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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爱的尾巴     这条侠道有点邪txt下载     这条侠道有点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一七章 先生屋中

    领头的孩子,气性本就较普通的孩子要傲些,毕竟他一贯都是领头惹事的,宛然已是成了伙伴中的小大哥。身为大哥的自己,如今却遭得小伙伴的囔囔,且还是当了这仙女姐姐的面如此不给自个面子。此等丢失面子的大事,纵是林海生还是个不过十岁的熊娃娃,心中也是会恼的。

    面子上挂不住,一群孩子自当闹翻了天,便是这翻天下的闹,这群孩子最终在离上殇诱哄下,领着白泽远和离上殇入了村中去寻林海生的爷爷。

    林海生的爷爷,是村里头唯一的教书先生,也是村里头除了村长之外见过的世面最广的人。按照这村里头熊娃娃的说法,整个村子学问最高的便是这林海生的爷爷,若是有不懂的事想要请一个人来请教,那么就去找林海生的爷爷,肯定没错。

    因这林海生的爷爷乃是村里头公认学问最高的,故而在得知白泽远和离上殇此次入村是有要事,想要寻得村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为其解惑后,林海生便自告奋勇领着他二人去了自己的家中。

    领了二人回了家中,这人还没进了自家庭院,林海生便大声囔囔喊着“爷爷”。大起的声呼,因得屋中人的应回,再瞧得这本当呆在自个屋里头好生呆着的淘气孩儿竟是自屋外回来后,林海生的父母几乎叫自家这不省心的孩子气出一肚子火怒来。火气直接涌上心头,林海生的爹气汹汹拿着棍子走了出来,正是气骂打算将这不得省心的儿子好一番胖揍时,林海生的爹瞧见随着自家儿子回来的还有今日闯入村中的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全然陌生的两个人,也正是这两个陌生的外乡人此刻竟是随了自家儿子进了自家的院中,林海生的爹娘直接处愣那处。僵了愣,不知如何是好,便是这二人呆处下的愣,林海生的爷爷正好从屋中走出,随后看着林海生说道。

    “不是叫你好生呆在家里头,怎又不听话,又溜着上外头了。”

    自家的爹爹,向来都是一个暴脾气的,因而瞧见自家老爹拎着木棍走了出来,说实的,林海生这心里头也是后知后觉感到害怕。心中微惧,担心那来自自家爹爹的一顿胖揍。谁知平素揍自己向来不知歇的爹爹今儿不知怎的,面色竟是异常难看。

    小小孩童,心思单纯,自是看不出大人心里头的那点心思。也是心里头觉了奇,正是疑了自家父亲今儿的脸色怎是如此难看时,林海生听见爷爷出声责了斥训。

    祖辈最是疼宠孙辈,这事不管落到谁家,皆是如此。清知不若自己犯了怎样的大错,爷爷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绝不会由着爹爹暴打自己的林海生,在听得爷爷的声音,且见着爷爷从屋里头走出后,当下的他也是无声在去奇疑父亲的面色为何那般难瞧,而是匆匆走了几步,上了爷爷跟前笑道。

    “爷爷爷爷,咱村里来了两个神仙,这两个神仙说了,想要找一个村里头德高望重的问一些事,所以海生就带他们过来找爷爷了。”

    笑着说出这话,林海生的眸眼乐得几乎都快眯成线,就那样乐笑着说出这话,林海生还不忘扭过头冲着离上殇笑着说道:“神仙姐姐,我爷爷是村里头学问最大的,村里村外的事爷爷他都知道。神仙姐姐要是有事要问,可以直接问我爷爷哦,爷爷肯定什么都知道的。神仙姐姐不用担心,刚刚神仙姐姐救了我,爷爷肯定会告诉神仙姐姐想知道的事的。”

    方才险着失足摔下树干,在林海生看来全是因了离上殇的缘故,他方才得以险中求胜。因了离上殇救了他,且她生得实在好看,故而林海生于离上殇的好感别提多好了。

    爷爷打小就教导他,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既然神仙姐姐对他有救命之恩,那么他带神仙姐姐过来找爷爷,帮她寻一个可以答事的,显然也是知恩图报的事。

    知恩图报的事,小小的孩童心里头就仅知道这些,不过他这份不大合适的知恩图报,显然显然叫自家爷爷乃至于自己的父母,心中逗添了一份压沉。

    压下的沉,心思无人可知,也是瞧着他二人,且耳边听了孙儿的话,在听得孙儿竟是说他二人救了自己的性命,爷爷这处开口问道:“海生,你说那位姑娘救了你的性命,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不慎,倒是当了爹娘的面将事说出。此事若是叫自家爹娘知了,一顿海揍那是免不得的,林海生心里头知道。只是事既已是出口,若是不老实交代,只怕事后会死得更惨。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这小小的狡诈儿郎最后还是如实交代了。只不过他将其打算用石子弹打他二人的事隐了下来,不过说自己因一时淘气爬上了树,结果不慎脚下打了滑,最后失足从树上摔了下来。幸得离上殇相救,方才得以保了一条性命。至于为何会领着他二人前往家中,全是因他们说此行入村,仅仅只是为询一事,待事询清之后他们便会马上离开此处,故而林海生才会带着他们前来。

    淘气的孩儿,不管什么时候总是那般的淘气,也是听了事情的全因,定了思认真度审他二人,琢思他二人此处前来村中是否真如自家孙儿所说。良许的寻思之后,爷爷这才冲着他二人说道。

    “两位既是救了我林家的孩子,于我林家而言便是恩人。既两位外客此次来我村中是为询事的,那么就请屋中上座吧。”

    对于外来人,这个村子明显是不欢迎的,如今父亲竟是亲请这两个外客进屋上座,在听得父亲的这番话后,林海生的爹爹直接惊声喊道:“爹……”

    一声“爹”,后头的话没有续说,不过林海生的爷爷显然知道自家儿子想说什么,抬起手,示意他莫再继续说下去,让其先行将孙儿带下后,林海生的爷爷这才让开了身,请得他二人入屋上座。

    主人家既已开口入了请,他们何还故作客气?当即点了头,谢过老先生的邀请,也是这番礼谢落了道后,白泽远和离上殇这才顺了老爷子的意,进了他家屋中。

    有客自远方来,自当上宾,更何况这两个人还救了自家孙儿的性命,这一份礼上客宾自是更不得免。请他二人入了屋,随后奉了座,便是一人一碗上了茶后,这村里头的老爷子方才说道。

    “小小山村,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什么好的茶,就这么些自家产的上不得台面的茶,还望两位莫要见效。”

    主人客气,宾客自当礼回,当即抱拳一拜,白泽远说道:“老先生这话言重了,我二人前来叨扰,老先生肯邀我二人过府,已是我二人之幸事。至于这些茶水之物,本就是些虚套的东西,可有可无,老先生何需为此表了歉意?依老先生的谈吐,想来也是名有真才实学的文豪学者,故而白某到有一句不当询的话,老先生可是这村中土生土长之人?还是外出游学得归思乡故里,最后重回乡中落叶归根?”

    这处村子,白泽远虽是头一遭前来,不过依他这一路的观察,于这等几乎可算封闭的村子来说,他并不觉着这样的村子能出什么谈吐得宜的学者。也正是如此,在听得这位老先生的谈吐后,白泽远第一个念想便是他真是这村里头土生土长的人?

    捕快的直觉,非常人所能解之,尤其是这种魂里头混的乃是女儿家的魄魂,他的直觉,更是旁人所不能解的。直截了当问了这么一句,白泽远这番话,用意到底叫人难明。也是听得白泽远的这番问后,老先生那处登着顿了片许的愣,而后冲着白泽远说道。

    “这位公子看人倒也是准,没错,正如公子你所说的,我并非这村里头土生土长的人。”

    老先生的问,勾得白泽远挑了眉,勾勾上挑的眉梢,像是再思着什么。就是这一刻下的眉挑,白泽远轻声淡了一声“哦”,随后说道:“老先生并非村中土生土长之人?既然如此,不知老先生可否说说,老先生是如此来的此村?”

    他人之事,也不知可询不可询,白泽远开口就是直切秘密的问。他的这种问法搁在谁心里头不是个嫌的,老先生也是人,想来在听了白泽远的这番话后,他这心里头也是难有起悦。只是老先生的心中虽是不喜,可他的面上竟也没现了直明的不悦,而是看着白泽远,说道。

    “我为何会进了这个村子,又为何会在这个村子里扎根。这是我的私事,想来公子对我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的私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兴趣才是。倒是公子二位,为何会来我们这小小的村落?我们这个村子,穷,而且还很穷,边上乡镇里的人都未必愿意上我们这村里头走逛,怎的公子和姑娘如此人物,会想上我们这村里头闲走?还有刚才听那我孙儿提说,说公子和姑娘此次进我们这村子,为的是问一件事,不知公子和姑娘,来此想问的是哪一件事?”

    他们为何会来此处,打从一开始他们就已借了林海生的嘴向这位老先生透露他们此行进村的目的,而这位老先生显然对他们进村的目的也很感兴趣。目的这种东西,要嘛藏得很隐,要嘛摆得很明,既然白泽远他们才刚上了屋前就已经表明了他们来此的目的,那么老先生这儿自也不当再继续玩那些个虚假的询套。

    没有再行什么虚套,而是开口直接问了他们此行究竟是何目的,又是为了哪一件事而来。既然这位老先生都开口挑了天窗说了明询,那么身为有事要请人帮忙的他们,如果这个时候还在玩什么虚客的,那夜太不应该了。

    老先生既然问了,总得也该直截了当的回吧,既是听得老先生的询,白泽远那处直接勾了一笑,随后看着老先生说道:“老先生是个爽快的,既然老先生如此爽快,那么白某也不当再在老先生跟前玩那些虚的。的确,正如我二人一开始便与您孙儿说的那般,我二人此次入了老先生的村子,并无半分恶意,不过是冲了一件事专程而来。”

    他们当真没有半分恶意,仅仅只是为了一件于他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事。也是白泽远开口再次表了明意,且发誓他们并非意邪之辈,老先生那处才接口问道。

    “为了一件事专程而来?不知你们为的可是哪一件事?

    不管怎么说,他们总是救过自个孙儿性命的。横竖于他们林家来说,这两人也算救命的恩人,加之他二人看上去倒也不像坏人,便是真的是坏人,如今进了他们村子,且入了他的家中,若是真是心有坏诡之念之人,想来他家若真有避不开的天灾,他既是不答,也是避不得那样的灾事。

    横竖事已至此,回与不会只怕也没什么大差,也是这利弊之思心中辨过,老先生那处直接开了口,询了白泽远此趟进村到底因何之事而来。而这老先生既然如此配合,那处也是省去不少麻烦,无需再动心思纠思如何才能请得老先生开口的白泽远,在见得老先生这般配合后,面上的笑也是见了几分缓松。

    缓缓松下的脸,态度已是现了缓和,便是那唇上挂着的笑明显暖了几分,白泽远伸手探入衣中,随后从衣内取出一个包得严实的油纸布。

    将那块油纸布放在桌上,而后当着老先生的面打开,一点一点将其打开且露出里头所隐的秘物后,白泽远将那收得极好的地图取出来,随后平摊在老先生跟前,认真问道。

    “您的孙儿与我二人说了,说村里头学问最大的正是老先生您。但凡想问村里头的事,只要找到老先生就无不得解的,也正是如此,我二人才不得不请您的孙儿代为指领,以便得见老先生一面。这村中之事,乃至是村中周遭之事,无不老先生所不清不知。既是如此,白某此处敢请老先生帮忙看看,这幅画上的地图,老先生可知它在何处,可是我等如今所处之处的边处?”

第三一八章 羊皮秘密

    那摊于桌前请老先生看的不是旁物,正是由公子爷那处所窃得的六张羊皮纸拼凑而成的地图。

    一幅地图,内意颇多,也是白泽远将这一副拼凑而成的地图放摆桌上,摊在老先生跟前。上一刻瞧着还是泰然的老先生,下一刻面上的颜色,竟是直接怪了沉。怪下的压沉,仿佛叫眼前的东西惊了一跳,便是这惊下变骤的面色,让白泽远与离上殇两人直接互换了色眸。

    眸眼相互对了凝视,双方互换心中思意,便是这一眼下的彼此心明,下一刻白泽远直接看着老先生,说道:“看来老先生识得这样东西?”

    脸色都变成这样了,要是再说没见过,那也太假了。

    白泽远不是一个可以容人欺骗的人,这一点在第一眼看到这个白衣青年时,老先生心里头便是已知。所以在听了白泽远的话,且见他用如此平淡的声音询道自己可是识得此物时,老先生心中便清就算自己说没见过,只怕这两人也不会相信。

    明知他们不会相信,又何必多此一举,也是心中了了这个思,老先生那处不再行做虚假之事,而是看着白泽远,许久之后老先生才开口说道:“敢问公子,何处得得此物?”

    何处得得此物?对于老先生来说,白泽远究竟何处得得此物于他而言甚至要紧。也是这要紧下的询落了声,白泽远那处“呵”着勾了一记笑,随后说道。

    “白某是如何得到这幅地图,老先生请恕白某不得据实告之,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个中缘由白某实在不便明诉,故而这幅地图究竟如何得来,白某是无法如实说于老先生知的。不过有一件事白某却可以向老先生作保,这幅地图乃是白某以自家正当手腕得来的,所以于此地图之来历,老先生这处不必担忧。”

    这东西,可是以他之正当手腕得来的,白泽远这话说得极是凌磨,外人若是听之,谁人能明里头的意?如此凌磨两可之语,旁人自然不解其意,不过身为白泽远身侧最是亲密的离上殇,自是能明其中之本。

    眼睁睁看着自家闺蜜睁着眼睛说胡话,离上殇这处却不能当众拆穿他,于白泽远当众扯胡之事离上殇心中是倍嫌的。讨嫌的心,心中鄙夷犹甚,也是这甚浓下的鄙,离上殇瞧着老先生看着白泽远,良久之后说道。

    “公子不便说,我也不当再问。只不过这幅地图究竟所指何处?正如公子说的,我是知得。只不过知是一回事,不过公子怕是得恕我不得告之罪。这地图究竟所指何处,里头又藏了什么,我是无法告之二位了。”

    外客。

    在这个村子本就不受村中人的待见,若非他二人救了自家孙儿,免除自家孙儿摔下树的惨案,老先生说什么也不会由了他们进屋,叫这两个外头来的客人踏进自己的家。不得接待外客,这是村里头的规矩,只是人既予了救孙之恩,这一份恩情怎能不报?横竖他们一开始便已明了此次入村的目的,不过是想询一些事。既然只是问一些事,那么答了也就罢了。

    回上几个问题,消了村中人的不安,也请得两位外客速速离开。要老先生来说,这也算是一笔还算不错的买卖。只是买卖这种东西,向来占利的都是卖家,买家何时能在利益上多占多少甜头。也正是这商场上霸横多久的铁规,在知得他二人所想知的竟是这幅地图的秘密时,老先生那处直接直言有关这幅地图的事。

    他不能说。

    不能说。

    也绝不会去说。

    老先生的这份回,直截了当,只是他的这一份直截了当更加勾起了白泽远对于这幅地图内下所隐秘密的好奇。老先生不想说,身为晚辈的自己总不得用强硬的手腕逼迫吧。毕竟这位老先生看着也是一名古稀老人。他两这年轻力壮的晚辈后生,如若真的因了一个秘密欺压老人家,这样的事若是传了出去,于他二人来说名声可绝不好听。

    名声这种东西,他二人的确不是那么在意。可不管在意与否,谁也不想叫人一直戳着脊梁骨活着。也正因如此,老先生既然说了不肯明道这幅地图的秘密,白泽远这儿也不好强迫。只是强迫的事他是不会去行的,不过他却有其他的法子能请老先生开口。

    定下的意,瞧着想来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既是老先生已是如此坚定,白泽远这处也暂无法,只得笑着说道:“老先生不肯解惑?既是老先生不肯说,白某这儿也不得强求老先生。老先生若是不说,那就不说吧。只不过此事于我二人来说甚是重要,若是老先生不肯为我二人解解疑惑,那我二人也只能在此处多耽搁些时日了。老先生,白某二人今日叨扰,多谢老先生盛情款待,如下先行告退了。”

    这话落后,白泽远那处敬了礼抱了谢,随后也不等离上殇作出应态,他已经起了身,转身离开了此处。

    这老头明显是知道这幅地图的,他们一路如此辛苦为的也是这一副地图,如今答案眼看着就在跟前,白泽远竟是不再努力而是直接应了人家的意动身扭头就走。

    这完全不是自家闺蜜的性啊。

    在听得老先生明言不答后,离上殇就已作好长时间看戏的准备。谁知她这儿的准备都已作齐,那处的白泽远竟是变了主意不再多询。

    问都不问一句,就那样甩下一句直接走人。这一回可没弄清自家闺蜜心里头究竟又在动哪份心思的离上殇一面懵着奇,一面匆匆起身随后跟着白泽远离开。随在身后,几步上了赶,待得人走到白泽远边侧,离上殇说道。

    “亲爱的,你又再打什么主意?那老头明摆着知道这地图的秘密,眼看着咱最近的辛苦很快就有成效了。可你呢?那老头不过刚刚开了口,说这件事不能说,你就这么听话一个字都不往下问了?这不是你的性啊。突然这么老实,别人不说你就不问,你到底又在动什么见不得人的歪心思啊。”

    这一回离上殇是真弄不明白泽远心里头在算什么,满心的不解,人这心里头也是迷疑重重。便是离上殇这追出的急询,且嘴上没个消停的碎碎念,白泽远那处接回一句说道:“急什么,一会儿你就知了。”

    一会你就知了,这话说得越发的神乎其神了。也是白泽远这话落下,离上殇那处奇迷更深,就在离上殇思询闺蜜到底又动如何的贼心思时,屋中的老先生这时开口喊道:“两位,请回吧。”

    一声“请回”,叫离上殇的眉梢直接上了挑,挑起的眉尾,明显在奇老先生为何临时改意。也是这一下的眉挑,白泽远那处应了笑,落了一句“我不是说别急,等一下”后,两人这才一前一后折返回了屋中。

    老先生不说,或许因这幅地图本身真有什么不可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所以老先生那儿才不肯说。只是老先生虽有自己不得说的苦衷,不过离上殇那处也是说了。他们辛辛苦苦这么久,为的就是地图里的秘密,好不得走到此部的他们,如何能容忍事情的断败。

    事。

    无论如何都得请老先生说,所以白泽远那处直接动了些不明道的心思。

    这个村子不欢迎外人,而且是很不欢迎外人,既然村子如此不欢迎外客的到来,甚至于讨厌得连家门都不愿踏出,那么白泽远就在此事上落些文章,逼得老先生权量。

    老先生若是一日不明说这地图上的秘密,他两便在这村子里住上一日。依了村民对外客的排斥,若是他两真在这个村子久了住,只怕这个村子也是半废了。

    一个秘密,换村子的重复安宁,白泽远觉得这笔买卖理当很清。也是心中算了这样的意,在最后关头,权衡之下的老先生最终还是应了他二人之前的询,愿意告之那地图上的秘密。

    出声请得他二人回来,三个人就那样默着声在屋里头坐了半日。便是这半日下的沉默,良许之后,老先生那处吐了一口长叹,随后开口缓缓说道。

    “这张地图,我原以为这辈子怕是不会再见到这站地图了。公子不肯说这张地图的由来,我这儿也就不再多问了,只不过这张地图所标注的地方,还想请公子能听我的一句劝,那个地方,不是一处人该去的地方。说实的,这幅地图所指的地方,若是可以,老先生根本不想提起。只是如今有人来问,且是无论如何必须弄清的问。既是这般,纵是他不愿说,如今怕也是不得不说。”

    一切都如白泽远所猜,这幅地图所指的是个地方,且那处地方,就在这村后深藏的深山了。回着记忆中的那段回思,思着记忆中的那段往事,就这般一面作着思,一面回着寻,久久的思回之后,老先生方是说道。

    “这张地图到底是怎么来的,它又存在这个人世间多久了,这些我都说不上来。不过这张地图所指的那个地方,如果要说,那也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二十五年前,当时的村子仍是现在的村子,只不过那时的村民与如今的村民却有很大的不同。现如今的村民非常讨厌外客,对于外客的私闯甚至达到一种深恶痛绝的地步。但凡有外人闯入村中,村里头的村民总会藏进家里躲起来,就好像来不得藏开不及躲,下一刻就会叫人取了性命一般。

    现在的村子对于像白泽远和离上殇这样的外客,有些根深的恐惧,不过以前的村子,却不是这样的。民风淳朴,村民热情,若是有外来之客不慎在山里头迷了路,他们都会热情款待,招待外客上家里头暂歇,然后再请村中青年将他们送出山中。

    一切的一切,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可就是这一直以来的如此,却在二十五年前的一天叫人打破了。

    那一天,谁也不知为何,寂静安宁的村子会突然来了一大波的人。那些人来得突然,也来得叫人莫名,也是因得这些人的到来,村子的平静彻底叫人打破了。

    二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先生并没有细说,他只是同白泽远和离上殇说了那些人到了村子后,在他们的村中前前后后住了大概一个来月,随后这一波人便直接越过村子,进了村子后头深山中最深的那座卧龙山。

    卧龙山,便是这村子身后山林之中隐得最深的一处奇山,也是提说了这一处卧龙山,老先生说道。

    “当时那伙人进了村子,在村里头住了约莫一个月,然后就起身进了那处卧龙山。再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那些人,也不曾看到他们从山里头走出来,他们就好像消失在深山里头,再也没了踪影。”

    一群活生生的人进了深山,最后却彻底消隐,再无踪迹。若是换成常人,第一个闪过的念想只怕是这伙人在是山里头迷了路,最终将自己的魂葬送在深山老林之中。

    深山危险,凡俗之人怎能随便闯入?此乃山民活命的准则,只不过二十五年前突然出现在村中的那伙人,很明显并非死于山林的路迷,而是事因有他。

    老先生没有明说那些人是如何死在山里头的,不过从他面上的神色不难看出,那些人当初之所以命葬深山之中,定有其他的因缘。

    深山之秘,不可随便入闯,若是执意要进,最后只会白白将自己的性命交代此处。地图所指之处乃是村子后头的卧龙山,白泽远要知的事,老先生这儿已经答了。不过老先生那处还是没能忍住,开口劝他二人千万不要进山,更加不要去卧龙山。

    卧龙山,乃卧灵龙,既是卧龙之处,凡人如何能入。

    嘴上虽然说着讨厌外乡来客,可要他两来说,这老先生的心肠倒也是好的。叮嘱的话,希望他们能听自己的一句劝,只是他们来此的目的本就是它,还没亲上,怎就能因旁人的一句劝就放弃了?

    故而卧龙山,白泽远和离上殇是去定的。

    谢过老先生,随后再起身,在离开此处前,转身而过的那一际,离上殇忽着顿了身,问道:“老先生,我想问您一事,你们这村里头如此讨厌外客,可是从二十年前一杀人逃犯误闯村子开始的?”

    没紧没要的一句问,谁也不知离上殇这番问到底是何用意。也是小小一会儿的愣,随后回了神,神回之后的老先生说道:“不,不是二十年前,而是二十五年前。”

第三一九章 卧龙山上

    二十五年前那波人住进村里的那一个月里到底做了什么,能叫整个村子的村民时隔二十五年仍旧如此厌恶着村外而来的外客。因老先生没说,所以他两也是不知。可不若这些年当初在这村里做过什么,干过什么,这张地图所指的那处卧龙山。

    白泽远和离上殇都去定了。

    顺了老先生言语之中曾无意间漏出的线索,白泽远与离上殇穿过村子,入了村后那秘山藏林。村中尚且有路,因为有人,所以村子外头的山道上是有可行的林道小路的。可越是远离村子,这可供马匹行走的山道就越是窄小。也不知是否因这村里的人几乎不上深山,或许是打从心里头是抵触着山围之中的卧龙山,所以在行了大段路后,在靠近卧龙山的边缘,那人曾经行的山道彻底消隐了。

    没有人曾行过的踪迹,就意味着这个村子里的人对于这处山中深山的卧龙山,的确是打心底而起的敬畏。

    找不到可以上山的路,纵是身下坐骑千金难得,如今也只能暂且休弃。下了马,放了那一白一红两匹马儿暂得潇洒,遥眺眼前崇山峻岭后,白泽远与离上殇直接点身轻跃,随后步入绿海之中。

    手中得有地图,地图明指一处,只不过这张地图所绘的极有可能乃是二十五年前的旧路。时隔二十五年,何物不是人是物非?也是这二十五年来再无何人再踏卧龙山,故而如今这地图上的旧路,也是愈发难辨了。

    难以辨别的道路,寻找起来自是愈发不易。好在白泽远并非一般寻常意义上的捕快,素得天下之人尊称的天下第一神捕,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他尚且能依照四周万物寻出可用的线索,更何况如今的他手头本就握有线索。

    路。

    但凡曾经有过的路,就算已是二十五年不曾有人再行足踏,只要它曾存在过,就一定有法子找到。事物人非,外头人事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木丛横生的深山。深山无人阻,草木自然横生,只不过也正因草木都是顺由自然驱使下的横生,所以一旦寻找了一个点,那么接下来的路也就好寻了。

    纵身点跃,人上枝头,居高临下依图辨路,几番上上下下的形式区辨后,白泽远终于依了山川走势结合图中示解,寻出那条通得秘密的道路。

    最后一次飞身跃上最高的那颗树头,处在上头看扫四周,当瞧得此处看去正好能视一处山峰立起,且地图之上正好也有一处山峰拔高如笔锋矗然直插后,白泽远从树下飘身而落,随后冲着离上殇说道:“找到了。”

    山势如锋笔立直插入群山之中,那一处神来之笔,便是地图上最明确的坐标点。也是寻得这一处最是直明的坐标点后,白泽远直接下纵将这一消息告诉了离上殇。而再得知已是寻准方位,怕是很快就可顺了地图上的示指寻得这地图下的秘密后,离上殇回了一记不浅透坏的笑,随后二人动起身,顺了那神来之笔所引方向寻奔而去。

    地图所指,深入卧龙山中,越是往里头走,脚下的道路越是岖折难行。勉强凭借绝顶轻功在纵横交错的深山中拓出一条道来,一面随在白泽远身后往深处行去,离上殇一面忍不住开了口,吐槽说道。

    “亲爱的,你说这啥痨子卧龙山到底多少年没人进来了?瞧瞧这周遭的杂草树堆,还有这满地的藤蔓,哪还有人能走的地了?说真的,要不是咱两轻功都不错,弹弹跃跃一下就能蹦出不少里,就凭这长得跟蛛网一样的深山老林,换个普通人进来怕是都是有命进来混,没命活着出去。”

    离上殇这话,到也全无夸张,嘴上说着弃嫌的话,一面留神着脚下遍布的藤蔓免得起脚时不小心叫根藤绊倒摔了自己个啃泥趴,一面大声囔道着此处的遍布难行,以及自己定是疯了才会跟着白泽远亲身士卒,而不是等在外头候着他的好消息。

    离上殇向来都是个静不下的主,如今这深山中的遍步难行,白泽远自不会奢望她这一路上能管住自己的嘴,安生安生。早已惯了,故而直接当做没听见,而那念叨了一路的邪魔妖女显然也知就眼下这个情形,怕是自己再如何念叨前头的神捕大人也不会分出一份心思来搭理自己后,离上殇这处也就弃了碎碎念的嘴叨,而是抬起脚,重折了脚下横路的一根短枝,随后开口转声问道。

    “亲爱的,我就问你一事,那地图上所指的地方当真是这卧龙山?真的没错?”

    废话可以忽视,不过正经的问倒是得回答,一面行着走辨着方向,白泽远顺道开口回道:“从刚刚那形似神来之笔的山峰起,至今我两走过的地方,**都与这地图上所绘的图形对上了。想来这地图上所指的地方就是这儿,没错了。”

    若是一二处同这地图上所绘的标注称对得上,或许还可以说是凑巧。毕竟人世间都是凑巧的事情,就算大自然在如何的鬼斧神工,也免不得有些地方正好就碰巧跟旁处相似了。所以这一二处的恰好要白泽远来说,他?可以理解。可如今这一路走下来,几乎每隔一段路便有一处明显的坐位标可同地图上所绘之物对上号的。

    如此的凑巧,试问如何可能。

    越是走,越是发现对得上号的地方极多,而对得上号的地方越多,就越可证明这儿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羊皮纸下所暗示的地方,同时也是公子爷和他背后的那个人所要找的地方。

    对于这个地方,白泽远有种说不出的憧盼之感。

    平白无故同闺蜜一道来了此处,得了如今这奇奇怪怪的身份,其中究竟暗藏何意,他迫切想知。事无无因无果,一件事若是发生,必然有其根本的因联,而这羊皮纸下所示的地方是否就是他们无端来此的关联?

    白泽远的心中真是如此思的。

    无端来了此处,得了这幅身子,再得了这身子后白泽远遇上的第一桩麻烦事,便是安平侯六夫人的惨死。当朝权贵府中姬妾平白无故丢了性命,此事自是落到京都最是擅破疑案的六扇府的手中,而再接得了这一桩案子后,白泽远的世界也开始绕着这些羊皮纸住进循了转。

    钟家双头霸王枪,钟良金府上密室里遭囚十余年的燕归南,他宁可满门叫人屠灭也绝不肯说出的秘密,便是这六分之一的羊皮纸。燕归南的出现,是羊皮纸开始的始端,而看似好像与这江湖争斗无关无联的六夫人,事后白泽远也得证实她的死同样跟这些羊皮纸有关。

    嫁给安平侯,入住安平侯府,六夫人的根本目的为的就是那收藏于安平侯府中的羊皮纸。百般心思用尽,最后寻得羊皮纸,却不知为何竟是丢了自己的性命。安平侯的六夫人到底死于何人之手,此案如今仍是未破,在六扇府中还是一桩挂了悬了悬案。不过白泽远相信,六夫人的死,必然与那羊皮纸有关。

    两张羊皮纸,两条对应的性命,更何况金家祖宅所藏的第三张羊皮纸,所牵连的还是不下千条的命灾。

    区区六张羊皮纸,拿上手上怕是还没有一盏茶的重量,可就是这样一张由六张羊皮纸拼凑而成的地图,却招得那么多条人命为其填葬。于这羊皮纸下的秘密,于那叫人窥视无论如何一定要寻到的地方的秘密,如今既已走到这步,说什么白泽远都不会中途放弃。

    想着这几年来几乎叫着羊皮纸牵着鼻子绕着走,白泽远手中的力道忍不住施了握。紧紧握上的手,若非理智维存,只怕这握紧的手中,力道便可撕废这几张羊皮图墨。

    仅仅握上的拳,很快的,这握紧的拳头又缓了轻松。就在白泽远紧握的手一点一点撤去握力,那前一刻还在叨叨念念路上坚信的离上殇,下一瞬突然如了发现新大陆般,指了一处大声呼道。

    “亲爱的,你快看那。”

    突然尖起的惊叫声,断了白泽远回沉过往的沉思,不再想着这几年来绕着羊皮纸周侧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些羊皮纸所示的地方是否真同他们来此有何关联。在听得好友那突然尖声二期的惊呼后,白泽远立即归了神,随后朝着离上殇所指方向看去。

    重密的蔓藤以及枝叶甚茂的树木,在这几乎已叫翠屏完全围遮的世界,连着光都快透照不住,更何况是其他。周遭远处,入目的几乎都是围藤绿翠,而离上殇现如今所指的地方,隐约之间白泽远好似看到了除了翠色之外其他的颜色。

    石灰的颜色,从树与藤间的缝隙中透出,便是这万绿当中的一点石灰岩白,白泽远道了一句“看来咱两走到尽头了”,随后不再多语,而是直接施了轻功,急步奔了出去。

    轻功展施,一跃数丈,就是这提气下的连续轻跃,白泽远和离上殇终于冲出重屏翠围,至了这林海的尽头。

    林海的尽头,乃是一处高纵石壁,石壁绵绵直冲云霄,斜陡之势就算是白泽远和离上殇,在瞧见这斜陡而上的石壁,怕也不觉自己有此能耐可以一纵跃上。斜陡峭石,雄立此处,就是抬目直视这扑压而立的壁石,离上殇仰抬起头看着山壁的最顶处,随后吹了一声哨说道。

    “哇哦,这石壁还真是又高又陡啊。亲爱的,你说凭咱两的本事,有办法跃过去吗?”

    石壁如此峭陡,人力如何能行上跃?离上殇这话虽是问得俏皮,不过她自个心里头想来也是知的,就凭人力,怕是谁也上不得此处,纵是今日来此的乃是神仙魔妖,只怕想要上这峭壁陡石,怕也是废上不少的气劲。

    人非仙神,如何能于天公斗精巧,也是听着好友的笑趣,同了她一道抬头扫势此处壁山,在看了半许后,白泽远开口应道:“如此峭壁石岩,只怕人力难行。”

    离上殇回道:“既然人力难行,那你我现如今当如何去行?难不成真要求救苍天老爷,求得一个神仙姐姐下来帮忙?又或者说咱们事到如此直接作罢,不管这地图上的事了,直接打道回府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如此大的一面石壁,要想绕开它,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地图上所指的方位一路直行最后碰上的正是它,若是脱离地图自己寻路,显然也是不切实际。横纵而过的石壁,直接拦了他二人继续往下行的路,如今续路已阻,离上殇自得问清接下来他两应当如何去行。

    她的问,关乎的可是他二人接下来的行处之事,也是此声问落,白泽远那儿直接将手头地图转递交到她的手中。

    接过白泽远递过来的地图,瞧都没瞧离上殇就直接团成团扔了回去。她素来不喜欢动脑,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尚且还懒得动用自个精贵的大脑,更何况如今身侧还有个白泽远处着。自家闺蜜尚在身边,何时轮到自己用脑了?可没打算亲力亲为去瞧地图上的弯弯绕绕,而是将那张地图扔还给当收的人,就那般毫不客气扔回手中地图后,离上殇直接囔了一句说道。

    “有事就直接说吧,平白的扔这玩意儿给我作甚?又想让我自己烧脑啊,我可跟你说啊,我是拒绝自己动脑党的。明知道我除了好戏之外,最讨厌看的就是东西,有其是跟地理和方向有关的,更是有多远就避多远。如今你倒好,竟还扔了那玩意儿给我,存心晕死我?我可说,恶心晕死人这种事我是不会叫你得逞的,所以这处地到底怎么回事,这大横在这儿的石壁又是怎么回事,你还是直接口述吧。”

    可以捡现成的,试问谁想为难自己。也是知清好友的脾性,明白她最懒的便是自行动脑。再听得她的碎碎念,且见她已是促催自己快些回话,白泽远那处稍作片歇的待,随后开口回道。

    “我们要找的地,看来已经找到了。”

第三二O章 石壁密道

    石壁。

    森林的尽头,羊皮纸所隐的最后的秘密,便是如今他们眼下所呈的这个石壁。

    穿过重重蔓藤林山,最后得寻此处,在听得白泽远道说羊皮纸最终所指之处便是眼下的这处石壁后,离上殇那处忍不得再度吊高了眼。自上而下再从下而上,将这石壁来来回回扫了一番后,离上殇这才扭过头冲着白泽远指着说道。

    “亲爱的,你说那公子爷的最终目的是这块石壁?不会吧,如果他要的是这块石壁,那么他的胃口和收藏癖好,也太奇特了吧。这样一处石壁,有啥特别的?费得着这么千辛万苦的找?就算他这么千辛万苦的找到了,这么大的一块,他要怎么搬回家里头,搬回家里后他打算将这石壁收在哪?他家有这么大的地吗?就算他家够大,当真塞得进这么大的一块石头岩壁,可他的胃口和收藏癖好也太另类的,居然偏爱这么个没啥用的东西。这个人,果然是个够变态的奇葩。等等,虽然那个公子爷的确是个变态的奇葩,不过再怎么变态,脑子应该还是正常的才对。所以他想要的应该不会真是这个石壁吧,我说亲爱的,莫不是这个石壁里头藏有什么?”

    一块巨大无比的岩石峭壁,正常人要它有何用?所以公子爷和他背后的那个人真正想要的绝非眼前的这块石壁,而是这石壁里头所藏的东西。

    横衍数十丈的石壁,深度尚是不知,便是这样一处天然而成的石壁,里头确可作出不少的文章。

    惊惊乍乍废话一堆,离上殇方才出口的惊乍,饶是白泽远这儿都忍不住想要鄙了嫌。嫌弃的鄙,这一回的鄙视可是由了心的。好在离上殇方才那番话虽是甚是无脑,不过她也反思得及时,关键时刻还是将话头掰到对正的路上。

    这样一处石壁,公子爷和他身后的那位大人当然不会对这一墙的巨型石壁感兴趣,所以他们真正感兴趣的东西,肯定就藏在这石壁的里头。

    二十五年前,曾经有一波人进过村子到过这卧龙山,虽然那些人最后是死在卧龙山里,还是寻了别的出路离开了村子,谁也不得而知。不过白泽远相信那波人的到来,肯定带有自身的目的,而他们的目的,怕是时至如今仍还藏在这石壁之中,隐于日光之下。

    石壁。

    这里头肯定藏有当年那一拨人进入此处所带的秘密,所以如今的白泽远所要做的,就是破了这个秘密。

    心中事已落定,人便直行上前,至了石壁前头,看着石壁上风雨蚕食的痕迹,将手落触到石壁凸凹的壁痕上,一点一点轻滑感受着掌腹下的割痛。冰凉的触觉,再加上岩石触手的割痛,就这样一点接着一点轻轻动着移,当掌心的贴触检测到一丝异于旁处的触觉时。上一刻还屏着呼吸未有出声,只是单纯依心触感掌下的白泽远,那一刻眸中的颜色。

    直接变了。

    瞬下沉隐的眼眸,瞳眸因有所现微微眯了起来,便是这眯饧下的眼眸,白泽远贴附石壁上的手,力道忽然施爆。爆出的力道,内劲由丹田滚涌,顺着贴附在石壁上的掌心直接嘣压在掌下的石壁处。

    石壁,天然石岩所构而成的围壁。

    石头虽非坚硬至谁也不得破的地步,不过如此厚岩下的石壁,莫说只是区区肉掌,便是上了刀刃怕是也无法轻易在这石壁上破出一道口子。紫台山武功确乃江湖列先,可不若它的武功如何人世登峰造顶,仅凭区区一只肉掌就想破了这天公雕砌而成的石壁。

    也是荒天下之大谬。

    如此谬言之事,实在可笑,可是此等可笑之事如今的白泽远确正在行。没有任何预言,就那般突然施力坠压。就在白泽远以人力同石壁较劲,且离上殇久瞧不明自家好友又在生什么事端,正打算开个口问上一问时,本是静无旁声,甚至连一丝虫鸣鸟叫之声都听不见的林幽,一声机关启动的“嗤咔”声就这么直接撞入耳中。

    “嗤”的一声“咔”,堵住离上殇差点问出声的嘴,直接叫这一声怪奇之声堵了即将出口的问,就那般稍了片许的愣静,上一刻还是心奇这声打何而来的离上殇,下一刻已是发现石壁下缘靠近地面的一处,杂草所藏之地,溅起漫天土尘。尘土起舞,卷呛四时,许是因得着藏于石壁之下的机关已是久久不曾叫人再启,如今白泽远的重启才会带起这般大的卷尘。

    机关开得突然,一时没有防备,加之离上殇占得离那机关所藏之处稍稍有些稍近。故而这尘卷突起时,倒也叫未有防备的她呛了几口。

    入呛鼻中的灰尘,随即起袖捂住口鼻,在掩捂口鼻直待尘土静落后,离上殇这才小心翼翼掂步上前,去查看那突然露现而出藏于石壁之下的一处暗入。

    暗藏于杂草丛中的入口,启门的机关还是嵌入石壁之中,此等精妙的藏隐之法,在见得白泽远启了这石壁下的机关后,离上殇一面小心翼翼上前窥瞧,一面隔着捂住口鼻袖子出声说道。

    “居然藏有暗道,这卧龙山下果然有猫腻。亲爱的你先等等,容我下去瞧瞧。”

    羊皮纸下地图所指之处,便是这外人几乎不会踏入的村深卧龙山上。

    卧龙山,单单这山的名字就足叫人臆想,更何况如今白泽远当真在这山下发现了秘藏隐而不可见人的暗道。如此之隐,此番秘藏,如若再说这张羊皮纸下并无秘隐之秘,公子爷与他幕后的那个人如此大费心思抢夺羊皮纸仅仅只是因为心里头觉了好玩,非带算意?

    怕是再傻的人也是不会信的。

    秘密。

    那自打他们来了此处便一直牵带着他们,让他们围着它绕行多年的羊皮纸下所藏的秘密,眼瞧着就藏在深于地下的这个暗道之中。秘密近在眼前,伸手就可触碰,心中已叫这一份疑绕缠许久,如今眼瞧着很快就可清知其中究竟何秘密的离上殇,这会子已是管不住自己的奇性。

    探了头,朝着里头瞧了下去,便是这一探一瞧后,离上殇作势就要往下跳。

    人才刚刚起劲准备往下跳,便叫身后探过来的手压住。伸出手,直接压在离上殇的肩头,缓去她起身跃下的劲。在撤去离上殇的跃劲后,白泽远自她的身后走了出来,看着暗阴连光都射不入的密道口说道。

    “平时毛毛躁躁也就算了,这当口的,怎么还跟平时一样如此急躁?这地方是处能玩的地?你是不是忘了这个地方可是那个公子乃至藏在他身后的那个人一直想要找的地方。藏得这么深,且还这么神秘,此地绝非一处温善之处。什么都没摸清的地方,你也不先探上一探就打算直接往下跳?也不怕遭了什么道,这一跳就再也起不来了?”

    虽然不神秘的地方未必都是安全的,不过神秘的地方,往往都很危险。要不是白泽远多了一份心及时出手拦下她,只怕这会子已经跳下去的离上殇怕是不知该经历怎番的记忆犹新。

    这种地方,可不是一种好玩有趣的地方,也是白泽远这话落后,后知后觉想起其中可能带隐什么的离上殇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凉气吸入口中,随后抬手拍了拍胸,后怕下的吐了一口凉气,离上殇连声道道:“还好,还好!”

    急躁之行,可不是每一回都能命好正巧避开危险。也是拦下好友这不知死的急躁,白泽远轻轻搭了她的肩头示意她先往后退去,随后再行上前几步。

    走至暗道入口,下蹲看着里头,也不知在暗道究竟多深,此番附身看着竟是瞧不见里头事物。光透照不进去,不明里头真虚的白泽远直接顺手抄起边上的几块石头,而后掂量劲道朝着入口处射下。

    射丢下的石子,很快就落了地,在石子落地之后发出“磕嘣”的声音,下一瞬,又是机关弓射之声。机关轮转,剑雨齐飞,就这样持续了片许后,里头才又复了安静。

    一番机关箭鸣,随后又复了诡异的宁静,就这样等了片许未见再起杀声,而白泽远又接连分了几次以不同的角度丢下数枚石子而不见再触动过机关后。白泽远这才冲着身后的离上殇说了一句“看来可以了”,随后率先轻了身,跃下暗道入口。

    石子触地,除了先诱引里头的机关,更重要是为了测量暗道距离地面的距离。故而在做足了可做的准备后,白泽远先一步跃身下了暗道。

    足尖触地,觉警四周,辨分着空气中最细微的声音,在确定暗道口的机关已全叫自己刚才丢下的石子触动,当是不会再起时,白泽远这才伸手探入怀中,摸出火折子。

    起了火折,轻轻吹了两口,脚下一跳将方才下跃动行时正好提触到的也疑似火把的东西勾入手中。接得火把,随后点燃,在火舌舔吞燃物且光火照溢时,白泽远终于看清这地下暗道的情况。

    火舌舔触,火把亮起,光照四溢下,离上殇也紧随步伐跃了下了。人纵一跃,随后借由白泽远点起的火光审着四周,也是这一圈下的游审后,离上殇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吹了声口哨说道。

    “哇哦,还好亲爱的你刚刚拉了我一把,要不就这阵势,只怕你现在就得给我收尸了。”

    暗道之下,一片狼藉,因为触动机关的缘故,那设于暗道入口处的弓羽全部触动。此时正密密麻麻钉在两侧的石壁上。暗道入口处的机关弓羽,数量及多,若是方才非白泽远拉了她一把,且事先用石子触发地下机关,而是她一个匆急跳身跃下。此时此刻的她,怕是早已成了刺猬般的马蜂窝,横死此处。

    如此数量的弓羽,便是离上殇的本事再高,她也不觉着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能有脱险的可能。

    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回到是真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是这一口吸气下的倒吸,白泽远那处直接横了她一眼说道:“早知道下头是这样的一个情况,还不如直接踹你下来,也免得边侧麻烦。”

    明明心里头极是关切,偏生嘴上总得坏上一坏这心里头才舒坦。白泽远这话,当然不会真带此意,不过听了他这惹人心寒的话后,离上殇那处也是意见多多。直接挑了眉,随后看着警瞧四周的白泽远,就这般挑眉扫了一圈后,离上殇才坏笑说道。

    “亲脚踢我下来?我说亲爱的,你当真舍得?”

    若是没有她,白泽远这一生得多无趣,多闷啊。

    闺蜜二人,本就不可割分,尤其是两人一道莫名来了此处,置身在这样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下。这唯一知根知底的闺蜜,就更是不可舍的存在。

    才不信白泽远当真舍得踢自己下去,叫自己让这乱箭射成马蜂窝,离上殇此时出口的这一声笑道,别提多乐了。乐呵呵的坏笑,着实叫人瞧得一身恼,也是懒得这样的情况下还分出精神去同这不知事态要紧的闺蜜斗嘴斗气,白泽远那处直接横了她一眼,而后说道。

    “嘴上少贫,眼珠子精些,这可不是一处可以玩笑的地。你可别忘了这羊皮纸地图所指的地方可是那个男人一心想要找到的,那样的男人,如此大费周章,这里头的秘密肯定远比你我所想还要惊人。所以能藏得住这样的秘密的地方,危机肯定不止一重两重,这样的机关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所以你给我小心点,别随后徐秘密没在找到,反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白泽远这番警告,可不是开玩笑的,也是听得白泽远的警告,又看了一眼满壁上的弓箭。又是一番寒吸之后,离上殇说了一句“能造出这样的机关,且都已经过了二十几年了,这些机关还能用,看来这地方的设计者和制造者,也是一个变态无疑”后,她也不再多续闹言的话,而是警声随跟,跟在白泽远的身后,逐步深入暗道之中。

第三二一章 密道白骨

    暗道。

    秘也。

    尤其是这样的暗道。

    更是邪也。

    一路行下,机关重重而叠,一轮接了一轮不停踵至。说真的,若非白泽远生性本就比一般人要更加的小心谨慎,且他手上得有此处的地图,对于这暗道密宮中的机关大体上已有不少了解。若不然就照这暗宫中的机关,只怕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有来有回。

    手中地图,注有暗宫中的各处机关,可饶是如此,这一路走下来也是有惊有险。几次险着遭了道,惹得离上殇这一路不知怒骂了多少,虽是一路骂着闹,也是险着惊,最终还是一路顺行至了暗宫深处。

    顺着地图的指引,步步朝着深处行入,在经过一处拐折后,白泽远和离上殇看到一地横躺的白骨。

    一排白骨,左右摔躺在暗道上,而暗道的尽头,则是一扇立矗阻挡的铁门。铁门之后是否藏有他们所要寻得的秘密,这个目前谁也无法说清,不过再瞧见这一溜烟排排横过去的白骨,离上殇的脸直接变了。

    前一刻还气质嚣张咒骂这暗道的制造者乃是个变态的离上殇,这一秒直接缩了身,置藏于白泽远身后。整个身子瞬间娇了缩,仅仅只是露出一个脑门,两双眼珠子自白泽远身后探了出来,待得她瞧了那一地的白骨,恶了一身得的寒后,离上殇缩声说道。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咱进了谁家的埋骨之所?”

    这些白骨,粗略看过去肯定不少于上百具,也是这横七竖八倒了整整一条密道,且已不知死了多少年都已经彻底风化的白骨,离上殇的胃已经开始抽了。

    抽了又抽的胃,因这些白骨的原因脸色极度难看。就那样躲在白泽远身后一副这些白骨随时可能蹦起来咬人的惊嫌样,离上殇一面揪着白泽远的衣袖跟着他往前挪着步,一面小心翼翼四下打量。

    一排的尸骨,死前横七竖八歪到在暗道上,或是直接倒了躺,或是靠在暗道的墙壁上。如此之死法,显然这些人都是活生生叫人困死在密道当中。

    近了身行,从一具具白骨的身侧穿过,在瞧得其中一具白骨后,白泽远突然停下脚步,随后卷起袖子捡起一块尸骨端着。

    密道里头突然冒出这么多死人的白骨,已是够叫人害怕了,没想着自家闺蜜竟还捡起人家的骨头看着玩。近距离看着白泽远捡起一段死人的残骨,随后皱着眉心不知再瞧什么。那已是恶都想吐的离上殇直接扯了嗓子喊道:“我说亲爱的,这死人的骨头有啥好看的。这么恶心的玩意儿,你捡起来作甚?快扔掉,赶紧扔掉啊,你也不怕这死人骨头上有毒,或者有尸蹩,一会儿直接从骨里头钻出来咬你。”

    天不怕地不怕的邪魔妖女,只怕谁都想不到她竟如此惧恐着死人。一瞧着这些死人,身上就没个根由冒起寒来,冷冷森森的寒,自脚底直接溢上周身。本就厌恐着一切跟死人有关的东西,巴不得离它们越远越好,谁知自家闺蜜倒好,带着她在死人白骨中穿行也就罢了,竟还途中停下,且还捡起人家的骨头近距离盯着瞧。

    死人的白骨,虽说身上的肉早已腐烂殆尽,看上去跟平时吃的鸡鸭鱼肉没什么直接本质区别。不过一想到他们生前都是跟自己一样的人,从活到死再经历尸体的腐烂,离上殇这处更想吐了。

    实是控制不了脑海中延伸而出的幻想,在自行幻想过,且叫自己的幻想恶得几乎想吐后,离上殇开始戳着白泽远,要他快快归回别人家的骨头,然后两人一道离开这儿。人骨的把玩,可非一件有趣的事,只是今儿的白泽远却对手中这段死人骸骨有着明显的好奇。

    没有理会好友边上的戳,而是认真端详,瞧了片许之后,白泽远方说道:“这个人,好像叫人啃过。”

    此话落,直接叫离上殇亮了眼,死人是挺恶心的没错,不过再如何的恶心,若是跟八卦比起来,终归还是八卦更具吸引力。一句“好像叫人啃过”,顿时引得离上殇起心。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话一般,离上殇直接探长了脑门,小心瞧着那段人骨问道:“被人啃过?亲爱的,你这话何意?”

    关切的询,已对此事动心,也是听得身后闺蜜的问,白泽远将那段人骨往近里凑了凑,随后冲着人骨上的一个淡浅的印子说道:“上头那个,显然是个牙印,本来我还在想,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是活着就叫人困在里头,还是死后才叫人丢进来陪葬。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人当是活生生时便已叫人困擒此处,直到最后生生死在里头。”

    活时的囚困,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惧以及饥饿会逐渐吞噬人的理智,扩展人的求生欲。为了活下去,最后活下来的那些人极有可能会将魔爪伸向已死之人。人骨上的牙印,足可证明在生命中最后的那几日,为了可以继续熬着活下来,最后活着的那个人曾经靠着人肉以及血骨活着。

    人之性,本就歹恶,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一个人能残忍到何种地步。

    听着好友的话,想着最后的那段时日这暗道中曾经上演过的餐食之事,离上殇这处的脸。

    又不受控的变了。

    恶心的感觉,直接从心底最深处涌出,嫌了恶,干声呕了几下,就这般连声数下的干呕后,离上殇沉着那张脸嫌声说道:“居然为了活下去而吃人肉,这里头的人,口味也太重了吧。”

    还回手中的那段人骨,起身扫了一眼斜倒横躺的遗骸,白泽远说道:“不是这些人口味太重了,而是事到临头,除了那个法子,他们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法子。毕竟人都是想要活的,为了活,不管怎样的事,人都是做得出的。”

    离上殇接口道:“的确,比起死,我不信有人不想选择活着。只不过为了继续活着得选择吃人肉,而且还是没烤过的吃,搞不好其中的肉有的都已经烂了,甚至都开始长蛆发臭了。天,那种画面光是想想,就无比恶心啊。亲爱的,你说这伙人都是些谁啊,咋就这么倒霉被困在这?他们不会是进来盗墓的吧。”

    因觉此处有宝,所以结伴过来窃盗,这种事在离上殇看来,很合常理。只不过这符合常理的话却换得白泽远的摇头,轻了摇,白泽远说道:“不是盗墓的,首先这儿根本不是个葬骨的好地方,其次这个地方也不曾出过有名的将军或者富甲一方的大人物。连个特别有名气的人都没有,纵是这儿真有个坟墓,也绝不会是个特别肥的坟墓。一个不是很肥,且又藏在如此深山无人入的地方,如果你是盗墓者,你会选择来这儿盗墓?再说了,便是真的叫盗墓者瞧上了,也不可能一口气涌入这么多人,又不是拖家带口的乔迁,你见过组团组到百来号的人前来盗墓的盛举吗?”

    盗墓,又非挖别人家的祖坟,哪有一口气来这么多人的理。

    离上殇方才那话不过顺嘴的一说,也没啥可依的依据。故而白泽远驳反的话刚刚落下,她这处也未升起不爽,也就嘟囔了一句,表了表牢骚,而后问道。

    “如若既不是盗墓,也没个墓可以让他们殉葬。你说这些人到底是谁,平白无故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总不该是时空扭曲,然后倒了八辈子的霉被时空扭到了这儿,最后集体困死在这黑洞洞的墓穴中了。”

    既然人出现在这儿,那么总得有个出现在这儿的理,于他们的身份,以及为何会出现在这儿,离上殇显然比起寻找今日之目的还要更加上趣。不知死了多少年的人,早已变成白骨的尸骸,他们的身份无人能知,不过白泽远却已有己猜。

    早在看到这排排而倒的尸骸白骨,白泽远的心里头便有了自己的思猜,而今听得离上殇的囔询后,白泽远说道:“你还记得村里头,那个老先生曾提过的二十五年前突然进过他们村子的那波人吗?”

    点了头,离上殇说道:“当然记得,且那位老先生以及那个村子的村民显然还很不欢迎着突然进村的一波人呢。”

    白泽远道:“是啊,就是因为这波人的出现,村子里的村民才会如此抵触外人的进村。这一抵触,就是整整二十五年。当年的那些人在村里头住了一个来月,随后就起身进了这卧龙深山,而后村民便不曾见过那些人离开深山再回村子。那些人最后到底去了哪儿,村里头的人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我想,我大概知道那些人最后都去哪了。”

    说着这话,视线一直落在横倒的尸体上。就算白泽远不看着这满地横倒的尸体,他的这番话究竟意指何处,离上殇那处也是晓清。心领神会,人也意明,稍是默沉后,离上殇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波人都安眠在此处了?”

    白泽远道:“是的。”

    离上殇道:“那一拨人来这儿,肯定有着他们的目的,且这个目的想当然该是同一个。怀揣着同样的目的,且看那些残留的白骨,这些人应该不是想不开打算集体寻死。那么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又是为何被困在这暗道**里头的?”

    一波人的同时出现,场面绝对堪称盛大,这样上百号的一群人,必然是一群有目的且有组织的。既有目的,又有组织,如此一群人最后竟一同埋葬此地,各种内秘,引人深思。

    这些人为何葬埋此处,这的确是一件需要深究的问题,也是这需深究之事出了口后,白泽远那儿直接轻了声,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叫人当了弃子了。”

    弃子之寓,得思其思,耳闻此语传入,离上殇问道:“怎么就成了弃子了?”

    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顿沉片许,默默片许的沉后,白泽远反问说道:“如果你有一个秘密,不想让人知道,那么你会怎么做,保守这个秘密。”

    一个秘密。

    且是一个绝对不能叫人知的秘密。

    白泽远的这番话,使得离上殇认真深思起来。蹙着眉,非常认真的想着,就这样顿了一小会儿后,离上殇说道:“如果我有个秘密,且不想叫人知道,那么保守这个秘密最好的法子当然是藏起来了。”

    白泽远道:“那如果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且知道你将秘密藏在哪呢?”

    “那就只能请那些人永远闭嘴了。”

    完全是本能下的下意识,根本未经大脑思询,就那样吐出接应的话后。上一刻才刚说完话的离上殇,下一刻瞬间了明。面上一副了然思明的模样,离上殇说道:“哦,我懂了,就是因为要守住秘密,不叫别人知道。所以这些人,就只能叫人请着长眠此地了。”

    白泽远道:“没错,想要保守一个秘密,最好的法子就是叫那些已经知道却又不该知道的人永远都没有说出去的机会。所以二十五年前那伙前来此处的人,才会叫人活埋此地,跟那个秘密永远葬在一起。埋掉不该知道的人,叫该知道的人活着离开这儿,而那所谓的该知道的人即便是是活着离开了这儿,依我看来,只怕也没命活到颐养天年的时候。”

    相较于这些长眠地下的人,或许那得以活着离开的人是幸运的,只不过于白泽远来说,就算他们当真称得上幸运,最终也不过同死同命。

    那允许他们活着离开的幕后之人,归根结底要的不过是一条线索,一条就算日后他们想重新找回这要紧的东西,也有路引可以引导他们重新寻得的线索。所以那得以活命之人就算活着,最后的下场也不会比长眠地下的这些人好上多少。只怕他人所需的线索留下后,他们的性命,怕是也可跟着一道留下了。

    线索。

    那是唯一能重新寻回那物的线索,而那藏匿深处不得人知的,却又叫人窥视用尽心思也必须得手的东西。此时此刻,恐是静静等在铜门后的世界里,待着二十五年后的谁,重新开启。

第三二二章 门后藏室

    铜门。

    这暗道的尽头乃是一扇铜门。

    不算太大的铜门也就仅比一个人高出些许,因长时置藏底下,且已是数十年不曾叫人再启,故而折扇铜门已是隐隐几分铜锈痕迹。可不若铜锈是否已是斑布,仍是不该折扇铜门的坚结。

    卡堵在暗道的尽头,阻开了两个世界,也是瞧过铜门外头暗道上横死的森森白骨,在揣度过这些人的死因以及为何会惨死此处,白泽远与离上殇的注意力最后全部集中在暗道尽处的那扇铜门上。

    高度不是很高,因这个暗下的迷宫开凿得有些仓促,故而暗道的高度也就仅仅比一个人高出些许。虽铜门不是很高,不过宽度却是可观的。可供三个人并列行进,如此的横阻铜门在这粗凿而成的暗道中,显然当初将其搬入此处怕是也费了不少周折。

    铜门的那头,必是藏有深埋的隐秘,而这个隐秘恐怕就是公子爷与他幕后的那个人穷思也要夺得的东西。他人费尽心思也要得到的东西,便是这一样东西于他二人来说并未意义,事都已行到这个地步,且也为它费出如此多的心血,不管怎样,总得先人一步先去一探究竟方才对得起自己费下的心思。

    铜门的那头,他二人势必得进去瞅瞅。也是归还了他人的白骨,随后两人相互一个对视,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好友的回语后,白泽远与离上殇这才并行至了铜门跟前。

    铜门,非一般寻常人家家中的木门,甚至于铁门也无法与之较比。光是重量之上,就不是两样可以相提并论的存在。尤其是这已是密封二十余年开始铜锈生班的铜门,若想将其打开,只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站处铜门之前,瞪眸认真审思,一番上下左右认真的游视后,离上殇开口说道:“亲爱的,你说在和铜门后头等着咱们可是什么?是幸呢?还是不幸呢?”

    幸与不幸,事情还未发生前,谁也不好说。不过有一件事却是可以事先预料的,那便是这一扇铜门的背后,肯定也是暗藏险波。

    没有回答离上殇挂出的问,而是又往前进了一步,此刻的白泽远连带着气息都快禀了。外头暗道虽是危险重重,可因他手中得有羊皮纸,而于暗道中的种种危机羊皮纸上早有提示,故而这一路虽是走得惊险重重,也因事先已是晓得,且早于预防,故而危机也是一路行来一路化解。

    这一路上因事有先知,所以白泽远的心底或多或少也有几分定数,不过眼前的这个铜门,他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位这张羊皮纸上根本没半点有关这扇铜门的提示,未有半分提示,是因为这一扇铜门乃是暗道秘密最后的一扇防卡,而那设计之人觉着若无羊皮纸的提示,便是当真有人寻到此处也觉不可能能活着走到这儿,所以他也无需在铜门上动什么手脚也就无需在羊皮纸上给出任何的提示。又或者是因那得逃此处之人知晓就算绘出这张羊皮纸,自己也无活命之可能,既是性命已是交代,那么最后他也得想个法子给予那害他之人一些致命的报复,故而故意不在羊皮纸上标绘出铜门各种事干,以至未来那人真的上此处得寻宝物,因铜门之陷得丧此处。

    其中各种之事各种因由,如今的白泽远已是无从查清。无法弄清当初绘下这图之人心中曾经游过的量思,这是必然的,可不管当初那人心中所想白泽远是否可以明白,于这一扇铜门,他都得抱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不敢轻易出手,甚至连这一扇铜门他都没有伸手去探。就那样处在那儿看着铜门,良久之后白泽远才将视线落焦在铜门正中央的一个狮口之上。“

    开始生斑的铜门,正中央嵌有一只狮头,铜狮大张着嘴,露出森森骇人的獠牙。整扇铜门除了这一只嵌在正中央的铜狮后,就再无其他显眼的东西。也是这一只铜狮的存在实在太过抢眼,在几轮下的认真量审后,白泽远与离上殇的注意力最后全部落到这只铜狮之上。

    两个人,四目眼,就这样勾勾看着铜门正中的这只铜狮。就那般盯瞧审着,片刻之后离上殇先一步开口说道:“亲爱的,依照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这扇铜门的门锁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这只铜狮了。而且那门锁的位置,肯定在这铜狮的嘴里。”

    白泽远回道:“十之八九当是如此了。”

    离上殇回道:“何止十之八九啊,就目前这个架势,我看是百分百了。而且这个铜狮肯定是个不善的存在。你看它这阴森森的獠牙,其他地方都锈了这个地方还蹭光瓦亮的。我敢打赌加上保包票,只要咱的手往里头伸出去,那么这一只手,肯定就此交代在这了。”

    铜狮子的存在,肯定不会只是一个摆设,必然是件要人命的东西,如若他二人乃是这铜门的设计者,也定然会在这铜狮上动心思。离上殇之语,白泽远心中如何不知,没有接语好友的话,而是一门心思都在那只铜狮子上,就那般量审看了半日,白泽远忽然往后走了几步,随后以承雾剑鞘勾起地下一支残骨。

    残骨地下藏埋多年,虽也钙化,不过在白泽远的劲力助施之下,这打射而出的残骨去势也是极凶。特地度量过的距离和角度,在符合这距离角度所需的施力下提了内力。便是这般特意算下的度,那射打而出的残骨直直朝着铜狮口中镖去。

    完全没有半分死者为大的意觉,白泽远此番所行便是边上的离上殇,也忍不住“哇”声叫了起来。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连声“哇哇”两声,也是这哇声的大叫后,离上殇说道:“居然对死者大不敬,我说白小远,你也不怕那人变成厉鬼向你索命?”

    厉鬼之说,无神主义论主怎会为之所动?全然的不屑,甚至于脸上都没意思意思表现出一份当有的悔意。顶着那张万年寡淡的脸,应了一句“二十几年了,倒霉的怕是都轮两回回了,我怕他作甚”后,白泽远和离上殇这才看着触动的铜狮,牵动着整个铜门的机关。

    铜狮子。

    觉不会是只善良的铜狮子,在看到这种嵌于铜门正中的铜狮子,他二人心中便已了知。故而在看到白泽远打入铜狮子的口中用于触动机关的人骨直接叫那合上的钢牙搅得粉碎后,他二人的脸上也没表露出任何的吓惊。

    又是一声的“哇哦”,说了一句“这要是换成咱两的手,只怕就剩独臂”后,他们这才瞧着那扇铜门在他两跟前缓缓打开。

    合上的铜狮子,触动铜门的开关,开关运行之下,铜门内的机关被再次激活。活起的开关,全面开始运行,那封闭二十余年的铜门,此刻再次开启。

    启开的铜门,铜门内部的情况他两一概不知,叮嘱一句,示意离上殇此时此刻尚且不可放松警觉,白泽远与离上殇一面看着铜门的缓启,一面集中精神注视这铜门内部以及身处之处的情况,时刻小心周遭是否还暗有机关,伴随着铜门的开启一并启动,最后无声无息要了他二人的性命。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管怎样,总不会出错。也是这番警觉下的小心,铜门都已启后他二人还是处在原处,未有行动。等得一番静等之后,确定不会又在危险,白泽远和离上殇这才一步一步慢缓朝着铜门开启的方向走去。

    冲了离上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随在自个的身后,白泽远行于前方,先行探路。步步的慢谨,因为他知道如今的自己每一步都是在同人赌命。也是这事事都要严谨小心的性子下,白泽远终于入了铜门之阻。入了内,看着因门开启机关自触而排列重燃的烛火,此时的白泽远终于看到这藏于铜门之中,封闭二十余年,他人心心探窥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

    一人先入,防止两人一道行入万一触到机关会全军覆没。在外头稍作急等,待得接到白泽远的暗示,示意这铜门内部并无危险后,离上殇当即一个健步跃了过去,直接人了铜门一探究竟。

    千辛万苦,为的就是那些羊皮纸,而那些羊皮纸所要诉说的秘密,就藏在这铜门里头。事已至今,人已行入,若是不过过眼瘾看个究竟,岂非亏了。

    人行事,什么都可以吃,就是这个亏断断是不得吃的。也是无论如何绝不能吃亏的脾性,所以在得了白泽远的示意,确定铜门后头安全无险,离上殇直接施开轻功快速跃入。

    人从跃入,早就亮了光的眼珠子一刻都不得歇。就那样绕着里头快速转了一圈后,上一刻心中还满是盼喜的离上殇,下一刻面上直接渡了失望。

    微张的嘴,因为失望险着都要合不上了,就这样微微张着嘴看了一眼铜门后的秘密,良沉之后离上殇才愣眼说道:“亲爱的,我们是不是走错地了?”

    白泽远回道:“没错。”

    抬起手指着空荡几乎没多少东西的暗室秘藏,连带着声音都有几分微起的抖颤,略是带了几分不知是气还是失望的微抖,离上殇说道。

    “没走错,你跟我说这叫做没走错,如果我两当真没有走错的话,那你跟我说说,这算什么情况?我的珠宝呢?我的金子呢?我的金银财宝呢?没有啊,这里头明明什么都没有啊!空荡荡的就那三三两两悬在石壁上的字画,还有那些个看上去就不是很值钱的铜器,其他啥都没有好不好。就这么个地方?还需要画出一张藏宝地图,还害怕别人知道将那藏宝地图一分为六,还有人跟丢了自己宝贝似的费尽人力物力累死也要得到找到。开什么玩笑,这也太敷衍了吧。亲爱的,我想咱们应该是叫人给耍了,没错,就是那个混账欠我一笔债的姓赵的公子,他肯定是故意耍咱们的,要不就这么个地,他整那么多作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还是觉得小日子过得太无聊的,必须生点事出来才觉着自己的人生有意义?”

    原以为铜门后头等待自己的,就算不是一整个暗室的金银财宝,不管怎样总得藏点叫人一眼就可兴奋的东西,才不枉他们此番辛劳吧!可是没有,这个地方里头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石室,因为太过空荡,显得格外诡阴。石壁很大,不过里头的东西却少得可怜,几张不知出自何人的墨画就那样寒寒零零的挂在石壁上。石室的正中建有一处高台,高台造有六节台阶,约莫十二只大小不一的通鼎铜器依次从大到小对称由两处向中间称对排开。十二只对称的铜鼎,一节一节摆在石阶之上。而高台的最上方,左右两只小铜鼎的中间,一个铜台置拜那处,上头摆放着一个同样由铜造成的匣子。

    一切的一切,全由铜器打造,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铜器,或是造型极富特色,可不管怎么样,这年头的铜器它压根不值钱啊。

    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你满怀憧憬,千辛万苦好不得寻到秘密所藏之处,正兴匆匆的想要知道自己此番辛苦究竟能收获多少,却失望发现自己的付出不但得不到相应的回报,甚至于连一点点当有的回报都得不到。

    完全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甚至于连一点值钱的玩意儿都没瞧见。在得见这所谓的秘密后,离上殇的心里头已不是失望两字就可诠释得了的。

    一肚子的气闷,却因为这儿全是死物,压根找不到发泄点,此时此刻的离上殇心中莫气多气了。本就因这真相闷了一口的气,偏生那同行而入的好友却没随自己一道嫌鄙。

    自入了此处后,白泽远便彻底没有声音,步走上行,直接上了那筑铜之处。上了台阶,背对着离上殇,因白泽远处在最上层两方铜器正中,故而那置于正中的铜台叫他彻底挡在身后。不知好友为何对上头那物如此感兴趣,不过此刻的离上殇,心情却是糟的。

    可不管白泽远的静默有无他意,处在后处心中恼懊的离上殇扯了嗓子喊道:“亲爱的,看甚呢,都是些破铜烂铁,有啥好看的。走啦走啦,这儿没啥可留恋了,咱两还是快点走吧,横竖这里头也没啥值钱的东西,还叫人看了就讨厌。”

    藏了无用之物的地方,多呆又有何用。也是离上殇这叫囔的话出了声,人也催着他快快随离,这处声才刚刚出了消,下瞬,藏室之中竟是传来一个人的笑道。

    “此处并无值钱之物?看来堂堂的百鬼窟离窟主,见识也是一般啊。”

第三二三章 公子出现

    铜门后的秘密之地,只有白泽远和离上殇两个人知道,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外头早已风化成骨的数十上百具尸体了。

    白骨,死人之骨,既是已死之人的骸骨,那么刚刚那出口的声音便不是从外头的白骨口中传出的。毕竟世上最是安静的存在,便是这已是没了性命的存在,魂若已亡,何有再口是非之能。已经死了的人,是万万不可能在开口说话的,所以那入耳的声音必不是藏室外头的骸骨处传来。

    非骸骨之声,且声音听上去也不是白泽远的声音,既是如此,这突然插入静中的声音究竟出自何处。声而过,人立警,面色凝沉下离上殇直接易了眸色随后朝着声源处戾过去。森森而至的戾眸,眸中杀意犹然,也是这戾杀而出的眸眼,离上殇瞧见一人,悠然朝着藏室慢行而来。

    淡淡然然的慢行,就好似如今的他们并非身处神秘地下,而是在何处雕栏庭院中赏花。闲悠雅然,性满游闲,就这般漫步行近后,离上殇终于瞧清那人的容貌。

    一副公子装扮,手持一纸折扇,如今当在京都京商商行的公子爷,此时竟是漫步轻缓,行至此处。公子爷的出现,叫离上殇的面色直接压了沉,沉沉闷下的压后,离上殇当即转身备了警,一双杏眸戾戾寒光,看着那行至藏室铜门处便顿在那儿再无动行入内的公子爷,离上殇呵声说道。

    “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

    公子爷为什么会在这?于他的出现,离上殇甚是怒警。斥出的戾询,必得得到公子爷的回应,也是听得离上殇这语出的戾质声,那处于铜门口处,笑视藏室之中的公子爷再对上她的双眸后,笑着回道。

    “在下为何会在此地?不是白大人与离窟主带着在下来的吗?”

    他说他的出现乃是他二人亲身领他前来,如此之答,实是可笑。这般可笑之语,便是大赤赤的骂上十八回也是可的,只是现如今的情况,在此处此地此时看着身现这儿的公子爷。因其出现下意识心起不安的离上殇也没了嫌呛回去的心情,死死盯着他的眼,就好像这样的看能透过那一层皮看穿跟前这人心中所思一般。就是这样几乎眼不带眨的看,离上殇盯着公子爷,咬着牙说道。

    “你跟踪我们?”

    跟踪。

    公子爷的出现,便是他派人跟踪他两最有利的证据。于公子爷的跟踪,以及这一路的暗跟二人竟是无人察觉,如此失挫,离上殇话中的恼怒何其了明。心中气恼,语上的气调更不用说。因被跟踪却未发觉,离上殇心内团升而起的气已是涌足。也是这怒恼下的愤气,恼气之语口出,在话音落声之后心中过游一思后,离上殇的面色突然又变了。

    没个根由的变,就好像突然想明了什么,也正是这突然下的明,离上殇直接爆了眸看着公子爷,一字一顿说道:“不,你算计我们。”

    算计。

    公子爷的出现已非派人跟踪那么简单,而是赤裸裸的算计。而他的算计,显然就是利用羊皮纸,故意设下圈套叫他们窃走羊皮纸,然后利用他们寻得这羊皮纸下的秘密,最后作了那捕蝉的黄雀,尾随身后一路行跟,生生捡了这个便宜。

    算计别人,固然能为自己牟得不少利事,不过这份算计仅仅只局限于自己对别人的算计,若是旁人算计自己。

    实是无法容忍。

    在意识到这一件事已非跟踪那么简单,而是一种旁人对自己的算计后,离上殇心中的怒气,袭涌难消。怒上的气,眸眼之中直接迸了愤意,此时此刻的公子爷于离上殇来说已是一个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

    盟主府的陷害之仇,尚且还没寻得机会与他清算,如今竟是再次遭到算计。新仇旧恨二者相加,离上殇心中的怒已经抵到一定限度。

    这个男人,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容忍他继续这般嚣狂下去。心中燃起气愤凶杀,离上殇心内已是起了擒扣之意。

    突袭强擒,先将这个男人扣下,然后再慢慢跟他清算这几笔新仇旧恨。心中思意已是燃动,离上殇正打算摸个机会发起动攻。她的这一份心思,要说动得也是邪然,只是意虽心中动,嘴上未有言,不过这心下意动的心思在狡诈之人跟前,终是及其难瞒。

    无法隐瞒,早在见得离上殇看向自己的眼中意怒明显游动后,公子爷便知这百鬼窟的当家窟主断然不会同自己客气。如今见得她的眸眼明显有坏骤过,知其心中之意的公子爷当时笑道。

    “离窟主盖世绝伦,此事在下心中清楚,也知离窟主若是想要在下性命,莫说只是一个在下,便是再来个百八十个,想来也断非离窟主之对手。离窟主要在下性命,在下此处心明,只不过在下这儿还是想好心给离窟主提个醒。若是在下乃是离窟主的话,如今这幅情形之下,必不会有所行动。”

    现在这个情况,已非离上殇想如何就能如何。公子爷此语,要说也是好意。也是这番笑声落后,公子爷折扇轻轻击掌,便是这声起的掌击声,藏室外头骚动即起。碎碎急急的脚步声,藏室外头人数显然不少,就是这骚碎下的急步声,公子爷的身后顷刻间围出数十名手持弓箭的弓箭手。

    长箭搭于弓上,围势已是围展,便是这弓围的密阵下,一人从围阵已成的弓箭手后步缓行出。

    两人让了道,一人从后头走出,待得此人行出且至了公子爷身侧顿下,离上殇的眸眼更沉了。

    面具男。

    那个曾多次坏他两好事,且屡屡在他二人之下得手的面具男,此时此刻竟现于此处。因得见到这个面具男从弓箭手身后行出,且置站在公子爷身侧,于他二人的关系,离上殇已是心清了明。

    人既心清,这心里头的讽自是言由而出,待瞧得二人行了近后,离上殇那处直接冷冷“呵”了一声,随后冷道:“狼狈为奸,以前听这词时心里还不明呢,何为狼狈为奸,怎样的情况下才能称之为狼狈为奸。可现在看来,如今这幅情形,怕就是真真正正的狼狈为奸了。”

    一奸一诈,一邪一歹,如此二人狼狈为行,如何不是应了那狼狈为奸的理。

    公子爷不是一个善人,离上殇知道,那曾经出现且接连好几次劫得他们好事的面具男也不是个好人,这个离上殇也知道。可要说这两人相识,且还互为同伙,如此之事,还真叫离上殇讽了。

    她方还在思呢,凭这公子爷的本事,以及他手下那些个下属,如何可能避开他二人的视线,一路尾随而不叫他两发现。依他二人功力,世上几人有此本事?寻常之辈必是没有这个能耐,不过那个面具男,却有这个本事。

    面具男的尾随,只怕从京都起,这个从来不敢以真面具示人的面具男子便已隐在身后,伺机随行。从他两施开调虎离山之计起,他两就已踏入公子爷设下的圈套,羊皮纸的遭窃本就是公子爷故意设下的一个诱饵,引得他二人上了钩,借由他二人之能,轻轻松松寻得欲寻之物。

    如此坐收渔翁之利,看着螳螂在前头费尽心机,公子爷这番圈套,要说真是极妙。

    极妙之事,堪可叫人心服,只不过面对着这已是欠了自己好几笔怨债且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公子爷,他的圈套越是精妙,离上殇这儿的心,就越是气愤。愤气的心,越瞧越是起厌,也是这厌下的嫌,离上殇这出口的话自是更加不知客气。

    一句狼狈为奸,嫌意犹浓,只是这极浓的嫌弃落至公子爷的耳中,却勾不得任何的怒。可是半分都不在意离上殇的话,公子爷这处的笑,仍是挂在唇角。离上殇此语,公子爷完全不显在意,到是公子爷身后戒备的弓箭手,于妖女此番不恭不敬,甚是不喜。

    手中弓刃再度绷紧,满搭弓起的箭,如若手上搭指轻轻一松,只怕那射出的羽箭顷刻就可逼得离上殇节节连退。搭弓满弦,只要公子爷一声令下,这满搭的弓箭便会幻变成夺命的剑雨,杀夺二人性命。

    数十人的箭阵,若是公子爷当真要取他二人之性命,纵使他两人的武功再高,如此箭阵之下身处藏室之中,纷纷而下的剑雨,只怕他二人也难保全身可退。

    如今性命,要说已是独系公子爷手中。是否要伤他二人的性命,全在公子爷一念之间。性命取否,全看公子爷之意,横竖他们已是找到要找的地,既是已得己需,那么于公子爷来说只不过充作引路之辈的他们,说来也没留下的必要了。

    白泽远与离上殇,这两个人不好对付,早从一开始,坤鹏就知这两人断断不能小觑。因为他两太强了,所以一旦出了事故,后果绝非他们所能操控。而大人如今所要行的大业又是一件足可翻天的大业,越是能够翻天的大事,越是不能出现任何状况,而像白泽远与离上殇这等能成事也能坏事的,既然明知他二人并非自己的人,不过他们用来充行利用的一枚棋子。如今既是已经用完,那么这两枚危险的棋子就当速速毁掉才是。

    早一刻除掉白泽远和离上殇,对于坤鹏来说,于大人的大业而来当越是安全。

    心中杀意已起,怎奈公子爷就在身侧,公子爷人在,如此大事自非坤鹏所能做主,不过他还是将心中所思如实实道。上行近身,在公子爷耳边所了自己的思,待得语落之后,却见得公子爷抬起手,示意所有的弓箭手不得擅自动行。

    公子爷没有下令。弓箭手谁也不敢擅自做主,就连坤鹏也只可退回后头,重待公子爷之令。抬了手,示意不得放箭,便是这意下的令落,公子爷看着离上殇,回着她方才的鄙,笑着说道。

    “狼狈为奸?离窟主这话要在下来说,未免太过言重。在下不过是略失了小计,借由白大人与离窟主之手寻得在下所需之物罢了,除此之外在下再无计行其他,何来为奸之说?更何况这寻物之事也非在下胁逼两位,离窟主也莫要忘了,你二人手中得羊皮地图可是从在下这处窃走的。若是要说这奸人之行,只怕两位所行才更符贼奸吧。”

    狼狈为奸,行自奸贼,而那行过窃贼之事的白泽远与离上殇在公子爷看来才是这贼奸之辈。淡笑无显怒,句句意相驳,公子爷这话说得到是泰然,只不过落在离上殇耳中,可叫离上殇笑都懒得笑了。

    朝天的一个“哼”,眼珠子几乎都快吊翻过头,也是这翻眼下的嫌,离上殇说道:“行窃贼之事,看来这位公子的记性也不是很好啊。究竟何人才是那头个行贼的主?公子爷心里头就没个数?”

    白泽远手中得羊皮地图的确是从公子爷书房暗格中窃出的,不过公子爷所得的这张完整的地图中又有几个部分是从白泽远这儿偷得的,公子爷心里头莫不是没个准数?要说行贼窃事,只怕这公子爷要远比白泽远与离上殇两人更加奸贼。

    奸贼偷盗之事,二人皆是曾行,既是如此,此事之事废事也就懒得去说。离上殇这话,公子爷那处是淡笑不答,而他的淡笑不答换得的是离上殇更加冷讽的嫌弃。没一声出口的气声,都是深深的愤恼之意,也是这欲将其之除快免得留人此处碍眼后,离上殇暂行弃了这谁行窃谁为偸的说事,而是看着公子爷,一字一顿出语问道。

    “究竟谁才是那为奸狼狈之人,你我都是聪明的,我相信这位公子自个心里头也是有数的,所以这一桩事,我也懒得与你废话。我这儿就只问你一事,你这奸小究竟何时设的局,为何知道我两会上你的商行窃你的羊皮地图?又在那夜,会上你那府中行偸。”

    调虎离山之计,计出白泽远,且这一番谋计也是白泽远临时升起的意。临时而起的意,连她这交识多年的闺蜜都不知当时好友心里头再想什么,区区一个公子,他是如何知晓白泽远的计划,又是如何知道白泽远会在那夜入府行窃。

    于这公子爷是如何知的,离上殇心中倍感迷奇。

第三二四章 安平旧案

    迷奇之事,既是心中不解,自得寻法弄个究竟。于公子爷何时知的白泽远的计策,且他是如何知晓他们那夜便会过府窃行,比起心心咒着此人,离上殇更想弄清这一件事。而她既想弄清,事已至此,怎么着公子爷也得叫他们死得明白吧。

    故而离上殇的讽询落了声后,公子爷那处直接笑着应道:“离窟主这话说的,在下又非仙人,试问如何能知白大人那日要夜访在下府中,离窟主又会在那日过府窃偸在下府中的这幅羊皮地图?”

    离上殇哼道:“事到如此,大家就打开天窗各说亮话,如今还耍这些言语上的道虚,公子未免也太假了吧。”

    公子爷说不知,离上殇这处可不相信,只是这回的公子爷还真不是故意说着虚闹的话。眼瞧着离上殇眸眼中的不信,公子爷那处竟是又笑了。接二连三的笑,如此游刃有余,还真是叫人气恼。这一份气恼,自是不用多说,只不过公子爷才不会去管离上殇的恼气之意,就那般笑着,对迎上离上殇的怒眸,一番失叹之下,公子爷说道。

    “离窟主不信,在下此处也无法,只是天地为昭,在下是当真不知离窟主与白大人那夜会夜入在下府中,上在下的府上闹出那样大的一件事。”

    离上殇道:“既是不知,他何来此计?你可别说就因我两行了窃事,所以你就顺道的下了圈套,以行黄雀之利?”

    公子爷回道:“在下可没这样的本事,离窟主这话实是过赞。虽在下却是不知离窟主与白大人那夜会光临寒处,不过白大人与离窟主总有一日必会查明在下之身份,且上在下府中偸回那份羊皮地图,这是板上钉钉之事。那羊皮地图,牵扯诸多命案,且这些命案全是白大人负责的无头悬案。依照白大人的行事处风,如何能许冤案悬案落成。也正因白大人的手中向来无贼可以枉法,故而在下知道只要这羊皮纸一日在在下手中,羊皮地图所牵扯的命案一日不得破,那么白大人就一日不会罢休。而依白大人的本事,若是他当真在这一件事上较了性,就必可破了这里头的秘密,故而白泽远查到在下身份,也不过时日上的事了。”

    公子爷的身份以及藏身之处,于白泽远来说不过早晚之事,早查得晚查得,最终一定都能查得。而只要确认这一件事,那么公子爷也不用太去较警,只要一早备下圈套等得白大人上钩就可。

    圈套是一早就备妥的事,也正是这一早便已备妥的圈套,足可证明羊皮纸的失窃并非白泽远计策所得,而是公子爷一早故意丢下的饵。以羊皮纸为诱饵,引得他们上钩,然后在利用白泽远的能力替他们找到想得的东西。

    黄雀埋行,坐收渔翁之利,要说公子爷的心思以及设计之能,确可堪称妙事。

    越是擅妙,越是惹人心恼,听得公子爷缓缓而出的道,离上殇心下荡游的怒火也随之点点固升。本以为公子爷恼得自己爆出的怒,已达自己愤怒的极限,没想着他气人的本事竟是远较所觉更甚。早已的算计,无不暗下示笑他们所行早在他一人的算计之中,所行所举,不过遵循他的算意,成了他们棋盘上的一枚步棋。

    轮回他人的棋子,当真不是一件美妙之事,公子爷道笑的一切,离上殇那处已是叫怒气激得不再接语。不出声,因为心里头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故而离上殇那处连声都懒得出。而她的声不愿出,意下杀愤,聪明如公子爷这样的人,自是能明。

    离上殇不愿再回口,公子爷这处自然也不能强迫人行,横竖今日的他可是打算叫他两临死前也得死个明白。既是心中抱有此意,且如今形势之下纵然他二人本事如何之高也断然不可能再翻出别的浪后。离上殇的话接与不接,于公子爷来说就无本质上的差异。

    因心中已叫气愤斥了心,故而离上殇连与他多说一句都觉恶心,而这邪魔的妖女既已无愿开口,那么公子爷那处,也就自行开口。

    道出的一切,侃侃笑意极浓,就那样悠闲淡语说出他自认为不打紧的实事后,公子爷忽的移了眼眸,随后将视线落到至他行入便未曾开口出过任何话声的白泽远。早在他踏身行至藏室铜门口时,便已瞧得白泽远置于石阶之上,处于两铜之中。

    整个藏室空荡荡的,未藏任何旷世惊人的宝物,唯独还可能叫人起了几分好奇的,便只剩下那置放于两铜之间铜台上的铜匣子。摆于此处的铜匣子,显然已在此地尘封了二十余年,而羊皮纸所指之处显然就是这唯一还能藏秘的铜匣子。

    铜匣子内究竟藏了什么?这里头所藏东西与这几年来发生的一切凶案有何关联,是否当真藏了足可翻天的秘密。这一切的一切,公子爷相信在白泽远瞧见那置放铜台上的铜匣子时,他一定会想上去弄个究竟。

    铜匣子里的秘密,但凡有点心思的人,在瞧得它的那一刻时都会对它里头的秘密产生极浓的兴趣。

    白泽远是人,还是一个对秘密必究不可的人,所以在见得这个铜匣子时,公子爷相信他于铜匣子所藏的秘密肯定会如他所猜一般,兴趣极浓。

    浓升的兴趣,必得第一时间探得铜匣内的秘密,千方百计,费尽心思,如今好不得至了此处,眼瞧着已是近了目标,若是不能得知里头真秘,如此之事于人来说,岂非太残忍?眼瞧可知却不可去知,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只可惜这铜匣子内的秘密直接关联到义父的大业,义父大业若是想成,铜匣子中的东西必不可少。也正因这铜匣子内的东西于义父之大业极其重要,故而白泽远的探寻之意,只怕公子爷那处是无法满足了。

    入了此处,上了台阶,方才启了铜台上的铜匣子,得了里头所藏的秘物,这前脚才刚得得还没来得及弄清铜匣内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下一刻公子爷已是踏行入了藏室。

    一个公子爷,一众弓箭手,满弓搭着的弓箭,叫白泽远无心在去思理手中之物。

    看着公子爷,视线一刻都没从他的身上移开过,直到瞧着他将视线落移到自己的身上,且冲着自己颔首一下,问了声“白大人可是安好”后,白泽远这才面无颜色,看着公子爷回道。

    “白某是否安好,承蒙公子挂心。倒是公子这一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用得极好啊。”

    天下第一神捕的赞夸,可不是谁人都有资格获得,也是听得白泽远这声似讽似赞的道,公子爷那处又回了一记不知意的笑,随后说道:“白大人谬赞了,此等雕虫小技在白大人跟前算得了什么?不过班门弄斧罢了。”

    白泽远冷呵回道:“班门弄斧?公子的这一番班门弄斧,白某此处可无法苟同。如此雀藏之计,若是公子还笑称此乃班门弄斧之计,那么白某之处怕是再无颜面残活人世了。白某虽非妄狂之人,不过一向自视心计绝不会见逊旁人。若是想要行了一事,但凡白某想得出计法,无不计行事成。不过这一回,公子到当真叫白某栽了。原以为是白某设了圈计,施了调虎离山之计从公子府中窃得那六张羊皮纸,谁知白某所谓的调虎离山之计不过是公子的将计就计,计中之计,早在白某有心要动羊皮纸的心思,便已是踏入公子所设的圈套之中。如此之心,此等之计,算计得天衣无缝叫人难防难察,白某此处诚表心服。于公子的心计,白某是由心的服了,只是服心虽是服的,不过白某此处尚有几件疑事,不知公子可否愿意为之解惑?”

    公子爷与他幕后那位大人要的乃是藏室中这铜匣子内的东西,这一点白泽远已是可知。而自打他来了此处接连遇上的凶杀无解之事,也全部与这藏室之中的秘密有关,此事也同样可知。

    凶杀之事,事关秘密,虽说他这心中已是明了。只不过事虽知明,不过几处不知之事他仍要公子爷当面给个清明。

    白大人有事要询,身为百姓的他怎能不协助配合,当下人已露了笑,公子爷说道:“白大人既是有事要询,在下何敢不从,白大人但问无妨,若是在下知的,必是如实坦言,绝不谎藏。”

    他所询之事公子爷最后所回到底是实还是虚,说真的,白泽远这处根本没法作肯,可不管他回的是实还是虚,那些问题白泽远都得问。看着公子爷,仿佛这样就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他话中的实虚。就那般看了片许,也瞧了片许,良许最后白泽远才开口问道。

    “安平候六夫人之死,可是公子所为?”

    笑了一笑,公子爷说道:“是。”

    白泽远问道:“公子当初令人去取六夫人的性命,可是因她私藏从安平侯府寻得的羊皮纸,不肯上交给公子你,故而公子直接命人取了她的性命,以除隐患?”

    六夫人的死,乃是一切的开端,于六夫人之死,白泽远当然得先一步弄清。此询落下,公子爷那处却没立即开口作答,又是那不知究竟何意的笑,在露出那等怪笑之后,公子爷开口说道:“白大人这个问题,既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凌磨两可的回答,最容易引人起厌,眉心因其所答直接拧了蹙,就那般眉心蹙紧看着公子爷,白泽远问道:“公子这话何意?”

    公子爷笑着回道:“是,那六夫人在安平侯府寻得羊皮纸后的确心起不忠之心,故意将羊皮纸截下,不肯将其交予在下,故而当时在下的确起过心思,觉得此等不忠之人必是不可多留。只不过当时虽是心起不可留人之心,不过那羊皮纸已叫那个女人私下作了藏,她若不说,我等若是杀了她,最后只会叫那羊皮纸默了踪迹,于我等大业有弊而绝无利处。”

    他们要的只是他们的大业,至于其他,根本不要紧。六夫人这不忠不义之行,的确不可留活,只是她手头的东西对于幕后那个大人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所以当时的公子爷虽起灭口之心,不过一开始倒也没真打算要了六夫人的性命。

    六夫人的性命,公子爷一开始是打算留的,只是到了最后,他却变了意。

    欲留之人,最后还是命丧他的手中,听得公子爷这番道回,白泽远当下冷笑回道:“可最后公子不是还是要了六夫人的性命。”

    点了头,公子爷说道:“没错,最后那个女人的命,的确是在下亲自下的命令,叫人去取的。”

    白泽远回道:“直接让人取了六夫人之性命,怎的?难道公子爷就不怕彻底断了羊皮纸的线索?”

    公子爷道:“怕,在下当然害怕,所以在下最后不是将心思动到白大人身上了?”

    白泽远,六扇府的官员,素有天下第一神捕之称,据说但凡经落他手的案子,绝无解不开的。也正因白泽远的破案奇功,所以公子爷幕后的那位大人最后才会将心思动到他的身上。

    六夫人想用羊皮纸威胁他?可他却不是一个能容许别人威胁的人,既然六夫人如此自不量力,那么这忠心已是变更的女人就不能留了。人不得留,不过她所藏的东西仍得弄到手,事既至了此番,另一番的心思自得起动。

    白泽远之能,天下皆知,就连那位幕后的大人心里头也是知的。所以六夫人究竟将那羊皮纸藏在何处,他相信只要白泽远插手这个案子,必然有法子寻得。

    安平候的六夫人平白无故丧命于安平侯府当中,如此大案,最后肯定会落到六扇府的手中,而只要交付到六扇府手中,此等皇亲国戚凶杀之事必然会由白泽远亲处。一旦白泽远接手此案,凭他的才能与本事,弄清这一件事不过时日之事,而只要白泽远查透六夫人的秘密,且从六夫人手中得知羊皮纸的存在,依照白泽远之脾性,他必然会对羊皮纸的秘密加以深究。

    一样东西,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对它起了深究之意,而只要白泽远对羊皮纸中的秘密起了心思,那么他定会顺其为了线索,步步向下查去。

第三二五章 弃舍卷物

    在白泽远的世界里,绝无隐秘可言,但凡手中得有奇秘之事,他就一定得查个清楚。公子爷身后的那位大人显然是知白泽远的性的。也正因他心里头明白白泽远是如此之性,故而才会将心思动到白泽远的身上,以棋为子,利用六夫人的死,让他替自己寻得要得之物。

    一切的一切,早从六夫人之死起,就已是旁人暗中布下的局。至于他们,从一开始就已身在局盘之中,不可自拔。

    白泽远和离上殇,要公子爷来说就只是义父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白泽远是个聪明人,所以公子爷知道只需如此,他便可明白其中藏意。也是相信凭借白泽远的能耐,就算后头的事不问,自己不答,他也定然可明内意,公子爷这处直接开口说道。

    “于白大人,义父极是敬尊,在下还未得见白大人时就常听义父说起白大人,赞夸白大人乃人中龙凤,豪中杰者。白大人之能,普天之下无人所能比之,也正因白大人只能堪称峰顶,故而义父才会设计让白大人入了局,替义父一路寻找失藏多年的羊皮纸。义父相信白大人有此能耐,而事实也证明白大人的确没有枉费义父的信任。这些羊皮纸白大人非但全替义父寻得,甚至于连这羊皮纸下所藏的秘密,白大人也替义父找出,且带领我等前来。于白大人之相助,莫说义父心中甚是敬谢,便是在下此处,也得替义父先行谢过白大人。”

    明明只是他们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偏着这当口倒是做了这虚恶的假态。公子爷这作下的礼揖,可是实打实的污了离上殇的眼,险着叫他这惺惺作假的姿态鄙出一脸的嫌,就那样吊眼朝天翻了一记白眼后,离上殇抢口说道。

    “公子这谢,是不是有点太假了?”

    虚假惺态,才是最叫人恶心的事,只是此等惹人嫌恶的事公子爷显然已非头次作出,根本没因离上殇的话显了气,反倒是漠了视,揖下之后复身继续看着白泽远,公子爷说道:“承蒙白大人相帮,我等才能如此之快寻得义父所要之物,助义父完成霸业。白大人只能,天地可昭,日月可鉴,义父生性最喜的也是有才有能之人,于白大人之能,义父更是倾慕已久。白大人是个聪明人,这一点在下明白,所以白大人若是能为义父所用,就凭白大人的才学以及本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白泽远是个难得的人才,这一点不只公子爷的义父承认,就连公子爷,也是承认的。故而这样的能者若是能得义父所用,于义父而言岂非如虎添翼。

    如虎添翼之事,自然是越多越好,公子爷这番话,倒也真诚。只可惜再如何的真诚,公子爷始终还是那个公子爷,对于这样一个算计自己,处处营设圈套的男人,他的飞黄腾达,如何让人相信。

    不若是真,还是假,白泽远这处都无信之可能。心中因话暗下道讽,冷冷的讽嘲面上显溢,白泽远出声回道:“公子之话,白某明白,只是白某若是不想飞黄腾达呢?”

    “呵”了一声回,公子爷说道:“若是白大人当真不愿飞黄腾达,那么在下就只能请白大人莫要起什么不当有的小动作了。毕竟在下的义父虽有爱才之心,在下也是由心敬佩白大人的才能,不过在下手下的这些属下却不是一些能辨是非的主。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在下的安危以及义父的大业才是唯一要紧的,倘若白大人不小心动了小的动作,叫在下的这些下属误以为白大人有伤在下之意,或坏义父大业之事,那么在下的这般手下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就不是在下所能知清的了。”

    一众弓箭手,羽箭已搭弦,只要这些弓箭齐箭而发,白泽远和离上殇怕是凶多吉少了。弓箭手的围阵,几乎可以说是断了白泽远和离上殇的逃路,毕竟万箭齐发,剑落雨下,这汹汹而来的羽箭,单凭人力之力怎能保己安全。故而这些弓箭手要是真的齐送弓箭,白泽远和离上殇这处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性命挂紧,生死已是边悬,此情此事之下,他二人已是危悬一线。生与死,皆在一念之间,只是此事虽是公子爷的一念之间,不过白泽远也不是全然没有应对之法。

    藏室铜匣子中的东西,乃是公子爷真正想要的东西,而那样东西现如今就在白泽远的手中。一卷明黄轴布,虽暂且不知这卷轴布究竟为何,不过白泽远相信于这一卷轴布,公子爷是忌惮的。

    轴布就握在白泽远手中,此物一日不到公子爷手上,他相信公子爷绝不敢对自己怎样。也是摸清此物于公子爷的重要性,故而听得公子爷的话后,白泽远那处直接冷笑回道。

    “公子是聪明人,所以能跟在公子身侧的,也定然全是聪明人。既然都是聪明人,想来也当是清楚事情紧要之事的人才是。”

    东西可还在白泽远的手中握着呢,若是他们打定主意不想要这东西,大可直接采取行动。

    于手中之物对于公子爷的重要性,白泽远显然已经摸清,而公子爷自也知道白泽远这是在威胁他。占了上风的人,怎能叫那砧板上的猎物威胁?便是这份心下的意,在听得白泽远的威胁后,公子爷那处直接笑着回道。

    “事情紧要,白大人指的该不会是您手上的那样东西?白大人该不会觉着区区一卷轴布就可胁了在下的一众弓箭手吧。”

    白泽远回道:“是否能胁得住,公子还需问白某?想必公子心中当比白某还清才是。”

    公子爷说道:“不过一卷轴布,白大人未免将其看得太重了?”

    白泽远回道:“虽是一卷轴布,轻不过数两之重,不过有的东西拿在手上虽是不重,不过其本身的重量却是远胜这物本身。公子口中口口声声所称的那位义父千方百计收得的羊皮纸,如今所指之处藏得的就是这卷轴布。这般费尽心思,公子还特地亲身前往,足可证明这卷没什么分量的轴布对于公子的义父来说远比一切都要重要。这般重要的东西,公子当真觉得它作不了威胁?请不得公子手下的那些弓箭手放下手中的弓箭?白某虽是不才,不过抢在公子夺其之前将其毁掉的能力还是有的,若是公子手下的这些弓箭手一时控把不住手上的力道,一个不甚松了手上的劲,只怕白某这手上的轴布就得四分五裂了。”

    依照白泽远的武功修为,抢在弓箭手伤其性命前毁掉轴布,根本不算难事。

    威胁,因为他真有这个本事,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开得口说得出威胁,而他这威胁的话却叫公子爷继续笑着反驳。人是做着一开始的态,始终维持着不见消的笑,只不过那一双眼明显已因白泽远的话撤了笑意。

    冷冷的眸,连带着声音也跟着冷了,双目直直看着白泽远,一动不见动,就那般盯看了许久后,公子爷才沉着声说道:“看样子白大人是打定主意,要用那轴布威胁在下?呵,白大人不会当真觉得义父之霸业,必得依得白大人手中那物才能得行吧。”

    威胁的话,这是对白泽远的一种警告,偏生公子爷的警告对白泽远来说完全没用。可不会因了公子爷面色的阴沉就直接让他吓出冷汗来,全然没有半分惧意,甚至眼眸中的颜色比起公子爷来说更加冰寒。

    两人的对视,意识的交锋,在公子爷的话落了道后,白泽远开口说道:“公子的义父是否只能靠得此物才能完成自己的大业,这一点白某不知,也没兴趣去知。不过有一件事就算公子不说,白某心中也是清的。就算公子的义父真有旁的法子成就自己的霸业,那也一定不如白某手中这样东西来得简单易行。公子的义父之所以如此费心也要得到这卷轴布,必有这卷轴布的意义,如今这卷轴布若在公子眼皮底下叫白某毁了。纵是公子的义父真有旁的法子,只怕也是为时已晚,已过最好时机。霸业之事,得缘而不得时,若是一旦机缘过了,纵是万千本事,只怕也未必能有回天之乏术。所以白某手中这样东西,公子你肯定不能弃。若是因的公子的缘故使得白某将其毁了,只怕公子爷不好像你的义父交代吧。”

    这样东西有多重要,白泽远又不是没心眼的人,哪能看不出来。想用那番话诓他,白泽远可不会上公子爷的当。

    手中的轴布对于白泽远和离上殇来说就是保命的护身符,也是清得白泽远绝非好骗之辈,如今轴布落在他的手上,自己断然不可强夺,在让白泽远呛了回后,公子爷那处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笑。

    笑意一点一点自唇角消失,就是这唇色上的笑彻底消失殆尽,公子爷看着白泽远说道:“白大人果然好心计,看来在下是无法诓得白大人了,既然白大人手中握有义父想要之物,那么身为人子,在下的确不可毁了义父要的东西,坏了义父的好事。那轴布落在白大人手中,正如白大人所言,在下手下这一众弓箭手的确不能拿白大人怎样。不过白大人也不要忘了,如今白大人已叫在下困于藏室之中,便是白大人再有通天的本事,如今也是插翅难飞了。”

    既然东西白泽远不肯给他,那么他两也别想活着离开这儿。

    彼此的僵持,最后谁胜谁负,明眼昭注。敌在外,己在围中,如今这等情形,也正如公子爷所说,就算插上双翅,也是难逃难飞。白泽远手中握有公子爷义父想要的轴布,所以公子爷暂时不能拿他两怎样,不过这一份暂且也是短时间的暂时。已是遭了控围的他两,如何都不可能安然离开此地。

    轴布,乃是他二人的护身符,不过这一物护身符却也无法保得他二人平安。因为公子爷是个聪明的,他知道白泽远绝不会毁了手中的那卷轴布,因为只要那卷轴布毁了,他与离上殇的性命就算彻底交代了。所以轴布的安危,公子爷是放心的,因为他知道白泽远绝不会去行鱼死网破之计。

    轴布毁了,他与离上殇的命也就彻底交代了。

    毁掉轴布,白泽远断然不会此行,而他若用轴布作为交换,与公子爷换得一线生死,好不得叫他二人深陷此处的公子爷又如何会依。

    轴布在手,归根结底于白泽远来说却无真实意义上的利益。也是晓得事中各种,公子爷那儿未有再动,而是杵在那处,静待白泽远弃暗投明。

    如此本事之人,若是能为义父所用,于义父之大业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也正是因得打心底敬佩白泽远这人,所以公子爷才会再作稍等,等得这位聪明的白大人看清事情局势。

    等。

    没有下令让手下弓箭手放箭,而是默默的等,便是这稍静下的候等,那手持轴布胁威公子爷的白泽远忽然开口,要公子爷与他手下的弓箭手全部退出铜门。

    退离铜门,如若不肯,便是不要了这一条性命,他也会毁了手中的轴布。

    白泽远是个说得出便做得到的人,既已说出了这话,公子爷还真不敢拿轴布作玩笑。横竖就算人往后退了行,这唯一可逃的暗道也仍在自己的掌控中,白泽远同离上殇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抬起手,示意身后一种弓箭手全部往后退去,就这样连着后退数十余步后,公子爷这才顿住步伐,静等白泽远耍何心计。

    如此情形之下,饶他是谁,纵然是六扇府的天下第一神捕,公子爷也不信白泽远这能寻到逃出生天之计。

    逃生之计,如今这样的形势下,的确生不出任何的逃生之计,而白泽远根本就没想过要逃生。

    以手中的轴布,逼得公子爷等人后退数步,就是这数步的后退,白泽远趁公子爷没留意时,暗下触动藏室内的机关。藏室的铜门,内外皆有机关,一旦触及,铜门立即关合。

    合上的铜门,意味着自断自己的活路,白泽远此举,实超公子爷之思。因白泽远此举,公子爷直接愕了愣,出乎下的惊愣,一时难明白泽远此意。也是公子爷错愣之下暂时不得魂归时,他身侧的面具男率先回了神,施身轻影而上。

    跃过的身形,打算抢在铜门合上前冲入藏室之中,却在即将闯入藏室时见得一卷轴布跃过铜门丢向外头。因瞧轴布自顶上跃过,面具男下意识将注意力全部转落到轴布之上。身子折转,先去够接轴布,待得那轴布落入手中后,藏室的铜门。

    也合闭了。

第三二六章 春起狩猎

    三月春起,正值万物复苏之际,每逢此时,当今圣上便会亲率御林军上皇家园林狩猎,今年自也不例外。开春的狩猎,不只是当今圣上的游乐,同时也是为国家祈福,求得来年风调雨顺,国可泰安。

    也正因这开春狩猎有此吉兆之意,故而每年的开春三月,当今圣上都会亲至皇家园林,亲行春狩之事。

    今年自也是如此,只不过今年的开春狩猎要说又同往年多有不同。以往的开春狩猎,当今圣上一般只携一对御林军以及几名稍稍得宠的贵妃娘娘,可今年却有些不同。这同行而来的不只那几位平素得宠妃嫔,同时还有圣上的皇叔。

    安阳王。

    李康。

    地封东山北处,因是封以尊王,故而按照故例,不得陛下召见的情况下安阳王是不得擅自回京。过去十余年,当今圣上从未召见过这位仅存人世的皇叔,虽对外当今圣上总礼恭待,确是一连十余年未曾下过一道圣旨,准了安阳王进京。

    以往不曾召见,今年也不知怎的,圣上竟是突然改了惯事。安阳王为何突然得了圣上召见,此事只怕除了当今圣上,不若是谁心中逗难知里头深意。不过安阳王既已得了君王的召见,这开春为国祈福的春狩自是少不得而安阳王亲陪。也是当今圣上下了圣召,安阳王收得君命,直接陪同圣上一并取去了皇家园林,行那一年一度的春狩大事。

    皇家园林,寻常之人万不得私自得入,也正因常人不可随便闯入,加之这园林又是特地为天家准备的,故而园林中的动物不但种类繁多,甚至只只肥硕。

    无法威胁,除了一年一度圣上亲临的狩猎,这园林中的动物几乎可以安得享年。也是草硕肥美又无人胁威,故而这园林中不若是大的獐鹿,还是小的野兔,几乎都较外头动物更肥更大。

    闲于草丛之间,吃着开春肥美的草料,此时此刻这只獐鹿不知有多悠闲。漫步轻走,此处啃啃那处咬咬,正吃得得性时,忽的一声羽箭破空,上一刻还悠闲吃着肥草的獐鹿,下一刻直接命丧箭羽之下。

    一箭毙命,几乎不给这獐鹿任何喘息之机,也是倒在地上挣扎着扑腾几下,因这一箭直命要害,也就只能“扑腾”两下的獐鹿在最后的挣扎后,慢慢止了呼吸。

    呼吸停下,獐鹿也不再腾闹,也是等得这只獐鹿彻底没有闹劲的气后,草丛之中突然跑出几人。朝着獐鹿跑了过去,随后细细一番检查,待得确定这只獐鹿已是没了性命后,那为首之人才冲着方才跑出之处笑着说道。

    “陛下,是只大獐子,一箭直接毙了性命。陛下,此乃吉兆啊,我国来年必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啊。”

    此语一出,几人立即跪下叩拜,也是这几人连身的拜跪,草丛之中两人骑马而出。马行在前,随后又是一众警护跟出,在这行人浩浩荡荡行出后,那骑在后头一身深系之衫的人笑着说道:“十几年不见,陛下的骑射之术见长啊。”

    此时此刻笑道此语之人,正是那安阳王李康,至于他前头那坐于马上的黄杉男子,则是当今圣上李浩然。皇叔赞称,李浩然自是龙心大悦,只不过对方毕竟是自己的皇叔,乃是自己的长辈,便是自己身为皇帝,总也不得将架摆得太高。故而在听得安阳王的敬夸后,李浩然当下说道。

    “皇叔说笑了,就朕这些个雕虫小技,哪能入得了皇叔的眼啊。当年朕尚未登基年纪尚幼时就常听皇祖母说过,说皇叔的骑射乃是我朝第一,便是那上阵杀敌冲杀过战场的,论起骑射只能也是无人能胜过皇叔。百步穿杨,据说当年说的就是皇叔你的骑射之技。皇叔如此之能,就朕这些雕虫小能,皇叔就莫要拿朕说趣了。”

    安阳王不只文涛行,这武略更行,尤其是他马上的骑射本事,说是朝中第一也不算太过。这些话,都是实上的话,只不过再如何实在的话若从当今圣上的嘴里说出,有时总可能另藏他意。

    赞夸之语,固是极好,只不过李浩然这赞夸的话才刚落下,安阳王那处已是抱拳说道:“陛下谬赞了,不过是当年那些个朝臣说着哄臣开心的话,本就不是什么做得了数的话。臣自己几斤几两臣心里头明白,陛下就莫要拿老臣开玩笑了。”

    国之第一,这世上能称之为国之第一的只能一人,也只可以是一人。当今圣上笑道安阳王骑射乃朝中第一,岂不是折煞了安阳王?如此折煞之事,安阳王说什么都是不得接的。只不过他这谦卑的话虽是立即接口出声,不过于他这谦卑的话,李浩然那处显然不甚在意,甚至于还觉着他此番卑谦乃是客气。故而在听得安阳王的那番话后,当今圣上直接笑着摆手说道。

    “皇叔与朕乃是叔侄,先帝还在位时皇叔就一直在宫里头住着,所以朕与皇叔,单论感情那是远胜其他叔叔的,皇叔之能,朕怎能不知?这骑射之术当年先帝可是说过的,皇叔幼时便是由宫中最精骑射的老师傅亲手交的,当年那老师傅的骑射便是国之首指,皇叔之骑射后来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此之能若是皇叔还说自己骑射一般,算不得什么,那朕这些个骑射的本事岂不是登得不台面,上不得堂了。”

    说完直接哈哈大笑数声,倒是心情极好之相。

    当今圣上开得如此玩笑,安阳王那处自不可再驳了圣上的话,不给圣上面子。既然圣上说了他的骑射乃是国中第一,那么安阳王就得是国中第一。只不过这国中第一虽是认了,不过谨慎之行也是必有。当下又是一拜,随后自嘲摇头笑了笑,安阳王说道。

    “陛下莫要再拿老臣逗趣了,的确,当年年轻时老臣的骑射也算拿得出手的。只是可惜了,自打老臣去了那山东北处,这弓和弦渐渐就不怎么使了,如今已是荒谬,现在陛下若是再让老臣拉弓射鹿,只怕老臣已是没了当年之勇。加之这两年来身子骨开始松了,眼睛也逐渐花了,这箭上的功夫,更是比不得从前了。”

    一面叹着笑,一面说着,这话说得虽有几分打趣之意,不过各种的辛酸,却只有个人自知。如今的安阳王已经老了。纵使年轻的时候如此骁勇绝伦,如今的他,也只是一个已过五十旬的人。

    五十旬,当是知天命的年岁,这样一个年岁,大多数都已看清命运的安排,也不会再去行那不得行的事。

    安阳王这话,听上去像是自我的笑讽,只是各中之意确是甚明。当今圣上为何突然召他进京,其中所隐可能之事他自清知,也正因心中清知这里头的各种之事,故而安阳王才会说出这话,想要换得当今圣上放心。

    伴君如伴虎,古今皆是如此,当今圣上之语,不可尽然相信。也因自幼便知这伴君如伴虎之理,故而圣山之语落出,安阳王才会那番回答,而他的那番回答不过想叫当今圣上知道,不若当年朝堂之上传有何言,当年的太皇太后以及先皇是否真如朝野所传真有意将皇位传于他,如今的他也已是年过五旬之辈,早已于这些事不上心了。

    人到了一定的岁数,就只会想安定晚年,至于旁的,那真是可有可无。安阳王之语,圣上乃是个聪明人,安阳王相信圣上必然能从他这番话听出他的忠诚之心。而圣上是否真可如他所愿明白他的忠诚之意,倒也不好说。

    没有更加明确的反应,而是笑了一笑,李浩然说道:“皇叔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趣啊,说什么年岁已高,如今都拉不动弓弦了。这要朕说啊,皇叔当是宝刀不老才是呢,你说是不是啊,爱妃。”

    此话落后,李浩然直接冲了身侧随驾的爱妃笑着述道,而那当是得宠的万贵妃则娇应回道:“陛下圣明,安阳王乃陛下之皇叔,自是较凡俗之人更胜诸多。臣妾年幼时也曾听过不少有关安阳王的传道,于安阳王马上的骑射更是多有耳闻呢。”

    幼年闺中,自是能听到不少有趣的事,也正因万贵妃这番笑道,当今圣上那处直接点头说道:“爱妃此话倒也不假,当年的皇叔啊,那在京都可是一等一的能者。不若是文涛还是武略,样样都在人上,朕年幼的时候不单皇祖母时常夸赞,就连先帝也是赞叹有加。当年这京都啊,试问何人不知朕这位皇叔的威名。只可惜皇叔不在京都也有十余年了,如今这些新起之辈倒是多数不知皇叔之威名也。皇叔,朕当年让皇叔前去东山北处,这一呆便是十余年,从未召得皇叔回京,皇叔可会怨恨朕?”

    为人臣者,可以怨天,可以怨地,却绝不可对当今圣上生出任何怨恨之心。李浩然这番话听上去虽是打趣,不过对于安阳王来说,确是一番惊吓之语。当即急忙翻身下了马,安阳王下拜说道:“陛下荣恩,臣如此万谢,东山北处富庶三省,陛下将其赐予老臣可是对老臣的一片关爱,老臣谢过陛下还来不及呢,怎会生出怨恨之心。”

    对当今圣上生出怨恨之意,这个罪名可不会比谋逆的罪名好上多少。虽说安阳王乃是当今圣上的亲皇叔,不过这样的罪名也不是他所能扛得住的。可不想平白摊上一个怨恨当今圣上的罪名,故而安阳王急忙跪下请罪。而他的跪自是换得李浩然的大笑,也是翻身下了马,随后亲自上前搀起安阳王,李浩然笑道。

    “皇叔这是作甚?朕不过开个玩笑,皇叔何必日此较真。这若是叫外人瞧见了,到不知又得生出怎样的误会。皇叔乃先帝之胞弟,于先帝那是一母同胞,朕之亲叔叔,朕不待皇叔好,那还能待谁好呢?皇叔说是不是?”

    安阳王忙道:“老臣惶恐。”

    李浩然笑着说道:“皇叔这话说的,皇叔和朕可是一家人啊,说什么惶恐,岂不是两家的话。皇叔以后可莫要这般了,莫不然朕这儿可是不爱听的。对了皇叔,说到山东北处,朕先前曾听得一位大人上报,说是有人在山东北处发现兵集之事,不知皇叔可有此事?”

    兵集之事,藩王之处现有兵集之事?于当今圣上来说,这绝不是一件好事。而得当今圣上如此之问的安阳王,对于他来说自然更不是一件好事。

    李浩然此语刚落,安阳王那处的心里便已是一阵“咯噔”,心中微顿,面也现忧,便是这忧下的微惶,安阳王当即说道:“陛下,此乃谣传,老臣在山东北处这么些年,怎就不曾听说过兵集之事。”

    兵集之事,哪都可能发生,就绝不可能发生在山东北处,也是见得安阳王如此着急,仿佛担心他心起误会,李浩然那处静默片许,随后微微一笑忙是再次扶起安阳王说道:“朕不过随口一问,皇叔未免太紧张了。这事啊,八成是哪个大臣私底下胡说的,待得此次春猎之后,朕回宫必是深究。山东北处有皇叔镇守,朕何还有担心之处,那些造谣之辈看来也得好生管管呢。”

    造谣之辈,可不能由着他们苟活,尤其是那种连皇亲国戚的谣都敢造的人,他们的性命更是不得活。李浩然此语,显然是信得过安阳王的忠诚,也是见得当今圣上笑着说出此语,且还亲自搀他再起,安阳王那处忙是叩谢主隆恩。

    正是道笑之时,身后侍奉的公公是时行出,说道:“陛下,时辰已到,陛下当启程返回行宫了。”

    当今圣上,身系一国安康,便是皇家园林中的狩猎,时间也是不可太长的。也是此官出声行出,道语时辰已到,李浩然这才仰头看了一下天色,随后说道:“已是这个时辰呢,摆驾回行宫吧。”

    圣命出,随行之人自是遵旨,一番前拥后呼之下,当今圣上摆身起驾,直接回了园林处的行宫。

第三二七章 夜有秘行

    当今圣上,皇家园林春狩,于此事举国上下也是人尽皆知。人若在上位,那么所要承担的风险就得比一般人胜过诸多。虽说李浩然在位时颇有新政,各方面细说起来也算是一任明君。可不管是怎样的明君,总有伤到他别人利益之时,也正是因得有人的切身利益叫这当今圣上给伤了,故而想要李浩然性命之人,说来也不在少数。

    夜深之时,正是虫消鸟静之际,可就是这万物当已沉睡之时,却有人鬼鬼祟祟暗下偷行秘行之事。

    瞒过御林军的眼,一人轻行至了林中深处。身轻而人,过木草而无声,待得此人至了事先约定之处时,早有一人候在那处静待此人前来会邀。风行人过,足下快了速度,几步下的跃藤,那人可算到了候等之人身侧。

    人才刚刚上了身处,落地之时身已拜伏。身尽拜,人显恭敬之态,也是此人一番礼跪之后,那候等许久之人才才转过身,冲着来行之人说道:“起来吧。”

    得了肯,跪拜之人方才依命起身,便是身起人抬头,此人容貌这才暴露在月光之下。一身夜行衣,虽退去平素公子的风采,可那一张容颜赫然正是京商商行的幕后老板。

    公子爷。

    深夜至此,且一副敬恭尊态,此时此刻公子爷深夜所见之人身份自乃不俗。而这人若是今夜有人途径,且正好瞧见,必是谁人都可认出。

    安阳王李康,当今圣上如今尚存人世的最后一位皇叔,同时也是当年险着得了这个皇位,成了如今这万民之主的安阳王。如此之身份,此刻之地界,安阳王竟是深夜独身一人出了屋所,至了这林深之中独自面见他人。如此之事,如此之行,如何不引得他人多思。

    安阳王此举,自是得人思疑,可他之所以深夜出现此处,且夜下面见深夜至此的公子爷,却也有他个人的目的。等候多时,方才等得公子爷行入,开口示意他无需多礼直接起身,那得了安阳王命肯的公子爷这才依命起身,随后抱拳说道。

    “外头戒备森严,孩儿途中稍费不少精力,故而此时才至,叫义父在此久等,此乃孩儿之罪过,还望义父责罚。”

    义父传命于他,自得速速前来面见,谁知他竟拖到此时方才到此,还叫义父空等许久。如此之事,若是往小了说是不孝,若是往大了说,则是不忠。义父这为人,公子爷最是清楚,也是因得他太清楚自家义父素来的脾性,故而道诉此语时公子爷已是做足了接受惩罚的心理准备。

    不忠不孝之辈,在他所处的世界里,这样的人根本没活下去的必要。便是义父开了恩得以留下一条性命,死罪可免活罪也是难逃。原想着就算义父不会给了重的责罚,轻的责斥怕也是免不得的,谁知此回到是罕见了,竟是未得义父教训,凡是开口说道。

    “那昏君在此,周遭戒备自然森严,你能无声无息进来已属不易,本王何会怪罪于你。”

    义父未怒,于公子爷来说可是天赐的大恩,当下忙是叩谢义父大恩,也是这番叩谢的话落了声后,安阳王那处当即转了话,说道:“这些事,非你我之大事,成大事者若是太拘泥于小节,必是无成只能。所以这一件事,你也就莫再说了,本王也不会为了区区这一件小事就责怒于你。到是今日本王命你深夜来此,所为之事想必你是清的。”

    义父传他亲来究竟所为何事,公子爷如何不知?一见义父无心于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反是直接开口询了那最是要紧的大事,公子爷那处忙是回道:“义父大业,孩子没有一日不记在心上,如今事情正朝义父所盼那般进展,事已见成,就差义父最后下令,义父之大业就可成了。”

    多年的心血,成败就在一举之间,于这多年来的心愿,如今安阳王必得达成。苦心多年的谋划,为的便是今朝的这一日,听得公子爷说一切事已备成,就只待安阳王一声令下后,安阳王的眸色,那一刻直接变了。

    沧桑谋算,如今可算盼到事成,在知得一切已是妥备,那自打进了京都便一直作着掩的安阳王终于露出自己的本性,往着遥处当今圣上如今所住行宫之处,安阳王冷语说道:“忍了整整二十五年了,如今可算得来机会了。哼,李浩然这黄口小儿,有何资格坐上这君王的尊坐,登在本王头上,让本王对他俯首称臣?这大齐国的皇位本就当是本王的,不若是文涛还是武略,本王哪一样不是远胜这黄口小儿鼠辈?便是当年先帝重病卧榻时,先帝的与太皇太后的本意也让本王登上皇位,一统江山,壮大我大齐国。谁知最后竟叫那黄口小儿抢了皇位,占了这皇位一坐便是整整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来,本王可没有一日能忘掉这二十五年的屈辱,忘掉这人身下的为臣。哈哈,如今苍天有眼,叫本王达成一切,事已至此,本王倒要看看谁才是这大齐国真正的尊王。”

    当今圣上的这个尊为位,本就该是安阳王的,至少在安阳王看来,当今圣上如今这个皇位乃是李浩然这黄口小儿生生从他手中抢走的。当年先帝重病,卧于龙塌之时,当今圣上不过是个七八来岁的孩童。不若是文涛之上还是武略之上,便是种种见识都远逊他千倍万倍。他可是自幼跟在先帝身侧,又由宫中最富才学的老师亲自教授的,且太皇太后和先帝都极是宠他。便是他当时的声望,以及处事的行风,大齐国若想蒸蒸日上,最好的法子就是传位给他而不是给李浩然那不识政务的黄口小儿。

    皇位是他的,只要先帝驾崩,皇位便是他的。因为先帝不是一个看中大统之人,谁若有能这皇位就当有谁传承,故而那个时候安阳王一直觉得先帝驾崩之后,天下江山便将落至他李康手中。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心中如何理所应当的期盼最后都抵不过老天爷的一个玩笑。就在先帝驾崩以及安阳觉得自己当继承大统时,现如今的当今圣上,当年那不识事的黄口小儿的外公竟是出来阻拦。

    皇位,就当是该继承皇位的人去继承,安阳王不过先帝同胞兄弟,而太子才是先帝的亲生骨肉,这大齐国的尊位究竟该落至谁手,岂非一眼就知之事。先帝驾崩,太子就当顺应天理登基。横竖先帝驾崩之时并未留下遗照,也不曾留下过口谕归天之后这天子之位要传给安阳王而非当朝太子,故而继承大统之人便是当年身为太子的李浩然。

    无疑了。

    李浩然是太子,所以他就是未来大齐国的皇帝,这是必然不可变的事,也是谁都不能变的事。先帝未留遗诏,这便是谁都不能改的事实,便是当年的先帝当真留下过遗照,要将皇位传给安阳王,只怕骠骑将军也不会同意。

    骠骑将军,李浩然之外公,同时还是掌管大齐国百万雄军的将军,若是他执意推举自己的亲外孙,试问朝堂之上几人真敢出来同这骠骑将军对着干?臣者,虽忠于陛下也,可不管如何的忠于自己的陛下,自己的小命终归也是要保的,故而一切也是顺理成章,倒也没什么逼宫的大事,既然太子极为顺应天理,那么群臣自也不会有人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同骠骑将军对着干。

    骠骑将军极力推举自家外孙,群臣又无人愿意在这种事上开罪手握重权的骠骑将军,加上虽朝臣有所耳闻,曾听过先帝似有意将皇位传给安阳王,可毕竟谁都没见过先帝留下的手谕,这些不过私下偶得的传言。故而为防惹祸上身,在这一件事上群臣也就默契不作出声,那握权之人想要如何,便是如何。

    本是一国的君主,却因黄口小儿外公家握有大军实权,不得已生生错过自己的尊王之位。如此之事,试问谁人心中不恨,更何况是安阳王这等有实能又有抱负远见,要他身在一个黄口小儿之下俯首称臣,他自不甘。

    李浩然上位,皇亲宗室一个接了一个莫名死于非命,不是无端的命丧,便是因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被下了狱中最后悲凉惨死。这些事,看着虽是合情合理之事,可安阳王心里明白,这些不过是骠骑将军为了孙儿政权的稳固暗下行的一些歹计。计起命夺,毕竟要保孙儿政权稳定,最安妥的法子就是除去所有可能夺权的皇亲国戚。

    那些尚无夺权之能的皇家宗亲,自是先除性命方是心安,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升起威胁自己的恶事,至于那真有威胁之能的安阳王,反倒待他极是客气。

    骠骑将军是个功于心计之人,而他的孙儿,如今的圣上,也是个自幼便知心计之辈。不除安阳王,反而一个接了一个先行除去那些毫无威胁的皇亲国戚,当今圣上如此之行为的还不是避开天下舌语,不想叫天下之人觉得他是个凶残歹性之人。

    毕竟那最可能威胁到他的皇位的安阳王,他都没有下手去除,反而让其安享余年,甚至于连最是富庶的山东北处都赏给他做了封地。当今圣上如此之行,如何不是一个重亲重情之人,既然当今圣上乃是一个重亲重情之辈,那么那些个一个接了一个平白死于非命且犯事的皇亲之人,怕是都因自身缘故,天命如此,故而才落得最后的那翻下场。

    当今圣上礼待安阳王,为的还不是给自己制造虚假的仁慈一面。他面上对安阳王最是礼待,私下底所行的事就越是凶残。

    这样一个人,别人便是看不透,安阳王这处也是看得清透的。也是太清李浩然以及他那外公一家的秉性,故而安阳王才会一忍二十几年,一直在等时机。

    二十几年的等,因为他知道山东北处不知秘藏了多少李浩然的眼线,一等十余年除了要步步谨秘而行,更重要的是他必须挖出李浩然安插于山东北处所有的眼线。先将当今圣上藏于他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全部除去,在一点一点步设直到万无一失,也是一切全部备妥后,如今的安阳王。

    也到起事之时。

    想着这十余年的卧薪藏胆,安阳王眸中的压怒,熊熊而浓。也是这多年累积的积很,安阳王一字一顿说道:“二十几年了,本王忍了二十几年了,人如今天命已至,李浩然那黄口小儿也差不多该将本王的皇位还予本王。当年莫不黄赟那老匹夫借了手中百万军权,前行推那黄口小儿上位,这大齐国的皇位怎会叫本王苦苦多等十余年?如今这老匹夫终于死了,这大齐国再无可压克本王之人,那个皇位,本王也是时候该取回了。”

    没了骠骑将军那百万雄军作后盾的李浩然,安阳王根本入不得眼,毕竟这样一个事事样样甚至连天赋都远逊自己的侄儿,他拿什么跟自己争?黄赟死了,李浩然也就没了靠山,而没了靠山的黄赟,天下还不是尽可归他所有。

    一切的一切,等了二十几年,也备了二十几年,如今一切已是准备就绪,就等着安阳王最后的那一声命了。

    十余年的准备,足够安阳王翻出一番大浪,一切已是备妥的安阳王在恨恨说出那番话后,扭头看着静尊的公子爷,忽然开口说道:“对了,本王要你办的那件要紧之事,已是妥了?那东西,可以得手了?”

    此事成与否,最重要的便是他所要的那样东西,心知那样东西与义父大业的重要性,故而听得义父的急询后,公子爷忙是说道:“义父放心,那东西孩儿已经得手了。”

    安阳王道:“得手就好,对了,那姓白的捕快呢?”

    那东西能得手,归根结底也得谢过白泽远的相帮,对于这号有天下第一神捕之称的捕快,爱才如命的安阳王是真想将其收为己用。只是可惜,这人却不是一个识时务的,在得知白泽远未得义子收劝反而丧命于地下藏室之中,安阳王这处忍不得叹了一口气,表已失望。

    良禽择木而息,白泽远的确是只不得多得的良禽,只是可惜了,这只良禽却不是一只识时务的良禽。故而听得公子爷的话后,安阳王那处甚是惋惜叹了口气,随后说道:“既然那性白的捕快不是个识时务的,那么这样一个人,留着也是祸害,你的处法,很好。这一件事到此也就作罢,如今的你只需弄好接下来的事就够了。”

    大业在即,旁事全是小事,如今的公子爷唯一要做的便是处好安阳王要的一切,备好所有的准备。

第三二八章 獐鹿赐宴

    皇家园林,三月春狩,按照自古惯例,开春的头一只猎物必须是当今圣上亲自射下的,且这头一只射下的猎物必须开宰祭天庆祝。如此之行一是为了祭献天地,感谢天神保佑大齐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二也是为了国之大庆,作为国之庆宴使用。

    如此庆宴之事,自大齐国开国来便有,所以今年的春狩自也免不得此宴之事。

    今年当今圣上开春射下的第一只猎物为一只獐鹿,獐鹿的头由有国师亲自操刀,已经割下进献天地,至于獐鹿的身子,则由陛下钦点,架火烤了。碳烤獐鹿肉,不但益气助阳,养血祛风,更是一道常人难以得尝的美味。这一道菜当今圣上甚是喜好,也正因李浩然极是偏喜碳烤獐鹿,故而当今圣上移驾行宫时宫中最是擅长此道的厨子也是一并随了圣驾至了园林,而在这道獐鹿授命烹烤时,于这道陛下最是喜偏菜系,那些个厨子几乎使劲浑身解数,全心烤制。

    獐鹿肉的鲜美,加上厨子的高超厨艺,那碳烤獐鹿肉才刚刚端上宴会,便立即得了李浩然赞赏。出声赞夸厨子的厨艺,在笑道了一声“赏”后,李浩然这才示意身侧随侍公公说道:“啊津,将这道獐鹿肉先给皇叔送去。”

    陛下亲令,啊津自是立遵,忙是小步上前端起李浩然桌上的那一碗獐鹿肉,随后给安阳王送去。端送至前,轻轻搁下,在獐鹿肉搁妥之后,啊津笑着说道:“王爷,此乃陛下亲赐之獐鹿肉,这园林行宫的厨子可都是一等一的高厨,全是由宫里头随驾而来的,尤其是这专职做獐鹿烤肉的,更是常得陛下开口道赞。这一道獐鹿肉,可是陛下平素最喜好的菜色之一,王爷常居东山北处之地,虽说那儿物产丰富,不若是粮食还是牛羊,便是这些个山珍海味都是多的。也不若这些个山珍美味如何的多,若是单论厨子的厨艺,终归还是宫里头的厨子更胜一筹。王爷常年居于山东北处,一个味道怕也是吃惯了,且是先请尝尝这道獐鹿肉吧。”

    陛下亲赐菜,就算明知里头有毒,臣子也不得拒绝,毕竟君要臣死,臣如何敢不死。李浩然亲赐在前,啊津那一番话又道诉在后,便是安阳王对这獐鹿肉全无半分兴趣,如今陛下已是亲赐,且还当了他的面说这可是他最喜的菜色之一,就算在如何的不喜,如今的安阳王怕是也得亲口尝上一尝。

    陛下让他吃,安阳王岂能不吃,当下抱拳谢过这位上位的圣上,在拳谢陛下亲赐后,安阳王说道:“承蒙陛下厚爱,亲赐这一道獐鹿肉。陛下有所不知,老臣平素也甚喜这獐鹿肉,入冬之后更是日日桌上不得少缺。如今得蒙陛下钦召回了京都,老臣心里头本还在想着。这獐鹿肉如此犷俗,只怕是难登京都台面,老臣恐得接着好几个月不得尝了这獐鹿肉的滋味,这心里头还甚是惋惜。没想着陛下竟也偏好此物,今日老臣得兴得陛下亲赏,得以在尝鹿肉滋味,老臣在此多谢陛下恩赐。”

    獐鹿肉,照安阳王来说,他也是极度偏好此物的,原本还因担心京都不喜这粗野的东西,他怕是得接连不知多久尝不得这口头上的享欲,心中还因此事深深叹纠,寻思着若是得机便要速速回了山东北处,以便解了这口舌上的贪欲。没想着当今圣上尽也偏爱此物,行宫春狩竟还能尝到宫中御厨亲烤的獐鹿肉。

    如此之事于安阳王来说,也是一大谢喜之事。先是谢过李浩然的亲赐,随后浅尝一块,尝过之后连声赞夸宫中厨子的厨艺。这赞喜的道夸,引得李浩然更是连声大笑,看着下位的皇叔,李浩然说道。

    “皇叔这话说的,倒像是朕苛刻了皇叔似的。皇叔若是喜欢这獐鹿肉,直接与朕说便是,朕还不得命人送上十只八只的,直接送入皇叔府中。便是皇叔不愿说与朕知道,这安阳王府的管事的莫非都是死的,皇叔直接命了他们准备便是。何着如此委屈自己,倒不像回了自个的家,而是上了何处拘束一般。不过区区些许獐鹿肉,皇叔若是喜欢,直接叫人备了,这般压克着,甚至还得盼着回了山东北处才得再尝。皇叔这话,到是越说越叫朕这心里头生忏了。朕请皇叔回京,乃是因心中思念皇叔,想要请皇叔回来共享叔侄之乐。毕竟朕的皇叔中,如今仍旧在世的就只剩皇叔一人,所以朕于皇叔,那是如同待先帝一般,只有敬尊。谁知这一回请了皇叔回京,却因朕准备不周,到叫皇叔过得不舒坦了。”

    话至此处,语气之中竟是满升内疚,也是这一份升起的内疚,在这番话道落后,李浩然直接回过头冲着已回身侧的啊津说道:“啊津,回头命人给皇叔送十头獐鹿去,皇叔好喜这獐鹿肉,尔等也不知询清,到是叫皇叔受了委屈了。”

    这一份委屈,细说起来可跟啊津没半分关系,便是当真要责罚,罚得也该是安阳王府的管事。只不过李浩然总想叫人知道他最是敬重这位皇叔,便是当年的皇叔曾险着夺了他的皇位,他也不曾对这位皇叔升起忌惮防警之心,甚至连着皇叔府上的管事也是尽厢礼待绝不苛刻,故而这一份过自只能降落到啊津的头上。

    陛下之意,啊津自清,当即忙是请了罪,并且连声道禀回头必当亲自去办,将那十头獐鹿直接送上安阳王府。啊津乃是陛下身侧最得宠的宦官,能得他的亲送,足可表明李浩然于安阳王的尊重。

    斥了啊津,随后吩咐必得他亲力去办此事,若是将此事交于下头的人去办,叫他知了他定然不会轻饶后,李浩然这才重新看向安阳王,随后笑着说道:“皇叔可还有哪些钟意的,若是有的话皇叔便一并说了吧,朕也好叫啊津下去一道办了。”

    既是要办,当然得将事办全了才算去办。李浩然这份表现,的确叫人汗颜,无不叹惊于当今圣上的宽容以及仁慈。只是外人不知虽是如此觉清,不过安阳王心里却是再明不过。当今圣上这心里头再算哪些个盘思,此行究竟为何,他怎不清。

    心中一番嘲冷,恨鄙之意浓嫌。也是心下这嫌鄙之意眼中慢现,安阳王收了心内冷讽的嘲意,摆正姿态恭敬回道:“陛下,老臣旁的便无其他钟好,便只有这獐鹿肉。”

    李浩然道:“大千世界珍馐美味何其之多,皇叔倒是旁的一概全部不喜,仅仅对这獐鹿肉感了兴趣。看来皇叔的喜好与朕是一样的,皇叔与朕,倒也不得不说乃是一脉天承之辈。旁的倒也不好细说,不过就拿吃食这样一个小细节,倒是都与朕一样了。”

    说完这话,也不知何处叫李浩然觉着兴喜,竟是直接大笑起来。李浩然之笑,看着像是龙心大悦的笑,只不过这一份所谓的龙心大悦,却叫边侧之人听得心中阵阵恐惊。

    同当今圣上的喜好一致,这当今圣上最是好喜的便是这大齐国的江山天下。若是所有的喜好全与圣上一致,是否安阳王最是钟喜的也是这大齐国的江山。

    江山。

    君王之特权也,不若是谁,都不得同君王一般有着如此的喜好。

    这种喜好别人是绝对不得有的,更何况李浩然还特地笑道安阳王与他乃是一脉天承,两人皆是天家之人,如此的话。

    就更吓人了。

    君王身侧,谁人心眼不都跟明镜似的,莫不然也没法在君王的身侧活那么久。谁人,皆是如此,也正因每个人都是眼明心清之人,故而李浩然这番话落后,边侧众人已然屏住呼吸,谁也不敢贸然出上一声。

    静候的等,等的乃是安阳王的回应。这若是搁在往常,安阳王于李浩然这番笑道必是寻法笑回,到左右而言其他。毕竟当今圣上的这一番话,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不若是回还是不回,最后都可能给自己招来灭顶的杀祸。故而凡是有脑懂实时之人,在这个问题上都得拿捏一个度,而这个度最好的法子就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以往的安阳王绝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同李浩然直面冲突,因为对方是君,而他是臣,现如今大齐国的大权掌握在李浩然的手中。若是同他直面起了冲突,这大齐国的圣上分分钟都可寻个理由直接要了他的性命。所以为了保全自己,聪明如安阳王,以前就绝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同李浩然直较。

    不过此时此刻的他,却已非过往的他。二十五年的含恨,二十五年的处心积虑,如今事已全成,这大齐国的天下很快就要翻天了,大齐国的皇位很快就将重新回落他的手上。既然他即将成为当今天子,那么他又何必再继续惧恐着成不得大事的黄口小儿?

    骠骑将军已死,李浩然身后的撑援已死,如今的他,早已不用再惧位上的那个黄口小儿。

    人既已无惧,态度上自也彻底改了变,也是心中心境早已彻变,在听得李浩然这番话后,安阳王直接笑着回道:“陛下这话,说得倒也极是,毕竟陛下于老臣的确乃是一脉天承,你我二人身上终究留的是同一脉的血。既是淌着同脉的血,喜好上多是相同也无可怪啊。”

    李浩然为君,他乃是臣,就算他是李浩然的叔父,也断然不可在李浩然跟前称什么你我。不以尊称敬重陛下,乃是不忠,直接在陛下跟前自道你我,更是不忠。安阳王这突然化变的称呼引得围伺众人面色骤变。

    尤其是李浩然的面色。

    更是直接隐了骤。

    安阳王的不恭不敬,李浩然没说什么,不过他身侧的啊津确是最清陛下脾性之人。再见得圣上的面色突然骤了变,深深阴下的眸中显然色已不对,那最懂圣上脾气的啊津忙是看着安阳王说道。

    “看来这獐鹿肉极是对了王爷的胃口呢,瞧瞧王爷,直率的性都出来了。”

    笑出的道,既是缓和气氛,同时也是对安阳王的一种暗示。君王跟前,虽不能说全然容不得直率,不过这份直率也是看人对事的。若是在错误的事上摆出错误的直率脾性,那么最后的下场只会死得非常的惨。

    安阳王不合礼教的称呼,吓得啊津的气都禀了,忙着开了口,啊津是想提醒安阳王注意,刚刚的话说错了。

    此番话,自是出自啊津的好心,只不过他的这一份好心安阳王根本没打算领会。全然没有意会的意思,反而笑着看向李浩然,举起酒壶替自己满了一杯酒,随后举起酒杯朝着圣上敬了一敬。杯酒敬过,一引而尽,香醇尽数落入口中后,安阳王放下酒杯笑道。

    “天下之事,难断难明,圣上乃我大齐国之国君,日夜为江山社稷操劳。老臣身为陛下之叔父,说真的,这心中总是记挂着陛下,深怕陛下太过劳累,最后累坏了自己的身子。国之大事,社稷之担重,如今这些全部肩压于陛下一人肩上,此等事中辛劳,试问谁人能知。江山社稷何其之重,国之大事何其操劳,这些事不若哪一件,皆是劳心劳神的大事。人之精力,总归有限,便是天子,也是如此。想起先帝当年,不也是因国事操劳最后累垮了自己的身子,以至于驾崩离世?先帝之死,老臣心中万感悲伤,尤其是老臣如今年岁愈发大了,身侧兄弟亲族也是一个接了一个离开世人,于先帝当年驾崩之事更是悲感。先帝走后,手足也渐渐逝离,如今老臣在这人世间唯一仅剩的亲人要说也就只剩下陛下你了。陛下可知老臣近日总是梦到先帝吗?总是梦到先帝当年御书房内彻夜不眠批看奏折的事吗?辛劳操苦,最后累至再无回天乏术,老臣实在不愿看到同样的事在陛下身上重演啊。陛下,你可知老臣心中的这一片真心啊。”

    悲切之语,声声凉哀,也是这声凉哀出的道,当今圣上的眼中。

    眸色彻底暗了。

第三二九章 谋朝篡位

    安阳王这番话到底何意,此等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之事,当今圣上如何不知。安阳王此话之意,李浩然心中自是明清。只不过心中清明乃是一回事,愿意自己开口说出却又是另外的一回事。

    面对着安阳王方才那番侃侃而谈的凉切,李浩然这处没有任何直明的反应,而是看着安阳王,像是想要看清此时此刻的他心里头究竟在算思着什么。便是这样一番思下的沉看,片许之后李浩然冷笑问道。

    “叔父这话何意?”

    一句“叔父这话何意”,如何证明安阳王的话,李浩然是明的。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些板上明明的事何必多问。只是李浩然既然想问,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侄儿,怎么着自己也得叫他知个清明才好。也正是心中有了这番心后,在李浩然的冷笑问询下,安阳王直接扬天一声大笑,随后看着李浩然说道。

    “陛下,正如陛下方才所说,你我乃是一脉天承之人,既是一脉下的天承,那么老臣方才那话到底何意,陛下真会不知?老臣那番话的意思,老臣心里头明白,陛下必是知的。只是陛下在这当口却愿意装傻,不愿直明老臣方才话下的意。既然陛下到了如今还想耍小孩子脾性,不想面对事实,那么老臣这儿也只能剥开事实同陛下说明了。”

    事实便是事实,非你所不愿认便可不存在的,也是笑着回了李浩然这番话,待得这笑下的话说完后,上一刻面上还挂着笑的安阳王,下一秒既是沉了面色。直接诡下的沉,整张脸阴得骇人,正是这骇惊吓人的面阴,安阳王看着李浩然,一字一顿说道。

    “江山社稷担子太重了,实非陛下一人所能担起,所以这齐国的江山社稷,此等重任陛下还是交付到老臣的手上吧。”

    一字一顿的话,每一个字都是从嗓子的最深处掏出的,也是这番话落后,那本已面色惨沉的左右侍从直接叫安阳王这一番话吓得唇都白了。

    江山社稷的担子如此之重,重到非当今圣上一人所能担起,故而这样重的担子还是交予他比较妥当。此时此刻安阳王所说的这一番话,分明就是谋朝串位。

    谋朝串位,此乃天下第一大不敬也。在听得安阳王的话声落后,所有人的面色全部变了,而那伺候在李浩然身侧的啊津,虽第一时间也叫安阳王这番话吓得不知如何处应,不过他既能侍奉陛下身侧这么多年,且一直得陛下信任恩宠,其的忠心之心以及应变能力自非寻常之人所能较比。

    一开始听了安阳王的话,的确,啊津那处人也僵了,不过这样的僵也就是一瞬的事,很快的回过神后知道安阳王方才到底说了什么的啊津,在意识到安阳王已有谋朝串位之心时,他直接尖着声大声斥骂道。

    “安阳王,你大胆,你这是打算行谋朝串位的谋逆之事吗?”

    谋朝串位,天地所不得容之事。面对着安阳王如今心起的谋逆之心,啊津那处自是斥责万分。只是他一个宦官的斥责,安阳王如何会落入眼中,便是啊津的斥责落在此时安阳王的耳中。也不过几句可笑的话。

    全然不将那谋逆的大事放入心中,反倒叫啊津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再度仰头大笑,笑过之后看着李浩然。杀杀的煞气自眸凝射,对着眸眼看了半许后,安阳王这才说道。

    “谋逆?自古成王败寇,成者便是尊者,至于败者,那才算是谋逆。本王今日既敢说出这样的话,就绝无失败的可能。所以这谋逆的大罪,啊津,你可是在说朕行谋逆,夺取属于自己的江山吗?”

    一声自称的“朕”,自得啊津更是斥声连连,只是这样的斥责并未持续太久。就在安阳王说出这样的话,且啊津因他此话大斥连连时,忽着见得安阳王抬起自己的手,作了一个下令的手势。

    一声令下,金甲胄胄群生,就是这突然传入耳中的铁甲之声,下一刻,一众身着铁甲手持兵刃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外头围了进来。长剑在手,阵已为列,也是这列展而来的围,安阳王之心,彻底昭著了。

    大齐国的天下,如今的安阳王已经打算出手谋夺的,也是一早便已布设一切,在下令让外头等候多时的士兵入宫围主后,李浩然直直看着安阳王,说道。

    “看来叔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今日了。”

    安阳王回道:“整整二十五年了,我已准备了整整二十五年了,为的就是今日这一举而下的攻。陛下你觉着老臣若是不准备妥当,能成吗?”

    整整的二十五年,谁能知道这整整的二十五年中,安阳王是如何克忍心中的权贪,如何在山东北处之地隐忍。

    一番话,明了他心中最深的那一份权贪,也是安阳王的这一番回,李浩然开口说道:“二十五年,皇叔你竟然说整整二十五年,看来早在朕登基的那一刻,皇叔便已起了谋逆之心了。”

    二十五年的等待,而这二十五年前,正是李浩然登基之时。整整二十五年的准备,意味着早从一开始安阳王便不满于李浩然的登基。

    明明即将属于自己的江山,众臣皆是如此猜道的结局,就连先帝那儿,他也隐约听到几番话下的透露。就是这看着当是顺理成章的一切,最后却叫那黄口小儿直接抢了权多。如此之事,试问安阳王如何能服,又怎么可能满了。”

    不服,无论如何安阳王的心里头绝对不可能心服,也是李浩然这番话落后,安阳王那处直接笑着说道。

    “不满于你的登基,哈哈,陛下,莫不难你真觉着于你的登基,老臣这儿真该心诚意满吗?”

    他是君,他是臣,不若如何,这都是事实,所以他的登基,安阳王就算不服,也必须得服。这是君道之义,也是君臣之间所为的忠心。只是如此忠心对于安阳王来说却是一件极度可笑的事,对于李浩然的登基继任大统,他根本就没服。

    失声的笑,就好似李浩然说了什么可笑至极的话一般,也是这番笑落了后,安阳王说道。

    “心服,心满?本王怎么可能心服,又怎么可能心满?陛下,本王问你一事,若是有人夺了本当属于你的权利,抢了就该属于你的江山,对于他那所谓的继承大统,陛下当可心服?”

    问出的话,那双眼中的冰意冻得叫人摄寒,就是这摄摄惊寒的目视,安阳王突然起身,随后步行正中看着仍旧坐在上位处的李浩然说道。

    “这江山,本当是属于朕的江山,可最后呢,却叫你这无能的黄口小儿给夺了。你,李浩然,何德何能,竟能在我之上继承大齐国的大统?不过是靠黄赟你老匹夫当年窝在手中的兵权。当年的我才是大齐国最名正言顺的新皇,这大齐国当年也当拥护我为天子才是。论文涛,试问天下几人能胜过我,武略更是不在话下,便是那历经沙场打过不知多少胜仗的将军在我跟前也是自愧不如。所以我才当是齐国的君王,齐国如今的君王,而非你这什么都不懂的黄口小儿。当年的你不过六七岁,根本不懂朝堂之事,更加不懂国事国情。由你继承大统,于齐国来说根本无一利处,反而还可能败了齐国。皇兄一直都是个有着深谋远虑的,也是一心全部为了齐国,所以当时的皇兄心里头肯定明白比起让你这什么都不懂的黄口小儿坐拥齐国的江山,任由那姓黄的一家躲在你身后操控齐国的社稷,还不如让我来继承大统,成为这齐国的君王更好。皇兄卧病之后,便不曾一次询过我对齐国江山社稷的看法,打从心底皇兄就打算将皇位传给我的,不只是皇兄,便是母后当年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当年皇兄驾崩归西之后。这齐国尊主的位置就该落到我的身上。可是呢?最后呢?竟叫你这小儿给捡了抢了。当年若不是骠骑将军仗着手中百万雄兵,强行推举你登上皇位,甚至无视皇兄遗照,你当真觉着就凭你这小儿,能登得这齐国的君位不成?”

    大齐国的皇位是他的,本就该是属于他的,若不是二十五年前黄赟用兵强逼,他怎会受人压制,整整被压了二十五年,俯首为臣?

    本是君王的人,如今却论为臣子,安阳王心中自然咽不得这一口气。也是将心中积恨多年的话一吐而出后,安阳王看着李浩然说道。

    “天子之位本就当由太子继承,当年朕身为太子,先帝驾崩之后朕便是齐国君主。这一切顺情顺理顺应民心,何有夺抢他人之皇位之理?倒是皇叔你,口口声声说先帝有意将皇位传让于你,那先帝的遗诏呢?先帝若是当真有此想法,必然会留下一张遗诏,就算没有那总说与朝中宰相知道。可朕当年登基时却不曾听过任何一位大人提过此事,甚至更加不曾见过先帝留下的这份遗诏。皇叔如今说的这禅位退让之事,不觉得太过可笑了?”

    传位给胞弟而非自己的儿子,这可不是一桩可以来拿说笑的事。毕竟此事关乎的可是大齐国的江山社稷,此等之事,岂能口道言传。

    安阳王拿不出先帝的遗诏,所以他所说的一切,便是无凭无据的谋逆之语。

    拿不出遗诏,再如何的道言也是无用。回了这一番话,看着安阳王逐渐阴下的沉,面上心中全然未叫安阳王逐渐沉下的眸色镇出任何微恐的李浩然就那样泰然色正看着安阳王,说道。

    “皇叔口口声声说先帝欲将皇位传于皇叔,可一样能证明先帝此意的证据都拿不出来,如此无凭无据之事,皇叔不觉着这样的话甚是可笑?先帝在世时的确堆皇叔多有疼宠,且皇叔也是先帝唯一一位同胞兄弟,要说所有的皇叔当中,就属皇叔与朕血脉最亲。故而朕登基后便想着敬尊皇叔,连那最是富饶的山东北处三省富庶之地也给了皇叔作为封赏。朕于皇叔,可谓是极尊极重,如同当年对待先帝一般,只有尊敬之心。可万万想不到今日皇叔你竟会行这谋逆之事?甚至还编出如此可笑之谬论,想要篡得朕之皇位。皇叔,说真的,朕对皇叔当真失望。”

    他自恃对安阳王已是够礼待够尊从了,没想到安阳王竟还是如此狼子野心,不识他的好也就罢了,竟升起这等谋逆的篡位之事。于君王来说,旁的事姑且都好商量,不过这谋逆篡位的事确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的。

    失望。

    李浩然口口声声全是失望,只是他的这一番失望落在安阳王耳中,确是侧耳得紧。当即险着克控不住心中的讽,一声刺笑荡口而出,笑过之后安阳王看着李浩然,说道。

    “尊敬礼待?因为对我尊敬礼待,故而才将那山东北处的三省给了我作封地?陛下这话说得还真是好听啊,只是陛下这话虽说说得好听,不过陛下心里头到底再盘怎样的心思,可别以为我不知道。”

    所谓的封地,事实上为的不过他的圣君之名,除此之外便无其他。

    那黄家的人,个个都是狡思擅算之辈,得继这家半脉血统的李浩然如何不是?当年的封地,不过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叫朝中百姓觉得这位新上任的陛下仁慈,黄家也非朝堂之前所说的那些,权大想遮天,打算行那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毕竟连那曾经威胁到李浩然皇位继承的安阳王他们都能留下,且还将最富庶的山东北处给了他作为封地。如此之事多可作出,这年幼的当今圣上以及黄家,又怎会行其他的恶事?

    封赏,封的不过是表面上的赏,实则这里头的真相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

    从来都不信山东北处的封赏乃是当今圣上真实的意愿,并非为了遮住天下众人的悠悠之口故意行出的事,也不信当今圣上的确真心想要敬待他这唯一的同脉皇叔,不曾对其动过杀念。一切的一切,那不甘了二十五年的安阳王从来都不去相信,也正是他的绝不相信,如今才布了这样的局,行了这样的夺权之事。

第三三O章 逆心已定

    谋逆篡位,此事如今看来已是板上钉钉。命下的围攻,为的就是取了当今圣上的性命,也是昭布自心,权贪意显。

    在清楚意识到这位皇叔与己早无所谓的宗亲关联,且一直觉得当年是自己夺了的他皇权尊位,而他也苦苦忍了二十五年,备了二十五年誓要权夺政权。

    李浩然那处的心。

    彻底冷了。

    亲者相互仇杀,世上再无悲事能胜此事,只是这一桩事本就是他人先起,加之这人世间最是无情的向来便是这帝王的人家,既然皇叔恩断在前,那么就不能怪了他义绝在后了。

    安阳王的杀心以及夺权之心,历历在目,他想要皇帝尊位,李浩然不是不知道,只是这皇帝的尊位可非玩闹之事,帝王的位置,岂是他想要就能要的。

    君王的万事在前绝不动然,这样的泰然是常人所习不来的。就是面对着如今的局势仍是未露半分慌绝之色,李浩然看着安阳王说道。

    “看来皇叔是要定了朕的皇位啊,只不过皇位可非儿戏之事,乃是天道承下的所得,所以皇叔觉着皇位这东西可是皇叔想要,就能要的?”

    皇位之事,非人想得便可得,李浩然这话可没说趣。只是这番听上去再是合情不过的话落至如今安阳王的耳中,却是那般可笑。可笑至极的话,自是引得王爷笑讽,一声刺嘲,声起冷笑,摇头目视泰然如常的当今圣上,安阳王说道:“陛下这话之意?莫不是想说老臣没这资格登上齐国的君王宝座?“

    李浩然回道:“呵,皇叔未免将这君王之事看得太简单了。君者,顺承天意也,天子,天子,这君王既被称之为天子,那便是承了天意而承大统的君者。朕乃先帝亲子,大齐国当年的太子,继承大统那是顺时顺民之事,此事乃是天意承传,岂是人力所能更改。皇叔如此想要朕之皇位,未免太过可笑。便是皇叔今日真能得了朕之皇位,皇叔觉着皇叔此番夺得可能顺天服人?行宫逼宫,弑杀君主,谋朝篡位,造反谋逆。这些种种皆是为天所不得忍之事。皇叔以此法夺得朕之皇位,得了这大齐国的江山。呵,难道皇叔觉得以此谋逆之法夺得天下的你,能得天下群民拥护?真能保得自己的皇位,维了齐国江山社稷?”

    得民心者得天下,而一个能得民心之人,必然是个仁意双得之人。安阳王此举已是谋逆,乃是实实乃在眼前的不忠无义之事。如此不忠不义弑君夺权之辈,试问如何能服天下,能得万民敬待。

    不管安阳王今日如何行,又是否真能逼宫夺权,日后的他都绝无服众之可能。此乃事实,也是安阳王必须面对的事实。只是事实虽是事实,不过这一份事实却非全部的事实,而是一事的片面。安阳王既已起兵造反,要借春狩之时夺了李浩然的皇权,那么李浩然刚刚所说一切他就不可能没事先想过。

    想要夺权,就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而这所谓的名正言顺的理,一开始安阳王便已备好了。

    李浩然的警告,于早就备妥一切的安阳王来说无疑是件可笑的事。像是叫李浩然这话逗得笑意浓浓,一时克忍不得内心下的笑意,又是一番大笑之后安阳王看着李浩然说道:“看来陛下是当真关心老臣啊,连事后的麻烦都说得清清明明。只是陛下是否太过小瞧老臣的,老臣既已逼宫,打算夺回这本就该属于老臣的江山天下,陛下觉着老臣会无备而来,贸然行事?”

    他是个有心计的,且如今在行的又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既是如此,怎能不三思而后行。

    一切的一切,根本无需李浩然为他担心,他早就全都准备好了。

    李浩然他自己啊,还是管好自己吧。

    早已备准妥当,绝无纰漏可能,就是一切都已备得完妥根本无需事后服臣服民,安阳王看着李浩然,说道:“陛下行宫突染恶疾,因病情太过凶猛,回天乏术,故而临死之前将皇位禅让于本王。陛下觉着如此说辞,可能服臣服民?”

    李浩然死了,他膝下太子又尚年幼,不过襁褓中的孩儿,如何能继承大统?也正因小小幼儿实在无力维持齐国大好河山,故而当今圣上欲效法先人,将皇位禅让给有才有能的安阳王。

    这样的说辞,合情合理,既可服臣又可服民。只是此等可行之事落至李浩然耳中,却引得这位当今的圣上瞪眼。眼中怒气渐渐转浓,李浩然说道:“荒谬,朕何时留下过圣旨,禅位于你。”

    安阳王笑道:“陛下当然不曾留下过圣旨,不过先帝却留下过一份遗诏,莫不是陛下给忘了?”

    此语一出,李浩然的眸色瞬出几分奇疑,看着安阳王,眸中多有几分不明,便是这不明下的疑询,李浩然问道:“先帝何时留下过遗诏?”

    安阳王说道:“先帝既然留下遗诏,却又不叫陛下知道,自有这一份遗诏的用意。陛下把持朝堂二十五年,当初登基之时也不过七八岁的孩童,先帝之意,朝堂之事,陛下自是不知,这先帝曾经留下过一份遗诏,想来陛下那时也不可能知晓。先帝之遗诏,乃是先帝驾崩后的圣命,陛下身为人子,是万万不得不遵从先帝之遗命的。既然先帝这一份遗诏陛下必得遵从,那么老臣怎么说也得叫陛下知清才是。”

    话到这儿,突现一笑诡异,就是这阴诡下的诡笑,安阳王说道:“当年朝堂之上纷语猜猜,朝中不乏有先帝欲将皇位禅让于本王之言。世上绝无空穴而来的风,所以陛下该不会当真以为这件事不过臣子嚼舌下的谣传,先帝并无此意吧。呵,现在老臣便明明白白告诉陛下,当年先帝的确有此之意,这大齐国的皇位若非黄赟干涉,早就属于本王了。本王事事样样皆是人之佼者,此事不止天下之人皆知,就连先帝也是认的。先帝爱民如子,绝不能容许齐国的百姓受苦,所以先帝当时将皇权交于我而非你这黄口小儿,本就是深思熟虑过的事。皇权之位,圣君多番考思,更何况当年黄赟手握百万雄军,黄家在朝堂之上又占有多方时权,如若陛下是先帝,陛下会不会外戚之家设防?不会担心自己驾崩之后外戚借由裙带关系挟天子以令诸侯,最后夺了我李家的江山?”

    天下重要,而这李家的天下更重要。黄家当年朝堂权威极大,不但国事上占有实权,军事是也是一手遮天。如此之下,就算黄赟早就言明一生忠于陛下,绝对不起二心,就算先帝再如何圣明,这当起的疑心也是起的。

    疑心既起,防事必需,尤其是先帝身子日渐衰弱而太子年岁又幼,且太子的外公还是那掌管百万雄军的黄赟下,便是单为李家的江山,当有的防备之心,先帝也得有。

    没有直接下旨将皇位传给安阳王,或许先帝自有自己的思度。只是旨意虽未直接昭下,不过先帝驾崩前却暗下备了一手。

    暗下秘备的那一手,便是现如今落入安阳王手中的那物。也正是因得得了先帝二十五年前秘密留下的那一手,安阳王才会如此一副顺理成章的逼宫弑君。

    先帝的心思,没几人知道,安阳王当初也是隐隐听得些许,费尽心思方才得到。这一件事,早已随了先帝尘封二十五年,如今既重现人间,那么安阳王怎么也得叫李浩然知个明明白白。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而他,必然将会是个王者,既已可定自己将为成王,那么总当让这侄儿死得明白,也免得九泉之下到死都不知为何。

    秘密,这是一件几乎已经无几人知道的秘密,也是得夺此秘后,安阳王直接当了李浩然的面,说道。

    “黄家权利太大,先帝甚是忌惮,所以先帝无论如何绝不可能真让留有一般黄家血脉的你继承大统。当初之所以封你作太子,不过是忌惮老匹夫手中那百万雄军,故意做出来给黄赟那个老匹夫看的,至于你,先帝从来就没想过将皇位传予你。你是太子,这不假,可黄家的权利太大了,若是让你承了大统,只怕这李家的天下不到几年就得成了黄家的天下。我虽非先帝,不过先帝之忌惮我心清明,无论如何先帝绝不能将李家的江山拱手让给外戚,所以当年比起传位于你,先帝更心偏于我。只是可惜了,先帝虽有此意,却奈何那时的黄家手握重权,先帝又已无力再去削夺黄家的兵权,就算先帝真有心将皇位禅传予我,也保不齐黄赟那个老匹夫会起兵变,到时天下必然大乱。先帝爱民,最怨征战,这样的事乃是他所不愿看到的事,故而最后先帝才没降下圣旨,将皇位传禅给我。黄赟那个老匹夫肯定会不折手断。誓要助你登基,这一点先帝知道。只是先帝虽无圣旨传位,不过未防老匹夫夺权,先帝仍是事先备了一招。”

    缓缓而道,说着李浩然所不知的一切,便是这一番缓缓道出,安阳王突然顿了诉道一半的话,随后从怀中取出一物,说道。

    “那个老匹夫的确握有重权,轻易动不得,不过先帝也没打算当真白白将李家的天下拱手让给黄家,所以再得知自己身缠重病,怕是再也无回天乏术后,先帝便留下了一张无字遗诏。这遗诏上玺印已盖,待得日后当真发现黄家霸权,李家江山受到威胁时,便由当持之人写上遗诏,手持先皇之命,除奸除恶。先帝遗诏在手,天下必得服尊,便是陛下你,在见得先帝的遗诏后也绝不可忤了先帝之遗令。陛下刚刚说了,天子之位非你想得就能得的,必得是顺应天意之人方可得了这天下的江山。而如今先帝遗诏已落本王手中,万事俱备就差陛下这一处东风,陛下觉得老臣此番,也是顺应天意?”

    弑君夺权的事,安阳王不会做,也绝不会叫人知道他这么做。对外的宣称,乃是陛下行宫突染恶疾,病势太凶实是无力回天,最后不得已陛下只能将皇位禅传给安阳王,让安阳王继承大统成为齐国的君主。

    安阳王乃是李浩然的叔父,且他的手中要握有一份斜的若是李浩然出事,齐国君位直接由安阳王继承的遗诏。两事之下,万事确凿,加之当年朝堂之上却有听闻,先帝的确意主安阳王,如今陛下忽患疾病离逝,安阳王顺位继承大统,不但可说是顺应了天意,就连那些个能反之人,在先帝的遗诏之下以及陛下的遗言之下,怕是也不敢直面质疑他的登基。

    新帝登基,安阳王一早就准备好了,如今的他不过将事彻底办妥罢了。

    先帝临终之前竟还留有这样一份遗诏,若非今日安阳王与他明说,只怕李浩然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最是敬重的父皇,竟是如此防着自己的外公。

    黄家一生忠诚,天地可照,怎奈再如何的忠诚最后却抵不过君王的猜忌。在得知外公一生的效忠下换得的竟是先帝的猜忌,已经临死之前得留下一手的准备后,于黄赟这一生的辛劳,李浩然这处免不得对外公的一生觉了几分不值。

    值与不值,或许李浩然觉得不值,不过这事究竟值得或者不值得,又岂是李浩然能说得算了。这事,最终换来的是李浩然的一声默叹,也是心中这份微感下的不值,李浩然看着安阳王说道。

    “如此说来,皇叔当是万事备妥了。”、

    安阳王道:“毕竟本王如今要行的可是一桩翻天覆地的大事,此等大事之下,怎能不万事备齐。”

    不成功便成仁,既是这成者为王败者寇的事,他当然得将一切都备妥了。一切的一切,备得极妥,也道得极明,便是这一切明下的诉道后,安阳王说道:“事情既已说清,想来陛下已是心明,既是陛下心中已明,那么老臣这儿,得请陛下上路了。”

第三三一章 救者前来

    欲成大业,就得有所牺牲,而安阳王此番欲成的大业,显然需要牺牲的正是李浩然。

    都说就算做鬼也得做个明白鬼,既然事情内根已全叫李浩然清知,那么这位在位二十五年的当今圣上,也是时候该上路了。

    事已说明,命当取之,便是一切话意全部道完后,安阳王直接示意候等多时的下属上前取下李浩然的首级。

    下属之辈,素来只听主人之命,便是那杀君弑君的事,但凡主人开了口,他们无不去行。现如今的他们,可是追随新皇而行,只要这在位的当今圣上没了性命,那么他们一众全是有功之臣。

    等了半日,早已亟不可待,如今总算得了王爷示意,那待等多时的将军直接兴起。奋奋起兴,提刀径直朝着李浩然走去,就在这名将军提刀走到李浩然跟前,且高举刀刃准备砍下皇帝的首级时,忽的一物镖空而出,直接撞攻将军手上刀面。

    刀刃遭了冲碰,看似只是一下碰打,实则这飞出的暗器内藏极凶之势。暗器携带内劲,撞冲刀面,便是这一下的击碰,那本当砍下当今圣上首级的刀刃直接从中断成两截。一截仍是握在将军手中,至于另外一截在半空中弧了一个度,最后钉插地面。

    莫名的刀断,叫欲行砍下圣上头颅的将军直接愣在那处,奇迷的愣,刹是不知出了何事。就在将军奇于刀刃的忽然折断,且隐约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下一刻,一道娇滴俏柔的笑直接荡传入了屋中。

    荡荡入传的娇笑,声音甚至邪魅,也是这魅邪而入的笑声,行宫正殿中忽着荡出一道红影。红色的影子,似血似魅,犹如游魂,便是这忽然游荡而出的影,娇笑之人声传乐道:“呦,这会子演的又是哪一出啊,是谋朝呢,还是篡位呢,还是逼宫呢,又或者是弑君啊。”

    此行此景,气氛甚是胶诡,偏生这突然闯入之人竟是如此俏皮。俏皮的逗笑,平素这般自是无伤大雅,不过此时此刻这番情形之下竟是如此言笑,免不得叫在场中人有人心生愤怒。

    将军手中的那一把刀刃为何突然断折,不过多想,必然是这不请自来的姑娘干的,至于这忽然闯入行宫,且坏了安阳王好事的姑娘是谁?在得见声音落后,且见得这个姑娘笑笑坐于行宫殿中的雄狮塑雕上时,安阳王与带军围入的公子爷的眸色。

    直接变了。

    离上殇。

    此时此刻现于此处,且断了将军刀刃坏了他们擒杀李浩然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已该同白泽远一道封死地下,永生永世不得再见天日的离上殇。本该已是死于地底的离上殇,此刻竟是安好现于此处,且面上笑色盈盈,于离上殇的出现,不知安阳王惊疑,就连公子爷。

    也是震惊的。

    那日他明明亲眼看到白泽远触了机关,关了暗道藏室的铜门,将自己和离上殇困在里头。那个藏室,乃是他们顺着羊皮纸寻得的秘密,而那带有羊皮纸的秘密,又是他两从自己手中窃走的。失窃的羊皮纸是公子爷特地设下的诱饵,如此要紧的诱饵,公子爷自然不会只留一份。故而在得齐所有的羊皮纸,公子爷一早便命人多备了一份,且那一份拓备羊皮纸他已不知看过多少回。

    公子爷是个聪明的,正因为他聪明,才会受得安阳王另待。聪明如他,不过一份羊皮地图,里头机秘怎会看不透。白泽远能看透的羊皮地图,公子爷自不可能不懂个中,也正因这一份羊皮地图他早已看透,之所以利用白泽远不过是想让白泽远帮其探路,免除不必要的麻烦。故而那暗道下的藏室乃是一条死路,唯一的生路就只是那一扇铜门,铜门一旦关闭,里头绝无开启之可能。也真是因得知道此事,在见得白泽远自动闭了藏室的铜门,公子爷知道这一代神捕于邪魔妖女,这一生已是交代此处。

    两人皆被困在里头,谁能出来寻救,更何况公子爷为了万一在离开暗道的同时还命人将暗道的入口封死,且一路尾随的同时也时刻留意四周,确定他们身后并无另外的人跟着。所以已是困死地下的离上殇如今为何会现于此处,此时此刻公子爷的心中怎能不惊。

    惊。

    那是必然的惊,就在公子爷诧惊于离上殇的出现,且百思不明她如何死里逃生时,又是一道白影游过。行如水波游游,就那样眼前一道行游,这一次,公子爷的颈处已是架了一把宝剑。

    既然离上殇已经死里逃生重回人世,那么同她一道困在藏室中的白泽远自也归回。架于颈部的宝剑不是旁物,正是那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的承雾剑。冰凉刺骨的刀刃,森森寒意渗骨,也是这寒摄入骨的凉,公子爷看着架在颈处的刀刃,透过刀刃看着身后白衣之人,说道:“白泽远。”

    一声“白泽远”,换得身后神捕大人的冷笑,手中刀刃朝着公子爷的颈处又是一下紧凑,在见得公子爷的颈处丝丝红血渗出,白泽远冷声说道:“许久不见,公子近来可好?看公子此时这番语惊,看来对白某的出现,很是惊诧啊。”

    惊诧。

    此时此刻的公子爷何止惊诧,他甚至弄不清白泽远与离上殇是如此逃出那个藏室的。于此事百思不明,就是这一份屡屡不得明思,公子爷顾不得颈上横架的刀刃,质声问道:“你们是怎么逃出藏室的。”

    亲眼所见,又是他亲自下令封住的入口,再无他人协助的情况下,白泽远与离上殇怎么可能活着离开藏室?

    不可能。

    无论如何绝对没有这个可能。

    比起如今的危在旦夕。公子爷显然更在意白泽远和离上殇是如何活着离开藏室的,只是他虽有心询清此事,不过离上殇那处显然没打算顺了他的意。在听得公子爷询质而出的问后,百鬼窟的这位邪魔当家直接“噗”着一声笑了。莫名其妙的笑,没个根由,也是这出声下的笑,离上殇偏着头瞧着公子爷说道。

    “公子好心计,如此执意弄清我两是如何离开那个地方的?怎的?公子这是打算拖延时间,等得那个面具男来救你吗?说实话,那个面具男的本事的确不错,我与白大人联起手来也未必能擒了他。只是可惜了,这位面具男先生这会子正在旁处与展盟主联络感情呢,恐怕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过来搭救您咯。”

    公子爷的执意追询,除了弄清白泽远和离上殇到底如何活着离开那处,更重要是拖延时间。面具男本事高强,且他的手上还留有一众将士,只要那些将士一并援来,区区一个白泽远与离上殇又能如何?

    时间上的拖延很多时候能成不少大事,只是他们与这公子爷不知交手几回,于公子爷的心计早就了熟于心。公子爷会行的那些计策,他们如何不明,故而公子爷心中思计才刚生出,离上殇那处立即便破了他的邪思。笑乐乐的道,在说明事情的同时也直言告诉公子爷,如今局势已是不如己思,他们还是莫要再行什么无用的盘算。

    面具男,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只是展悠然同样不是一个能小觑的主,如今叫展悠然缠住的面具男,现如今看来已是指望不上。不得指望的面具男,本事再高也是无用,也是离上殇这话落了道,公子爷那处立即明白她与白泽远是如何活着离开藏室的。

    话声过耳,心中顿明,也是心内顿过明思,公子爷那处直接戾眼说道:“展悠然。”

    白泽远和离上殇之所以能活着离开藏室,全是因得展悠然。正如公子爷所说,那个藏室一旦关上,除了外头的机关,任凭里头所关之人有着如何通天的本事,再无外界之人相帮的情况下,饶是插翅也是不得脱逃。一个藏室,就已断了白泽远和离上殇的活路,更何况公子爷退出暗道的时候还顺道命令下属,封住暗道的路口。

    进入藏室的两道入口全叫公子爷封死了,仅凭困在里头的白泽远和离上殇,绝无挣逃可能。

    逃不出,的的确确无法靠自己的能力逃出,所以白泽远和离上殇便借助外人之能,逃出危险。

    展悠然。

    很早以前公子爷就一直觉着展悠然会是个麻烦,故而盟主府时他便已对展悠然动了杀意。只是可惜中途叫离上殇和白泽远坏了好事,故而一心计策不得实施。不过当时他也借了计中计曝光了离上殇的身份,叫天下群雄群起而攻之,故而当时虽未能除去展悠然,能灭了一个离上殇也算无亏。

    原想着就算没能除掉展悠然,能去一个离上殇,也是不错,谁知最后不但原计划不得实施,就连离上殇,倒也最后也是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的两个人,极有可能坏了他们大事的两个人,如今就如同他们一开始所担心那般,真的毁了他们的大事。

    聪明人,一点就明,也是见得公子爷立即意会她话中之意,且明白究竟何人救了他二人性命后。离上殇那处直接打了一个响指,随后笑着说道。

    “你这公子,太聪明了,难怪白大人总说碰上你这样的对手,于我两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我不过简简单单提了一句,你就能知何人救我两于奸人设害之中,不简单啊。的确,正如你刚刚所说,那救我两离开藏室,得以逃出生天的,正是武林盟主,展悠然。”

    展悠然可是欠了白泽远和离上殇一条性命,故而危急之时回救他们以报救命之恩。

    很正常。

    一直以来都觉着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所有的事从开始到结束都会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听自己控操的公子爷,直到此时才意识到或许在某一刻,某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刻,整件事的走向就已开始不受他的操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有的人都理所应当觉着自己乃是那只躲在最后的黄雀,却不是自己的身后,还有另一只更大的雀鸟。

    公子爷想利用白泽远和离上殇找到羊皮纸的秘密,这一点早就叫白泽远看破。而一早就留已看破公子爷用思的白泽远确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将计就计,假装上了公子爷的圈套。

    面上假装落入圈套,实则暗下却已行偸转之事。早在得知公子爷打算利用自己去寻羊皮纸下的秘密,白泽远就已作好了应对的计法。秘密传书请得展悠然相帮,望他可以帮协自己,在自己踏入危机之时可以及时出现,救他二人还生。

    要得一人相助,就得将事情说清,而在这件事上白泽远到是信得过展悠然的为人。一切的一切,密信之上已是言明,白泽远赌的就是展悠然所谓的侠正和义气。

    紫台仙人和无上道人虽然不对盘,两人一斗就是几十年,可他两怎么说也是自幼相识到大的,就算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深厚的友情,朋友之情勉强也能称得上吧。就是看在这一份浅薄的朋友之情上,展悠然怎么着也得出手帮上一帮。便是他与展悠然的友情还没好到这样的份上,英雄大会盟主府中,展悠然可还欠着他二人一条性命,如今的搭救,也算还了这一份恩情。

    搭救之事,事关白泽远和离上殇的生死,也是这一份类似于赌的赌博,白泽远和离上殇最终得以逃出生天。

    展悠然的存在,本身就是个不可控的存在,偏生还遇上白泽远这一号人物。

    这一件事或许早从一开始,公子爷就能胜的可能。

    很多事情,打从一开始都是命中注定的,故而安阳王与公子爷的大计,或许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

    毫不客气说着一切,也毁了安阳王和公子爷策划多年的翻天之事,就是这一番毫不客气的翻推之下,那处已是默了许久,怒看一切的安阳王终于开口了。

    怒。

    直接从心底爆溢而出的怒,怒火滚滚来袭,便是这怒喷下的愤气,安阳王冷视二人,冷冷说道:“好一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妙的一招计中计,只是这计虽是极妙,不过白大人当真觉得就凭你二人,能阻了本王今夜大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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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十个穿越九个强,八个拽,七个帅。还有一个金手指,胡乱的,随便开。可为啥到了她这儿,却好像不大按剧本办。莫名其妙穿越也就算了,还穿成个男的,穿成一个男的就算了,居然还是个号称神捕的捕快。这没挂没金手指的穿越实在太坑了,等等,什么?你说还是给我安插了外挂的?外挂,什么外挂,你那所谓的外挂不会是那穿到魔教教主身上我家所谓的闺蜜吧!呵呵,老天,我觉得咱或许可以抽空聊聊了。这条侠道有点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条侠道有点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条侠道有点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