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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爱的尾巴     这条侠道有点邪txt下载     这条侠道有点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五七章 特别之处

    孔山之死,疑点甚多,尤其是那位公子爷。

    疑点更多。

    于公子爷的怀疑,白泽远一开始便已动下,而他之所以对公子爷的话起了心疑根本并非相信展悠然,而是因这位公子所说的话。

    非常可疑。

    孔山死于黑蝉蛊,蛊毒之死惊骇人世,因不想惊动英雄大会的各路英雄,所以孔山究竟因何而死,展悠然第一时间下令封锁。于孔山真相的死因除了他三人,便只有当时深处孔山住处的哪几个护卫。

    那几个护卫,乃是盟主府的护卫,展悠然既已下令不得传出此事,这个秘密在盟主打算公布之前绝无叫他人知晓的可能。

    可那个公子爷竟然知道。

    特地隐瞒的真相,叫他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出,知晓此事真相的,若非有人说漏了嘴,便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知此事人,乃是下蛊谋害孔山之人,即便孔山之死非他所为,也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公子爷明确说出孔山死因,且知他死于黑蝉蛊,对于他的身份以及所说的一切真相。

    那刻起白泽远便疑了。

    疑心于此,便是公子爷亲自领着他们前去寻见知情人,且那个知情人的身份也得翁老前辈认证。于这个公子爷所说的一切,白泽远始终都是疑的。

    站出来替展悠然说话,根本之意也非为了展悠然,不过是想弄清这件事罢了。

    心中有疑,誓必弄清,也是白泽远言道此事尚有怪奇之处,且翁老前辈与天下英雄同意先查明孔山死因再行定夺展悠然之事,在这数日下的查调中,白泽远当真发现几处奇处。

    奇怪之事,疑点重重,就着这些让他上心的奇处审询一番后,白泽远默了声,再无话询。

    心中疑处一一得到回验,便是白泽远这得验之后默声的不语,一旁听着他与展悠然说了半日的赛华扁忍不得开口问道:“白兄,你是否已经查明真相,知道杀人真凶?”

    只要查出何人以蛊毒杀孔山,那么展悠然杀人之事也就不攻自破,五年前他为了一己私利毒杀洪老盟主的事便可叫群雄心疑。

    心中挂记着展悠然,白泽远如今究竟查到哪个地步,是否已知真正的杀人凶手,赛华扁自是急的。急急问出的询,迫切想要弄清白泽远现在查到哪一步?只是他的问却不能得到白泽远的答应。没有依他所想回了他的询,而是说了一句“真相未清,不过也快”后,赛华扁说道。

    “真相未清不过事情也差不多快要水落石出,这么说来白兄你已近了真相?既然真相已近,何不将事明说,我也可看看能否帮上一二。”

    事关知己,他自然迫切想知,偏生白泽远这人不到真相落明绝不明道的性,叫他甚是恼急。急出声的询,怎奈白泽远并无回应之意,眼瞧白泽远不说赛华扁面出性急后,展悠然是时说道。

    “赛兄,白兄现在不说,必有他不能说的理,赛兄你也就莫再为难白兄了。”

    于白泽远的性,展悠然是清的。虽说身为此事的当事人,不过展悠然的表现却太过无所谓,不急不怒就好似摊上这等烦事之人非他而是旁人。不似赛华扁那般迫切想要知道些只言片语,反而还安抚赛华扁莫急莫燥,白泽远自有定意。

    如此豁达之性,如何不叫人上趣?

    过于显豁之人,很多时候反而最难看清。

    展悠然的宽抚,白泽远多凝,不过他的这一份宽抚对赛华扁来说却挺管用的。眼瞧展悠然都替白泽远说话,且白泽远这人的性他或多或少还是知些的。晓得时机不到纵是强迫也无法使他开口后,赛华扁那处也只能压了心里的急,不再追询。

    急切的询,赛华扁忍了,不过有一事他却仍得问清。

    说了一句“既然白兄不肯说那我就暂且不问”后,赛华扁顿了一下续声说道:“展兄之事我可不问,不过有一件事却得询清的。方才外头时候我可记着白兄说过尚有一事要询我?不知此事为何?可与孔大侠等人之死有关?“

    白泽远有事问他,这件事必是关键要紧,眼见赛华扁开了问,原就有意问询的白泽远干脆接声说道:“白兄确有一件事,需向赛兄请教。”

    赛华扁道:“何事便直说吧,请教这等虚话就莫提了。”

    白泽远道:“既然赛兄爽快,那白某就问了,不知赛兄可知这黑蝉蛊毒需如何才能种入人身?”

    此话落后,赛华扁疑了一句“白兄问这作甚”,于白泽远询此究竟为何,赛华扁不清,不过疑询的话虽是询出,他也没要求白泽远一定得出声答复,而是顿了一下随即蹙眉思道。

    “黑蝉蛊这种蛊毒,非一般寻常蛊虫,越是厉害的虫蛊事实上越是难养。这些难养的虫蛊虽说不易得,可一旦养成,多数可杀人于无形之中,取命于无踪之迹。虫蛊一旦成,便可随养蛊之人之性,随心所欲杀人害人。普通厉害的虫蛊大多如此,不过这黑蝉蛊,却是个例外。”

    大千世界,妙物极多,越是厉害的东西越是能无声无息取人性命,不过这黑蝉蛊却是个麻烦的例外。

    一听黑蝉蛊有异于其他虫蛊,白泽远的眸色顿时闪了几分,眸色游闪面却未露,白泽远问道:“有异于其他虫蛊么?倒是不知这黑蝉蛊是个怎样麻烦的例外?莫不是想要想这虫蛊种入人身,还需要哪些特地的条件不成?”

    白泽远这话刚落,赛华扁那处登时点了头,看着白泽远的双眼忍不住带了欣赏之色,赛华扁说道:“白兄不愧是白兄,对得起天下第一神捕这个称号,果然一眼立透,直接看破其中玄机。”

    抱拳回了一礼,白泽远道:“赛兄过奖了,便是不知赛兄口中的麻烦,是怎样的麻烦。”

    客套赞赏的话,眼下可没时间浪费此处,也是白泽远直下的询,赛华扁不再废语其他,而是说道:“上一回验查孔大侠之死,我便曾于展兄和白兄说过,孔大侠死于黑蝉蛊虫,而这黑蝉蛊非一般寻常虫蛊,若想将此蛊种入人身,必得近身才成。”

    这话赛华扁的确说过,此语落下记得他曾提过此事,展悠然应道:“赛兄的确曾提过此事。”

    赛华扁道:“此事我是说过,不过有关黑蝉蛊之事当时我却只说了一半,还剩另外一半未与两位明说。”

    白泽远道:“不知是怎样的另一半。”

    赛华扁道:“那便是想要将黑蝉蛊从养蛊人的身上转种到种蛊人的身上,除了近身之外,还需一物。”

    白泽远问道:“敢问赛兄,可是何物?”

    又是片刻的默凝,赛华扁道:“那物便是蛊檀香。”

    黑蝉蛊的转嫁需要媒介,而这个媒介便是一味特殊的檀香。此香非寻常普通的檀香,而是一种名为蛊檀香的特别之物。

    蛊檀香,既然名上冠有蛊字,自与虫蛊有关。此香非一般寻香,且炼造不易,需在蛊母受卵之时将上等檀香喂入蛊母口中,待檀香与虫卵一道排出蛊母体外,在集此香汇聚调化。一味蛊檀香,需费上数十年方可成形,故而在苗女当中还流传着这样一句古话。

    虫蛊一只不易得,檀香半味更难求。

    蛊檀香不好得,更不好求,而这黑蝉蛊若想种到他人身上,必得用这蛊檀香作引子。需先将此檀香熏涂于身上贴身之处,随后再靠近中蛊之人,待二人身上近贴将那香熏之气熏染到那人身上,那么黑蝉蛊便可听主之命熏香移巢入那中蛊人的身上,快速在中蛊之人体中无声无息筑巢吐毒。

    黑蝉之蛊,需用蛊檀香为引,也只能用蛊檀香为引。

    白泽远想知道黑蝉蛊的下蛊方法,赛华扁便将这下蛊的法子如实告知于他。静声安定,听着赛华扁口中每一言句,直待赛华扁话声落后,白泽远的面色眸影全都异了。

    异下的光,分明从赛华扁口中再次验明了什么,便是白泽远那挂噙面上似明似知的笑扬,叫赛华扁心中不由起了几分奇怪。奇了他面上的笑,心中谲诡,便是这诡谲下的毛骨悚然,赛华扁忍不住看了一眼展悠然,眼中挂疑后他才移眸再看白泽远,问道。

    “白兄,你此番询问有关黑蝉蛊下蛊方法?可是有用?”

    对着黑蝉蛊具体的下蛊方法如此上心,白泽远此询,必然别有用意。

    特地询知,必是因有所用,面对着赛华扁的奇询,白泽远一如既往没有回应,而是颔首一笑随后对上赛华扁与展悠然的凝。眸中算色已是油镀,些许之后白泽远说道:“白某既然求询,必是因此事于白某来说有所用。只不过此事于白某而言究竟有何妙用,事未行前请恕白某不能说。白某虽不能明说,不过赛兄也无需着急,用不了些许时日,展盟主之事究竟真相如何,很快便可水落石出。至于其他,白某此处还有一事怕需赛兄费心想相帮,不知赛兄可否。”

    他问这些到底要做什么,这个不能跟赛华扁说,且非但不能说,还有一事还得请赛华扁帮忙。

    世人皆说白泽远这人侠正气禀,乃侠道公正之人,可不知为何眼下此时的白泽远,却总给赛华扁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只是隐隐觉着这个天下第一神捕。

    略带算邪。

    算计下的邪态,难解难言,也是这说不出的感觉下,赛华扁问了白泽远何事需他相帮,而白泽远也将所托之事如何言道。

第二五八章 姑娘来探

    白泽远究竟拜托赛华扁做什么,天知地知,他知赛华扁与展悠然两人知,至于其他人,那是一概都不知的。这一件事整个盟主府放眼而去所知只有他三人,故而此事要说,乃是一件秘事。

    事有保得住的秘密,自然的,也就有保不住的秘密。

    白泽远相托赛华扁相帮之事无第四人知晓,不过他上暗牢深处与赛华扁一道探视展悠然之事,很快的便传得江湖中人人尽皆知。

    也不知此事从何人口中传出,不过一二日的功夫,这盟主府中的各路英雄便知白泽远特上暗牢深处探视展悠然,且这一番探视还是另带别意。

    白泽远真正的用思,自然无人知晓,毕竟天下第一神捕那儿,谁乐意当这头一人前去审询他为何去找展悠然,此行去见展悠然到底所为何事。

    白泽远那儿,当面的问自是无人去问,不过私底下的猜,却一直不见消。于白泽远探视展悠然究竟所为何事之事,自从探视之事盟主府传开后,各路英雄开始聚汇猜思。

    有人猜测白泽远此行是去质审展悠然,是想以刑逼他招供。有人则说白泽远这一回是偷潜进了暗牢,想同展悠然商量如何脱罪洗恶。更有的人猜白泽远这一回去找展悠然,纯因有所发现,想去找展悠然问个究竟,以证自己所猜究竟是对是错。

    种种的猜测,在众侠之中很快传涌播出,虽说各家所猜各有不同,不过展悠然行凶害人,下蛊毒杀孔山一事,却已激起万千侠士的疑心,一个个比之先前更是盼着知道事情真相,知道此事谁行,展悠然是否真是杀人之凶。

    展悠然杀人夺权之事,孔山蛊中真正死因,真真假假无人能辨,故而白泽远所查一切,便成了天下英雄眼下最迫切想知的事。

    各家的猜,已是暗波行进,只不过碍于白泽远的性,没谁有胆子上他那儿去问究竟。可饶是如此,这私底下各式各样的猜道也是一句不差全部飘入白泽远的耳中。

    那些胡猜的话,有的信白泽远,有的则诋毁白泽远。武林当中大多都是有用无脑之人,这群莽夫说出的话自也中听不到哪去。整日背后叫人戳那些个不入耳的脊梁骨,挺多的试问谁不觉得刺耳?只可惜白泽远这人或许当真心性太过寡凉,就算那些话落入他的耳中,他也只是听听就过,至于这天下群众盼望的解释以及言说,仍是一句没有。

    他人要说,他便由着他人说去,至于他自己。

    查好手中的案子便是。

    两耳不理胡言语,一心只查手中案,在得展悠然回答且验明了心中一些思猜后,白泽远便着手于自己要做的事。夜色早已沉暗,如今已是三更天时,这个时候多数人仍在梦睡当中,不过白泽远所居的院屋处,灯火仍明。

    点着烛灯,思着什么,便是白泽远凝心心中所思,正在分析眼下手头种种时,屋门响了。

    轻起的敲门声,声音不大,可因如今夜色太深早无乱杂之声,所以这敲门的声音再小,在这等夜色之下也是尤为显著。

    因了这耳边荡起的轻瞧,白泽远放下手中匣盒,再将盒子盖上后白泽远这才出声说道:“何人?”

    询声落后,屋外传来水仙仙的回话声。

    “白大人,是我。”

    听得水仙仙的声音,白泽远的眸色到是温了几分,笑意淡淡唇上镀,白泽远说道:“原来是水姑娘,请进。”

    请进的许可落下,水仙仙这才推门行入,轻缓慢慢迈身入内,此刻水仙仙的手上托有一个盘托。将那盘托端至白泽远桌前,水仙仙将托盘放在白泽远跟前,笑着说道:“白大人,夜色已晚,仙仙见白大人屋中的灯仍旧亮着,便尚自做主下厨给白大人下了一碗面,白大人吃几口吧。”

    这个时辰仍旧忙着手中案子,劳累尚且不说,只怕腹中早已空了。白泽远又不是圣人,自然也会有饥饿感,一开始沉于案件解析没时间理会腹中饥饿,如今见着水仙仙端来的面,说实的还真有些饿了。

    瞧了面前这一碗素面,体会到水仙仙的用心,白泽远笑着说道:“多谢水姑娘劳心了,对了水姑娘,都这个时辰了,水姑娘怎还没入睡?”

    这个点只怕除了他还没入睡,剩下清醒的必是心有所思之人,水仙仙这个点仍旧未睡甚至还有闲情下厨替他煮了一碗素面,对于水仙仙的深夜未眠,白泽远当然得关心一下。而他的这一份关心,到是惹得水仙仙颊上一羞,霞红飞镀颊上,因询低下了头,水仙仙回道。

    “白大人近来一直费心展盟主之事,彻夜晚眠,仙仙一直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担心。仙仙无能,不能为白大人分担忧事,只能每夜坐于屋中陪着白大人,直到白大人屋内的灯灭了,仙仙方才入睡。今日瞧着白大人屋中的灯都已三更还未熄灭,仙仙心里担恐夜深下白大人会觉腹饿,故而才上的灶厨,替白大人下了一碗素面以供白大人所用。”

    这段时日白泽远一直到深夜方才熄灯入睡,而水仙仙竟然在她屋中,陪着白泽远直至灯熄。若非水仙仙今日将此事所出,只怕白泽远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曾有一个女子这般彻底陪他。

    人性有人温,有人寒,却不会有人真的心冷到无情无义。纵是再寡冷无情之人,也终有心被暖温的时候。

    而水仙仙的无声作陪于白泽远来说,当真暖了他的心。

    心中不由一记暖温,便是这温暖之意透心而过后,白泽远轻声说了一句“多谢”,而水仙仙也因他的这一句“多谢”面上更羞了。

    羞红的颊色,气息显了几分急促,便是促急下为平心中喜悦,水仙仙连忙错移眸眼,随后出声问道:“这段时日为了展盟主的事,白大人整日忙查调访,甚是辛苦。仙仙帮不上白大人的忙,说实的心里头也是恼紧得很。展盟主之事,仙仙虽不懂江湖武林,不过仙仙也知此事于武林来说风波极大,孔大侠之死,死因必须查明,如若不能查清,江湖必难安平。所以近来这盟主府的明说暗语,仙仙多少也有几分耳闻。自白大人接了此事后,这些个风语之事便开始多了,尤其是白大人前几日前往暗牢探过展盟主,这风言风语之事就更多了。”

    身处风波之中,就算你不去关心风波,这些风波之语也会自己撞荡入你的耳中。

    盟主府现如今私下所传的那些猜语,不止白泽远听得明清,便是水仙仙,也是全知的。

    白泽远行事不喜事先告知,水仙仙跟在他身侧也有一段时日,对于他的性这位水姑娘该是知的。可饶是心里头知晓白泽远的脾性,在这风波语传一旦进了耳中,试问几人对于此事的真相不会心起好奇。

    孔山到底是不是展悠然所杀,这一件事的真相究竟为何,何人才是此事的魁凶,这种种的种种,在那些风波言语之下便是水仙仙这等淡性之人,只怕也得起趣。

    为了缓去心中羞急,水仙仙下意识想要岔开话题,谁知话题落至此事后她竟叫这一件事勾起几分兴来。忍不得开口说着,等着疑奇彻底上了心后,水仙仙忍不得看着白泽远,随后轻声问道。

    “白大人,此事白大人可是查出什么?孔大侠当真展盟主所杀,此事可有内隐?如今盟主府中处处都是断猜,都在说白大人已清此事,且已寻得有用线索,不知此事可真?”

    询出的话,每一声都是那样的轻,那样的缓,就好似问出的声太重,便可能惊出什么似的。

    太轻的问,轻得水仙仙的气息都因这一份问不自觉的禀了几分。顺口而出的询,看似无意,也就是这无意下的问,在听得水仙仙的询后,白泽远面上的笑。

    淡了。

    突然淡了的笑,使得水仙仙的眸面也游了色,心惊怕是问了不当问的事惹了白泽远不满的水仙仙正思踌着是否当寻个法子将此事一笑带过后,白泽远那处突然开口问道。

    “水姑娘可是想知白某如今查到何处。”

    料想不到白泽远竟会主动开口,水仙仙那处的心忍不得“咯”了一声顿。心下忍不得转了不少的心,思着白泽远这询到底当应不当应,便是这番心下快转的盘思后,水仙仙那处很快落了决定。

    白泽远到底查到什么,又查到哪个地步,此事她必须弄清,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个理可是至理得紧。

    白泽远究竟查到了什么,上头的那位大人想知道,既然大人要弄清这一件事,那么身为地下人的她自得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各种猜测快速脑中断游,很快的水仙仙便定了决定。

    笑笑抿了一下唇,还是那女儿家的柔温样,冲着白泽远稍是一笑随即抬头,水仙仙说道:“外头多是各式各样的猜众位侠者所猜各不相同,说实的,仙仙还真有些好奇。不过案子的事仙仙懂的,若是白大人不方面说,那仙仙便不问了。”

    以退为进,这是女人最善的手腕,便是这退进下的询,眼中溢游的几分失望,白泽远看着水仙仙,方才应道。

    “此事也不能全说不可说,若是水姑娘想知,白某便与水姑娘说吧。”

第二五九章 告知公子

    天下第一神捕,既是天下第一之称,自得有着对得起天下第一的本事。

    既为神捕,破案想当然就是白泽远的强项,而展悠然杀人夺权一事既然落到白泽远手中,他当然能从中查出蛛丝马迹来。

    蛛丝马迹,便是线索,而这可用的线索在罪案定断之前有些时候是不方便叫人知的。

    原也不想叫人知道自己查到哪处,手头到底握了多少线索,怎奈水仙仙心里有奇,且那一双眼中担忧犹浓。愁容甚甚,想要关心却又恐担他有不喜而不敢多问,水仙仙眼里的那一份关切,叫白泽远不忍继续对其有所隐瞒。

    本是不想,怎奈对上她的那一双眼不知为何竟是心生不舍。

    究竟心生如何的不舍,白泽远或许愿知,或许不愿不去知,可不若如下的他究竟是否愿意去知,于水仙仙的问,他终是不舍让叫双眼显了失落。

    无奈下的一叹后,白泽远最终还是告知了一二,而这一份一二对于有心之人来说,却足够让她知上诸多。

    白泽远的告知,叫水仙仙知道如今的他查到何种地步,手上又握了怎样的证据。

    暗下见主,恭敬遵敬,将从白泽远口中探出之事如实告知跟前的公子,水仙仙低头不再言语。

    一二之事对于旁人来说或许仅是听听,并无太多联思,不过对于水仙仙以及跟前的这位公子,却足以惊了他们的心。

    背着身,听着水仙仙禀诉一切,待水仙仙的声音顿下且默沉许久不见声语,这位静沉多时的年少公子终于转过了身。

    转过背着的身子,容貌现在明处,这位曾在天下群雄跟前言道洪生之死真相的公子爷此时便处在水仙仙跟前。负手而立,饧目凝视,直直看着水仙仙,便是这勾冷的眸儿盯得水仙仙的身子开始骇起惊颤后,公子爷终于开了口,问道。

    “你所说的一切,可是白大人亲口告诉你的?”

    不敢抬头,而是继续低头服臣,水仙仙回道:“回公子爷,属下不敢欺瞒公子爷,这一切皆是白泽远所言。”

    公子爷道:“这么说来这位白神捕倒是真有本事,已是查到事情根脉了。”

    水仙仙回道:“公子爷,这白泽远怕是当真查到事情根脉。昨日属下受公子爷之命前去试探,在属下几番试询之下,白泽远说了些许所查之事。这些事虽未详细全数明说,不过与属下如何行杀,手法为何,又是何时犯下的杀人之事,他皆说得清清实实。能将事情说至这般,手法猜得如此清透,只怕这天下第一神捕真已勘出事情真虚了。”

    他手头究竟已有哪些线索,白泽远没有明说,不过所说一切几乎接近于事实,却叫水仙仙听后心中恐惊。这些不过白泽远自己的断猜,他有明说,不过他也说了如今手头已有几件证据,只要弄清这几件证据的由来,杀人之人身份立即可明。

    那几件证据,是真假之中最后的一层屏障,一旦这层屏障挑破,水仙仙的真也就彻底暴露人前。

    白泽远手中所握的那几件证据,叫水仙仙深感不安,自打白泽远轻语言道已近真相,水仙仙这颗心就不曾安生过。如今提说此事,她的这颗心是惊颤的。

    白泽远手中的那几件证据是否真能弄清杀人之人的身份,水仙仙不知,而这杀人者的身份一旦确定是否立锁自己所行,她也不知。

    不知之事,向来叫人难安,不过水仙仙却是个例外。

    她虽是个女子,不过这一颗心比起大多数的男子,事实上还要冷残几分。尤其是归属于那幕后大人麾下,惯行那害人之事后,水仙仙的这一颗心,就再也没感受过任何的不安。

    人行恶,一开始心里头会怕,会感到不安,可当这一份恶行到一定次数,心中的逐渐习惯已渐渐抹消了本能之下的不安。

    不管是行恶时的不安,还是即将叫人发现的不安。

    这些不安全部烟消云散。

    坏事做多了,人自然而然也就不知何为害怕了,可这一次水仙仙竟一改平素的淡平,心中渐起不安。白泽远越是调查此事,她的这一颗心越是感到不安,尤其是昨日试探过白泽远,从白泽远口中得知他已近了真相后。

    水仙仙的心。

    当真慌了。

    水仙仙,她如今之名虽为水仙仙,事实上她并非真正的水仙仙,水三波也非她之父。谁水家上下五十八口人一夜之间全数命丧恶人之手,白泽远等人一直觉着水仙仙是因为她福大命大故而才逃过一劫,得以残留下一条性命,却不知如今跟在他们身侧的水仙仙并非真正的水三波之女。

    水家的女儿,早就死了,当日水家灭门一事升起时。

    这水家的女儿就已经死了。

    只不过她人虽死,不过她的名却叫人盗用。现如今的水仙仙,在江湖上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名号,那便是千变毒娘。

    千变。

    自指她擅幻容貌,乔装他人。

    至于毒娘,当然就是说她下毒害人性命的本事,天下绝无仅有。

    千变毒娘,自臣服于那位大人麾下起,便一直在暗行害人为大人排除异己的恶事。乔装水三波之女,潜伏于白泽远身侧,不过大人下的一道命令。

    他们既是大人的属下,便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鬼,但凡那位大人下的命令,不管何事他们只要去行,至于其中的因果原因,他们不当去问也没资格去问。故而在得了那位大人传下的命后,她便依命行事,乔装扮成水仙仙的模样,以蛊毒乔出身负重伤之态,顺理成章呆在白泽远的身侧。

    那位大人要完成一件大事,所以需要找到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异常难寻,为了自身大业,除了动用手下的人事去寻此物,那位大人还打算借由别人之手,将那些事物一一全部查出。而这个人,便是天下第一神捕。

    白泽远。

    白泽远寻物破案的本事,天下第一,若是能得天下第一神捕尽力相助,找齐那些东西自是事半功倍。

    白泽远,说白了就是大人手下的一枚棋子。只不过这一枚棋子却较一般的棋子来说显得有些过难操控。

    因为白泽远这人太聪明了,所以这一枚棋子虽然好用,不过一旦用得不当,非但不能利了自身,反而可能害了自身。

    聪明的棋子,故而要用,不过在用的同时也得确保这一枚棋子最后关头不会给自己添麻烦。而水仙仙,便是那位大人在白泽远身侧埋下的谨防关键。

    先命人以百鬼窟之命屠杀无辜人家,再将千变毒娘安插其中化身幸存者随在白泽远身侧,一面诱带白泽远查出大人所要得东西,一面暗下窥警,防止他有任何对主不利的举动。

    水仙仙之所以出现在白泽远身侧,原因自是因为她的主子需要防止这枚棋子弑主,故而埋下的暗招。

    暗招。

    自然不用则以一用惊人的招式,只是这做事向来叫那位大人放心的千变毒娘,这一回却失了常态。

    一开始不过受令而行,绝对不掺任何个人的情思,可当她开始接近白泽远,且日、日随在白泽远身侧,渐渐的,那不当有的情愫逐渐在她的心中溢开。

    女儿家,哪一个的心不会荡波的?便是心已沉死之人,一旦有人击中她的新鼓,她的这一颗心也会随着那人逐渐溢动。

    白泽远的风流,白泽远的洒脱,白泽远的算谨,白泽远的侠正。

    无一例外触敲着水仙仙的心,以至于那早就叫毒物蚕食殆尽的心,在日复一日同白泽远的相处之下。

    又一次动了。

    心若动,便再难平,而一旦这一颗心无法做到过往的平,那么不安也就渐渐涌袭心头。

    白泽远是否能查明孔山的死因,这于水仙仙来说无关紧要,她丝毫不在意这一件事。对于她来说,她唯独在意的只有当这一件事事发之后,当白泽远发现她并非真正的水仙仙,而是一个有心之人有意埋于他身侧的人。

    到时候的白泽远。

    当如何看她?

    情愫不知不觉中已埋入心下,而那刻残冷的心叫情愫逐渐暖温的心,水仙仙是真的怕了。

    她不希望白泽远查清此事,不希望白泽远替展悠然洗刷冤屈,更加不希望从白泽远的眼中看到任何一丝恨以嫌。

    种种下种种的乱猜,早已慌了水仙仙的心,也是这乱慌下的心乱,水仙仙虽如实禀道着自己所知一切,可那低垂看着地面的眼眸,那颗藏于人身体下的心。

    却是越发躁乱。

    她在怕。

    也在不安。

    偏生这叫她又惧又怕换来的真相,竟有人心持怀疑。水仙仙说的一切,不止公子爷听着,公子爷身侧两个贴身之人也听着。

    听着一切,也猜着一切,待水仙仙这些话落后,且公子爷久久不见出声气氛逐渐诡谲后,其中一人出声说道:“公子爷,此事依属下来看,甚怪。”

    千变毒娘是个怎样的女人,这出声之人知晓,也明白。不过白泽远是个怎样的人,他却不能肯定。水仙仙所说一切皆是白泽远亲口所说,既是白泽远所说,这里头的真与虚自然挂一份心。

    心中不信,疑心自现,便是这不信下的出声,水仙仙那处应语抬头,随后瞪看此人说道。

    “你在怀疑我?”

第二六O章 有人质疑

    大人麾下,最重要的是忠心,而一个没了忠心的下属对于那幕后的大人来说,便已无用。此刻这人开口所出的这一番话,对于水仙仙来说无疑是在质疑她的忠心,也正是这质疑水仙仙忠诚的疑询,勾起水仙仙心底的怒。

    怒斥下的质询,眼中冷寒乍然而出,明明是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可这一双冷眸勾至,还是叫人寒冻入骨。

    在那位大人麾下谋生,什么都能被质疑,独独忠心一事绝对不能。这个男人方才出口的话,乃是众人耳中的禁忌,要说也怪不得水仙仙会动煞怒。只是水仙仙于他所言虽是动了真煞,不过这一份煞气并不能叫那个男人闭嘴,根本无惧于水仙仙的怒瞪,那个男人面冲公子爷,随后抱拳说道。

    “公子,毒娘所说怕是得在深究。”

    瞪了一眼,水仙仙道:“我说之事,敢问为何需要深究?”

    事情需要深究。

    既然这个男人开口说此事需要深究,想必便是因此事可疑,所以才需深究。他既疑了自己,水仙仙自然得问清自己何事需要他疑,也是这回质的话落后,那个男人转身对上水仙仙,说道。

    “你方才可是说了,这姓白的怕是已经勘出事情真虚,理清此事根脉,离真相不远了。”

    点了头,水仙仙回道:“我是这么说过。”

    那男人接道:“既然那姓白的已查清此事,且手头明显已有证据,那么我倒想问问,他为何会如实与你说这些事?你又如何保证他所说的这些全是真的?而不是故意诓骗于你。”

    水仙仙道:“你这话到底何意?”

    男人这话,显然别有内意,而这别下的内意很是直明。直接易懂的明,水仙仙如何不知,怎奈这轻晓易明的意却是如今的她最不愿认的事。心里头知道男人这话究竟所指何意,只是水仙仙自己不愿承认罢了。

    森出阴阴的眸,就那般勾眼看着,若不是公子爷就在此处,只怕水仙仙随时可能出手要了男人性命。

    她不喜男人心里的猜。

    虽然的不喜。

    可是她的心里头再如何的不喜又能如何?全然无畏于水仙仙的告警,男人仅是说了一句“莫不是毒娘忘了这孔山究竟死于何人之手”后,冷讽一声哼随后冲着公子爷抱拳说道:“公子,那姓白的是个怎样的人,虽我等未曾与他有过正面的交手,不过这几年来大人对他极是上心,我等也暗中窥探诸多。这姓白的,绝非面上所显那般义正仁侠,而是一个思猾狡诈之辈。这样一个奸猾小人如今插管此事,难保他不会真的查到什么。若是这姓白的真有心替展悠然洗罪,依他的本事,也不是无这可能。大人得知那姓白的插手此事时就曾说过,如他插手,此事必是难如我等所愿。大人都这么说了,想必这姓白的是真有本事坏了我等的大事。本事备具,更何况如今的他显然手头真有线索。线索在手,属下说一句不好听的,他未必不会依线索查清事情真相。而这事情的真相,公子爷与我等皆是清的。公子爷自己想想,若是那姓白的真已心知真相,那么他同毒娘所说之事,是否有待深究。”

    孔山死于水仙仙之手,若白泽远知道此事真相,他说的一切还能信?

    对于白泽远,那个男人显然承认他的本事,也正因他承认白泽远的本事,所以于水仙仙所说一切才会起疑。

    这一份疑,在那个男人看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疑,不过水仙仙可就不舒坦了。早在这个男人开口前她这心里的气便一层接了一层袭袭而起,如今听了他这番话后,水仙仙抬头瞪着他说道。

    “那么照你这么说,他既知我真,又何必与我说这些?”

    男人对上水仙仙的眼回道:“何必与你说这些?那姓白的为何与你说这些,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吧。”

    白泽远的心思,不好猜,所以他若是真知何人才是杀害孔山真凶,却又特意与这杀人真凶说他手中已有线索,眼看就能查清事情真相,倒也可能自有他意。

    这一份意,太难猜了,不过在公子爷身侧办事,说话怎能如此凌磨两可?可是男人这话说得太过虚玄,水仙仙那处忍不得冷了一声哼而后垂眸说道:“可笑,不过一己私猜,竟也说得头头是道。你既说白泽远有意为行,明知凶手是我却又故意与我说那些,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又或者说说看他此行有何用意?什么都不知,也无半分拿得出的证据和线索,就一句此行怕是只有白泽远方才知晓自己所思。如此无用妄猜之语,实在荒谬可笑,试问公子爷身侧要你何用?若是我等皆是一句他人之意方可他人才知,大人要我们又有何用。”

    想要质疑他人,总得有质疑他人的证据,现如今这个男人连白泽远此行可能都说不出个疑处来,这般妄诽水仙仙之言有待深究。

    千变毒娘那处可不能容忍。

    水仙仙这话,也是半分颜面都不给男人留,当下男人也是气的。

    一句“你”,话还没开口就叫公子爷给拦住了,一记冷眸逼得男人将剩下的话全部咽入口中,公子爷这才启了折扇轻摇说道:“照你这么说,你能断定白大人尚是不知此事为你所行?”

    低头显尊,水仙仙说道:“回公子爷的话,属下可以肯定。”

    又是一下颔首,公子爷说道:“你说能肯定白大人手中已握重要证据,不过徐龙所说不无道理。既然白泽远手中已得证据,那么凭他的本事,不可能没将疑心动到你的身上,既然疑心会动落到你的身上,那你倒是与本公子说说,他如何会与你说这些事?“

    水仙仙回道:“公子,白泽远手中虽握有证据,不过那一份证据只能证明杀人之人非展悠然,却暂时无法从那份证据中猜到真凶乃是属下。白泽远虽号有天下第一神捕之称,可他毕竟也是凡人,并非外界所传仙人一般,故而虽手头握有证据,不过属下相信他如何也想不到杀人之人事实上一直藏在他的身侧,也正因此,白泽远才会同属下说这些。”

    不管外界传得如何的神乎其神,白泽远终归还是凡人,只要是凡人,就有料想不到的事。

    自于阳洲起水仙仙便一直跟在白泽远身侧,就算白泽远真是神人,他也绝想不到那整日跟在身侧温柔贤惠不识武功的女子竟是旁人安插在他身侧的细作,孔山之死乃他所行。

    人。

    再如何神乎其神的人,总有错漏之处。

    而水仙仙,便是这天下第一神捕少有的错漏。

    对于自己的乔装,水仙仙非常有自信,也正是相信自己的易容换装的本事,所以白泽远再无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她相信白泽远绝不会将疑心动到自个的身上。

    自信。

    因为从未失败过,所以水仙仙有这个自信。也是她的这一份自信,公子爷说道:“没有确切证据断无将疑心动至你身的可能,若是要说,这倒也是,毕竟你的易容变装神乎其神,就连义父也说但凡你想乔变的,只需看上一段时日,学上一段时日,便是真人站在跟前都难辨真伪,更何况是那从未见过水仙仙本尊的白泽远。饶他是谁,就算是天下第一神捕,不曾见过也就无从去疑。所以对白泽远来说,你便是水仙仙,再无确凿证据的前提下,他的确没理由怀疑你,所以会与你说实话也有可能。只是你既肯定他手中已有确凿的证据,那我倒想问问,那到底是件怎样确凿的证据,能叫你如此肯定他手中已有要证。”

    水仙仙所说,倒也有理,可不若她这话如何有理,对于白泽远现如今握于手中的证据,公子爷那处仍是上趣的。

    这样一件东西,足以坏了他们的盘思,对于这样东西他当然得弄清。

    证据之事,于公子爷来说可是必须知道的事。只是白泽远手中虽有证据,他虽也同水仙仙说了不少,不过那握于手中的证据却不曾见水仙仙见过。故而公子爷的询,水仙仙那处登时默了一二的顿。

    无声下的默顿,显然在寻着什么,便是这片刻下的不语,水仙仙说道:“禀公子爷,白泽远手中虽有证据,且他也同属下说了不少。不过他究竟寻到了什么,又得了怎样的证据,因他未叫属下看过,所以属下无法回答。”

    回应的话,叫公子爷轻声“哦”了一声,吊高的语调,也不知是怒还是什么。便是这一声高起的“哦”应,公子爷看着水仙仙说道:“没见过,既然没有见过,你如何肯定他手中的证据有用?”

    不曾见过,却敢保证,水仙仙这番保证,着实叫人越想越是有趣。

    高扬起的声调,配上淡挂着的笑,公子爷的问,给人一种森阴不安之感。森起的阴森,连着骨髓都寒了冻,便是这阴冻寒下的透骨诡感,水仙仙低着头说道。

    “属下虽没有见过,却敢肯定,因为那件证据当时就放在案桌上的木匣子里。且那放于木匣子里的东西,渗着一股子蛊檀香的味。”

第二六一章 蛊香之用

    蛊檀香。

    江湖之中甚少有人听过此物,毕竟这样东西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不曾现过身的东西,试问又有谁人能知。从未听说,自然不为常人所识,不过这常人所不识的东西,公子爷那处显然是知的。

    水仙仙的话才刚落下,方才还眸冷阴渗的公子爷面上顿时收了几分颜色。没有马上出声接应,而是半饧眸目视落他处,浅思了一二分后,公子爷说道:“蛊檀香,你是说那白泽远手中得有蛊檀香?”

    点了头,水仙仙说道:“那样物证他虽未给属下瞧过,不过蛊檀香之物,属下绝不会弄错。蛊檀香难得,其香味更是别特,属下使毒用蛊这么些年,除了蛊檀香外,这世上再无其他味道能似蛊檀香这般香中带腥,腥中透腻。当时那物就藏于木匣子中,虽有木匣作了掩遮,不过蛊檀香之物属下曾亲自调造过,且亲手以此香为引子引得黑蝉蛊取了孔山之性命。所以这个香味属下绝不会弄错,白泽远他的手中,的确握有要紧的证据。”

    旁的东西水仙仙或许还有出错的可能,不过蛊檀香这味毒香,却绝无出错的可能。毕竟此香难得,纵是苗疆那处也未必能寻出多少,加之知道这香的人少之又少,香味又是独特,故而在白泽远说了他手中已得要紧之物,且隐隐嗅到几分腥腻香气后,水仙仙下意识想到的便是她曾用于施蛊所用的蛊檀香。

    其他事物或许还能虚上一掩,可蛊檀香这样的东西,若是叫人发现,便绝无辩解的可能。水仙仙这话,虽说属实,不过落在不清蛊檀香之事的人的耳中,不免听得有些玄乎。当下方才质询过水仙仙的那个男人在听了这番话后忍不住蹙锁了眉,出声问道。

    “公子爷,不过一味毒香,纵是这一味香再如何的难得,莫不曾得了这一味香还能从这味毒香中猜出主人是谁。”

    那就是一味毒香,没活没气的,男人就是想不通,单凭这一味毒香能做什么?莫不是这一味毒香还能开了口,告诉白泽远此香之主为谁。

    大人麾下能人异士极多,自从归于大人麾下,他们所见时常远超自己所知,可饶是如此男人也不信这世上能存有谁单凭一味毒香就可知事知主的。

    一味香,就叫水仙仙如何警觉以至于呈禀公子爷构陷展悠然之事怕是就要露馅,那个男人实觉水仙仙这话太过可笑。

    因为不明其中之意,故而才会觉着这一件事非常可笑。然而他虽不知,可蛊檀香这样东西真正作用公子爷却是清的。男人的问以及他话下对于水仙仙的嘲讽,换来的事公子爷一记扫眼下的冷。冷眸刮过,叫这上一刻还面露讽笑的男人直接僵了刺笑,刺讽的笑僵挂面上,公子爷方才“哼”声说道。

    “蛊檀香,莫不是你真以为这蛊檀香仅是驱使黑蝉蛊的蛊引,除此之外再无他用?”

    公子爷的问,叫男人甚是惶恐,急忙抱拳致了罪,男人说道:“属下不知胡语,还望公子爷息怒,不吝赐教。”

    急忙的赔罪,再得公子爷一声“哼”,方才说道:“这蛊檀香,既是冠以蛊字,当然是于蛊有关。蛊难养,更是难驯,纵是再厉害的苗女也不敢放下豪言能叫天下蛊虫听之驱之。蛊虫这种东西非常的邪乎,若是你有足够的本事压制它,那么它便臣服于你,听你差遣。可一旦你元气大伤,再无能耐压制它们,那么蛊虫就会趁机骚乱,寻找机会反噬杀主。越是厉害的虫蛊,越是可能反噬毒害主人,这便是为何养蛊之人手中多有稀奇古怪的虫蛊却甚少愿意驱使的缘故。”

    养蛊之人手中虽有不少厉害的虫蛊,可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养蛊之人从不会主动驱使虫蛊害人。因为他们清知虫蛊的厉害,若是自己驱使虫蛊,一旦元气大伤无力压制,那么体内所豢养得虫蛊将会反过来要了自己的性命。

    蛊虫。

    那是一种最无情的东西,所以一旦养有虫蛊,便是将自己的性命悬在黄泉道的入口。

    养蛊的人都知道蛊虫难驯,不过大千世界向来有着太多的出其不意,就算是这天底下最邪最规的虫蛊,也有叫它们臣驱的东西。

    那就是蛊檀香。

    檀香熏染,蛊虫闻得迷醉,不若主人下达怎样的命令,蛊虫都会听之行之。

    一旦有了蛊檀香,便可无惧于蛊虫。纵是无法驱使虫蛊为自己办事,这蛊檀香也能引出不少有毒之物,招其聚集。

    毕竟蛊檀香对于虫蛊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当蛊檀香的香气达到一定浓郁时,但凡香气能到之处,虫蛊都会受不得这股香味,闻香而至。

    蛊檀香,虽不会告诉白泽远谁是杀害孔山的真凶,不过它却可以叫白泽远知道这都州盟主府内,谁的身上藏有虫蛊。

    若非公子爷相解,只怕谁都想不到区区一味毒香竟有如此大的用效。

    冷冷解了一番,待将这蛊檀香的用效详诉一遍后,公子爷这才冷笑说道:“这么说来,咱们的大计怕是真要毁了。这白泽远手得蛊檀香,倒是一件麻烦啊。”

    水仙仙应道:“蛊檀香落入白泽远手中,对于公子爷的大事来说的确不妙。不过不幸之中尚有大幸,白泽远虽已得蛊檀香,好在他如今只是得了,却不知这蛊檀香的效用,所以蛊檀香对于他来说尚是无用。”

    只是得,却不知这样东西能做如何,所以如今这已是入手的证据对于他等来说尚无威胁。

    尚无威胁,并不意味着永远就没威胁,连蛊檀香这样的东西都能寻得,弄清它的用途对于白泽远来说不过时日上的事。

    白泽远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本就是个麻烦。

    一想到自己处心而行的大事眼瞧着就要败在白泽远手中,公子爷心中自是不甘。脸上到没明着将心中的不甘表现出来,不过边侧都是跟了他许久的人,若是连公子爷的心事都看不出,又如何在他身侧行事。

    眼一瞧,心立明,清知白泽远的存在已叫公子爷动了较怒,那三番两次给水仙仙寻麻烦的男人登时说道:“公子爷,这姓白的看来是个真是个麻烦,连蛊檀香这种东西都能发现,只怕此人不能久留。公子爷,要不属下去替公子爷将他给……”

    碍事之人,还是早做处理比较妥当,深知白泽远的存在只会碍事的男人在说着这话的同时,抬手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他的本意是想替公子爷除去一个麻烦,怎奈心虽是好,不过擅自做主之人向来不会讨得主人家的欢心。便是这话落下,公子爷那处直接割了眼厉,恨扫一眼后公子爷说道:“替本公子将白大人给,哼,你当真以为有这本事?”

    白泽远的能耐,此是眼前这个手下想要取他性命便可取的。对于手下男人这不知深浅的狂语,叫公子爷鄙到骨里,斥了一声“狂妄不知深浅”,公子爷说道:“就凭你也想去取白泽远的性命?如今盟主府中何缺武林高手,可就是这群武林高手中,谁敢放下狂言说要去取白泽远的性命。尤溪之尚且都不敢有这种狂心,更别说你了,想替本公子取了白泽远的性命,你也得瞧瞧自己有无这个本事。”

    自己的下属自己清,就他如今手下这群人,除了尤溪之尚可与之较上一二,谁还有这个本事?

    看不清自身实力之人,最是叫人嫌鄙,鄙夷之态,嫌入骨中。就是这鄙怒的嫌语落后,公子爷再度开口说道。

    “无这斤两,倒是狂妄得紧,想要取白泽远性命?且不说你根本无此本事,便是你真有这个本事,白泽远的命,也是你能做主要的?”

    白泽远的性命不是他能做主要的,就连公子爷,也做不了这个主。一开始放出这个诳语,全是因这个男人想在公子爷跟前讨个功劳,以便日后得公子爷重用,能在大人跟前效力。谁知这一份急求的功非但未能如他所愿,反而招来公子爷的训斥。

    一开始的训斥,男人或许没明个中之意,可当公子爷说出这番话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怎番找死之语的男人,登时吓得透体发凉。

    整个人有如陷入冰窖一般,从心头凉到四肢。

    心内透了凉,面色白得难看,眼见男人的脸色因了自己的话直接煞了白后,公子爷这才瞥了一眼说道:“白大人,那是义父看中的人,对于义父来说他就是替义父寻找那些东西最有用的棋子。那些东西对于义父的大业有多重要,尔等难道不知?如今竟说要取白泽远的性命。哼,倘若你真取了白泽远性命,那便是坏了义父的大事,到时莫说是你,便是我也难辞其咎。”

    白泽远的性命,岂是他们可以做主的?若是因了他们的擅自做主坏了大人的大事,那么别说是这个男人,就连公子爷。

    恐怕那位大人也不会讲半分父子情面。

    白泽远,不可动,不过眼下这一件事,若是不动他,到真难办。

    英雄大会,盟主易选,这是除去展悠然最好的机会。倘若因了白泽远的缘故失了这个机会,那么他近来这段时日的心血便将付之东流。

    人不可动,可这个人却屡屡给他们寻麻烦。便是清知此事难以定夺以至于众人皆因此事无声时,有人是时候开口问道。

    “白泽远不能动,那敢问公子,此事如今该如何应处?”

第二六二章 下定命令

    如果白泽远不能动,那么展悠然那儿。

    也就无法动了。

    费了这样多的心思为的就是除去这未来极有可能成为麻烦的展悠然,倘若因了白泽远的缘故不得行,岂非可惜。

    白泽远打定主意要破此案,对于他们来说,这的确是个叫人气恼的麻烦。

    只要白泽远打定主意掺和这一件事,那么计划被破,也是早晚的事。

    这是时候出声问出事情根本的,是一直伏于暗下不曾开口的尤溪之。面上老实实则暗下冷凛,尤溪之冷面道出此事紧要。也是他是时候问出这最为关键的要处,那个男人忙是问道。

    “公子爷,白泽远的性命不能要,那这件事如何办处?难不成就这样任由白泽远破了此案,救了展悠然?”

    如果白泽远破了此案,那么他们强行扣在展悠然头上的恶贼之名就会不攻自破,到时先不说盟主之位夺不到手,就连展悠然的性命以及水仙仙。

    都保不住。

    白泽远一人,动则可保全身,不动则算思全毁。

    白泽远,究竟是动,还是不动,谁也不敢擅自拿捏,所以此事究竟该如何?最后只能看公子爷的意思了。

    此事如何拿捏,终是意落归他,便是那个男人语出的试询,公子爷收扇渡行,慢至行到窗处,推窗遥望空中皎月。静遥些许之后,方才听得公子爷说道。

    “展悠然,不能留。”

    话声落,尤溪之说道:“这么说来,公子的意思是……”

    尤溪之的话没有说完,不过公子爷这话究竟何意,众人却是清的。听着尤溪之的接话,公子爷回过身说道。

    “展悠然这个人,比白泽远还要难看透,他的心里头究竟在算什么,没人能清。旁的不说便拿此事来讲,我等强行将洪生孔山之死扣到他的身上,他竟只是说了几句解释,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态发展做大。清者自清,因为坚信清者自清非他所行之事,天下人自会还他一个公道?哼,那姓展的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在这一件事上展悠然几乎无所作为,除了解释了几句外,他再无对此事有任何进展的动作。就好似一切全凭天意,相信天道自清。

    天道自清。

    老天爷的眼向来都是瞎胜明的,纵是真有人会相信天道自清,真相终有***一日,那也绝不会是展悠然。

    没有任何动作,不是此人心眼太直,便是他的心里头肯定有着自己的算思。而展悠然这个人,公子爷相信他是后者。

    白泽远不容易看透,而展悠然。

    更加难看透。

    嘴上说着,心思忖着,冷勾溢现的笑一点一点从唇处渗出,公子爷“哼”声说道:“一个不容易看透,没人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什么,又能忍能定的人。这样的人,太危险了。强大又危险的男人,展悠然若是能为义父所用,自是最好。只可惜这个人虽然心思难猜,为人也是狡猾多思,却是一个真真正正大侠之人。想要拉拢这个人,让其归于麾下为己所用,绝无可能。展悠然不易臣服,而白泽远同样也不可能臣服于义父麾下。这两个人,都是那种用得好于己事半功倍,用不好,会叫自己满盘皆输的人。白泽远这一枚棋子,义父用定了,毕竟白泽远的本事那是摆在明头的,义父大业不能再等,而想要夺得大业最重要的便是找齐那些分散各地的羊皮纸,寻到那样东西。那样羊皮纸四散处藏,没人知道他们如今落在何处,又藏于何人之手,所以想要找到它们想必得费上不少心思。义父麾下能人异士极多,这不假,不过单凭尔等还是没法集全那些羊皮纸。找不到那些四散的羊皮纸,义父大业便不可成,所以白泽远这一棋子,义父暂不能失。”

    大业,是那幕后大人一生的大业,而想成就这个大业,就必须先找齐那些四散匿藏的羊皮纸。

    寻踪破案,试问这世上还有谁能胜过天下第一神捕?

    也是白泽远真有这个本事,公子爷口中的义父才会如此看重于他。

    要紧的棋子,再无大人的命令是绝对不能毁的,不过展悠然却可以。

    说着那些,声调虽一直维平,不过公子爷眸中的杀色却随着话语续出愈浓愈甚。

    杀戾的眼眸,嗜杀之气频频而出,在刚才话落又休顿了片许后,公子爷说道。

    “白泽远这枚棋子义父用定了,不过因为这枚棋子太难安分,所以在用的同时还得小心防着,以防到时利用不成反而害了自己。一个白泽远,本事固然是高的,可不管他的本事如何的高,想要抑制他对于义父来说倒也不是一件难成的事。不过再加上一个展悠然,那就不好说了。”

    孤身一人,纵是有着天下的本事,只要有心还是能压克得住。

    公子爷这话,是那位大人真正的意思,而这话落后,男人忍不住问道:“公子爷,莫不是您与大人都觉着展悠然,会助白泽远?”

    公子爷道:“展悠然到底会不会帮白泽远,不到关键之时,没人知道。展悠然这个人太难猜了,他的心里头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怕真无人能看透。这个人,不好猜,且还麻烦。他虽是江湖上的人,而义父所好行的事并非江湖上的事,不过等到义父万事俱备准备复行大业时,谁也不能保证他到时候会不会出来给咱们添乱。事到那时,白泽远必会同义父作对,而展悠然这人?他号称正侠之士,又与白泽远知交甚久,到时白泽远起事反了义父,难保这个家伙不会偏到白泽远那处替他寻我等的麻烦。大业不可出乱,一个白泽远就不好定了,若是到时再加一个展悠然,义父那处定会大怒,我等良心许久的大业,到时就不可控了。”

    一个白泽远,已够他们费尽心思,倘若到时候再加上一个展悠然与他们作对。

    那便是天大的麻烦。

    麻烦这种事,虽然不好提前断定,不过一旦瞧见根苗子,就算这个可能仅是万分之一,他们也不能容许它存在,必得在麻烦生成之前将其剿灭。

    展悠然的本事,天下之人皆清,既然未来的他极有可能站在白泽远那头阻了他们的大业,那么他们又为何留下这个祸事,乱己大事?

    也正是为了未来有遭一日大业兴起时莫叫展悠然从中作祟,公子爷等人决定先下手为强,抢在大业成事前除掉这个绝不可能为他们所用的麻烦。

    除掉展悠然。

    原想借由英雄大会夺下展悠然的盟主尊位,顺带借洪生之死构害于他,叫其万劫不复死于英雄大会之上。谁知中途竟会闹出这等不如意的烦事,白泽远插手此事,且竟真有能耐从这几乎烟消云散的蛛丝马迹中寻到线索,破了他们的布思。

    这些个出其不意造就了如今的局面,也叫公子爷下定必除展悠然的决心。

    展悠然不可留,此乃义父之意,既然义父有意在前,就算中途出了些不如意的差错,也并不妨碍他们行事。

    杀意已决,旁的自是无需再去多语,话说落到,意也表决,最终杀眸现游,公子爷说道:“事到如今,展悠然这人不能留。我原想名正言顺叫他死于天下英雄之手,夺了盟主之位,顺带驯服天下英雄以便日后相助义父完成大业。谁知事不如意,就如今局势看来莫说展悠然的性命,便是这武林盟主的尊位也未必能如我愿落入我等手中。展悠然在位五年,德行的确服众,若不能坐实他毒杀洪生的事,等到真相水落石出那日天下英雄必会心起愧疚,到时就算墨玉麒麟在我等手中,这武林盟主的位置也落不到义父手上。展悠然这人,太碍事了,所以他必须死。不管是为了盟主的尊位,还是谨防未来的他助了白泽远给我等寻麻烦,他都必须死。所以,毒娘。”

    话至最后又是一顿,在这浅稍片瞬的顿后,公子爷将视线移落到水仙仙身上,说道。

    “趁现如今白泽远还未弄清蛊檀香的用处,未觉你的身份,且展悠然为正己身自愿入囚暗牢。我要你借这个机会想方法除掉展悠然,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白泽远弄清这件事前除掉展悠然。”

    只有除掉展悠然,武林盟主的位置才能易主,也只有武林盟主的位置易了主,他们才有可能登上这个尊位号令群雄,让群雄臣服于义父麾下,替义父达成大业。

    不管是为了大业,还是为了日后极有可能出现的麻烦,展悠然这个人。

    公子爷都得想尽方法除掉。

    公子爷下的命令,便是那位大人下的命令,身为那位大人的下属,水仙仙只能服从命令。

    耳中听着公子爷的话,心里头不自主的勾思许多。公子爷要她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展悠然,水仙仙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对展悠然下手,倒是根本无需蛊檀香,白泽远也定会发现自己的身份。

    身份。

    现在的水仙仙最不希望的就是叫白泽远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然而主子之命她怎能抗。最终还是对于大人的惧畏压下心中的不希望,水仙仙垂下了头,应声说道。

    “属下定替大人与公子除掉展盟主。”

第二六三章 知情下场

    这处诛杀之令刚启,那处暗杀之事早行。

    展悠然毒杀洪老盟主,此事的知情之人乃是当初曾在盟主府当过差的护卫。一开始公子爷当着天下英雄的面道出展悠然行凶之事,翁老前辈是不信的。毕竟展悠然的为人他一直都是信的,且展悠然自出山起江湖风评极高,若说展悠然为了一己私欲毒杀洪生只为盟主尊位。

    叫他如何能够相信。

    不信。

    一开始公子爷说出这是事时,翁老前辈并不相信,怎奈此事事关重大,且那公子爷言实意真,还口口声声说这事乃是一知情之人告知于他的。知情之人,当年此事的知情之人,既有知情之人,且这件事又涉及洪生之死,那么他们自得前去亲身问个究竟。

    想要证明自己所述全是真的,人证物证至少也得给出一个,在天下英豪的质疑之下,公子爷最终领着他们前去见那个知情人,而这个翁老前辈所熟的知情之人也如实将展悠然行歹的恶事说了出来。

    他是盟主府的旧人,同公子爷又无利益上的纠纷,展悠然也不曾开罪于他。

    所以他所说的一切,当是真的。

    如实的述语,定了展悠然杀人之事,而当这知情之人同翁老前辈等人讲了当年之事,且送别几位英雄后,这知情之人的面色瞬是惨了。

    白惨的面色,仿佛整个人虚脱一般,直待着人离许久约莫二三个时辰过去后,这知情男人方才颤回了身,冲着身后一左一右两个护卫装扮的人说道:“两位大侠,不知我刚刚那样,可否?”

    话说着,声音不知为何总是带了一丝显明的颤,这知情男人显然在害怕着什么。就在他这声颤询的问落下后,原本仅有三人的正厅,通往内院的帘处叫人撩起,一长胡尖腮书生模样打扮的男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可没料到这处宅院竟还有一人,忽见这人行入,知情男人那处明显受了一份惊。不过这份惊吓立即安定,很快意识到自己该询的非这一左一右两位卫护而是这此刻从里屋行出的书生后,知情男人已无心去猜究此人身份,而是匆匆上前跪了拜,不再多言。

    如今情况,他哪有资格多询多言,这一跪,他知道这人明白他想问什么。

    自从这个男人入了正厅,他便不曾正眼瞧过他一眼,径直行入随后坐在正堂正位之上,待人落了座,方才将正眼移到此人身上。瞧着下处所跪之人,看着这人瑟瑟寒颤整个身子几乎平贴到地上,这个长须书生方才捋须说道。

    “抬起头来。”

    上头的人叫他抬起头来,知情男人岂敢不遵。颤着身慢慢将头抬起,白煞的面色暴在长须书生眼中。看审着知情男人脸上那煞起的白,长须书生先是咳了一声,随后拉长声调说道。

    “方才公子爷传话了。”

    一听公子爷传话了,知情男人立即紧张起来,哪还有方才的颤颤巍巍样,整个身子都因长须书生的话打了个惊震。惊惊一震,人不由自主朝前跪行几步。匆匆靠膝向前挪了些许后,知情男人急忙问道。

    “公子爷传话了,这位大侠,我刚刚那样可行?公子爷可是满意?”

    知情男人这处急得火都烧了心,反之长须书生,却是一副急死人的慢条斯理,压根不将知情男人的着急放入眼中,反是慢悠悠的捋着自己的须,说道。

    “公子爷说了,你方才的表现,他很满意。”

    公子爷很满意。

    一听公子爷对自己方才所行非常满意,知情男人这处可算松了一口气。长长的一口气吐出,脸上总算有了几分活色,难掩的兴喜自心下而涌,知情男自言自语连说几句“还好可以,还好可以”,方才回了神,随后谄盼说道。

    “既然公子爷说了满意,那敢问我的妻儿?”

    洪生之死并非展悠然所行,这个知情男人也不曾在盟主府内亲眼看到展悠然下毒毒害洪老前辈,他之所以当着翁老前辈以及白泽远等人跟前这么说,全是因其身不由己,不得下的构害。

    离开盟主府后,他便同自己的妻子在一处小镇落了居,二人日子过得虽不甚富裕,不过也是衣食无忧。成婚之后他与妻子恩恩爱爱,很快的两人便生了一个儿子。

    人生最是得意之事,莫过于妻儿守在身侧,这知情男人原以为自己的日子将会平平稳稳安度一生,谁知老天爷竟会同他开下如此恶劣的一个玩笑。

    一个月前,当他下完地像往常一样回了家,原以为妻子已经煮好饭菜等他归来的男人怎会想到那日家中等待自己的不只是自己的妻子儿子,同时还有几名身佩长刀的黑衣之人。

    他并不识上等武学,会的也只是一些拳脚上的功夫,可他毕竟曾在盟主府当过差,见过多少武林上的绝顶高手。纵是拳脚不行,眼力也是有的。故而当他瞧见家中突然多出几个黑衣之人,且这些人个个身上带了杀戾,他便知大事不妙。

    大事不妙,不知这些人来此所为何事。虽他的日子过得安安分分,从来不与人结仇,可这些人明摆着来者不善,他们的出现也绝不会是好事。

    因瞧见家中多出的这些人,知情男人心里头直接溢了不安。不安之心自是有的,不过他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纵是心里头难以安生他也仍镇下心人询问这些人来此有何贵干。

    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肯定有事,而这些人也没回他所询,而是见着他回了家后,二话不说直接连带着他连着家中妻儿一并囚了。

    无端全家叫人扣囚,知情男人心中大骇,尤其那些黑衣人一路不曾开口,完全不肯透露半分他们此行之意。如此之下,更是叫人恐惊。

    惊惊恐恐过了数日,一路惊恐到了一处奢华的宅子,直到他们叫这些黑衣人囚入宅中,见了一名奢华英俊的公子后,知情男人这才知晓全家遭囚的原因。

    他们之所以会叫这些黑衣人带至此地,全是眼前这位公子爷的意思,而这位公子爷将他们请来此处,自有他的用意。

    公子爷要他一家人前来,不过要他帮他办一件事,而公子爷要他帮办的这一件事,就是陷害展悠然毒杀洪老盟主。

    洪老盟主当年死因甚怪,事到如今仍旧无人能知当年之事,而这公子爷竟要自己构害杀人真凶乃是展悠然,要他将这毒杀洪生的罪行叩到展悠然头上。

    展悠然行杀人之事。

    莫说这事根本非他亲眼所见,就算他亲眼看了,就展悠然的为人,他都得疑了自己的亲眼所见,质疑是否眼睛花了才会看到如此可笑的事。

    构陷展悠然行凶,一开始知情男人是不肯的,毕竟这种会遭天谴的事,他怎能去做?怎奈妻儿在他人手中,公子爷笑道若是自己不能替他办事,他就只能委屈了他的妻儿。最亲之人落入他人手中,忠义之事当真还能那么重要?

    最后在公子爷的相逼下,知情男子再也无法坚守自己的道义,只能屈服于公子爷,作了那诬害展悠然的帮凶。

    构陷他人,天理难容,只是这些天理所不能容一旦事关自己所爱,就算会遭天下人的唾弃,他也绝不能容许自己所爱的人受到任何伤害。公子爷用他的妻儿威胁他,不得已这知情男子只能从了。

    翁老前辈与白泽远到后,他便依照公子爷事先吩咐之事,一字一句将害人之语说出。因为公子爷曾说过只要他照做,叫他满意了,他便会让过他一家老小。

    一家性命全部系于他人之手,为了自家,他最终还是选择昧了自己的良心。

    陷害展悠然的话,漫长而又压沉,直到他依了公子爷的吩咐将一切全数告知翁老前辈等人,且目送老前辈走后并且得到公子爷甚是满意的答复后。

    知情男子这颗心终于得以松了。

    展悠然之事,他虽心中感到不安,可不管心内如何的不安,总归比不得一家老小的性命要紧。只要能保一家老小性命,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更别说只是帮公子爷一个忙,将洪老前辈的死叩到展悠然的头上。

    公子爷说过,只要他这么做,叫他觉了满意,那么他们一家老小也就安全了。谢过那长须书生,随后跟在长须书生以及那一左一右两位黑衣人进了内院。本是心中满怀欣喜的他在进了内院后,不知为何心里头总起几分说不出的不安。

    不安的感觉。

    无根无有。

    可他的心里头还是抱有奢盼的。

    一面恳求着老天爷可以开眼,让一家团聚永远不要分离,知情男子一面随在几人身后进了内院。

    过分安静的内院,叫人很是不安,便是这不安下的驱步,知情男子最终看到的只是妻儿的尸体。

    冰冷的尸体躺在那儿,地上的血甚至还有温度,就那样瞪着眼看着横躺地上已绝人世的妻儿,知情男人听着身后长须书生笑声说道。

    “公子爷说了,你做得不错,他非常的满意,故而命令我等现在送你下去和你的妻儿团聚。”

第二六四章 特送粥汤

    麻烦这种东西,还是早除早妙,就像那知情的男人一样。公子爷明知他所说一切全是假的,不过是自己设下的毒计用来构害展悠然。自己所行之事,那个男人不过此行的一枚棋子,既然心里明白一切都是假的,他为何还要留下那个男人,给自己添个麻烦。

    承诺男人的事,说只要他替自己扮了知情人,协自己除掉展悠然,那么自己便会让他一家老小团聚,叫他一家永远不会分离。一家老小的团聚,永远不分不离,这话忽着听上去好像极妙,叫人难以抗拒。可知情男人却只听了表面,没有弄清里头的深意。

    能擒他家老小作为人质逼他构陷展悠然,做得出这等事的人他所说的一切岂能相信?便是自己替他成了事,他也未必真会实现自己的诺言让自己一家团聚。

    邪思狡诈之人,做事绝不肯留下把柄,而身为此事最大把柄的他,早从一开始就无活命可能。至于那充了知情人的男人,或许他一开始已有意识,只不过心里头最先挂记的永远是自己的家人,所以哪怕心里头已有所知,哪怕知道这里头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而也要试试。

    而事实也证明万分之一的可能根本没有胜算,最后公子爷虽也达成对他的承若,让他一家老小团聚,却是黄泉下的团聚。

    知情男人的死,那是可预见的死,而展悠然的死,同样可以预见。

    这个人。

    绝对不能留。

    公子爷的命令已是下达,要水仙仙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展悠然,既是不惜的一切代价,那么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必须拿下展悠然的性命。

    手上端了一物,人慢行于山石,待水仙仙至了暗牢处时,那些看守之人如平常一般将她拦下。手中刀鞘往前一伸,阻了水仙仙的路后,那拦路之人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倩倩一个福身,水仙仙垂眸回道:“回几位大侠的话,小女子乃盟主府的鬟婢,此行特奉翁老前辈吩咐,来与展盟主送一碗汤粥。”

    奉翁老前辈之意,这翁老前辈若是有所吩咐,总会先遣一人前来知会。可今日他们并未见到有人提前来过,故而水仙仙这一番话,叫人心里直疑。

    起疑的心,看着面前这娇娇弱弱全无半分习武之态的姑娘,因水仙仙瞧着根本不懂武功,所以他们也没太警觉。不过当有的疑心还是有的,故而听了她的话又审了一番询后,那人说道。

    “你说你乃盟主府的鬟婢,是翁老前辈遣你过来的,既是如此,我等怎没事先得过知会?”

    依照翁老前辈素来警性,他绝不会平白遣人过来,故而该问的话,他们还是得问清。必审之事不能胡乱带过,也是这人警下多语的一句问,水仙仙那处抬头了。

    还是那娇娇温温的女子之态,只不过这温女下的柔态却藏有暗下的害思。莹眸抬起,笑展唇边,便是这温婉下的含笑,一股奇异香气展铺而至。

    都州盟主府虽不是女儿家的常居之所,不过此地也是百花齐聚,鸟语之处。花香处处四溢,鸟声到处鸣鸣,在这样一处鸟语花香之境,天下群豪不知多少人乐喜来此。

    花鸟之盛,都州盟主府并不少见,只不过这在盟主府内不算罕闻的花香却绝不可能出现在暗牢四周。

    暗牢,是盟主府最阴暗的地方,也不知是因此地本就不适合生长这些娇贵的东西,还是因此地素来关押的都是些十恶不赦之人,手上染有千万无辜人的冤魂,故而这个地方煞气太重,便是花花草草到了这儿也无法生长。

    没有花草之处,光秃秃的只有一些假石假山,就是这样一处花鸟绝迹的地方如今竟凭空出了香气。

    突然扑鼻的香,甚是浓郁,而这香气要说闻着也不太像鲜花该有的香。就在这香气突然四溢以及几人都因此香的扑鼻感到诡谲时,这几人的眼前开始犯了晕。晕晕的沉昏,人也逐渐消了气力,用力摇过头并不能叫自己清醒的几人在这熏香绕鼻下最终沉晕过去。

    多嘴好问之人,最是讨厌,既然这些人总是问一些不打紧的惹人之事,那么水仙仙就只得请他们一个个入了眠,免得碍了自个的事。

    散出的香味,叫人晕沉迷醉,等着这几人一个个晕厥倒地后,水仙仙这才空出一只手从怀里头取出一个竹筒。

    竹筒青翠,看着像是刚从竹上砍下一般,将这竹筒的封口处掀开,水仙仙看着几只翠绿色的小虫从里头飞了出来。

    虫儿站在竹筒边处,先是抖了抖身上的虫翼,随后顺了那香气的指引落至那些人的身上。停驻落身,顺着口鼻钻了进去,也不知是否因这些小虫的离开,原本青翠全新的竹筒竟是瞬间干枯老旧。

    虫儿的离开,转宿在几人身上,等着这些虫儿都入了那些人的体中,水仙仙这才端着那碗粥汤,随后进了暗牢。

    步步顺着石阶下了暗牢,水仙仙径直去了暗牢深处,而此刻的展悠然就在铁栏之内,闭目凝思。

    有人进了暗牢,早在水仙仙下至暗牢之处时,展悠然便已知觉。

    此地向来为江湖中人所不齿,自己如今身处此地,怕是除了白泽远与赛华扁外当无人会至此处才是。便是真有旁人来此,那也定是心有除己之心要让自己偿命之人。

    会下暗牢的人,有很多种,却绝不可能是这等全然不识武功之人。

    水仙仙才刚下到暗牢,从她步行的脚步中展悠然便知此人不识武功。

    不识武功之人,却出现在关押十恶不赦恶人的暗牢,如此着实叫人奇怪。

    奇怪。

    面对着这不识武学之人的前来,谁心里头不会感到奇怪?展悠然心里头当然也是奇的。只不过心中虽对此人身份极是在意,可展悠然却没表现出来。对方还未近身,他便一直闭目凝神,直到水仙仙端着粥汤至了铁栏外,展悠然这才睁眼。

    睁开了眼,入目的乃是一身素白的水仙仙,在瞧见现于跟前的竟是水仙仙后,展悠然的眸中明显过了几分奇。

    心下有奇,面上到没表现出来,瞧了一眼水仙仙后,展悠然当即起身问道:“姑娘可是,水姑娘?”

    水仙仙当时是跟着白泽远一道来的,因她是随了白泽远一块前来,所以展悠然对她多少几分印象。开了口,问了询,也是此询落后,水仙仙欠身说道:“展盟主,正是小女子。”

    展悠然问道:“原来是水姑娘,不知水姑娘来此可是有事?”

    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于水仙仙为何来此,展悠然甚是在意。尤其是瞧见她手上的汤盅后,展悠然心里头更是上奇了。

    一面问着她为何会至此处,展悠然一面瞧着她手上的汤盅,见着展悠然视线落到手中所端之物,水仙仙开口说道:“小女子来此,是给展盟主送汤粥的。”

    料想万千还真想不到水仙仙来此竟是专程给自己送汤粥的,故而见她说了这话,饶是展悠然那处也忍不得顿了一瞬的愣。直接顿在那处,随后再看一眼水仙仙手上的汤盅,展悠然说道:“汤粥?”

    水仙仙点头道:“正是汤粥。”

    说完将那盅汤粥往前递了一递,水仙仙道:“这汤粥是仙仙特地为展盟主熬的,还望展盟主莫要嫌弃。”

    他与水仙仙可不熟,如今这姑娘竟是特地为自己熬了一碗粥,这忽着一听还真叫人受宠若惊。受宠之事,有喜有惊,水仙仙这碗粥来得突然,虽也是她的好意,不过面对着一个姑娘家特地为自己熬的粥,平白无故展悠然可不好接下。

    致谢一笑,并未接过水仙仙手上的汤盅,展悠然说道:“水姑娘好心展某多谢,只是这汤粥?”

    话未说完,水仙仙接口说道:“这粥汤是仙仙的一番心思,仙仙也无旁的意思,只是替展盟主感到有些不值。如今天下都说洪老前辈与孔大侠都是死于展盟主之手,可说实的,仙仙实在无法相信这事。展盟主乃是大侠之辈,虽仙仙先前不曾有幸见过展盟主,不过家父毕竟也曾是武林中人,纵是退隐江湖,江湖之事仍是时偶提及。家父所提诸事中仙仙记得最清的莫过于展盟主之事。于展盟主,家父甚是敬佩,故而仙仙实在无法相信展盟主会做出这些事来。天下英雄看不透,听信他人之语愿望了展盟主,仙仙一介女流无从相帮,故而只能了表己意,熬一碗粥汤,已敬展盟主。”

    这一碗粥并无他意,不过是觉着展悠然这份委屈受得太过委屈。

    一个女儿家,瞧事瞧得倒是比一般江湖侠士还要清明。

    水仙仙信得过自己,展悠然自是谢的,当即温了一笑,展悠然说道:“水姑娘信得过展某,展某在此先行谢过姑娘,只是这粥。无功不受禄,更何况展某如今境遇,姑娘这一碗粥展某怕是无福消受了。”

    好意心领便是,可是这好意下的赠物,眼下的展悠然实在无福消受。抱拳礼谢,诚信谢水仙仙之心,展悠然看样子是无接下这份粥的意思。眼瞧他无受意,只是面上谢语,水仙仙转而眸下微沉,而后笑着说道。

    “这份粥,虽是仙仙亲手烹熬,事实上并非仙仙一人之意。”

第二六五章 计谋得逞

    这份粥,并非水仙仙一人的意思,而是另有他人授意。

    水仙仙这话一出,展悠然那处登时上心,浅顿了一瞬的愣随即轻“哦”一声,展悠然问道:“不知这一碗粥,是谁之意。”

    水仙仙道:“此乃白大人的意思。”

    一听这碗粥竟是白泽远之意,展悠然面上的奇更甚了。询了疑思而后瞧了一眼那一碗粥,展悠然说道:“这是白兄的意思?”

    这粥不管是谁之意,展悠然都不会感到奇怪,独独白泽远,甚出他所猜料。当是奇声问了一句,水仙仙则回道:“展盟主莫要不信,这的确是白大人的意思。白大人这个人啊,面上总是寡寡淡淡,这事想必无需仙仙说,但凡认识白大人的眼里都是瞧得见的。白大人不喜与人热亲,故而世间之人才说这天下第一神捕虽是行侠仗义,公正严明,乃是个值得深交的人,却不是一个能与人交心交底之人。毕竟白大人平素的模样太过寡冷,待人又是谦卑客气,这样不免给人一个生分的感觉。不识白大人之人,总会觉着白大人性子太冷,可事实上但凡与白大人熟近的,总能看到白大人不为人前的一面。白大人,不过是个面冷之人,实则那一颗心总是热的,凡是他相信之人,不若那人遇上怎样的事,天下之人如何不信,他皆全力相帮,断不会随波逐流信了他人片面之语。展盟主此处所受之冤屈,事实上白大人一直都相信展盟主乃是受人所冤,洪老盟主与孔大侠的死绝非展盟主所行。于展盟主的为人,不瞒展盟主说,白大人始终都是信的。他虽也暂时不明事态为何会至如今这个地步,可白大人一直都在调查此事,誓要查清此事真相。自打展盟主入了此处,白大人便时常彻夜不眠的调查这件事,想尽快替展盟主洗刷冤屈。怎奈此次构害展盟主之人实在太过狡诈,行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到如今白大人那处仍无足可证明展盟主冤枉的证据。事难证,白大人心中也是内愧,而展盟主又深陷此地受着委屈,因为这一碗粥,与其说是仙仙之意,倒不如说是仙仙与白大人之意更合实际。”

    粥。

    是她亲手熬的没错,不过白泽远的心思水仙仙了明,对于展悠然德行的信任以及此案久久无进的懊恼。

    各中之事水仙仙看得极清。

    这些话,话声缓而清平,也是这听着皆是字语心出的话,展悠然笑着说道:“按水姑娘的意思,白兄可是信得过展某为人的?”

    水仙仙道:“白大人自是信得过展盟主,莫不然也不会为了展盟主之意如此费心费神,甚至于还暗示仙仙熬粥给展盟主送来。展盟主现如今的处境,莫说一个仙仙,便是江湖上的英雄也非想进来探视便是探视的。展盟主想想,若非白大人私下向几位老前辈求的情,凭了仙仙一介女流,岂能入得了这?”

    此处可非想进就能进的地,如今里头关的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人。本就不是何人想来就可来的,如今外头还叫不少江湖人士守着,若非白泽远向翁老前辈求的情,就这样一个弱女子,哪进得了暗牢?

    水仙仙之语,说得温婉轻约,叫人实难不信。也是听了水仙仙的话,思寻这话倒也有理,展悠然此处方才抱了拳,道了一句多谢。

    多谢之语,表以谢心,意谢之后由见水仙仙将端了粥的手往前递上一递,且道了句“展盟主莫要辜负白大人之意”后,水仙仙这才见了展悠然接过那碗粥,随后欠福离开。

    一碗粥,或许整不出什么大事来,不过这一碗粥倘若出自千变毒娘之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公子爷说了,展悠然这条命不能留,不管白泽远是否真能寻到线索破了此案,展悠然这条命终得先拿到手方才心安。

    也正因公子爷下了命令,展悠然性命必须立即取走,水仙仙才行此剑走偏锋之计。

    平白无故送了一碗粥,且在此时此刻此种情况下,且不说展悠然这种心计甚足之人,便是正常没多少心计的人也绝不会轻易收下旁人送的吃食。熟识之人送的吃食尚且不一定会动,更何况是水仙仙这种不过见过一二次面的陌生女子。

    这一碗粥,就算展悠然接过他也绝不会尝,这一点水仙仙是知道的,而她要的也不是展悠然服食那一碗粥。

    粥乃白泽远之意,请她熬的,此语不过一个幌子,一个叫展悠然卖上几分面子接过那一碗粥的幌子。而只要展悠然接过那一碗粥,于水仙仙而言就已够了。

    千变毒娘熬的粥,可非人人都能品用,展悠然这一碗自也如此。只不过这一碗被下过料的粥并非粥中有毒,而是粥碗有毒。

    用于盛放羹粥的碗早叫水仙仙喂了虫蛊毒卵,这种卵一旦肌肤碰触,立即就会沾上人体,随后在人的身上孵化。

    虫蛊毒卵,一旦在人的身上孵化成虫,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回天乏术。

    用蛊虫卵毒害展悠然,水仙仙要的就是个神不知鬼不觉。将粥碗递予展悠然,且亲眼见到展悠然双手接过,毒计成功的水仙仙这才退身离了暗牢。

    离开了冷阴渗意浓浓的囚魔之境,水仙仙快步行于园院青石路上。步法极快,匆匆赶行,就在水仙仙急行步赶准备快步回了自己的做所,以便做好阻碍白泽远查案步伐时,忽着耳侧几声怪声传入。

    奇怪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石林树海中穿过。

    因为这个声音出得太过突然,且声音听上去甚是谲诡,以至于忽着听声入耳的水仙仙身子直接打了一记寒渗。渗渗而出的寒,莫名自骨中渗出,就好似身体的本能已赶到自己前头猜出方才穿行而过发出怪声之物究竟为何。

    因这突然传至的奇怪声音,水仙仙直接顿了步,警惕看扫四周,水仙仙出声说道:“谁?谁在边上。”

    出声的询质,十指藏于袖中紧握,本能下的水仙仙此刻心跳得极快。

    “咚咚”狂跳的心,耳边荡荡而至,质询之语林中声传。她虽已扯了嗓子问了谁在何处,怎奈这声询就好似落入水中的石,虽荡了几波,最后却平无声息。

    没有回应,就连一点碎细的声音都没有,过分的静仿佛方才忽略而过的声音不过她的错觉。

    错觉。

    人生最容易叫人不安的便是错觉。

    就在水仙仙警着心质询四周是否有人后,又是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前头不远处传至。

    声音很小,听上去像是人,又像是物。

    对于未知又不明何物的东西,水仙仙一贯不会升起太多的好奇,因为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她。越是好奇的人,最后死得越快,也正因她早就看透此理,故而江湖这么些年,她一直将自己的好奇心管得极好,从不曾对那于己无关的事起不当有的好奇。

    以往的她,莫说只是这奇奇怪怪的一声怪响,便是瞧见有人鬼鬼祟祟从眼前闪过,她也不会上前探看一二。可这一回不知怎的,当那第二声的怪声忽传耳侧时,水仙仙竟是难得起了一份甚少有过的奇。

    对于那发出声响的东西,她想弄清那是什么。

    便是这打脑中溢闪而出的念头,水仙仙敏锐辨清那物的方向,随后迈了步朝着声源处走去。

    一步一步慢缓前行,水仙仙越过山林,穿过林海。声音是时的出现,越是顺着声音前进声音越像近了耳边,就在水仙仙拨开垂杨柳,从一处石山洞穴中走出时,那奇怪的声音竟是消失了。

    声音听着明明就在耳旁,可不知为何当她穿过穴洞从里头走出时,这个声音竟会凭空消失。

    突然出现的声音,平白无故的又凭空消失,这凭空而现且凭空消失的声音,绝不会是什么有趣好玩的东西。因这声音的忽然消隐,水仙仙心里顿起一丝说不出的难安,也是这瞬起而至不知该怎么说的不安下,突然的,眼角扫至的地面竟又一道灰白相间的东西从山石缝隙中钻出,随后朝着她迎面冲扑过来。

    这东西,冲得太过突然,叫人防不胜防,这防不胜防的吓惊下,水仙仙被那东西惊得急忙撤避。后退的避躲,为的是避开这东西的扑袭,谁知她只顾着躲避迎面而至的东西,竟是忽略了脚下当留心的小心。

    那迎面扑过来的东西水仙仙是避开了,也因那东西扑得太突然,一个不慎之下她反叫脚下石屋绊倒。一个踉跄,人重重摔在地上,重摔落地瞧清那物,等她定睛看清那灰白相间的东西竟是一只野猫时。

    叫这怪声猛扑惊得一颗心挂在嗓间的水仙仙这才吐舒一口浑气。

    长长吐出的浑气,也不知为何心里落了松,就在水仙仙因这发出奇声之物竟是一只野猫而感到心头落安时,脸上微细的痛感叫那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一次提至嗓边。

    心里头顿起担忧,不住默念千万不是自己所想的她一面祈祷着脸上的痛意同自己所猜不同,一面抬手朝着刺痛处探去。

    探至的地方,指尖下明显不再腻滑,粗糙中甚至还有几丝微微动蠕之感。轻轻蠕动的触感,让水仙仙意识到脸上的痛意源于何事。

    心中惊起,人也无心再理其他,急急忙忙起身的水仙仙捂住刺痛的脸,匆匆朝屋处赶去。

    急匆匆的赶路,就好似手掌下所掩之处不能叫人瞧见,就在水仙仙捂脸赶匆离开此地时,下刻野猫身影藏隐之处,一个人从里头窜了出来。

    影至人现,随后“咯咯”笑得乱颤,像是坏思得逞一般,笑过之后那人也消了身形,离了此处。

第二六六章 面上有伤

    脸上的刺痛,痛觉不算太重,就是这轻轻刺刺的痛,叫一向端淑温婉的水姑娘极现狼狈。捂着脸,一路上低头急冲,生怕路上撞上一二个命不好的。

    心中急交,人也怒燥,好在这一路上运气不错,并未遇上不识好歹之人。

    快匆赶回屋院,水仙仙一个急步冲入房中,急忙锁上房屋的她下一刻径直朝着梳妆处赶去。

    盟主府乃武林至尊的府邸,这样一个英雄常居之处,按理来说不该有这女儿家梳妆之物。可因江湖之上不乏女中豪杰,而这女中的豪杰纵使如何舞得枪舞棒,终归心中多是偏喜红妆之物,也正是如此,盟主府不少客房中倒也备有这女儿家装洗所需的东西。

    急急关了屋门,径冲至梳妆处,当水仙仙将梳妆桌上的镜子拿起时,镜中倒映的那一张脸上一道黑黝伤痕赫现于镜中。黑黝黝的一条割痕,看上去甚是骇人,漆黝黝的伤痕本就少见,更何况这一道伤痕不但黝黝带着漆色,甚至定睛上前细看还能看出这道伤痕的边缘处竟似有物在边缘处蠕动。

    轻轻动着的蠕,幅度不是太大,可若定睛细瞧倒也不容易让人忽视。一点一点细动着的蠕,倘若上前细看,饶是身经百战自是见过江湖不少乖闻的武林前辈,只怕当他真的细看了水仙仙脸上的伤痕时,难保不会惊出一身冷汗。

    黑黝黝的伤口,忽着一眼瞧去不过觉着这伤口的颜色瞧着诡异,可当人上前定睛细看,便能瞧见那伤痕的边缘布着一只只细小肉眼几乎难见的黑色小虫。虫子不大,比起虱子还要小上一些。若只是单独的一只,恐怕谁也不会过分在意。可如今这密密麻麻瞧着怕是成千上百聚汇水仙仙脸上,且布横在漆黝伤口的边缘。凭谁见多识广,当真瞧见只怕面色也得骇得惊了颜色。

    旁人瞧见,谁人颜色不会骇惊,而水仙仙自也如此,只不过此时此刻她心里头的惊明显与旁人不同。

    拿着那面镜子,看着镜中蠕蠕而动的伤痕,斥怒了一声“该死”后,水仙仙急忙放正镜子随后起身从床下一个荷包内取出一块黑色的炭块物。

    那炭块状的东西,不甚太大,也就半截拇指那般大小。可就是这毫无半分特色的炭块物,谁能想到这竟是江湖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蛊檀香?

    将那蛊檀香从荷包中取出,水仙仙急忙赶回镜前,推翻桌上茶壶拿起一只茶杯放在跟前,水仙仙用指尖掰下一块片蛊檀香放入茶杯当中。小小不过一丁点,实则却有惊人效用,将那小块蛊檀香放入茶杯中,水仙仙拿起方才叫她推至一旁的茶壶,往杯中倒入一点水。

    水不多,也就刚刚漫过蛊檀香,当杯中的水将蛊檀香彻底浸没后,水仙仙放下茶壶伸出手指碾磨杯中香物。

    蛊檀香,似如木,可就是这看上去像是一块炭木的东西,一旦浸到水竟是彻底软化。不过指尖稍稍一个触碰,杯中的蛊檀香直接化成沫儿,随后融入茶水之中。

    化了的蛊檀香,连带着茶水也透了一股说不出的灰浊之感,等着杯中的蛊檀香彻底融入水中,水仙仙赶忙端起那一杯水茶,随后用指尖沾这蛊茶水往脸上抹去。

    轻轻一抹,脸上的伤痕竟是瞬间淡化,也就涂抹大概七八下后,那蠕动黝黑的伤口逐渐由深转淡最后消失不见。

    女儿家的容貌,向来最是紧要,试问谁人能任由自己的脸上出现一道搁开的口子。普通的伤痕尚且不为女子所能接受,更何况是这种黑黝虫覆满布的伤口。一面抹着杯中的蛊水,一面看着镜中的自己,待镜中的那一张脸再度恢复如常后,水仙仙这才长吐一口气,随后放下茶杯盯着镜中那张脸端瞧。

    镜中的这一张脸。

    这几个月来她眼中的自己都是这一张脸,明明是每日晨起瞧见的第一张脸,可水仙仙心里头明白,这并不是自己真实的脸。

    千变毒娘。

    既是号称千变,于她来说顶着一张别人的脸行着自己所要做的事并不是一件偶行的事。自从臣服于那位大人麾下后,水仙仙甚少在端详过自己的脸。为了大人的大业,她必须变化不同的人,做着不同的事,只为了给同一个主子效力。

    长时间的幻变对于如今的她来说,镜中的那一张脸早已不再重要。毕竟不管你顶着一张怎样的脸,国色天香,还是丑陋骇人,那毕竟都不是最真实的你。不过一张工具,用来接近目标的工具,一旦任务完成后,这一张脸于你来说便是随时可以弃之不用的存在。

    一旦任务完成便立即弃之不用的脸,这几年来水仙仙不知弃过多少。所以于这镜中所见的脸,她从来都不会去留意,甚至于不曾有过任何的惋惜。

    可这会子的她,却对镜中的这一张脸起了不舍之情。

    不舍。

    不舍得放弃这一张脸。

    也不舍得放弃这张脸原主人的身份。

    摸着这张顶了数个月的脸,水仙仙一度陷入深思,就在她失魂一般一面抚着脸一面思着心中的所思时,房屋的门突然响了敲门声。

    突至的敲门声,叫沉于心中所思而忘周遭形势的水仙仙直接吓出一身冷汗,身子一凉人也瞪眼朝着房门处看去。就在水仙仙警惕起心看着屋门时,屋外之人开口说道。

    “水姑娘,是我,你可在屋中?”

    屋外之人,乃是白泽远,听得白泽远的问询后,水仙仙忙是出声应道:“白大人,我在屋内,白大人有事吗?”

    白泽远道:“白某有件事想劳烦水姑娘,不知水姑娘现下有空?”

    白泽远有事劳烦她,便是没空如今也得有空,听得白泽远的话,水仙仙急忙应了一声。声应之后匆匆起身将剩余的蛊檀香放于香囊藏于床下,等着一切收妥殆尽后,水仙仙这才行至屋前,启了门说道。

    “白大人,你找仙仙可是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白泽远既然来找她,当然事有所托。也是水仙仙这话落后,白泽远轻笑说道:“白某叨扰,倒是真有一桩事想劳烦水姑娘。”

    水仙仙婉笑说道:“白大人言重了,白大人若是有事直接吩咐便是,何着用到叨唠二字。便是不知白大人所遇何事,竟需仙仙帮忙?”

    白泽远笑道:“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不过是想询下水姑娘现会子可是有空。”

    水仙仙点头道:“仙仙自是有空。”

    白泽远道:“若水姑娘有空,白某可否劳请水姑娘替白某下厨煮上一碗素面?”

    白泽远来找她,所为之事水仙仙想过不少,却如何都想不到竟是冲了一碗素面而来。在听到白泽远出口之请竟是一碗素面时,水仙仙那处直接愣了。

    先是整个人愣在那儿,随后“噗”着一声笑了出来,出声的笑,许是觉着自己这声“噗”笑有伤大雅。水仙仙赶忙以袖掩面挡了失态的笑随后忙笑致歉说道:“白大人,仙仙并无他意,还望白大人莫要见怪。”

    失态的笑,或许对于水仙仙来说此态甚是失礼,只是这端淑女子少有的失态如今落在旁人眼中,竟是说不出的美艳不知方物。

    看着水仙仙那掩面轻出的笑,白泽远顿于那处,不语无声。不出语,也不出声,就只是静静处在那儿,看着水仙仙的笑。

    白泽远的无声静看,叫水仙仙甚感奇怪,面上的笑也因这奇怪的感觉收了敛。不再轻笑,而是正了面色,上下端审自己抬手轻抚面颊,水仙仙一面抚着自己的脸,一面看着白泽远问道:“白大人,可是仙仙脸上沾了什么?”

    轻轻的问,声语中带了几分稍起的担忧,便是这担忧声落,白泽远这才回了神,随后冲着水仙仙抱拳歉道:“并非水姑娘脸上沾了什么,而是白某失态了,还望水姑娘莫要见怪。对了水姑娘,现下可是有空,白某可否劳烦水姑娘现会子替白某下一碗面?”

    他来这儿为的是劳请水仙仙亲手给他煮一碗面,如今人都上了屋前,纵是方才那一声笑叫他失了几分神,终也不得忘了此行来的目的。

    人行事,终是不得忘了自己的目的,便是白泽远的话,水仙仙点头说道:“一碗素面,举手之事,白大人这劳请真是折煞仙仙了。对了,白大人可是现下就要这碗素面?”

    点了头,白泽远道:“莫不是不方便?”

    先是顿了一声的“这”,随后敛声像是在想什么,声静心忖也就敛了片瞬的静后,水仙仙换上轻婉的笑,说道:“何来不方便之说,既然白大人现在就要这碗素面,那仙仙现就前去。”

    说完行出屋中,随后反手带上屋门,等着客屋房门带上后,水仙仙这才随在白泽远身后离了屋处。

    个人之所,个有各自的秘密,纵是此人平素瞧着如何心正纯良,温婉贤惠,在她的下榻之处,也定有专属她自己绝不能叫旁人知道的秘密。

    其他人如此。

    水仙仙也是如此。

    带上屋门,而后随着白泽远离了此处,便是这两身素白离了此地愈行愈远最后身影消藏时,本该无人的屋中,下一刻一道身影动身闪入。

    入闪屋中的身影,兮兮贼贼作着行窃之态,也是这行窃之人的入潜,此人至了水仙仙床边,随后顺走藏于床下的一个绣花香囊。

第二六七章 青梅重归

    一碗素面。

    看着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当这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落在白泽远身上,却又是那般的不寻常。

    毕竟依着白泽远的性,他并非一个会出口麻烦他人的人。要紧之事尚且都无麻烦之意,更何况只是素面这种可有可无的细琐小事。

    一碗素面。

    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可就是这寻常至可有可有的一碗面食,却足可证明如今的水仙仙在白泽远的心中有着不同于他人的地位。

    毕竟人向来都是一种只会麻烦熟人绝不劳烦陌生人的生物,越是会因微不足道的小事劳烦的人,在那烦请之人的心中越是有着与他人不同的地位。

    区区一碗素面,看着是挺微不足道的,可对于水仙仙来说,这可是一件足够叫她兴喜多日的事。

    亲手下了一碗面,端至白泽远屋中,待品过水仙仙亲手煮的那一碗素面后,白泽远这才回了自己屋中,继续行着未明的事。

    不明之事,越去深究往往越是适得其反,故而有些时候倘若一件事想不清不妨静下心来上外头走上一圈,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其他人遇上其他的事,放下深究的清闲是否有助于事情的进展,白泽远不得而知,不过眼下他所遇的这一件事,现会子的偶偷清闲却能推动事态进展。

    谢过水仙仙的素面,而后回到屋中,待他推开屋门踏入房间后,赫眼而入的是个自娱自乐翘脚懒坐的身影。

    屋中书桌处,此刻一道倩影处在那儿。坐在椅子上如若无骨般瘫陷椅中,或许是为了叫自己坐得更舒服些,这本就无骨之人更是将那双纤足高高翘起,搁在桌子上。

    毫无姿态的坐姿,若是叫那些讲礼道之人瞧见,怕是不知又得语出多少弃嫌,只是眼下屋中女子明显不是个会在意他人之语之人。根本不介意屋中又多了一个人,而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耳边听着屋门推开的声音,偏着未有反应,还是等着白泽远合上屋门上了前后,这瘫坐椅中一副悠然自得的女子才抬起头,冲着他“乐乐”笑道:“呦。这不是白大人吗?怎不在外头享受美人恩,这会子回来作甚?”

    屋中女子,并非他人,而是消失数月不曾现过的离上殇。

    自打上一回紫台山上因了水仙仙受了白泽远的责,离上殇一气之下直接扭头离开。离开的这段时日白泽远不曾去寻过离上殇,而离上殇也从未回来找过白泽远。青梅之情,闺蜜之谊,如今的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当初紫台山上怒气断义,这二人之间的情分好似已被弃离。

    数月不再有所联系,最是熟悉的友人因了一个女子彻底变成不再往来的陌生人。

    二人的情分,紫台山上已是绝断,当初离上殇就是这般说的。只是当时的她虽是气得两眼怒瞪脸黑乍红,可谁又能知这一份恩断义绝下的老死不相往来竟是白泽远一人策划暗行的戏。

    戏。

    这是一场演给需要看的人特地备下的一场戏,如今这一场戏眼见可以收场,那么一直躲在幕后的演员,如今也该重新回到台上。

    坏笑极浓的话,一看就知心里头没安个好,离上殇这坏意深深的打趣出口后,白泽远那处直接横了一眼,说道:“少皮,对了,东西拿到没?”

    得询后离上殇脚上一个抬踢,随后双足落地身子顺势掰正,身体上凑贴于桌沿,手臂放搁支撑身子,抬眸对上白泽远的眼后。待二人的双眸四下交对后,离上殇这才乐着笑道:“姑奶奶出马,如有失手可能?再说了,这可是白大人特地牺牲色相特地为我换来的机会,单冲这一桩,就更不能容了失败不是?”

    几个月没看着她,这可气的闺蜜愈发无法无天,眼瞧着如今形式之下她竟还有心同自己逗乐打趣,白泽远那儿直接横眼剜了一瞪,说道:“既然拿到了,便拿来我瞧瞧。”

    打乐逗趣,自是好玩,不过于白泽远来说,如今的他明显更在意离上殇从水仙仙屋中取到的东西。一见好友那处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正着一张脸一副肃谨严格,离上殇这儿忍不住直接“切”了一声,嘟了一句“难得见面竟都没点旧友相会的兴奋都没有,你这人果然没心没肺后,离上殇这才伸手从怀里拿去一个绣花香囊,随后丢给了白泽远。

    伸手接住离上殇丢过来的香囊,提着香囊束带瞧了一眼白泽远这才开口问道:“这东西你可打开过?”

    耸了肩,离上殇说道:“没经白大人的许可,我哪敢私自打开?不是讨你骂吗?不过说真的,亲爱的,你让我拿的到底是啥玩意啊!这东西可不是普通的邪乎那般简单耶。”

    这话说落,离上殇将刚才在水仙仙屋中瞅见之事一五一十全实说与白泽远知道。

    水仙仙屋中那一幕,饶谁瞧了心底不会泛起鸡皮疙瘩?躲在水仙仙屋中目睹一切的离上殇,如今回思起来身上仍觉毛骨悚然。寒了一身,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麻氧,也是这谲氧入肤的难受,离上殇说道。

    “亲爱的,那水仙仙的脸到底怎么回事啊?”

    看着手中香囊,没再对上离上殇充满疑询的眼,一面细量着水仙仙屋中顺出的香囊,白泽远一面回道:“那本就是一张虚假的脸,就算真出了什么诡异的事,也不奇怪。她的那一张脸究竟怎么回事,我是不知的,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她的那一张脸,肯定同蛊虫有关。”

    现如今看来,水仙仙当是极擅虫蛊之道,而她的那一张脸肯定也同蛊虫拖不了干系。

    虫蛊而制的脸,听上去怪叫人觉着恶心,直接恶出一身寒,离上殇说道:“水仙仙不是个正经人,这事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不过我还真想不到她不但不正经,人还挺变态的。为了变成另一个人竟然让虫子爬在自己脸上。那么多虫子,密密麻麻覆在脸上,她就不觉恶心吗?就不觉着那些小虫子蠕啊蠕,瘙痒难耐吗?”

    恶心倒还是其次,那么多小虫覆在脸上,密密麻麻蠕着爬着,离上殇就想不明白了,水仙仙就不觉着脸上氧得难受?

    恶心的东西,光是想想就叫人觉得恶心,尤其是这种密密麻麻的虫物。

    就更恶心了。

    心中极厌虫类,每次只要一见,离上殇这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就不听话。偏生她又是那种爱自作孽的,就算觉着那一幕无比恶心也仍是管不住自个的脑子,总得回想上几次恶得自己难受当可心安。

    忍不住又记起那一幕,直接被脑中那幕回想恶得难受的离上殇一面干了几声呕,一面说道:“不行了不行了,再想下去我肯定得吐了,那水仙仙,实在太恶心了。真搞不明白她是怎么忍的,我现在啥都不想,就想将她脸上的虫一把把冲下来。对了亲爱的,你还没跟我说呢,你让我拿的这玩意儿到底有何用?我刚才水仙仙屋中时可是亲眼看到的,她脸上叫你划了一大个口子,虫子都溢出来了,最后还是靠这里头的玩意儿才将那张脸补好的。小小的一块,划在水里头直接用来涂脸,脸上的口子瞬间就消了。亲爱的,这里头莫不是藏了什么宝贝?可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因为提及水仙仙脸上的虫,以至于离上殇都快忘了这最要紧的事,如今重新记起后,她自无心继续自虐。甩了脑中那恶死人不偿命的回忆,离上殇赶忙追询,誓要弄清香囊里的东西,而她的追询也得到白泽远的回复。

    没再让她继续急询下去,而是当了她的面打开手中香囊。松开系在香囊上的带子,从里头取出那块蛊檀香,将这形似木炭的蛊檀香放在掌处香囊上,白泽远说道:“这东西,便是蛊檀香。”

    离上殇疑道:“蛊檀香?”

    白泽远道:“正是蛊檀香。”

    离上殇问道:“这玩意儿能做何用?”

    小小一块炭木,平平无奇毫无特色之处,这样一块木炭,莫说平时落在地上,就算白泽远现如今举在手中,如若换个时候她也未必会对这物上心。

    不甚出奇的东西,往往容易叫人忽视,就算有人特地将其取出,就它这平平无奇样,在他人不做明说的情况下,谁又能猜出这物究竟有何效用。

    东西她是按白泽远的吩咐将这玩意儿偷出,不过白泽远要这名为蛊檀香的东西到底欲作何用?离上殇还真不知。

    心思既然已经动了,总不得再对闺蜜隐瞒吧,毕竟紫台山故意偏心水仙仙,以激起她的怒火叫她气炸的事,离上殇现在还没同白泽远和解了。

    紫台山的账,过后再细细同白泽远折算,至于如今眼下的事以及白泽远手中这块蛊檀香。它究竟能做何用,离上殇必得弄个清实。

    紫台山一事,过在于他,若是这一次的事在对好友设瞒,依了离上殇的性,自然怕是再难安生。耳根子难安的事,还是莫要任其作大才是,至于如今他所作布思,告知闺蜜倒也无妨。

    离上殇想知道,他也不能再作隐瞒,将心中计策一五一十全是告知后,离上殇的瞳眸子直接亮了。

    晶起的亮,坏色的笑已是染了游,便是这番计策上心的邪乎样后,离上殇乐了一句“白大人果真真大人”,随后旋身而起,摆手笑道先行动身作准,离上殇这才笑着离了白泽远的住屋,先去先做准备。

第二六八章 盟主自尽

    水仙仙的蛊檀香,于白泽远来说效用极大,得此香不但可破展悠然之案,甚至还可能顺藤摸瓜查出不少有趣的东西。

    此香入手,所欠的东风也就到了。将离上殇交予自己的蛊檀香收妥后,白泽远心中已开始计思明日当如何借此物侦破杀案,替展悠然沉冤昭雪。

    一切的一切,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便是心忖思计,行棋布局时,突然间,他的屋外竟是骚声暗动。

    骚动的声音,明显有人藏身外头,就是这突然传入耳中隐隐的几声骚动,屋中正是忖思的白泽远直接沉了眸。眸色顿暗,厉光射向窗处,屏息辨断窗外声处藏源之所后,白泽远直接起身离屋寻出。

    顺声而寻,寻声而至,怪声入耳,明察有人揣意的白泽远当即顺声追出。

    白泽远。

    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

    因对展悠然杀人一事心存猜疑,且期间有人送入一封讽嘲极浓的书信,故而展悠然毒杀洪老盟主谋杀孔大侠之事经由几位前辈商量,最终决定暂且不对展悠然行处,而是将其囚于盟主府的暗牢中,等待白泽远查破此事,弄清事情真相。

    事情的真相,关乎武林安危,原想此案如今由天下第一神捕接手,终能查出个水落石出。谁知这水落石出之事还未查明,展悠然竟是身首异处。

    暗牢之中,虽自由受限,可因盟主府的暗牢在翁老前辈安排下派有数名本事高强的武林人士看管着,故而这处暗牢如今也是一处铜墙铁壁之所。

    展悠然逃不出,同理,若是有人想要展悠然的性命,也办不到。暗牢尚且不是一处轻易能入之地,更何况展悠然的本事那是明赤赤摆在那处的。

    想取他的性命。

    谈何容易。

    明明是桩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任谁也想不到是事态竟是如此发展,因此当那负责给展悠然送饭的侠士入了暗牢,看到展悠然口溢鲜血横死牢内时,整个盟主府的侠士登时炸开了锅。

    展悠然之死,闻得此事谁人不惊,在得知展悠然竟已死于暗牢之中,如今仍在盟主府中的江湖侠士个个全聚议事堂,誓要弄清这一件事。

    这一件事,太过谲诡,虽说此事已得人证实,可对于展悠然的死,江湖之人猜思各异。

    一行人聚在一处,所为皆是展悠然之死因,三两私聚,各道己猜,诉着心中惊意,那聚到一处评断此事的侠士说道:“你们可是听说了,展悠然死了。”

    此事何其重大,试问有谁不知,听得那名侠士的话后,边上齐聚几人忙是点头应道,其中一人更是接语说道:“这事我昨儿就听说了,听说那展悠然昨日便横死暗牢,且死相还很惨,一副死不瞑目样。啧啧,那个惨哦,哪还有活时的风范。想这展悠然,要说也算一代豪杰,当代武林上首屈一指的高手,谁知竟也有惨死暗牢之时。你们说谁人竟有这等本事,竟有法子避开那么多高手的眼,将展悠然毙命手下。这样一个人,怕是本事得远在展悠然之上吧。”

    能避高手之眼,将展悠然毙命于手下,如此之人,单是想象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之感。于这能耐强大到足可杀掉展悠然的人,那人说时语调忍不住收了敛控,刻意低下的嗓音,仿佛担心有谁藏于暗处,将他这话听了去。

    展悠然死于他人之手,此事乃是他听旁人说的。一件事,多种流传,这处的他听闻有人说展悠然之死死于他人之手,而另一个人,则听到了不一样的说辞。

    那人的话才刚落下,旁侧一人当即接口说道:“你说展悠然死于他人之手,可我这儿听到的怎是另一种说法。”

    一听这事竟还有另一种说法,这几人的兴更起了,连忙出声催了催,那人说道:“孙兄所说展悠然死于他人谋害,可我这儿却有不一样的说头,我所听说的可不是展悠然死于他人谋害,而是自尽。”

    自尽两字即出,几人瞬时露惊,相互之间互换几眼后,一人率先说道:“你说那姓展的死于自尽,此事可真?”

    那人说道:“此事就算不是十成的真,就我所听那些,怕也是八九分了。”

    话到此处顿了一顿,见其他几人明显对自己所说之事倍感兴趣后,那人继续说道:“这一件事我也是偶然之下听师兄与一位前辈说的,今早不过偶然经过那处,因师兄同那位前辈太过专注,以至于两人都没留意到我,我也就碰巧听了。那位前辈与我师兄所说,乃是展悠然死于自尽,负责看管暗牢防止他趁机逃走的侠士再发现他横死暗牢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翁老前辈,而翁老前辈也忙请江湖侠医入了暗牢查看。据说所得之事乃是展悠然死于经脉尽断,内腑破振。展悠然的内功深厚异常,想以内力震断他的筋脉震碎他的五脏六腑,此事绝非人力所能行为。故而那名侠医在断诊看查过后说展悠然之死乃是死于自断筋脉,并非他人害杀。”

    若是展悠然的身上存有凶器留下的伤口,或者验明之后检出毒素残留的痕迹,那名展悠然之死还可能是他人所为。可如今他身上所呈现的死因全是因于内因,无半分外界强加的伤情,且整个暗牢看着无半分打斗留下的痕迹。种种之下若说展悠然死于他人之手,此猜何能成立?

    展悠然的死,是自杀而非他人所行,也是此人此番落后,其中一人忍不得接口说道:“你说展悠然是自尽而不是叫人要了性命,这么说来或许真是如此呢。你们自个想想,这展悠然虽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可不管怎么说他的武功在江湖上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就这数一数二之人,要说有人能要他的性命,我是不信的。所以他啊,怕真如王兄所说,死于自尽。”

    结合种种,自尽之说最有可能,此语方落,有人忙着说道:“如果说他是自尽身亡的,那他为何要自尽?”

    一人回道:“为何自尽,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做的那些事全叫人公之于众,正侠之士的谦谦君子形象破碎,如今江湖上都是讨伐他的呼声。这要是换作我,只怕也没脸继续活在人世间,还不如早早了断免得叫江湖群侠唾弃。”

    如今的江湖上咒骂展悠然之声比比皆是,高高在上的江湖尊者,如今落至如今这个地步,要说受不得直接了残余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人世间的事,件件都有可能,不过这可能下的事有时也会叫人略疑,听了这人的话后,另一人说道:“展悠然所做那些,的确为江湖之人所不齿,只不过那日翁老前辈在说知情之人已告知展悠然行凶之事,且要他还洪老盟主和孔大侠一个公道时,议事堂内不是出了一封奇怪的书信?那书信上不是写了孔大侠之死并非展悠然所为,而是他人为行。就是这一封出得奇怪的书信翁老前辈才绝对暂且不对展悠然下手,而是彻查此事要将事情真相查个水落石出。而那六扇府的白泽远不也是站在展悠然那处,并且扬言会查明此事真相。那封书信甚怪,加上还有天下第一神捕作帮盾,事情还能查明说这展悠然自断筋脉,我还真有些不信呢。”

    有人要帮他平冤昭雪,且这有意替他沉冤昭雪之人还是六扇府的神捕。旁的不说,单冲白泽远有意相帮,这人就不觉着展悠然会自残自尽。

    若是自尽,必是走投无路之时方才会想到自尽,而如今的展悠然并非走到山穷水路之境。

    说他是自残丧命,此事对有些好疑之人来说总觉这事总有几点说不过去。

    于此事,心中总有几分说不清的疑,反之刚刚说了此事的那人,在听了这人的疑询后当即回道:“有那白泽远作帮又如何?就算白泽远素有天下第一神捕之称,那也不能将有的事变成没的。依我看来,那公子爷所说一切怕都是真的,洪老盟主和孔大侠只怕真是展悠然所杀。而他恐怕也知事情真相全部曝光,就算再如何狡辩也是无用,最后为免遭受江湖人唾弃,不如直接自断筋脉给自己留下几分面子。至于你刚刚所说的那一封书信,说真的,于这一封书信我一直都是疑的。既然这封书信上明明白白写着孔大侠和那四人非展悠然所杀,那写信之人为何不敢现身,当着天下侠士的面道明真相,反而写了一封邪里邪乎的信替展悠然辨冤。只敢躲在后头,连站在江湖群雄面前说明事情真相的胆子都没有,要我说啊,这封信肯定有鬼。保不齐这一封书信还是展悠然自己写的,为的就是抹去身上杀人的罪名。至于那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呵,那就更不用说了。我想你们怕还是不知吧,那白泽远啊,据说已经消失好几天了。”

    对展悠然杀人之事起疑,且着手调查此事,定要将此事最真的真相挖出公之于众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这天下第一神捕白泽远。

    于展悠然。

    白泽远显然打算替他脱罪,可就是这眼下最有可能替他彻查此事的神捕大人,竟在几日前无故消失。

    无故消失于众人眼前,且这消失之人还是白泽远。

    要说白泽远的消失乃他人所行。

    叫人如何相信?

    能让白泽远无端消失的,只有白泽远自己,也是白泽远的无端消失,叫人对展悠然之死以及他如今所背负的罪。

    更在意了。

第二六九章 擅自为行

    计划已经展开,如今已到关键之时,谁知白泽远竟不知为何没了踪迹。好端端一个人,说不见便不见了,于白泽远的消失盟主府里的江湖人士哪个心里头不感到奇怪的。

    旁人心中尚是疑心重重,可离上殇这处,却叫白泽远的无故失踪气起千波气浪。

    要知这关键时刻掉链子向来是她的专利,白泽远这个人就是负责收拾烂摊子的,何的今日竟是换了道了。毕竟她与白泽远相识至今,这位行事一贯井井有条的闺蜜可从未干过这等箭在弦上却临时忘了弓的事。

    白泽远做事,离上殇向来放心,可就是这行事一贯让她放心之人,这一回竟也干出这临时掉链子的事。

    一想到此刻白泽远不知身在何处,好不得备齐的准备极有可能因了他的无端消失就此落罢,离上殇这心里头就说不出的气焦。

    呆在白泽远的屋中,因了好友久久不传消息气得屋中来回踱转,来来回回转了不下十来回后,离上殇突然顿了步伐扭头冲着问天吼道:“白小远那厮还没消息吗?”

    这声出嗓的怒,问天面上直接露了谄,谄谄乐挂的媚笑中眼眸转着思坏,问天笑着上前一步说道:“回窟主的话,属下已经差人去查了,始终寻不到白大人的消息,这白大人啊,就跟凭空消失一般连个影子我等都没寻见呢。我说窟主,你说这白大人会不会临时变了主意觉着此事未必会成,故而才趁夜开溜将这烂摊子堆咱头上啊。”

    这话听着像是在疑白泽远的为人,实则问天不过是借机使坏罢了。

    白泽远是何脾性,离上殇最是清知,深知白泽远脾性之人的她当然听得出问天这话纯是使坏。只不过心中知是一回事,可是这话听到耳朵里,心里头的气也是足的。叫问天这坏坏的话气得脸都红了,离上殇咬着牙说道。

    “关键时刻掉链子,如果他真临阵脱逃将这烂摊子丢给我,我就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论武功,两人伯仲之间,可论脸皮的厚度以及破罐子破摔的本事,白泽远却是远不及离上殇的。离上殇的无理取闹,几乎可称天下第一,曾见过不少回因窟主的破罐破摔以至于闹得脑壳炸疼的白泽远,问天这处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

    直接“噗”出的笑声,对于现如今心里头正火的离上殇来说自是刺耳非凡。将那一眼瞪转落到问天身上,离上殇饧着眼问道:“怎的,莫不是你对我刚那句话有异议?觉得白大人没错?又或者是觉着我对了这一件事跟白大人没完,心里头觉着没必要,舍不得?倘若你心疼白小远,我到不介意现在就将火气撒你身上,以泻我心中气火。”

    他不过笑了一声,又没干什么有伤风雅的大事,自家窟主哪来的长篇大论,竟给自己扣上这么个要命的罪来。

    心疼白泽远?

    想他堂堂百鬼窟的邪魔歪道,就算心疼谁也心疼不到白泽远身上。

    心里明白窟主就是单纯心里头不爽快,想趁机找个人晦气出出气罢了。可不打算平白落至如此地步的问天在听得窟主的话,且瞧见窟主竟是活动手头关节一副打算付之于实际时,问天那处当忙正了色,看着离上殇说道。

    “窟主,天地良心,属下就算心疼一只猫猫狗狗也不可能去心疼白大人的。那可是六扇府的正派人士耶,咱这么个邪魔之辈,心疼他作甚。这白大人,最是奸诈了,如今这等关头也不知上哪去,一点出事能力都没有。窟主您也莫着急了,属下现在就去差人再查,必将白大人给你老人家捆来。”

    前一刻还笑脸嘻嘻没个正经样,这会子倒是立马变了脸,一副同仇敌忾嫌鄙白泽远的无故失踪。

    自家这个下属,要离上殇来说有时也是挺嫌的。

    瞧着他这副同仇敌忾的严肃模样,离上殇那儿忍不得翻了眼。一眼吊翻,已知窟主之性的问天立明现会子的窟主已经懒得同自个置气。窟主不打算为难自己,随扈这儿自然乐得开心,才刚瞧见离上殇一个眼翻随即懒得搭理他后,问天立即复了原本的混性。

    脸上的正经消得无影无踪,不过问天脸上消的也只是刚刚那副肃谨样,仅是消了严谨之色的他并未如平时一般又挂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混球坏笑,而是瞧着离上殇,良久之后开口说道。

    “窟主,属下可否问您一件事。”

    正儿八经的问,叫正打算继续来回踱渡的离上殇收了步,顿住身形随后扭头朝着问天看去,蹙着眉瞧了片瞬,离上殇问道:“你要问什么?”

    问天道:“窟主,自古正邪两不立,咱百鬼窟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邪魔歪道,而那展悠然又是正派武林的盟主。这样一个侠正之人,与咱百鬼窟当是势不两立才对。他若是死了,就属下看来当是利大于弊才对。所以窟主,属下实在不明窟主为何如此费心帮他,助他逃过此劫。”

    展悠然乃武林至尊,这样一个人于百鬼窟来说,问天实在想不通他的存在对己有何益处。

    展悠然的本事,问天心里头明白,这样一个人倘若有遭一日正邪对立,于他们来说,展悠然绝不会是个有趣的存在。这样一个随时可能威胁到百鬼窟的男人,依问天所想,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将其除去更好。

    白泽远有心查明此事,问天明白,不过自家窟主为何如此尽心此事,问天这处就不太明了。

    同天下第一神捕混迹太久了,以至于自家窟主明显已忘自身身份。

    君子可以交,却不能深交,尤其是这种自古以来就两不相立的对立派,更是只可面识不可深入。

    问天忠于离上殇,也正是因他对离上殇忠心不二,所以有些事在必要的时候,他觉着自己有必要叫窟主弄清事情根本。

    不是一脸肃谨,也非吊儿郎当,而是看着离上殇,正色说出这句。

    问天此语究竟何意,离上殇心里头明白。只是她虽明白问天这话所要警告的真意,可对于问天这出于忠心的告警,离上殇那处却是“噗”着一声笑了。

    突然的笑,叫问天一时没明自己这话有何可笑之处,竟叫窟主直接乐了。瞧着窟主的笑,而后见着窟主摆了手道了一句“抱歉”,在这声“抱歉”落了后,离上殇直接蹙紧眉头,一副认真思索样。

    究竟为何如此尽心,一定要查明此事替展悠然沉冤得雪呢?

    这事若是要说,还真不好明说。

    抬起手,指尖抵在唇边,有一下没一下轻轻触着点,离上殇状似自言自语般说道:“究竟为什么这么尽心,一定要查明此事,替展盟主沉冤得雪呢?这个还真不好说呢,可如果一定要我说出个原由,我想可能是因为他很帅吧。”

    如此尽心替一个对立之人劳心劳神,没个拿得出手的理由也就罢了,窟主也不当搬出这么个完全没说服力的因由吧。

    自打窟主换了性后,就总说出些闷死人不偿命的话。已是随在窟主身侧,原想着跟了这么久,当是惯了窟主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谁曾想很多时候的自以为是往往是做不得数的,就像这一次,问天还是叫离上殇这出口的因由呛了闷。

    因为对方长得英俊,所以就算对方身份与己对立,窟主也会尽力相帮。

    这一份因由,她还不如说全是看在白泽远的面子上,故而才大发善心竭力相帮问天还来得好接受呢。

    窟主的话,听听也就罢了,若是每一个字都要深究,只怕最后受闷的还是自己。

    问天的脾气已够乖觉,可饶是如此乖觉的他,有些时候也受不得自家窟主的性。因为展悠然长得帅,所以养虎为患也是可忍的谬言问天显然是不想接了。

    他不接话,离上殇自乐潇洒,很认真的点着头,一副人帅的确可以为自己省掉不少要命麻烦的谬证后,离上殇看着问天说道:“叫你这么一大段,险着害我忘了大事。白小远那儿当真连个消息都没有,你和问地派出那么多人,连个衣服边角都没瞧见?”

    天下第一神捕若是玩起消失,岂是他们这些个凡夫俗辈找得到的。已经尽力,奈何白泽远就跟消失似的全无消息。在得了问天又一次肯定后,离上殇这处的气更重了。

    一口长气吐出,嘴上将白泽远从头到脚又骂了一遍,就在离上殇碎碎连骂心中鄙嫌时,问地入了屋内。

    现身物中,而后冲着离上殇行了礼,问地说道:“窟主,那些正派之侠已经齐聚议事堂了。”

    听得此话,离上殇不再训教问天,而是看着问地,离上殇说道:“已经齐聚议事堂了?这些正派人士这是赶着下地狱投胎啊,一个个这么赶,就不能坐下来泡泡茶聊聊天顺带再等一等吗?急着议事堂开会,他们是准备快些定案此事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吗?真真是急死我了。对了问地,这正派人士集合开会,那么那个公子爷呢?他是不是也到议事堂了?”

    最想要展悠然性命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公子爷,如今展悠然横死,正是彻底坐实展悠然奸小罪名的时候,离上殇并不觉着那个公子爷会舍弃这么个天大的机会。

    议事堂,借展悠然之死与白泽远消失坐实此事。

    公子爷的心思,离上殇还是能看明的。

    明。

    心里自然是明的,只不过离上殇还是忍不得多问一句。询了问,在得问地回话后,离上殇锁眉说道。

    “展盟主横死,亲爱的又不见了,此时此刻出来堂而皇之,这位公子爷有鬼啊。现如今亲爱的究竟上了何处实在没地去寻,看来这回的事,只能这么办了。”

第二七O章 商讨新尊

    为了证实展悠然非公子爷口中所说的十恶不赦之徒,翁老前辈特地同天下群众商量,请天下第一神捕彻查此事。

    毕竟此事对于武林正派来说极是重要,万是马虎不得。所以在定罪于展悠然前,必得当真证据确凿才是。

    公子爷说了,洪老前辈之死乃展悠然所行,就连孔山之死也是。洪生之死乃是五年前的旧事,这一件事现如今想要弄清,绝非易事。不过孔山的死因若谁想要查明尚仍有法,为了弄清展悠然到底是正是邪,是否真是公子爷所说的大恶之人,翁老前辈便请白泽远彻查孔山之死,以便从此延断展悠然的为人。

    孔山之死若真是展悠然所行,那么洪老前辈的死因十九定是展悠然所为。可若孔大侠的死同展悠然无关,那么五年前的旧事,想必得在重思各种是否真有隐情。

    以一件事,去延猜五年前的旧事,虽不得说百分之百,却也能作数十分有八。

    此事事关重大,加之翁老前辈话已出口,故而这件事最终便依了翁老前辈的意办。

    事情重查,真相各自有猜,原本于此事已是报有各种思猜的英雄,在展悠然自尽一事传开后,于盟主府中的杀人之事,他们已有自己的定断。

    孔山之死,展悠然之行,而展悠然既能干出毒害孔山的事,那么五年前害死洪老盟主也不是不可能的。

    畏罪自尽,多少歹邪之人最后选的不是这一条路。

    自尽之事传后,群雄众说纷纭,如今议事堂中,猜测更是早已潜伏心头。

    议事堂内所坐的乃是武林各家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以及各路英雄大侠,因议事堂容不得天下所有的英雄,故而能入此地的向来都是江湖上颇具声望之辈。

    江湖颇具声望之辈,入坐议事堂,不过此次议事齐聚为的乃是展悠然一事,事关武林盟主,便是那些不够格进议事堂的,也得聚在堂外瞧瞧此事进展。

    各家心中猜思浓浓,可因此事实在太过重大,此刻的议事堂内气氛甚是尴尬。谁也不肯头一个开口,因为这样的气氛下,不管谁第一个开口最后都可能落不到半分的好。

    静。

    整个议事堂如今异常的静,便是这份过分的安静之下,公子爷率先起了身,随后冲着天下英雄抱了拳,最后面向翁老前辈说道:“翁老前辈突然召令天下群雄齐聚此处,晚辈敢问翁老前辈此番齐召所为何事?”

    他此番齐召究竟所为何事?这议事堂内谁人不知?便是外头再不识事的莽夫只怕也知他此番究竟为了何事,更何况这位公子爷。

    此举一事,翁老前辈清知公子爷是知道的,对于这位公子爷的出现,翁老前辈不是没动过心疑,甚至于他也曾怀疑过他所说一切可是属实,是否为了构害展悠然而故意设下的计。因为心里头有着一份疑,所以翁老前辈最后才会请白泽远彻查此事,必要将此事弄出个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方才能看到最里头的真相。

    翁老前辈一开始打的是这样的心思,只是心思算思布得虽是好,怎奈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展悠然的死,几乎可以坐实他杀人的罪名,而白泽远的无故消失更是叫唯一一个能替他证明的可能彻底消失。

    如此种种之下,纵然翁老前辈的心里头仍带几分思疑,他也不得不承认展悠然之死,或许极有可能真是自尽。

    公子爷的笑询,翁老前辈那处眸色瞬厉,瞬起的厉眸,精光瞳中溢渗,便是这精厉下的色眸,翁老前辈终是移了落在公子爷身上的眼,随后冲着天下英雄说道。

    “老夫此番召请天下群雄究竟为何何事,只怕诸位英雄心中皆是明的,既是心明,那老夫也就不再细说了。”

    这一件事早就在盟主府中传开,就算两耳不闻窗外事之人,只怕耳根子都叫这件事灌满,更何况这些个睁着眼一直关注此事的侠者。

    于此,翁老前辈怎会不知,也是他这话落后,有些心里早就上意一心想要弄明之人直接扯了嗓子问道:“翁老前辈,那姓展的当真是死于自断筋脉吗?”

    质询的声音从外头传入,因这质询的疑声突响传至,外头汇聚群侠开始私下道疑。声声碎碎的声音,就算不大,这么多人一道低声窃语听着也是怪吵的。

    如此大的事情,怎能这般喧嚣,就因这些侠者一个个窃声碎语,一脾极大人又性冲的门派掌门直接出声呵斥。呵斥的话,压得议事堂外顿时鸦雀无声。无声默静,待见群侠一个个收声不再闹语,翁老前辈这才说道。

    “展盟主一事,老夫知道天下群雄心中皆想弄清。”

    事到如今仍尊称展悠然一声武林盟主,此乃翁老前辈顾忌他的面子。翁老前辈此称,自是有人不满,可如今情况下便是不满想来也无人敢作那第一个声表不明之人。故而翁老前辈这话落后,群雄仍是无声,也是这无声下的默静,翁老前辈扫看一眼群雄后,说道。

    “展盟主一事,想必群雄都已有耳闻,既是如此,老夫这儿也就不再语道其他。罗少侠,展盟主之事究竟如何,就请罗少侠如实告予群雄吧。”

    翁老前辈开口所请的罗少侠,便是那几名看守暗牢防止展悠然离逃的武林人士中的一位。闻得翁老前辈此语后,罗少侠当即上前一步,抱拳施礼随后说道:“既然翁老前辈要晚辈详说此事,那晚辈便说了。昨日晚辈照往常给展盟主送了吃食,谁知下了暗牢竟见展盟主口溢鲜血已是丧命。当时晚辈便赶忙将此事通报了翁老前辈,而翁老前辈也请朱少侠验看过,证实展盟主已是丧命。”

    此话说落,罗少侠将视线落至那姓朱的医者身上,那人也应了罗少侠的看起身说道:“当时翁老前辈命人来寻了在下,在下第一时间便赶去暗牢。而经在下细验,当时的展盟主已是筋脉尽断,五脏六腑皆叫内劲逆冲所伤。此等伤情除非有个武功内力远胜展盟主之辈与之比拼内力方能重伤,否则就只剩下展盟主自断筋脉这一种可能了。”

    江湖武林上医术最高的乃是赛华扁,此事谁人不知,可因赛华扁与展悠然的关系太过亲密,故而这一件事他只能避嫌,也正如此查看之事翁老前辈才会请来这姓朱的侠者。医术上虽是比不得赛华扁,不过这姓朱的医者,江湖上倒也数得上些许名号的。

    也正因如此,他所说之事天下群雄才能福信。

    展悠然的内功修为,就算够不上江湖第一,想要寻出一个能靠内力震碎他五脏六腑之人想来也是不可能的。正因几乎无这可能,所以展悠然的死只可能是他自行所为。

    人生在世,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好端端的若是心里无鬼,怎会去行这自断筋脉的事?

    展悠然之死,江湖激起浪千波,尤其是姓罗的医者说的那段话后,这千层的浪波更涛了。

    原本在方才那暴躁之人的压制下尚且还可安静的武林群雄,此刻因了罗少侠的话,再度喧杂起来。对于展悠然的死,更是猜语频出,不过这一回的猜语更多的都是倾向于展悠然自杀一事。

    有本事能要了展悠然性命的人,只怕如今江湖上还没这号人物,也正因江湖心里都明白展悠然的武功有多高。所以展悠然的死,只可能他自己所为。

    武功上要远胜展悠然,还得无声无息不伤人损命的情况下掠过暗牢外的武林侠者,侵入暗牢当中取走展悠然的性命。

    江湖上,哪有这一号人物?

    太清楚江湖上绝不可能有人有这等本事,所以展悠然自断筋脉寻死之事,已是拍定。尤其白泽远无端消失,至今毫无音讯,无人晓知眼下的他到底身在何处,展悠然一事他又是否真的查出怪诡来。

    于展悠然杀人行凶之事,江湖中人更是坐实了。

    碎碎四起的猜,几乎都是声讨展悠然的话以及咒骂的言语。也是天下群雄几乎心中都已坚定展悠然害杀洪生孔山,且语咒这人死有余辜,就这般死了到也便宜他后,那在一旁笑看此事静语待守多时的公子爷是时开了口,说道。

    “展悠然一事,如今看来已是真相大白,既然洪老盟主以及孔大侠之死已经昭告天下,两位老英雄泉下怕是也可瞑目,那么我等群雄也就尽了一份侠者之心。歹行之人,向来最是狡诈,这姓展的又是那等邪诈狡猾之辈。天下英雄叫他蒙蔽这么多年,要在下来说并非群雄不识正侠,实乃此人太过奸诈,故而才瞒了天下英雄的眼,称了这么多年的尊。人虽行事尚得万分小心,却也瞒不住有人心里藏歹。好在如今真相已明,此事也算昭雪。现如今之事既是昭雪,在下此处尚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展悠然的真面目之所以得以揭开,全因公子爷,既然他为武林正派除了一害,他的提议又有何不可说的。便也是公子爷这话落后,有人直接起声呼起,而公子爷也顺了天下英雄的呼声说道。

    “真相昭雪,自是紧要,可如今除了此事外在下觉着重择武林盟主之事同样重要。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的江湖上也不可一日没有武林盟主,否则邪魔外道岂不日,日窥视。武林盟主,极是重要,既然那姓展的还存几分人心,尚且知道以死向两位英雄谢罪,我等是否先且不去纠思此事,而是择选新的武林盟主要紧?”

    武林盟主之事甚是要紧,莫不然真叫邪魔外道钻了空子,那就糟了。

    公子的提议,顿时应得众侠肯应,也是声声而起的私语后,有人提议让尤溪之就任下一位武林盟主。

    论武功。

    尤溪之并不比展悠然差,论资格,手持墨玉麒麟的他试问江湖上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

    有人提议尤溪之,随后呼声渐起,就在公子爷心满事情逐渐朝己所盼步步进展时,议事堂中突然传来一女子坏笑的声音。

    坏坏的笑,邪意甚浓,便是这邪气的笑,这名女子说道。

    “叫那姓尤的做了新一任的武林盟主?这不是认邪为尊吗?”

第二七一章 现身人前

    认邪为尊?

    这可是一句非常重的话。

    便是此话堂中响后,方才还声声赞同公子爷之意,推崇尤溪之就任下一任武林盟主的群雄瞬时收了声。坏声起,有人静,而只要有人安静收声,那么这层层声浪的议事堂就会突然安静下来。

    突然下的安静使得整个议事堂再度漫了一层说不出的谲诡,便是这诡谲漫溢的静,众人这才留神到人群之中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姑娘。

    这姑娘模样长得娇秀,一身杏粉色的衣服着在身上,任谁瞧了都不免对这姑娘升起几分不言说的喜。单论模样,这姑娘有着一张能让人迷恋的脸,只是可惜了,姑娘模样生得虽然俏美,可那一身子打骨里头带出的邪坏,叫这议事堂内外群雄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奇觉之感。

    无端无故的出现,这样一位姑娘竟是无人察觉她何时至了身旁。

    无端的出现,自然叫人奇觉,只是于自己的现身乃至让堂中侠士心奇这一桩事离上殇显然未将这事搁在心上。无声无息行入,邪笑扬语说出,待将天下群雄的注意力全都聚落到自己身上,且四周侠者自发让出一条道后,离上殇这才堂步行入,进了议事堂中。

    盟主府的议事堂,向来只有各门各派的掌门人方有资格入内,即便不是门派掌门,终也得是江湖声望威震一方的侠者才能有此殊荣。如今这不知为谁的姑娘竟是堂而皇之走了进来,且定步于议事堂的正中,对于离上殇的出现以及她方才说的那一句话,议事堂中人人心中已疑。

    疑起的心,这是必然的事,也是见着离上殇笑色坏坏,处于正堂之中,翁老前辈先一步开口问道:“姑娘,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师从何地?”

    能在武林大会期间进入盟主府,且置身此地的,绝非一般普通侠士,尤其是这等置身众位高手之中仍是泰然恣意。

    这个姑娘。

    绝非等闲俗人。

    非等闲之辈,身份已叫翁老前辈上心,更何况这个姑娘的武功明显要胜在座不少人数筹。何时入的此地,议事堂中这样多的侠士竟无一人警查,旁的暂且不说,就冲这一点,离上殇的身份翁老前辈就更要问清了。

    身份之事,终得弄清,谁叫近来连出这么多事,翁老前辈这处都叫这接踵而来的事弄得疑心重重。

    他心中起警,需弄清离上殇身份,偏生离上殇这种脾性之人,可不是一个旁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的主。故而翁老前辈这话虽也是问得有礼,不过离上殇那儿却直接“呵”溢了笑。可没半点晚辈对上前辈该有的尊重样,直接乐呵呵笑了声后,离上殇偏头看着翁老前辈说道。

    “我师父是谁,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对我家师父这么感兴趣啊。”

    没个遵态的模样,就算是个姑娘,也不能容许她这般不遵不重的,当即就有人出声准备呵斥。不过这呵斥的声音才刚出了几声就叫翁老前辈制止,抬起手示意那人莫要对离上殇不敬,翁老前辈说道。

    “姑娘年纪虽轻,不过一身轻功足叫老夫惊叹。老夫询问姑娘师出何处也无他意,不过想认识一下姑娘的师尊,表以敬意罢了。”

    依他的本事以及声望,江湖上还有哪些高人是他不知的?如今瞧了离上殇这身惊人轻功,翁老前辈当然会想能教出如此高徒之人,莫不是世外高人之辈?

    探人家的底,偏着话说得还挺好听。翁老前辈是个讲究江湖道义的人,可离上殇不是。老前辈给的面子,百鬼窟的当家窟主可没打算卖上半分。瞧着翁老前辈的眼中,满满笑意尽是衅挑,离上殇说道。

    “翁老前辈想知我家师傅是谁?可是我家师傅啊,却不乐意叫你们知呢。”

    他想知,可人家师傅却不乐意叫他知,离上殇这话分明不将翁老前辈看在眼里。如此的目无尊长,实乃江湖仁道最是不齿之事。

    若非离上殇是个姑娘,而江湖当中欺辱女子之事实是无人乐意去行,只怕就她如今的恣意傲狂,早就有不满之人直接跳出来寻她麻烦了。

    女儿身,很多时候也是占尽不少便宜的,洋洋恣意慢傲环扫过堂中就坐英雄后,离上殇最后对上翁老前辈的眼,说道:“我家师傅啊,他老人家最讨厌的就是叫人打搅了,所以不管是名还是人还是旁的什么,都是一概不得叫人知的。老前辈心里头对我家师傅起奇,想要弄清我家师傅他老人家的身份,这点我是知的。只是可惜了,家师有令在先,不管遇上谁都不得透露他老人家的身份,故而翁老前辈的询,我是不能回的。再说了,大千世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理想必翁老前辈也是知的,这己所不知的世外高人何止我家师傅一位,便是不知之人,想来也是多了去的。这样多的世外高人,莫不是老前辈见一个都要问一个?漫漫人生,多是自己不知之事,所以人啊,还是莫要太较真的好,就凭一己之力哪能弄清天下之事?所以啊,我家师傅究竟是谁,翁老前辈也就别再纠结了。翁老前辈与其在这儿纠结我家师傅的身份,要我来说倒不如好奇好奇我杵在这儿所为何事来得更要紧呢。”

    洋洋洒洒的一堆大论,虽是不尊不敬的,却又不得不说这姑娘的一番话还真让人无从反驳。

    离上殇为何身处此地?她的出现分明没安好意,就是她这番笑谈的话落后,那些个侠者终于回神意识到这位姑娘的出现肯定是带着意来的,而翁老前辈那处的眸色更是因了她的话直接猝了暗,随后问道。

    “既然姑娘自己提了,那老夫就要问问,不知姑娘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可算问上了正题,离上殇那处也不再扯笑其他,偏头乐瞧着翁老前辈,离上殇说道:“姑娘我今日前来,自是为了天下群雄冤枉侠正,不长脑子认邪为尊一事而来啊。”

    俏俏皮皮的话,单就离上殇的声音来说,倒也好听得很。只是这姑娘的声音虽是好听,不过说出的话可就跟好听沾不上半点边了。嘲讽天下群雄不长脑子认邪为尊,就离上殇这一句直接将天下武林正派侠士全给得罪了。

    开罪人的事,年轻聪明的侠者可不会去行,不过离上殇瞧着虽然年轻,但她平素的行事向来是不可以旁人之行论处的。故而此话落后明明瞧见众侠脸色直接压了沉,可她的面上仍是笑色盈盈,全然不将众侠之怒放入眼中。

    嘴上的坏,自是叫人听后心恼,不过翁老前辈确是一个有心有明的,离上殇此语虽也叫他听得心中略有不快。可除了不快之外,他也因离上殇这话延猜到那一桩事。

    看着离上殇,眸眼中的审意比之先前又沉暗了不好。沉下的眸阴,冷冷森意自瞳中带出。便是这透溢而带的森阴后,翁老前辈看着离上殇说道:“姑娘,老夫可否在问你一事?”

    老前辈的面子,头一次不卖也就罢了,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倒是有些说不过了。对上翁老前辈的眼,已从他的眼中读出另一层意的离上殇在维持怪乐不变的坏笑,说道。

    “老前辈这一回又想问些什么?”

    翁老前辈道:“也非旁的什么,老夫不过想问一句,前段时日我等刚回盟主府,突现此处搅了我等定罪展盟主之事的书信,可是姑娘亲笔而书的?”

    之前众人质问展悠然,同仇而怒喧要当场杀了展悠然以告慰洪生孔山之灵时,曾有人重伤一名侠士,且让这名疯癫的侠士送来一封书信。那封书信不但出场的方式叫人惊讶,就连那话里头的内容,让人听后也是记忆犹新。

    展悠然乃是受了奸人陷害,孔山之死并非他恶行。当时的那一封信不但述着背了天下群雄认定之事,更是言辞癫疯,句句羞辱群雄。

    句句羞辱的话,现如今记起仍旧叫人心中气怒。

    当时因了这一封信,不知多少英雄心内怒恼,心中各个皆立下誓言倘若一日让他们晓得何人写的这一封信,他们必将那人千刀万剐,以解那日之怒。

    凶恶的誓,心中落定,却谁都想不到那样一封书信竟是出自眼前这娇滴滴的姑娘之手。

    着实想不到,以至于翁老前辈这话问出,有人忍不住心里挂了奇。

    不信。

    就算这姑娘瞧着邪性十足,也难叫人同那封羞辱群侠的书信与这娇滴滴的姑娘联系到一处。

    人生得娇滴漂亮,向来是要得其他人多出不少便利的,此事要说也算是人生的一种真谛。只是真谛之事虽得世间大多数人默认,很多时候真谛并非真事。

    翁老前辈的询,有人心中难将两事混清,可事实很多时候往往超出众人所料。就在翁老前辈问出,且不少群雄难以相信时,离上殇那处却已笑着回道。

    “老前辈说得没错,那天的那封书信,的确出自我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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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侠道有点邪介绍:
俗话说,十个穿越九个强,八个拽,七个帅。还有一个金手指,胡乱的,随便开。可为啥到了她这儿,却好像不大按剧本办。莫名其妙穿越也就算了,还穿成个男的,穿成一个男的就算了,居然还是个号称神捕的捕快。这没挂没金手指的穿越实在太坑了,等等,什么?你说还是给我安插了外挂的?外挂,什么外挂,你那所谓的外挂不会是那穿到魔教教主身上我家所谓的闺蜜吧!呵呵,老天,我觉得咱或许可以抽空聊聊了。这条侠道有点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条侠道有点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条侠道有点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