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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爱的尾巴     这条侠道有点邪txt下载     这条侠道有点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七二章 寻要证据

    那样一封将天下群雄全部鄙视到骨里的信竟真是跟前这姑娘所写。

    离上殇的承认,让群雄中不少人的脸色直接黑了一变。

    变色的脸,明显还没从中理出个明白来,倒是翁老前辈那儿已经揪住问题关键说道:“姑娘终于承认了?既然姑娘认得如此爽快,那老夫便再问一句,姑娘那日信上所说,可都是真的。”

    笑着肩头一耸,离上殇道:“姑娘家不打诳语,我既然写得出,自能证明那天说的都是真的。”

    翁老前辈道:“既然姑娘说了那日信上所说一切全部属实,那老夫倒要问问,姑娘如何证明自己信上所书一切全部属实?”

    展悠然行凶,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如今来了这么个姑娘,非但替展悠然喊冤,且还言行嫌鄙天下群雄没长眼,连正邪都分不清。这位姑娘既敢如此狷狂当了天下群雄的面如此嫌鄙众人,替展悠然叫屈,那么他的手上肯定握有旁人不知的隐秘。

    隐秘之事,必得清知,即便如今展悠然已是魂断黄泉,离上殇心里头的秘密翁老前辈仍得问出,叫天下群雄弄个清明。

    展悠然行凶之事,终归事牵太大,哪怕其中有着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怪处,也得将这一件事理个明清。

    离上殇究竟知些什么,又是如此知的这些,翁老前辈都得弄个明白。只是老前辈有意问清此事,不过离上殇究竟如何查的这些,各种蛛丝却是不可叫他们知的。

    心里头讽了一声“果然如亲爱的所说一般是只狡诈的老狐狸”,离上殇哼了一声暗冷随后扬起笑说道:“老前辈乃是武林前辈,按理来说身为晚辈的我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前辈所询之事不当有所隐瞒才是。只是事有可说不可说,这展盟主受冤之事我是如何知的,乃是不可说之事,所以老前辈的问,只怕是无可奉告了。”

    既然替那板上钉钉之人喊冤,总得拿出些证据才是,如此空口无凭,岂非太过儿戏?离上殇的出现,本就叫人对这姑娘的身份起了不少猜疑,如今见她竟是如此傲狂无人,更是有人瞧不下眼了。当即呵怒之声立出,一身壮腮须,铜目怒瞪的武林前辈斥声说道。

    “没规没矩,你这黄毛丫头当这处是何地?能任由你这般胡来?”

    离上殇的胡闹,可没几人瞧得下眼,因这武林前辈的怒斥出了声,那些早就堆了一肚子话的侠士个个炸声随出。

    左一句“哪来的丫头这般无理”右一句“既然想替那姓展的平冤,却又不肯拿出证据来,你这姑娘莫不是觉着此处乃是女儿家说笑玩乐之处,可以随性胡来”。

    声声连起,笑责之声参半,而这些笑责混杂的声音中更是时不时掺了些“你这姑娘该不会是瞧上展悠然那细皮嫩肉的家伙,所以才不管不顾非得替那厮平冤吧”。

    不入流的话,可入不得人的耳。

    如此耍混的话,自是引得不少没皮没脸的人哈哈狂笑。这般正紧严肃之事,岂能如此耍混。

    这些个所谓的名门正派,事实上里头不免鱼龙混杂。趁机嘴上占姑娘家的便宜,这是种这些混侠也没少做。平素动不动就借机调戏良家女子,如今瞧着这独身一人上议事堂替展悠然喊冤的姑娘生得娇滴可人,这些人的嘴自是更把管不住。

    管不住的嘴,自得趁乱占点便宜才对,平时仗着手上这把刀,这些混迹其中的武林人士也是占了不少便宜的,只是这个世上可不是人人的便宜想占就能占。原想着议事堂的群雄如此之多,自己混于众人之间,便是嘴上没个正经占些姑娘家的便宜也未必叫人发现的混侠,上一刻这嘴上的混才刚刚说出,下瞬竟是惊察两道煞风颊侧割过。

    割过面颊的风,裂裂割割的疼,就在这割刮的袭风切过,且听得身后几枚铜板钉陷后处梁柱时,那前一刻还嘴上没个正经只想讨得便宜的混侠下一瞬整个人都惊了。

    惊呆的人,脸色煞煞雪白,而这白煞了脸色的不止他,连带着他边侧几位明显感觉到杀气的侠士也同样惨了颜色。

    凭空而至的攻煞,骇煞之劲甚浓,就算这几枚铜板的目标并非自己,身处这混侠身侧他们也能明显感觉到杀笼之下的寒意。如此招出无声,此刻处在议事堂正中的这个姑娘,绝非他们这些等闲之辈所能肩比。

    离上殇才当出现时,翁老前辈就知这个姑娘绝非一个俗人,如今见她竟是当了群雄的面落了这一手,且他们几人竟是谁都没发觉她何事发的暗器,对于离上殇的身份。

    翁老前辈更惊了。

    惊下的惊,人也本能警觉起来,只是他的觉警如今可落不得离上殇的眼,此刻的离上殇比起上头的翁老前辈,显然对于方才占她便宜之人兴趣更浓。

    偏着头,笑看那人,看着那个男人因了自己方才那一招直接煞无血色的脸后,离上殇乐呵呵说道:“你这小贼,本事不大嘴上倒是不知闲啊。都这么大了还分不清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心里头想的事不管对错一股脑全由了性了。呵,这般做事只由己性,怎的?难不成你母亲没跟你说过,出门在外就得管住自个的嘴,别有的没得全从嘴里出,要不啥时候祸从口出你都不知道呢。”

    嘴上不知把关之人,这种人向来死得最快。

    离上殇这番话,可不好听,而那混侠叫这么个女儿家当了天下英雄的面如此嫌了鄙,面上自也挂不住。本是煞白的脸因了离上殇这番话,直接气红了,瞪着眼看着离上殇,上了奇的混侠才刚怒了一声“你”,那素来最不得叫人占便宜的离大窟主直接瞪眼笑道。

    “我什么我,怎的,莫不是你觉着我说的这些没理?若是嘴上的理让你觉了没理,那是不是得邀你打上一架,才能叫你明白各种的道理啊。”

    这么个没皮没脸的混蛋,就得给他点实际上的教训方可让他长了记性。对于这借机占她便宜的混侠,离上殇心里是一百个不爽的,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介意替他老娘好好将他训上一番。

    借机给这些人长长记性,离上殇向来乐衷此事,只是她为人虽然淘气,不过也是个分得清事情主次的。教训之事,何事不是时候,横竖她已记下这人的脸,下一回带上问天问地前去问候也就得了,至于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莫过于展悠然之事。

    笑出的话,成功叫那混侠的脸色又白了煞,坏坏乐了一笑后,离上殇这才转了身重新对上上头几位最有话语权的老前辈,说道。

    “我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很抱歉,这里头的个中曲折是绝不可叫你们知的。究竟如何知晓此事,事是不可知,不过证据嘛!我这手头却握有足够的证据。”

    如何发现的证据,不可叫这些人知道,不过这手头的证据,却可拿出来瞧瞧。

    一听离上殇提及证据,方才还因她的闹碎碎道语的侠者,个个注意力重新焦落她身,而那已是注审她多时的翁老前辈更是因她的话,说道:“姑娘手中有证据。”

    点了头,离上殇道:“自是握有证据。”

    翁老前辈道:“既然姑娘手中得有证据,不知姑娘可否拿出,叫天下英雄看看。”

    有证据,便有看头,一听这姑娘手中竟有证实展悠然受冤的证据,那些个瞧戏的个个更盼了。

    平冤昭雪的证据,很多人都想瞧个真切,反之有人对于离上殇手中所谓的证据却甚是不屑。离上殇这处的笑道才刚落下,公子爷那儿已经讽刺了声,说道。

    “姑娘竟说手中握有能明展悠然之清,证实他为毒杀过孔大侠,此话实是荒谬可笑。”

    说人家的话荒谬可笑,这可不是一句顺人耳的话,本就对着公子爷颇有说辞,如今见他竟说自己的话荒谬可笑,离上殇那处自是不爽。当即“呵”了一声哼,离上殇看着公子爷说道。

    “我方才那话,荒谬可笑?不知我那话何处叫这位公子觉了可笑?”

    公子爷说道:“姑娘既说手头有证据能正展悠然之身,那在下倒要问问,既然姑娘说展悠然未曾杀过人,那为何他还要自断经脉而死?清者自清,孔大侠之死是否同展悠然有关,普天之下最清的当是他。可如今他竟自断筋脉命殉黄泉,在下到要问问,若非心中有鬼,敢问这展悠然为何自行了断?”

    如果不是心里头有鬼,好端端的干嘛断了自己的筋脉,如此岂非更加坐实了自己杀人之事?

    正常人,是绝不会做如此之事,公子爷这话,立得不少人的颔应。而在这声稍稍休顿后,公子爷又续着笑道:“展悠然自行了断之事,实在叫人难明,而白大人突然消了踪迹,此事更是奇怪。白大人相信展悠然未曾行凶,故而才请翁老前辈作保,让他调查此事。这白大人素有天下第一神捕之声,自他入了官场据说凡是入他之手的,绝无真相不出之案。如今他既管了此案,为何此时平白没了踪迹?难道不是白大人查出什么,证了自己所猜从一开始便已出误,因不愿不顾旧识之情故而干脆无声离开,以保侠义之义?”

第二七三章 供出凶者

    这个公子爷绝不是个好应付的人,一开始白泽远就同她说过。只是人只有真的对上手时才能彻底明白,一个人若是不好对付,能难对付到何种程度。

    莫看公子爷就只是浅说了几句话,可就是这几句话,直接翻了离上殇的话。

    离上殇手中握有证据,这个证据本身就足叫人心疑。毕竟离上殇手中既有证据,那展悠然干嘛还要自行了断。未曾行过的他,难不成展盟主不信有真相大白之日,所以草草就断了自己的性命?

    跟前这个姑娘,她既能寻到证据证明展悠然清白,那白泽远怎么可能找不到?如果白泽远找到了,他又为何无缘无故消了踪迹。

    这两个人,都不是那种能任由旁人左右的人,所以展悠然的死以及白泽远的消失,便只可能乃他们个人所为。

    自己做的事,必因有所缘故,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事。也正因这里头疑点太多,所以离上殇手头所为的证据,很难叫人相信。

    不过几句话,直接勾起旁人心里的疑,于公子爷这招,离上殇忍不住心生佩服。佩服之心油然而生,不过心底对于这人的厌恶也随着佩服之心愈演愈烈。心中起嫌,脸上的厌意也是彰显,瞧着那位公子爷,离上殇回道。

    “展盟主之死,白大人失踪,看来公子爷心中很急啊,急着带领天下群雄断章取义了。”

    一个断章取义,话意足够引人深思,当下公子爷说道:“断章取义,姑娘这句断章取义,很是难明啊。”

    离上殇笑道:“不是难明,而是公子心里头不想明吧。公子是个聪明人,我知道,所以我也相信凭了公子爷的聪明才智肯定明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话的真意。眼珠子瞧见的东西,看上去是真的,可很多时候它未必就是真的。就像眼下诸位所见之事般,你们说白大人自行离开了,可白大人未必真是自行离开的。至于展盟主,尔等说展盟主之死乃是他自行的。可你们谁都不是展盟主,当日之事谁也没再身侧,又有谁能肯定展盟主就是自断筋脉而亡的?”

    亲眼看到的东西都未必全是真的,更何况这些道听途说之事。离上殇这话,要说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这看上去有些道理的话,直接引起一些人扯声说道。

    “你说那姓展的并不是死于自行了断,那我等倒要问问,这江湖上谁人有那等本事,能断了展悠然筋脉,取了他的性命?”

    有次能耐之人,可就不是寻常异议上的绝顶高手那般简单,就是这从人群中的质疑传入耳中,离上殇说道:“何人有这等本事断了展盟主筋脉,就展盟主的本事,只怕这人还没生吧。”

    群侠又道:“既然这人还没出生,那你刚刚说的那些又是什么。”

    离上殇道:“单凭武功想要取了展盟主性命,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不过人世间多了法子能无声无息取走一人性命。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水姑娘。”

    前头的话,回的事天下英雄的疑,不过后头的那一句话冲的却是藏于人群之中看着眼前一切的水仙仙。

    好生生的话,忽的出了这么句“水姑娘”,于离上殇口中的这个“水姑娘”,英雄们自是第一时间先找这位“水姑娘”。视线巡回,最后随着离上殇视线落定之处看去,待看清离上殇口中的“水姑娘”究竟何人时,上一刻心里头还在揣思的群侠下一秒全都愣了。

    姑娘口中有本事取得展悠然性命之人,暗他们所猜来想当是个恶歹之辈,没想着竟会是这么个柔柔娇滴温婉贤淑的女子。

    说眼前这个女子有法子取了展悠然性命,这些侠士实难相信。

    看着水仙仙,随后又瞧了一眼离上殇,有人已是说道:“我说姑娘,这杀人的事可不是能随便安塞的事。竟说这么个娇娇弱弱的姑娘杀了展盟主,这事怎么可能。”

    这事怎么可能,不止这开口之人觉着这事不可能,就连其他人也同样如此觉得。此话落后,立即引得不少人齐起,有人更是开口说道:“竟说是这姑娘杀了展悠然,要了他的性命,别开玩笑了,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要了展悠然的性命。罗少侠不是说过,展悠然死于筋脉尽断,想要断了一个人的筋脉,内功之深厚岂是我等所能想象。而这姑娘一看分明不识武功,就她,杀了展悠然,别开玩笑了。”

    展悠然的死那是已得亲验的,所以离上殇指明说害死展悠然的凶手是眼前这根本不识武功的姑娘。

    如何能让人信服。

    不信之人。

    众侠难以相信。

    面对群侠的质问,离上殇耸肩说道:“所以我才说你们这些人傻嘛!杀一个人,谁规定一定得名正言顺啊,暗地里偷偷摸摸不行吗?而这暗地里的偷偷摸摸,法子需要我说嘛?”

    想要杀取一个人的性命,暗下的法子要离上殇来说,种类多得数不胜数。于那罗少侠的本事,离上殇根本不信,话语中的不屑之意也是明重。

    这姑娘咬定水仙仙毒杀展悠然,此事涉牵愈发泛广。当下翁老前辈那处也坐不住了,忙是出了声,翁老前辈说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

    看向翁老前辈,离上殇道:“老前辈干嘛说我弄错?”

    翁老前辈说道:“这位水姑娘,乃是随白大人一道前来的,姑娘说展盟主之性命乃是这位姑娘取的,如此怎么可能?再说了,这位姑娘的父亲可是当年名震江湖一时的水三波水大侠。水大侠为人何其侠正,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白泽远的为人,身侧如何可能带着一个奸恶之辈,更何况水仙仙的父亲可是水三波。要翁老前辈相信离上殇之语,他实难相信。

    不信。

    很明显翁老前辈也不信离上殇的话。

    而他们的不信早在离上殇预料之中,可没想过一开始就叫天下之人全信,故而在听了翁老前辈的质疑后,离上殇说道:“翁老前辈说的没错,这水姑娘是水老前辈的女儿,且还是跟着白大人一道来的。她,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水姑娘,自是干不出这种事的,不过,如果这个女人并不是水姑娘呢?”

    如果这个女人。

    并不是水仙仙呢?

    自打离上殇出现此处,她所说的每一件事一件比一件更加惊触众人的心。尤其是眼下这一句,更是让人错愕。

    水仙仙。

    眼前这位水大侠之女水仙仙,若如离上殇所说并非水姑娘。

    那么她。

    会是谁?

    一句话,使得人人面面相觑,就在众人面色相觑不知该对离上殇之语作何反应时,竟是见着离上殇慢悠悠从怀中拿出一件东西。

    那个东西,是一个精致的绣花香囊,将那个香囊提在手中掂量几下后,离上殇乐笑冲着水仙仙说道:“水姑娘可否觉着这玩意儿瞧着很眼熟呢?不过你会觉着眼熟也很正常,毕竟这东西可是我从你房里顺出来的。这么要紧的东西也不收好,随随便便往床底下就是一丢。要我来说,水姑娘你的心还真是宽呢,难不成就不怕有人将这东西给顺了,顺带拿走里头的东西。要紧的东西收得如此随便,也是够叫人无语的。不过这个香囊,说实的着实一般,如此一般的香囊实在衬不上水姑娘的天容之姿,你说是不是呢?公子。”

    无端无故掏出一个香囊,且还洋洋洒洒开口就是一串谁也听不懂的话。于离上殇的出现,堂中诸位侠士愈发迷糊了,尤其是离上殇最后冲着公子爷的那一句,更是让人理不明水仙仙的香囊与这位公子爷,能扯上何等关系。

    无人清明,因为这里头的根秘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故而离上殇这话究竟何意,如今堂中侠士几乎无人能明。侠者不明,可离上殇知道公子爷是知她意的。

    指尖穿过束带,甩起香囊一圈一圈晃着,此时离上殇脸上的笑莫提多挑衅了。面对着她的挑衅,公子爷倒也没出太过反应而是冲着离上殇,公子爷说道:“姑娘这话,在下听得都有些迷糊了。”

    此话刚落,离上殇那处直接“噗”着一声落了笑,而后继续偏侧头看着公子爷,离上殇说道:“我这话叫你听得模糊?既然公子嫌话听了叫人模糊,那不知如此这般,公子可还是模糊?”

    笑趣般的逗乐,邪邪魅魅叫人难清,尤其是话调最后那故意压下的声笑,更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邪阴之感。森森的邪,话中不怀好意之意极甚,也是离上殇这魅邪的坏笑挂了唇后,下一刻,众人只来得及瞧见离上殇指上一挑,香囊入掌,素手揽收,劲力提爆。

    爆起的内力,顷刻之间将香囊绞得粉碎,待手中香囊裂了碎后,下一刻,众人只来得及看到一影黑物瞬闪划袭,而后直朝人群中水仙仙处攻去。

第二七四章 千变毒娘

    突袭而至的物攻,出乎众人所料,谁也想不到前一刻还妖妖邪邪对着公子爷挑衅的离上殇下一刻会转手向水仙仙发动攻势。

    离上殇此举,本就惊出众人所猜,更何况她镖上的本事已是达抵登峰。她有心要伤之人,谁有能耐拦下?

    也就来得及瞧见一影黑物突袭,不过眼角掠过一道暗色,下一刻水仙仙的痛惊之声直接呼出。

    惊了一声惨,急忙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只是水仙仙虽捂得及时,可她脸上的情况还是惊到周侧旁人。

    原本俏丽婉淑的容颜,此时此刻因离上殇手中那物的突袭,竟是现了恐怖一幕。光洁无暇的脸上,数道伤痕裂开。旁人若是脸上出了伤痕,必是皮肉绽开,血肉模糊,可水仙仙面上的伤痕却诡异于常人。瞧不见血肉模糊也就罢了,竟还现出漆漆黝黑的聚影。一道道黑诡迹痕,就那样道道密布在水仙仙脸上,身侧离得较近瞧得清她面上伤势之人,上一刻正欲上前查看伤势,下刻竟是个个惊吓连退,面上露出恐绝之色。

    女儿家脸上的伤,何能叫这些闯荡江湖多年的武林人士露出这等神色。

    原因离上殇这突下的攻击压不得火的众侠,再见水仙仙身侧众位面上那骇惊的神色后,面容之色已有愤怒转了诧疑。

    惊诧的疑惑,皆是不明其中之理,便是议事堂中因离上殇此处再度谲下的静,离上殇乐着笑看着水仙仙说道:“捂得这么紧快,怎的,莫不是水姑娘觉着自己没脸见人了?水姑娘,要我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常言道,以诚相待,以诚相待,既然水姑娘总是打着一副诚意待人之态,那总当将最真实的自己公之于众才是吧。总是这般顶着一张别人的皮招摇过市,你还真当自己画皮啊。别人的东西,那终归是旁人的东西,是动不得的。尤其是这已经死了的人,人家的东西就更动不得了。所以我说啊,水姑娘你这胆子要我来说也是够大的,整天顶了张别人的脸,还尽是些死了的人的脸。难道月夜风高四下无人之时,水姑娘瞧了镜中那张已死之人的脸,你大晚上就不觉着瘆得慌吗?”

    一面乐着笑,一面问着询,离上殇这话里左一句已死之人右一句死人的脸,摆明了就是向天下群雄揭示水仙仙的虚容。虚假之容,掩遮人士,不若易容之术如何高超,世人之眼如何容易叫其迷惑,这假的东西,终归是假的。

    顶了一张死人的脸佯了这么久的水姑娘,要离上殇来说这位端淑女子也是时候该露出真相了。

    真相,不管藏得多深,终有水落石出一日,而当这水落石出之日来临时,纵是黠狡过天之人,也盖不住虚假一面。

    离上殇既已得了蛊檀香,且还当了天下英雄之面毁了她面上的那一张脸,纵是水仙仙再如何想要掩遮,也是再无回天乏术。一双手,挡得住一处,却挡不住面上那逐渐扩大的伤痕。再听得边侧那一道接了一道倒吸的抽泣声,以及眼角所瞧人影的避推后,水仙仙此处也不再续做挡遮。

    捂着脸的手,在离上殇衅语之下逐渐放下,当水仙仙将脸抬起后,那原些还在惊奇于水姑娘边侧之人为何个个露出恐惊之色的侠士,在瞧见她此刻抬起的那张脸后。

    一切都明了。

    数道大小不等的伤痕,横七竖八划在脸上,有的仅是小小一个指甲般大小的伤口,有的则是横跨了半张脸的伤痕。也不若是这大的伤痕还是小的伤口,都无半点鲜血溢出之痕。

    黑黝黝的伤痕,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森阴之感,尤其是那暗游的蠕动,更是寒到骨髓之处。

    胆子大的,脸上都惊得煞了白,至于那胆小以及周遭的女侠,在瞧见水仙仙脸上伤痕下暗蠕的虫子后,不少人直接干呕出声。呕声的干呕,起起而出,就在水仙仙放下挡了脸的手,露出那虫蛊蠕动的脸,有些见识甚广之人直接惊呼喊道:“千变毒娘。”

    千变毒娘,虽江湖上已是销声匿迹多年,可江湖上关于她的传说却仍有流传,稍早几年踏出江湖的,不少人都曾听说过千变毒娘的毒名。

    千变毒娘,虽是女儿家,可这本该性柔的女子却比不少男子都要心毒手辣,手上所粘性命何止数百。这样一个女子,在数年前竟是无缘无故突然没了声迹,这么些年来未曾有人再听过她的踪迹,以至于江湖上不少人心里头都在思猜,这千变毒娘是否已遭不测,惨死于哪位英雄好汉之手。

    多年前惊骇一时的毒女子,如今竟又重出江湖,且以此等形态藏身于白泽远身侧。对于千变毒娘的重现,以及它此行重出江湖究竟为了何等目的,那知清她多年前手腕的江湖中人个个心中皆是起凝。

    警惕的凝重,惕警之心骤然而起,就是众人于她的出现以及名号的再起而面现骇警时,水仙仙这处竟是全然半分虚假被揭的恐惊。

    无半点惊恐之态,甚至比起先前更是泰然,只不过这一份泰然已是再无半分这数月来的婉淑,而是多了一丝见惯了杀戮的戾。无视面上那动蠕的蛊虫,一双眸儿半饧看着离上殇,水仙仙笑着说道。

    “离姑娘果然好本事,我这千变毒娘的名号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这么多年不知佯易了多少人,从未有失。这一回,万是想不到竟会栽在你的手上。呵,早就晓得姑娘非一点等闲,却料想不到姑娘的嗅觉如何锐敏,早知一日会败在姑娘手中,当日紫台山上将姑娘气走时,我就该顺带要了姑娘性命才是。”

    紫台山上一切,全是她一人所为,那无缘无故消失不见的竹笋,以及重新山上挖笋摔下山崖一事,也全是她所为,为的就是离间白泽远与离上殇,将离上殇气离紫台山。

    白泽远一人已够难缠,若是再加上一个离上殇,于水仙仙所行之事,实是阻碍太多。大人吩咐的事,身为下属的她自得依令完成,所以这碍事的离上殇,自是不能继续留在白泽远身侧。

    水仙仙之心,邪狡万分,早在她讽出此话前,紫台山上的真相离上殇便已知清。早知之事,就算如今她在说出又能如何。面对着水仙仙话里的讽衅,离上殇那处不过笑着回了一声的讽,随后说道。

    “早知我这般难缠,当初在紫台山上就该顺带要了我的性命?水姑娘,不要怪我太坦白,而是就你的本事想要取了我的性命,只怕比登天还要难啊。我的性命,莫说一个你了,便是如今这群雄一道上了,也未必真能拿我的性命怎了。单凭我一个人,你就断无取我性命之可能,更何况当时紫台山上可不止我一人呢。”

    想要取了她的性命?白泽远都没说过这么狂的话,更何况这区区一介小魔小妖的千变毒娘。就凭水仙仙一己本事,根本没要了她性命的可能,更何况那时的紫台山上又不止她一人住行。

    于她刚才言语中后悔不曾先要她性命的不屑,水仙仙此处讽冷异常,对于离上殇的不信更是怒了几分微恼。微微恼起的怒,脸上冷森之意更甚,也是这森森冷起的嘲阴笑挂,水仙仙看着离上殇说道:“我未必有那能耐取了你的性命,怎的,莫不是离姑娘信不过我的本事。”

    笑笑的问,要不是话里头讨论的可是要人性命的煞事,水仙仙此时此刻温起的笑,到也舒暖。对于离上殇质疑她的本事,这从未有过失手之时的水仙仙显然甚是微恼。只可惜她的这一份微恼落于离上殇眼中显然觉着她的气恼之意还不够重,还是那般眼带坏笑面渡邪意,在看着水仙仙质询的眼瞧了片许后,离上殇说道。

    “不信你的本事?水姑娘这话可是真冤枉我了。”

    水仙仙哼了一声说道:“冤枉离姑娘了,怎的,莫不是离姑娘方才自己说的。紫台山上想取你的本事,只怕仙仙我还没这能耐?”

    点了头,离上殇认真说道:“紫台山上要我性命,你只怕没这本事很能耐。我刚才的确是这么说的,只是我这话虽是这么说,不过却不是指我的这个本事和能耐克得水姑娘没那本事和能耐。”

    离上殇这个人非常的邪,水仙仙不是不知道,虽说她本人也是一个至邪至恶的,可每一次遇上如此模样下的离上殇,她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森寒之感。森森下的寒冷,叫人异常的不舒服,就是这阴寒之下的莫名让水仙仙压下后,水仙仙看着离上殇,一字一顿问道。

    “既不是这个意思,那不知离姑娘究竟哪个意思?”

    如果不是这个意思,那她究竟是哪个意思。

    想知。

    水仙仙迫切的想知。

    因为心里头那一抹因她这番话不由自主腾涌而上的难定迫切的想知。

    既然她如此迫切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此次特地为她而来的离上殇,如何能驳了她的盼意。水仙仙既然想知,离上殇当然不能驳了美人之盼。

    脸上的笑,愈发狡了邪,就是这邪邪坏坏下的笑,水仙仙说道。

    “为什么我说你没在这个能耐呢?因为白泽远有本事,压下你所有的能耐。”

第二七五章 紫台真相

    白大人有本事压下水仙仙所有的能耐,就是这一番话,叫水仙仙的面色彻底变了。蠕满虫蛊的脸因了她刹变的面色呈显得更加诡异,水仙仙看着离上殇,阴声问道。

    “你这话何意?”

    她这话何意?水仙仙也算是个聪明的女人,离上殇可不觉着自己这话到底何意依了水仙仙的脑子她听不明?只是这女人啊,很多时候总是乐意欺骗自己,明明心里头跟个明镜似的,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自己所知便是事实。

    水仙仙知她的意,却不愿意承认,既然她如此不肯务实,那么同为女人的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一处谎言之中愈陷愈深。

    水仙仙的面色扭得越难看,离上殇这心里头的乐就越甚。笑呵呵瞧着她,离上殇说道:“又不是没长脑子,事不会自己去想啊,还得别人一五一十分析给你听?你这女人看来不止模样长得吓人,心地恶得骇人,就连这脑子也是蠢得惊人。如此蠢笨的女人竟敢幻想能伺候在白大人身侧,跟白大人一生一世与人家白头偕老?说真的,对于你这满脑子的不切实际,除了觉着可笑之外,我这心里头也是抱有十万分怜悯的。哎,人长成这般已是老天爷偏了心眼,没想着连智商都如此堪忧,瞧着方才这些个江湖群雄的反应,你这人也是江湖上摸滚打爬的,怎还能这般的天真,什么都敢幻想。可能之事幻想,不可能之事也去幻想,实在天真无邪到无脑啊。不过还好,好在你这儿虽没脑子,生得就对不起天地,可至少人还勤奋好学,不懂得的事晓得开口问。这件事啊,说实的我原是不想与你说的,毕竟事情的真相的确很伤人自尊。不过同是身为女人,你又这么勤奋好学,我怎能不顺了你的意呢。”

    张口的妙语连珠,不单说得水仙仙一字插不上话,就连这议事堂的英雄们,也个个叫离上殇说得一愣一愣的。诧愣处于那处,睁着双眼看着这身份待清的姑娘,看着她笑着收了片许,随后偏头看着水仙仙说道。

    “你既想知,我便实说,便是你紫台山上真有心要取我的性命,也绝不会有这个机会,因为白大人是绝不会允许的。”

    又是一句“白大人绝不会允许”,叫水仙仙的心再次敛了收,闷怒恐慌之下,水仙仙咬紧牙说道:“你凭甚说当时的白大人不会许我要你性命?他又不知,如何能阻了我要了你的性命?”

    离上殇笑着回道:“白大人不知,别逗了,你这话简直荒谬得可爱。你的真面目白泽远不知?我告诉你吧,你的真面目,那位白大人早就知了,之所以顺了你的布局将我气开,为的不过打消你的顾虑,顺道瞧瞧你这披着人皮的女人如此费心接近他究竟为了何事罢了。”

    白泽远与离上殇是何关系,就算离上殇真做了十恶不赦的大事,他也未必真会站在天下之人那头,讨伐自家闺蜜,更何况只是淘气下偷了水仙仙的笋子,害得水仙仙不慎滑下山去。这种淘气的事她已不知做过几回。心里比谁都清离上殇脾性的白泽远,纵是觉着她有错也绝不会当了外人的面重语责备。

    他二人之间的羁绊,绝非水仙仙所能晓知,也正是深知二人间羁绊之深重,离上殇这字语之间的挑衅才会如此之浓。

    紫台山一事,离上殇是信得过白泽远的,且那日之事也是他二人配合演出的一场戏。此事当着天下英雄之面,这话她倒是说得侃侃得意,只是她的得意好在白泽远未在此处,莫不然听了她这洋洋得意的狂态后,怕是白泽远那处也得忍不得朝天翻上数个白眼。

    紫台山一事,他责备离上殇是假,不过离上殇跟他断绝闺蜜之情绝对是真的。至于这一场声东击西之计,从头到尾白泽远都没跟离上殇提过。

    虽说离上殇是绝不会背叛白泽远的,不过这丫头的性子太闹了,如若将一切和盘与之托出,难保关键时刻她不会露了馅。水仙仙瞧着虽毫无心机,可这位水仙仙毕竟不是真的水三泼之女,她是何身份当时的白泽远无从而至,故而这一场全是靠赌的戏,他可无法事先让好友知了。

    离上殇的性子,不适合事先知道所有计策,因而当日紫台山上,她也如同旁人一般叫白泽远给骗了,以至于怒火攻心之下直接当着紫台仙人的面说出同白泽远断绝闺蜜之情的事。断绝之语,当时的确出自真心,可当离上殇气匆匆离开紫台山后,问地送上的书信以及道出的一切,却叫离上殇消了气,也涨了气。

    离上殇与问天,白泽远皆瞒着,不过问地那儿倒是事先与他通过气。下山之后的如实禀报,叫离上殇知了闺蜜真心的谋思,虽这嘴上一刻都没安过,将白泽远从头到尾骂了一遍,不过离上殇还是很快潜于暗处,于白泽远里应外合携手调查水仙仙的身份。

    都州外边郊处的客栈,水仙仙以面迷晕白泽远接近潜入屋中拓走那两张羊皮纸的是,藏于暗处的离上殇早就瞧得清透,故而水仙仙的身份,事实上打从很早起白泽远就已猜出奇处,知了她非善人。而他之所以一直让水仙仙留在身份,为了不过借这姑娘未饵儿,将那藏于暗下的幕后真凶找出罢了。

    数月的相陪,于白泽远,水仙仙早就生出一份她绝不当具有的情愫。越是交熟下去,这一份情愫就愈是浓沉。原本心里头一直忧着,担心有遭一日真相揭穿,担心有遭一日白泽远知晓自己的身份,到那时候,打从一开始便是假的自己,怕是再无可能呆在白泽远身侧。

    女人的心不能动,一旦动了,这一颗心纠再难静了。

    随着心愫的缓动,水仙仙的心早再不知不觉之时就已陷了进去。深陷的心,不安以及担恐,可就是如此担心事情走到末头的她如何能知,这一切事实上根本无心担心,因为白泽远早从一开始就已经疑了她的身份,

    不但疑了她的身份,自己在他的眼里,事实上早就是一枚用来钓出幕后大鱼的棋子。

    棋子。

    发誓不在动的这一颗心如今再度活起来的人,竟将自己做了棋子。

    如此真相。

    谁人能够接受?

    无法接受的真相,往往就是最真的真相,待离上殇笑着将这一切如实何出,而水仙仙也因这些彻底失了瞳眸间的颜色后,离上殇这才笑着扭过头,而后冲了堂上公子爷笑道。

    “这位公子爷的确厉害,也怨不得白大人提起公子时总是又敬又气的,毕竟想要布出如此大的一盘棋,普通人可没这般算思呢。”

    当着水仙仙跟前揭开这个秘密后,离上殇立即将视线落转到公子爷身上,而听了离上殇这明摆直指他的话后,公子爷笑着回道:“姑娘这话何意?在下真是听不明呢。”

    比谁都要狡猾,偏生不管人家说什么他都说自己听不明。这样一个喜欢装佯的人,还真叫人光是听他说话心里头就能莫名积起一堆不爽呢。

    他不知,不打紧,反正离上殇几日就是来寻他晦气的。既然这些个同行之人一个两个都如此乐好装傻充愣,那么她这好人也就一次性做到底,全都帮他们挑明说了。

    直接乐勾的眉眼,每一个动作都是赤裸裸的挑衅,就这般冲着公子爷挑足了衅后,离上殇说道:“想不到公子你倒也是个喜欢说笑的,水姑娘想不清弄不明也就罢了,怎的公子这处也想不清弄不明呢?这些事可都是公子你一手计划操办的,要是连公子你也不知我在说什么,岂不是乱了套了。不过想想也是,公子你一看就是做大事的,这手头上也不知又在策划着什么见不得人,这一件事既然已经定了,想来公子也没必要在搁在心里头才是。既然公子已经忘了,那么我就好心好心替公子记记吧。”

    这些事,那可全是出自他之手的事,旁人不得知记不住,他这策划人可绝不能将这事给忘了。当即笑得更是坏意浓浓,就那般小顿了一瞬后,离上殇啧声说道。

    “先是等着天下英雄全都交过战后,在领着一名武林高手手持盟主令牌现于盟主府中,公子爷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要我来说当真高明,既可保全己方的实力,又能直接捡了现成,如此心思叫人折服。这失踪多年的盟主令牌整个江湖几个人不心里头关心留意的,这二十年过去了谁都没这福气找到,偏着就公子爷有了这种福气,这一份福气啊,到底如何来的到真不好说了。福气之事太玄乎,说是不好说的,不过五年前洪老盟主之死真相谁都不知,深埋五年事情一直未有泄露,怎的如今英雄大会召开,盟主令牌重现,这五年前的真相也跟风似的急急现出?且还不偏不倚的全都落到公子爷你一人头上了。这位公子,于这等福气我到是真想问了,究竟是太好呢?还是太不好呢?这人世间巧合是有的,不过能巧成这般还能正好都叫一个人遇上,说真的,如此凑巧之事实在叫人难以信服。所以这些事凑合到一块的真相就只可能一个。那就是这位公子诈思恶起,故意往展盟主身上泼脏水,想要诋毁展盟主为人顺道堂而皇之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已称霸自己不得人知的奸诈之心。至于展盟主之死,便是他指使那佯办水姑娘的千变毒娘趁机入了暗牢,借虫蛊暗行毒杀。至于白大人的无故失踪,依我猜看十之八九也同此人有托不清的干系。”

第二七六章 行作怪事

    这一切的一切全是这位公子设计做下的,如今江湖之上的确无人能做到击杀展悠然,断碎他的奇经八脉,不过这些绝不可能却不包括苗疆的蛊虫。

    蛊毒这种东西,向来没人能弄清里头的根因,因为它总是能做到常人行不出猜不到的事。

    千变毒娘,最擅蛊虫,倘若真是她设计毒杀展悠然,倒也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原本已是坚定展悠然之死乃他自身畏罪自尽,如今此话一出,各种奇疑接踵而袭。

    离上殇的出现,显然是冲他而来的,为的就是坏了他此行的目的。这样一个邪邪怪怪的姑娘,虽然生得的确好看,可公子爷也不能这般直接由了她的性毁了自己布思多时的计策,当下对上离上殇的眼,公子爷说道。

    “姑娘这话,着实有趣,在下不知何处开罪过姑娘,竟叫姑娘如此猜忌在下,不过在下胆敢当了天下群雄的面起誓。在下行得正站得直,未曾动过这些丧尽天良的谋思,姑娘所说一切绝非在下所行。”

    就算离上殇说的都是真的,他也不会就这样认了。

    这种男人,证据摆在眼前他都有本事黑白颠倒,更何况如今。打死不认承认这是明眼瞧得见的事,故而公子爷那起誓的话才刚落后,离上殇那处已经吐槽说了一句“发誓要是有用的话这年头遭天谴的就不是一个两个”后,离上殇才瞪眼衅看公子爷,说道。

    “坏人干坏事,证据摆在跟前还得做点垂死挣扎呢,更何况是这位公子,就算我说的都是真的,公子你也不会承认的。”

    公子爷笑道:“非在下所行之事,姑娘让在下如何承认?在说了,姑娘刚刚说一切巧合如何就那般巧了,全都落到在下身上,且试问几人能忍下心中的剧痛。后知后觉赶至,等到这两人随着另一波英雄侠士赶到院中时,在下是有意构陷展盟主,以得天下武林至尊的位置,我想姑娘这话是真真冤枉在下了。在下从一开始就已说明在下对武林盟主之位从无半点兴趣,那消失二十年的墨玉麒麟也非在下之物。在下此行不过是想当着天下群雄之面揭开五年前事情的真相,免叫洪老盟主黄泉下继续喊冤。至于这墨玉麒麟乃是尤兄之物,便是众位侠士遵了旧规推举墨玉麒麟之主成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那也与在下无关啊。”

    他来此,可是一番好意,从没想过要捡好,武林盟主之位更是从来没肖想过。

    这话要离上殇来说,当真一派正直,只是这样虚正的话落到离上殇的耳中,只会叫她忍不住再度翻上不少白眼。这一眼接了一眼的翻白,是对公子爷虚假正直的不屑。直接当了群雄的面重重呸了一声,离上殇说道。

    “你说跟他不熟,他就算当上武林盟主也跟你没有关系,你说没关系我们就得相信真没关系?这人是你带来的,从头到尾话都是你一人说的,有没有关系,还不是听你一人在这儿瞎掰。关系这种事情当事人说的最信不得了,不信你们自己想想那些个在外头保养花花柳柳的,哪一个家里头的正妻问起来说自己跟那些女人有关系的,还不是嘴上一套事上一套。你说没有关系,全天下最做不得数的就是你这话了。所以让我来说你构害展盟主,想要名正言顺抢了人家盟主的位置,有着绝对的作案动机。至于这动机,虽我不清这里头到底藏了哪些不为人知的事,不过我敢肯定绝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有本事上了盟主之位的,自己不做却想躲在幕后藏幕后的操盘手,呵呵,公子之心,不善啊。”

    如果事情真如离上殇所说这般,那么公子爷之心,只怕当真不善。

    离上殇的出现,让事情变得更是扑朔,也是这话落后,已经静了许久的翁老前辈此刻开了口,插声说道:“这位公子此番来此是否真有内意,这一件事老夫想请这位姑娘稍微再说。老夫如今有一事急需弄明,望请姑娘可以明示。姑娘刚刚说了,展盟主之死并非他自己所为,而是那千变毒娘行下的,不知姑娘可有证据证实此事?”

    如果离上殇所说属实,那么展悠然行恶行凶之事。

    翁老前辈竟是不敢再想。

    一个人如果自尽,那就是畏罪,可一个人若是叫人趁乱行杀。

    那么这个人。

    这件事。

    翁老前辈已经不敢再想接下来的可能。

    展悠然是否真是水仙仙所杀,此时此刻翁老前辈迫切弄清这件事,既然老前辈都已经开口了,就算这当口她正忙着同公子爷抬杠,总得先回了老前辈的话,尊了那敬老爱幼的美德。

    老前辈既问,她自不得不答,当即又笑乐乐看着翁老前辈,离上殇说道:“老前辈,我既然敢杵在这儿,这手头便是有证据的。”

    翁老前辈道:“既然姑娘手中有证据,老夫恳请姑娘明示手中证据。”

    离上殇道:“证据我肯定会明示的,只不过我的身份老前辈现会子还疑呢,就算证据是我给的,只怕到了最后老前辈心里头仍是半信半疑呢。所以这证据啊,还是请那几位大侠说与老前辈知吧。”

    话声落后,已是抬起手冲着一个角落几名侠士指去,而那所指之人正是这段时日奉了翁老前辈之意在暗牢外看守展悠然几人。

    这几个人,既是翁老前辈特派的,显然皆是翁老前辈所能相信之人。眼见离上殇竟要这几人同翁老前辈提供展悠然之死的证据,莫说听闻此话的英雄人士一个个怪蒙那处,就连那几人心里头也是疑的。

    一个个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的,半日没弄清离上殇这话何意的他们最终齐齐扭过头来,一人开口替众人问道:“姑娘为何指着我等,我等身上有何证据,为何我等不知。”

    离上殇笑道:“你们不知,并不代表你们身上没有,这大千世界啊,多了是你们弄不清想不明的。既然眼下搞不明我这话到底何意,那就干脆别急,稍等片刻。”

    她这话,太奇了,极玄的话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鬼之感。

    心中急焦,偏生还喜欢对上这么个钟意说玄乎之语的怪女子,就在离上殇这话落后那几人中有一二人快叫她那话压不住心里的急时,离上殇竟是扭头冲人喊道。

    “有没有谁,借个香炉先。”

    话不解释清楚也就罢了,居然还开口要什么香炉,离上殇这突然开口所要香炉,又一次叫议事堂内的群侠蒙了眼。

    于这姑娘,他们是真没哪一号人能看透她心里打的算思。也正因弄不清,所以离上殇这开口要的香炉,一时之间倒是没人知道给或不给。

    一个个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的,谁也不知当不当顺了她的意,就是这诡静下的凝后,翁老前辈做主说道:“给她一个香炉。”

    老前辈开了口,这心中也就没必要那样焦担,顺了老前辈的意,将那最近的香炉搬至离上殇跟前后,见着离上殇冲着香炉笑了一句“这蛊檀香还真是个好东西”后,离上殇直接将掌心最后所剩半块檀香丢入香炉之中,随后用火折子燃了。

    燃起的蛊檀香,香气顷刻间堂中四溢,溢充的香气缕缕溢扩,当蛊檀香在香炉中焚燃后,离上殇忽的抬起脚,将整只香炉踢至那几人跟前。

    议事堂中离离上殇最近的香炉,体型重大,刚刚还是两名年轻侠士结合二者之力才将香炉搬至离上殇跟前。需两名壮实男子方可搬起的香炉,就离上殇这娇滴滴的女儿之态,怎么可能踢得动这重沉的香炉。

    如此重沉的香炉,议事堂外那些瞧事的年轻侠士都不见着有几人胆敢发出狂语,说自己有能内踢动这只香炉。别人都敢不敢放出这等豪言,可离上殇却做到了。也没见她多大提劲,就那样抬起纤足踢在香炉壁上。足下劲道施,香炉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割行声。刺刺的声音堂中响起,而后不偏不倚就在那几人面前停下。

    不知离上殇此举何意,那些看着的群侠哪一个胆敢擅自乱动动,就连那几位侠士也只敢瞪大眼,看着跟前徐徐燃烧的香炉。

    炉中的香,香气顺着气息渗入体中,就那般瞪大双眼看着眼前香炉的寥寥而起,上一刻还在猜疑离上殇此行到底何意的众侠,下一刻竟然瞧见那几位侠士个个面部扭曲,随后抓衣揪物,面露痛苦。

    剧痛下面上的扭曲,一个个就好似承受着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痛。也正是这几人面上突现的痛楚,那些个叫眼前一幕惊得面色露恐心吓失措的英雄直接齐齐把剑出鞘,时刻准备群起而攻之。群起而攻之,因为离上殇太邪了,谁也不知这邪乎奇邪的姑娘所说之事到底是真是虚,所以在这几人面上痛楚之色刚现时,天下英雄第一个念想就是群起而攻之。

    群起,攻之,为了自保,群起攻之。

    就在这些人打算起攻上围时,下一刻,更加惊人的一幕在群侠面前上演了。

    那饱受无端痛楚的几位侠士,在这香薰的蛊香之下,那张脸竟是开口现了扭。扭曲的脸,脸上七窍开始溢出,就是这从七窍孔中开始往外溢出的血戾,几条翠青色的虫蛊顺着血淌了出来。

第二七七章 挑穿毒事

    好端端的人,突然七窍淌血,且这七窍中淌出的血里竟还混着几条翠绿色的小虫。当瞧见那几条小虫从这几人鼻孔而眼中一条接了一条顺血淌出后,那些个上课还一脸警惕打算上围杀人的侠士,这一瞬又愣了。

    不知如何,因为眼前这一切早已超出他们所想,所以他们究竟该怎么做,谁也不知道。

    故而只能静待。

    一切只能静待。

    却也是这一份只能的静待,不出一会儿的功夫,那几人面上的痛楚消散了。

    除了面上淌淌而流的血,这几人瞧上去与方才并无异处,甚至于看上去貌似更加精神。

    蛊檀香。

    可做天下蛊虫的引子,同样的,它也能克天下所有的蛊虫。

    焚烧手中的蛊檀香,将水仙仙种入这些人体内的虫蛊引出,在瞧得那些翠绿色的虫子一条接了一条顺血淌出,且这些人的精神头看上去明显比较刚才更好后,离上殇这才笑着说道。

    “几位英雄,不知脑子可是清醒了。”

    叫离上殇这么一问,其中一人下意识点了头,正是这人的点头回应后,离上殇接着笑道:“既然几位英雄脑子清醒了,那我可要请几位如实说了,展盟主死亡之前,可有人曾下过暗牢?”

    展悠然死前到底有没有人下过暗牢,这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离上殇的问,一点一点勾起这几人的回忆,当翁老前辈再次复了离上殇的问,询问他们那日究竟有无旁人下过暗牢后,这几人的脑中终于记起那日的事。

    那日水仙仙手端一碗粥,笑道说是奉了翁老前辈之意将粥汤送予暗牢下的展悠然。一开始对于水仙仙的话,他们几人心里是疑的,未如她所愿让她进去,而是拦了她的道请她返还。

    不许他人入内,此乃翁老前辈之意,他们这些听命办事的,不过遵意行事罢了。开头是坚守命意,不许他人再私下入内,可后来不知怎的,几人就只瞧见水仙仙从怀里头取出一个鲜翠的竹筒子,后来发生的事他们便一概不知了。

    这些事,一直叫那些虫蛊压在记忆深处,如今虫蛊既已逼出,自是一五一十将翁老前辈重新道禀。

    离上殇问他们展悠然死之前可曾有人私下入过暗牢,这几位英雄也如此说了那日的事。那日水仙仙就曾上过暗牢,非但人曾去过暗牢,甚至还打了翁老前辈的名号。

    特地前往,还打了翁老前辈的名号。

    这位连脸都是假的水姑娘,展悠然之死与她无关?

    谁信?

    展悠然究竟怎么死的,于这一件事白泽远一直没有机会同她细说,如今听来离上殇倒也明了这里头的原意。当下一副了然“哦”了一声,离上殇道:“原来你是这么毒害展盟主的?我一开始还在想呢,凭了展盟主的本事,就算你是什么千变毒娘,从来没人能从你的手下逃过性命,这展盟主怕也不是你想毒杀就能毒杀的。只怕你正是借了谁的名,或许是翁老前辈的,又或许是白大人的,将那一碗粥汤送入暗牢中。你是跟着白大人来的,展盟主也是见过你的,所以你若开口说这一碗粥汤乃是白大人的意思,就算展盟主在如何小心,只怕也想不到白大人身侧之人竟会意构下蛊毒害自己,所以展盟主才会在无谨无防的情况下叫你害了性命。你这毒杀人的本事啊,说真的,高,实在够高,我自认自己已经够坏了,也真想不出你这害人的法子。如此毒杀展盟主,谁人能想得到,更何况展盟主死因查出还是经脉尽断,如此就更加查不出了。你到底是如何叫展盟主死因呈现经脉尽断之相,我是不知的,不过我敢肯定这些肯定与你手中那些蛊虫有关。至于那一开始死得莫名其妙的孔山,只怕也是你的杰作吧。”

    黑蝉蛊。

    这可不是一种谁都能养的蛊。

    不过千变毒娘。

    那就另当别论了。

    水仙仙。

    哦不。

    如今怕是得直称她江湖上的名号,千变毒娘了。

    这江湖上最是心毒的女子在盟主府所行一切,如今已叫离上殇一桩一桩全数挑破。面对着离上殇的挑破,江湖中人个个面露震惊。震惊之色,必是定然,毕竟此事关乎的可不是一个邪魔妖女,同时还牵连了展悠然。

    孔山之死,到底是展悠然所行,还是千变毒娘做着,这一桩事武林中人必须弄个究竟。便是心中于此事的必得深究,众侠瞪眸戾审水仙仙,那自挑破期间便没再开过口的毒娘忽然抬头说道。

    “你手上的蛊檀香,何人给你的。”

    她手头蛊檀香的来源?这可不是如今要紧当询的事,不过毒娘既然想知,离上殇总不当瞒了人家。当即冲着那已在香炉之中化为灰烬的蛊檀香鼓鼓嘴,离上殇说道:“你是说那玩意儿啊,自然是白大人给的咯。不过严格说起来也不能算是白大人给的,而是我依了白大人的意上你那儿窃的,然后给了他最后又转交到我的手上。”

    一块檀香,来历还真麻烦,听了这蛊檀香的得来,毒娘勾阴着眼看着离上殇说道:“所以你是说,打从一开始,白泽远手上就无蛊檀香?”

    离上殇点着头笑道:“你是个识蛊擅毒的,这蛊檀香到底有多金贵,我才不信你不知呢。白大人虽然见多识广,不过这见多识广也不能凭空变出东西来。普通寻常能见的玩意儿一时半会下或许还能拿出一二,不过这蛊檀香啊,你真当白大人有那通天的本事,区区几日就有法从偌大的盟主府中恰巧得到一二?”

    这蛊檀香毕竟不是寻常之物,怎是说得便可得的。离上殇这话的理,毒娘明白,事实上在嗅到从匣子散出的那一抹蛊檀香独有的腥香时她就该想到这一点。只是当时的她就算隐约意识到几点不对,只怕那会子的她也不会去留神。因为那时的毒娘,顶着水仙仙皮囊在白泽远身侧呆了数月的毒娘,心里头最恐的就是身份遭揭的那一刻。

    日久下的生情,毒娘清楚身份揭穿的那刻自己同白泽远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也正因如此,她才会乱,才会恐,才会没有心思去辨思里头的可疑。

    蛊檀香,寻常之人难得,可这难得毕竟不是不可得,凡是都有可能。而这个可能倘若真的出现在白泽远手中,接下的事。

    千变毒娘根本不愿去想。

    她不希望白泽远知道她的身份,哪怕万千下的一二可能,她都不希望。所以那木匣子里溢扩而出的腥香,她才会愈想愈觉着里头藏的就是蛊檀香。

    因为恐,才乱了心头的冷静,同样也因为心里头的恐,才向公子爷传递了错误的讯息。

    白泽远很早就已知了水仙仙的身份,只不过为了将其作了棋子,方才一直作了佯态。这事前会儿离上殇就已明了说,只不过毒娘心中不愿相信。如今的这一问,问的不过心头的一份奢盼。

    仍旧抱着一份期盼,故而在明知事情就是此番的她最后关切的不是旁的事,而是这件。

    女人一旦动了情,不是幸福源头的开始,便是悲剧启幕的始端。从千变毒娘受命假扮水仙仙接近白泽远起,或许就是她人生最悲惨的启始。

    因为白泽远这个人,远比大多数的人更懂得装,也更懂得利用人。

    毒娘,这是一个必须除的存在,只是看着她用着那样的眼看着自己,问着这番话时,离上殇的心里头还真有几分不好说的怜悯和感叹。

    怜悯,悯的是一个不该动情人的动情。感叹,叹的是一场不当起的情起。

    只是这怜悯与感叹虽是皆心而起,可谁让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揣着算思而来,还妄图设计陷害自己。人可怜,不过对付这种对自己心存敌意的人,却绝不能可怜。也是这怜与不可怜下的连叹,离上殇在心里头鄙了一句“我家亲爱的真是越来越奸”后,直接撤埋了心底透起的不恰当的怜,瞧着毒娘说道。

    “蛊檀香,本就是白大人设下的一个幌子,那日你端粥深夜入了白大人屋中,事实上就是进了白大人为你特地布下的一个圈套。不若是这段时日待你的温柔和另眼相待,还是时不时故意展示出的关切暧昧,全都是白大人为了叫你放松警惕好引你上钩的戏码。因为只有叫你放松了警惕,方才能借你为契揪出幕后黑手,查清这一件事的真相。你以为白大人待你真与旁的女子不一样吗?呵,你就别痴心妄想了,白泽远的心里头根本就进不了儿女私情,就算真的能进得去,也绝对与你无半分干系。你,对于他来说就是饵子,用来钓鱼的饵子。”

    白泽远的温柔,足够勾了很多女子的魂。毒娘实在不愿相信这段时日的心动都是一个男人为了引自己上钩特地佯出的虚,可离上殇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利针般刺着她的心。

    一下接了一下的刺,痛得魂抽着疼。

    没说话,就那样看着离上殇,毒娘的眼里,逐渐溢镀了伤与怨恨。

第二七八章 亡者未亡

    女子之心,本就易动,尤其是碰上一个生得风流又有心敲响你心鼓的人,这一颗心就算已是冰封许久,叫杀戮仇恨掩埋,也终会再度波起。

    千变毒娘幕后所侍奉的那位大人,的确是个擅识人心擅用人性之人,利用毒娘易装成温婉多情纤柔心温的水仙仙靠近白泽远,尽心以待尽力服侍已安伏身侧,要离上殇和白泽远来说,这一招美人柔计的确不错。毕竟这个世上不管是怎样的男子,终是抵不过美人计这一毒计,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谁能忍心拒绝一个温顺女子不计一切的尽心以及付出?便是心悸难动,也是很难狠下心去次次伤害拒绝。

    温淑女子,身世还倍是凄凉,世上再无亲人可以依靠,如若白泽远还有些许人性,断是不会随便弃了佯装成水仙仙的千变毒娘。

    绝对不可能弃,所以毒娘就可依了大人之命一直伏在白泽远身侧,日夜监随。

    千变毒娘,是那位大人安插在白泽远身侧一枚事到关键方才可动的棋子。这一枚棋子,要说也是安插得极妙,叫人难察难明。只是棋子安得虽是极妙,可那位大人偏偏漏算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想用女儿家的温柔慢慢磨化白泽远心中于水仙仙的疑谨,怎奈这温柔对于男人来说是一道蜜计没错,可对于白泽远来说,女人的温柔乡根本无用。

    毒娘越是想方设法对他好,他就越是觉着这个女人有怪。也就是这一份女人根本下的直觉,让白泽远逐渐发现到水仙仙身上的不妥。不妥之处一旦扩大,那么这个人的伪装也就难保了。

    大人要毒娘日、日随在白泽远身侧,时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此举是为了时刻得以监控他,知晓他的心算和布局。且不知就是这日,日下的紧随,反而给了白泽远看清毒娘真面目的机会。

    近身下的就近观察,叫白泽远一早就对水仙仙的身份起疑。早就起疑,却为了弄清这个女人接近自己到底为何目的而一直隐忍不作,白泽远的心计以及手腕,天下震服。

    为了攻毁毒娘的心防,也为了让她知道早从一开始她对于白泽远来说就是一枚反监的棋子,离上殇徐徐道诉着她所知的一切。就连那日她端粥进了白泽远的屋中,意从白泽远那处套得可用的线索时,实则进得不过是白泽远设下的圈套。

    一个反牵他人的圈套。

    详诉而道,侃侃而语,离上殇说道:“你端粥进屋那天白大人跟你说了那些多,有真有假,有实有虚,不过最根本的还是让你留下,叫你自己发现那匣盒子里溢散出的类似蛊檀香的腥味。而他之所以要你自己发现,不过是想借这个腥味给你一种暗示,暗示他的确发现不少可用的证据,随时随地就能揭穿尔等真面目的证据,只不过眼下还不知此物如何使用,故而方才暂且搁于屋中。那个匣盒子,说白了就是白大人耍你的一个幌子,而那幌子里头能散出腥香味的东西,正是白大人一早请赛华扁替他弄的玩意儿。为的就是坑你耍你之用,叫尔等心急万一白泽远当真发现蛊檀香的秘密,以蛊檀之香寻出尔等身份,那么到了那个时候,尔等就再无翻盘的机会,设计构害展盟主一事也会不攻自破。到那个时候莫说唾手可得的盟主之位,就连这段时日设下的种种计策也会一攻全破满盘皆输。而尔等在从你口中得知白泽远已得蛊檀香,且随时都可能弄清蛊檀香的作用,戳破尔等身份。为保事情还有转机,尔等必会铤而走险对展盟主下手,到时一切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了。”

    白泽远的心计,从来都是谋算的,莫看一招无用,实则一招接了一招,招招连下到了最后往往已是叫人陷入泥沼之中。

    另待为先,温柔为辅,为的不过是最后那连环计下的一举而攻。

    白泽远之心,远过众人之思,他的这一番心思连着公子爷未必都能全部看破,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已是不知不觉陷入情网的毒娘。

    心悸的心动,最终不过踏入别人一早就已布下的局。

    真相水落石出,有人心惊,有人悲婉,至于目睹一切的天下群雄,更是个个心惊人诧。

    原想事情早就清明,展悠然便是那十恶不赦恶歹之人,为了一己之私不顾江湖道义,暗行毒杀之事只为保住盟主权位。谁知事实的真相竟是这般,展悠然乃是受了奸人构害。

    在得知事情真相后,群雄心中全已愕惊。

    惊了事情的转凶,也惊了意图害人的歹谋,也是这心诧之下的人惊后,有人语惊说道。

    “若是这般,那我等岂不是冤枉了展盟主了。”

    正侠之士,却因天下群雄受了邪歹之人蒙骗,以致喊冤而至。如今一想此事,群侠之中无人不生悲痛,更有甚者心内早生懊悔,连叹天妒英才,老天爷怕也是忌了展悠然这等英豪,故而生出一桩如此之事,毁了这侠之正道。

    懊悔。

    因他们瞎眼辨不清是非以至于害了一代豪侠,如此悔懊之心怎能心中不悔。心中内愧之意愈是愈浓,就在江湖群侠因知事情真相,一个个悔懊内愧甚至开始起哄杀了毒娘替展悠然报仇时,一声嘲讽的冷意在议事堂的喧闹中传来。

    “惺惺作态,当日展兄蒙受不白之冤时,怎不见尔等大喧人行品德。这会子倒是一口一个受了奸人蒙蔽,如此惺假之态,尔等莫不觉得太恶了?”

    那个时候一个个大肆讨伐展悠然,折辱羞骂的话一句接了一句,这会儿倒是个个都变了脸,全是心中本信展悠然,只是受得贼人蒙蔽,枉冤了展盟主。

    天下正侠,虽说担了一个正字,不过要赛华扁来说,这些所谓的正侠个个都是假虚之辈,面上一套私下另一套。

    突然传入议事堂的冷嘲热讽,出自赛华扁之口,便是这一声讽刺的冷嘲,那声声而起讨伐的侠士当即顺了讽嘲声处瞧去。扭过头,先是瞧见赛华扁入了堂中,随后便是一道墨色的玄。

    展悠然。

    那本该死于千变毒娘蛊下的展悠然,如今竟是安好现于人前。还是那副君子温侠之态,展悠然的出现,叫因事情真相已是心惊意诧的天下群雄,更是因了他的出现眼露愕惊。

    心惊之态,因事情转变已超他等所思,故而眼前一切实难心解。便是这难解之事一桩接了一桩呈于跟前,见这本该命丧黄泉的展悠然竟是完好处于堂中的众侠,此刻已不是如何开口了。

    惊。

    此时此刻除了惊着心杵在那儿,谁也不知这当口当出何声。于展悠然的死而复生,江湖人士何人心中不奇,毒娘那处更是心中错惊。

    展悠然的性命是她亲手取的,自她开始以蛊夺人性命起,但凡她想要的性命还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刻。可如今这早该魂下九泉的展悠然竟是安好站在此地,于此,毒娘怎能不惊。

    心下的惊,直接淡了心底的愤伤,已是无心再去怒思白泽远的算计,毒娘瞪眼看着展悠然说道:“你怎么还活着。”

    怎么还活着。

    展悠然怎么可能还活着?

    对于展悠然的死而复生,毒娘的诧惊只怕远在他人之上。也正是她这话里头的惊诧,赛华扁那处直接哼声看着她说道:“展兄没死,是不是出你预料?”

    展悠然竟还活着,的确惊出毒娘所料,赛华扁的嘲语毒娘并没有回答,不过从她的眼中不难看出,她的眼里满是不解以及不明。

    为何会这般。

    毒娘迫切想弄清为何会这般,也是看着她那眼中的不敢相信,赛华扁扬了头半了眼,说道:“你这女人,要我说当真是真毒,那样毒的虫蛊竟也养得出来。我行医问诊这么多年,凭良心说一句,就你下在展兄身上的虫蛊,便是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毒娘道:“既然连你也无能为力,为何他还活着。”

    赛华扁回道:“为何展兄还活着,若是你这毒娘子想知,怕是得问白兄了。”

    毒娘惊道:“白泽远?”

    赛华扁颔首续道:“这白兄,要说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断,竟连展兄的命也敢拿出来赌。没错,展兄的这一条性命便是白兄用来引出你的饵子。白兄一早就算到你定会铤而走险,肯定会赌上一赌行暗取了展兄性命,所以一早便已吩咐我切记留神,果不其然,你还真如白兄所说果真寻机要取展兄性命。所以在你下蛊妄取展兄性命前,事实上我已先给展兄服了解毒灵丹,且事先在展兄的双手以及裸露衣外的肌肤上涂了一层克蛊的药粉。”

    事先服下解毒灵丹也就罢了,竟还在双手乃至裸露的肌肤上涂上克蛊药粉,赛华扁的话让毒娘整个人的眸色直接沉了下来。沉下的眸,连带着那一颗心也一下一下缓缓动跳。

    默了片瞬,而后毒娘才问道:“为何你会特地在他手上涂了克蛊药粉?”

    为何会特地如此。

    毒娘想知道,而她这话落下,赛华扁那处还没开口,离上殇已是乐着接道:“为何,当年是白大人特地叮嘱啊。白大人说了,你这女人的心太毒了,谁也不知道你会在何处下毒,为防万一要是做足万全准备比较妥当。所以咯,除了内部的解毒之物,这外头的防护也是不得少的。”

    她下蛊重无失手之时,唯一的一次失手,竟是败在心动之人的一早觉警。

    她的心早就因了白泽远而心动,可在白泽远的眼中,她却是一个必须万分小心的恶毒女人。

    恶毒。

    她乃是这天底下最毒的女人。

    心。

    已经痛并着恨,如今听了离上殇这番话后,那一抹恨意更深了。

    袭袭而起的恨,杀心骤然,就在毒娘因了这一份恨起的愤打算爆起杀心时,毒娘的身体竟是僵了。

第二七九章 真相可道

    先是身子僵了一僵,随后口中溢吐鲜血,接二连三吐了好几口黑红的污血后,众人就只看到毒娘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抬起指向公子爷那处,吐了一个“你”字后,下一刻人便倒地没了气息。

    千变毒娘,这也是江湖上足够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可就是这样一个毒女子,竟是无声无息忽吐鲜血而亡。

    毒娘究竟死于何因,无人明知,因她素来惯用蛊虫,如今突然无端而亡没人知晓是否与她身上所携蛊虫有关,故而自也无人有胆上前查明死因。

    上一刻还好好的人,下一秒竟是说死就死,这个江湖,倒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对于毒娘之死,离上殇多少也有几分微惊,诧了眼看着毒娘,而后下意识将视线落移到公子爷身上。见之唇上明显挂了一丝算计的笑后,离上殇心中已经坚定毒娘之死定跟这个男人有关。

    这个男人,是个诡算又难测的男人。

    因毒娘之死,无端寒阴突袭上涌周身,就在离上殇因了男人眼中唇上的算计心底不自觉溢出一股说不清的冷寒时,下一刻这位公子爷竟是抱了拳,冲着翁老前辈等几位江湖前辈说道:“万万想不到这千变毒娘竟会易身藏于武林群侠当中,且还是随了白大人一道来的。特地易容身随,乔装作变,如此心计,看来江湖先前的传评倒也不算谤诽了她。此女邪名江湖之上已是狼藉,如今还特行来此,且易装作祟毒杀孔大侠,恐怕另有别意。别意之心,自当万切小心。好在天网恢恢,此女虽是心邪,最终还是叫人揭了真相还了此事清白。于此,在下倒也庆喜。孔大侠之死,在下先前也是蒙了小人之蔽,故而才会冤枉了展盟主,当了天下群雄之面说展盟主乃是毒杀孔大侠之真凶。此事事在下未先查明,故害展盟主受了委屈,于此事,在下在此先向展盟主陪个不是。”

    在揭开水仙仙的真面目时,她便顺道说了这千变毒娘幕后的操纵者乃是眼前的这位公子爷,谁知还没逼得毒娘开口承认,她便叫这个歹邪的公子以不知何等的手腕暗下除了性命。毒娘未曾开口明说幕后操纵者就是这位公子爷,那么离上殇的指控也就无凭无据。

    毫不留情,顷刻之间就要了毒娘的性命,能做到那般无声无息就连擅长用蛊用毒的千变毒娘都不知自己何事叫人喂了药,下了毒,想来这个公子爷从一开始就有意舍其保己。自己的属下,说弃就弃,公子爷这丢车保帅的招式倒也辣毒。

    毒狠招式,用得那叫一个随心所欲,不过这位公子爷用得最随心所欲的,显然不止这弃车保帅的棋路。弃车保帅,仅是其一,公子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要离上殇来说可远比他弃车保帅的招路用得更顺。

    毒娘前一刻才惨死堂中,下一刻公子爷就撇清与之一切关系,就连先前当众诽谤展悠然毒杀孔山一事,如今到了他的嘴边也成了受小人蒙蔽,以至于诬告冤枉了展盟主。

    几句话,倒是将黑白颠倒之本事展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最后那作下赔罪的一拜,更是让离上殇一双眼珠子接连不知上翻几回。

    不要脸的人,她算是见过的,可如此不要脸的,倒还真是头一回瞧见。

    见着这公子爷竟是寥寥几语就想撇清孔山之命诬告之事时,离上殇那处直接呵呵连冷数声。几声的“呵”,讽嘲之意重得议事堂中都快带了回音,就是离上殇这连声两起的“呵”落,这邪魔至尊的百鬼离窟主才偏着头,啧啧看着公子爷说道。

    “姑娘我活了这么多年,黑白擅掰之人见了不少,可像公子这等能说会道巧舌如簧黑白颠倒这般厚颜无耻之辈,还真是头一遭见着。你说孔山之死,诬陷展盟主之事跟你无关,全是因你年少无知不小心听信了别人的谗言以至于将那假的事作了真的,才冤枉了展盟主?得,现在水仙仙已经死了,我也找不到对峙的人证,所以这事你想怎么说怎么吹怎么瞎掰我都吹不过你拉不过你扯不过你。这一件事,咱们就姑且这么跳过,不去讨论孔山之死的陷害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孔山的死,咱先且不说,不过洪老盟主之死乃展盟主所行,这一构陷之事,公子爷怕是也该当着天下人的面说清了吧。”

    公子爷当初口口声声说的真相有两件,一件事关孔山之死,另一件,则是五年前洪老盟主的死因。前者之死,事情可大可小,可后者那一件事,却是武林当代前辈们心中必知的事。

    以洪老盟主之死陷害展悠然,公子爷要的不只是展悠然的武林尊位,同时还包括展悠然的性命以及他这一生的侠誉。

    孔山之死已经证实并非展悠然所行,而是他人刻意下的构陷,既然此事已经得证,那么洪老前辈的死呢?

    于五年前的真相,才是翁老前辈乃至江湖中人最迫切想知的真相。如今见着离上殇竟是笑询公子爷可否当了天下群侠的面将此事说清,翁老前辈那处已是心力全部注焦到公子爷的身上。

    看着公子爷,眼中杀游之气愈是见浓,就那般看着这位公子爷,翁老前辈说道:“敢问这位公子,公子所说的五年前的真相,可真如这位姑娘所说,真有内幕?”

    人家是摆明的要陷害展悠然,既是故意下的陷害,所说一切自也都是假的。虚假的话,如今要人家当了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说的全是假的?老前辈这一问要离上殇来说,也是蠢得够呛。

    如此的蠢询,着实叫离上殇感到捉急,可不觉着公子爷会顺了翁老前辈的意实实在在将他所行如实全部道出后,离上殇当即就抢在公子爷前头,摆手冲着翁老前辈说道:“老前辈,虽然您老人家很正直,不过这人世间正直的人毕竟只占少数,所以你这样问这位公子,我若是他啊,肯老老实实回了你老人家的话,那定是脑子长了缺,傻了。人家本来就是来扯谎陷害人的,既然来意不善人是带着构谎而来,老前辈觉着这样的人能有良心发现的一日,肯当天下众人的面将自己所行一切构害一五一十和盘托出,顺道告诉天下人他先前说的都是假的,为的就是诓你们耍你们顺带害人?这种事单是动动脑子想想都知绝无可能,所以老前辈啊,您老人家与其盼着他突现良心招了,倒不如听听另一个当事人是如何说的,还会比较快呢。”

    要等公子爷自己招供,说出事情的真相?

    别逗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就这位公子爷的性,莫说是事情的真相,若是等他开了口,保不齐他得将事情的白又掰成黑了。

    让公子爷开口,那是不切实际的,非但不切实际,甚至还可能再造出谁也不知的麻烦。故而为防公子爷再行黑白颠倒之事,离上殇还是决定先将白泽远事先备好的大招祭出。

    这个男人,的确狡猾异常,可纵是如何的狡猾,莫不成事情的真相已经明堂堂摆在跟前,他还有本事将黑的掰成白的?

    公子爷不好对付,这事白泽远老早就曾说过,好在这人虽然麻烦,不过白泽远那儿早就作足了准备。故而离上殇才会笑语与其问他还不如请另一位当事人出来将事说清更是简便。事情是一早备齐的,既是早就备齐,关键时刻当得使出。也是因此,离上殇这才冲着人群中的一处,笑挑说道:“白大人可是给你备好了报仇的机会,能不能报了杀妻害子之仇,剩下的就要看你了。”

    杀妻害子。

    这突然出口的话也不知离上殇所冲到底何人,便是她这话落后,众侠下意识开始找寻她此语所冲之人。下一刻,人群之中一人缓步从人群当中慢行而出。

    慢慢的行出,每一步落地的踩,力道都极重。这不知何时挤入人群之中且身披斗篷全部遭遮之人,就那样一步一步慢缓行出。

    此人到底是谁,无人知晓,不过从此人身上,众侠还是能感受到一股仇杀以及愤恨。很怒的杀气,那是恨不得将仇恨之人剥皮剔骨的杀气,就这般顶着这一股杀气从人群中步步行出后,这个男人至了离上殇身侧。

    至了身侧,停于身侧,这个蒙罩在黑色斗篷下的人虽容貌身形全叫斗篷挡遮,可是那双藏于暗下的眼,却直勾勾钉在公子爷的身上。

    盯着,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若不是离上殇抬了手示意他莫要着急,只怕这个罩于斗篷下的男人早就克管不住自己的仇恨,直接冲上去同公子爷共归于尽。

    如此的恨意,纵是没对上这人的眼,公子爷也能感受到他眼里的杀意。奇着心,好奇此人之身份,就在公子爷思猜这人到底是谁,白泽远又给自己备下怎样的难题时,只瞧得离上殇侧过身冲着那人小声耳语一二,随后转眸对上翁老前辈笑声问道。

    “老前辈,不知老前辈可知此人身份?”

第二八O章 坦白真相

    这人从头到尾都叫斗篷罩住,连根毛发丝都没露出来,他究竟是谁,翁老前辈哪能知道。离上殇这俏下的问,无疑是在寻翁老前辈的乐子。知道这个姑娘本就是个淘气的,故意问出的话无非只是淘气,未必有什么别的意思的翁老前辈那处也没因她这淘气之语动起气来,而是看着离上殇,说道。

    “此人身份,姑娘请恕老夫不知。”

    翁老前辈的客气直接逗得离上殇又乐了,也不知再摇什么头晃什么脑,一番摇头晃脑之后离上殇说道:“本是熟人,我还以为见多识广擅查人性的翁老前辈就算隔着一层斗篷也能猜出此人身份。没想着翁老前辈终究也是凡人,未见着比其他人灵善多少。既然老前辈不知此人身份,那么姑娘我就只能请这人自个说了。”

    笑笑的话,而后冲着那人挑了眉,在得了离上殇首肯的示意后,那人先是冲着翁老前辈等人作礼,随后扯下罩在身上多时的斗篷。扯下的斗篷,露出一张对于当日曾随公子爷一道前去亲见知情人时曾见过的脸。当看到那位曾是盟主府旧人,且当了他们之面亲口说出洪生乃展悠然所杀的知情家护后,不只是翁老前辈,就连公子爷那处面上也都现了惊。

    这个男人,本该已经下了黄泉同他的妻儿作伴,如今怎么会杵在此处。因事有错出,公子爷直接厉眸扫了身侧随行,而那些随行之人个个也是面露愕恐,谁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该已死之人,如今却活生生站在这儿,公子爷自是心明这就是离上殇口中所说的白泽远一早备下的关键。

    于这关键,公子爷倒是真心再服,至于那知情家护,在扯下身上蒙罩多时的斗篷后,他直接冲着展悠然所站方向跪下,连磕了几个响头,随后说道:“是我昧了良心,替奸人作证,陷害展盟主以至于叫展盟主蒙受了不白之冤,我万死不得谢罪,只求今日能死在展盟主的剑下,赎此大罪。”

    洪生之死死由展悠然,这话可是这人亲口告知翁老前辈等人的,如今见他竟是冲着展悠然跪下,且悲道事情全是构陷。此时此刻,此言此语,叫人越听越是乱蒙。

    已经开始理不清这里头到底谁说是真,谁说是假,以至于那与翁老前辈一道位登武林前辈中的一名老前辈直接抬着手,蹙眉说道。

    “等等,这到底哪跟哪?怎么一会儿说洪兄是这厮所杀,一会儿又说不是他杀的。这洪兄的死,到底谁干的。”

    洪生之死,如今越查越是乱混,眼瞧着这出**问的老前辈已叫这事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且整个人已处怒躁边缘,那知情家护转过身,冲着几位前辈说道:“几位老前辈,洪老盟主之死确实同展盟主无关,这事是我故意构陷的。”

    一听这话,翁老前辈当即问道:“是你故意构陷展盟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咬着牙,紧握的双手因为愤握得极重,施重的力道,指甲深陷掌中。靠着这肉掌传来的痛楚,家护才能压下心中急攻报仇的冲动。狠狠的握着,也狠狠的痛着,听着翁老前辈耳边荡起的质问,稍稍顿了片许后,家护说道。

    “因为我,不得不这么做。”

    不得不这么做,很显然这一件事事有内因,也就是这一声的不得不做,翁老前辈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是否有人挟持你,叫你做这构陷展盟主的事。”

    点了头,家护说道:“是。”

    翁老前辈道:“那么那个人,是谁?”

    是谁。

    那个人究竟是谁。

    掷下的问,像重锤一般直接叩击群雄之心,也是翁老前辈这声问落,家护突然抬起头。双眸因心底的恨已是斥了丝血,一条一条布分在瞳白中,家护抬起头瞪着眼,指向公子爷说道。

    “就是他,是他要我陷害展盟主,是他叫我作了伪证说洪老盟主当年之死乃展盟主所为。一切一切全是他,全是他做的。”

    展悠然的冤屈,全部来源于公子爷,听着家护的话后,暗下私声再度溢起,而那家护更是瞪着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看着公子爷,咬牙一字一顿说道。

    “都是这个恶贼,是这个恶贼胁迫我,要我作伪证陷害展盟主。一开始我是不肯的,展盟主在位之时我虽已经离开盟主府,携我妻儿回了老家。可展盟主的为人我心里明白,当时盟主府中哪一个暗下不是敬着展盟主的为人。都说展盟主待人亲和,从来不摆大侠的臭脾气,对我们这些家护也都是以礼相待,坦诚结识。所以当时这个恶贼找到我,我要作伪证说五年前洪老盟主的猝死乃展盟主所为,是展盟主为了武林尊位私下下了剧毒害了洪老盟主性命,我是说什么都不肯的。如此昧尽天良之事,试问我怎么能做。可谁知这个恶贼见我迟迟不肯就范,竟用家中妻儿性命作为要挟,说我若是不肯替这恶贼做事,他们就要了我妻儿的性命。妻儿性命他人手中,我实在没有法子,最后只能从了这恶贼的奸思,作了那丧尽天良的事。”

    公子爷用他的妻儿老小作了威胁,扬言若是不从,他就要了他妻儿的性命。妻儿性命落入他人手中,遭胁遭迫的他,哪还有决定的资格。

    帮他作了伪证,他便保其妻儿无恙,可他若是执意不肯听从,那么他妻儿的性命。

    他就做不得主保了。

    妻儿性命他人手中握,无能没有本事的他还能怎么做,最后只能昧了自己的良心,那公子爷行了构陷展悠然的恶事。

    这些事,如今重思于家护来说都是一桩叫起非常悔恨的事。恨得牙都快咬出血来,在这恨愤交浓的仇恨下,家护瞪着眼看着公子爷,声声厉道。

    “当时他以我的妻儿之性命要挟我,逼我就范,为了保住我的妻儿,我最后不得已只能认了。当时他明明跟我说过,只要我帮他作了伪证,当了老前辈们的面说五年前洪老盟之死死于展盟主之手,他就会立即放了我的妻儿,且保我一家一生一世平平安安。谁知这恶贼说的一切全是骗人的,他根本没依了承诺放过我的妻儿,反而……反而……”

    接连“反而”数次,越是说着,家护的情绪越是激动,最后像是再也无法压下心底的杀愤,那个家护突然嘶吼着向前冲扑,像是要拉着公子爷给他的妻儿偿命。

    家护的情绪,早在亲眼目睹妻儿惨死就已濒临崩溃边缘。当时若非白泽远事先留了心眼,总觉着这一件事肯定不止面上所见这般,在随公子爷前去审询知情人的同时秘传问天问地,示意他二人等他们一行人离后再折返回去,只怕这个家护早就随了妻儿一道下了黄泉。

    家护的妻儿,在他替贼作伪时便已遭公子爷毒手,而他本人,公子爷之意也是斩草除根已决后患。本就是该死的,却因白泽远的事先有备勉强捡了一条性命。

    妻儿命已丧,这个家护也不想活了,只是他的悲惨全由公子爷造成,要他就那么无所作为直接随了妻儿而去,留得公子爷一人在人世间逍遥。

    家护心中怎能容许。

    一开始他是报了随妻随儿共赴黄泉的决心,不过在问天的开解之下,家护很快就改了主意。

    恶人是否当有恶报,这点他不知道,不过他绝不能容许杀害妻儿的凶手在人世间逍遥。这个公子爷既然要了他的妻儿的性命,那么他就当着天下群雄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毁了他的计谋。

    便是心中定了这一份坚思,家护这才撑过失妻失子的伤痛,随在离上殇身侧乔装打扮潜入盟主府中。

    这段时日他一直藏身于盟主府中,为的便是有遭一日寻得机会,戳穿此人阴谋,在替泉下妻儿报仇的同时也为展悠然洗刷他昧心扣在他身上的污名。

    亲人尽失的仇恨,是家护熬活下去的动力,在盟主府中等了多时,也盼了多时,如今好不得得了机会能当天下英雄之面戳穿这人的真面目,等得替妻儿报仇雪恨的机会,他如何还能再续冷静。

    冷静,早就随着出口的话一点一点逐渐消失,就是那接连几句下的“反而”,已经忍了多时再也克控不住仇恨的家护,直接朝着公子爷冲了过去。

    取其性命,以祭九泉之下妻儿亡灵,早已只剩报仇的家护,哪能继续压克心中复仇的恨。知道家护肯定恨不得将公子爷千刀万剐,割其肉放其血,却万想不到他竟突然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朝着公子爷冲了上去。

    这公子爷,可不是寻常可见的寻常之辈,身侧除了那本事可与展悠然白泽远比较的尤溪之外,谁知他的周遭还暗藏了哪些绝顶高手。就凭家护一人,想取他的性命替妻儿报仇,谈何同意。

    连声招呼都不打,就那样突然横冲上去,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公子爷的脸上,没有多余心思去留神家护的一举一动,以至于等着离上殇回过神时,家护已经冲了上去。

    来不及拦人,就只来得及说了一个“等”字,等得这个“等”字出了声后,家护已是毙命于公子爷身侧的随护手中。

第二八一章 公子笑疑

    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无用。本就是该杀该弃之人,谁知途中出了哪些纰漏,竟是叫这当弃的棋子逃了出来。

    逃出的棋子,于公子爷来说还真是棋错下的出乎意料。

    棋错一步,倒也气恼,而这纰漏下得捡一条活命的家护,要公子爷来说他若是长有脑子就当捡了这条性命有多远滚多远,这一生都莫要出现在自己跟前才是。谁知此人竟是个嫌命长的,揪着这条得捡的烂命出现在自个跟前也就罢了,竟还当了天下群雄的面坏了自己的大计,妄图取了自己性命替他那枉死九泉的妻儿偿命?

    自己的性命何其金贵,岂是区区两条贱命就能让自己偿命的?

    妄图让自己已命偿命,这家护的话实在可笑。

    突然的扑袭上攻,冲的事公子爷的性命,家护这突起的杀攻的确出乎他人所料。只可惜这位公子爷毕竟不是普通之人,要想取他性命,谈何容易。

    上一刻才刚突起而攻的家护,下一刻便叫公子爷身侧随行护卫毙命刀剑之下。

    看着逼冲跟前的人,对上他那双满是仇恨的眼,公子爷不过残残一笑,随后漠了这条消逝的命。

    一枚棋子,没资格让他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多做半刻停留,不过离上殇却可以。当视线从家护身上移转至离上殇那处后,公子爷面上的笑显然更深了。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此刻才刚没了,这公子爷那处竟还笑得出色。于这位公子爷的心冷血冰,离上殇心头莫名又是一种说不出的微寒之感。奇怪的寒诡之意,从心底莫名游出,不过又消游不见。

    诡诡的奇阴之意,若是换成白泽远必会从中察觉到一丝不对的暗示,可离上殇与白泽远的性子全然不同。诡游过的森寒,很快便散了,也正是这一瞬一过压根没给她时间去辨方才那份诡感究竟是真还是自己的错觉,离上殇已是忘了这诡起的寒阴,而后稍叹瞧了家护的尸体。

    早就同他说过,这公子爷非一般等闲之辈,若是他想杀了这公子爷替妻儿报仇,就一定的沉得住气。自从他随了他们入了盟主府时,白泽远就叮嘱他不下五回,谁知这人竟还是控不住心中的仇恨,最后白将自己性命交代此处。

    人的性命,万分金贵,不过在有些人的眼中,人的性命确是最低贱不过。就是一眼过眨的事,家护性命就在公子爷下属手中断了。

    侃侃一声叹,算是叹了这家护的命薄,离上殇这才将视线移转到公子爷那处,扯嗓说道:“我说这位公子,说话不算数也就罢了,怎的还当了天下群雄的面杀人灭口呢?怎么?莫不是你口中的知情人突然的反供让你感到不爽,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了了性命,免得在从人家口中吐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明明是你利用人家在前,人家也是替你办事做差,如今连个报酬没有也就罢了,竟是叫着性命也给丢了,这位知情人小哥啊,要我来说命还真有够不好呢。”

    一面摇着头,一面叹着家护前生造孽今生才会摊上这样的事,在一番摇头道叹之后,离上殇看着公子爷继续说道:“替人家办事按理来说是得守点职业操守,就算里头有什么恩怨,也不当将雇主的秘密公之于众。这一点若是换做我,这心里头也是难保不会觉着不爽。所以这位家护小哥当了天下群雄的面戳穿你的真面目,害你陷害展盟主一事不攻自破,使得你得不到盟主府的尊位,你这心里头的气恼,我是能明的。不过这一件事若是真要细说起来到还是公子你有大错在先啊。”

    家护生前之语,足可证实这个公子爷乃是意谋他诡,面对这样的人,天下群雄就该先攻取之,擒了他再审问他的真正目的,为何来了盟主府,又是为何设计构害展悠然,他如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了什么。

    事情得询清,而想要审清这一件事,当是先擒贼人才对。太过的客气,往往叫人心多不满,而离上殇此时这邪笑邪意的客气,显然叫很多人起急。骚动的话,历来都不会消于人多之时。耳中听得那些骚催的话,面上却直接全部漠视,继续笑瞧公子爷,见其问了一句“不知我有何处大错在前”,离上殇方是续着笑道。

    “何错在前,这么明显的事公子倒是问起我来了,不过公子既然问了,我总不当瞒着独知吧。公子和这位家护小哥,那可是利益往来的合作,家护小哥既然替公子作了伪陷害了展盟主,那么公子就得依了一开始谈妥的价钱,保人家一家老小平安才是。可公子竟是背信在前,全然不顾事先许下诺言,在人家替你办完事后不但取了人家妻儿的性命,就连这家护小哥的性命也要一并取了。公子这等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弃信违义背约负盟之辈,要我说来也怪不得家护小哥在当中戳穿了你的真面目后,就急着与你同归于尽。”

    一连串损人骂人的话,离上殇说得那叫一个溜口,让人听后不免兴起惊佩。于这似邪似妖的姑娘,正派人士个个皆是惊起微诧,反观公子爷那处。公子爷可是大人的义子,他们的公子,如此遭人羞辱,随在公子爷身侧的这些人哪能忍下怒气。当即骚起动作,作势已是准备出手。

    不恭之人,留着也是碍了大人以及公子爷的大事,眼见这个姑娘越发嚣狂,公子爷手下的护卫已是个个整备欲动,打算瞬起而攻之。

    他们衷心于公子爷,自是容不得旁人如此羞辱自家公子。只是这些护卫心中虽是个个气怒,可对于离上殇的不恭以及口出的挑衅,公子爷却远远不似下属那般气怒。抬起手,阻了他们意起的杀攻,公子爷看着离上殇笑道。

    “看来姑娘很是不齿在下所行啊。”

    “哼”了一声,离上殇道:“如此敢做不敢说之辈,姑娘我为何要齿?”

    公子爷笑道:“既然姑娘如此不齿不屑敢做不敢行之辈,那么在下倒要问问,姑娘所行之事,何时方愿昭告天下呢?”

    她所行之事,何事才愿意昭告武林天下。

    离上殇自恃一贯行得正坐得直,从来不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公子爷如今这一番话,明显话里有意。当即离上殇那处眉心都蹙起来了,看着公子爷,眼里头闪了深究之意,离上殇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姑娘我何时做过什么需要昭告武林的?”

    公子爷说道:“看来姑娘也是贵人多忘事啊,既然姑娘言道不曾行过,那在下也是无话可说。只是在下此处有一事,尚想询询姑娘,不知姑娘可是识得此人?”

    说她有事瞒隐,还笑道她贵人多忘事,这两番之语已够叫人奇迷,尤其是最后那“可是识得”之语,更是叫离上殇心起不安。

    浓沉而至的不安,不似方才一般稍纵即逝,而是心游底出。便是这难说意明的不安,离上殇触视着公子爷,说道:“什么何人认识,我要识得何人?”

    没再回答,就只是笑了一笑,公子爷抬手双击,掌声击荡,声在议事堂中扩开,下一刻,四人压着一人从堂外行入。

    那四个人皆是公子爷身下的好手,此刻四人神色闷沉,押着一名身上叫他们捆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从外头行入。对于这受押的男人,这四人显然不知客气为何,而这受押的男人明显也不是个省心乐意配合的。虽是周身已叫绳索捆得结结实实,可是行动上却是半点都不配合。

    人家要他往前走,他偏不合作,最后也是拿此人无法,那些押着他的男人只能强行推着他的身子,迫使他朝着堂中走去。

    身子叫人推得跌跌撞撞,这嘴上的骂咧自也不得少,各种污语秽言满屋子乱飘,这受押而入的男子显然恨不得将这四人千刀万剐。

    明明说的可是公子爷设计构害展悠然之事,如今怎的竟是途中换了这一出。因这突的叫人押入堂中的男子,群雄个个更是暂默无声,静候此事接下去的布进。

    事事一件套一件,每一件事必都不只是面上所瞧那般简单,这看上去一派贵奢的公子爷尚且心里头还藏了如此骇人听闻的算计,更何况那自打出现便神秘到无人知晓其身份的姑娘。

    离上殇,当初曾在赤练山庄出现过,于这个姑娘天下群雄只知这个姑娘好似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除此之外于她的身份,她究竟芳名为何,家住何处,师从何派,普天之下便是无人知清。谁也不知道,因为凡是见过这个姑娘的,她从未向旁人表明过自己的身份。也正是如此,离上殇的身份于江湖来说。

    极是神秘。

    普天之下恐是除了白泽远,便再无第三人知清其身份,不过这位公子爷,显然是知的。

    命了属下推着那个受押的男人上来,面对着满口污秽的男子,群雄私下皆是暗下猜隐。对于这个男人的身份,没人能说出他的来历,甚至于都没人知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不过离上殇,这位自出现此处便一直笑笑邪邪不叫笑色从眼角消失的姑娘。

    明显认识那个男人。

    因见那个男人,瞧着公子爷的属下捆着他将人如嫌物一般肆意推行。

    离上殇的眸色。

    直接沉了。

第二八二章 逆转上戏

    沉得看不到任何颜色的瞳眸,暗得姑娘的脸都镀了残阴,便是离上殇的面色以及整个人的气息都因这个男人的出现彻底异变时,公子爷笑看着她说道:“敢问离姑娘可是识得此人?”

    这叫公子爷的手下押出的人,离上殇何止识得,她甚至熟得都不能再熟了。因为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百鬼窟离窟主身侧的三大随扈之一。

    问天。

    本当躲在暗处笑看一切的问天,不知为何竟是栽在公子爷的手中,如今见着公子爷擒着他,推其入了正堂欲与之对峙,揭穿她的真实身份,离上殇整个人彻底戾了。

    这个男人,果真是个可怕的男人,甚至远比白泽远所猜还要更加的可怕。自己的身份他到底是何时知的,又是何时对问天下的手,埋了这步棋,离上殇一概不知。可不若此事知还是不知,此人如今所出这一步棋,离上殇都难以应对。

    没有回应公子爷的笑询,仅是用着那一双已是彻底蒙了戾的眼看着他。

    落入公子爷手中,且叫人押着上了盟主府的议事堂,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问天如何不知?窟主身份,无人比他更清,如今身处这群所谓的正派人士之中,若是窟主身份遭到戳穿,只怕这些正派人士定会一拥而上,共围窟主。

    窟主本事虽已登峰,寻常人等根本没伤她害她之可能,可如今情况敌众我寡,纵是窟主本事再高,也未必能从这些人的围攻中逃得一片生机。他死不足惜,可要他因了自己的缘故害了窟主性命,问天绝不能行。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叫人伤了窟主,便是心中之意瞬定,故而瞧着公子爷命人将他带上,且笑询窟主可是识得自己时,一心为主的问天直接破了嗓子,开始漫天漫地的辱。

    邪魔歪道,个个不止性子怪邪,这一张嘴更是邪得没边。问天扯开嗓子的叫辱,出口的话自也好听不到哪去。那漫天漫地的叫嚣以及骂辱,为的是引开公子爷的注意,顺道暗示自家窟主莫要搭理自己,若是寻得机会必得速速离开此地,免得遭了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祸害。

    无论何时对于问天问地来说,最重要的都是离上殇,他们宁可自己去死,也绝不能容许旁人伤了自己的主子。护主之心早已根深,即便舍命也是自愿,问天这囔扯嗓子不停的叫嚣骂辱究竟用意为何,离上殇与公子爷都是清的。

    如此忠心护主,甚至于落入他人之手仍是不忘骂天骂地骂一切,欲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到自己身上,这等护主之心着实叫人感动。感动,公子爷自然也是感动的,毕竟他也不是那种没血没肉只知完成计划的人,于邪魔之士这种对主的忠心,他自也万分感动。

    只是心中感动虽是意动三分,不过问天这番护主之意未免太过碍事。如此叫叫嚣嚣,全无半点落为人囚当有的恐惊,这般嚣狂于公子爷来说,还真几分眼刺。眼珠子刺得不甚舒服,耳根子也是有些心烦,就是这耳眼下的双烦,公子爷冲着身侧之人抬了手作了示意,而那得了公子示意的下属直接上前用布将问天的嘴给堵了。

    堵上的嘴,除了那些压抑的“呜呜”声外,议事堂比之刚才不知静了多少。堵了问天的声,免得这邪魔之辈再搅自己的事,公子爷这才续着笑看离上殇,复了方才的那一句话继续问道:“离姑娘还没回了在下呢,不知这个人,离姑娘可是认识?”

    问天的身份,公子爷想叫离上殇自己说出来,毕竟离上殇方才可是说过,她最不屑的就是敢做不言之辈。既是厌恶那样的人,他怎可叫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成了她自己所厌恶之辈?

    叫离上殇这样的美人作了惹她自己厌恼之事,公子爷还真是做不出呢.故而离上殇自己行过的事,以至于她一直藏着不让人知的身份,公子爷总觉着还是请她本人当了天下群雄之面说出更是妥当。

    一副好心君子模样,实则这公子爷心里头到底打了哪些个盘思,离上殇哪会不知。他构陷展悠然,骗了天下武林,害得展悠然差点蒙受不白之冤,这一件事于江湖人士来说甚是可恶,甚至可以说是可恶到群侠攻之也不足为过。公子爷是个擅懂人性的,自己的计划一旦败了会遭到怎样的反冲,他不是不知。既然早就知道事情可能有败,且事情一旦败后自己所要遭遇的麻烦也是麻烦,这等狡猾擅思之人,如何不会事先做足准备。

    准备,这必须做的,而这必须做的准备还得是远比自己所行之事更叫武林正侠不得容忍的事。而放眼而望何事才是天下武林绝对无法容忍的极恶之事?恐怕除了那些个邪魔歪道外,就在寻不出旁的了。

    自古正邪两不立,正派人士和邪魔歪道当中向来就只能活其一,而离上殇既是武林至邪百鬼窟的当家窟主。那么她的身份一旦揭露,对于如今的天下群雄来说谁还会有心思去挂怒自己所行之事。

    不管是怎样的人,在邪魔歪道跟前都必须退让一边,所以问天这一步棋,离上殇这一步棋,才是公子爷所设的完全之计。擒得问天,逼迫离上殇当众承认自己的身份以消了自己所做一切恶事,甚至反借这一桩事成为天下武林眼中的英雄。

    公子爷这个人,用心甚险。

    堵住问天的嘴,是不想叫这人乱了自己的询,笑色望之,看着离上殇眼中愈现愈冷的戾,公子爷笑询离上殇可是认得这人。

    认得,或者不认得,就如今情况来说只怕根本由不得离上殇去说。更何况问天现会子就在公子爷的手中,若是自己稍有所动,只怕问天的性命就得交代了。

    问天。

    虽然只是一个随扈,在邪魔之中这种随扈随时想换就可换。可对于离上殇来说,问天问地于她来说早就不只是简简单单的随扈那般简单,而是绝不能失去的至亲朋友。

    不能弃,不能赌,更加不能应。便是一双眼珠子死死看着公子爷,离上殇那处仍是无所答应,而问过之后见她始终没有出声之意的公子爷,显然也不愿再等了。

    离上殇的身份,就是最致命的地方,既然这个姑娘坏了自己步思许久的夺尊大计,那么她也不能怨了自己拿她的身份做戏,续了自己的计策。

    他想让离上殇自己开口承认,谁知这位邪魔歪道的当家窟主不肯,既是离上殇不开开口,那么公子爷只能自己说了。

    无惧于离窟主那阴射而出的寒意,公子爷看着她,笑声说道:“熟人在前却不肯相认,看来离姑娘也是那种说旁人时道理多多,到自己时一切涂糊之人啊。敢做却不敢当,明明识得却不愿当众承认,在下于姑娘,实在失望。”

    失望之语,叹叹而言,便是这一声带了一声的叹后,公子爷忽然面上群雄问道:“天下英雄如今齐聚此处,英雄之中不乏多有见多识广之人。既是如此,那在下在此想想诸位英雄前辈请教,请问可有哪一位英雄前辈识得此人的。”

    问天并非出自名门正派之辈,江湖上也不曾有人听过他的名号,此人究竟何人可是有人识得,试问这等无名无辈之人,谁人可能识得。

    于问天这个人,他的身份自是无人能识,他虽是百鬼窟三大随扈之一,在百鬼窟的地位极重。不过这邪魔歪道中位份顶高之人却也不是人家想知就能知,想见就可见的。所以百鬼窟当家窟主姓离,身下有问天问地问人三大随扈,江湖中人都是只知这三人的名字,至于这三个人生何模样,是何等容貌,皆是无人可知。

    百鬼窟,是个名气很大里头上层之人却一个赛过一个神秘的主。对于这么个从未有人见过的人,谁能知晓他的身份?

    故而公子爷的话,无人能知,也是早就晓得问天身份怕是真无一人识得后,在听得声声传至的喃语,公子爷说道:“这个男人的身份想来当是无人能知才是,毕竟这些个邪魔歪子一个个都是见不得光的,向来只肯在暗下作祟,却不愿现于人前。故而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天下群雄无一人识得,在下明白。此人身份无人识,在下知明,不过这样东西,敢问英雄们还是无人知识吗?”

    话声刚落,公子爷的下属直接出手扣住问天肩部。爪上力施,就只听到一声骨裂的声音以及衣物碎撕的声音,下一刻,问天的臂膀彻底暴露于众人眼前。

    因那施爪扣抓之人手上力道的尽施,此时问天裸露的肩膀上,鲜血流痕。淌淌留下的血迹,叫人看着触心,不过就叫人触心的却不是问天肩上露现得伤口和血迹,而是那纹刺身后肩胛骨处的一个“鬼”字。

    潦潦草草的“鬼”,字体张邪鬼魅,这样一个字若是现在旁的地方或许只是叫人觉得有些奇诡,不过现于人的身上就……

    世间皆传,但凡百鬼窟之人,身上一处必藏一个“鬼”字,如此此人身后竟是叫人刺了一个“鬼”。

    一个字,就是这么一个字,问天身份究竟为何。

    已是无需再思。

第二八三章 身份彻明

    身上张狂的“鬼”,是百鬼之徒身份的象征,越是狂谲邪诡,越是能证明这个人的身份在百鬼窟中绝对不低。

    问天身后的“鬼”字,诡谲得叫人光是一看就有种说不出的寒奇之感,也正是露了他后背处的这个“鬼”字,公子爷笑着说道。

    “一鬼在身,百邪莫要上近,百鬼窟,百鬼窟,明明是天下至邪之处,偏偏竟也信了这种荒谬之事,还真是可笑。这百鬼窟在下虽不曾同其有过交集,不过于百鬼窟之事倒也听过不少。据说但凡百鬼之徒,一旦入了窟中身后便会刺有一个鬼字,以便明正己身,一生一世只为百鬼窟效力,而这身后刺纹肩背的纹青越是身份高崇之人,越是谲诡狂邪。这位公子身后之鬼字如此绢邪,想必在百鬼窟中的身份也不低吧。百鬼窟中身份高崇者,向来是不随便离出鬼窟上江湖遥行的,所以这位公子,在下敢问你现于此处,究竟带有何等目的?”

    如今的盟主府,正在召开武林英雄大会,商讨何人就任下一任武林盟主。就是这时百鬼窟中人竟是暗潜而入,说问天现于盟主府中未动什么妖邪想法。

    这些个正派人士怎会相信?

    正派人士向来高高在上,自以名门正派自称,对于江湖上的邪魔歪士全都瞧不入眼,总觉着除尽天下邪魔才是正侠当做之事。但凡与邪魔二字扯上干系的,不若是好是坏,在这些正派人士眼中全都该死。一般邪子尚得千刀万剐,更何况问天内百鬼窟窟主之徒,且在百鬼窟中位份还极高。

    旁的不冲,就单冲他的身份,他现于此处目的就够群侠多思。

    他会来此,肯定是心含别意,而这一份别意,指不定是百鬼窟那些奸小动了什么歪思,意图借此盟主易位作什么见不得人的奸事。

    百鬼窟,于武林正侠来说就是处必须铲除的存在,也是问天身后那个“鬼”字暴露于天下群雄眼前,众侠开始骚动了。

    骚骚而起的动,群雄皆是躁乱,问天身份的曝光所引发的群雄躁响竟是远比公子爷构陷展悠然之事更要乱混。口出的辱言,将问天从头到尾羞责一番,那刺耳难闻的辱骂声,刺得离上殇的耳朵一阵一阵的疼。

    武林正侠。

    这些人便是那群自称武林正道的武林正侠。

    于邪魔歪道的不能容许,以及入师时就已根深的所为邪必不可压正,正道必然压下邪魔的根固,叫这些正侠之士毫无宽忍之心,对问天肆无忌惮的嚣骂。这些嚣骂的声音,让离上殇备感刺耳,可于问天来说,再如何刺耳的叫嚣于此时此刻的他来说,都重不过窟主的安危。

    这个奸邪的公子爷,他想当众揭发窟主身份,叫窟主承遭武林之士的群攻,这样的事,问天如何得忍。故而在公子爷说出他的身份,随后示意边侧之人取下塞入口中的布条时,问天直接嘲着公子爷所处之处啐了一口,随后嚣张说道。

    “小爷我来此所为何事,怎的,难不成你们这都州盟主府还是神仙住的地方,除了尔等之外旁人还来不得不成?”

    出口的嘴皮,惹得一些人瞧不入眼,当即骂声说道:“你这厮,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看你这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依我来说,展盟主,几位武林前辈,对付这等邪魔之士我等干脆也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了,直接关入暗牢好好用刑审审,看看这厮此次潜入盟主府究竟为了何事,是不是百鬼窟那群邪魔妖子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对付这种邪魔歪道中人,按他们的想法,就不用待他们客气,直接将人关起来送入暗牢好好拷问。只要将所有的酷刑全部一一送上,他们就不信这邪魔中人的骨子能比他们硬多少,到时还敲不开他的嘴。

    什么都不用管,直接擒了人送入暗牢动用酷刑,这些个正派人士的行事出风,倒也是正派得很。

    面对于此人所说的此法,不少武林人士竟是群起而应之,也是这一声接了一声的声应后,问天那处直接哈哈大笑说道:“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尔等这话还真是可笑,江湖道义,莫不然尔等这些所谓的武林正侠还有什么江湖道义可言?”

    言出的嫌鄙,直深入心,便是这深入心中的鄙嫌,那些个宵小人士一个个全都怒了。明明就是块已成粘板上的肉鱼,他们就不知了,这恶徒何来的狂劲,竟敢用这样讽嘲满满的话同天下群雄说话。也是问天这全然不将他们放入眼中的不屑,惹得那些早就想冲上来要他性命的正派人士的不喜。一个个厉眸铜瞪,刀剑鞘出,有人率先问道:“尔等这些个邪魔歪道果真一个个死到临头仍是嘴硬,若是我等名门之事不知江湖道义为何,难不成你等这些邪魔歪徒还会知不成?

    质询的话,叫问天仰头大笑,狂娟之态更甚,问天说道:“你等也知江湖道义,莫非你等的江湖道义就是听信谗言,不动脑子,全然不理事情真相,一味人云亦云,人家说展盟主毒杀洪生以及孔山二人,尔等就一语不疑一言不奇全给信了?我们这些个邪魔之士虽然入不得你等着江湖道义的眼,可我等至少还有脑子,还懂得事情得先查清,眼睛看的耳朵听的不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可尔等呢?这公子才出来露个脸,说了些所谓的真相带了些所谓的证据,你们就跟丢了脑子似的不想不思,人家说什么你等就信什么,甚至险着因了此事害了你家盟主的性命。如此无脑蠢愚,莫不是你等口中所为的江湖之道,侠士之道。就尔等这些脑子,请恕我直言,我家窟主根本无需将尔等这些蠢愚之人放入眼中,便是为尔等多费一丝心思于我家窟主来说也是白白费劲费事的事。故而尔等也不用问了,便是用刑也逼不出什么的,小爷我此次前来根本没带什么心思,就你们这些个蠢材,也没比较叫小爷我带什么心思。纯是听说都州盟主府正在开什么武林大会,打算推举什么新的武林盟主,小爷我一时觉了有趣才顺道来瞧瞧究竟谁家上辈子造了孽的,这辈子竟是当选这作死的武林盟主,率领尔等这群蠢辈在江湖上蹬行。一群无能之人在这儿齐聚选什么无能盟主,我家窟主对于这种无聊之事全无半分兴趣,至于小爷我,也纯粹只是因己之喜好,没事过来瞧瞧。不过要我自个来说,倒也好在我闲得没事上这处瞧了,莫不然还真得错过这场好戏了。”

    口出的不屑,那是对这些正派人士的嫌鄙,就是这鄙嫌狂娟下的狂傲,正派人士彻底让问天激起心怒。

    如此邪魔贼子,本就不容于事,如今在盟主府中遭了他们的擒不知认罪也就罢了,竟还这般口出狂语。这样的人如若继续让苟活于人世,天理如何能容。当即那声声而起的讨伐更是呛呛入耳,便是江湖群雄一致声讨立取此人性命,免得邪魔贼子横行,且公子爷也在众人声讨之下抬手示意,那围在问天身侧刚刚出手抓伤他的人正打算再次动手时,一道诡影突现猛闪。

    突然游过的闪,转瞬之间便至问天身侧,那抓伤问天之人尚是没来得及动手,下一刻,人已离地重摔地处。

    一瞬而过的闪,电光火石之间,因为这个身法太过谲诡,魅如鬼行,乃至当问天身侧几人全数重伤到地时,那些叫嚣邪魔贼子就该立即处刑的江湖侠士全部错愣那地。一时没明到底出了何事,以至于整个人全愣了,就是这呆下一瞬的愣,众人终是惊出回魂。

    惊下的魂归,一个个全叫眼前这一幕错了魂,而这让武林群侠瞬间皆是露惊之人并非旁人,而是那问天叫人押上之后就几乎没再出过声的离上殇。

    离上殇。

    这个谁也不知身份为何的姑娘,一开始展露人前的本事已足叫人微惊。那些懂道之人哪一个不是心叹于区区一个弱柔女子,竟是已经修炼至这番地步。心中的惊叹,那是由心而起真正的心叹,可谁又能知这使得他们个个心中微叹的姑娘,打从一开始就隐着自己最真的本事。

    先前的小露几招,当真就只是几招小露,如今这忽至而闪的身形,出奇之下连连的重伤,才是这个姑娘最真的本事。

    谲鬼飘行,这样一个姑娘,在座众人终几人能达与之比肩之地步?

    离上殇所展现的高等绝学,惊了天下众人的心,不过最让他们心惊的并非她的武功,而是她竟出手,救下这百鬼窟的妖徒。

    邪魔歪道,天下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既是人人得而诛之之辈,离上殇如此护他。

    是何之意?

    离上殇出手重伤围在问天身侧公子爷的下属,此行究竟何意,如今瞧看众人皆清。便是看着那个姑娘,感受着姑娘与之方才截然不同的戾杀,议事堂中天下群雄听到离上殇阴声问道。

    “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何况打的还是别人的家人。我说诸位英雄们,这般羞辱我家随扈,心里头很爽吧。”

第二八四章 盟主质询

    她家随扈。

    这据说乃是天下第一神捕的青梅小友,且方才还帮了武林正侠破了一桩冤事还了展悠然一个清白的女子,竟说那百鬼窟的邪魔乃是她家随扈。

    百鬼窟称得上护法随扈的只有三人,而有资格驱使这三名随扈的,普天之下就只有一人。

    离上殇身份。

    众人失惊,便是这态惊下的失错,有些人第一时间直接朝了展悠然看去。

    展悠然,现如今武林之位还未重选,武林盟主之位就仍是展悠然。身居武林至尊,且与白泽远又是相识之人,这离上殇的身份究竟为何,展悠然当是最清。

    毕竟这邪魔歪道的身份,可不是个有趣的身份,尤其是众人心里头第一个想到的身份。

    更是足够震惊整个江湖的身份。

    这一事,非人人都有资格夺定,也因此事太过重大,群雄下意识将目光直接投注到展悠然的身上。而这一瞬之间收得天下群视的展悠然,则是一声不语,就那样看着离上殇。

    离上殇的身份。

    不止天下人心惊,展悠然这儿也是心惊,早在问天叫公子爷的下属押出时,于离上殇的身份他就已经动疑。只不过心里头不若如何的动疑,离上殇毕竟是白泽远亲口承认的青梅小友,她的真实身份。

    怎么可能是自己所猜的那个身份?

    不可能。

    无论如何绝不可能。

    就是因为信得过白泽远,所以展悠然才无法相信心中的忖疑。

    疑心入心,心难意静,尤其是离上殇当了天下群雄的面出手救下问天,且言道问天乃是她的随扈时。

    离上殇的身份,便是展悠然不信,如今的他也只能信了。

    信。

    因为事实就那样摆在眼前,所以他不得不信。只是心中于此事虽已有了断论,不过展悠然还是当面开口问道:“离姑娘,这里头可是有何误会?”

    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白泽远的青梅小友,怎么可能是百鬼窟的邪魔窟主。

    其中有所误会,如此问的展悠然明显是希望这里头真有误会。只是离上殇既已出了手,她就不可能再如展悠然的意说什么事有误会。

    微弯下腰,将问天托起,手触锁绳施展内劲将绳索震断,询了一问“没事”后,离上殇这才冲着展悠然笑道:“误会,展盟主这说哪的话,我是谁难不成我自己还会不知?本人百鬼窟当家窟主,邪魔至尊离上殇,如假包换。”

    她就是离上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百鬼窟当家窟主。

    在离上殇这话落后,早已整备随时打算动手的江湖群雄当下全部出剑出鞘。刀剑声声鸣争,剑光寒阴瑟瑟。邪魔之士,天理都不可容,如今百鬼窟的当家窟主自己撞入此地,他们怎能容她继续苟活人世,行害人害世之事。

    邪魔中人就该死,不管是谁,曾经或者眼下做过什么,只要他是邪魔中人。

    她就该死。

    离上殇的承认,叫展悠然最后一丝盼牵也随之散了消,瞧着眼前这个就算置身万千刀剑之下仍是面带邪笑的姑娘,良久之后,展悠然问道:“离窟主身份,白兄可知。”

    她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是白泽远当了天下英雄的面承认过的青梅小友。既然他乃白泽远相识之人,那么她的身份。

    白泽远可知。

    对于白泽远到底知或不知离上殇的身份,展悠然迫切想知道,只是这件事的答复,离上殇注定不可能告诉他。没有如了展悠然的盼回了这话,而是看着眼前这询质的武林盟主,离上殇笑着说道:“你猜。”

    她和白泽远的关系,究竟是真识还是虚识,离上殇无法如愿告知。就是这没正没经如同耍人般的调笑,有人已是忍不住性了。

    百鬼邪魔,江湖众人人人得而诛之,这样一个性凶恶歹之人,杵在这处与她废话作甚。因离上殇身份遭挑,那些于邪魔歪道已是恨深地固的江湖正侠直接呼声群起,大嚣而攻之。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今日万不能放过这个妖女,莫不然日后江湖必是休已”后,那些得此声应之人直接拔剑群攻围之。

    群起而涌攻,力求将邪魔妖女毙命于议事堂中。

    正派人士为围攻邪门歪道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是一开始围在前头冲在前头的,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晚辈。毕竟那些个大派掌门都是有身份的,这多人而起围攻一名女子,哪怕这一名女子乃是江湖上最是歪邪之辈,这样的事一开始他们也不好去行。

    越是厉害的人,最是要放在最后,所以这先行上攻的只会是些武林新起的新新之辈。

    想取她之性命,离上殇没意见,不过这派上攻围之人总该是些江湖上能说得出名的好手吧。一见这头一波上涌的都是些新新之辈后,离上殇这儿直接冷讽一声“武林群围,攻杀邪魔歪道,就这么些不入流的攻上来,这些个名门大家未免太过儿戏”后离上殇这才冲着问天轻道。

    “一会找个机会,你先冲出去。”

    问天忙道:“窟主在,属下就在,何有弃了窟主自己先逃的理。”

    关键时刻说不通,于问天这一番话,离上殇那处也是恼的。直接瞪横一眼说了句“就凭这些个厮你觉着他们有本事伤了我?你这会子多受伤了,就赶紧找个机会开溜别赖在这处妨碍我才是上选”后离上殇这才提起摆裙,裙舞而内劲发,旋带而起的攻势直接废了第一波围攻之徒。

    煞劲围旋扩袭,上一刻还群涌而上的新辈,下一瞬直接叫离上殇的内劲震得连连摔跌。一举反攻,打得这些新辈狼狈不堪,就在离上殇震伤这波急求功名的新侠,且欲顺上几句好生嘲讽时,下腹丹田之处,一股痛绞忽现而至。

    绞断般的疼,就好似肠子连带着丹田那处像是有谁正拿什么东西戳着绞。突然的绞痛叫离上殇的面色镀了一层白,连带着动作也僵在那处。

    只要内劲一提,这丹田内就如万只针般穿插,一股反冲噬气不住来回冲袭。这样的事离上殇也是头一回遇上,也正因不知身子无端为何突然绞痛,离上殇直接杵在那儿,握拳默定。

    诡异的绞痛,叫她不知其中所因何故,而因她方才炸爆出的惊人内力,被震到重伤的群雄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敢在上围。

    百鬼窟的离窟主,那可是能与白泽远和展悠然比肩的存在,据说这个女人本事极高,武功早已深不可测。想要取之性命,只怕只有展悠然亲自动手尚有这个可能。

    展悠然是如今正派人士中唯一一个能同离上殇比肩之人,只是这位盟主大人不知为何,从方才起除了问过几句后,便再无任何相助的举动。展悠然没有动手的意思,离上殇的能耐又横在那儿,此时此刻若是贸然而上,只怕也只是白送了自家的性命。

    一开始的气势,叫这些正派侠士不敢妄动,也亏得离上殇一开始就给了这些人足够的颜色,他们才没纠妥攻势再次上攻。

    没有动攻的意思,就那样围在外处,不过也亏得这些人慑怕她多年外传的煞名不敢贸然近身,才没人留意到此刻她的异状。无人近身,自然没人知晓离上殇的现态,不过离上殇身侧的问天却是瞧得清切的。窟主脸上的怪诡,让问天甚感忧急,上了凑轻了声,问天问道。

    “窟主,你怎么了?”

    离上殇回道:“不知道,就觉着丹田那处腹部绞痛,一提内力就浑身疼得难受。”

    一提内力便浑身疼得难受。

    离上殇这话,问天的脸色骤间变了,心中一股不安顿涌心头,就是这不安之下问天正打算开口,那不知何时已是置身于群雄包围外的公子爷,此时扬言说道。

    “诸位英雄莫要惊慌,这百鬼妖女如今深中剧毒,内力已是难提,诸位何不一鼓作气直接攻上,将其灭杀于此地。”

    她已是身中剧毒,内力难在用提,所以此刻群雄若是齐攻而上不出几个回合,百鬼妖女必是大败。公子爷这番话,惊的不只是天下群雄的心,连带着离上殇那处也是变了脸,视线越过众人看向圈外的公子爷,离上殇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公子爷道:“离窟主的武功以及本事那都是明摆摆搁在那处的,而在下现如今要与之为敌的,乃是江湖上声名最是狼藉的百鬼窟当家窟主,遇上离窟主这等劲敌,如若不事先做足准备,岂不是到死都不知自己如何死的?一个离窟主,就足够叫天下英雄头疼,更何况离窟主边侧现如今还有个谁,在下就算不说离窟主自个心里头当也是清的。故而以你二位为敌,在下自是更得先将事作足的,方才可能还有一线的胜机。你二位乃是劲敌,这点在下承认,只是你二位虽都是善谋善算不好应付之辈,却也太过自负了。在下冒昧问上一句,离窟主在戳穿在下所行一切时心中是否万千兴喜啊?这期间的兴喜便是离窟主不说,在下心中也清。只可惜离窟主虽也是个心狡擅诈的人儿,却太过负性,只瞧见自己得赢的一面,却没看到自己输的那一面。”

    这一件事不管从哪看,都该是他们赢才对,可如今听公子爷这番话,到好似他们不但没赢反而还遭了他的道。公子爷所设的道,叫离上殇备感不安,没明他此话话中深意的离上殇在听得公子爷这番笑语后,整个人的眸色更暗了。

第二八五章 早有计划

    这一件事,是一件不管怎么看都当是他们胜的事,且胜算还是十拿九稳的稳胜。明明是绝不可能出错的一件事,可如今看来此事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所思那般。而是有人借由他们所思,暗下给他们设下的一个圈套,

    蛊檀香,那是一个能定水仙仙真身的证据不假,可这看似起着决定性作用的蛊檀香,却也有对他们不利的一面。于离上殇的身份,公子爷显然一早就已清知,故而在得知白泽远插手管了此事,誓要坏了他的布局,而自己又无法阻了白泽远的案查,公子爷当即就弃了原本的计划,转而换了新的方案。

    一个展悠然,若是当真无法取了他的性命,也就罢了,不过这百鬼窟的当家窟主,身后跟了整个武林邪魔的离上殇。

    却是必须除的。

    在得知离上殇之身份,且她与白泽远间的关系后,这位邪邪妖妖的姑娘,在公子爷的心中那就是必除的存在。只是这百鬼窟主虽是得除,不过如何才能将其如己所愿除去呢?

    想要除掉离上殇,显然并不容易,可不管欲行之事如何的不易,在公子爷这处总能想到对应的歹招。借刀杀人,以正邪自古两不立之由,借天下武林之手除掉离上殇,同时也砍掉白泽远身侧的左膀右臂,叫他在义父未来的大业路上,不会给义父增添太多麻烦。

    借刀杀人,向来都是最歹的招式,而公子爷之心却远非这点邪歹那般简单。为了确保能借武林正派之手彻底铲除邪魔妖女,公子爷还事先在蛊檀香上作了备戏。

    千变毒娘,那受了大人之命易为水仙仙的千变毒娘,从一开始公子爷就有弃棋之心。这样一个身份早就叫人觉察的棋子,试问继续留她还有何用?所以千变毒娘的命,公子爷是丢定了。不过这一枚棋子虽是遭弃,不过再弃之前总得发挥些最后的作用吧。

    故而在毒娘说了白泽远想是已经得了蛊檀香,且她的身份怕是随时都有可能遭揭,于毒娘所说白泽远已得蛊檀香一事,公子爷心里头就在思着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幌子。白泽远手中并没有蛊檀香,而他之所以如此说,纯是想要引得毒娘自乱,逼使他们为保计划得成以至铤而走险直接出手去取展悠然的性命。

    展悠然的性命,公子爷相信他们此行目的不单单是得武林盟主尊位同时还要取下展悠然之性命,于他们最真的目的,白泽远怕是已是明清,故而他才会行此计招,想要用蛊檀香引得他们招行险策,亲自动手去取展悠然的性命。

    白泽远这个人,不好对付,越是过招于这一件事公子爷的认知越清。也正因如此,心里大体已明白泽远究竟在揣何等心计的公子爷干脆顺了他的盘算,直接让毒娘去行险招,取了展悠然的性命。

    让毒娘动手,就是他意图弃子的表现,至于在丢掉这枚棋子的同时,公子爷也在毒娘手中的蛊檀香上做了手脚。想要替展悠然正名,就得当众揭穿毒娘的真身,而想揭穿毒娘的真身,蛊檀香必不可少。故而白泽远的手中若如他所猜并无蛊檀香,那么毒娘手中的香蛊之物,就是白泽远下一个必动的目标。

    毒娘手中的蛊檀香早就叫公子爷下了抑制内息的剧毒,平素无动时,这下了毒的蛊檀香尚是无害,可一旦檀香入手,在手中肌肤上停留过久,那么这下在蛊檀香上的毒物就会随着肌肤渗入体中。如果没有运气尚是无平常无意,可一旦运了真气,内力越强之人所呈的中毒迹象就会越深。

    计划。

    一切的一切公子爷早就计划好了,既然白泽远有心与他为难坏了他原本的计划,那么这天下第一神捕就莫要怪他中途坏了抉择,弃下展悠然转而去取离上殇之性命。

    离上殇的命,才是公子爷最终改更得目标,为了能达到这个目标,公子爷不但舍了毒娘这一枚好用的棋子,更是设思将白泽远引离此处。毕竟白泽远这个人,才过聪明,如若让他继续留在盟主府,保不齐自己借由蛊檀香一物所设的杀局会叫他看出不妥来。不妥之处,断是不能让白泽远发现,因而在离上殇偷得蛊檀香后,公子爷立即便命了人,将白泽远引出,设法旁处困住。

    一切的一切,这擅算的公子爷事实上已经算透了,而这原本当是他们稳胜的局面,在公子爷巧舌之下,竟是成了公子爷可笑的说辞。展悠然之事,事出有因,因他一早便知离上殇身份,故而为了能将这邪魔妖女引出,他只得兵行险招以计陷害展盟主,好将离上殇引出,顺带弄清这邪魔妖女究竟盘何算计。

    明明是他恶行在前,可最后竟是黑白颠覆,公子爷之厚颜无耻,离上殇算是瞧得透清了。心中于这位公子爷,离上殇头一次生出杀之而后快的想法,只是人虽因此人算计惹出一肚子的火气,怎奈一开始的轻敌与自负已是让她棋输一招。

    棋差下的一招,有的时候便是满盘下的皆输,尤其是对上这样的敌手,更是输得透彻。蛊檀香为媒介转种到离上殇身上的剧毒,严控着她的内息,只要离上殇稍动内力,丹田四周就会传来阵阵剧痛。剧下的绞痛,便是再强之人如今也如那粘板上的鱼肉,随时都会招来砍杀。

    公子爷说了,现如今的离上殇不过一个空有邪名的魔教妖女,且身上早已中了他暗中埋下的剧毒。此语一出,围于离上殇四周的江湖侠士一开始始多少也是几分疑的,心中思疑,不敢贸然上冲,可当接二连三下的试探发现离上殇当真似有中毒迹象后,那些个新侠人士也逐渐开始了肆无忌惮。

    眼前这个女人,那可是江湖上最邪最恶的妖女,如若能在此战中割下她的头颅,那么往后的江湖之路便可大放光彩了。

    离上殇的命,几乎人人都想夺得,而为了能助正派人士顺利取下离上殇的首级,公子爷也是费了不少心思。诡计之下种于蛊檀香上的剧毒,会随着离上殇内力的施展一点一点入深。但凡中了此毒,哪怕本事再高能耐再强,最后也都只有落败一个下场。离上殇自也没有例外,只是此毒虽是凶厉,偏生离上殇也是个较劲了。

    你越是要她落败,她就越要跟你杠着,丹田真气的横冲,腹处阵阵的绞痛,一点一点剔夺着她的意识,就在这痛袭下剧卷而袭的剧痛,身上脸上汗水滴湿的离上殇最终只得以命搏命。

    这些人是当真要取她的性命,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持着先前的誓言,这一辈子绝不叫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

    剧痛下意识的逐失,使得离上殇越发克控不住手上的杀劲,断魂掌出,魂破身断,掌裙所到之处几乎立见鲜血四横。就是一掌落击将那围攻攻上的两人直接打出丈外开后,好不得杀出半条血路的离上殇直接扭身抓住问天的肩处,而后提劲将其抛出围群之中。

    这一下劲提,腹下的痛袭之感更甚,强行压下炸袭的剧痛提起问天扔出随后吼了一声“快滚去搬救兵”,离上殇再度进入围群嗜血厮杀。

    莫名其妙得了这副身子,莫名其妙获了这一世的骂名,这一切的一切来得当真莫名其妙。一开始得知自己穿了越,平白无故来了这个世道。离上殇不是没有诧惊过,不是没有迷茫过,不是没有惊恐过,可这一切一切的诧惊迷茫惊恐不安很快便随着身体的康复以及日渐之下的适应逐渐淡了消。她本就是个比较偏向于既然之则安之的个姑娘,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又不知如何去解,那为何不学着适应,偏要跟命运计较。

    人生在世,多得是你想不通弄不明得,既然事本根由全然弄不清明,为何非要为难自己去沉纠。一开始她也是想过这里头的根和因,可随着时日的渐进,发现纠思根本于事已是无补后,离上殇也就放弃思沉顺其自然。

    这副身子来得太过莫名,可不若如何的莫名,这终究已是她的身子。不管身子的原主人曾经是何为人,行何恶事,做何歹行,既然如今这副身体已经归她所得,那么接下来这个身体将要行些什么,就得由她全权做主了。

    百鬼窟如今的当家窟主,乃是个恶名重重之辈,江湖上对于她的传闻大多都是歹邪凶残。这些恶名江湖上不知已经流传多少年了,所以江湖上但凡提及百鬼窟,哪一个面上眸中不是镀嫌镀恨的。

    恨。

    对于这恶名重重的邪魔歪道,谁人心里头能能没有很?只是这一份恨于离上殇来说干她何事?就算百鬼窟的离窟主遭了全天下江湖人的唾弃,那唾弃的也是之前的她,而非如今的她。

    现如今的她,早已是全新的百鬼妖女,如今已是全新焕然的她再夺得这副身子重出这个武林时便发了一个誓,绝不叫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色的血。

    不管如此。

    不管未来的自己遇上怎样的事。

    她都要保持这一双手的干净,绝不叫自己的手沾上鲜色的红。

    誓。

    是这样立下的,不过何人又能真的保证自己立下的誓一辈子都不会违。

    不知为何,竟是想起这曾经的誓言,也是这脑中记想而起的誓言过了脑后,上一刻唇上露讽的离上殇,下一刻双掌随出,随后立取几人性命。

第二八六章 迟到慢至

    既然别人留不得她,那么她又为何得去留别人。这些攻围而上的正派人士是当真要取她的性命,既然这些人已是定了决心非她性命不取,那么她又何必再做妇人之仁,空给自己留下杀害。

    丹田的冲横,浑身上下的绞痛,彻底逼出离上殇体中最残的凶性。双掌所到之处几乎命魂立丧,此时此刻这如若残鬼轮现的百鬼邪主,如今彻底展露出叫世人为之骇惊的一面。

    恐惊,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竟叫一个柔娇的姑娘逼得心露恐惊。几次都想齐涌上围,却因边侧不少死于离上殇之手,而不敢妄自上攻。几轮下的吃亏,如今谁也不敢再做那出头之鸟之事,就那样提着剑,一个个惕警怒愤,恶瞪着离上殇。

    邪魔歪道。

    这个妖女果真是邪魔歪道。

    如果她非邪魔转世,怎会一口气手刃这样多的人,叫这样多条性命陨在自己手上。

    离上殇杀的人越多,就越是坚定这些正派人士必须杀她的决心。强撑着一口气,靠着那一股子横劲逼得这些人不敢上前。因离上殇太多霸骇,这些个正派人士倒也真的叫她给震住了,一时半会儿竟也没人胆敢上前。只是这魄下的震撼毕竟维持不得太久,现如今的离上殇身上已是中了剧毒,强行的运气行功,身上剧痛早已随着周行步漫全身。现如今的离上殇不过强弩之末,随时都有撑不住的可能。

    强行支撑,怎奈这副身体已经抵了极限,身上大大小小不少伤痕布漫全身,却因丹田处的剧痛半丝都感受不到伤处传来的痛。

    痛。

    非常非常的痛。

    可不管怎么痛离上殇都知道,自己必须撑着。心里头是想咬着牙强迫自己撑着,只是这副强行为逼的身子早已到了极限。如今的她,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了。

    晃悠的身子,力气一点一滴从体中流出,也不知是因身体消耗的体能太大,身子倦了怠,还是体内的毒再也无法压制,离上殇开始觉着自己的眼。

    好像逐渐看不清了。

    愈发模糊的世界,除了那些森森溢着光的刀刃,剩下的一切逐渐消糊于她的眼中。就在离上殇的大脑开始呈于涣散,且耳边仿佛听到谁人叫嚣着“这个妖女显然已经不行了,尔等一鼓作气再攻一次”,下瞬,再也难撑的身子直接朝着前方摔去。

    都说人在行,天在看,这辈子干过多少恶事老天爷就会让你偿还多少冤债,这是谁也避不开的宿命。对于这样的宿命,以前的离上殇说不得真信,也说不得不信,不过就如今这一件事看来,这样的说法要她来说当真是不可信了。毕竟过去的她可是做了十几年的与世无争的学生妹,生活在法治社会的她可从来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算真行过什么,那也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以前的她,人生阅历别提多简单了,就连人际关系也是简单得即便叫人谋了杀,警察先生调查也能省掉不少麻烦的简单。

    过去的她根本没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就算后来莫名其妙来了这儿得了这一副身子,她也算是本本分分,不曾做过害人性命之恶事。

    明明是个性本存良之辈,为何如今的她却要摊上这样的事?纵是她这副身子的原主人乃是个十恶不赦之徒,那也与她无干啊。

    眼前一片晕眩,不过这脑子倒是比起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活跃,也不知胡思乱想又在想什么事不关己的混事,就在离上殇想着这老天爷也是个眼瞎的主,根本分不清孰是孰非后,下一刻竟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没有预计而来的摔痛,也没有刀剑过体的刺痛,有的只是温温暖暖的怀处。当那温暖轻温的体温从相拥的肌肤上传至周身时,离上殇的唇。

    挂笑了。

    仍是闭着眼,一刻都不见睁开过,就这样闭着双眼感受着体温传来的暖,离上殇笑着咒了一声说道:“真慢啊。”

    真慢啊。

    这个混蛋这一回当真太慢了,就是这一声似怨似恼的骂,头顶回声传道:“抱歉,好像让你等得有些久了。”

    叫离上殇等得好像有些久了?

    对于此刻的白泽远来说,这一份久,何止是好像。

    当他远远瞧见人群中的离上殇如一只翅羽遭伤的蝶晃晃悠悠在群冲之下跌摔落地时,那一刻的白泽远,心几乎都要碎了。

    心碎。

    几乎焦狂愤炸的心碎,就是那一瞬触得连魂都要碎掉的心碎下,好不得赶至此地的白泽远再也顾不得旁的,直接冲入人群,护住好友。

    一把承雾剑,劈断攻围而上的刀刃,影随云动般的剑法顷刻间废了不少人腕上的筋脉。就是这招息之间接连废了不少江湖人士的武功后,白泽远直接将那即将落跌地处的身子揽入怀中。

    轻轻的身体,似乎不存在任何重量。

    怀中的这个好友,一直都是这样的轻吗?在身体入怀感受着几乎不存在的重量时,白泽远的心里头竟是浮起这样的疑。

    一直一直都是这样的轻?真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细细去想还真想不出是否一直如此的白泽远忍不住重了手上的力道。

    以前她两都是女孩时,虽说两人关系极好,可关系再好也不会没事搂搂抱抱提提量量,所以好友到底是轻还是重,白泽远并不清知。以前同为女孩子时就不曾做出怀抱好友的事,更何况现如今的他们一个身为男子,一个身为女子。

    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两人压根不理这些世俗,意识的本能下也是不会去做太显亲密的事情。

    除了偶尔的同宿一处,过分的亲昵如今的他们压根就没做了,也正是如此,这一回是白泽远第一次将离上殇揽入怀中,也是他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这与自己深交多年的好友。

    到底有多轻。

    轻。

    真的太轻了。

    轻得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破碎一般。

    心中的痛本就难以压克,如今在触得好友后,这一份痛。

    更重了。

    绞绞而袭的痛,冲得心里的怒更是熊甚,再难克忍的怒火,理智随着这一份痛一点一丝消失。

    对于如今的白泽远来说,世间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唯独重要的只有怀中的这个好友。

    全身心的凝注,白泽远几乎都已忽视了周围的人以及如今的境况。眼中只有好友情况的他自是无心再无搭理周遭之事,不过他的两眼无视一心忽略却不代表这些围攻离上殇的正派人士也是如此。

    突然闯入的白影,坏了他们一举擒杀邪魔歪道的机会,同时重伤了不少人。因着忽降而至的阻拦,那群原以为此次怕是就可功成名就的江湖名士一个个都因这突至的袭攻错了愕。叫白泽远伤了手上经脉废除武功的侠士一个个捂住重伤手腕失声哀嚎,至于那些未叫他断伤经脉的后续之辈,则是惊撼于这突然而袭的杀气,全数止步谁也不敢贸然再上。

    不敢贸然再上,毕竟此突然出手救下离上殇的人,绝非一般等闲之人,便是他的剑鞘不出,那爆现露呈的内力和杀气都足让一般寻人吓得不敢妄动,更何况他方才也是出手伤过人的。一把剑,一道虹影,数十人这一生的武学修为顷刻之间就此废掉。

    如此之人。

    何人胆敢再行上冲。

    不敢,人都是一种己为主的生物,所以在面对着这强大到明显知晓绝非对方对手的强敌时,在他人不愿主动时,谁人乐意拿自个的性命上去赌。

    也正因如此,白影剑光下的突现,群雄顷刻间无人再敢攻袭。为及瞧清这来者模样,于这来者一身炸溢的杀气天下群雄之中就无人胆敢贸然再攻上行,可当这群人叫白影惊得下意识后了退,且看清来者身份正是消失多日的白泽远时,这骇惊微恐的正派群侠终开始乱嚣了。

    离上殇乃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此事早在当年赤练山庄群雄争夺赤莫剑时,白泽远便已当了天下群雄之面说了。当时因不知何处来了一个无名之辈,说离上殇乃是百鬼窟现如今的当家窟主,武林人士于此全是骇惊,为保离上殇清白,故而白泽远才明了他与离上殇的关系。

    离上殇,这个曾被人当众拆穿邪魔身份之妖女,当初就是因白泽远告知群雄她乃自己的青梅小友,故而天下英雄才无人信那莽士之说,略过此事。当初的信任,万是想不到当初那个莽士所说竟是真的。

    当离上殇的身份又一次当了天下群雄之面遭穿时,当年曾赴过赤练山庄君子帖之英雄几人心里不悔。早知这个女人当真乃百鬼窟之妖女,当初就不当信了豪竟无人愿意相信白泽远之言,白白纵了这邪魔妖人逍遥这么多年。

    白泽远为何说离上殇是他的青梅小友,离上殇究竟是不是他的青梅小友,于此如今的武林侠士已是无人有心再去理知。对于他们来说,只要确定了离上殇的身份,知道她就是百鬼窟现如今那行恶江湖人人当诛的妖女。

    便是足了。

    离上殇得死。

    这样一个魔教的至邪妖人,实在想不出又何理由她可不死,也是群侠心中已经认定离上殇今日之性命他们必取,且白泽远如今所表现出的一切显然意同天下群雄为敌。在见得那出招伤人救下离上殇的乃是白泽远后,对于白泽远,群雄瞬起觉警。

    警觉之心,惕谨严视,便是那般紧握宝剑一个个戾眸怒瞪时,人群之中,翁老前辈率先行出,而后看着围中显然已经将他们全全忽视的白泽远,问道。

    “白大人,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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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十个穿越九个强,八个拽,七个帅。还有一个金手指,胡乱的,随便开。可为啥到了她这儿,却好像不大按剧本办。莫名其妙穿越也就算了,还穿成个男的,穿成一个男的就算了,居然还是个号称神捕的捕快。这没挂没金手指的穿越实在太坑了,等等,什么?你说还是给我安插了外挂的?外挂,什么外挂,你那所谓的外挂不会是那穿到魔教教主身上我家所谓的闺蜜吧!呵呵,老天,我觉得咱或许可以抽空聊聊了。这条侠道有点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条侠道有点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条侠道有点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