余离上殇独自一人站在擂台上发愣。
她上这擂台,是冲了赤莫剑而来没错,不过根本用意是想找周人杰这群人的晦气。先是耍了黄东旭,然而再戏张志刚,一个个玩下去直到最后将那个藏在面具下的男人扒出来。谁知这才刚刚耍了两个人,这伙人竟然没了续下的动作。
这下子离上殇可就闷了。
杵在擂台上,整张脸都是沉闷的,因周人杰下台,离窟主那燃起的兴致瞬间消了。
对于那把赤莫剑,周人杰那伙人明显已无兴趣,不过其他人的夺意仍在。眼瞧着周人杰和张志刚下了台,离上殇一人在擂台上杵着。
那个接连耍了两名高手的女子,寻常人可不是她的对手,只是这江湖上总不缺自视过高之人,眼瞧许久无人上台,一名年少侠者直接飞身跃上。
手持宝剑,剑身已经出鞘,剑起正正对指离上殇,那少年侠者说道:“既然无人来会你,那就由我来会会你吧。”
气起的衅语,可算叫离上殇应了神,已无半分兴趣的离上殇吊了一下眼皮看了那名少侠,而后道:“你谁啊。”
还以为离上殇再询自己的名字,那少侠答道:“在下李腾。”
李腾。
一听这名字就知是个初出牛犊不怕虎的主,听着少侠自报的家门,仔细瞅了瞅发现这人的身量明显比张志刚弱了不止三圈,离上殇更加提不起兴致了。没个心起懒懒应了一声“哦”,离上殇声也没都留下一句,就转了身准备走下擂台。
他是上台打擂抢剑的,可不是上来看离上殇潇洒的背影,因离上殇这突然的身转,那少年直接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顿了下身,随后扭头看了少年,离上殇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觉着有些无趣,不想打了。”
因为觉着无趣,所以她打算回自个的位子坐着,离上殇这话分明是瞧不上这个少年。当下少年的脸都叫离上殇气红了,手上的宝剑直指离上殇,因怒那一把剑甚至还微微有点抖。
气瞪怒眼,少年指着离上殇道:“你这人,竟然瞧不起我。”
听了少年的话,朝天翻了一记白眼,离上殇道:“天地良心啊,谁说我瞧不起你了,我只是因为太瞧得起你了,所以打算退下找个更厉害的跟你打。”
寻个更加厉害的同这少年过招?
离上殇这话叫人甚是不明,就在底下众人思猜这姑娘出口的这话究竟何意时,突见离上殇冲着看台上的白色身影喊道。
“白大人,这儿需要中场替换,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嗓音亮起,一嗓子直接将众侠的注意力转落到白泽远身上。原想平平淡淡的上场,将赤莫剑揽入手中,谁知自家二货竟搞出这样大的声势。
因离上殇这一嗓子高亮,白泽远这儿也是闷的,只是心内虽是郁闷,面上冷淡仍存。无加理会众人的诧审,在离上殇的招呼之下,白泽远动身上了擂台。
第九十二章 剑落己家
天下第一神捕,紫台仙人最得意的高徒,让他当那少年的对手,离上殇的确看得起他。只是她虽瞧得起那名少年,不过凭那少年的斤两哪能是白泽远的对手。
招呼一起,白泽远离席上台,抬了胳膊轻轻撞了撞白泽远的臂膀笑留一句“接下来的麻烦事交予你咯”,离上殇这才优哉游哉回了看台上。
临场突变,原本的姑娘突然换作白泽远,这突然的交替换人叫底下江湖人士纷纷起了诧奇。私下已是窃窃疑思,纷纷猜起离上殇的真实身份。
离上殇的真实身份,凭谁都不可能猜出,底下私窃台上的白泽远自然心清,只是无心去搭理罢了。立站擂台之上,抱拳敬敬一拜,没有过多言语,就是一个“请”字。
一个“请”,对于这夺争的擂台来说已是足矣。千思万思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站在自己对面的竟会是名震江湖的白泽远,那年少不知惧的少年此刻心内也是震的。只是震惊虽震惊,年少无知的少侠哪会知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在愕错之下自是出招讨教。
讨教。
有讨才有教,而这本事相差诸多的人,所谓的讨教事实上就是单方面招来的教训。
赐教少年,白泽远连承雾都不用出,不过几招佛手十八擒就已叫这少年招架不住。身形游走,步脚连错,白泽远的轻功同离上殇一样皆是上乘,只是他的轻功与离上殇的又不同。离上殇的孤鬼游,形如魅鬼,轻轻浮浮飘飘荡荡叫人捉摸不透。而白泽远的如影随形则潇洒风流,行云流水般像风而至像影而行。
可不管是哪种轻功,就少年这点修为,莫说请白泽远赐教了,就是他的衣角只要白泽远不肯,他也是连触都别想触。
一番行游,避着少年四舞的剑,擂台之上的白泽远宛如行步漫散,待时机觉着差不多后,无几人瞧得出白泽远是如何动的。就是一手出,指触擒,少年的兵器已是落入白泽远手中。
一出一落,兵刃已是遭卸,在缴了少年的佩剑后白泽远不再贪恋,而是往后退行几步随后站定向少年抱拳说道:“承让了。”
少年的本事,在白泽远跟前根本不够看,可在完胜之后白泽远还是态度亲和道了一句“承让”,于这少年来说也算给足了台阶。清知就凭自己,根本不可能在白泽远手下过上几招,他不过夺了自己的兵刃且与自己佯上数回已算给足了自己面子。当下少年也是心服,复手回了一拜,接过自己的佩剑后少年便下了擂台。
少年下后,其后陆陆续续又上了不少自恃过高的,只是自打白泽远上擂后,也不知因何缘由,那些大门大派竟是无人紧跟上擂。
也不知是心里头明白实力同白泽远确有所差,还是不愿因了一把赤莫剑开罪了紫台山,又或者是碍于白泽远现在官家的身份。毕竟人在江湖飘,谁也不能保证这一辈子只同江湖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名声大的名门正派,越是扩壮越可能招来一些是非。
江湖之事,江湖就可了清,可万一哪日不慎涉触到官场之事。
到时江湖上的这一份做派可大多时候都派不上用场了,所以为免以后有需寻不到人帮衬,有的时候一些需要舍弃的利益,也是得舍弃的。
一把赤莫剑,不同白泽远争计,虽无直面上的相让,不过白泽远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哪些人在这件事上卖了他几分薄面。就算日后真的不慎牵扯上官中的关系,想来即便不会徇私枉法,可会出力相帮。
赤莫剑固然是件宝贝,不过比起紫台山,六扇府,聪明人都知道如何权益利弊。毕竟人世慢慢长,未来之路谁也不知,想要在活路这一条道上走得顺畅点,这官者和医者能卖的面子,还是当卖上一二。
因了白泽远的缘故,后头上场的争者水平大多不高,要不是白泽远担心显得太过轻松伤了绝大多数英雄好汉的自信,应付这些人他根本连承雾都不用出。只是不想为了一己轻松无形之下开罪太多,这本不用出的承雾他还是出的,不但祭出承雾与之交手,甚至暗费心思让对方输得不那么难看。
二人交手,台下之人大多看不出那些弯弯绕绕,不过台上之人自己心里头是明的。技不如人,白泽远的武功他们心佩,无声无息保全他们的江湖名声,白泽远的为人他们钦佩。
落败之后,双方各自诚表钦服,待那连着二十余轮的擂争落后,渐渐已无人再上台同白泽远切磋。
天下神捕,紫台高徒,白泽远看上赤莫剑,这江湖上还有几人有本事同他争上这一争?便是心里头不服上场讨教,最后也不过落败这一条路。
自己的本事自家清,在看了那接连上场的二十余名好汉中无一人能在白泽远手下讨得好,且接连与二十余人车轮交战下的白泽远仍是一派清云根本看不出半分倦累之态,这底下心里头还在暗思想要捡现成的一些江湖人士,心里也慢慢打消那占便宜的念想。
江湖人士,已无几人有胆再上擂台同白泽远过手相争,而擂台上的白泽远?他却一直再等。
那些人想要赤莫剑,他可以肯定,所以他再等,等那些人按耐不住上场,等那个蒙着面具的男人按耐不住上场。可是没有,已是连着请下二十余名江湖侠者,却无一人是那个面具男。
又或者说,根本无一人与那些人是一伙的。
那些人就好像已对赤莫剑失了兴趣,不想再抢夺。
久久的候等,却等不来那伙人的上场,白泽远这心里头都思疑了。
莫不是他猜错了,赤莫剑于那些人来说根本无用,那接连追杀赤莫剑原本手持之主的杀手团同那些人并无关系?周人杰等人此次受邀入了赤练山庄,纯粹只是因为他们身为正派侠者,赤练山庄邀分的那一张君子帖。
久而无候,越是不见有疑似那伙人的人上擂台赐教,白泽远这心里头就越是多上几分思猜。
连连请人下台,连连立守候等,可等到最后,那些人也没有露相的迹象。直到最后,无人在上擂台同白泽远夺争赤莫,传说中的赤莫之剑由白泽远揽得。
一开始还想着借由这一次擂台上的交手,他们或许能知道那蒙着面具武功了得的男人究竟是谁。谁知心里的算盘最后竟是落了空,那些人宁愿弃了这光明正大夺抢赤莫剑的机会,也不愿在白泽远和离上殇跟前露了尾迹。
奸诈之人,向来心思诈诡,既然他们不想明刀明枪来夺,那么就可能暗下暗袭的来抢。久候等不来他想等的人,白泽远这唇角也是噙了冷笑,心中多少几分猜明那些人又转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白泽远也不再擂台续等,而是承了众侠之意,揽手赤莫之剑。
擂台之上,胜者为主,既然无人愿意上台再同白泽远夺争这一把赤莫之剑,那么这把传说中的宝剑自是归落白泽远之手。周义亲持,将赤莫之剑交付到白泽远手上,接过那把同承雾驰名的上古名剑,白泽远细细审量起来。
通体红如血,也不知曾饮了多少活人身上的血才能让它的剑身红得仿佛刚从血池中抽出一般。幽幽荧上的红,虽然艳得叫人惊诧,却也邪得叫人蹙眉。
这把剑,江湖侠者想要夺剑之人数不胜数,可不知为何,白泽远就是怎么瞧它怎么觉着有怪。
幽幽荧荧的红光,剑身随光泛溢红荧,因那游游而过的光溢,白泽远的眉心不知为何又蹙了。就在他沉凝于赤莫剑中,看着这传说中七剑中的诡谲之剑,思着里头是不是真能藏着什么不可人见的秘密时,离上殇等人已至他身侧。
下了看台,至了白泽远身侧,几步点跃在他身侧落下,离上殇笑道:“果然白大人出马,一个抵两,二十几号人轮流上场都没能累死你,到最后都游刃有余的。我说白大人,这一回我是真服你了。”
就算后来那些上场的多数都不是什么江湖上有名有望的侠者,可二十多号人的轮流接上,体力上多多少少都会吃不消。可白泽远没有,如今瞧着他脸上仍是一副寻常旧态,只是蹙着眉不知又在想着什么,离上殇就知道那二十几号人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
嘴上的赞,这一回可是真心了,只是她的笑赞却未换得白泽远的应答。先一步到的白泽远身侧,偏头看着他眉心上的锁蹙,离上殇正打算开口是不是从赤莫剑上瞧出什么不对之处,可话还没出声,后一步赶来的易迟迟也到了。
脸上笑喜,笑姿色靥,几步轻触到了白泽远身侧,易迟迟笑着说道:“我就知道这天底下无人能胜过师兄,只要师兄出马,群豪何人心里头不是服的。”
白泽远不想开罪江湖人士,所以那些上擂与之讨教的侠者他才无声无息不驳人面将人请下。谁知易迟迟开口竟是这样一句挖坑的话,要不是白泽远的名声早就播在外头,而瑶台仙子的傲慢江湖皆知,只怕易迟迟刚刚那句,无形之中不知得给白泽远树出多少暗敌来。
没脑的女人,就算长得再漂亮也是白搭,更何况这个无脑长得还好看的女人性子还不是普通的恣意骄纵。听了易迟迟这话,离上殇那处忍不住都翻眼了,压了声阴阴一句“总有一天你家师兄肯定让你害死”,离上殇这才伸着脖子看着白泽远手上的赤莫剑。
不长脑的人,多数情况下不止会害自己,连着自己最关切的人也会牵害其中。可惜这些道理易迟迟显然从来不去动心思判想,离上殇这槽讽的话她也没听见,仍是笑色傲傲看着白泽远,一番欣欢之后易迟迟将视线落到赤莫剑处,说道。
“师兄,这就是传说中的赤莫剑?这近的看上去红红一片血,瞧着还真挺邪乎的。说实的,这红彤彤的一片,邪里邪乎的,实在不知这把剑凭什么能与师兄的承雾和我的落尘并称七名圣剑。师兄,把剑给我,我得细细瞧瞧,看看这把剑凭什么能与你我之剑驰名。”
嘴上说着,手也伸了出去,易迟迟要白泽远将赤莫剑给她。
这般的理所应当,倒好像这把赤莫剑白泽远夺下就该属于她似的。东西是离上殇的,白泽远也已承诺给她,就算没事先得了白泽远的承诺,自家亲亲闺蜜的战利品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外来的假师妹占了自个前头先睹为快。
听了易迟迟的话,瞧着她的手竟然伸得比自己还要理所应当,离上殇这处可不爽了。阴阴一笑“哼”了一声,在易迟迟的手伸出的同时离上殇也跟着伸出了自己的手,大大咧咧在白泽远跟前摊开。
亲疏关系,在这种小事上就能清楚体现。两名姑娘一道伸了手,且要的还是同一样东西。当看着两只手明晃晃在眼前摊开,且两人暗下也在较劲时。白泽远那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将赤莫剑交到离上殇手上。
这下子易迟迟不干了,当下心里委屈瞬间爆膨,易迟迟说道:“师兄,你为何将赤莫剑给她?”
明明她才是师兄的师妹,自幼他两才是一道长大的,就算这边上的妖女真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也是多年不见的青梅。易迟迟就不知了,师兄为何待她总是那般特别,特别得就好像她才是师兄生命中最特殊的那个存在。
自打这回遇上师兄,师兄的偏心历历在目,就算这回明明先要赤莫剑的人是她,师兄也仍是将这一把剑给了离上殇。
恣傲的姑娘,向来不能受委屈,要不是心里头倾慕师兄,不愿意惹得师兄不喜自己,任性的姑娘骨子里也是任性的。这一路上白泽远对离上殇的另眼相待,易迟迟早就忍得不能再忍了,这一回又见师兄当众偏心,易迟迟的委屈瞬间膨爆起来。
恨得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易迟迟道:“师兄,你为何将赤莫剑给她。”
心中不甘,话也不甘,听了易迟迟这心不甘气不顺的话,离上殇笑着说道:“他把剑给我怎么了?这很正常啊,就算你是白大人的师妹这做事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啊。”
离上殇洋洋得意的笑意,叫易迟迟的委屈更甚了,瞪着离上殇,易迟迟道:“先来后到,既然先来后到,那这把赤莫剑也该是我的,刚刚就是我先向师兄开的口。”
耸了肩,离上殇道:“你是刚刚才开的口,可我在这擂台还没摆起时就已经跟白大人说了这把赤莫剑,我要定了。孰前孰后,你自己不会辨吗?”
说完不忘将视线落转到白泽远身上,离上殇笑着说道:“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呢?白大人。”
要论亲疏,离上殇可比易迟迟不知亲多少倍,要论先来后到,她也的确比易迟迟早上诸多。闻得闺蜜这笑下的询,白泽远正色说道:“的确,擂台未起时小离就已说了,她要这把赤莫剑,所以要论先来后到,她确实比迟迟你还要早,这把赤莫剑我当然给她。”
没应闺蜜这把剑都得留给自家人,更何况事先就应了。
白泽远这话,意思已定,饶是易迟迟心里头再如何不甘不愿,这当口也说不出气驳的话了。
瞧着易迟迟脸上怒恼的气色,离上殇是越瞧心里越觉舒坦,拿着赤莫剑,得意洋洋正打算当着易迟迟的面拔出赤莫潇洒走一遭,谁知那手才刚刚触碰剑首,竟听有人喝声说道。
“那把剑,绝对不能落到那个妖女手上。”
第九十三章 惊语爆料
这突然戾出的喝声,叫众人心中皆是一诧。
如今赤莫剑已被白泽远揽得,按照江湖规矩赤莫剑已是白泽远的所物,对于自己的东西,他是自留还是赠人照理旁人都是管不得的。谁知他才刚将这把剑赠与自己的红粉知己,那姑娘拽在手上还没捂热,竟有人扬言那把剑不能由那离上殇持得,甚至直称离上殇为妖女。
妖女这两个字,可不是什么夸人的好话。
这喝叱的话落下,有人已是私下起疑,众人心中更是开始猜思着出声怒言之人究竟何人。
正是心疑,一处人群突然慢慢散开,随后一个人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那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是个粗蛮壮横的汉子,横头横脸的,一看就不像个有脑子的。也不知离上殇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开罪过那人,那人看向离上殇的眼中,明显溢了仇恨。
怀着恨从人群中行出,待站处到众人的视野下,那人看着离上殇,一字一顿恨道:“那把赤莫剑谁都能拿,就是这个妖女,不能拿。”
妖女。
这个她压根没见过的人口口声声说她是妖女,且每一个字中都揣了恨,实在搞不清这人是谁的离上殇在听了他的话后,整个人都蒙了。
易迟迟恨她,且不愿赤莫剑落到她的手中,个中缘由她清,不过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家伙这当口出来反对。
啥意啊。
完全不知这里头又出了什么绕绕曲曲,离上殇这儿可是蒙的,反观白泽远那处自这人行出后眉心都锁拧了。拧着眉,眼里迸了奇,随后一记眼刀直接落扫到离上殇身上,虽然话头没有质询,不过那落扫过来的视线分明再问。
你这臭丫头又瞎惹什么麻烦了?
麻烦?
天地良心,这一回她是真没惹麻烦,便是真的因了赤练山庄的日子太过无处随便找个人招惹,她也不会去招惹这瞧着就不合她眼缘的粗汉子啊。
眼里满是委屈,忙着声明自己是冤枉的,看着离上殇那一副“干我屁事”样,白泽远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而后看着那个汉子抱拳问道:“不知阁下是?”
那汉子怒着声回道:“王大彪。”
王大彪?
一听这名离上殇更加确定自己肯定没招惹过他,甚至从来都没听过,耸了耸肩一副“这厮就是来找茬的”,离上殇什么都没说。倒是那王大彪,也不知是不是离上殇这一副无所畏惧样惹到他了,在瞧了她无聊耸肩后,那王大彪恨着声怒道。
“你这妖女,竟然敢在这儿放肆,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赤练山庄哪是你这妖女能放肆的地?竟然正大光明的来,还想夺抢赤莫剑,你将天下豪杰置于何处,真当我们正派之士的人都死光了,容你这妖女在这儿猖狂。”
她除了耍过黄东旭,玩过张志刚,戏过周人杰,这回可是什么猖狂的事都没做过。照着她一贯的性子,这一回赤练山庄也算空前绝后的乖。明明这一回安分守己,什么招惹人的事都没做,偏生却叫人一通没个根由的诬告,这下子离窟主也是恼了。
原不想跟这人废话,毕竟这种一看就知没多少脑子的家伙,跟他废话肯定是白白浪费口舌。谁知他开口闭口妖女来猖狂去的,这样口口声声的诬告,若是离上殇不猖狂一切,且不是辜负他连声下的蔑污。
当下讽哼,离上殇瞧着他说道:“我说你这什么彪,口口声声乱诬什么?谁妖女了?妖女这两个字是能随便说的?你这嘴上没带个干净的,信不信我告你人格侮辱。还有谁猖狂了,擂台上我是凭真本事胜的好不好,要是你瞧不上眼有本事咱两擂台上见啊,刚刚不敢上台这会子在下面吠叫,本事挺大的啊。还有,谁抢赤莫剑了?诬告前能不能请你擦一擦眼睛,看清再说。这赤莫剑根本不是我抢的好不好,而是白大人夺得的,只不过嫌一人两把剑重得慌,所以就赠了一把给我。这个明明就叫赠,而不是抢,你这人不读书就别没事出来丢人现眼成不?乖乖捧着你那脑门里什么都不塞的脑袋哪儿凉快哪儿呆去吧。”
这个王大彪,看着就叫人觉着讨厌,要是模样长得好看点,离上殇嘴上还能留三分口德。可就他那一张脸,忽的一眼看过去别说口德了,离上殇没用唾沫淹死他已是瞧在白泽远和展悠然的面子上,给这勉强算是正派人士的家伙留点脸面。
只是她虽嘴上有些克制,不过出口的话仍是刺耳,这王大彪本来就没个根由一脸恨意,如今听着离上殇这般不择言的羞辱,他的恨意更浓了。
怒了声,王大彪连声道:“妖女,你这个妖女。”
离上殇回道:“我哪妖了,你给我说清楚。”
王大彪道:“你要不是妖女,你敢不敢让天下豪杰知道你姓什么?”
质问的话,换得离上殇的笑讽,“呵”了一声讽笑,离上殇道:“我姓什么?有什么不敢让人知的,我姓离,不行吗?”
离。
这姑娘的姓,竟然是离。
“离”字一出,天下豪杰脸色瞬变,这一声若是音调稍稍下压,众侠的脸色不会顷刻间沉了色,因为“李”姓乃是大姓,江湖天下姓“李”的数不胜数。
天下“李”姓是大家,不过“离”姓就……
因为离上殇自报家姓时声调是向上扬的,所以众侠的面色都变了。而她好似觉着这些人的面色变得不够好看,在那话落后邪坏展开,离上殇补了一句道:“离开的离。”
离开的离,这天底下姓离的真心不多,偏巧这正派人士都正好识的一个姓离的女子。
百鬼窟如今的当家窟主。
离窟主。
因离上殇的话道出,气氛瞬间凝沉起来,王大彪则大声说道:“大伙儿听见了?这妖女说她姓什么?离,这个妖女她姓离,而百鬼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姓什么?那个妖女也姓离。这个女人分明就是那个妖女,她来赤练山庄肯定没安好心。”
百鬼窟,这些个正派人士可不愿意听到这三个字,对于百鬼窟江湖正派早是深恨入骨。不只是因为有的门派同百鬼窟存有深仇,更是因为整个江湖都说百鬼窟是邪魔歪道。
自古正邪不两立,正派人士就该痛恨邪魔歪道。
因了王大彪的话,且听了离上殇的答,江湖人士杀心瞬起,有些小门小派甚至已经开始拔剑,准备等谁开了头,一拥而上。
人。
向来容易被其他人煽动,不管对错,只要有人做了,那么他们就会跟着去做。
气氛因了王大彪那话瞬间诡谲,杀机层层环萦。
百鬼窟。
这姑娘若是百鬼窟的人,那么她就不能活着离开赤练山庄,对于邪魔歪道,这些正派人士向来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纵一人。只是面对着这突然沉压而来的杀气,离上殇那儿却泰然得叫人感到奇怪,根本无惧江湖侠者的杀心,离上殇看着王大彪笑着说道。
“我姓离,所以我跟百鬼窟那窟主就是同一人。这么说来你姓王,你爹不就是隔壁邻居的老王?你娘给你爹扣了绿帽子,你爹他老人家知道吗?”
因为姓氏相同,所以他们两个就是同一人,这样的因为所以还真理所应当得叫人好笑。
离上殇这话,绝对是趁机在羞辱王大彪,她这俏皮辱人的话一出,不少年纪尚轻的侠士忍不住“噗”了一声笑了出来,就连些年纪稍稍大的,也是觉了好笑。多数人都因离上殇这辱人的话逗出声了,倒也只有那些个威名旺的,名门的掌门人,脸上还能绷着正儿八经样。
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野汉子,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是百鬼窟的当家窟主,虽然他说的都是真的。不过如今这地,现在这会儿,这么多名门正派围着,她的身份如何能叫人知了。
便是真的,离上殇这儿也得摆出一副全是诽谤。
嫌讽的话,字里行间还都是羞辱人的言语,离上殇虽没直接否定,不过从她的话中以及面上神色。
那些已是虎视眈眈的所谓正派人士,心里开始疑了。
这姑娘虽然姓离,不过她当真和百鬼窟那邪魔妖女有关?若是二者有关系,众人围上将其杀之自是替天行道的好事。可若不是呢?
这儿是赤练山庄,此次受君子帖所邀入赤练山庄的,哪一个江湖上不是个颇有声望的,便是江湖上未有太大声望,那也是出自名门之所。这姑娘身份一直无人知,谁也不知她究竟师出何门,与谁有关。
也正是因为离上殇的身份没人知道,所以这些虎视眈眈的侠者才没人敢带头围之。
围对了,那是替天行道大功一件的好事,可要是围错了?那可就是得罪旁人的大事。
江湖正派自称正气之人,事实上绝大多数都是贪生怕死之徒,要他们先一步干这等没把没握的事。
可没人乐意冒这个风险。
风险之事,无人乐意先一步去犯,而离上殇字字句句都是辱人笑耻的话。
得知离上殇竟是邪魔百鬼窟的当家家主,鲁汉子心里便是恨的,因为百鬼窟同他本身有私仇,所以在知了离上殇的真实身份后他恨不得将她杀之后快。谁知当他站出来,在江湖豪杰面前挑破她的身份时,这些所为的名门正派竟一个个心存疑虑。
谁也不信他。
或者是谁也不想第一个冒险去信他。
对于这些人,王大彪是怒的,尤其是听得离上殇竟然言语戏辱,不但羞辱他本人,连着他的爹娘也一并调笑进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继续忍着,他何有颜面继续活在人世间。
本就恨着离上殇,也坚信自己所知之事,如今见着离上殇这般羞辱他,王大彪气得一声怒吼。吼怒大起,王大彪直接朝着离上殇冲去。
这一冲,来得突然,可叫离上殇小小惊了一跳,心内微惊,人也下意识撩起裙摆,就见裙影舞起,下刻离上殇纤腿随出一脚直接将王大彪踢出三丈开外。
这一脚飞踢,内含不少内劲,胸处直接挨了离上殇一记踢的王大彪只怕肋骨没全断也得尽半了。
这一回可是王大彪突然发难,她完全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只是她这一脚威力明显过大,因了她这下意识的一记弹踢,正派人士全部进入备警状态。刀剑“铮铮”而起,杀气瞬是绕萦,所有人的视线都凝焦在离上殇身上,注凝她的一举一动。
王大彪突然出现,直明离上殇身份,自他的话在江湖群侠当中炸开时,白泽远这处便一字不语。
嘴上没有任何言道,可他的心里头却已思猜纷纷。
直到最后他揽得了赤莫剑,那伙人都没有行动,他这心里头就一直没停过思疑,觉着那伙人当不会这般轻易弃了自己的猎物。如今王大彪一出,他心里顿明那伙人的心思。
夺得赤莫剑,对于那伙人来说固然重要,可现下事态右边,这重要之事前明显存了不少碍事之事。
白泽远和离上殇,对于那伙人来说就是碍眼碍事的,倘若不能除了他们,对于那伙人的后续之事来说他两的存在必是麻烦。
赤莫剑,必须夺,不过碍事的人也得先除去。
白泽远的身份无可挑剔,绝不是轻易想要除掉就可下手除的,不过离上殇却不同。
百鬼窟当家窟主身份,只要这个身份曝光,对于正派人士来说她便是绝不能活的存在。
借由正派聚集,利用无名之辈挑破离上殇的身份,既可保了他们那伙人的秘密,又可以让离上殇的真正身份暴露在正派人士眼中,使其称为众矢之的,让正派人士群起替他们扫除麻烦。
那伙人心内盘的这一份算思,不得不说的确够狠。
也够毒。
而且奸狡。
只是可惜了,这个法子看上去虽是极好,可他们却用对了法子害错了人。
就凭区区这点心思,如何能叫离上殇陷了为难?如今的百鬼窟窟主已非过去那行事谲诡半分亏都不能咽吞的离上殇,现如今的她不但性皮,刁钻,最重要脸皮比谁都要厚。
若是强装镇定,怒斥他人诬告,虽可瞒过大多数眼不明的人,却很难瞒过所有老奸巨猾的主。不管离上殇出口斥语,还是出言讽笑,她的身份都会立即遭来正派人士的猜疑。
可她偏偏就不行常人之行。
怒?
不怒。
斥?
也不斥。
反而怪着语调说着那似是羞辱嘲讽,像是承认又不承认的话。
直着反驳,厉声斥责,不管哪一样都会叫人动疑,偏生这种笑嘻嘻没个明白态的,最容易让人不敢直接定夺。
一个是江湖上没多少声望,要不是突然站出来谁也不知他到底是谁的王大彪,一个是身份到现在仍旧不清不楚的奇怪姑娘。
这两人孰是孰非,谁也不敢妄断。
断。
是不敢妄断的,可当离上殇下意识一脚重伤王大彪后,这些江湖人士还是立即拔剑备警。
齐齐而出的“铮”声,刀刃剑刃伴着杀念,使得周遭气氛更是阴凝。剑出鞘,意也明,也是这齐声而起刀剑出鞘的“铮”声,白泽远那处开口了。
声上没有太大的波动,一切看着还是如常,白泽远正着色,凛着声说道。
“诸位这是要对白某的青梅小友做什么?”
第九十四章 冤家路窄
因王大彪的话,这些正派人士全都警惊惕审凝注着离上殇,以至于众人一时倒都忘了这个姑娘可是随着白泽远一道来的。
听了白泽远的话,在闻得离上殇竟是他的青梅小友时,有人心内已是诧了。
心中顿时一诧,手中的刀剑反而叫气氛现了几分微尴,因了白泽远这话不少人私下已是丝丝窃语起来。
若是离上殇真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那么她断然不可能与百鬼窟有关。只是邪魔歪道之事,向来不能胡乱过之,也是声起的窃窃疑猜,一名江湖上也算颇有声望的侠士说道。
“这姑娘真是白大人的青梅小友?”
这疑询的话刚刚落下,窃窃之人顿时收语,谁也不再出声猜,全部屏气等着白泽远应答。
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勾扬笑了一笑,白泽远道:“前辈这话问得有趣了,她是不是我的青梅小友,难道白某会不知?还是前辈心里头在怀疑,怀疑白某弄虚作假,有意诓骗众人?”
那人抱拳说道:“白大人公正侠名江湖谁人不知,老夫方才之语并无质疑白大人诓骗众位的意思。只是老夫曾有听闻,说白大人一次公干捕追百鬼窟那妖女时不慎叫那妖女暗算,结果失了不少记忆,不知此事可真?”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失忆这件事虽然不能说传得江湖上人尽皆知,不过总有那么几个喜欢听人嚼舌根的心里头是清的。老者这话一出,顿时又是不少私窃,白泽远则笑着应道。
“当初追捕时的确不慎遭了暗算,白某也因这一件事暂且失了一段时日的记忆。只是记忆一事,既能失当然也能复,如今这事已过许久,胡老前辈怎么现在还在说这段过往的旧事。”
失忆失忆。
有失自然也就有忆。
便是当初真的失了一段记忆,如今重新记起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微微笑着,自然而然说出这名老者身份,非但如此,白泽远还似有似无将老者身侧不少江湖人士的名号以及姓名通通笑谈而出。
白泽远失忆之事,不过半年前的事,若不是失去的记忆已是恢复,他如何轻易就可认出眼前的这些人的身份?
轻易便全认出,必然是一早就知他们的身份。
对于他们口中所说的记忆,白泽远当然是一桩都没记起来的,他不过是凭了自己远超他人的记忆能力,趁着游行于赤练山庄的空档将这些江湖人士的姓名以及名号记入心中,如今顺带用了罢了。
记忆力好的人,在很多时候都是吃香的,白泽远这一回便捡了这现成的便宜。只是这便宜虽然捡得很是现成,可这名姓胡的老者显然不是个轻易就可糊弄过去的主。
看着白泽远,那双不慎太大的眼睛隐隐渗了几丝精光,老者说道:“白大人过目不忘,过耳不忘,闻人便可辨人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老夫都不记着曾在何时与白大人见过面,没想着白大人竟认得出老夫,失敬,实在失敬啊。”
笑下的一句话,内意却是深的,也是这话落后,白泽远那处的眸色都变了。变下的眸,没有再起任何反应,就只是云清云淡的一笑,白泽远道:“胡老前辈之名,如雷贯耳,便是未曾有幸见过老前辈,老前辈的名号也是听过的。”
不说曾经见过,也不说曾经没见过,白泽远这话,回得也是虚妙。
他既不说,这老者也就不再续着此话,深邃的眼眸中总给人一种他好像将要猜到什么,老者说道:“那些都是江湖上大伙儿给的虚名,不足道,不足道。倒是白大人你,这姑娘真是你的青梅小友?”
白泽远笑道:“胡老前辈真爱说笑,她是不是白某的青梅小友,难道白某还能记错?胡老前辈若是不信的话,莫不是还要晚辈请她的父母和白某的父母出来当面澄清?”
别人家的事,别人自己最清,何时还轮到一个外人猜疑。白泽远这话听着虽是给足了老者面子,只是里头的意,字里行间也是了明。
这姑娘,就是他的青梅小友,谁有资格质疑?
关于离上殇的身份,他们这些外人的确没有资格过分质疑。若她的身份只是普通人家的身份,正派人士到不至于这般,可就刚刚,可是有人意指她乃百鬼窟的当家窟主。
这一件事非同小可,就算白泽远言道她是他的青梅,离上殇的身份仍有不少人揣了疑。
一个白泽远,显然不足以叫众人消了猜念,就在众人因事心疑时,展悠然在这时站出身来,抱拳冲着众人说道:“离姑娘的身份,展某想,诸位怕是有什么误会。”
展悠然这话刚出,有人已是问道:“展盟主这话,莫不是展盟主知道这姑娘的身份。”
展悠然笑道:“展某虽不知姑娘身份,不过展某同离姑娘也算交识一段时日。凭展某来看,离姑娘断然不是奸邪之辈。”
旁人的作保,天下豪杰或许不信,不过展悠然当面作保,还有谁心里头会疑?心中或许还有丝丝猜疑,只是展悠然既已出声,若是继续道疑岂不是连着展悠然也疑了。
盟主担保,天下之人何人不服?也是一番思忖之后,有人先一步冲离上殇抱拳致歉。
白泽远和展悠然都说这姑娘同百鬼窟无关,若是他们继续心疑此事,岂不是同时开罪这二人?再说了,离姓虽罕,却非一家专有,仅因这姑娘姓离便说她与百鬼窟有关,却也十分牵强。
横竖心里头一番磨思,也觉为了这样一件不能肯定的事开罪当今两大武林高手实在不值,众人也就纷纷向离上殇赔礼道歉。
方才那样的情形,可真没料到展悠然竟会替离上殇说话,待这一件事解决后离上殇不望用了口型对着展悠然道了声谢。
至于白泽远。
心里头究竟是不是又动了什么猜思。
就不得而知了。
赤练山庄此次广发的君子帖,根本之意为的就是赤莫剑,如今赤莫剑已叫白泽远揽得,且已成了离上殇手中的玩佩之剑,这些应邀齐聚赤练山庄的武林同侠自然也就散了。
同周义道了别,顺带关切一下君无命的伤情,在确定君无命已无性命之忧后,白泽远等人这才告辞。
准备离开赤练山庄时,倒也想不到竟会在庄外碰上周人杰和张志刚。擂台上的一番羞辱,如今的张志刚对离上殇自是恨之入骨。
只是他心里起恨又能如何?他顶头的主子不许他对离上殇动手,他也只能将这一份恨意咬入口中,咽下嘴里。
出了庄门,瞧见那二人正好行来,唯恐天下太过安静的离上殇竟然抬手招呼笑道:“呦,那不是周大侠和张大侠吗?”
前面的大侠说得还算正常,可后头那一句就有些笑讽的意思了,当下气得张志刚的脸都红了。要不是周人杰在边上,只怕张志刚绝咽不下这口怨气。
恨恨一瞪,眼里满是警告之意,倒是周人杰瞧了他们,竟然还能笑着说道:“原来是展盟主,白大人,赛神医,离姑娘,想不到我等竟会在这庄外遇上,倒也缘分了。”
缘分缘分,这彼此看着顺眼的人遇上了才叫缘分,若是相互瞧不顺眼的,那纯粹就是孽缘。周人杰这话,惹得有心之人心下暗讽,心里头的嘲意是深的,不过离上殇却也笑着回道。
“是挺有缘分的,这都要走了还能在这儿跟你两遇上,想不说你我之间有缘,都难哦。只是咱们之间看着虽是有缘,可要我来说,这缘分好像还差了些许什么。”
皱着眉,道着话,一副疑思不解样。
离上殇这话,说得甚是奇怪,叫周人杰忍不得问道:“不知在下与姑娘间的缘分还差了什么?”
摇着头,啧声道:“不好说,不好说,要说咱有缘,是挺有缘的,可要说咱没缘,说来好像也没什么缘,要不然先前周大侠都已上了擂了,怎会招都没交上一二,周大侠就下了呢。”
张志刚遭羞时,周人杰可是上台替他解围,当时离上殇就打着两个一起戏耍的心思。偏生这个周人杰贼,竟然几言几语就下场了。
不能一并耍了戏,于离上殇而言便是缺了的那一份缘。
离上殇这话,周人杰自然明白里头的意思,“呵”了一声笑,也听不出这话究竟是冷还是讽,周人杰说道:“君子过交,向来不论手头功夫。再说了,凭了离姑娘的身手,若是在下真与姑娘过招,岂不是自讨苦吃。”
笑赞的话,叫离上殇摆手说道:“三脚猫的功夫,不过自娱自乐自瞧自看,全用来唬人用的。要是当时周大侠没有下台,而是动手过招,只怕我那点不入流的功夫还入不得周大侠的眼呢。”
周人杰笑道:“姑娘过谦了,姑娘的本事历历在昭,众人皆明,在下可是丝毫未有过夸之意。在下与张兄认识也有三载,这还是头一遭见到有人仅凭空手就能强夺张兄的九环刀。张兄江湖闯荡这么多年,虽不敢说江湖之上罕有敌手,不过脚跟也是能站得稳的。这回擂上的比试竟叫姑娘区区几招便夺了手中兵刃,姑娘本事,在下可是由衷心服呢。不是在下夸大,实是当时在下若是不离,而是在擂台之上与姑娘过招,只怕也得落个败下的下场了。”
若是当时周人杰没有识难而退,而是上台想替张志刚出气,那么他的下场便不会是简简单单的落败那么简单。
这人心思狡猾,说出的话也是顺耳好听,只是就这表面仁义实则骨子里也没揣好的家伙,他这些句句道道的谦佩岂能可信?
面对着眼前的周人杰,离上殇是越发起了兴趣了,“呵呵”笑着应了一声,离上殇道:“周大侠你这话听着虽是好听,可我怎么总觉着越听越是觉着这话里带了刺呢?怎的,难不曾是瞧不过我空手抢夺你家张兄的兵刃。”
对方赞夸的话她听着,不过心里头的嫌她也仍是嫌着,笑盈盈的话,打趣挑衅各是一半。
这话落后周人杰那处当即又是一笑,说道:“姑娘说笑了,擂台之上生死有命,技不如人便是性命叫人夺了那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只是兵刃。离姑娘这一句瞧不过,实在叫在下心惶。”
笑笑的“哦”了一声,离上殇挑眉道:“生死有命?各看自家本事吗?周大侠说话真心好听,听得我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了,只是周大侠的话说得虽是好听,不过您边上那位张兄好像本人挺不认可啊。”
若不是周人杰三番两次拦着,就离上殇这一张嘴,张志刚能跟她拼上八回命。耳边听着离上殇和周人杰的虚客,张志刚的面上早已满是士可杀不可辱。
武林人士,兵刃等同于自己的性命,兵器让人夺了,如何能忍了这可屈的耻辱。
心中焚恨自然油生,只是昨日擂下之后不知他们间又发生了什么,虽张志刚的眸色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恨,可在离上殇的挑衅之下,张志刚仍是说道:“我技不如人,叫姑娘夺了兵刃,没什么不服气的。刚刚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莫怪。”
一句话,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离上殇想要说服自己信上一二都难。瞥斜一眼,眸色还是盈盈乐着,虽说张志刚这番赔罪的话她是不屑信的,不过面上的虚伪却也不妨碍她客套一二。笑得摇头晃脑,离上殇说道:“雕虫小技,张大侠就别说什么佩服不佩服了。”
离上殇越是自谦,对于张志刚的羞辱就越重,要不是周人杰两次三番叮嘱莫要坏了大人的大事,只怕他这会子就得跟离上殇拼个你死我活。心里的怒,恨得牙根都犯了痒,生怕一个克制不住叫离上殇气得直接上去跟她拼命,张志刚干脆错开头什么都不去看。
对于离上殇的谦套,张志刚这处是一眼都不愿瞧的,倒是周人杰那儿,听得离上殇的谦虚,他直接笑着说道:“姑娘实在太谦了,若是姑娘先前擂台上夺刃的手法都只能算是雕虫小技,那么我等真无颜汗见天地了。姑娘的身手,叫在下越想越是佩羡,敢问姑娘师承何处?若是日后有缘,在下到可好生拜会姑娘的师傅。”
第九十五章 邀请上府
这一个两个三个的,好像对她师从何处非常感兴趣。
只是旁人若是心奇这样问,离上殇或许会摇头晃脑一阵搪塞笑过,可周人杰这么说,离上殇可就觉了着好玩了。
昨儿有人刚说她乃百鬼窟之人,今儿周人杰又暗下试探她的身份。别人的试探,姑且可以称之为试探,不过周人杰这一番笑询,意就有些叫人不好明了。
周人杰这话一出,离上殇那儿顿时挑了眉。“呵”上的一声笑,离上殇道:“我师从何处?你会不知?”
周人杰笑道:“姑娘说笑了,在下与姑娘先前并不相识,若是要说,也仅仅只是这赤练山庄前见过一面罢了。姑娘师从何处,在下如何能知,便是姑娘那一身精妙绝伦的轻功,只怕普天之下也没几人猜得出姑娘究竟师从何处吧。”
猜得出的,不敢肯定,猜不出的,自也就猜不出。
周人杰这话,越说越叫人觉了不对,因了他的话离上殇的眉心直接扭蹙到一块。
对于她的身份,那个面具男明显是知道的,且经由昨日王大彪那一事,他两上头的那位主子显然也该知道,面具男跟钟良金还有周人杰现在看来当是一伙的。既然他们的主子知道她的身份,面具男也知道她的身份,为何周人杰这当口却用这种试探的言语在套问她的话头?
莫不是这个周人杰,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头泛着疑,思忖着这个奸诈的小人是不是故意挖了坑打算引诱自己往里跳。离上殇一面转悠了眼看着周遭,瞧瞧是不是有谁埋伏在边上,等她嘴上出了偏错。一面细细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佯下的装态。
可是没有,周人杰那样好像当真不知道她的身份。
这下子离上殇都有些蒙了。
视线飘移斜到白泽远身上,眼里头直接转了审意,而边上的白泽远显然也是蹙着眉,一副思询样。
周人杰这番试探下的询,确有问题,不是太清他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有意下的试探,白泽远冲着离上殇瞥了一眼,示意以不变应万变。
横竖将自己当了正派人士,他们怎么问,自己怎么笑。
这一眼的瞥,离上殇心里瞬是了明,勾勾的就是一扬的坏笑,离上殇看了眼周人杰道:“周大侠想有缘拜会我家师傅啊,这倒是难咯。”
笑下的叹,叫周人杰起了几分不解,面上露了不明,周人杰道:“不知此事有何为难?”
离上殇笑着说道:“此事要说难,事实上也不难,只是我家师傅他老人家规矩多,向来有三不见之说。”
周人杰笑道:“不知姑娘的师傅哪三不见?”
离上殇骄邪一笑,说道:“我家师傅啊,一不见狐,二不见狼,三不见猪。若是只出其一,他便不见,若是出了其二,连门都不现,若是三样皆出了,那可就麻烦咯,别说见他老人家的面了,他老人家怕是听到名就吓得直接卷铺盖走人咯。”
离上殇这话说得俏皮,一开始还真没明了她里头的意思,可当静下心来细细一想,内意顿时了清。当下周人杰那处变了面色,白泽远那儿无奈一叹,慕容华眉宇稍稍一蹙,至于展悠然和赛华扁,两人倒是心会一笑。
不见狐,狡诈之人不可入。不见狼,狼子野心不可入。不见猪,愚昧蠢笨之人不可入。离上殇所说的这师傅的三不见,事实上都是她虚诓的,不过暗下借喻,再一番对他二人的羞辱。
她这话,俏皮损人,虽然借喻借得巧妙,不过心明之人一听就清。周人杰本性狡诈,自然一听就知道离上殇这话什么意思,至于张志刚,虽然为人稍稍鲁笨一些,不过心里头一个转思后,很快的他也明了离上殇话内深意。
三番两次的羞辱,若是不与离上殇计较,他这九环神刀往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气得险些冲上去,要不是周人杰拦着,这赤练山庄的外头可就热闹了。拦下张志刚,摇了头示意断不可闹事,周人杰这才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与姑娘师尊想来是无缘了。无缘之事,强求也是不得,日后若是得有机会,在下在登门拜会吧。”
说完抱拳一拜,周人杰也不再多言,稍稍又客套了几句后,周人杰这才同张志刚一道离了。
周兄既然已经示意离开此处,张志刚自不能驳,冷应一声,随后随在周人杰身后,离走时候这九环神刀张志刚可没忘了狠狠瞪上离上殇一眼,以示警告。
这一眼,倒也凶神煞极度,惹得离上殇吹了声口哨后,这才扭过头看着白泽远笑道:“你瞧瞧那汉子,临走还不肯安分守己,居然横眼瞪我。白大人,你说我这当口上去再寻他一番晦气如何?”
她这晦气寻得已是够多了,若是在上去找人麻烦,只怕张志刚的主子现身此处都压不下他满心的怒火。可不望这二货继续招惹麻烦,白泽远直接横了一眼说道:“你吃饱撑着没事干吗?”
这一回,虽然整体来说还是安静的,不过在黄东旭和张志刚一事上,连着她自个都觉着自己是稍微淘气过了。白泽远没出手戳她穴道,这一次已是给足了她的面子,横竖思着若是继续闹性淘气下去,免不得又得招来自家闺蜜一记戳,离上殇这儿直接吐了舌头,贼眸坏了笑。
就离上殇这脾气,也亏得她投身在本就不正常的百鬼窟窟主身上,若是当初意外上了任何一名正派人士的身,只怕这世道又得平添一个披着正皮的邪魔歪道了。
这“哈哈”下的趣笑,换得白泽远看了过去,认真思着色,白泽远道:“赛兄也觉着她有的时候很烦吗?如果赛兄觉着她这嘴皮子总是叨个没玩没了,听得心烦,白兄不介意赛兄配副方子,直接哑了她。”
要不是白泽远与她的关系非同一般,就他这话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同离上殇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万万想不到白泽远竟会道出这样一句话,以至于赛华扁那刻都有些愣了,直接顿了一愣,看着一副正经严态的白泽远,良久之后赛华扁才笑着说道:“没想到白兄居然也会开玩笑。”
白泽远正色道:“白某可没开玩笑。”
这一回他是真没开玩笑,要知刚刚那一瞬,他的确升起干脆将这丫头毒哑,一了百了免得惹事的心思。只是心思归心思,要白泽远这么做他可干不出来。
白泽远这话纯粹就是威胁,离上殇哪会不知,只是瞧了他那薄情冷淡的模样,离上殇这儿也是笑着喊屈说着“白某人为人薄情的话”。
闹闹吵吵的话,不听也罢,直接漠视了自家好友的冤屈,白泽远看着展悠然二人说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如今赤练山庄事情以了,赤莫剑也已由白某收得。展兄,赛兄,我们后会有期,他日若是有缘再见。”
约上展悠然和赛华扁,纯粹是为了赤练山庄赴邀做准备,既然赤练山庄的事已经了了,他跟他们当然各回各处。
来的时候一行四人,如今也到了聚散之时,赤练山庄事情刚了,易迟迟便随着家中之人回了。她本就是偷偷摸摸出来找师兄的,如今叫家里头寻得踪迹,自得回去跟自家爹爹解释去,至于展悠然赛华扁以及慕容华?
边上人越多,对于白泽远来说越是碍事,所以这些人能赶紧散了,就快快散了吧。
客套的一句话,事实上就是暗示,只是平日里看着极是聪慧的赛华扁这一回也不知怎的,竟好似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当白泽远这话落后,赛华扁直接笑着瞧向离上殇说道:“白兄与离姑娘可是还有其他要事?”
离上殇笑着说道:“其他要事?没有啊,没听说过。”
赛华扁道:“既然没要事,不如白兄,离姑娘与慕容公子与我两一道同行吧。白兄三人无要事,想来接下来当是回京才对,而赤练山庄到京都,我两家府又正好位处其中,三位与我等一道同行,离姑娘还可以顺道上展兄府邸瞧趣。”
离上殇对展悠然,那可是对眼又对心,本来心里头还在烦着这一次分开,下一次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帅哥,没想着赛华扁竟然出口约邀。横竖也是顺路,能和展悠然多处几日增进一下感情,还能顺道上他家看看。
这么合她心意的事,她哪会不肯,当下笑得直接点着头,离上殇连声说了几句“好”。
这声声下的好才刚说完,就叫白泽远一脸薄淡回绝了,半饧了眼扫了一眼离上殇,白泽远道:“赛兄好意,白某心领了,只是白某等人赶着回京。”
赶着回京?这事离上殇可没听他提过,当即瞪眼看他,离上殇说道:“赶着回去干嘛?投胎啊。”
白泽远道:“京都还有案子。”
离上殇道:“什么案子,我怎么不知道?难不曾又是哪个皇亲国戚的小老婆大老婆被人杀了。”
白泽远道:“不是,就是些平常的琐案。”
离上殇道:“平常的琐案,那就是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咯。我说白大人,这京都不是有个京都府吗?这些小案小事不都是他们那边管的吗,你急巴巴的赶回去干嘛?不是你的活也都揽过来,你想过劳死啊,还是嫌弃皇帝国库银子太多,帮他养一群百姓的蛀虫好消耗一下过剩的国库?你知道现在的京都府为什么这么不事生产吗?完全就是你们六扇府给惯出来的,他们的事他们干,关你六扇府什么屁事。就算京都的人民群众比较信任你们,什么案子都喜欢往六扇府堆,那也犯不着你件件事事都亲力亲为吧,这六扇府离不是还有几个王德蒋山张善马章吗?就这么点小案小事我相信对于那四个哥们来说肯定不是什么难题,就算你不放心他们哥们几个,这不是还有一个公良齐吗?六扇府有公良先生坐镇,你怕什么?担心有人趁你不在把整个六扇府都给拆了啊。”
她就不知道了,自家闺蜜急巴巴的赶回去给皇帝打工干嘛?也没见着当今圣上给了他多少钱银子,一个月的俸禄还不够别的当官请当红名妓唱首小曲呢。
这话越说,心里头就越觉着赌气,反观白泽远那儿,听着她洋洋洒洒一番话后,他那处的眼也是翻了。
他就说了一句,这死丫头居然呛出一堆噎他,看来近来是任由她皮得有些过火了。
当下冷冷便是一声轻讽,白泽远道:“怎么,你很闲吗?”
翻了一眼,离上殇道:“不然呢,你很忙吗?”
两个人的嘴,越斗越是不对,可不希望这两人因了这么一件小事真在他人庄前较起劲来,展悠然笑着说道:“白兄京中既然还有要事,还是先赶回去办处比较妥当,免得倒是若是出了旁的麻烦,反是不妥了。”
白泽远明显对与他们同行且上他府上小住几日没什么兴趣,既然人家没有意思,这样的事上自然不可强求。
展悠然这人,向来不会强求他人,既然人家无意,他也就罢了。
冲着白泽远一笑,颔首抱了一拳,展悠然这才看着离上殇说道:“白兄有事不得同行,离姑娘也莫要难为白兄。至于离姑娘,若无什么要紧的大事,随时想上展某府上,皆可。”
白泽远这,要他去显然不可能,展悠然也就不强人所难。只是白泽远虽不愿,可离上殇瞧着明显对同行之事很是动意,既然白泽远不愿意,那展悠然只能独邀离上殇。
这话听着,倒是圆滑得满,好像面子里子都替人顾了,可白泽远的眸色却直接沉了。
他不去,展悠然就顺了他意不去强求。强求之事虽是不行,可他却将心思单动到离上殇身上。
不管展悠然那话究竟是意下的动念,还是纯粹的客套,他的这番话皆叫白泽远眸色饧眯。
看着展悠然,已经沉得无色的眼中渗着判夺,良思了片许后,白泽远这出声说道:“京中之事,想来公良兄等人能处好,展兄和赛兄诚心约邀,白某怎能驳了两位的面子。既然同行,那边同行吧。”
第九十六章 陵城客栈
离上殇做事,什么时候都是由着自己的性胡来,要是真让她单独跟着展悠然和赛华扁跑了,谁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要命的麻烦事。
旁人挖坑设卡让她往里栽,白泽远到不担心离上殇会栽在这些事上。相反的比起离上殇被人设套,他更担心离上殇和展悠然真趁他不在边上擦出点因因果果。
倒也不是白泽远不信展悠然的为人,而是他太了解这家二货闺蜜,就单冲离上殇落在展悠然身上色眯眯的那双眼。谁知道哪天夜黑风高四下无人时,这已经瞧上人家的百鬼窟窟主不会趁机将展悠然给睡了。
要是真闹出这样的事来,到时候白泽远的头就有够大了。
思来想去,总觉着由着好友一人任性去赴赛华扁和展悠然的邀,十之八九真可能闹出点惊天地的麻烦事后。白泽远思沉许久,终决定改了主意陪了离上殇与他们同行,顺道路上经过展悠然的府邸时进去瞅瞅。
入府作客为虚,实则他心里头也是打有自己的算盘的。故而离庄伴行,两人的独行再度变成五人。
他两同展悠然两人,是即定的,至于慕容华。横竖这位奢华的公子京都那儿也无要紧之事,既然有人相伴又可沿途游山玩水,他当然不愿弃了这一份热闹,当下也笑着道言,望能一道游行。
五人结伴,因无要紧忙事,所以这一路也是慢悠悠的晃着。骑马沿途看着河山壮阔,川水溪流,这般结伴同行五日之后,五人到了陵城。
陵城为南方一处小城,虽然城不是很大,不过也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接连五日在山里头看了整整五天的山山水水,离上殇这处早就腻了,如今可算出了山景入了人城,闷了好几日不得趣的离窟主这下欢脱了。
刚进陵城便撒开了腿,小红马的马缰往问地手上一丢,一会儿瞧瞧这,一会儿看看那,没一会儿的功夫离上殇的影就快埋没在熙攘的人群中。
才一会儿的功夫,离上殇就跟撒了欢的野马似的。陵城他们是头一遭来,对于这处并不清熟,心里头挂了几分忧担心离上殇一个人撒欢一会儿会闹得忘记回来,白泽远当即冲着问天说道。
“还不快跟上去。”
白大人这处的话才刚落,问天那儿当忙应了一句“小的明白,这会子马上就去跟着小姐,绝不会叫小姐惹是生非”,这才一面谄媚挤笑,一面迈着腿匆匆跟了上去。
陵城虽然不大,不过人口却是多的,这才一会儿的功夫,离上殇和问天的身影就已淹没在人群之中。瞧着他两消失已是难寻的身影,白泽远的眉心蹙得不见片刻的松,就是因了白泽远这蹙锁的眉,赛华扁那处忍不得开口笑道。
“白兄对离姑娘,还真不是普通的上心啊,不过是离了一会儿上旁处玩了,怎的这一时半刻的,白兄还能担心离姑娘出事了不成?依我看啊,白兄也莫要操心了,这不是还有个家仆跟着,不会出事的。便是真的遇上什么流氓小贼,就凭离姑娘的身手,也赖不下什么亏的。”
白泽远那蹙锁不见松的眉,落在赛华扁眼中还以为白泽远是在担心离上殇,忧了姑娘家一人去玩不安全,以至于出口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安慰之言,倒也好意,只是赛华扁显然弄错了白泽远的意思。
听了那话,视线从离上殇消失之处转落道赛华扁身上,白泽远道:“赛兄好像误会了。”
不慎明皆,赛华扁道:“不知白兄所说的误会是什么?”
白泽远道:“白兄是在担心,没错,不过并不是担心那丫头。”
赛华扁道:“不是担心离姑娘,那白兄是在担心?”
这话问落白泽远那处还没开口,慕容华已接口说道:“赛神医与离姑娘也相识一段时日了,赛神医觉着凭了离姑娘的脾性,她是个需要让白兄操心的姑娘?”
就离上殇那性,哪需要白泽远去操心,就算真的需要操心,他也没必要将心思操在离上殇身上。毕竟离上殇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叫自己吃亏的主,就算真的半道遇上有人找茬,就凭她的性,她的武功?
还有人能将茬找到她头上?
白泽远此刻这锁蹙的眉,与其说是在替离上殇担心,倒不如说是担心她一会儿玩腻了陵城的事物,又同问天一道将坏心思动到无辜的市井流氓身上。
离上殇的性,当真做得出那样的事,只是此事怎么说也涉及到自家闺蜜的颜面,故而白泽远也就没去解释。倒是展悠然,闻言之后笑着说道。
“离姑娘虽然性子淘气,喜欢凑热闹,不过也不是个行事没有准谱的姑娘,想来她做事还是会讲分寸的,白兄你也就别多心了。再说了,离姑娘边上不是还有那叫阿拉的小厮跟着?主仆二人,想来无事。”
主仆二人,想来无事,展悠然这话说得好听,却不知对于白泽远和问地来说,正是因为这主仆二人,他们心里头才有几分担心。
自家人的性子,只有自家人才是知根知底的清,横竖这会子那两人也不知撒欢跑到何处闹玩去了,就算白泽远觉着就这样任由他二人去闹不是太妥,这当口也唤不回人来。
人既不能唤回,操心也不用,应了几句不再多言,白泽远这才请了问地替他们寻一家适合落脚的客栈。
这连着五日的山野之行,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虽然也是惬意逍遥。不过人生在世,谁不愿舒舒服服好生享受,所以度野之事虽然可行,可如今既已入了城镇,这当舒坦的事也是要的。
白泽远将客栈之事交给问地,问地自然得用心去选,担恐窟主住得不舒坦,问地所寻的客栈自是陵城数一数二的上好客栈。将一切事物办妥之事,众人先一步弃了出去耍完的离上殇和问天,先去了客栈。
百鬼窟是邪魔歪道,可再如何的邪怎样的魔,这能跟在离上殇边上的随护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论武功,问地自然挑不出错的,论办事能力,他处起事来更是挑不出错。由他细细甄选的客栈,自然也是各方都是好的,以至于赛华扁都忍不住笑着问道:“白兄,我是越发好奇这离姑娘的身份了。她这底下的一个家丁小厮办起事来都这般的面面俱到,更何况家里头。白兄,你这青梅小友究竟何方神圣?这会子她也不在,要不白兄就透个底吧。”
离上殇的身份,与她相处越久越是叫人心奇,对于离上殇的真实身份赛华扁不知明里暗里的探过几回。只是他所想知的事,正是白泽远绝不会叫正派人士知道的事,故而他再如何费尽心思对于白泽远来说都是白搭。
丝毫未有告知的意思,白泽远说道:“小离之事,白某不便告知,若是赛兄想知的话,还是去询她本人比较妥当。”
这可是离上殇自个的事,就算她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白泽远也不能替她做了所有的主。故而白泽远才将这一件事推到离上殇身上,也是白泽远这话落下,赛华扁那处说道:“白兄这可就为难人咯,若是能从离姑娘那儿套出个之乎者也来,赛某还需要来白兄这儿探问?”
白泽远道:“既然如此,那白某就更不能与赛兄说了。赛兄若是一定要知,便想法子继续询吧,也许哪日时机到了,便知也未尝不可?”
先前和白泽远虽说不上非常熟,不过也是见过几次,他的事迹赛华扁算听过诸多的,却从来不知他竟也是狡猾算谋之辈。
让他等时机,等着离上殇心情好了自己告知她的身份,这可得等到猴年马月?
白泽远这话,分明就是不愿如实告知,叫白泽远这四两拨千斤的话闷得心里头堵得,赛华扁再争口问上一句,五人这当口倒也走到客栈门处。
远远就瞧见金主来了,店小二一早就迎了上来,待他几人入了客栈的门,店小二便笑着说道:“几位爷,快请里头请,不知几位爷今儿来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呢。”
小二这话刚落,慕容华那处已道:“两样都要,不知小二哥你们这店可有上房,这上房可是干净?”
店小二笑着说道:“瞧公子爷您说的,公子爷您要是得空可以上外头问问,我们这悦来客栈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客栈。我们这儿的住房,莫说是上房了,便是下房那也是干干净净清清妥妥的。”
话音落,店小二不忘竖起大拇指,赞夸着自家客栈的住房。住房干净与否,光凭小二哥几句话是看不出来的,不过单凭这客栈内的一切,倒也称得上陵城数一数二,当下慕容华那儿说道。
“既是如此,不知你这客栈里可还有上房?”
店小二笑着道:“上房当然有,不知公子爷要几间?”
慕容华道:“六间。”
他们共有五人,一个一间,问天问地两人合着一间,如此一算六间正好。只是慕容华这话刚落,店小二那儿直接蹙了眉,为难道:“呦,公子爷,这不巧了,我家客栈这会子没有六间上房啊。”
悦来客栈既敢自称陵城数一数二的客栈,这客栈的规模自是大的,而这客栈的上房,虽不是人人出行都住得起,会选之人也不是少的。这一回也是不凑巧了,悦来客栈竟然空不出六间上房来。
听了慕容华开口要了六间,店小二那儿也是为难,而见他说客栈中已无六间上房,慕容华便转身就要离开。
上房无,这儿既然无住的必要,慕容华本就是奢华惯了的主,行事上向来不会委屈自己。所以悦来客栈没有六间上房,他也就觉着没继续问下去的必要。
转了身,就打算离开此处,谁知这动身准备离开的却只他一人,在听得小二哥的为难后,展悠然问道:“不知这客栈里如今还剩几间上房?”
原见着那一身华衣公子在听了客栈未足六间上房时转身就要走,店小二这儿心里也是愁的,还以为这都到了店门口的金主,自个就得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他们飞了。谁知那模样生得极是俊美的公子竟是开口问客栈内还有几间上房,当下店小二忙着堆笑说道。
“回公子的话,这会子客栈里就剩下四间上房了,公子几位共有五人,若是不介意的话,事实上也可两人凑合一个晚上的。”
虽是四间房,不过正如店小二所言,两人凑合一个晚上也不是不可。江湖儿女,向来不拘于这些小事,闻得店小二这一番话,展悠然道:“陵城这么多家客栈,阿丁既然相中这一家,想来是因为这一家最是合离姑娘的喜性。如今我等要是再换一家客栈,且不说哪家客栈是否又足够的上房,便是离姑娘那处,也不见着能住得舒心。诸位都是江湖人士,小节之事想来也不会太过讲究,便凑合着选这一家吧。”
说完稍着点了下头,展悠然道:“四间客房,便留一间给阿拉阿丁两兄弟,留一间给离姑娘,展某与赛兄两人凑合一间,至于白兄和慕容兄……”
这话说了一半,展悠然没再续这说下去,不过他的意思也是很明的。
如今事下,倒也就他这个法子看上去最好,既然展悠然都已开了口,且看众人之意好像也无换客栈的意思。加之离上殇自己一间,那阿拉阿丁两兄弟一间,展悠然又已言同赛华扁同住。
剩下的最后一间。
一想到这,慕容华也不再嫌着上房不够数,轻轻咳了一声,慕容华道:“既然展盟主都已开口,那么在下也就不再拘泥于这些小事了,这最后的一间房,在下便与……”
他这心里头可是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偏着有人却不配合,慕容华的话才刚说了一半,白泽远那处已是接话说道:“慕容你不用勉强,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同旁人住一块,那最后一间房你自己住吧,我和小离挤一间。”
第九十七章 安排妥当
有些人,有的时候,说出话的总能惊人天地。慕容华那处的话才刚说了一半,还没将话说完,白泽远这处已是开口断了他的话头。
且这断出的话,直叫慕容华错愣在那儿。
愕愣了半晌,好不得回了神,慕容华道:“白兄,你刚刚说,你要和离姑娘挤一处?”
白泽远点头道:“是,你不喜欢喝旁人一个屋檐下,这客栈离又只剩下四间房,我自得和小离一处了。”
这话出,叫慕容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又是顿愣半晌,慕容华道:“白兄,事实上在下并不介意的。”
白泽远道:“这件事不用勉强,就这么定了。”
慕容华道:“可是……”
白泽远道:“不用再可是了。”
白泽远虽叫慕容华无需再可是了,可是有些事,的确没必要继续是的。没有因白泽远的话不再道言,愕错片许,慕容华才说道:“可是离姑娘是女子啊。”
离上殇是姑娘家,白泽远这么一个老爷们跟一个姑娘家挤一间房,于情于理于法于度,这些都不合适。只是旁人虽觉不合适,白泽远却没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妥不合适的。
他和离上殇,又不是头一次住一间房,慕容华的错愕换得的只是白泽远的面色泰然,看着慕容华,白泽远道:“我知道小离是姑娘。”
慕容华道:“既然白兄你知道,那你怎么还同……”
这后头的话,慕容华是真不知如何询了,瞧了他这样,大概也知道他心里头再想什么,白泽远道:“没事,我与她不是第一次一个屋檐下了,我两自打认识起便在一个屋檐下不知呆多久了。”
闺蜜之间,同住一张床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虽然这里头的因因果果其他人是不知的,不过对于白泽远和离上殇来说,他两窝一处睡觉那是再合理不过了。
只是他两之间的理所应当,对于一些人来说好像不大好接受。这还是头一遭听了这样的事,慕容华那处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应答,反之白泽远那儿,显然主意已定就不打算再改了。
气氛这瞬,顿起几分怪异,也不知是不是不想叫人误会,还是觉着有些事若是不解释清楚,日后会更加麻烦。在瞧着慕容华等人面上那微愕诧的神情,问地开口说道。
“我家小姐打小就同白大人一道长大,儿时他们就时常宿在一个屋檐下,虽说后来白大人上紫台山求学,不过偶的几次回家小姐仍改不了儿时的习惯,总是喜欢寻白大人聊天,这有的时候聊晚了,在白大人屋里宿一个晚上也是有的。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小姐睡在床上,白大人则躺在椅子上,都是这样的情况。后来白大人任职六扇府,这一回小姐上京寻白大人,也有几次也是这样。”
离上殇初来六扇府,那轰轰闹闹的声势慕容华至今仍是记忆犹新。
万是想不到这两人都已长大成人,竟还保持着儿时一些习惯。
问地这话,像是他两这样很是正常,反倒是他们,倒是心里头藏污似的,胡思些见不得人的事。
白泽远和离上殇同宿一个屋檐下,对于他们来说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就连问地也不觉着这其中有何不妥。既然人家都不觉着此时不合礼规,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横竖这一件事白泽远也是定了,既是如此,也只好就这么办了。
四间上房,问天问地一间,展悠然和赛华扁一间,慕容华一间,至于他和离上殇。
自是两人共宿一间。
主意定后,便也不再多言,同店小二说了四间上房都要,几人这才随在店小二身后上了二楼。
过了堂,随在店小二身后上了楼梯,正往上走时正好迎面下来了一个姑娘。
这姑娘模样虽然长得不算十分出挑,不过身姿妖娆体态风骚,行时腰身宛如水蛇游扭一般,一颦一笑都带了十足轻浮之态。
这女子从客栈二楼款款而下,在经过白泽远等人身侧时,女子稍着顿了一下。身稍顿,那双勾眼似的媚眸儿就那样堪堪从几人身上扫过,视线扫移,唇上也勾起几分浮骚的媚笑,就那般看了几眼后,这女子也没说什么,而是扭着蛇腰再度下楼。
人从身侧行,一缕幽幽的香气也从鼻尖飘过,因这女子的缘故,众人稍稍顿了一下,白泽远更是留意几分。女子下了楼,他仍未动身,而是杵在那儿看着女子缓下摇曳的姿态。
过分的留神,引得有人上了心,瞧了过来,慕容华问道:“白兄,你在看什么?”
赛华扁也打着趣说道:“没想到白兄喜欢这种姑娘。”
这话一出,倒收得慕容华一眼,也不知那横过的一眼里到底带了怎样的意。就是一眼冷扫后,慕容华正想说什么,却叫白泽远断了话头,说道。
“那女子身上的味,很香。”
料想不到白泽远竟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稍着叫人顿了片刻后,赛华扁忍不得笑声说道:“这要是往后有人提起白兄,仍旧说什么天下第一神捕性子寡淡,生性清薄,那我这儿可得好生纠正纠正了。得告知他们,这白大人可非性寡之人,只是闷骚之性。”
这十足十的打趣,连着展悠然那处都忍不得轻了笑。失声一笑随后很快定了色,展悠然道:“几位,先上楼吧,这一路下来也是劳累,先行歇息方是为上。”
若是在不打消这个话头,谁知赛华扁那儿又得说出些什么。赛华扁之所以能与离上殇凑得道一处,自是因为这两人都是嘴上没个规矩的主。
一个行事怪诞诡谲,一个也不是什么正正经经的君子名门,这两人若是要说,性子上本质还是几分相同的。
赛华扁,这人展悠然知道,本性不坏却是几分吊儿郎当。而白泽远又向来是个正儿八经的主,若是继续由着赛华扁这样趣了笑,谁知会不会引得人家不快。
可不望这里头起了什么不必要的心结,故而展悠然是时候开了口,而他这话落后,诸位那儿倒也响应。点了头,慕容华道:“这么说来倒是真有几分累了,白兄,我们先上楼歇会吧,”
那女子已经下了楼,身影早已消失在视野中,虽然还余下的一点清香,不过这一缕香也在空气中散散清散。
慕容华的询落到白泽远耳中,鼻尖幽幽而过的余香也逐渐消散,待这余光彻底散消后,白泽远回过头说道:“上楼吧。”
上了楼,选了一处靠街的商坊,因为离上殇这人最喜欢热闹,所以白泽远就依了她的性子选了临街的屋子。入了屋,粗略环扫一遍,见这客栈的上房瞧着也是雅静,白泽远这才进了屋中,而问地也随在他的身后一并入了屋内。
进了屋,关上房门,待问地将身上背负的行囊放于案桌上,问地这才恭着声说道:“白大人,属下接下来当行什么?若是白大人没有旁的吩咐,属下现会子便下去给窟主和白大人等人置办饭菜。”
山里头呆了五日,虽说山珍野味遇见不少,可因为手头没个现成的工具,所以这几日他们也是清淡得很。离上殇最是任性挑剔,这几日的淡寡没有油水,只怕她那胃里的五脏六腑已经闹开了性。
现会儿到了城镇寻了家最好的客栈,问地自得帮自家窟主好好操办一顿饭食。窟主的一切,全都是随护当上心留意的事,这是百鬼窟百年来的规矩。
以前百鬼窟当家的随护只需要听从窟主之令,旁人之语一概不会入耳,不过现在的随护却不一样了,除了窟主之命外,更多时候他们已经渐渐改了习惯,有些事直接去询白泽远。
毕竟就现在他两人的相处模式,以及窟主那已逐渐三不管的性子,很多时候直接问白泽远,可比猜思窟主之思更简单好行。
询了白泽远,是想问问除此之外可还有旁事需要事先为窟主备妥。问地的遵询让白泽远稍稍默了片许,坐在椅子上,人且稍惬,半晌之后白泽远道:“不用替她办这一些,如果一定要给她办些吃食,就吩咐厨房那儿给她弄些消食开胃的吃食吧。”
这话一出,问地稍稍一愣,抬头看着白泽远,问地道:“消食开胃的?白大人,窟主这五日连着没吃过一顿好的,这开胃的属下能明,不过消食的?”
白泽远道:“就是因着她连着五日没吃过一顿痛快的,你才要给她备些助消化可消食的。你家窟主什么性,你现在还不知,就她刚刚和问天那撒欢的样,你觉着他两这一出去就只是单纯在陵城里闲逛的?麻烦事指不定一会儿能给你惹来一堆呢,就算不给你招惹麻烦事,那也断然不会安安静静的,只怕这会子已在陵城哪家小酒楼里吃上了。她向来都不是那种会委屈了自个嘴的主,你也莫让厨房那儿给她备什么油腻的东西,清淡些的好,免得一会儿回来瞧着又是满桌的油腻,会叫她腻到。”
平时没连着禁口几日,她都不肯亏待了自己的嘴,更何况这回在山里头吃了五天的清素。要说离上殇和问天这会子正安安分分看着陵城的人文风光,白泽远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心里头记挂窟主,却连这最简单的事都没留意到,也是白泽远这话落后,问地恭低了头说道:“属下明白,属下现会儿就去办。白大人,您有什么旁的吩咐吗?”
白泽远道:“没有,清淡一些就行。对了,事情安排妥后记得出去寻小离和问天,就他两人一道,我这心里头总是不上不下的。”
白泽远话落,问地应了一声“是”,随后从他的屋里退了出来。等着问地离了房屋,稍微候了一下白泽远才起身走到门处,轻启了门,透过门缝看着对面那一间房。
他所选的这一间房,不偏不斜门口正对着展悠然和赛华扁所住的那一间房屋,只要稍稍启了一丝门缝,便可清楚看到对面的人,是否离过屋子。
门缝下,凝审片许,白泽远这才合上门重新回了屋内。
这儿几人已在悦来客栈落了脚,反关另外那处撒欢了腿的离上殇和问天。
山里头无趣数日,离上殇这儿早就闷坏了,如今难着找了一处城镇,且这城镇还算热闹,最最重要的事白泽远不在边上,她哪能不像撒欢的野马一样,这处瞅瞅那处看看。
离上殇本就是个好难不能静的,加之问天又是一个性子跟她一样从来都不知道规劝二字为何的主。就这主仆二人独邀上陵城里逛着,自然就更恣意随性了。
这处瞧瞧,那处看看,一会儿挤在人群中对着变戏法的人暗地吐槽,一会儿蹲在捏面人的小摊前,就着白泽远的模样一番笔画,要捏面人的摊贩给他捏一个同白泽远一模一样的面团人。那面团人好不得捏出一个大概的廓形,离上殇这儿又没了兴趣,忽的一个影闪,人又往边上凑着瞧热闹去了。
这一路上,这两人每到一处有热闹的地,都的往里头挤上一挤探个究竟弄清楚那里头究竟在捣鼓什么趣事。一座陵城,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就叫离上殇和问天晃了大半。
跟在窟主身后,身上还扛着窟主刚刚同人打赌时赢来的一草木棒子的**葫芦,身上虽是扛了一件不算轻的重物,不过问天的脚步也是快的,也没见逊上离上殇多少,问天一面扛着草木棒子一面随在离上殇身后笑着说道。
“窟主,您瞧见刚刚那人的脸色没,臭成那副模样,真真好笑死人了。”
刚才路上瞧见一纨绔子弟欺辱一名卖糖葫芦的老商贩,也不知那老商贩那儿开罪了那名纨绔子弟,还是那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纯粹太过无聊,随便找了一人寻晦气,几个人堵了那老者,便是一番作践羞辱。
有钱人家的事,贫民百姓只能忍着看着,可离上殇就不兴忍着瞧着。从边上经过时碰巧叫她撞上这事,眼里头瞧不下去的离上殇自得站出来找那公子爷的麻烦。
上了前,笑询那人为何为难老商贩,离上殇一面同那公子爷打趣,一面笑语要同他打个赌。
百鬼窟窟主,打的赌自然简单,便是要公子爷猜猜他自己身上的银两是单数还是双数。若是公子爷说错了,便得花下一锭金子买下老商贩所有糖葫芦并将糖葫芦赠给她。可要是公子爷猜对了,离上殇这儿也不会少了他的彩头。
她,就是同公子爷打赌赌下的彩头。
离上殇生得漂亮,在她出来寻公子爷麻烦时,那公子爷的一双眼就盯焦在她的身上,贼勾勾不停的转。如今离上殇竟是出了这样的赌局,那公子爷自是求之不得。
赌自己身上银两单数还是双数,离上殇这赌,纯粹就是羊入虎口,公子爷自然欢喜。
只是这公子爷空的不只是荷包里银子,连脑子也不长脑子,离上殇既然跟他打这样的赌,自然是带了必胜的把握。
公子爷单数才刚说出,问天便无声无息将他的银两顺了个干干净净,最后身无分文的公子爷自是落得一通嘲笑。
输了赌局,还得留下随身的玉佩上当铺压了银子,离上殇替老商贩赢了金子的同时也为自己赚了一草木棒子的糖葫芦。
现在一想起公子爷那脸,问天忍不住窃声偷乐。而离上殇则一面咬着糖葫芦,一面含糊道:“这有钱人,果然是人傻钱多。对了问天,快数数从那傻子身上顺了多少银两。”
问天笑着说道:“回窟主,一共七十六两六钱三。”
问天答得顺溜,离上殇听得暂顿,扭过头看着问天,离上殇道:“两只爪子扛着草木棒子,你还有手数了?可莫要诓我啊。”
问天道:“属下哪敢诓窟主啊,这是一早就数好的,从那傻哥儿身上顺过来时属下就数清了。”
前脚银子刚刚入手,后脚他就数清了,对这进账的银子,问天向来理得极清。
七十六两六钱三,要不是问天将那公子爷的银子顺走了,今儿她就真交代在这了。嘻嘻一笑,模样甚是狡贼,就在离上殇乐着眼打算开口时,鼻尖却嗅到一缕饭菜的香味。
第九十八章 坏心游思
饭菜的香味,向来能勾人魂,尤其是饭点已到且连着委屈了自家五脏府好几日的,这循循飘来的饭香味就更诱人了。
原想着顺了问天的话头再好好将那有钱傻缺的公子爷一番嫌鄙,没想着鼻尖竟是嗅闻到极香的香味。
香气才刚从鼻尖下掠过,离上殇这处已是守不得心,深深嗅了一口气,离上殇说道:“问天,肚子饿不?”
刚刚撒了欢,没人管,一闹之下竟将饥饿感也抛掷九霄云外,没想着这会子到叫饭香味勾起馋虫来。
窟主不说,问天倒也不觉着腹中饥饿,如今叫窟主这么一问,问天还真觉着有些饿了。笑点了头,问天应声说道:“窟主这一说,还真有些饿了。”
问天的应声落后,离上殇眸眼顿是乐弯了笑,手上还剩两粒的糖葫芦叫她一个镖飞直接钉入不远前一家客栈外头的门柱上,离上殇说道:“既然你也累了,那感情好啊,走,小姐用别人的银子请你上那家店祭祭咱两的五脏六腑。”
问天哈着腰回道:“得咯,那小的在这就先谢过小姐赏恩了。”
这两人,刁蛮小姐和奴性家仆的戏,演得已是入木三分,两人各自一句笑应,随后离上殇走在前头,问天跟在后头,这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那菜香循飘的客栈。
进了客栈,来面迎来一位店小二,许是头一遭看到有人扛着一草木棒子的糖葫芦进他家客栈,店小二忽的那一眼也是愣的。人是稍呆几分,随后粗扫起这入店的两人。
山里闹玩五日,到了陵城又没先寻一处地好好梳洗打扮,此时的离上殇显有几分仆仆风尘。且因先前离开赤练山庄时淘气,硬要学了问天问地扮家仆,换的那些粗料布衣还没退下,加上她这会子的尘土纷纷,瞧着就是酸寒。
至于问天呢?头一遭办成窟主的家仆,为了表现出身为家仆当有的哈腰和谄媚,他身上衣物的布料子也是粗糙烂质,比起离上殇来说更是糟上数分。
这两人忽的一进,有些个势利眼的可就瞧不上了。刚刚还是笑色盈盈紧着赶了上来,谁知瞧见的竟是两个瞧上去不像有钱金主的主,当下店小二那儿的面色都变了。
媚谄的笑片刻之间瞬间消了,吊挑着眉用眼角瞥扫问天,视线从他那一草木棒子的糖葫芦上扫过,店小二怪着声说道:“呦,两位,你们上我家客栈,有事吗?”
这阴阴的话调,一看就知瞧不上他两,当下离上殇那处也笑了。“呵”了一声,调里多了几分嫌,离上殇反瞧了眼看着他说道:“我说你这小二哥还真有趣,我两上客栈还能干什么?不是打尖就是住店,难不成还是结伙上你们店里砸场子啊。”
离上殇这话,绝对称不上客气,店小二那儿显然心里也不舒坦。只是开门做生意,总不能真的直接给客人脸色看,所以在“哎耶”了一声后,店小二道:“打尖住店?姑娘会不会走错地了。”
离上殇笑道:“你们这不是客栈吗?”
店小二道:“我们这当然是客栈。”
离上殇道:“既然是客栈你这小二哥怎说我们走错地了?莫不是眼珠子花了,看不清事吧。我说小二哥,这开门跑堂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这一对眼珠子,莫不然啊,可会麻烦的。”
店小二呵笑说道:“小的眼珠子亮着呢,多谢姑娘关心,既然姑娘既要打尖也要住店,那姑娘就往里头请吧。不过有些话小的可得说前头了,我们这福来客栈,下房便是一晚,那也是要五百钱,便是随随便便吃上一顿饭,没个三四两可是拿不下的。姑娘若是真要在我们福来客栈打尖,那小的就请两位往里头请了。”
离上殇和问天这幅打扮,店小二显然瞧不上他们。
人家越是瞧不上他们,离上殇就越想同人较劲,瞧着店小二那一副“有银子你们就进,不过我瞧你两也不像是身有银两”的世俗样,离上殇直接“呵”笑了一声。
仰抬了头,裙子一撩直接跨过门槛,而身后的问天瞧着窟主入内,自是随着跟上。谁知这身子才刚刚动了一下,脚都没抬起,店小二那儿又发话了。伸出手,将问天拦在外头,店小二道:“耶,这位客官,我们这店可不入那玩意儿的。”
说完朝着问天手上的草木棒子看去,示意他若是想要进去,就得将手上那一棒子的糖葫芦全部丢了。
这店小二,实是狗眼看人低,眼瞧着店小二这般瞧不上自家随护,离上殇那处也是笑了。几步上了前,走到店小二身边,正拦着问天不让进的店小二忽着听见耳边银两“铛铛”响。
听了钱声,忙着扭过头,正巧看到离上殇拧着一袋银子在他耳边摇得“咣当”。那样一袋的银子,粗粗一看绝对不少,原以为这两人都是没银子的穷光蛋,没想着竟是揣银的主,当下店小二那处都尴尬了。
急忙陪着笑,连着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店小二笑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姑娘和这位公子请快往里头请。”
人天生奴性,只要有银子,什么丑态都能摆出来。也是瞧着店小二这样,离上殇笑着问道:“不知小二哥觉着我两可住得起你们福来客栈的店,吃得起你们福来客栈的饭?”
这笑询的话,换得的又是店小二“啪啪”的两声,给了自己两巴掌后,店小二继续笑着说道:“姑娘,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开罪了两位,姑娘可别生气啊。您就当小的刚刚说的那些全是放屁,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笑得极是谄媚,担真将钱奴二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刚刚没掏出钱银子时,对于他们那是百般的嫌鄙,现在钱银子一掏,公子小姐倒是连声喊着。
人生性贱,离上殇不是不知道,笑眯了眼看着店小二的媚态,离上殇道:“我两现会子能进了,那这东西呢。”
说完朝着问天肩上的草木棒子鼓鼓嘴,顺着离上殇鼓嘴方向一看,店小二哈笑道:“公子小姐带来的东西,自然也能进。”
钱袋子一提,直接抓入手中,银两撞得“铛铛”又是几声响,离上殇说道:“既然如此,就前方带路吧。”
姑娘发话,店小二哪还敢怠慢,身子一哈又往下低了几分,从离上殇身侧溜了过去,店小二高喊一声“公子小姐里面请”,这才领了他二人上了二楼。
随便选了一处靠近横围又可瞧见一楼的位,离上殇大咧咧的直接坐了下去,至于问天,在小心翼翼将草木棒子搁在桌边后,这才选了位坐下。
两人落后,店小二已忙谄笑问道:“不知两位今儿来我们店里,想吃点什么?不是小的我自夸,我们这福来客栈可是陵城数一数二的名楼,只要姑娘开了口,没有我们后厨的厨子做不出的。”
举起大拇指,说得那叫一个骄傲,对于这店小二见钱说话的性,离上殇还真几分瞧不下眼。挑了眉顺手抓了一枚梅子,往嘴里丢,离上殇笑着说道:“真的姑娘想吃什么,你们这的厨子就能做什么?”
店小二道:“当然,这普天之下可没我家厨子做不出的菜系。”
拍了桌,大叫一个“好”字,离上殇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家厨子先给我们来一份法式焗蜗牛、马赛鱼汤、闪电泡芙、香煎鹅肝、马卡龙和奶油浓汤,再来一份菲力牛排。酒的话,不要太好的,八二年的拉菲给我开上一坛就行。”
离上殇打算点菜,店小二那儿也已做好了记菜名的准备,谁知离上殇这嗓子才刚亮出来,店小二那儿瞬间愣了。这些个菜名,莫说他家厨子根本不会做,就算是他们这开客栈做生意的,也是头一回听说。
从来没听说过的菜名,眼前这位姑娘却要点这些菜。听了离上殇这些,店小二的脸色顿时变了,僵了半晌后店小二才看着离上殇说道:“姑娘,您这是在耍小的玩吗?”
“呵”了一声笑,吊眼斜看,离上殇道:“耍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姑娘我就算银子再多嫌得没处花,也不会上这儿花钱耍你啊。”
脸上打尴笑又尬了几分,店小二道:“可姑娘您报的这些菜,这根本就没这些菜啊。”
离上殇道:“谁说没有的?蜗牛没见过,鱼汤不会炖,鹅肝你家没有?你家不会做,不代表世间就没这些菜,你家厨子做不出来,这只能证明你家厨子水平不够,登不了大台面,上不了大雅之堂,可不能说我要的那些,不存在。”
这姑娘,虽然身上衣服的料子差了点,人也几分尘土纷纷,可说实的若是细细看她,不然看出这是个长得及其漂亮的姑娘。这般容貌出众的姑娘,断非一般寻常人家的女子。
瞧着姑娘这样,且看她字字句句都是踢场子的话,店小二心里头晓得这一回自己是栽了,惹到不能惹的人。
这姑娘为了刚刚那事心里头纯意刁难他,所以报出些听都没听过的菜名,而他呢?若是这只是一般人家,他倒也可以冲耍一次大爷,横上几句。可如今看来,越瞧越觉着这姑娘可能并非寻常人家的姑娘,开门做生意,尤其是干跑堂这行的,哪个眼珠子不是贼精贼精的。也正是因了心中已觉这姑娘断然一般常人,所以离上殇这番故意下的刁难,店小二那儿才露了苦。
苦了一张脸,脸上甚是纠愁,瞥瞧了一眼这已苦态渐出的店小二,离上殇总算大度的挥了手,说道:“得了得了,瞧你这小店的样,我也不奢望你们这店里能做出什么真名堂来。刚刚我说的那些,姑娘我一样都不难为你们,至于今儿我两吃什么,你们这店里头有什么招牌的,全部给我各上一份。”
点菜这种事,她向来最不喜欢,横竖今儿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银子,离上殇也就不同钱银计较了。
话刚落,这店小二明显松了口气,正赔笑脸打算下去吩咐菜色,却又叫离上殇给喊住了。
喊了一声“你等一下”,店小二听了声连忙回过身笑道:“姑娘,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正说时,有人已端着茶上了桌,将两杯茶放在离上殇和问天跟前。看着那端茶上桌的人将那杯刚沏好的茶搁放在自个跟前,离上殇的眼珠子突的亮了。
刚刚店门口店小二那瞧不起人的态度,离上殇是怎么想怎么觉着心里头不舒爽,这般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若是就这样简简单单了了,百鬼窟的当家窟主总觉着心里难解气。出门在外,虽然麻烦不能惹,不过亏也不能吃吧,如今见着这端上桌的茶,离上殇心里头突着闪过一计。
坏心思直接游上心头,人也因了这个心思邪邪一笑,吊挑着眼,看着哈笑又凑了上来的店小二,离上殇突然乐着说道:“小二哥,我这儿有桩挣银子的好差事,你要还是不要呢?”
有银子挣?谁会不要?当下店小二那儿已是继续谄哈了笑,而瞧着他这贱到骨里的谄媚样,离上殇打了响指随后在问天跟前摊开了手。
窟主手一摊,随护自然得立马明白窟主的意思,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窟主手上。银子入手,斜瞥一眼,当看到问天放在手心的竟是一两银子时,离上殇瞪眼道:“你家小姐我出手,就值一两银子。”
这话落,问天赶忙谄笑,随后用了十两替换一两,偏生窟主那儿还是不满意,囔了一句“再加”,问天直接掏了张百两银票。
瞧了那张百两钱钞,离上殇这儿才满了意,指捏着钱钞在店小二跟前晃了一下,见着后者的眼珠子几乎都焦盯在钱钞上,离上殇这才笑着说道:“姑娘我说有桩大生意,就有桩大生意。一盏茶的功夫,一百两银子,只要你能在姑娘我喝干这杯茶前将这草木棒子上的糖葫芦都吃了。这一百两的银票,就是你的了。”
第九十九章 花姓公子
一百两银子,够这店小二用好几年的了,听到离上殇竟说只要一盏茶的功夫能将那草木棒子上的糖葫芦都吃完,她手上的那一百两银两就是他的,店小二这处眼珠子直接亮了。
也不管离上殇这话究竟是玩他,还是纯粹就是为解方方那一口气,就冲着这一百两,别说一盏茶内吞下那些糖葫芦,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锅,只怕他也愿意。
离上殇的话才刚刚落下,店小二那儿立即抓起草木棒子上的糖葫芦,一口几粒不停的塞着。
卖糖葫芦的老汉为人厚道,这些糖葫芦个个都个大肉肥,一串糖葫芦上七粒葫芦粒子,几十串上百粒,一盏茶的功夫根本吃不完。为了这一百两银子,店小二这儿也是拼了,一手两串,不停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得口水顺着糖渣果渣一起往外淌,可把离上殇给恶的。
端着茶杯,看着店小二那不要命的狼吞虎咽,实在没法子就着他这吞样将杯中的茶全数喝光,离上殇放下茶杯说道。
“银子拿走,至于你,赶紧闪吧。就你这样,还叫不叫人吃饭了?这要是叫你家东家看到了,保准打断你的腿。”
因了离上殇的戏耍,不少在福来客栈打尖的人早就探头瞧着热闹,如今见了店小二那副吞食模样,忽的一想到真少了几分胃口。
想出这个点子,纯粹是看不惯店小二刚刚那狗眼看人低的贱样,不过这人说白了跟离上殇也没啥仇。万一因了她的坏心思,叫这个店小二活活噎死了,官司那儿尚且不说,自家闺蜜那处可不好交代。
一想着万一一会儿叫白泽远知了这事,不知又得让他念上几回,离上殇这处也不想惹麻烦了。直接挥了手,示意他可以拿银子滚了,至于草木棒子上的糖葫芦,当然也就由着他一道带了下去。
吞了几十口噎得够呛,不过能得姑娘大赦也是好的,在听得离上殇让他快点滚后,店小二那处急忙哈腰赔笑,随后拿了银票扛了东西,就匆匆忙忙赶下去吩咐厨房上菜。
店小二走了,耳根子边上终于也清净了,受不了刚刚有人在桌旁狂淌口水,离上殇和问天起身换到邻桌,落座之后才听问天笑道:“小姐就是小姐,出手果然大方,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不但给人钱还请人吃饭,这一份慷慨真叫小的敬服啊。”
这贼邪下的笑,明显带了十足的坏色,瞧着问天这嘻嘻下的笑态,离上殇道:“小姐我慷慨大方,你不也瞧得兴起。怎的,这会子心疼了,要是心疼那一百两银子早些时候干啥去了。”
明明刚刚她戏弄那店小二时,问天瞧得比她这个耍人的还要带劲,这会子倒是心疼起那一百两银子。
窟主这话,分明找趣,话落问天笑着说道:“不过一百两银子,对于咱来说可算不得事。”
问天这话,叫离上殇顿时来了兴致,虽说如今的她乃是百鬼窟的当家窟主,不过说实的,百鬼窟究竟多少家产,离上殇这儿还真不知。她只知道花钱向来不需要节制,一切全都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
钱银多少,并不是十分要紧的事,不过这百鬼窟如今既已是自己的当家,不管怎说总得稍稍清点家底才是。难着心思叫问天勾了起来,离上殇直接往前凑,笑道。
“问天,窟主我问你一件事。”
问天应道:“窟主有事明说,属下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点了头,离上殇道:“既然如此,那我问你,咱窟里到底多有钱啊。”
问这话时眼珠子都亮了,离上殇说道:“咱可是邪魔歪道啊,这年头最来钱的就属邪魔歪道了。这百鬼窟怎么说也有百年来的历史,江湖上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家底应该不少吧。”
百鬼窟行事从来不**规,一切随性所欲,也正是因此才会叫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视为邪魔歪道。邪魔既是邪魔,当然一切行径皆是歪的,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银子的来源。
百鬼窟上下一众邪徒,吃饭就是给天大的问题,而想要供给这么多人,百鬼窟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子。
法子为何,离上殇不知,说真的她也没打算去弄清。只不过钱银子怎么来的,她可以不知,不过自己手底下到底藏了多少。
到真有必要弄个明白。
窟主若是无趣,倒也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烦了窟主的心,可窟主若是动了兴致,这当说的事问天还是得老实交代的。当下脸上的笑色更浓了,身子一猫朝着离上殇那儿凑了去,而见着他这般猫缩了身子,离上殇也自然而然跟着往他那儿凑。
上凑了身,正等着问天开口,谁知这话才到嘴边字还没出半个,那离了的店小二这当口又来了。
闻见店小二近身的声音,问天当即收了声,而离上殇也不再打探,而是直正了身子看着店小二将她刚刚所点的菜逐一端上。
点菜这种事离上殇向来不擅长,所以她刚刚是一口气将福来客栈里的招牌统统要了一遍。八道荤菜十二道素菜,全部摆上桌后那溢扩而散的香味叫人食指大动。
将这二十道菜全数摆上了桌,店小二笑着说道:“姑娘,这是您要的菜,小的已经给您上齐了,姑娘请吃好喝好。还有,姑娘这一桌子的银子已经结了,一会儿姑娘无需再上前头去会银钞了。”
店小二的菜刚端上桌子,离上殇就已持筷开吃,待她连着塞了好几口后这二十道菜才全部搬上桌子。原想着菜已上齐,她也可挥挥手让这店小二下去别站在这儿碍着自己祭奠五脏六腑,谁知却听到店小二菜上齐后来了这么一句。
钱钞已经会完?
这下可就奇了。
因想不明白谁会替他两将这一顿饭的银子结了,离上殇粗粗将嘴里那一口菜咽了下去,这才抬头看着店小二说道:“小二哥,你刚刚说什么?我们这一桌子的菜怎么?”
店小二谄笑说道:“姑娘,您这一桌子菜有人已经结了。”
心中丈二和尚不清不明,离上殇眯眼瞅了边上的问天,而问天也是一副不知不清样。
问天打刚才起到现在就一直待在自个边上,屁股提都没提一下,所以这钱钞肯定不是问天私下偷偷结的。且不说问天没时间,便是他真有时间也断然不会干这偷偷摸摸的事。越是想着,越是觉着这一件事有了趣,离上殇也不再夹着盘子里的菜,而是看着店小二笑道。
“小二哥,我说你家的客栈还真是有趣呢,平白无故的,这一桌子的菜竟然有人帮我两结了。谁家钱多没处花脑子还有病啊,我说小二哥,该不会是你故意哄我两,想骗我两吃霸王餐吧。还是说刚刚那一百两你拿得心里不安生,所以偷偷摸摸替我两将这桌菜给付了。”
陵城他们没熟人,熟人偶经顺带将钱银子付了这种事,想来是不可能的。既然不是熟人,当然就只剩下眼前这小二哥故意耍戏他们。
戏弄客人之事,这跑堂的哪敢啊,离上殇这话惹得店小二一阵赔笑,说道:“姑娘您这话说的,那一百两银子对于姑娘您来说就是个玩趣的事,可对于小的来说可是养家糊口的钱,小的替你会了钱钞,姑娘您这是真打趣呢。至于后面那话就更没影了,平白无故的,小的怎的会诓您叫吃霸王餐呢?”
先别说开门做生意的,最恨的就是那些吃霸王餐的,就算店小二因了离上殇刚才所行心里头记恨,他再没脑子也不会去干这样的事。
事非亲熟之人所为,又不是这店小二故意诓耍整出来的事,于这钱钞已会之事,离上殇这儿是真奇了。好在这钱钞虽然会得离奇,不过那暗中替他两将钱银子付了的人显然并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
见着离上殇因了这事眉心蹙锁,店小二说道:“姑娘,钱钞的确不是小的付的,这件事也不是小的诓您打趣,您这一桌子的菜钱,是那边那位公子结的。”
说完朝着一处指了过去,顺着店小二手指方向一瞧,离上殇看到离他们约莫三块桌的地方,一名公子正坐在那儿。
因着离得稍稍远了些,所以模样瞧得不是特别真切,不过从他那一身装扮不难看出。
这也是个有钱傻缺的。
想不明白平白无故的,这人为何替他两将钱银子结了。不过既有不花钱的免费饭食,她又不是个会跟钱过不去的主,那公子的这一份意她也就受了。
这顿不明不白的饭,离上殇是受的,不过心里头该探的奇她也是得探的。勾挑了眉,轻轻哨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空酒杯起了身,离上殇几步去了那公子爷的桌。
人往位上坐,杯子桌上搁,伸了手将拿起桌上酒壶给自己满了一杯,离上殇举着杯笑着说道:“敢问公子,咱两可认识?”
招呼一声不打,就这般大大咧咧坐在人家的位置上,倒了人家的酒不说还反询人家他两是否认识?若是放在平常,离上殇这番行经断然叫人觉着这姑娘脑子有病。
只是她这话落在这名公子耳中,却是正常不过的询,没有马上应答,而是拿了酒壶也给自己满了一杯,公子敬道:“在下今儿也是头一次见了姑娘。”
上挑眉梢,笑呵呵“哦”了一声,离上殇道:“今儿头一次见,既然是今儿的头一遭,那姑娘我可就真好奇了,平白无故的公子怎就替我两将那一桌钱钞给会了?莫不是公子弄错了人,付错了钱?”
那公子笑着说道:“在下并非陵城本地人,在陵城也无相熟好友,何有付错钱一说。”
眨了眼,离上殇道:“既然如此,那姑娘我就更加想不明了。一咱两不认识,二公子又不是会错了桌钱,那敢问公子这一笔冤枉钱花有何意?”
上了人家的桌,笑询这冤枉钱下的用意,离上殇趣询这人的同时可没忘了细细审量起这人。一身华衣,价格不菲,人虽长得不算特别英俊潇洒,不过配上他这一身不菲的价衣同那把精绘的折扇,倒也几分风流。尤其是这人左眼眉梢间那一点红荧小痣,笑起来更是平添几分轻浮。
这样一个人,断是个轻浮的公子爷,就算不是个流氓,也肯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溜的扫了下来,对于这人心里多少已有一番判思。
一笔银子花得没跟没由的,更何况离上殇那一桌子所需的菜钱可不算少数。于这名不识公子平白下的殷献,若是不问清楚,离上殇如何能安心享用天下掉下的美事。
杯中的酒,一口未抿,就那样持着杯笑色盈盈问着,而对面那个男子在面对着离上殇的盈盈笑色,应笑说道:“姑娘觉着在下这一笔银子花得冤枉,可在下却不这么觉着。姑娘性情豪爽,为人一看就是爽迈,人在江湖行,投意的朋友却难求。在下这一笔银子,实则不过是想讨得一份结识,交了姑娘这个朋友罢了。”
他花银子,是想结交离上殇这个朋友,这话忽着这么一听好像也没错。银子花,人相结,只怕刚刚她戏耍店小二那一场戏,这位公子哥也瞧得甚是起劲。
江湖之上,所为的朋友结交事实也不过如此,听得这公子的这一番话,离上殇直接“啧”了舌。轻轻一“啧”随后一笑,离上殇道:“这么说来,姑娘我是凭了一场戏堂堂正正挣来的这一顿饭钱咯。”
公子笑道:“看来姑娘不但豪迈,而且还很爱说笑。哈,姑娘,在下姓花,不知姑娘肯否赏脸,告知芳名。”
花姓的公子,这人果然人如其姓,一看就是个轻浮的花花公子。
他自报家姓,且欲询离上殇的芳名,既然人家都这般诚心诚意了,就算不看在旁的份上,那一桌子菜钱的面子也是得瞧的。“呵呵”一声笑,唇也勾上扬,就在离上殇准备开口自报家姓时,却叫人给截了。
第一O一章 媚态姑娘
杯器虽不是暗器,不过在内力精纯之人手中,世间万物何样不是暗器?
茶杯一起,径径直朝汉子胯下之处打去,这男子的胯下之处,乃全身最薄弱之处,不管是谁,这底下叫人来上这么一下,都得痛不欲生。白泽远这一下,虽未用上多少内劲,可对于那汉子而言,只怕他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才刚叫杯子一撞,那汉子直接痛得缩身捂住自己的下体,而刚刚还在哄声大笑赶着他两快从汉子胯下钻过的人,一瞧汉子竟叫人偷袭后,顿时怒了起来。兵器刀刃“乒乓”而起,那几人已是持刀显怒。
这种江湖宵小之辈,本就是些欺善怕恶之徒,若是对方瞧着不好欺,他们断不敢这般嚣张,可一旦对方羸柔不似习武之人,那么这些人便会趁机而起。
白泽远和慕容华生得俊美好看,加之那一身都是奢华服衣,怎么都不像粗粗鲁鲁的习武之人。人弱就当叫人压着欺辱,见着这二人非但管他们的闲事,竟还敢对他们的人动手,这些宵小也是不爽了。
手上兵器亮出,几人齐步朝着他两走来。
步步逼近,势凶杀心,就在那几人持着刀刃步行逼至身后时,慕容华也动了。
手从桌上拂过,原本放搁在桌上的折扇顿时入手,折扇入手,身影已行。慕容华一面足下飘点一面展开折扇,对付这些宵小之徒根本费不上太多的劲,就几下的功夫,这原还叫嚣的贼子之辈已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和胳膊不停哀嚎。
轻松解决掉这几个人,慕容华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而白泽远则已换了一个新的杯子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起来。
客栈的茶,虽比不得京都六扇府,不过解渴还是可的。新杯之茶饮尽,那些人也跌跌撞撞起了身,横了一眼说了句“还不快走”。那些宛如得了赦令的宵小急忙东扶西搀,连着那汉子一并离了这儿。
这些人走了,悦来客栈也算复了清净,瞥扫一眼堂中狼狈,取了银两示意这堂中一切所毁全部由他付了,慕容华这才吩咐店小二快些替他们上菜。
刚刚污言秽语,着实叫人听之难以下咽,如今那些宵小流氓之辈走了,世道自是安静。
得了钱银子,本来心里头还苦着的店小二眉色瞬间乐了,接过银子连声道谢后,店小二这才匆匆退了下去。宵小之辈之后,店小二也退了下去,如今这一楼厅堂上就只剩下他两和那个女人。
刚刚那场骚乱,那个女人非但没有趁乱赶紧离开,反而毫无惧色。仍是坐在那儿,媚笑娇态看着他们,直到慕容华将那些宵小之辈请出客栈,那女人才从桌上下来。顺手取了一只杯子,斟了醇香,女子手持酒杯肢身摇曳走到他们桌旁。
单手持着杯子,人还没到,那绕缠的幽香就已经扑鼻而来,款款至了桌边,女子笑着说道:“少侠好本事,小女子心生敬服,不知少侠可否愿意赏个脸,喝了小女子这一杯酒。”
这杯酒,女子面上敬的是慕容华,可她的那一双眼睛自打行来时便一直直勾勾盯在白泽远身上。那般笑媚态态,毫无半分矜持之意,叫慕容华甚是不喜。
看着女子已是敬到跟前的酒,在看着她媚态盈盈直勾勾盯着白泽远,慕容华心中便是一阵闷沉。面色连着眸色全都沉了下去,慕容华道:“多谢姑娘美意,不过在下不饮酒。”
这杯酒慕容华如何会接,而那女子显然也没觉着慕容华会接了她的酒,再听得慕容华的拒绝后,女子竟将那一杯酒移到白泽远跟前,笑道:“那位公子不接,那么这位公子,不知可否赏了小女子这份薄面。”
杯前酒,醇香郁郁,配上女子身上那股幽香,竟是多了几分缠绵。
他人杯中酒,白泽远从来都不会喝的,可这一回不知怎的他竟然接了这女人的酒。酒杯接,唇上溢了一份不慎清明的笑,接过酒杯看着杯内的残酒,白泽远竟然一饮而尽。
他这一饮可出了慕容华所料,当下心中一惊,慕容华道:“白兄,你怎么……”
惊诧的话还没说完,那女子已是荡了媚祸的笑颜,说道:“公子好酒量,小女子如今是更佩服了。”
这一声笑,字字都带了勾人的颤声,也因了女子这近身的酒敬,白泽远也顺带瞧清她的模样。
若是容貌,这女子算不得出众,只能说是普通的几分颜色。可因她衣着露袒,加之行为举止皆是随性放荡,比起那些倾国绝色的大家闺秀更能引得男子注意。容貌上虽非十分颜色,可是周身却是自带妖柔,尤其是那右边眉角上的一点红痣,更是托得她妩媚动人。
这样一个女人,虽算不得十分的好颜色,却也不得不说也是一个能招人眼的主。因得白泽远赏了她的面子,饮了她端上的那一壶酒,这女子笑得如花颤枝。一面颤着笑,一面眉眼如丝勾着白泽远,这女人说道:“小女子姓花,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白泽远勾扬了唇,回道:“白。”
女子媚娇笑道:“原来是白公子啊,失敬失敬,不知白公子何方人士,瞧着好像非陵城本地人呢。”
白泽远道:“白某何方人士,于姑娘来说打紧吗?”
就是这样一句话,也不知何处竟是惹得那女人又是一阵的花枝乱颤,身如无骨般在无人邀的情况下扶撑坐在白泽远边侧的椅子上,看着白泽远,女子说道:“当然打紧了,公子刚刚出招虽然英姿逼人,可公子也赶走了那些粗俗的莽汉。本来我们几个可是说好的,今儿这一顿饭钱由那几几个人出,如今公子将他们几人赶跑了,这一桌子的钱银子岂不是落到小女子身上。小女子柔弱一人,身上可无半分钱银,今儿因了公子一举却落得要付这一桌子的酒菜钱,小女子当然得问清公子何方人士,事后才能上公子那儿讨说法要钱债啊。”
那一桌子饭菜,本就是他们几人所饮所消,且就着刚刚那副场景,那些上好的纯酿大部分都落入这女子口中。那群宵小之辈跑了,按理来说这一桌子的菜钱自然得落到这女子身上,可如今看来,她却赖上了白泽远。
无耻之人,慕容华也是见过,却从未见过一名女子能厚颜无耻到这般境地。瞧着这女子竟是媚笑柔柔看着白泽远,身子一寸一寸不停往着他那处凑去,慕容华直接怒声说道:“厚颜无耻。”
厚颜无耻,这女子倒真是厚颜无耻,只是人既已不知礼义廉耻为何,就算有人怒斥她厚颜无耻,对于她来说仍是无事。慕容华这“厚颜无耻”四字对于那女子来说就好似赞赏一般,非但不能叫她收态臊脸,反而笑得的更是娇柔美艳。勾勾的眸,冲着慕容华就是一记媚眼,女人笑道。
“怎的?这位公子觉着小女子说得不对?白公子赶了那些人,小女子身上没有银子付不得这桌饭钱,现在心里头可是百般焦虑呢。没有钱银子会钞,这客栈里的伙计可不会轻易叫小女子好过,公子总不能让小女子为了这一桌子饭钱银子去卖身吧。便是真的要卖身,小女子也得选一家好主卖不是?”
说完又是勾勾一笑,话中暧昧已是显昭。
这个女人,算是彻底叫慕容华知道一个女人若是不要脸起来,能有多不要脸。实在受不了继续同这女人处在一块,因着对方是个女子又不能对其动手,慕容华已经起怒准备邀白泽远离开此处。谁知面对着这样的女子,白泽远竟仍旧神态如常,看着女子稍是一挑,白泽远道。
“不知姑娘那一桌饭菜,需多少银两?”
女子笑道:“不多,十六两三钱。”
白泽远道:“十六两三钱吗?的确不多,姑娘既无银钞。那白某替姑娘付了。”
说完不再续道他话,而是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随后起身离开此处。早已忍受不得,总算见着白泽远动了身,慕容华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直接起身随上。
跟在白泽远身后上了二楼,单从慕容华随在身后的脚步便知此时的他心中定是恼怒至极。二人一道上楼,待快走到屋前慕容华突然出声道:“想不到这世上竟有这等女子,白兄方才为何替她会了那一桌钱钞?”
刚刚那女的,慕容华是越想心里头越厌得慌,尤其是思及白泽远对那种女子的笑,心里更是闷恼不少。
世间至淫,荡妇为首,而刚刚那女子轻浮放荡之态,必是荡者无疑。对于那种女子,君子自当远之,偏生白泽远不但与之谈笑,甚至还替那会了那一桌子的钱钞。
慕容华并非小气之人,可为那样的女子付钱,他心中多少几分弃嫌。心内嫌心起,不吐不快,那等不住出口的话落后忽着思及先前赛华扁开的玩笑话,笑啧白泽远钟意那样的女子,慕容华忽的眸色骤了沉,随后压声问道。
“白兄莫不会,真的钟意那女子?”
赛华扁出口没个准谱也就罢了,没想着慕容华既也这么说,闻得此语,身已随定,停了下来,白泽远回身道:“慕容兄也是这么看在下的?”
就这么一句,并无过多解释,话音落后,视眸一凝,稍稍略视片许,白泽远这才摇头笑了一声随后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第一O二章 巧事多多
房门一推,人也进了屋中,待房屋的门合上时,屋中已是笑声询道:“呦,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吵架了。”
“咯咯”的笑,笑中明显还带几分幸灾乐祸,移了眸看了过去,白泽远看到离上殇已回了屋,此时正坐在桌旁吃着不知从何处捎来的甜果子。一口一个,吃得正是起劲,虽说果子甜香,不过再甜的果子也不能碍了她笑趣白泽远。
打了笑,顺带拿了个甜果子递过去询问他“要不要来一个”,白泽远这处却没应答,漠视她手上的甜果子径直到了桌旁,撩了衣摆坐后,白泽远道:“回来了?”
点了头,将那枚果子塞入口中,离上殇道:“我敢不回来嘛,你都遣问地上外头捉我了,若是再不识趣乖乖回来,一会儿岂不得劳动白大人亲自走一遭。白大人若是亲手走一遭,这重则小命不保,轻则牢狱之灾也是免不得的。想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可不想摊上牢狱官司,要不然往后可嫁不出了。”
他就正儿八经问了一句,也不知这二货丫头,不知又在闹着哪处的性。一看她这不阴不阳的道,白泽远就知问地的出现定然不是时候,至少是正好坏了这二货的某种兴致。
兴致既坏,怨念多多少少也是有的,早就惯了二货的脾气,这一番不阴不阳的话白泽远可没入耳。眼一记横,请得闺蜜住了口,白泽远这才说道:“刚上哪闹性去了。”
离上殇笑道:“你就瞎操心吧,就我这么乖顺的人,哪能闹什么性?再说了,陵城才多大啊,即便我想闹性,就这么大的一处城也不够我发挥啊。”
笑贼贼的样,一看就知出门断没安分,离上殇这儿是不打算知无不言的,白泽远也不再她身上浪费时间。勾动唇,“哼”了一声冷笑后,白泽远斜眸扫向一旁的问天,道:“问天,你家窟主出门可安分?”
问天笑着说道:“回白大人的话,我家窟主这一回别提多安分了,非但没有惹是生非,反而还帮了一位苦命的老大爷呢。”
问天这话,也不算诓了白泽远,虽说中途省了不少借机胡闹的事,不过结果还是符合现实的。离上殇和问天,这两人向来好胡闹且又总是一条船上拴着,开口询了问天,白泽远当然没指望能从他嘴里套出几句真。
又是一声“哼”笑,倒也没再继续问着什么。反是离上殇,见着好友冷笑后她也是乐着眉笑,“嘻嘻”一番笑后,离上殇将胳膊撑在桌子上,身子往他那儿凑了几分,眉开眼笑道:“亲爱的,我这一回要有多老实,就有多老实,你就不用审问天了,横竖他来来去去也就只会给你那么一句。倒是你,有件事我可得问你。”
凑上的笑,又是满脸的不正经,白泽远道:“什么事?”
离上殇笑道:“你和慕容华是不是吵了?”
挑了眉,白泽远问道:“为何这么说?”
直起身,离上殇道:“刚我可听得真真的呢,他那话,那声调,十足十的吃味样。呐呐,我听他刚才说你钟意什么女子,喂喂,你该不会人性转成功性向也跟着性转了吧。”
这话落后,离上殇直接抬手护胸一副自保样,人是做着自保的姿势,可那双眼,精溜溜的明显就没揣好。瞧了她那双笑贼笑贼的眼,白泽远就知她心里头又在瞎乐呵什么,这一回的横可比刚刚那眼戾上不少,道了一句“你觉得可能吗”,白泽远才说道。
“慕容那事,姑且先丢一旁,倒是你。这一回陵城两个时辰的放浪没人管,你真的没惹是生非反而还做了一件帮苦命老大爷的事。”
不闹事反而行善?实非自家好友当有的性。而白泽远这理应的询直换得离上殇的叫唤,拍了桌,佯了怒瞪了眼,离上殇道:“天地良心,就我这样的人干得出什么为非作歹的事。”
横了一眼,白泽远道:“就你这样的人,干不出什么为非作歹的事?”
就这么一句,直接逗得离上殇破功发笑,也不再装那些佯,而是笑着将刚才之事实实道了一遍。
从路上瞧见公子哥戏耍糖葫芦摊贩,到下赌注问天顺手牵羊,再到福来客栈戏耍势利小二,陵城短短两个时辰,离上殇也是闹得极是兴起。待说到那福来客栈小二哥的狗眼看人低后,离上殇说道。
“亲爱的,你是不知道那福来客栈的店小二有多狗眼看人低,我两不就是稍微穿得寒酸一点,可他那一双眼啊,几乎是从上而下的俯嫌。一开始还是笑脸相迎的,一瞧我两,瞬间就变脸了,那副样子,我当时差点就将那一草木棒的糖葫芦全部塞他嘴里了。最后还是银子叫他开了眼,才刚听了钱银子的响声,眼珠子顷刻间就亮了。”
像是担心白泽远想象不出当时那有趣的画面,离上殇一面说一面手舞足蹈比划一番。而边上的问天也是笑着插声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般,当时白大人不在边上真真可惜了,要不然窟主定会请白大人看一出上好的趣戏。”
白泽远道:“什么趣戏?”
问天笑道:“看一个人如何用一盏茶的功夫,生生吃掉几十根**葫芦串。”
这话一出,白泽远瞬间挑了眉,而后看着离上殇道:“那店小二,你出什么法子耍人家了?”
离上殇道:“什么法子?横竖是他心甘情愿的,可不干我的事。”
白泽远道:“所以你是如何叫他心甘情愿的?”
离上殇道:“一百两银子,买一盏茶的时间!我那银票一掏,他立即就心甘情愿了。不过话也说回,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真至理名言,亲爱的你是不知道,这银子,当真是万能呢。”
啧声一笑,白泽远道:“我倒也不知,你何时钱银子这般多,开始有钱没处使了。”
这话叫离上殇“噗”这笑了一声,说道:“我这手头钱银子的量啊,可不是你区区一个四品官所能想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年头钱银子多得没处使的可不止我一人。”
白泽远道:“此话怎是。”
离上殇笑道:“虽然我花了一百两银子戏弄了那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不过在福来客栈却也遇上个有趣的。一个姓花的公子哥,花了二十三两八钱,请我吃了顿好的。”
稍是一顿,白泽远道:“姓花的公子?”
离上殇道:“是啊。”
笑了一声,白泽远道:“这感情巧了,我刚刚也花了十三两六钱请了个姑娘请了一顿饭,那位姑娘偏巧也姓花。”
白泽远这话,显然不是平白无意的话,当下离上殇那处也是起了心。噘了嘴,啧了舌,脆脆的一声啧响后,离上殇道:“我这儿请客的公子姓花,你那儿花钱的姑娘也姓花。亲爱的,你这话想说什么?”
耸了肩,白泽远道:“没想说什么,只是觉着这个世道也是巧了,花姓这么多?且还偏偏叫咱两都遇上了。”
世道巧事多,偏着白泽远却不信这个巧字。
他这话,明显揣了内隐的意,一开始离上殇还没反应过来,想不明白泽远这话究竟何意。可在细细一番猜想之下,且瞧着白泽远那眉宇间挂凛的疑色,离上殇终是明白。眼珠子一游亮闪,离上殇笑着说道。
“白大人,你该不会在猜?”
笑了一声,白泽远道:“猜只是猜,是与不是,尚且不好断论。不过我,你是知的,这世道巧事虽然多,可我向来不信能巧到这般。花公子,花姑娘,一城之内两栈之间,哼,这人世间真能这么巧?”
巧事多多,却不是所有的巧事都是凑巧。
白泽远这话,勾得离上殇的兴致大起,托了腮整个人往桌上一靠,离上殇道:“花公子?花姑娘?这么说来的确巧得有些奇了。你啊,以前就是这样,总是记一些正常人不会记的,留意一些正常人不会留意的,想一些正常人不会去想的。以前就这样,现在愈发变本加厉了。不过变本加厉也好,至少现会子这事看起来,有趣了。”
人生处处不缺趣,重点在于你会找还是不会找。
离上殇这话,他心里头在猜什么想来她已清了,既然好友心中已清,他也不用再做细讲。笑了一声,算是应了她那啧笑的话,笑声落后,白泽远看向问天道。
“问天,白某这儿有一件事想托你去办。”
问天笑道:“白大人有事直接吩咐,这个“托”字用的,属下心里头慌啊。”
笑着应了一声,白泽远道:“既然如此,那白某就直说了,白某想托你去查查,这这陵城近来可是安平无事,城内可有出过淫贼秽污之事,城中有多少姑娘叫人采了,又有多少公子让人给睡了。”
白泽远这话刚落,问天那儿直接笑了,说道:“白大人,您这事可就为难属下了,这多少姑娘叫人采了,倒好查。可这多少公子叫人给睡了?这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个个花得很,今儿上这楼里被这儿的头牌睡了,明儿上那院里被那处唱小曲的妓儿睡了,属下上哪儿给您查啊。”
白泽远这托办的事,可不好办,也是听了问天这愁笑的话,白泽远道:“想不想知,是我的事,能不能查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一句话,回了问天刚才方才所言,当下露了一笑,问天道:“既然如此?那属下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第一O三章 史家有邀
陵城一下来了两个姓花的,且还一男一女?那花公子白泽远虽没亲眼见过,不过花姓姑娘他却是遇碰过的。
那样一个浮荡全无当下女子当有的廉耻之心的女人。
白泽远想对她不上心多难。
也正是因为对那花姓姑娘上了心,故而白泽远才遣派问天在陵城暗下打听。心事既上,若是不查个明白,神捕大人如何能松下这一颗起疑的心。
寻了个由头在陵城多住几日,白泽远暗下探访这一件事,至于其他几人。慕容华那处倒是无人留意他在做什么,不过展悠然和赛华扁。
这两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盟主和神医,不管人到何处从来都不缺请帖亲邀,不过才刚到了陵城,也就悦来客栈住了二三日,便有人拿着请帖登门拜访。
那持帖之人瞧着并非江湖中人,可一看也知是大户人家说得上话的管事,持了请帖入了展悠然的屋中,诚道主人邀请后,这管事模样的人才离了悦来客栈。
有人诚心约邀,展悠然自然不好推拒,收下帖子将此事记了心,第二日展悠然与赛华扁便一道赴了此约。
从客房出来离了悦来客栈,在二人走出悦来客栈那刻时,二人听见顶头上方有人笑着说道:“呦,展盟主和赛神医这是打算上哪?莫不是哪儿有了约邀二人这当口正打算去赴饭局?”
这话一笑,二人登时停了下来,抬头朝着上方看去,展悠然笑道:“离姑娘。”
轻了身从落脚处跃下,足点身落,离上殇双手背在身后俏皮笑道:“展盟主,呦,赛神医。”对着展悠然,离上殇这乐眼的笑不知绽出多大的喜,可当视线落到赛华扁身上,那眉眼中可就带了挑衅。
勾勾一挑,舌调还带了轻啧,离上殇这才瞧着展悠然道:“展盟主这是打算上哪儿赴邀啊。”
她这出声的询刚刚落下,展悠然那处还未出声,赛华扁已是接口说道:“我们上哪儿赴邀,离姑娘很感兴趣吗?”
离上殇道:“兴趣是有的,不过不是对你,而是对展盟主。”
说完竖起手指冲着展悠然一指,对于展大盟主的欣赏,百鬼窟的离窟主从来都不加半分掩饰。倒也是她的这一份直然毫不做作,叫展悠然很是佩服,瞧着她那纤纤秀指冲着自己一指,在见边上赛华扁叫她这话呛得一瞬应不上话,展悠然道。
“展某与赛兄现会的确准备赴邀,昨日陵城史大官人差了府中管事送来一封邀帖,邀展某与赛兄今日上史府一坐。”
闻听略眨了眼,离上殇道:“史大官人,展盟主说的不会是这陵城首富的那个史大官人吧。”
离上殇这话刚落,赛华扁那儿立即接声笑道:“我说离姑娘,这陵城不过才来二三日,这大大小小的事可有离姑娘你不知的?”
横了一眼,离上殇道:“人在街上飘,市井之事自入耳,这陵城首富你以为是谁家后院的闺秘之事,还有人会藏藏掖掖的?只要你上街市上转一圈,谁家有钱谁没良,谁家今日儿闹床,还不是人一逛就往耳根子飘的事。陵城首富这么大的一桩嚼舌根的事,那些个饭后闲得荒的哪一个不是聚一块就得嚼上一二,谁人能不知。姑娘我又不是耳聋耳背的,这都来了陵城二三日了,难不成还能不知?”
这一城最穷的人是谁,或许谁都不知,不过一城中最富的人是谁,整城的人心里都明。
仇富心理不管哪个世道都不缺,所以这陵城首富史大官人的大名,初到陵城当日离上殇就晓得了。
这张活能说死的伶牙俐嘴,便是赛华扁对上她也是无奈。叫离上殇一说又是呛得寻不出话来,赛华扁只得连着说了几声“你这姑娘”,至于展悠然那处,则笑声说道:“正如离姑娘所说,正是那位史大官人。”
离上殇道:“那位史大官人啊,我可是听说的,那位史大官人家里头的银两可不少,是个实打实的经商之人。展盟主是江湖中人,那史大官人却是个经商之人,你们两位怎厢认识的?才到陵城没几日这帖子就送到客栈了?还是说展盟主的威名真真如雷贯耳,不只是贯了江湖人的耳,连着江湖外的人也都知展盟主大名?”
面对离上殇的调笑,展悠然无奈一摇,笑道:“离姑娘说笑了,这盟主之位本就是江湖朋友看得起给的,哪有什么如雷贯耳之说,不过些传过头的虚名罢了。至于那史大官人,是展某当年行游时认识的一位朋友,此次怕是得知展某至了陵城,便让家中管事持了帖来邀,不过朋友之间稍聚罢了。”
听闻话,眉见挑,邪邪一勾心有坏笑,离上殇道:“原来是朋友啊,看来展盟主也是知己满天下啊。”
赛华扁道:“离姑娘这话到没错,若是旁人说自己知己满天下,我头一个觉着那是他在瞎吹。不过展兄嘛!当真是天下知己江湖皆布,四海之内皆是兄弟,这凡是讲忠有义的,展兄皆对人坦诚相待,也正是如此,展兄的朋友才四海皆具。”
点了头,离上殇道:“这么说来,这史大官人也是个讲义气有道义的人咯。”
赛华扁道:“能与展兄称兄道弟的,离姑娘觉着还能有错。”
离上殇耸肩笑道:“旁人有没有错,我是不知的,不过我倒是晓得一个人肯定不是忠义之辈。”
赛华扁疑道:“一个,不知离姑娘说的是哪位?”
离上殇笑着说道:“当然是你咯。”
这话可是戏弄,逗得赛华扁双眸瞪后,离上殇这才看着展悠然笑道:“展盟主的朋友都是难得难寻的忠义之辈,既然这样展盟主也顺道带我一块去吧,也让我见见这有忠有义能同展盟主称兄道弟又是一城之首的史大官人究竟生何模样。反正这史大官人是陵城首富,就算多我一人,想来这多出的一杯茶史大官人当也出得起才是。”
见着展悠然二人要去赴陵城首富的邀,离上殇这处便动了兴趣,也是她这话,叫赛华扁接声说道:“随我两一道去,白兄那处可知。”
离上殇“切”声道:“他知不知有什么打紧的,难不成我去个地还得事先跟他打声招呼?便是真得招呼一声,这当口我也不知上那儿跟他招呼了。”
展悠然道:“白兄这会子不在客栈内?”
离上殇道:“不是不在,而是又不在!他啊,整日都说我没个安分,一处地方呆不久,事实上他比我还不安分呢。算了算了,咱不说他了,展盟主不是要取赴那史大官人的邀吗?怎的?能让我一道跟去吗?”
展悠然道:“离姑娘若是想跟,自然可以,若是姑娘不嫌弃,便与我二人一道去吧。”
横竖白泽远也不在,离上殇这会子又闷得无趣,既然能寻到机会同展悠然增进二人友情,她自是乐着愿意。当下拍了胸,示意自己完全不嫌弃,离上殇这才随着展悠然二人一并赴了史大官人的邀。
陵城首富,这史府既是陵城首富,府邸自然不会寒酸。整个陵城最大的那一处府邸,便是这首富史家。
跟在展悠然身后入了史府,进了史府正堂看着那堂内的精致,离上殇啧舌叹道:“商人好,不管哪个世道果然还是商人好啊,瞧瞧这史府的布局,这史府的一切,这样的宅子咱这些平头百姓哪敢想的?别说是咱们了,就算是某些当官的,现会子住的地方跟这儿也是比不了的。不比不知道,一比怨世道,难怪世人都要说仙境那都是别人家的,至于自个的家,猪窝哦。”
离上殇这话里的某些当官的,指的正是白泽远,听出她话里别意,展悠然笑道:“离姑娘这话里暗指的,不会是白兄吧。”
朝天横了一眼,离上殇道:“当然是他,我这边上当官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展悠然道:“白兄不管怎么说也是官位四品,当不至于如了离姑娘所说那般,如此贫破吧。”
“呵呵”一声干笑,离上殇道:“我说展盟主,你是多看得起这当官的?这当官的除了面上瞧着风光,事实上私底下的苦谁过谁知道。别家两袖清风的官过得都是些怎样的日子,我是不知的,不过那白大人喲。我可没诓你,整个六扇府最值钱的就属他西苑的那片白木芙蓉了,而且这一片白木芙蓉还不是他种的。”
展悠然道:“不是白兄种的?总不能是旁人吧?”
点了头,离上殇道:“还真是别人种的,而且这个别人还不是其他的别人,正是这一回死跟咱边上硬要一道走的慕容华。那个慕容公子啊,为了六扇府那一片白木芙蓉可算费尽心思,一个月里至少二十五六日赖在六扇府不回家,整日就盯着那片白木芙蓉瞧。不过也会亏得他了,这穷得就剩下公正清廉的六扇府至少还有一样撑得起台面算得上贵重无品的镇府之宝。只是可惜了,这六扇府唯一值钱的玩意儿今年年初也凋落得差不多了。”
白木芙蓉虽不算花中极品,不过要养得好也是不易的。闻得离上殇最后那一声似啧似恼的叹,赛华扁接道:“为何今年年初那白木芙蓉花就谢了?”
翻了一眼,离上殇道:“为什么,若是赛神医有兴趣下一回遇见易姑娘,我建议你亲自问问。”
花凋之事等下一回遇见易迟迟再去细问,离上殇既然这么说,自是因为这花凋之事同易迟迟有关。心中了明,关于这一件事也就不再多询,就在他们三人闲聊慢等时,管事的久请不至的史大官人可算来了。
第一O四章 史大官人
展悠然可是史大官人亲自下帖请来的贵宾,按理来说在得知他已入府,就算手头有着再要紧的事,史大官人也得搁下事情前来作陪。
可今儿这位大官人却有着几分怪下的不同,他们三人已在府中叨唠片许,单单这茶府中的丫头就已替他们备了三次,如今人才到,不免叫人心觉怪奇。
当闻得史大官人可算忙完手头的要紧事肯出面会会他们这些受邀而来的客人时,离上殇那处也无心继续吐槽六扇府的寒酸,而是收了神,朝了史大官人瞧去。
这一看,心里头顿时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只见这位陵城首富,家中生意甚至都要做进京都的史大官人,如今竟是一副精疲力竭,劳形苦心的疲惫样。也不知近来这段时日摊上怎样要命的麻烦事,这位史大官人一看已是数日没睡个安生的好觉。脸上疲态甚浓,身形明显消瘦,就连那眼皮底下也是聚了一圈浓浓的阴。
这样一副倦疲模样,哪有市井上所传的陵城第一首富当有的模样。
一看史大官人这幅憔悴不堪的样子,离上殇心里头就猜其此次下帖约请展悠然入府用意绝不纯。因了心里头的猜测,心中已是“嘿嘿”数声冷笑,至于展悠然和赛华扁,对于史大官人此次所邀之意也是疑的,不过疑心归疑心,眼看着史大官人入了正堂,展悠然仍旧起了身,抱拳道。
“史兄,许久不见。”
这惯用的客套话音刚落,史大官人已匆忙赶了上来,一面赶着入了正堂,一面抱拳赔礼道:“诸位,史某人怠慢了,还望诸位莫要见怪,莫要见怪啊。展大侠,史某人这厢有礼了。”
邀人过府,却到这当口才来,莫不是展悠然性子谦稳,与史大官人又是旧交,只怕这样的事搁在谁心里头心中皆是怒的。
史大官人的赔罪,三人皆道不打紧,又是一番礼赔后史大官人这才请他们三人落座。上了席位,冲着展悠然又是抱拳一赔,史大官人道:“上回同展大侠一别,如今也是五余年了,展大侠近来可好。”
笑颜一展,展悠然道:“承蒙史兄记挂,展某一切安好。”
史大官人笑道:“安好就好,安好就好,对了,不知展大侠这一回怎会想着要来陵城?”
展悠然道:“与朋友约行,正好途经陵城,便入城暂歇几日。”
史大官人道:“既然入了陵城,展大侠怎不上史府坐坐,倒是直接住了客栈。这要不是那一日刘管事上街时正好瞧见展大侠,只怕史某人到现在还不知展大侠已入陵城。”
这话,到有几分微责之意,也是这话落后,展悠然笑道:“与友携邀,不便打扰,原想着不过稍住几日便要启程离去,故而才没有上史兄府上叨扰。若是因了此叫史兄误会什么,展某再此先与史兄陪个不是。”
展悠然这一份不是,史大官人当然不会受,忙是起身笑了赔,史大官人道:“瞧展大侠这话说的,便是展大侠携友同行又是如何?展大侠的朋友,那便是史某人的朋友,展大侠既携友入了陵城,史某人当然得尽尽地主之谊才是。不知展大侠的朋友,可是这一位姑娘。”
赛华扁,史大官人是见过的,不过此次一道随入史府的离上殇他却从未见过。刚才急匆赶入正堂时,他便留意到随行的离上殇,如今闻得展悠然这话,史大官人自得顺道问上一问。
问落,展悠然道:“除了离姑娘,还有另两位好友。”
史大官人道:“原是五人同行啊,远道而来,来者皆是客,更何况这两位还是展大侠的友人。若是展大侠不嫌弃的话,几位陵城这日大可入住史某人府上,让史某人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豪爽之人,向来热情大方,即便是行商之人,只要他们愿意同江湖人士结交,一般也都是热情豪迈之人。故而邀了他们陵城数日暂住史府,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这位史大官人此次的请邀却叫受帖而来的三人心内甚是微妙。
他的一举一行三人皆留心眼中,如今见着他急急将话引至此处,迫急邀了他们入住史府,三人心内顿是起奇。心中思疑心底浮跃,看着史大官人,展悠然道:“叨扰之事展某在此先行谢过,倒是史兄你,近来府上可有烦事?史兄可遇上麻烦了?”
不若是谁,但瞧史大官人这一身倦疲模样都会觉着他近来怕是遇了麻烦。出声询问,展悠然心想若是他真的遇了事,倘若可以帮得上忙的他也好出手帮上一二。谁知这询问的话刚刚落下,史大官人那儿笑着说道。
“多谢展大侠关心,不过些生意上的事,不碍事的。”
既然史大官人说了这心中所烦之事乃生意上的事,那么真正叫他心烦的恼事必与生意无关。陵城第一首富,这话分明在扯谎,只是对方既然不肯明说,来者为客总不能一直逼询主人家心里头到底藏掖什么。
史大官人对他有所隐瞒,展悠然不是不知,只是人人心中皆有不愿让人知晓的事,既然史大官人不愿开口明说,展悠然这处也就不再多问。笑着抱了拳,展悠然道:“既是生意上的事,想来展某也是帮不上忙的,倘若日后史兄在旁的事遇上了麻烦,只要展某能帮得上忙的,史兄切莫同展某客气。”
史大官人笑道:“若是真有那一日,史某人绝不会同展大侠客气。不过话又说回来,史某人一介商行,向来不与江湖人结仇,想来也不会摊遇上这些麻烦事的。对了展大侠,不知展大侠与你的朋友,此次打算在陵城住几日?”
展悠然道:“多则十余日,小则三四天,究竟多久这倒得询了展某的另一位朋友了。”
陵城多呆,这是白泽远的意思,所以他们在陵城究竟还要呆上几日,展悠然实在无法明白告知。颔首应点,史大官人道:“不若十余日还是三四日,终的还得在陵城多呆上数日,若是展大侠不嫌弃,今儿便与好友一道搬入史府吧。咱们也是数年未见了,正好可趁机好好叙叙旧,史某人也好对展大侠的朋友尽尽地主之谊。”
有客来,主必迎,史大官人邀他们入住史府甚是热情。只是此事展悠然不好做主,稍是点头一笑随后看向离上殇,展悠然道:“此事离姑娘觉着如何?”
询落后,离上殇应道:“这事吗?史大官人这么热情,邀咱们上史府小住几日,依我看不错啊。”
展悠然说道:“那白兄那儿?”
离上殇道:“白大人那儿你不用担心,有人这般热情的邀请,他是不会驳人面子的。”
一面说着,一面笑着眸看着史大官人,盈乐乐的笑,模样瞧着更是秀艳,可因她说这话明显内带他意,这一份盈盈的秀艳之下明显带了邪。邪邪的笑,坏坏的凝,就那般瞧着史大官人,离上殇笑着说道。
“白大人是不会有意见的,毕竟他啊,可不喜驳人好意呢。”
离上殇没意见,又开口作保白泽远也不会驳人好意,既是如此,展悠然道:“既然史兄邀了,展某也就不再推谢,这几日便在史兄府上叨扰了。”
陵城首富史大官人的那一份热情邀住,实在叫人难以驳拒,故而展悠然他们这处便应了他的邀请。
三人史府,实受史大官人诚邀,至于另外一处的白泽远,今日则与问地上了街市。
陵城一地,二三日查游,虽说面上看着和稳如平,可白泽远总嗅到一丝藏隐在和稳下的不安。陵城的安宁平稳下,定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诡诡藏游,一点一点寻找时机,伺机而动。
只是一种感觉,却未寻到诡藏的破机口,白泽远只得让问天暗地里访查,至于他和问地,则是明上探寻。
事情既是藏隐,尚且未露端倪,便是诡气已是嗅到,想要寻个诡破之处也是难的。随在白泽远身后,问地闷而无声,一路上的静随,白泽远突然问道。
“问道,这一路可有留意到什么不对之所。”
回了应,问地道:“属下未曾察觉有异。”
稍着默了片许,白泽远道:“没有察觉到不妥吗?”
这话正道时,鼻尖突然隐隐嗅到一缕似曾何处闻过的香气,这缕顺风而过的香气非常的淡,就是一缕淡巡而过的香。虽然只是极淡的一缕香,可白泽远还是从众多气味中辨出它的存在。
因了这突飘而过的香气,白泽远的眸色直接沉下,戾扫的眸眼,朝着那香气飘撩的方向看去。视斜眸,眼角余光正好扫到一个人,那是一位公子,身姿风流的公子,手上持着一把折扇,身上衣裳舒富显华,虽然模样算不得极是上等,却是一副少年风流多情样。
手中折扇轻摇,人在街上穿游,当他从人群中行过,正好在离白泽远距离一二人处时擦行而过时,白泽远看到他左眼眼角那枚殷红轻点的小痣。
一颗痣,不偏不移正好点落在左眼眼尾处,也正是这一点殷红小痣,白泽远的唇角上勾了。
勾扬的唇,唇内带了思了之意,也是这笑溢唇而出,问地在身后轻声说道:“白大人,问天好像有发现了。”
第一O五章 乞得旧事
暗下音传,告知白泽远和问地自己已有发现,在收到问天的音传后,白泽远与问地回了悦来客栈。
入了房中,问天早早就已至了屋内,此时一身破烂乞衣的他正蹲坐在椅子上,一手持壶一手拿着糕点,正吃得不亦乐乎。或许是这两日忙着探查白泽远吩咐的事,在叫花子堆里连着二三日没吃顿好的,他便趁着白泽远还没回时先就着桌上的糕吃压压饥。
谁知吃得正是乐呵时,竟是忘了去留神外头的声音,以至于叫白泽远进屋逮了个正着。屋子的门突然叫人推开,“吱”的一声当即呛了问天一口,糕点噎在喉处连着咳了数声,又用力在胸前敲了几下,好不得将嘴里这一口糕点咽下后,问天这才将踩在椅上的两只脚放了下来,随后起身说道。
“白大人,你回啦。”
他们是邪魔歪道,做事当然邪,有的时候就连吃个东西也是邪里邪气的。可自打窟主同这神捕大人搅和在一起后,他们这些邪里邪气的习性就渐渐受到白泽远的取缔。
虽说白泽远从来没就他们的坐姿吃姿发表任何意论,可每当他没个姿态邪邪踩在椅子上吃东西时,白泽远那双审人的眼眸就会立即飘到他的身上。不说,不言,也不语,就那样审勾勾的看着。
吃饭没个正经,图的就是个舒服,可要是一个劲叫人审盯瞧着,就算心里头再邪,为人再不理伦理纲常,时间久了也是受不得的。
故而只要有白泽远在,便是再如何想要恣意随性,问天那儿也是确保自己吃有吃相。身上一个激灵忙着起身站着,一面询着“白大人您回了”,一面弯腰将刚刚用脚踩过的椅子用袖子擦了擦,请白泽远落座。
这一身脏得只剩下泥的装扮,瞧得谁的心里都犯嫌,正常情况连近身都不会有人乐意近,更何况是坐他刚刚用脚踩过的椅子。
光着脚丫,脚底不知踩过多少泥,脏得都看不出肉该有的颜色。用这样一双脚踩了的椅子,如何还能坐人?便是问天不忘用袖子擦了擦,可见着他那同样污脏满是秽泥的袖子。
椅子擦了也是白擦。
一瞧椅子上蹭得满是泥巴,再看自己浑身常年不改的雪色,白泽远果断嫌了问天刚刚踩过的椅子。移了身,在另一张椅上坐下,白泽远道:“刚刚发了音传,是不是有所发现?”
白泽远嫌了他的椅子,问天那儿也没露出不喜,笑着往前凑了几步,问天说道:“白大人果真料事如神,属下这两三日的陵城探游,还真发现了些有趣的事。”
一听问天发现有趣的事,白泽远顿时来了兴致。稍稍上挑了眉,白泽远道:“怎样有趣的事?”
问天笑道:“那日白大人吩咐属下,要属下去查近来陵城可有姑娘叫人采了,可有公子爷叫人给睡了。为了办妥白大人吩咐的事,属下这几日也是艰辛,换了衣裳扮了乞儿,属下这段时日都在乞丐窝蜷着,白大人您是不知呢,那日啊,属下……。”
扮了乞儿调访消息,虽说辛劳,可问天自个却乐此不疲,这会子白泽远一问,他自得将这段时日在乞丐窝里遇上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对于期间的经过,问天甚是兴起,反之白泽远显然对于这其中的经过没多大兴趣。
一见问天就要恺恺而谈,白泽远当即出声道:“我只要结果,这其中的经过你就不用说了,留着下次当了故事说与离家窟主饭后娱乐。”
期间经过,他无半分兴趣,既然白泽远不想听他说道,问天这儿自也收声。当下一笑,而后说道:“属下这几日陵城访游,于此事确实探出不少。近来的陵城要说姑娘,到不曾听过谁家千金名闺叫流氓贼子给采了。”
这话一落,问地那儿当即接声说道:“未有姑娘叫人给采了。”
点了头,问天笑着说道:“这陵城的姑娘一个个的,倒也没传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不过陵城的公子就……”
话到这儿顿了一下,见着他两眉蹙静聆,问天这才续着笑道:“姑娘虽然没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不过这陵城的公子哥们,近来可就不太安生了。经由属下这几日走南走北的打听,到真探得不少新鲜趣事。这陵城啊,虽说不大,不过花楼柳巷也是有的,那些个平素闲得无事的公子爷最喜的就是上这些花柳之处寻香觅艳。就说昨儿属下和一名老叫花子撞上的公子哥,这几日就轮着在城内花苑里穿梭,这段日子啊,也不知叫多少楼里的姑娘给睡了。至于其他的艳事,那更是不得了了。据说前段时日这陵城一富甲一方三代单传的公子哥,就死在花柳病下,全家不知哭丧了多久。还有另一件事,白大人你猜是什么?”
离上殇动不动就喜欢让他猜,以至于上梁不正下梁歪,连着问天现在也喜了这无聊的事。对于好友总是关键时刻闹这些无聊的事,白泽远向来一指搞定,至于问天那儿。
当然是一记冷眼就能轻松叫他安分。
没有如问天的意接了询,而是冷冷一勾一眼落扫。叫白泽远这一眼看得身上寒了哆,问天那处也不再续着打趣,而是笑着说道。
“陵城的姑娘,近来是没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不过一年前,却有几件惊动人的大案。就这陵城,一年前,据说当时便有几位千金姑娘叫**贼给盯上了,事后姑娘因为名节受损,一个个想不开直接悬梁自尽。当时叫**贼奸辱的女子细算下来约着也有四五个,在当时也是轰动了。不过要说那是最是轰动人心的,却并非这几名**污的姑娘,而是一名陵城的公子。”
话至这儿,稍稍又是一顿,略顿片许问天续道:“大概一年前在城外的护城河岸上,有人在那儿发现一具男尸。死了的那人在陵城也是小有名气,家中私财不少。只是家里头的私财田房虽然不少,不过这人命薄没命享,一年前叫人给杀了,弃尸在护城河外。因为那人死得很是惨戾,城里的百姓大多觉着晦气,加之也是一年前的事了,如今已无多少人去谈聊了。”
陵城出有命案,既是命案,必有内因,更何况这一场命案就问天现在说来死者死得甚是惨戾,连着城中百姓都觉晦气。正是因了他这话,对于这一年前的命案白泽远登时起了兴趣,微微思顿片许,白泽远道。
“死得很是惨戾?如何个惨戾法?”
问天道:“据说那人被发现时,浑身上下没个完整的处,最最重要的是连着命根子都叫人给割了。当时那惨状啊,着实的惨。”
闻言蹙思,白泽远道:“生前遭虐,死后遭断?”
问天道:“这到底是生前还是死后,谁能晓得,普天之下恐怕除了那杀人之人,就没旁人知了。这一件事当时也是闹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不过对于那人的死,陵城的百姓多数觉着他死有余辜。”
这话可就有趣了,上挑了眉,白泽远道:“死有余辜?”
问天笑道:“真真是死有余辜,尤其是陵城不少男人,更是恨不得毁了他的尸首。在得知他的命根子叫人断后,不知多少人拍手称快呢。”
白泽远轻笑道:“听你这么说,那名死者很招男人的恨了?”
问天道:“当然招恨了,白大人,属下斗胆问您,若是有人总是仗着手头有着几两臭银子,动不动就调戏你家妻子,戏弄你家闺女的,这样的人,您恨还是不恨?”
那一年前惨死护城河外的男人便是这样一个登徒浪子,也正是因为这人本性恶淫,所以官中人直接认定此事必是情杀。
情杀之事,无根无据,此事到此也就成了一桩悬案,至于那惨死护城河外叫人虐杀并且断了命根子的公子爷。虽说这件事某种意义上大快人心,可这样的事毕竟戾邪,加之年代也是久远,所以这一件事现在也没人去提了。
要不是问天擅长同叫花子混迹一处,而这些常人最是瞧不上眼的叫花子又是贯知万事的主,只怕这一年前的事还不好探呢。
这从老叫花子里探出来的话,让白泽远很是入心,没在继续询问而是坐在那儿,思辨着这一年前的旧案以及这几日心中的猜思。
这两件事,白泽远相信里头定有关联,而且还跟那叫他上心留意之人。
有所关联。
自己探来的事,问天知晓对于白泽远来说定然有用,瞧着白泽远静默思忖,问天那儿扬勾的邪笑就一直不见笑过。坏坏的笑,就算心里头又在思盘着什么,待白泽远静忖了半许后,问天这才说道。
“白大人,除了这一年前的命案,属下这儿还有一件事,白大人肯定会感兴趣。”
这话落,白泽远也不再忖思,而是看着他,白泽远道:“什么事?”
神秘一笑,随后上行凑到白泽远耳边,将那探得的事轻声告予白泽远。静静听着,眸眼逐渐饧了,待问天的话落后,白泽远笑着说道。
“如此吗?果然有趣。”
第一O六章 富人有怪
问天那儿探得的事,的确有趣,待他将这所探之事悄声告知白泽远后,屋处的门也开了。
从外头走了进来,一步跃跨进了屋内,见着三人已是齐聚屋中,离上殇道:“呦,你们三个都回啦。”
这话落,白泽远点了头,随后示意她将身后的门带上,顺了好友暗示将门带上后,离上殇这才到了桌旁看着问天笑道:“瞧你这一身打扮,刚从叫花子堆里爬出来吗?”
这话落后,问天应道:“可不是,为了给白大人查访吩咐之事,属下这几日可是没日没夜同叫花子混迹一处呢。窟主你瞧瞧属下这幅模样,这脸都饿瘦了。”
说完还将自己的脸往离上殇那处凑,示意她瞧瞧自个饿瘦的脸。
自个的随护是否饿瘦了,离上殇是瞧不出的,不过他那一身的肮脏污秽以及近身就能闻到的酸臭,离上殇可受不来。
当即嫌着往后倒靠,离上殇一面露着嫌一面挥手示意他离自个远点。用手捂住口鼻,离上殇道:“我说你到底是去了乞丐窝还是跑去挖人祖坟啊,这一身子的味,闪远点,快给我闪远点。”
连着弃了嫌,直到问天笑呵呵往后退去,离上殇这才得以喘口气。深深吐了一口,像是要将刚刚呛入肺中的酸臭全部逼出,直到肺中的气都掏空后,离上殇这才重喘了气,说道。
“你这家伙,到底干嘛去了,蹭这一身子的味。”
窟主询,问天自得老实交代,“嘻嘻”一笑,问天道:“窟主不是常说嘛,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属下这也是为了办妥白大人吩咐的事,不得已才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乞丐窝里可从来没有干净清洁的主,若不是这幅酸酸臭臭讨人厌的样儿,属下上哪儿办妥白大人吩咐的事呢?”
问天这话,也是在理,当下离上殇笑道:“所以白大人吩咐的事你办如何了?”
问天笑着说道:“自是办得妥妥当当。”
说完将这两三日探得的事一五一十禀知离上殇,静着心,不是一下一下点着头,离上殇笑着说道:“如此说来,陵城近来可是风平浪静啊。”
白泽远道:“风一平,浪一平,可你见过永远的风平浪静?”
离上殇笑道:“我又不是海口长大的,这有没有一辈子风平浪静的地,我哪知道。虽然这一件事我不是很清,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知的,即便这世上真有风平浪静的地,也挡不住有人蓄意在里头翻搅。”
纵使风也平,浪也平,可只要有人不愿意它们消平,那么这风平浪静的地也不会在风平浪静。
白泽远要问天在陵城探的事,问天也算探出个究竟,将一切如实呈禀后,早就受不得他身上那味的离上殇直接挥了手示意他赶快下去冲洗干净。问天身上的味,他自个没嗅出个酸臭来,不过在别人鼻中这腐酸的味道可不好受。
一面受着窟主驱赶,一面抬起胳膊凑到鼻下嗅了嗅,嘴上叨囔着“这味真呛得不能忍了”,问天在离上殇的驱赶下终是离了这间屋子。问天离后,问地也躬身行了礼,一番敬拜后问地这才随在问天身后,出了这间屋。
直到他二人离后,离上殇这才说道:“如此看来,亲爱的你所猜的事,倒真是那么个事了。”
“哼”了一声笑,白泽远没有回答,而是“哼”笑落后看着她,问道:“刚又上哪儿消遣了?”
一见白泽远询了自个刚刚去了何处,离上殇面上便露了几分神秘,“嘻嘻”一笑,离上殇道:“你猜。”
你猜。
纯是离上殇个人喜兴,不过她也知道好友不会搭理自己,所以在“你猜”二字落后离上殇续着说道:“刚和展盟主和跳大神一道赴邀去了。”
眉心稍着见了蹙,白泽远道:“赴邀?”
离上殇道:“是啊,昨日你不在的时候,这陵城首富家的管事给展盟主送来一张请帖,邀他上史府作宾。早上他两出门的时候正好叫我撞上了,横竖也没事,我便跟着他两一块上史府凑热闹去。”
稍稍点了下头,白泽远道:“这样啊,对了小离,那史府的大官人是不是金盆洗手的武林前辈。”
摇了头,离上殇道:“不是,好像说是正儿八经的商人。”
白泽远道:“正儿八经的商人?堂堂武林盟主也会结识正儿八经的商人?”
离上殇道:“武林盟主就不能结识商人了?亲爱的你这话真怪,不过我听跳大神的说,好像展盟主人脉挺广的,大有一副四海之内皆我兄弟的派头。不管是江湖豪侠,还是行商客人,便是为朝为官的好像也有不少他的朋友,真真将人脉扩展到五湖四海了。旁的我不知道,不过就拿这陵城首富史大官人,据说就是好几年前认识的,两人虽算不上好朋友,不过普通朋友应该也是称得上的。”
陵城首富史大官人,在陵城可是数一数二说得上话的,与之结识,展悠然真的只是简简单单武林盟主一层身份?于此白泽远更是动趣。
“哼哼”一声冷笑,却没告知离上殇自己此番冷笑下的真意,笑讽一声落后,白泽远问道:“既是朋友,那么史大官人下帖亲邀展盟主,当不只是约着上府喝一杯茶吧。”
笑了一声,离上殇道:“当然不只是上府喝茶了,就算只是嘴上客套的客人,人家过府都得客气客气邀着府上小住几日,更何况是盟主亲临呢。展悠然的身份摆在那儿,加之两人又是朋友关系,这除了喝茶之外当然还有邀请上府之意咯。”
挑了眉,白泽远道:“邀请上府小住,既然人家邀了上府,你们怎么应答?”
离上殇道:“当然是答应咯,盛情不好却嘛,咱总不能驳了人家的盛意吧。”
说是说得一脸正儿八经,可是听着离上殇话里藏隐的笑,白泽远就知她之所以答应肯定不是因了史大官人的盛情。斜翻一眼,而后看着,白泽远说道。
“盛情不好却,我倒不知你何时是个会在意旁人盛情的人了。说吧,什么事让你肯赏这史大官人这么大的面子?”
白泽远这话,直接逗得离上殇“噗”了笑,冲着他坏坏的挤了眉眼,离上殇道:“什么嘛,好端端的干嘛把人家说得那么邪乎,人家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人啊,脸皮子可薄了,别人的盛情人家也是不知道怎么谢拒的好不。”
若是连着离上殇的脸皮都能称之为薄,那么白泽远真不知何人的脸皮还能称之为厚了。极嫌的“哼”了一声,眼中顿时露了鄙,道了一句“少装”,白泽远这才催着离上殇快些将根由道出。
好友不陪闹,一人装作也是无聊,因了白泽远的嫌,离上殇只得耸肩说道:“好吧,别人的盛情的确不是根由所在,我之所以承了史大官人的盛情邀请,连着他对于你的邀也顺道替你给应了,纯粹是因了史大官人这个人。”
这话叫人甚是不明,眉宇几分不解,白泽远道:“这史大官人有什么不对的?”
离上殇道:“这史大官人,浑身上下就没一处是对的,亲爱的你是不知这人有多怪,明明是他亲书邀请展悠然上的史府,结果我们都到大半日了,他才姗姗来迟。且他的这个姗姗来迟,还很有意思。你当时是没在边上,要是那会子也跟着我们上了史府,瞧着他你保准感兴趣。”
越是听说,心里头越是着趣,“呵”了一声,白泽远道:“如何能叫我感兴趣?”
离上殇道:“那人啊,一身疲态满脸倦容,瞧他那副样子哪有个陵城首富当有的样,活脱脱的就是个连着数日睡不得一个安稳觉的烦命人。明明就是副心事重重心有烦苦的样子,偏着还装出一副无烦无碍样,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点怪?且这最怪的还不是这呢,他遇了麻烦,不只我一人瞧得出,连着展悠然和赛华扁也是明眼瞧得真真的。当时展悠然还开口了,询他是否遇了麻烦,若是遇上麻烦他愿帮上一二。可你猜史大官人回了什么?”
话到这儿顿了一下,邪邪一露坏笑,白泽远道:“八成是说不过生意上的麻烦,不碍事。”
这话落,离上殇直接打了响指,笑道:“亲爱的就是亲爱的,准得没话说,那史大官人还真就这么答了。生意上的麻烦,呵呵,他越说生意上的麻烦,这麻烦就越与生意无关。询他要不要帮忙,一字不开一字不语的,到只顾着盛情邀请我们入住史府,也不知这史大官人心里头到底在琢算着什么。”
别人越是不想说,离上殇这儿就越是想知道,闻得她这呵冷下的话,白泽远道:“这麻烦之事他当然不愿明说,毕竟这样的事,如果传出去,只怕这史府得落下一辈子的舌根了。”
白泽远这话,显然知道什么,一听心里顿时来了兴致,笑着直接往他那儿凑了上去,离上殇问道:“白大人,你这儿是不是知了什么。”
勾唇一笑,冲着离上殇勾了勾手,后者往前又是凑靠。轻声私语,将问天最后私下所道之事简略告知,也是这事道后,离上殇的眉眼都乐了。
啧了一声,而后正了身子,双眸对上白泽远的眼,离上殇笑着说道:“倒真想不到这里头竟还有这么一出,看来这史大官人的盛情约邀,有猫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