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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爱的尾巴     这条侠道有点邪txt下载     这条侠道有点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四二章 虎落平阳

    同样的知情人士,因心里头盘了念贪,第二日直接消失不见。这名家护的消失不见若说同展悠然无关,这个男人如何能信?

    一个常年蛰伏于仁心仁义下的虚歹之辈,为了自己的目的连武林至尊的盟主都能毒害,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无意间曾撞破他下毒谋害洪生,他怎能放过自己。在得知自己当日撞破的正是展悠然下毒谋害洪生,且另外一名不知为何也知此事且想利用这一件事敲诈展悠然的家护彻底消失人世后,这个男人恐了。

    不是没想过将这一件事捅出,只不过展悠然的品性与为人天下皆清,加之他又是无上道人的得意门徒,这样一个师出名门自出师之后便一直行侠仗义且得武林一众好评,如今又得天下英豪力荐登上盟主至尊的男人。他若将谋害洪生一事说出?可是有人会信?倘若无人相信的话,那么那位家护的下场,便是他的下场。

    洪生待他有恩,他一人死不足惜,可要他连带着自己的妻儿一块去死。

    他是真的办不到。

    因为有妻有儿,所以为了自己的妻儿,男人最后只能选择不忠不义。

    不忠不义只为保住一家,只是忠义的两弃之下,男人这五年来一直饱受良心的谴责,甚至午夜梦回之时还时常梦到洪生。五年来的内愧,男人一直生活在良心的煎熬中,以至于日渐憔悴,当年的壮实小伙短短五年直接憔瘦成如今的这副模样。

    这个男人,乃都州盟主府当年的家护,翁老前辈已经证实。也正因他的身份已得翁老前辈证实,那位公子爷在天下群豪跟前说的事。

    也得验证。

    公子爷这处,领着几位前辈亲会知情人,从知情人的口中再一次验证他所说的一切,至于另一处的都州盟主府。

    展悠然乃杀害洪生以及孔山的凶手,这样一个杀人凶手,在事情水落石出前,他只能暂囚于盟主府中。

    因此事关系实是重大,为防出了什么不测,展悠然受囚之期,屋外不少江湖侠士自命在外监护。名义上是保护展盟主,实则还不是担心展悠然趁夜逃离,逍遥法外。

    公子爷的话成功勾起天下英雄对于展悠然的疑心,之前还是侠名远播的大英雄,如今竟落到叫人囚缚的地步。如此大的落差,要是换作旁人,几个人心里能坦然接受?人心都是喜信不喜疑的,若是有人这般质疑自己,便是不直接爆起怒,心中也是气意汹汹。

    倒是这展悠然,也不知是真君子胸襟远胜他人开广,行得正坐得直相信真相终有水落石出一日,还是心里头在暗盘算什么见不得人的算思。叫天下人这般质疑,且让人囚缚屋中不得自由,他竟也不动气。

    屋内心平气和等着真相落出,屋中的展悠然展现出极好的英雄气襟。反观外头那些明护暗监的侠者,在防止他离逃时有些人说出的话可就当真不太好听了。

    女人聚在一处,向无安静之时,男人要说也是如此。许是心里头已是信了公子爷所说的那些,且守在外头时间久了多少有些无趣,这外头监视展悠然防止他逃离的几人竟在外头嚼起舌头来。

    诉着那日英雄大会上的事,一人啧声说道:“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万想不到这姓展的竟是这种人,亏得兄弟我以前还将他当作真英雄,敬佩他的为人。现在想想,也是当初瞎了眼居然没看清这人的为人。”

    一说起心中对于展悠然的敬佩,这人口中满是懊悔,也是他这懊悔的话落后,另一人说道:“那姓展的善装,别说咱们了,天底下多少人都叫他的虚仁假意蒙了眼的,那些德高望重江湖上闯荡多年的老前辈尚且都没看清他的真面目,更何况咱们?好在现在为时不晚,有人及时出来拆穿他的伪善,天下人也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哎,说真的实在想不到他竟是这样的人,为了一个盟主尊位,居然连洪老前辈也敢毒害?咱们这些正派侠士居然还奉了他坐了五年的尊。这一件事若是传到邪魔歪道的耳中,只怕不知要叫那些邪魔妖人嘲笑多久哦。”

    长长吐了一口气,满心的叹怨,也是这人的叹落了声后,一人应道:“咱正派人士竟推崇恶人当了五年的盟主,那些邪魔妖人若是知了这事,你们觉着他们会放过这等耻笑我等的好机会。哎,万想不到咱也有瞎眼的时候,白白拱让了盟主的尊位,叫这样一个人玷污了正派之士的侠正。若是洪老盟主还在世,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哪会落到这种小人的手上,咱也不会叫那些邪魔妖人借机耻笑了。”

    另一人接语说道:“若是洪老盟主还在世,凭他这小人是谁,武林盟主的位置还能落到他的头上?可惜啊,天妒英雄,老天爷竟也有瞎眼的时候,竟叫洪老盟主英年仙逝,留这样一个恶人祸害人间。哎,想洪老盟主,那才是真真的大英雄,我虽没资格同洪老盟主结交,不过也曾目睹过洪老盟主的风采。这样一个英雄人物竟折在那样一个恶人的手中,我现在恨不得了立即提刀进去,杀了那恶贼替洪老盟主报仇。”

    越说心中义愤越浓,语中豪气随话而出,其他人也是接声应道:“没错,这样一个厚颜无耻人神共愤的贼子,就当天诛地灭。说真的要不是翁老前辈们气度海涵,一定要亲自见见那爆出此事的知情人,方可要了他的性命,我现在真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杀了他替洪老盟主报仇。”

    义愤之气,欲烧欲盛,眼见说出这话的人当真已是拔了刀大有冲进去同展悠然拼命,替洪生报仇之意,有人忙是阻拦说道。

    “急什么?既然几位前辈说了要亲自见见那个知情人,确定那姓展的就是杀害洪老前辈的凶手,咱们便容他再活几日。横竖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就算再让他苟活几日他也难逃一死,咱姑且就留他一条性命,等翁老前辈等人回后,在行论处。”

    几个江湖上略仅几分名声的年轻侠者,说话的口气倒是狂妄得很。直接冲进去取了展悠然的性命替九泉下的洪生和孔山报仇,便是翁老前辈那样的武林高手,都不敢放出这样的狂语,更何况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少侠。

    虎落平阳被犬欺,堂堂江湖之尊的武林盟主,竟有一日叫人说得如此不堪,那些人根本没打算避着展悠然,所以说出的每句羞辱的话都从屋外传入展悠然的耳中。

    难听的话,当真叫人听得一肚子的火气,不过清者自清,不是他行的事,他相信天道自有公道。故而这些话虽听着刺耳,不过展悠然却不显半分的怒,而是浅浅一笑,随后继续闭目静养。

    羞辱人的话,这一旦嚼起舌根来,可不是几言几语就能休的,就在屋外那几人肆无忌惮辱羞展悠然,而屋中的展悠然静心平而无视时,忽听屋外传来一道熟悉的斥骂声。

    “堂堂江湖侠士,没想到背后竟也如那江湖草莽一般,开口闭口乱生诽言,实在有辱侠义之名。”

    羞辱展悠然羞辱得正是起劲,以至于这几人竟也没留神到有人近身,忽着听到有人弃嫌他们,这些人急忙朝了那处瞧去,待瞧见来者竟是赛华扁后,那些惊整战备的侠士才浅浅舒了一口气。

    原还惊这来者是谁,没想到竟是赛华扁,在浅舒了一口气后,一人阴阳怪语问道:“呦,这不是赛神医吗?敢问赛神医来此有何要事?”

    赛华扁虽不是什么邪魔邪恶的贼子,可因他同展悠然私交甚好,且洪生之事曝光后他仍信任展悠然,痛斥天下英雄无脑,以至于赛华扁如今在一些少年英雄的眼中都是不受待见的。

    神医救死扶伤,自是开罪不得的,可饶是不得开罪,如今在此处瞧见赛华扁,他们也难对他起什么好的态度。语调阴阴,一听便是话里有话。

    赛华扁是个傲性的,尤其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江湖广传后,他的性子就更傲了。这样一个妙手回春之人,江湖上哪个不是巴结他,迎合他,何时叫人这般阴阳怪调着问。

    这几个入不得眼的家伙为何这般阴阳怪语,内深之意赛华扁不是不知,这若是搁在以前,赛华扁定不会给这些宵小好脸色瞧。只是如今情况略是尴尬,展悠然叫人当作谋害洪老盟主的凶手,困囚屋中,而他又是直明相信展悠然的为人,绝不相信他害了洪生以及孔山。

    同众侠所持截然不同之人,不管江湖地位如何,眼下也是尴尬。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同时也为了不惹展悠然麻烦,这几个素日连同赛神医说话都没资格的无名之辈,赛华扁也懒着此事上同他几人较劲。

    心中的气,那是不用说的,可他也懒着同他们赌性,气得直接冷了一声哼,赛华扁说道:“我来此处作甚,关你们几人何事?劳请几位让开,我现会子有几句话要同屋中展盟主说。”

第二四三章 狗势小人

    自打展悠然受擒屋中,如今已过六日,虽赛华扁知道就凭这些人根本伤不得展悠然,不过江湖宵小最是心恶,就算伤不得展悠然,也难保不会给展悠然委屈受。也正是如此,赛华扁才来探望展悠然,顺道同他说说究竟如何解决此事。

    想这堂堂武林盟主,如今竟落得叫这无名无望的几名江湖莽士看着,赛华扁心里别提多恼了。几次险着对这些人下手,叫他们尝尝赛神医的手腕,却因目前情形着实尴尬,在这当头他不能给展悠然惹麻烦免得叫人落了口实,让那些想要害他之人借机大做文章。

    气恼。

    的确是够恼的,可人生在世很多时候都无法事事如意,故而赛华扁也只能忍了这一口气,示意他们几人让开,他有话要同屋内的展悠然说。

    出声呵了几声,身也迈了步准备行入,谁知那几个宵小之辈竟仍挡在前头,全无让道之意,这下赛华扁的气更盛了。双目气如铃铜,赛华扁说道:“我刚请几位让开的话,几位没听见?”

    斥怒声落后,一人回道:“赛神医的话,我等怎敢没听见,只不过赛神医的要求,请恕我们哥们几个不敢答应。”

    赛华扁道:“为何不能答应。”

    那人回道:“翁老前辈等人离开都州时曾吩咐过,在他们回来前,展盟主不得离开屋中,且谁也不得进去探视展盟主,以防期间出有纰漏,到时事情的真相就永远无大白天下之日了。”

    阴阳怪调的话,让人越听心里头越是火大,墙倒众人推,当初展悠然仍居盟主位时,这些家伙哪一个不是眼巴巴的想要攀附的。左一个展盟主右一个展大侠,可现在呢?事情的真相还没落实,他们就这般急着摆正姿态,实在叫人恶心。

    展悠然的品性以及德行,赛华扁是信的,不管他人怎么说,他都相信洪生和孔山的死同展悠然无关。

    自己的相知好友,如今竟落得这般地步,任由这样的人这般作践,试问几人心里头能咽下这样的气?旁人能不能忍赛华扁是不知的,不过他是绝对无法容忍。耳听这些人张口闭口的真相,赛华扁那处直接怒声说道。

    “什么真相,何来的真相,展兄一生光明磊落,行侠仗义,从不做任何愧对于天地的事。尔等口口声声左一个真相,右一个真相,是何用意?我警告尔等,若是在继续这样胡说八道,我绝不会轻易饶过你们,马上给我让开。”

    人善被人欺,他因不想给展悠然再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强忍着心里的怒不对这些宵小动手,这些家伙倒是狂了性了,竟是口口声声皆是阴阳怪调的。阴阳怪调之人,倘若不给点颜色瞧瞧怕是都要忘了他赛华扁不但医术高超,下毒害人的本事也不逊人。

    气声的警告,若是这些人再不识趣,就莫要怪他动手了。

    赛华扁若是当真动手,就这几个宵小莽士,哪儿扛得住?普天之下恐怕也无人有法子能解得了赛神医下的毒。直接出口的戾,已有再不滚开他便待他们不客气之意,赛华扁这份警告可不是开玩笑的,也是这戾出的警告,那几个刚刚还一脸傲狂的家伙这会子总算知敛了。

    敛下的妄色,面上现了几分尴尬,谁也不敢再出口呛应赛华扁的话。再次狂态对待赛华扁,的确没这一份胆子了,不过依了赛华扁的意让开道叫他进去同展悠然说话。

    这也不行。

    话没有马上呛应,可身子却仍挡在中央,瞧着赛华扁大有一副“你们若是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的气态后,一面上烧着心里甚不服气之人说道:“洪老盟主与孔大侠之死,这两件事事关重大,既然有人说这两位英雄都是丧命于展盟主手中,那么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展盟主的嫌疑最大。翁老前辈等诸位前辈未归,凭谁都不得进去探视展盟主,如果赛神医一意孤行定要进去的话,那我等就只能将赛神医视为此事的同谋,马上通知天下英雄过来。”

    如果赛华扁继续一意孤行,他们就只能通召各路英雄,请赛华扁委屈几日。

    这人的话,分明威胁,而这样的威胁对于怒气正旺的赛华扁来说,无疑火上浇油。

    一贯只有旁人求他的命,这遭人威胁的话,自赛华扁随展悠然下了山后就没再听上几回。莽士的警告非但没起到提警的作用,反而叫赛华扁更是恼怒。不再如同先前一般直接示警,而是冷了面笑了沉,赛华扁说道。

    “你等这是想要连着赛某也一并囚在里头?”

    赛华扁的笑,叫那人心里没个根由发了毛,浑身没个舒坦,却还是逞性说道:“如果赛神医一定要为难我等的话,那么我等也只能得罪了。”

    他若一意孤行,他们岂有不拦之理。这几人的狂态,实是气人,既然这几人如此不识道,那么赛华扁也无需待他们客气。又是冷冷一笑,说了一句“我倒要看看这天下的英雄有几人真敢拦我”,赛华扁就要直接用强硬入。

    天下英雄,当然不会有人单真肯同赛华扁为难,毕竟这样一个妙手神医,若因这事开罪于他,日后自己若是遭事,怕是赛华扁也绝不会出手搭救。赛华扁用强,真正有心眼的人是绝不会为了这区区几位名不见经传的莽士说话的。也正是太清楚人心的虚伪,赛华扁这敢硬气硬闯。

    硬起的怒,已不打算理会那些人的警告,就在赛华扁准备强行入内时,屋中展悠然在此刻开口说道:“赛兄,展某一切安好,赛兄无需替展某担心。”

    听得展悠然的话,赛华扁闻声而顿,回道:“展兄,这几日叫你受委屈了,我这会子就进来看你。”

    展悠然回道:“赛兄之义,展某心领,至于这进屋之事,还是罢了。正如屋外那几位小兄弟所说,这次的事事关重大,真相未明前,赛兄还是莫要同展某走得太近才是。”

    赛华扁气道:“什么真相不真相,世人不长眼,难不成我赛华扁还不长眼?那些无脑之人听信那不知哪来的公子爷胡说你为盟主之位毒害了洪老盟主和孔大侠,他们相信,难不曾我也会相信?”

    展悠然回道:“赛兄情义,展某知道,只是世人既然都说展某为利不折手段,此事总得水落石出方可还展某清白。虽是清者自清,不过事清之前当需遵的事还是得遵的。展某从未干过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所以这一份困囚可是展某自愿的,展某并不觉着委屈,赛兄也无需太过着急,只要等得翁老盟主与白兄回来,这件事也就可真相大白了。”

    他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才乖乖受缚呆在屋中的,若是赛华扁硬闹硬闯,对于真相没有利处不说反而还会给展悠然惹上麻烦,平添旁的口舌。展悠然这话的内意,赛华扁明白,同展悠然说了一番话,心里头的怒也渐了消,消下的气怒,理智得归后赛华扁说道。

    “既然展某心意已决,要等翁老前辈和白兄回来,还你清白,那么赛某也就不好再强行什么。清者自清,赛某相信这两件事定同展某无关。到时等着他们归来,赛某再来亲迎展某昭雪。”

    这话落后,人朝紧闭的屋门抱了一拳,拳抱落后恶狠狠朝着那拦路几人扫了瞪,赛华扁这才转身离了此处。

    展悠然不想平添麻烦,相信清者自清,且就这些宵小当真不能对展悠然做什么。便是因着这些,在展悠然的语言之下赛华扁才离了此处。

    赛华扁刚才的怒,那是当真烧起的怒,若非展悠然出声替屋外几人求请,只怕这胆敢拦路故做狂态的莽士就得尝尝赛神医的本事。展悠然的帮托,解了这几位的围,待着赛华扁气呼呼离了此处,那几人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长松下的气,后知后觉明白方才的他们是侥幸下的逃过一劫,就在这几人吐气长舒,为自己方才所行感到几分后怕时,突的听到几声破空的划声。

    声物破空,几枚石子重重砸到背上,石子虽然不大,可因这些石子都是直直冲着身上要穴,所以这一下的撞敲,直疼得几人惊呼惨叫。

    惨起的叫,人也弹身跳起,几人一面抚着背一面看着四周,嘴上还不停骂咧咒着何人竟敢暗物伤人。

    这些人虽面上一副正人君子样,不过多是些见风使舵之辈,展悠然不过叫人诬告事情还没见断他们就能碎碎嚼那些不得听的舌头,更何况有人暗物伤了他们。

    这击敲背上要穴的石子,直疼得他们浑身冒冷,这嘴上的骂咧自也不会好听到哪去。

    嘴上咧咧骂着,难听的话接连吐出,就在这几人咒骂那以暗伤人的人乃是宵小无耻之徒时,又见几枚石子接连破空。石子空破,粒粒皆中这些人身上的要穴,不管这些人怎么闪怎么避,那些石子总能准准击中这几人身上的痛穴。

    痛穴一次接了一次遭击,剧痛连连卷袭,就是这石石不见落空的穴击,那几人的惨声在院中荡起。

第二四四章 四人丧命

    狗眼之势,向来最让人嫌鄙,因为这些人向来如墙头的草般,风往哪吹他们就往哪倒,全无仁义廉耻之说。若是一人得权,那么得权之人就是他们传颂歌颂之人,倘若能与得权之人说上一句话套上一会儿的近乎,对于这些狗眼之辈,那便是值得道出吹嘘的大好事。可一旦这得权之人因了某些事如了猛虎一般落入平阳,那么这些狗眼之人就是趁势而起,旁人还没开口,他们就率先冲在前头,大有与此人势不两立之势,全然忘记当年那媚谄恶人之态。

    这等风儿往哪吹,腰身就往哪儿倒的人,不但没有骨性,且还极极不要脸。

    而那几个守在展悠然屋外提防他趁机逃离,嘴上还没干没净的几人,便是这样的人。

    白日处在那处嚼舌头,先叫赛华扁警告过,随后又不知挨了谁的打,让人用石子敲了一脸的肿包。因那暗石打人之人的手法实在刁钻,且准头还极准,这些人不管躲到何处皆能准确无误打中他们,甚至于想要离开此处也不得如愿。粒粒石子正中要处,想要逃离此地又叫人以石子逼了回来,让人无声无息教训许久的几人再也不敢胡扯展悠然的不是,战战兢兢处在外头,被训得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个。

    多舌之人,就得好好教训一番方才知道哭,赛华扁走后,屋外便是一声接了一声的怪惨以及满口污秽的骂咧。展悠然处在屋中,因屋门紧闭,故而外头的事他并不清楚,一开始听了屋外骂出的惨呼时,他心里头还纳了闷,屋外那几个人无端的又在做什么,不过等着第二声第三声痛利的惨叫呼出声后,这屋中的展盟主也是明了。

    无奈的笑,暗道那赛华扁竟也小性起来,一面无奈摇头一面闭目神养,展悠然逐渐进入冥神。

    自打那公子爷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出那所为的真相,展悠然为表自清甘愿受缚屋中起,他这屋外就没几时是清净的。

    江湖上稍稍有些本事的高手,几人肯自愿来做看管展悠然的事?要知展悠然为了盟主之位下毒谋害洪老前辈,为续得盟主的尊位,下蛊杀害孔山,这些不过那位公子的片面之言,根本拿不出能证明这些所说全部属实的证据,且翁老前辈等人还未回归,这种看管武林盟主明显不给展悠然面子的事情,只要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抢着去做。

    看管之事,正派有头有脑之辈绝不会接这种一旦行不好就可能反吃亏的事情,而天下英雄又担心万一事情真相真如那公子爷所说那般,展悠然是个伪君邪毒之辈,自愿受缚不过想趁机逃离,无人看守反而助了他离逃之划。

    到时武林便又多了一个可怕的公害。

    因忧展悠然的主动束缚不过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能顺利逃离此处,故而这看管展悠然的事最终交给那些个名不经传的无名之辈。

    得罪人的事情交给那些人,是因为这些大门大派不想为了这一件事开罪展悠然和赛华扁。展悠然之事还未彻底落定,若是此事非真而是那位公子爷恶意诽谤,那么沉冤得雪的展悠然肯定还是下一任的武林盟主。一个很有可能继续重得盟主尊位的人,为何要为了一件不知是真是假的事提前开罪于他?更何况这一份开罪若是开下去可是一开得罪两个的。赛神医的罪,天下英雄同样没人想要得罪,所以这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最终落到那些无名之辈手中。

    这份差事,是正派人士不想接的差事,不过落到那些人的眼中,还以为这是上头掉下的肥差。连大门大派都觉着展悠然是凶手,在几位前辈回来前绝不能叫他离了此处,那么洪生与孔山的死,就是展悠然所为。

    无疑了。

    这样一个顶了正人君子虚面的人,竟在盟主位上坐了这么多年,且终日一副假仁假义样。如今真面目终于得以戳穿,对于这种人,还讲什么江湖上的敬重。

    敬重之心,早已消无,故而那些得了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的江湖侠者,倒是在看管展悠然的同时不忘出言不逊,言语羞辱。

    羞辱的话,连着三日耳不断决,也是展悠然这样的性,才能连忍三日。

    白天遭了赛华扁的警告,随后好似让人恶狠狠修理了一番,因屋外那些人叫人修理得惨叫连连,以至于展悠然直接冥神静休,断了与屋外的联系,屏了屋外那一声接了一声惨起的叫。

    屏了那声声连起的惨叫,是因这些人欠教训,而他又不想听着心中起软替他们再向赛华扁求情,故而才进入冥神静休,没想着此次的冥神之后,待他睁眼时屋外已是落了暮暗。

    冥养息调,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有助于内力上的精晋,一番冥养之下,有时多则几日,有时少则几个时辰,展悠然这几日便是靠着着冥养才漠视了屋外羞折的胡语。头几日若是冥养睁眼后,屋外隐隐还能听到几句不堪入耳的话,可今日不知怎的,他都已经睁了眼,且点了屋内的烛台,屋外竟是半声全无。

    静悄悄的静,就好像这个院子只剩自己一人。

    燃起的烛火,没预想中的声起骂斥,就在展悠然轻笑自己冥养时这些人怕是已叫人修理得能识规矩时,那才刚先上唇角的笑突然僵了。

    僵下的笑,面色突然沉下,眼中厉色随着眼眸的移动直接射到屋外。

    静。

    现在的外头非常的安静。

    已是叫人明里暗里辱羞几日,如今外头的消静对于展悠然来说不失是件好事。只是再如何的静,这一份的静未免也静得有些过了。

    悄悄全然半分声息,就连呼吸下的出浅也无,就在展悠然思询今夜的屋外为何如此安静时,一丝悄起的足步声突然传入耳中。声音极轻,仅是仅仅的一声,如今屋外之人显然武功极高。当意识到自己的院中进了不速之客,可因这个不速之客屋外静得有些奇怪后,展悠然已无继续呆在屋里的心思,而是急到屋处推开门,行了出去。

    推启的屋门,嗅腥的味道马上显清起来,因闻到空气中多了一丝血气特有的味道,展悠然直接锁眉朝着院中扫去。

    漆黑下的夜晚,月辉撒在院中,就是这银银琉璃下的月色,展悠然看到屋中横躺着四具尸体。

    四具尸体,这横躺于庭院中的四具尸体正是今日屋外羞折他的四人。在看到这倒横院中的尸体时,展悠然立即动身近上。

    蹲下身,看查四人情况,这四人全是叫人一招毙了性命,且要了他们四人性命的凶器,正是其中一人随身所携的佩剑。

    这四个人的伤口都很新,一看就是刚刚叫人毙了性命。

    四人结行,不管谁先叫人要了性命,另外三个人肯定马上提警怒语,可他在屋中却未听到任何的声音,这就意味着那要了他们性命的人出招非常之快。瞬间夺了其中一人的兵刃,再要了那人性命之后不等其他三人回神,直接连着三条性命一并都给取了。

    短瞬之间直取三人性命,这人的剑,非常的快。瞬息之间不给旁人回神的机会,甚至于连他也不曾听到任何不妥的异声,这要人性命的人,轻功绝顶。

    这样一个剑法如电闪,身影似叶乘风之人为何出现在此处,又为何要了这四人的性命?

    在瞧得这四人倒在地上成了具具死尸,展悠然心里便觉不妙,心中不妙起,人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到院外熙熙吵吵吵杂近袭。吵杂的声音,听上去很多人正往此处赶来,就在展悠然听到这急急而行的急促声,以及那促急声中夹杂着“奸贼”之语时,他就知是已不妙。

    熙熙吵吵,声音由远而近,很快的这波吵杂的声音直接涌入院中。

    自从展悠然受缚屋院,这处院子便极少有人过来,毕竟谁也不想在这关头同展悠然扯上太多的干系。不管是近的,还是疏的,这个时候最适合的就是静观其变。因众人都打着静观其变的心思,所以他的这处院子,近来异常安静。

    今日却忽着涌上一大波人,且这一大波还是挑着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院中。

    于这地上变成死尸的四人,展悠然已明这四具尸体内下到底藏隐了怎样的阴意。

    心中了明,可事情既已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便是气恼也是无用。瞧着那些人匆匆急急一拥而入,展悠然没有急作反应,而是站起身子。

    江湖侠士的涌入,大量的火把灯具将屋院照得通亮,在这通亮的火光下,屋院何处还能藏物。地上的四具尸体很快便暴露在众人眼中,在瞧见屋中横躺的四具尸体,且展悠然正在院内,匆匆赶至心中早已认定他就是杀人凶手的江湖英豪,一个个心中镀火,个个视仇怒瞪。

    瞪向展悠然的眼,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便是众侠愤怒下的视瞪,一名算得上身份的前辈站出身,说道:“展盟主,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四五章 突袭取命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四个人才刚死于院中,这些江湖人士便立即聚涌而至,这里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需展悠然多说?但凡心里头能多转多想的,只怕这一眼瞧去个中内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都是一眼就清的事。

    事情摆明,一眼就该瞧清,偏着上天虽然给了这些人一双眼,却不是人人都能看清事情的真虚。

    明摆着就能看清是怎么一回事的事,怎奈此时聚汇此地的江湖侠士,竟无人能瞧清。

    面对着那位前辈的质询,面对着江湖侠士的怒瞪,展悠然只得长叹一声,说道:“前辈,这几人并非展某所杀。”

    这些人并不是他杀的,而是死于他人之手,而那残杀此人之人显然想将这一件事硬叩到展悠然的头上。对于那杀人之人心下恶用的意,展悠然此处甚是闷恼,反观他这话落下,已有人喧囔骂道。

    “杀人之人谁会承认人是自己杀的?证据确凿,这几人现在都叫你给害死了,你还想再狡辩什么?姓展的,真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谁挡你的道你就杀了谁?如此歹恶狠毒,我等天下英豪当年真是瞎了眼,竟叫你骗了这么些年,还奉你作武林尊主。”

    这处院里只有展悠然一人,而这四个人又正是看管展悠然谨防他逃走之人,如今四人全部命丧此院。

    要说究竟何人要了这四人性命。

    还能是谁?

    展悠然辩道这些人非他所杀,怎奈天下英豪竟无人愿意相信,刀刃铮铮刺鸣,剑光幽幽晃眼,在一行英豪齐涌且看到院中惨状后,他们手中的刀刃就已出鞘。

    杀人之人,必当以命抵命,洪生孔山之事还未查清,展悠然的手上又再染四条性命,对于这样的恶徒,谁人不觉他当杀该死。虚伪小人,明上仁义暗下行歹,这种人就当遭到天下人的唾弃,在瞧见倒躺于地面的几具尸体后,天下群雄心中已全认定展悠然就是杀人凶手。

    前头两桩大案还没查清,现下又出了这么一桩。因公子爷议事堂说的那些,天下群雄或多或少已对展悠然起疑,心里头已在疑思此人究竟是正是邪?疑心一旦入根,展悠然的形象就已崩毁,如今这事再出,这一份早就根起的疑,这一刻直接胀膨。

    展悠然的解释根本没人相信,所有人只会相信自己的眼以及先入为主的疑,就是这一份已是根入的疑对上现如今的眼见为实,展悠然的辩道对于现场的江湖侠士来说,那就是虚语的狡辩。接二连三的解释,换不得他人的相信,有的只是那层起彼伏的怒骂声以及叫嚣不停的“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杀人者人恒杀之,当一个人叫天下人认定为杀人凶手时,就算他如何辩解,辩解之语也落不入质疑人的耳中。

    层层而起的讨伐声,一声高过一声,就是这层接而起的怒讨之声,突然两声迭起而起的“贼子拿命来”,两柄剑光已连携杀至,直朝展悠然命门攻去。

    这双剑携起之人不是他人,正是那命害此处四名侠士其中二人的亲友。年纪较长的那人是其中一人的母亲,至于另一名娇滴姑娘,则是另外一人的师妹。

    亲人遇害,师兄丧命,这件的事落在眼中,试问几人能忍下心中的剧痛。后知后觉赶至,等到这两人随着另一波英雄侠士赶到院中时,先一波的人早已抵达。

    后行来到此地,亲眼看到亲人惨死横倒的惨状,耳边听着天下英雄讨伐杀人真凶的恶罪。眼看着耳听着的二人,心里头直接认定展悠然便是杀人凶手。亲友性命叫人屠害,仇怨之心自是怒涌,凭谁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还有理性去分析此事究竟是实是虚的二人在江湖英雄声起的浪讨中,双双拔剑而出,直接朝展悠然合攻而去。

    剑光交袭,杀气双攻而起,这两人虽非同门同派,可因两人此时心中都只想取了展悠然性命替自己的儿子师兄报仇,所以这两人虽非同门下的同种武学,可在怒恨的突袭之下,这携手而至的杀攻也是猛而突迅。

    毫无预警的突然恭袭,力求一招直取他人性命。这突攻而至的袭杀倘若此时所攻目标是个平俗的侠者,就算不能叫这二人一招直接取性,必也逃不过重伤的地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是江湖上更古不变的道理,若是想要害一个人,在没有比暗下偷袭更好用的法子。

    展悠然的本事,江湖人是知的,所以那位母亲和师妹虽是恨怒冲冲,不过她两也清楚单凭自己的本事,正面对上展悠然绝无取胜可能。所以愤怒之下的二人,当机立断直接采用江湖人士最不屑的暗袭。

    暗下袭击,江湖侠士的确不屑,不过对付展悠然这些人,便是叫人不屑又能怎样。

    只要能为惨死的儿子以及师兄报仇,做出怎样的事她们都心甘。

    本想一袭而攻,就算要不了展悠然的性命,伤了他也是好的。怎奈她两的武功与展悠然相差非绝非一分一厘,便是突然的袭攻,也绝无伤了展悠然的可能。

    展悠然的武功,早已尽得无上道人真传,五年前便可胜过孔山得了同洪生一较高低的资格的他,难道这五年就再无任何武学上的精进?

    展悠然可是白泽远坚信的性本狡诈之人,连天下第一神捕看到都下意识想要避开的人,这样的人,平白无故成了杀人凶手,且人才刚起天下英雄就得消息全部聚集此地,叫他无半分辩解可能。如此巧合之事,如此叫他彻底负定杀人之人身份的事。

    展悠然怎会不心起觉警?

    本就武学临等高顶,单就武功上那两人连与展悠然比试的资格都没有,且展悠然已是惕警觉警,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位母亲和那位师妹,又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杀气直燃爆,誓要取下展悠然的性命,却也是这突杀而至的袭攻,眼瞧着那一前一后两柄刀刃就要齐齐插入展悠然体内时,上一刻仍是道辩此事当真非他所行的展悠然,直接晃闪了身。

    冲霄揽月踏辉夜,人行华影瞬息间。

    冲霄揽月,这是能叫紫台仙人费劲十余年精力钻研出如影随形只为能同它一较高下的绝世轻功。如影随形,踏影而来,随影而去,而冲霄揽月,则是一冲千里瞬间已经月间的绝世轻功。就单这冲霄揽月的轻功,天底下就不见几人能是展悠然的对手。

    此刻天下英雄何止千万,骂声迭迭却谁也不敢先众人之先而出手,还不是因心里头知道就凭自己的能力,肯定不是展悠然的敌手。旁人骂归骂,不过要他们一剑冲前,想来无几人会做这领头寻死之事。

    不过那位母亲和那个姑娘却不同,亲人的杀人凶手,就算明知不是敌手,她们也必须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报仇之事,怒怒心中,怎奈双方实力相差太多悬殊,就凭他两这点本事,根本要不了展悠然的性命。不过身下的瞬息一闪,那致命的攻势已让人轻松避开。既然暗袭要不了展悠然的性命,那么她两就直接明刀明枪的干。

    恨怒一呵,那位母亲怒骂说道:“姓展,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不过承天下英雄所托,在你屋外看着你,谨防你逃离,你为何要害他的性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竟要了他的性命,这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定要取你性命,告慰我儿在天之灵。”

    儿子都是为娘的心头肉,展悠然既然要了别人儿子的性命,那么他就得用自个的性命去偿。那位为人娘亲的恨怒,引得天下英雄共鸣,另外那名姑娘当即接道:“这姓展的凶恶至极,杀人不过他的所好,为达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连洪老前辈和孔大侠那样的英雄他都能杀了,更何况是旁人。那两位英雄拦了他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他便杀,现如今我的师兄与你的儿子阻了他的道,叫他无法在事迹败落之前逃离此地,他自然也不能放过他们。这样一个事事只为自己,谁挡了他的道他便可要了谁的性命的恶徒,夫人,你还与他多说什么?你我干脆联起手来,杀了他为我家师兄与你家儿子报仇雪恨。”

    在这姑娘眼中,师兄之死便是展悠然坐做下的。

    无疑了。

    只怕是展悠然发现了什么,得知事情真相很快就要公之于世,为防止到时候遭到天下英雄的群起攻之,无法逃离此地,便想要趁夜逃离此处,免得最后落个乱刀惨死的下场。怎奈他虽想要逃走,却偏巧叫负责看住他谨防他逃离的四人发现,而为了能顺利离开这儿,莫叫他四人惊动盟主府的英雄,他直接一不做二不休,要了这四人的性命。

    杀了这四人,当然是为了保全他自己,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可是睁着眼的。展悠然的恶思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天下英雄的眼,在得闻展悠然此院出事后,天下英雄立即赶聚,也正是因天下英雄的赶聚,他们亲眼目睹了展悠然杀人现场。

    他既然干得出这杀人的事,那么就怨不得旁人找他偿命。

    一声娇呵,引来那失子人母的回应,两人双剑再起,再度朝着展悠然攻去。

第二四六章 逍遥拂手

    他既害了她们所爱之人的性命,那么理应就得接受她两的杀攻。

    剑起刀杀,为寻他偿命的两人招招都是力求可以夺命,因心中已让仇恨蒙了眼,所以这两人也没什么护招,全是以攻为主。本就不是什么入流的高手,加上现在眼里只有杀和仇,这两人的一招一式在展悠然眼中都有缺处。

    想要了结这两人。

    不。

    就算不是了结这两人,而是单单毫发无伤的卸下她两手中刀刃,对于展悠然来说也算不上难事。

    普通人对于强者来说,绝算不得事,只是这对于过往的展悠然而言甚至简单的事,今日却绝不可随便去行。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安排下的栽赃陷害。先是趁他冥休之际要了这四人性命,随后播传至盟主府各处,将天下英雄全数引至此处,让他们亲眼看到杀人现场,已坚定自己的杀人罪行

    能将一切做到这种地步,且还能不叫自己发现,这有意栽赃陷害之人,绝不是个简单而无心思之辈。杀了这院中的四人,叫其亲人最后赶至,要的就是让她们听到天下人唾恨自己的声音,坚定她们认定自己。

    那惨死院中的四人,至亲之人乃是女人,而女人天性就是一种容易被恨与爱蒙蔽双眼的人。只要叫她们认定自己害了她两的亲人,那么那两人就会不顾一切的跟自己拼命。

    不顾一切下的拼命,但凡自己有任何伤到她们的举动,落在江湖人的眼中就只会是自己为掩真想,再次的行凶。

    这两人女人一心要杀了自己,而展悠然知道,他绝不能有任何伤到她们的举动,哪怕只是出手夺下她们的兵刃。因为但凡有这样的举动,到时皆会叫人拿出大做文章,到时他便当真说不清了。

    心里头对于那些人的用思了明于清,也正是清楚那些人的用心,所以展悠然只能避,却不能有任何出手的行举。

    闪避游刃有余,不伤对方,也绝不叫对方伤了自己,再避开那姑娘横劈下的一招后,展悠然说道:“姑娘,夫人,二位且听展某解释。”

    解释的请肯可不能叫仇恨蒙蔽双眼的女人停下,杀招继续攻起,那姑娘说道:“你这恶贼,还想狡辩什么?你既害了我家师兄,今日便是死,我也定要为师兄报仇。”

    姑娘恨怒连带起另一人的失子之痛,手上不要命的招式更是迭攻顺起,一面杀切到展悠然跟前,那母亲说道:“没错,今日便是丧命此处,我也定要为我儿报仇。”

    恨语声随出,手上的攻势较之前更是凶猛,这左右联合而起的攻击,以命换命的打法,饶是展悠然,时间久了恐也难保不会一时不慎误伤两位。

    明明是他人恶下的安排,偏生这些人根本听不得他的解释,展悠然的请解换得的只是那两人接声而起的“要解释就等下了黄泉再去找阎王爷解释”,这般怨仇蒙眼,凭他多年江湖熟行,此时竟也找不出一个完全的对策来。

    必须请得这两位静下来,却又绝不可伤到她们,就在展悠然边避边思着如何才能两全其美时,那些个边上瞧热闹的江湖人士中,竟有人按耐不住趁势而起。

    一群大老爷们杵在边上看着两个女人围攻如今的江湖败类,虽说群攻屠围对于江湖人士来说绝不是值得夸耀的事,不过展悠然既已成了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恶贼,那么对付这种恶贼,就算做出什么有损名门正派的事,也是可以谅解的。

    一开始不动手围攻,那是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展悠然的本事,便是群攻而起真能拿下展悠然,也定会白伤了不少英雄的性命。江湖名望固然重要,不过谁也不想白白搭上自个的性命。故而名门正派无人出声,其他人没人带头动手,这些江湖人谁也不想当这个领头的。

    如今见着这两个女人齐齐杀攻展悠然,不少心中早已蠢蠢欲动的江湖人士,也齐起而攻上。

    一个坑骗江湖英雄多年的虚善之人,一个手上带有五年前洪老盟主凶案之人,若是能将此人拿下,这江湖声望,也就一战成名了。

    人天生就是一种为了自己而活而行之人,现如今有个这样好的机会摆在跟前,试问几人舍得放弃。

    那些有名有望的,到没急着出手,不过那些人心里头是了自家盘思的,却是刀剑其起,涌冲入围。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对付这等恶贼,诸位英雄还讲什么仁义道义,依我看诸位英雄还是一块围上擒下他好为洪老盟主以及这几位无故惨死的英雄偿命才是”,那些个蠢蠢欲动之人全部依声而起,剑拔攻杀。

    本是两名女子,尚是游刃有余,如今因了那不知出自何人之口的话一下子暴增至数十人,纵是展悠然身居武林盟主之位,且武功的确登顶,想要在不伤任何人的情况下单凭一个冲霄揽月避开所有人的杀攻也是不可能的。

    有人想要借天下人之怒,杀了他以坐实他杀人的罪名,好得了武林盟主的尊座。既然有人心中念盘着这样的事,展悠然岂有叫人踩了自己上位?

    这些江湖人根本就没打算听他解释,既然人人都想要他的性命,那么这位君子仁侠,武林上的至尊盟主,若是不动上一二分的怒,显了显自己的本事,怕是今日这份冤枉就得叫天下人作下了。

    人既不肯信自己,那么他也只能出手得罪了,眼见这些人根本就是为取自己性命而来。而一向将性命作为次要而声誉当作首先的展悠然,再见得众人根本不信自己后,他也只能用了自己的法子,先请这些人冷静下来。

    刀刃的擦胸而袭,长枪的落顶而攻,就是这一招一招全是要人性命的招式接连携伴而至后,展悠然也还手了。逍遥拂手穴,手起穴也封,叩擒兵刃随后足游上行,一招点拂封过穴位后,展悠然直接切身点上下一位。

    数十人的围攻,若是展悠然再不还手,今日的他肯定就此交代了。而不想蒙受这等不白之冤而死的他最终也只能用自己的法子,请得这些英雄冷静下来。前一刻还叫人压制得随时都有可能受擒的他,下一刻竟是瞬息几个行游就将这数十人的穴位全部锁封。

    这月辉之下皆是行影交替的轻功,叫那些头一回得眼亲见展盟主武学之人全部愕惊了眼,傻傻惊于那处。

    展盟主。

    展悠然既能当五年的武林盟主,当然是因他有这个本事,所以才能位居这五年的盟主。再不出手,只怕这天下人真得当他这武林盟主的尊位是用下三滥的手腕得来的,清知如今天下英雄已叫别有用心之人蒙了双眼的展悠然实在无法,只能先封住这些人的穴位,再另行他算。

    穴位的点封,就是那一刹那间的事,等着其他人回过神时,展悠然早已点了那些人的穴道,解了自己的危难。短瞬之间竟能一连封住这样多人的穴位,且身上未受半点伤害,展悠然再一次以实际行动证实了自己的能耐。只是这一次的能耐的证实对于天下英雄来说绝不是件好事,在见得展悠然竟有这等本事后,天下群豪全数警觉。

    森森刀刃全部指向展悠然,大有他若是有什么危险举动,天下英雄便会群起而攻之。

    展悠然。

    绝不是一个你想要将其擒下就能如你所愿叫你擒下的人,就在群雄已经做了准备,心想着就算没人愿意当这领先之人,率领群雄杀攻恶贼,他们也要群起而围攻袭压时,那在众人想象中随时都可能择机先攻的展悠然竟只是站在那儿,无动,不行。

    封住那数十人的穴位后,没在入他人担心般直接抢攻,展悠然站在那儿,抱拳冲着天下英雄说道。

    “诸位英雄,可否听展某说一句?”

    就算当真要群起而杀之,总得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展悠然没有马上攻上而是开口希望他们听他说上一句,横竖带头与之为敌这种领头之事谁也不愿去干,且展悠然看着好像也没打算立起立攻,他既要说什么,那么听他说上几句也不是不可。

    率领众人围取武林盟主性命,这种领头之人果真还得由着那些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来做才是。可既然前辈们现在都不在此处,那么展悠然想说什么,姑且听他说上一说对于事情的结果未必会有什么影响。

    既然展悠然想做解释,那么他们就听他解释解释,只是心中已是认定展悠然乃是恶歹之辈,手头不知沾染多少条英雄性命的天下群雄,便是同意展悠然解释,这嘴上的话也绝对客气不到哪去。

    手上的刀剑仍旧握着,森森的白光在月光下溢带着阴凛的剑光,看着展悠然抱拳请得天下英雄听他一说,有人出声斥讽回道:“解释,如今你这恶贼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洪老盟主一事,孔大侠一事,还有这四位英雄一事。事实就摆在此处,你还想再做什么解释?还想再如何坑骗天下英雄?”

    歹行之人,狡思多多,而这天下第一恶诈之辈,他们倒要看看,事已至今的他,还能再说什么?

第二四七章 开口解释

    天下英雄已经认定他就是杀害洪老盟主以及孔山还有这院中四人的凶手,洪老前辈与孔山之死,现如今还没有能直接证明他是杀人凶手的证据,所以这一件事暂且无需去纠。不过院中这横躺地面的四具尸体,此事他却必须同众人英雄说清。

    该讲的礼,该有的态,展悠然一分一毫都不会少。抱着拳,敬着那些刀鸣剑冲之人,拳起意敬后,展悠然说道:“诸位英雄,洪老前辈当真非展某所杀,孔大侠之死也与展某无关,便是这院子四位英雄,皆非展某所杀。他们几人之死,当真与展某无关。”

    再一次的事与己无关,落在那些已经认定你是杀人凶手的人的耳中,这等辩解之语换来的只有讽嘲。眼里头早已不认展悠然这个武林盟主,而是将他视为武林上的败类,故而听了展悠然这番解释后,有人已是大笑讽道。

    “不是你所杀的,既然你这恶贼说不是你所杀的,那我等倒是要问问,你这院中的四位英雄为何会死?”

    人都死在这儿的,再说这种人非他所杀的虚话,莫不是展悠然真当天下英雄的眼睛都是瞎的?

    展悠然的辩解,天下英雄无人愿意相信,面对众位英雄的怀疑,展悠然说道:“这四位英雄究竟为何会死,展某当真不知,不过他们四人真非死于展某之手,展某与他四人无冤无仇,平白无故的,展某为何要取他四人的性命。”

    这话刚落,有人直接扯了嗓子应道:“你为何要取这四人性命,怎的,难不成这事还得我等细说。你这恶贼,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你所干的那些恶事瞒不住了,翁老前辈等几位老前辈要是回来了,你做得那些事马上就要昭布天下。所以你打算逃离此处,免得到时成为天下英雄围杀的对象。而这四位英雄定是不小心发现你的行迹,所以你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取了他四人的性命。”

    这人的话才刚落,其余应对声立即迭出,对于这性恶残毒之人,便是再恶毒的猜测,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也绝不恶毒。在他们的眼中,这四人的死肯定是因他四人命不好,正好发现展悠然的意图,所以才叫人害了性命。

    如此猜测,忽着一听到也是这么个理,只是这样理所应当的猜测落到展悠然的耳中,却引得他忍不得摇头一笑。笑起的轻摇,惹得不少人紧忙警觉起来,仅仅只是摇下的轻叹并未如那些人所担一般突袭动手,展悠然摇头笑过,随后说道。

    “因发觉展某意有离逃之意,展某未防止他们通知天下英雄,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取了他四人性命?诸位英雄,容展某说一句狂妄的,若是展某真想离开此处,敢问就凭这四人英雄的能耐,能发现展某的行踪?展某会因不慎叫他们察觉到自己的意图,不得已只能杀了他四人性命,以求自身自保?”

    别的无需多说,就冲了展悠然的本事,就这四个江湖上名不见经传之辈,凭他们那点本事。

    哪能察觉到展悠然的行踪。

    这话一出,有人心里已叫展悠然的话勾得几分起思,毕竟展悠然这话没错,若是他想要离开,别说区区这四人,就算那些个江湖上有名有威所谓这名门正派的大侠,也未必能请得展悠然留下甚至察觉到他的行踪。

    也正是因展悠然的本事,所以这四人的死,动机显然不成立了。人心擅疑,也擅长动摇,对于人心白泽远非常了解,很显然,这位展盟主也很了解。

    看到因了自己那一番话,讨伐之声明显少了几分,且不少人脸上明显因了自己的话起了几分猜思后,展某然又是不做声息的一声轻叹,随后说道:“展某知道单凭展某一己之言,想让诸位英雄相信这四人非展某所杀,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展某行事向来讲究问心无愧,既然这四人之死非展某所行,那么展某也不能认了这一事。这四位英雄的死,甚是古怪,且不说他们之死与展某无关,便是当真如方才那位英雄所说,他们是因无意间发现了展某想要潜逃,故而才叫展某害了性命,那么展某才刚行此凶事,诸位英雄立马就赶到了,如此,是不是太过凑巧了。”

    他想走,试问天下有几人能拦得住?便是当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展某然想要离开此处纯是暗下的事行,他若不说,谁人能知。没人能知之事他才刚刚杀了人,天下英雄马上就赶到。

    岂不是太巧了。

    天下巧合多多,却不是所有的巧合,都是真的巧合。说了这话,看着对面那些人面下的隐意,心里头已是忖思多询的展悠然趁着有些人因了自己的一番话开始动时,寻了这当口朝了这群人中最富声望的那人看去,说道。

    “徐前辈,展某斗胆问上一句,敢问徐前辈为何会来此处?”

    自从议事堂上那位公子说了五年前洪生之死乃是他所行,孔山之死也是他所为后,为表清白他自愿呆在此处直到翁老前辈以及白泽远回来期间,这处院子可是很少有人靠行的。毕竟这样的当口,可没几个人愿意跟自己扯上关系,而最好的能避免同自己扯上干系的,就是别靠近这处院子。

    能在江湖上立行多年至今能可得侠者敬佩之人,除了本事真有本事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那一双眼看得清何事可以去牵连,何事不能受牵连。徐阳这人,展悠然虽与之不算有太深的交际,不过对于这个人多多少少他是知的。若不是有什么缘由,凭他,可不会平安无故突然领带众人来此。

    徐阳来此,定是有因。

    开口询因,是因为展悠然想弄清这一出戏码究竟何人所行。

    询问,除了想将这事里的不妥之处放大外,更重要的事展悠然想借由这一件事从徐阳口中得出些可疑可用之事。只是这徐阳徐大侠,确是个异常小心谨慎之人,展悠然的询并未得到他的回应,虽隐约听到一些人窃窃私下说着“对啊,为何我等会来此处”以及“我当时好像是听到有人在外头喊着性展的杀人想逃所以才出门随着众人一道过来”外,展悠然听不到任何来自这位徐大侠的语应。

    徐阳为何会来此处,他究竟是因为自己察觉了什么,还是如同那些窃语下的话,是因什么人说了什么,才从屋中出来匆匆赶至此处。他不说,展悠然不知,不过展悠然的询他虽没有回应之意,不过他自己却有事必须询问展悠然。

    没有回应,而是看着展悠然,耳边听着身后私私窃语的道,就这样听了半许后,徐阳说道:“我究竟为何来此,此事于如今这事并非紧要之事,展盟主也不用再询。只不过有一件事,我却得当着天下英雄的面问一问展盟主。”

    展盟主。

    就算天下英雄都觉着展悠然是个性歹意恶之人,他也仍旧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尊称展悠然一声展盟主。毕竟他如今仍是身居盟主之位,就算身负杀人之嫌,武林盟主也仍是武林盟主。

    尊称下的武林盟主,不过是尊了江湖上的规矩,与他信与不信并无关联。徐阳的这一声并非要紧之事,加上他最后的这一句“展盟主”,他所要问的话,就算展悠然不想答,一旦他问出,展悠然也只能回答。

    原本窃窃下的私语,因了徐阳这突然问出的询一个个默了声。默下无声,全等着徐阳开口,也是听了徐阳这话后,展悠然说道:“不知徐前辈要问什么?”

    不管他问什么,展悠然必是如实回答什么,就是展悠然这话应下,徐阳说道:“展盟主说这四位英雄并非死于展盟主手下,既非死于展盟主之手,那杀害他四人之人,定是另有其他。展盟主的武功以及本事,天下英雄皆知,想在展盟主眼皮底下行凶,几乎不可能。这四人乃是在展盟主院中遇害,且展盟主一直都在屋中。既然展盟主一直身处屋内,那我斗敢问上一句,难不成这四位英雄遇害时,展盟主就无任何发现?这世上难不成还有人的本事能齐驱于展盟主,可在展盟主眼下行凶,而不见展盟主发现及时拦下?”

    展悠然自己说了,凭他本事,若是想要离开这四人根本发现不了,更被说为了拦下丢掉性命。同理,若是有人想要害了这四人嫁祸给展悠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行这样的事且不叫他发现。

    同样也不可能。

    可能之人,如今都不在盟主府内,所以这四人之死就算不是展悠然所为,他也定有放任不管之意。

    本来因展悠然的话,或多或少心里又起几分动摇的天下英雄,待徐阳这话落后,声讨之声明显又重了几分。在这声讨之下,展悠然说道。

    “承蒙徐前辈看得起,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湖之上能人辈出,要真有人能瞒过展某之眼暗下杀害这四位英雄,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有什么事是一定或者不一定的。

    所以有人能瞒过展悠然的眼,在他眼皮底下害了那四人性命,在择机将天下英雄引来此处将这杀害嫁祸给他,要展悠然来说也不是不可能的。

    事。

    只要有人去做,就没有一定的不可能的。

第二四八章 水落石出

    展悠然说了,这四人之死与他无关,就算这四人乃是死于他的眼皮底下,大千世界如此之大,谁又敢说自己武功天下第一,绝无他人能与自己比肩甚至于凌驾自己之上?

    这等嚣狂的话,谁也说不出口,也正是这谁也说不出口的话,所以这眼瞧着即可拍定的事,如今也不能作定了。

    展悠然绝不认下这杀人的罪名,且也没人亲眼看到他杀了这四人,既然无人亲眼所见,这一件事就只能先疑着,待翁老前辈以及白泽远一行人回后,再就这一件事重商。

    展悠然不承认这事,谁也不能强擒,毕竟依了展悠然的本事,纵是天下英雄一哄而上,即便能杀了他,恐怕也会自损大半。自损之事,不可行,事到如今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法子就是等着几位老前辈以及白泽远回来。

    只要等得这些人回来,到时就算他的本性暴露,也不用担心无可与之比肩甚至可压制他的人。

    且信他的话,不过为了拖延时间,就这样又等了一二日,那随公子爷等人去见当年之事的知情人的翁老前辈等人。

    终于回了。

    翁老前辈等人回了盟主府,五年前的真相也到了水落石出之时。再得知几位老前辈与白泽远总算回了盟主府后,展悠然的心这才舒落几分。

    说真的,那几位老前辈他并不相信,虽然平素都是深有交集之人,不过这几位老前辈在洪生生前与之私交都极好,且也都非常敬重洪生的为人。如今这事事关洪生之死,谁也难保他们几位不会因了心内的怒意,叫人借机蒙了双眼,以至于信了歹人的恶语。

    如果此行随公子爷前去的只有翁老前辈几位老前辈,展悠然心里头还可能挂上几分担心,不过此行非几位老前辈,白泽远也在其中,他这颗心多多少少能安几分。

    对于白泽远的为人,展悠然相信,并不只是因那天下第一神捕的誉称,更是因白泽远这个人。对于白泽远,展悠然有着他自己都说不上的信任,这一份信任要说同他与赛华扁之间的相互信任又有不同。

    不同。

    他心里很清楚这一份信任是不同的,但是要细问他这份信任之间有何不同。

    他还真答不上来。

    信任。

    本身就是一种谁也说不清的东西,不过此行有白泽远跟着,展悠然相信五年前的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故而得知一行人回了盟主府,且有人来请展盟主上前堂议事厅,展悠然也没多作细想,而是应了一声答应,随后动身随人去了前堂。

    前堂议事厅,武林多少大事是在这盟主府的议事厅上落的定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有一日会如同一个犯事之人般叫人请押到议事堂中的展悠然,在即将进入议事堂前,他这心里忍不得起了几声叹。

    声轻下的叹,那是对世事无常的感慨,就在展悠然随人进了议事堂,且打算冲了此行辛苦的前辈们抱拳施礼时,迎接他的竟是一道凌厉的掌风。

    风袭下的杀掌,那是要人性命的招式,在感觉到这袭杀而至的掌风,展悠然的面色立即起了变。变转的眸色,身体立即做出反应,没有出掌接对而是应身闪避。原想避开这袭攻而至的掌杀,谁知这出掌要他性命之人是当真要取他的性命,在瞧见他撤身退避后,那出掌的人立即调换攻势,再追掌袭。

    接连的掌变,要的就是他的性命,变化莫测的掌杀连接二连三袭下,眼瞧三次避让后再难第四次的游刃有余,展悠然无奈,只能提掌对上。

    掌风的交对,劲起气旋,对接互击的掌力碰起极大的煞劲,竟是逼得一些内功修为较浅之人隐起几分稍眩。眩起的晕震,整个人不但耳中起鸣,就连眼前也逐渐蒙了黑,眼瞧着掌风若是再持只怕这些修为尚且之辈就真得叫这掌风震得倒晕,这劲起的掌交终于撤了。

    对上的双掌,这是内力的互拼,也是这内劲的搏拼,展悠然总算看清这突然掌袭要取自己性命之人究竟是谁。

    宋峰,当今武林上赫赫有名的老前辈,同时也是此行与翁老前辈等人一道随公子爷前往探得真相中的一人。

    一行人才刚刚回了都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直接出掌要他性命,这杀招下的掌出,叫展悠然好不得松下的几分舒再度上了谨。宋峰要他的性命,可如今这个时候可不是他同老前辈比较之时。肉掌的较对,时间久了对双方都没好处,心中于此事已是不安的展悠然只得掌上提爆,先逼得宋峰不得不撤掌自保,随后急忙后行退步免得宋峰再起招杀,最终抢先抱拳问道。

    “前辈,不知展某何事开罪了前辈,为何前辈刚归便对展某动下杀心?”

    人才刚刚回来,这怒与杀便接踵来袭,宋峰掌出下的杀势展悠然不是没有感觉。明显察觉到他们此行恐怕不可能如己所盼的展悠然在询了宋峰这番话后,直接朝了白泽远看去。

    移至的视线,眼中审询之意甚浓,反之白泽远,在对上展悠然眼中的询后,那双眼里明显揣了忖思和询疑。

    一个无声询,一个无声应,就在这二人视线对交之际,叫展悠然掌劲避退的宋峰直接抱怒喉道。

    “姓展的,我姓宋的与你不共戴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可是拼命的话,听得宋峰这怒爆下的话后,展悠然也无心思再去意询展悠然,而是看向宋峰以及其他几位前辈,展悠然说道:“几位前辈,这话何意?”

    宋峰这话,当真极重,虽心里头已知此事必是异出自己所料,不过就算当真要遭了旁人的道成了这武林众士眼中的公敌,总得叫他知个清才是。心中忧意起,嘴上询也出,便是展悠然这疑询下的不解,另一名与他二位一道同去的姓黄的前辈说道。

    “宋兄此话何意,怎的,莫不是展盟主真不知?”

    冷出的讽嘲,这一声“展盟主”绝无半分敬意,也是这虚尊意讽的刺嘲之下,宋峰直接吼道:“黄兄,同这邪奸小人你还称什么盟主,跟他虚这客套作甚。依我来看,咱两前后夹击,连同翁兄一块出手,杀了这厮告慰洪兄在天之灵。”

    杀了展悠然以告慰洪生在天之灵,宋峰这话一出,还需在作旁的解释?五年前洪老盟主之死真相为何?只怕在场之人心里已是全清。

    洪生之死,宋峰话中真相已出,得知几位前辈此行所得的真相竟是证实了自己就是当年杀害洪老前辈的真凶后,展悠然急忙说道:“几位前辈,洪老前辈之死与展某无关,几位前辈此行可有误会?”

    如果他们此行所得的真相乃是洪生之死死于他手,那么这回真相的探寻,便是他人设下的陷阱。

    杀人真相,出自公子爷之口,带领几位前辈前去验证之人,也正是这名公子爷。若说这里头没藏什么不得人知的秘隐,展悠然可不信。

    只可惜他这番话对于已是认定洪生之死就是他行的几位前辈,根本无法入了他们的耳,见着事到如今展悠然竟还妄想狡辩,宋峰那处的炸怒更甚了。双眸气瞪如铃,就连过胸的长胡也因这铜起的铃瞪提了翘,瞪眼下的炸怒,宋峰看着展悠然说道。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我今日必要将你毙于掌心,为武林除去公害。”

    事实已经呈现,不管展悠然说什么,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狡辩。怒出的气愤,眼看宋峰就要提掌再上,赶在宋峰克控不住心内的怒冲上去同展悠然拼命,翁老前辈抢在前头制了他的冲怒,随后看着展悠然说道。

    “展盟主,事到如今老夫还是敬你一声展盟主。”

    没有理会宋峰的不满,而是继续以盟主之尊称呼展悠然,对上展悠然的眼,翁老前辈的眼中有怒有恨也有失望,就这般看着,翁老前辈说道。

    “老夫始终相信,展盟主绝非那样的人,毕竟这五年来展盟主所行所举,天下英雄有目共睹。所以在听得这位公子所说的真相,说真的,老夫并不相信。然而事实摆在跟前,由不得老夫不信。展盟主,老夫问你一句,你为何要下毒害了洪盟主?”

    将探得之事一五一十说与天下英雄知道,将他们所探知的真相呈现在众人面前,翁老前辈说道。

    “告知我等此事之人,乃是当年盟主府的一名家护,你下毒毒害洪盟主,也是他亲眼所见。这人,老夫认识,他所说一切,由不得老夫不信。所以展盟主,老夫敬你这么多年所行的一切,可不管你这些年来到底为江湖做了多少,洪盟主一事,我等都要请展盟主给出一个交代。”

    洪生乃展悠然所杀,此事乃当初盟主府内一名家护亲眼所见。其他人所说,翁老前辈未必会信,不过出自盟主府原本家护之口,且这名家护他还算熟,这样一个知情人,这样一件深埋五年的真相。

    他们如何还能说服自己。

    这一件事,恐还有其他的内隐和误会。

第二四九章 神秘书信

    知情人的身份,叫人没办法对这份真相起疑。因为这人不但是翁老前辈所熟之人,更是曾在盟主府当过差的,且展悠然为得一己之力毒害洪老盟主之事还是他亲眼所见之事。

    亲眼所见。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真过亲眼所见。

    所以洪生之死,展悠然所行,无疑了。

    之所以不对展悠然动手,仅仅只是嘴上喊着口号行动上未曾所行,一是担心这一件事内有蹊跷,乃是有人为得权故意设下的陷害。二是清楚单凭他们这些人的本事,就算能杀了展悠然为洪老盟主报仇,也必是一场血战。

    一则为防事有内陷,二则也是想等得几位武林高手回了盟主府,免得己方伤亡过大,故而这段时日才他们才没联合去取展悠然的性命。

    之前不做,是因事情的真相还没得到验证,如今真相大白,展悠然这个恶人岂能再留?

    翁老前辈所说的真相,激起天下英雄的杀怒,在翁老前辈将所得真相一五一十告知天下英雄后,这讨伐的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每一声高呼而起的声音,都是要展悠然偿命的呼声,就在天下英豪纷纷声讨,要几位老前辈给众侠一个交代,联手擒下这虚人假意的恶贼时。本是怒涛声讨的议事堂,突然跌撞冲进一个人。

    这个人,也不知遇了怎样的事,身上衣服破成条条断状,脸上身上污泥浑体,伤痕遍身都是。也是因这狼狈不堪之人突然冲跌进了议事堂,原本声声层浪的讨伐声那一刻突然静了。

    静下的英雄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清这突然冲进之人究竟是谁?他这幅狼狈模样又是为何?就在英雄相互低声疑询时,一眼尖之人可算看清这人面目。

    身上如此惨破,这人自无脸在天下英雄前抬起头,跌撞进了议事堂后,这人始终低着头不敢讲头抬起。可饶是如此,还是见眼尖之人看清他的身份。

    瞧清这次模样后,那眼尖之人惊声说道:“这不是夺命剑客谢长石吗?”

    夺命剑客谢长石。

    这在江湖上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柄夺命剑不知威震江湖几方。就是这样一个本事过群之人,如今竟是这般狼狈不堪,不单身上伤痕累累,满身脏污,就连身上的着衣也叫人故意用刃器割毁,撕成一条一条破布垂裹身上。

    这样一个江湖震威之人,此刻以这幅模样出现在天下群雄跟前,谁人心里头不是惊的?因一人认出,紧随着很多人认出,就在英雄们认出谢长石且有人赶忙开口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有人眼尖之人瞧见谢长石破烂不成样的衣裳下,后背上隐隐好似叫人刺了不少字。

    因这惊人的发现,已是不少人伸了脖子探着头,将那背后刻刺上去的字大声念出。

    “一群傻子齐汇堂,放着真凶逍遥浪,平白冤枉大好人,人傻脑缺蠢儿郎。”

    七排四列,字字工整刺在谢长石身上,待瞧着谢长石身后刻刺的这四列字,且有人讲这四句不成规的打油诗念出后,群雄面色全部变了。

    谢长石,夺命剑,能将其伤成这般,那对谢长石动手之人绝非等闲之辈。非等闲之人,如此本事已足叫人惊骇,更何况他竟能在谢长石身后刻写出这样的诗句来,且字字力劲正好,笔画流水行云。不说旁的,单凭那刻写在谢长石身后的四句诗就足证明这对谢长石动手,且以这样的方式嘲讽天下英雄。

    那个人的武功,绝对在他们之上,甚至于未必会逊了展悠然和白泽远。

    英雄大会,盟主位争,盟主府广发的英雄帖邀请的可是天下各路英雄。各路英雄好汉,谁人不识不知,便是如尤溪之那等没有名气却本事过人的豪杰,如今也是众人皆知。

    原以为这英雄大会里,当不会再出一个武学如今骇惊天下之人,没想着大千世界当真天外有天,在众人不知的地方,这英雄大会里还藏了这样一个绝顶高手。

    高手藏于人间,究竟是敌是友,无人知晓。在看清谢长石身后所刺的那些字后,有人大声斥骂,有人小声咒语,不过更多的确是默不作声,警惕看着四方。

    毕竟有着这等能耐的人,谁也不知此时的他是否就藏于人群之中,倘若逞能之下开罪了那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事后不会成了第二个谢长石。

    原本声讨浪起的议事堂,因了谢长石的出现陷入诡谲逸静。就在众侠惕警四方,暗瞧行此诡事之人究竟何人时,有人在谢长石身上发现另一样东西。

    叫人弄成这样,这谢长石,可是真疯了。一个人跌跌撞撞在议事堂里头疯行疯语,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因他的到处行撞扯得更是脏破。就是他这跌跌撞撞下的胡行胡走时,有人瞧见谢长石怀内,貌似塞了一封书信。

    露出一个角的信封,叫人留意到,喊了声“他身上好像有封信”,话音才刚落下翁老前辈已是动了身,取走谢长石怀里的信函。

    得了书信,将那封信拆开,快略看了几眼后,众人眼瞧翁老前辈的眉宇直接蹙到一处。

    眼前之事,谲诡异常,加之谢长石的怀里头竟塞藏了一封信,对于谢长石怀里所塞的这一封信,谁人心里人不是奇的。尤其是看到翁老前辈在看过那一份信后竟是紧蹙锁眉,众人心里的疑。

    更甚了。

    紧紧蹙到一处的眉,搅得天下英雄急了焦,却因翁老前辈不开口,身为晚辈的他们也不好赶催。

    前辈不出声,晚辈自是不好开口询问,不过这议事堂内可不是人人都是翁老前辈的晚辈。眼瞧着翁老前辈的眉因那一封信紧紧蹙到一块,那处等得心焦的宋峰开口问道。

    “翁兄,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宋峰急询,黄前辈也应问,在听了两位好友的急询后,翁老前辈将手中那封信交给他二人,随后说道:“二位自己看吧。”

    接过翁老前辈的信,这两人也急着瞧了起来,也正是瞧了这信函上所写后,宋峰那处直接咒咧开了骂。

    这封藏于谢长石怀中的信,的确让人瞧了火大,而这叫前辈一看心中火怒直接起烧的书信是这样写的。

    “几位老前辈,我原以为凭了几位老前辈的本事以及见识,此行亲往应该能查明真相辨清是非才对?没想到几位老前辈也不过尔尔,不分青红不辨是非也就罢了,还人家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脑瓜子也不晓得转一转跟个驴儿似的直接叫人牵着转。脑子长在那,却辨不清事情的真相,我想请问几位老前辈,你们的脑子莫不是你娘生出来叫人瞧着好看的?几位老前辈的脑子究竟是生来想事的,还是长着让人觉着好看的,这一件事咱姑且就不在信上细说了。不过有一件事却得在这一份信上说明的,五年前的旧案子,杀人凶手到底是不是展盟主,这个我是不敢保证的,不过孔山那倒霉蛋却绝非展盟主所杀。你们也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就是知道。至于那杀人真凶到底是谁?很抱歉,我不乐意告诉你们。而我之所以写一封信只不过是想跟你们说。一群英雄,上千颗脑子,竟然叫杀人凶手耍得团团转,你们这些正派人士也真够瞎眼的。杀人凶手不是展盟主,不管是孔山还是前几日死在他院里的四个家伙,这些人都不是展盟主杀的,毕竟这么赤裸裸的嫁祸,普天之下也只有没脑子的人看不出来,当然了,这些事也不是我干的。至于这些事到底是谁做的,我倒是真想拭目以待了。在这封信后你们是否能查出杀人真凶,还是像现在一样,继续不长脑诬陷好人让凶手逍遥法外。是有脑呢,还是没脑呢,就看你们这群人到底能不能看破真正的真相查出真正的真凶,至于我,会一直全程躲在后头,瞧瞧你们这些正派人士到底有没有带脑子降生。对了,还有一件事得特别声明,我这人行事向来有个规矩,绝对不害不该害的人。所以了,这夺命剑客谢长石,自然也不是个不能害的主了。毕竟手头上沾了那么多条人命,明上装成侠者暗地里奸淫良家黄花闺女,这样的人仅仅只是叫他疯了,还是叫他赚了便宜的。”

    一封信,竟是长篇大论写了这么多,且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开罪人的狂话。写信之人究竟是谁,天下英雄无人晓知,不过这一封信却成功惹恼了英雄大会上齐聚的天下英雄。

    恼。

    自然会让人气了恼。

    毕竟有人这般嚣狂挑衅天下群雄,且直接写信辱骂天下英雄没一个长脑的。对于这样一份狂到极点的信,就算是涵养再高的侠客,此刻心中怕是都有恼意。

    气恼,这是谁也免不了的七情六欲,却也是这样一封叫人恼到怒得狂信,也叫群豪起了疑思。

    这写信之人,究竟何意,何为孔山和那四人之死同展悠然无关。他如此确定这杀人之事并非展悠然所行,莫不是因他看到了什么,又或者是知道了什么?

第二五O章 神捕之意

    翁老前辈等人归后,本以为此事已是证据确凿,就算展悠然再想狡辩,也是无用,谁知这原以为的证据确凿竟叫一封怪入的信给搅了。那一封信,现得非常的怪,却也因它出现的方式非常古怪,以至于在这封信现于众侠跟前,有些多心之人已因这一份信的出现,又多了一份疑心。

    信上所语虽是恼人,不过信上的所写却由不得旁人不去多心。毕竟此事乃是有心之人故意设下的圈套,这事若是这写信之人胡语出的诌事也就罢了,可要是事情真如这信上所说,一切的一切不过他人构害,欲将这欲加之罪强行扣到展悠然头上。

    那么事情的麻烦可就大了。

    已是认定之事,却因这乱入的一封信搅了迷,虽还是有人囔喊“这怕是姓展的使出的奸计,诸位英雄千万莫信了此人的奸道”,不过还是有些人忍不得心起几分寻疑。

    毕竟展悠然位尊武林盟主这五年所做的一切众人皆是有目共睹,要说他为了一己私欲毒杀洪老前辈,杀害孔山以及那四位英雄。

    说真的,心中揣疑之人还真不算少数。

    先前随众怒愤,一则是因天下皆觉他乃恶人,这些心中有疑之人不想因心里这份没跟没由的疑同天下人违背。二是因此事证据确凿,翁老前辈已说知情人乃是他信任相熟之人,有翁老前辈这话在前,谁还会对这一件事起疑?

    这样一件怎么看都是证据确凿,就算想要动疑也无处去疑的事,谁能想到中途竟会冒出个这么个自称知晓一切隐藏暗处谁也不知身份的高手写信替展悠然喊冤。

    旁的姑且不去思想,就单冲这一份书信,就单冲写信之人的本事,就单冲展悠然这五年来得所行所举。

    心底的那一份疑,又不由自主心中团起。

    先前还愤喊天下英雄群之攻之,莫要再听这厮狡辩的群雄,因这封诡出的信,下意识消了声响。闹吵的地方向来有个惯例,若是众人喧怒,这喧哗声就会一声高过一声,可要是有人突然安静下来,哪怕这安静的只有一二个。这喧闹暴怒的众人也会因这突然安下的静,渐渐消了怒声。

    怒躁的声音,就那样消了静,谁也不知此事到底该作何定的英雄,最终将目光投到翁老前辈身上。

    此刻的议事堂,最德高望重公正明理的便属翁老前辈。

    信展悠然的人是他,特地去寻知情人想要弄清此事的人是他,如今带回事情真相的还是他。展悠然究竟是正还是邪,这样一个人到底该杀还是不该杀,放眼而望如今最有资格断言的,就只有这翁老前辈了。

    不知如何定断,因此事太过事关重大,所以天下英雄不知如何定处。不知之事,自然只能交予那些有资格断言之人,而这唯有资格承了天下英雄望凝的翁老前辈,这回事当真犯难了。

    这封信究竟信还是不信。

    展悠然到底是真还是邪。

    他究竟该信哪个?

    说实的,翁老前辈自己也说不清。

    凭他这么些年同展悠然的交熟以及对他的了解,要翁老前辈相信洪生是他所杀,孔山乃他所害。说真的,翁老前辈自己也是不信的。然而证据就那样摆在眼前,由不得他去不信。

    真真假假混杂一处,龙鱼混杂真相叫人难辨,便是这难断下的结纠,但见翁老前辈长长吐浑了一口气,随后看向白泽远,翁老前辈说道:“白大人最是**,行事向来秉公,此事不止老夫知清,便是天下英豪谁人不知不佩的。于白大人的为人,老夫信,天下人想来都是,所以这一件事,不知白大人如何看待?”

    这件事要他断处,一时他也难处难断。江湖上不若何人,谁不是老奸巨猾万事求己太平,旁人如此,这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自然也不例外。

    最终将这一件事推到他跟前?忽着一看是这位老前辈极信白泽远之意,事实上还不是恐担此事有诈,不想独断此事,打算拉一个担事的。

    这些正派人士每个都一样,表面正侠事实上心里头都是藏了鬼的。早就看清这些,故而翁老前辈这话问后,白泽远心里直接冷了一番讽笑。

    讽嘲的笑那是免不得的,不过天下英雄齐在,这么多双眼看着,就算心里头再如何冷讽白泽远也不会将这些嘲意表现出来。

    冷冷的一个勾,那是心内自起的嘲,便是这番冷冷的嘲讽后,白泽远直接移眸朝了展悠然看去。

    展盟主,这位曾经位登高等集万众敬佩于一身的武林盟主,白泽远从不否认他瞧他不顺眼。早在第一次遇到他时,他的心里就一直告诫自己,必须得小心,绝不能叫这人的表面给骗了。

    时时刻刻的告警,叫白泽远对展悠然一直有种不好说的警防。对于一个人的警防,这是因人而异的谨慎,可不若白泽远如何小心展悠然,他都知道这个人,不会是那种人。

    至少孔山的死。

    跟展悠然肯定没有关系。

    那名家护所说的一切,白泽远是亲耳听完的,可纵是如此,对于展悠然毒害洪老盟主一事他仍持怀疑态度。

    对上展悠然的眼,明明危难在即却仍无法从那双眼中看出慌乱的眼,就是这眸的瞬视,白泽远方才错眼对上翁老前辈,说道:“前辈,白某不过区区江湖晚辈,此事重大,理当前辈定裁才是。”

    翁老前辈问他如何看待,江湖前辈齐聚,饶是他的名声再大,也不能越了位。翁老前辈的询,白泽远可不能立回,谁知这位老前辈却是做定了要询他意的心思,白泽远的回语换来的仍是翁老前辈的再询。既然这位老前辈作定了主意,一定要问他的意思,那么身为晚辈的他,自然也不得一而再再而三推卸不给前辈面子。

    他的意思。

    这可是翁老前辈一定要问他的意思,既是翁老前辈要求的,那么白泽远自将心中之意如实告知。

    没有马上回应,而是先冲翁老前辈以及诸位英雄尊了礼,拳礼之后白泽远说道:“既是老前辈问的,那白某也就照实说了。依江湖规矩,此事到此已是证据确凿,不过要依白某来看,此事尚有疑处。”

    这话刚出,就有人直接骂囔喊道;“这姓白的同那姓展的是何关系,天下英雄谁人不知,他说的话如何能信?”

    这话一出,现场群雄又是大乱,就紫台仙人以及无上道人的关系,要白泽远就展悠然之事作出断夺,的确不合适。只是天下英豪不管如何骂吵,翁老前辈既然问了白泽远,定是信他。

    囔囔而起的江湖英雄,吵杂之声吵得人的耳朵都忍不住犯疼,就是这囔吵的喧闹,翁老前辈直接暴起内劲。内力猛起,真气由下腾袭涌上,气吼灌喉而出,刺宏的声音贯穿堂众。

    原本吵吵囔囔不见歇停的江湖人士,因这突起的洪刺贯耳直接震得耳膜发疼。刺声在议事堂中连着镇了半许后,翁老前辈这才收了真气,随后视巡群雄,朗声说道:“天下英雄可是信得过老夫?”

    一句可是信得过,叫天下英雄无人出声语应,静默的许久方才一二高声应道“相信”,也是这一二声起的相信落后,翁老前辈说道:“既然天下英雄信得过老夫,那么理当信得过老夫的判断。紫台仙人与老夫是旧识,当年洪盟主在世时就曾说过这世上他最佩服的当属紫台仙人。紫台仙人一生野鹤,最是不屑权利纷争。这样一位侠士教出的徒儿,老夫相信绝对是个公正无私之人。白大人虽同展盟主熟交多年,不过老夫相信,便是结熟多年白大人也绝不会因私枉公,必是就事论事,给出一个公正。”

    白泽远是六扇府的人,如果要说这世上还有哪个地方仍存公正两字。普天之下就只剩六扇府这一处,无他了。

    翁老前辈相信白泽远,也正是因他相信白泽远,所以他才会问白泽远如何看待这一件事。翁老前辈的相信,若是再对此事语道言旁,此不是对翁老前辈的不尊以及不信任?

    江湖是个非常重规重矩的地方,谁也不能对前辈无理,既是不得无理,那么翁老前辈的信任以及问询,也就无人再敢疑言。

    老前辈的问,身为晚辈的他们怎可多言?就是翁老前辈的这一句“可是信他”,群雄们无人再起道言,而白泽远也开口就事说道。

    “既然前辈问了,那么白某就斗胆说了。这些杀人之事到底是不是展盟主所行,如今看来虽证据确凿,可白某总觉此事事仍有怪。洪老盟主一事时隔五年,如今想要寻得证据显然是不可能的。虽说此事有个知情人,且这知情人曾目睹展盟主下毒害人之行,不过杀人之事向来不可单凭一己独断,就算那知情之人言诉此事乃他亲眼所见,再没得到新的线索加以佐证前,这一件事也只是那人单方面的道诉。五年前洪老盟主之事,不好断,且也不好寻得证据。此事依白某之意,必得从长彻查,定要水落石出才可断案。”

    这是一件没错固然极好,且做了还能为江湖除去一大恶害。

    可万一错了了?

    如若此事真有什么内隐,到时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二五一章 骇人之语

    知情人所说的真相,不可不信,却也不可全信。毕竟杀人这种事总得等到真正的证据确凿之时才能真的定案。

    对于江湖英豪来说,那知情人所说的一切就是真相下的证据确凿。可站在白泽远的角度上来看,他总觉着这件事还藏有几处怪奇。

    白泽远究竟如何看待此事,这是翁老前辈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开口问的,他既然开口问了白泽远的看法,就足可证明他信得过白泽远的为人。翁老前辈既已明意他信得过这天下第一神捕的秉公和侠正,试问天下又有几人敢这当口出头,质疑白泽远的话。

    五年前洪生的旧案,现在看来要想找出线索并不容易。五年前的旧事时隔五年再查的确不易,不过眼下发生的事,他们却能查个水落石出。

    那公子爷所说的真相可不止洪生这一桩命案,同时还包括孔山的死。而在他们前往寻见知情人期间,展悠然身上可又多了四条人命。

    这些近来发生的命事对于白泽远来说可比去年前的旧事要紧,也正因白泽远道语眼下最为关键之事当是查清孔山和那四位英雄的死因,以此先断展悠然的为人,群雄闻声静默。

    旧事不好查,新事却好断,倘若孔山之死连同那四位少年侠士之死当真展悠然所为,那么展悠然的为人德品就无需再去猜疑。可若这五人并非展悠然所杀,证据却都明明白白指向展悠然,那么展悠然的杀人之行,以及他五年前毒杀洪老盟主一事。

    天下英豪就得多一份心了。

    白泽远的话,要说也是公正,绝无偏向何方之意。也是白泽远这番提语落后,堂中众侠顿是无声,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最后方推出一位说话有分量的代表群雄说道。

    “翁老前辈既然开口问白大人对此事的看法,想来是因为信得过白大人,所以才叫白大人意断。白大人的为人,翁老前辈信得过。既然翁老前辈信得过,我等天下英雄也信。所以这一件事,我等就依了白大人的意思,先查清孔大侠以及那四位少侠的死因。倘若这五位英雄是这姓展的杀的,那么洪盟主之事也就没什么疑了,到时白大人必得助我等一臂之力,擒下这恶贼已告慰洪老盟主在天之灵。”

    如有白泽远相帮,擒杀展悠然一事就能少些伤亡。

    此人所言此语,当然是站在所谓的正派人士这边,也是这话在此处断了落,赛华扁接语忙道:“那要是这五人不是展兄所杀呢?”

    事到如今,赛华扁仍旧相信展悠然绝非为己害人的恶徒,他这话落后,那人说道:“倘若这五位英雄不是展盟主所杀,到时我等必是竭力查明洪老盟主之死,弄清这事真相。我等天下英豪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恶人。”

    人若是他杀的,那么这个恶人的命,天下英雄要定了。可若人不是他杀的,他们也定会竭力查清这事,还展悠然一个清白。

    这件事如此听来,到也公正,当下赛华扁那处也不再多语。

    于此事,他是觉得如此很是公正,不过对于白泽远所提的建议,还是有人心有不满。无故惨死苑中,已是认定乃杀人真凶的人竟还有脱罪的可能,而不是立即叫天下英雄乱刀砍死,对于这事的结果,那名曾因师兄之死誓要同展悠然拼命的小师妹怎能忍气?

    对于白泽远的提议以及江湖群众的应认,这位姑娘可不能说服自己接受,当即气怒着声,这位姑娘说道:“白大人这话,我不能同意。”

    一句“不能同意”换得赛华扁问道:“为何姑娘不能同意?”

    那姑娘说道:“这姓白的同这恶贼相识这么久,姓白的从刚刚开始就处处替他周旋,谁知道他提这个议心里头到底再动怎样的心思?便是这姓白的真如翁老前辈所说乃是个公正侠义之人,谁也不能保证期间不会出什么错漏。万一这恶贼趁机逃了,我师兄的命债上哪去讨?”

    现在不立即要了这展悠然的性命,谁敢保证展悠然不会寻机逃走。展悠然的本事,天下之人有目共睹,倘若当真叫他离了此地,日后想要抓到他就难了。

    展悠然若逃,师兄亡灵就不得安宁,于此姑娘如何能忍?

    姑娘的心里,如今就只有替师兄报仇这一件事,也是这声落下,隐约之中又开始骚骚乱动。

    展悠然身上的罪案还没解,如今的他身上仍系着六人命,若是什么都不作防就这样由着他如常自在,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寻机逃离此地。而他若是真的逃了此处,那么往后就再难擒得这恶贼了。

    姑娘的话,由不得天下英雄不窃下道语,也是这隐隐约约却仍旧够人听清的私窃在议事堂内传语,那自叫江湖认定乃杀人之人后便没再开过口的展悠然,此时忽然开口说道。

    “诸位英雄可是担心展某趁机逃离此处?”

    当事人的开口,可远比这些私下的窃窃私语更叫人尴尬,虽说展悠然此语确是众人心中私意,可当展悠然直截了当开口问后,这些私语说得起兴之人还真没胆量大声回答他的话。

    议事堂的死静,静得叫人不安,也是这份死下的诡静,展悠然说道:“倘若诸位英雄只是担心此事,展某这儿倒有一个完全的法子。”

    展悠然竟说他那处有个完全的法子?

    一听这话,群豪当即起奇,有人直接问道:“你有怎样的完全法子?”

    展悠然道:“盟主府的地下有处暗牢,此事想必天下英豪心中当清才是。”

    都州盟主府,不只住着天下公认江湖至尊之主,同时还建有天下公认最难逃的困牢。普天之下若说何处最是铜墙铁壁,都州盟主府下的暗牢。

    无疑了。

    皇宫内院尚且有人能入,六扇府的牢房尚且有人敢劫。

    可都州盟主府下的暗牢呢?

    自从建立至今,但凡被囚牢房之中,绝无叫人劫走可能。

    而它之所以如此牢不可摧,既不是因它有高手把关,也不是因这儿机关重重,而是因这处暗牢,本就不是一处凡人之力所能摧破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难免有邪有妖,而这有的时候江湖上出的邪魔妖道,断非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能克挡。江湖风云数百上千年,期间邪魔妖道广出不少,每一次都搅得江湖荡乱,邪气横生。

    邪魔之人,若得高强本事,对于江湖来说绝对是个灾难的开始,而这样一个灾难,心存意正之人必得担任匡正之任。铲除妖邪,防止邪恶滋生,此乃大侠大义之事。可不若江湖上的侠正之辈如何想要匡扶正义,邪魔之士并非人人都是他们想除就可除的。

    邪魔之邪,如妖如孽,想要杀之,谈何容易。

    也正是因此,都州盟主府的地下才开始构建起这样一处扣擒邪魔的暗牢。

    这处暗牢,由天然石穴建造而成,牢房的柱门全是玄铁所制。一旦叫人关入暗牢内,莫说单凭一双肉掌,便是手持削铁如泥的宝剑也绝断不了这玄铁而制的暗牢。

    因为一旦入内,除非钥匙否则谁也无法从暗牢中逃出,所以这都州盟主府的暗牢才有天下第一牢之称。

    天下第一牢,从来不随便囚人,非得是天下至邪至恶遭江湖恶弃的邪魔之辈,才会被关囚此处。打从这暗牢建起至今,这里头也就关过十三个人,上一个囚进暗牢中的恶徒还是二十年前恶行天下杀**童的武林败类。

    一处只关武林败类的地方,如今展悠然竟主动开口天下群雄若信不过他,他便在暗牢中等候水落石出那一日。

    这样的话,这样的决断,谁人不骇不惊。

    展悠然之语,众侠闻得那刻全部默了,毕竟谁也想不到展悠然竟会主动提到此处,且自愿入囚暗牢。

    盟主府下的暗牢,武林败类专属之处,武林英豪皆以入囚此处为耻,便是邪魔之辈宁可叫江湖人士围之杀之,也断不愿入囚的暗牢,此时此刻展悠然竟淡然开口,自愿入内等明。

    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气魄,这样的清者自清无罪无过。

    谁人心中不骇。

    心下的惊骇,顷刻的静默,就是这默下的敛静,赛华扁先一步回了神,大声说道:“展兄,那等武林败类之处,展兄你如何能去?”

    一旦进过那个地方,便等于给自己的一生上了一层不好洗的染色。这样一处折辱远胜折磨之处,展悠然怎么能去?

    盟主府下的暗牢,无论如何展悠然都不能去,就算赛华扁与展悠然不是知己,他心中不是一直坚信着展悠然绝干不出那等不折手断的杀人恶事,两人不过普通几面之交,他也绝不会允许展悠然进那样的地方。

    赛华扁的压怒,天下英豪更是无人敢喧应,反之展悠然,却笑着说道:“赛兄,清者自清,展某不曾行过这些害人的恶事,便是入了这暗牢,又如何?洪老盟主一事,孔大侠一事,以及那四位英雄的死,每一件都不是小事。既然天下英雄们愿意彻查此事,那展某自得给英雄们一个安心。不过一处暗牢,难不成进过之后还能受什么委屈不成?赛兄实在无需因这等小事动气。”

    暗牢的囚锁,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展悠然能笑道此事不过一件小事。

    展悠然的确君侠仁性,可他的脾气要说也是拗的,一旦说出口的话,凭谁也无法话落下。深知展悠然的脾气,知道他话一旦出,谁也改不了他的决定的赛华扁,终只能怄了一度自己的气,不再续语。

第二五二章 府中暗牢

    为安天下英雄的心,展悠然自愿入囚盟主府的暗牢。既然这是展悠然自己的意思,且此事实在重大,谁也不想期间出上一丝半点的片漏,故而最终由翁老前辈与几位武林前辈合计定意,应了展悠然的话,请了展盟主进暗牢暂先委屈几日。

    展悠然自愿进入盟主府下的暗牢,此举惊了天下英雄的心,也是他这清者自清的魄性,让原本差不多肯定他乃杀人恶徒的英雄皆因此举心中度思。

    展悠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洪生与孔山的死到底是不是他所为?如若不是他干的,那当年曾在盟主府当过差后来又急急离开此地的家护为何咬定当初是他亲眼看到展悠然下毒毒害洪生。有人亲眼所见,当是证据确凿才是,可若真是证据确凿,展悠然又为何主动入囚暗牢。

    盟主府的暗牢,这些年不知关了多少至邪恶贼,谁也无法从里头逃出,纵是插上翅膀也是无法。一旦入了暗牢,展悠然就彻底没有逃走的机会。

    就如同那案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杀。

    他的无所惧畏,让人不免思猜他的用意,也忍不住开始质猜所为的真相以及证据。

    真相的质疑,必得得出确切的证据,才能推翻公子爷所说的五年前的真凶。而为了证明展悠然并非杀人之人,洪生和孔山之死非他所行,在他主动入囚暗牢的这段时日,白泽远也开始着手调查案件真相。

    着手的调查,很快的白泽远从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有趣的东西,使得展悠然杀人之事更现怪趣。

    为了盟主之位,展悠然行凶杀了洪生以及孔山,于这一件事,从一开始白泽远就持怀疑态度。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只是出于本能对这一件事持有一定的怀疑态度。如今在这些有趣的线索一点一点被他挖出后,对于展悠然行凶杀人一事的真相。

    白泽远更加动意了。

    线索,这几日的确查不出不少有用的线索,只不过他所得到的只是一些线索,并非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线索,某种意义上只能证实一切事,却无法说明整件事,故而白泽远虽得到些有趣的线索,却也没急着将这些线索昭告天下英雄,而是先将这些线索敛收于心,随后寻机找人一问究竟。

    事若行,谁也无法做到抹除一切,只要有心,线索自然能得到。事上的线索,在白泽远几日的明察暗寻之下,的确找到几处可用的有趣,不过这些可用可疑的线索,在确定它们能用之前白泽远还得寻个机会找人好好验验。

    这些线索,直接关乎之人乃是展悠然,所以白泽远在得了这些线索后,最先要做的就是找个机会同展悠然好好探探。

    心中忖了意思,自要亲上暗牢与人聊聊,故而在离了所居院屋后,白泽远径直朝着盟主府最阴暗的方向走去。

    盟主府,虽是武林至尊的居所,天下最是阳正之所,可不管如何侠正所聚,总有暗阴之处。就像阳光暴晒之地,也难免有那一二处阴暗般,而盟主府最阴暗的地方正是便是暗牢所在的地方。

    径直去了暗牢所在之地,人还未至,远远就瞧见几名武林人士守在暗牢外头。盟主府的暗牢,号有天下最难劫的暗牢之称,但凡入囚暗牢的,不管是谁,绝无从里面逃出的可能。不管是从里面拼逃离开,还是有人从外头入内劫救,只要进了这盟主暗牢的,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谁也无法离开此地。

    盟主府的暗牢,是一处进去不容易,出来更不容易的地方,而展悠然在自愿入囚暗牢时便已将暗牢唯一的一把钥匙交予翁老前辈保管。

    没了暗牢的钥匙,凭他本事再高,也无自行离开的可能。

    一处铁锁牢,困得英雄千千万,展悠然被囚其中,按理只要暗牢的钥匙在翁老前辈手中一日,他便是再有过人的本事,也绝对无法从暗牢逃出。想要离开盟主府的暗牢,只有得到钥匙开启牢门这一条路,所以这处暗牢,就算外头无人把守,也是不打紧的。

    玄铁特制的牢门,绝非人力所能强开,所以这玄制铁门的暗牢,何须还要人费心费力看着守着。盟主府的暗牢,若是关着旁人,倒真没必要特地费心派人日夜坚守,怎奈如今这里头关的可不是一般意义下的邪门歪道,而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已在盟主府中住了五年的展悠然。

    展悠然。

    身居盟主尊位五年,在盟主府内也居了五年,虽说在他任尊这五年当中还未有谁叫人囚入暗牢里,这暗牢的钥匙也一直放于箱中不曾取出过。不过这钥匙五年来一直收在展悠然手中,就算谁都料不到此次英雄大会上会突然闹出这样一桩事,也难保展悠然不曾拓备了一把暗牢的钥匙。

    既然暗牢的钥匙曾在展悠然手中收了五年,就算他现在自愿进入暗牢,且暗牢的钥匙也交到翁老前辈手中,为保万事无忧,翁老前辈最终还是选择委屈展悠然。不但请他在暗牢中先行委屈几日,甚至还委派江湖上几名本事高超的武林之事监在外头,谨防他趁众人查寻之际趁乱逃走。

    将人请入暗牢中,收走唯一一把钥匙的同时还让不少高手守在外头,翁老前辈此行分明就是信不过展悠然。

    这样的不信任,倒叫白泽远忍不住冷了几分讽笑。

    讽讽的笑,冷嘲之意极甚,不过这冷嘲笑讽的瞧不过白泽远也只会暗下进行,在近了暗牢离那些武林高手还距一段距离时,白泽远便收了面上讽出的冷。也是他面上冷讽嘲意收后,那些谨在外头的武林侠士也发现了白泽远。

    瞧见白泽远至了此处,几人眸色当即互了异换,彼此交换了眼神后,其中为首一人上前抱拳说道:“原来是白大人,不知白大人此刻来此,有何要事?”

    这个地方平素可没人乐意过来,尤其现如今里头还囚了一个展悠然,就更是人人遥避的地方。展悠然与白泽远的关系,凌磨两可不好说,在天下英雄都坚信展悠然杀人之时就只有他一人同赛华扁一道对此事揣了疑质。同常人持有不一样观点的人,一贯容易遭来旁人的质疑,如今见他竟出现在此处。

    对于白泽远的出现,这几位英雄如何能不度疑。

    下意识的怀疑,对于白泽远的出现自得问个明白,反观面对着这些人的质疑以及警起的惕觉,白泽远明知却佯装不知,未对这些人的敌意做出明显反应,而是抱了拳回了一礼,白泽远回道:“几位前辈,白某来此是有事要问展盟主。”

    他们疑他此次来此事关展悠然,既然这些人猜疑他的动心,那么他就直接表明来意,也免得彼此动疑动思。

    直截了当说明来意,且这明说的来意还是他们心里头所担心的来意,听得白泽远开口明说他这回来为的是暗牢里的展悠然,这几名高手反倒不知如何应了。心中的疑忖突然得了验证,一瞬间反倒不知如何开口的几位侠者在凝寻了片许后,那为首之人方才继续说道。

    展悠然的身份,何止尴尬,这当口不管是谁来见他,总免不得惹了一身怀疑。这几位英雄的疑询,合情合理,也是这合情合理下,白泽远淡笑说道。

    “展盟主所涉之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马虎断行,且这一件事明里暗里仍有几处怪的,因此事尚有怪处,故而翁老前辈只能先行委屈展盟主在这暗牢内先委屈上几日,且请天下诸位英雄就此事细行调查。白某虽是不才,不过翁老前辈既是瞧得起白某,此事白某自是力竭。展盟主在暗牢的这段时日,白某也查访诸多,功夫不负有心人,到真从里头查到一些可疑的怪处。如今尚有几处思疑的,所以来此是想问询展盟主,解了心头的这一份疑。”

    所涉案子尚有怪处,为了弄清这些怪处究竟内隐怎样的秘密,白泽远当然得来寻当事人一问究竟。

    他的这一番话,明显就在暗示这一件事可能当有冤情,当即这群人中一嘴上较急的人直接开口问道:“来找里头那姓展的,这一件事该不会真有什么隐情吧?”

    急急开口的问,可不适合这当口现于此处,因此人急出的问,那为首之人直接扫横一眼。

    一眼下的横扫,叫那问询之人立明自己说了不当说的事,嘴上急忙收了抿,那人不敢再多开口。横过扫后,止了那多嘴之人多出的话,这为首的侠者这才看向白泽远说道:“所以白大人此行来此,是来探访展盟主了。”

    一句探访,意有双意,当下白泽远面上的笑更是深了几分。虽是深了的笑,不过相较于旁人来说还是淡寡的,便是这深了几分的笑,白泽远说道:“若说探访,可这么说,也不可这么说。对了,几位前辈,请问白某可否入内?还是说白某得先去询问翁老前辈,再行来此?”

    不让道,反倒询左右而问其他,这几人明显担心自己此行别有他意。既然他们心里头明显不太信得过自己,那么白泽远只能将翁老前辈请出来。

    武林至尊,涉及杀人之事,如今江湖上说话最具分量的就属翁老前辈。

    无他了。

    对于前辈的敬重,那是江湖上谁也不能略的规矩,而他侦察此案又是翁老前辈当了天下人定的意思。他如今想进暗牢询问展悠然一些想知的事,若是他们几位不肯行这个方便,使得这件事传到翁老前辈耳中。

    此事岂不是明摆着他们几位信不过翁老前辈。

    江湖上,翁老前辈一道豪侠,谁人不敬?官场上,白泽远神捕之名,谁人不知。此次若是他们几位不借了道,且不说翁老前辈那处开了罪,便是白泽远这儿,也是连带着官处也一并得了罪。

    一桩事,连带着开罪了两处,这样的开罪想来也无人乐意去行。故而白泽远这轻笑的询落了话,那为首之人浅思片瞬后直接笑道:“白大人这话说笑了,白大人破案此事,那是翁老前辈当了天下英雄的面开的口。既是翁老前辈开的口,我等何有不信之意。白大人若是有事要问展盟主,便请吧。”

    这话笑落,人也让开了道,见着这几位英雄识趣让开道后,白泽远笑着回道:“如此,白某在此先行谢过了。对了,赛兄也有一道进去看看展盟主?”

第二五三章 神医动怒

    此次来此探访展悠然的,可不止白泽远一人,同时还有隐于暗处的赛华扁。

    因展悠然现如今的情况,且赛华扁同展悠然素来的关系,心知自己若是想要入内探视展悠然,就依现如今的情况必是不易的赛华扁,在瞧见暗牢外头叫翁老前辈差了几位本事颇高的侠士守着后,他直接隐了身形置藏于暗石之后,寻机入内探视展悠然,以便询忧此事。

    心里头一面算思着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暗牢看看展悠然的赛华扁,一面盘着自个心里的心思,一面藏隐身形匿在离此处有些距离的暗处,坐瞧几人动态。

    江湖浩大,向来不缺高手能人,他虽是颇受江湖人敬重的妙手神医,手上救过性命何止千千万,不过武林之大,饶是他也不敢说识得天下所有英豪。英豪非广识,如今这守在暗牢外头的几位英雄,他也并不熟清,可饶是如此,单是冲了那几人的身形魄态,他也知道这回看监暗牢的都是些有着真本事的英雄。

    翁老前辈明面上口口声声说严查此事真相,定要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故而只能委屈展悠然暂处暗牢之中。事实上心里头还不是疑着展悠然可能就是真凶,谨防他趁机逃离,所以才遣了几位武功极高他们与之又不甚熟之人守在外头。

    心中猜疑从未因何人何事消过,也正因此刻天下群侠于展悠然杀人之事仍是揣疑,故而为免那些不必要的方面,赛华扁才会如此小心,非但这藏身之处极是隐瞒,就连这距离,离那儿也不是近的。

    匿藏暗处,原想着这般距离下,那儿的人当发现不了自己才是,没想着白泽远竟一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在他高声扬询,询问自己可要一道进暗牢探望展悠然时,不止那几位英雄诧了惊,就连赛华扁这儿也是微骇的。

    见着白泽远早已察觉自己所在,赛华扁此处也不再匿了身形,而是直接现了身,朝着那些人走去。

    此处竟不止白泽远一人,同时还匿了赛华扁,若非白泽远高声询问暴露赛华扁的行踪,他们都没察觉到赛华扁早已在此处匿了许久。

    瞧着赛华扁从藏匿之所现了身,看着他所藏暗匿的位置,对于白泽远的武功,这几位英雄的面上虽仍强装镇定,实则心内已是震骇不已。

    早知白泽远乃紫台仙人最为得意的门徒,且他如今的武学造诣已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可饶是这般,若非今日亲眼所见,谁能想到白泽远的武功竟已达至如此登峰造极。

    赛华扁的藏身之所,离此处甚有距离,他们几人压根没有察觉,可就是这样甚远的距离,白泽远竟是一早就有感知,且还知道藏于那处的乃是赛华扁。

    这样的听觉,如此的内力。

    早非他们这些等闲之能较比。

    能人较之,若无事比,只怕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同他人的距离究竟差在何处。

    根本没必要同他们几人动手,就冲白泽远这份听觉内力,这些英雄已清自己绝非白泽远的对手。心中对于此人更是畏敬几分,一面叹着还好言语上未对其有何任何不敬的话语,这负责看守此处的几位英雄眼看赛华扁朝着他们走来。

    甚远的藏距,走过来也是费事,快步行近上前,赛华扁看着白泽远说道:“白某何时知道我在此处?”

    淡了一笑,白泽远说道:“赛兄刚至时,白某就知了。”

    赛华扁道:“看来这世上想要瞒过白大人的眼,果真难如上天。对了,白兄来此为了何事?为何会在此处?”

    这个地方一直以来都没几个人乐意来,如今白泽远竟出现在此地,想来他来此定有自己的用思。方才高声询他可要进去看看展悠然,对于白泽远来此的用思以及目的,赛华扁更是急询深究。

    开口直截了当的问,因为他想知道白泽远来此到底何意?究竟是有利于展悠然,还是不利于展悠然。

    展悠然的为人,他是一直坚信的,所以白泽远此行的目的,他才想知。直询的问探,偏生白泽远就是不肯顺了他的意回答,而是对着赛华扁的眼,白泽远说道。

    “白某来此,自是为了展盟主而来,赛兄身在此处,想来同白某一样。既是如此,赛兄可要一并入内?正好白某有些事也想询询赛兄。”

    横竖两人冲的都是展悠然,既然目的一致,一并进去正好。

    白泽远开口询赛华扁可要一并入内探视展悠然,这份询听上去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落在那几位英雄耳中,这可不是一件可以随便承应的事。恐担赛华扁的入内会升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那为首的侠士开口说道。

    “白大人要入内,我等自是让请,不过赛神医就……”

    话到此处顿住,这刻意顿下的话虽没明着说完,不过这顿挺一半的话究竟下半段带了怎样的意,赛华扁和白泽远确是清的。眼见这人竟是连自己也小心谨慎的疑着,堂堂一代神医赛华扁如何能忍下这一口恶气,当即心里头的怒气直接涌了烧,赛华扁说道。

    “白大人能进,凭甚的赛某就进不得?怎的,若不是这位英雄疑了赛某?觉得洪老盟主的死和孔大侠的死不止跟展盟主有关,就连赛某同这一件事也脱不得关系?既然几位英雄觉着这些事乃赛某和展盟主一道设计作下的,那干脆一并将赛某关入暗牢中,也免得到时叫赛某逃了,对不起天下英雄,成为武林上的千古罪人。”

    疑了展悠然也就罢了,没想着事到如今竟连他也叫这些人猜疑怀忖。

    对人旁人的质疑,这口气赛华扁如何能咽。

    只让白泽远入内而不请赛华扁一道,要说也不能算是他们心疑了赛华扁,而是赛华扁与展悠然的关系,总得避讳一下才是。没想着就是这样一句话,竟是惹得赛神医炸了怒,当下这几位英雄的面上也是尴尬。

    尴下的色态,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免去赛华扁的气怒,便是这怒愤下的气,白泽远是时说道:“几位英雄肝胆侠正,展盟主如今身负之事,甚是要紧,几位英雄心中多份思量行事谨慎也是有的。赛兄与展盟主乃是知己旧交,展盟主为证自身清白暂处暗牢之中,赛兄身为展盟主的好友,入牢探视实属人之常情。展盟主之事,天下群侠自是心忧,此忧之下为免麻烦,按思而言赛兄理当避嫌才对。只是避嫌虽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展盟主委屈期间倘若赛兄不曾探过,于情于理于展盟主和赛兄的情交皆是说不过去的。赛兄乃是侠义之人,知己落难而不探这样的事,赛兄绝对做不出。故而今日赛兄既然前来,白某便邀了赛兄一道入内探视展盟主。赛兄关切旧友,若是不得探上一探想来心里是难平的。既是如此,倒不如今日与白某一道入内探视展盟主,彼此也可聊以一叙。”

    白泽远这话,可算给足了这几人面子,虽说这几人在江湖上那也是有头有脸的,可不管如何的有头有脸,终归不愿开罪救命之人。赛华扁的医术,高得足够叫江湖上大半英豪不愿惹罪于他。

    医术本事,已足压了他人的不敬,更何况赛华扁可不只是医术高超,这施毒害人的本事也是丝毫不见逊色于他的医术。

    本就是个不见着正也不一定邪的奇侠之人,如今态已表明,若是他们几人因疑慎谨拦了赛华扁的道不叫他进去探探展悠然。且不说日后若真有一日伤了性命这位赛神医必是不可相救,便是如下,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因了心里气恼难消,直接对他二人下了什么不要命却又不可解的奇毒。

    赛华扁,不可开罪,也是白泽远这番话,几位英雄瞬瞬间默了。而就他们默声不见应语的那刻,白泽远轻了一笑,随后即随说道:“白某与赛兄一道进内,想来几位英雄也可安心,倘若我二人一道入内几位英雄仍是不得心安,那么几位英雄也可随便一二陪我二人入内,白某此法可是妥好?”

    有他陪着,这几人总该放心他二人一道进入暗牢吧,若是他们几人连着白泽远的为人也不能全信,那么白泽远丝毫不会介意他们遣上一二人在边上看着。

    既要行事,总得叫人心安才对。

    白泽远不愧于心,自然敢开口请人随着一块入内。只是白泽远这话虽是说得君子坦荡荡,不过他这份坦荡荡听听也就罢了,若真要人随着他两一块入内,听他二人此番到底同展悠然说些什么,岂不是连带着白泽远也一并开罪了?

    白泽远是京都当皇差的人,这吃皇粮的同江湖上磨刀磨枪的,要说并不会有太过的交集。不过人生在世,事事物物都是说不全的,便是如今瞧着没有交集,这江湖上走行的大多都不愿同官府的人扯上太大的关系。

    故而白泽远这话落后,那为首之人直接说道:“白大人这话言重了,白大人公侠之名谁人不清?我等若是真让人随了二位一道入内,岂非信不过白大人与赛神医?两位既要入此探视展盟主,那么二人就请自便吧。”

    说完这话,那为首之人直接让开了道,而他这道一让,其他几人自也不会继续阻拦。担何任务,行何职事,这几人方才的拦也是在理。只是理虽得在,却不是任何时候都能遵着自个的理的。

    白泽远之意,赛华扁之怒,几位瞧得明白。心知此拦怕是无法拦的几人最终还是开让了道,由着他二人入了内。

第二五四章 神医过往

    不过想进暗牢探望展悠然,顺道说上几句关询的话,谁知竟在外头遇上这等恼人气愤的事。展悠然深陷此境,一路选择相信的他的赛华扁如今在江湖上的处境当然也是尴尬,这一点要说他心里也是明的。只是心中明清是一回事,不过当真遇上这样的拦质阻询,性本乖傲的赛华扁还真咽不下这一口气。

    气得袖衣怒甩,赛华扁整个人瞧着别提多恼了,怒于前头冲行前入,身随他后头瞧着他气怒身背的白泽远开口说道:“赛兄可是在气外头那几人。”

    他在气何?谁人不知,本是心里头憋着一股脑的气,想着暗下寻法泄去,没想着白泽远居然会开口挑了自己的怒。得闻白泽远这番询问,一开始还不打算作声的赛华扁在得这一声问后直接顿了足,稍候片许方才回过身,看着白泽远说道。

    “我恼何人,白兄如此眼清心明之人,怎会不知。那外头的几人,嚣狂得目中无人,我到也想问问,难不成白兄心中就不气不恼的?”

    白泽远也是受过外头那几人的阻拦以及质疑的,江湖上越是身受他人敬佩之人,除非心性阔达者,否则他人对己的不尊可是很容易引起心下的不喜。白泽远对外的名声,如同展悠然,最是阔达心宽,不过赛华扁却不信这世上真有人能似展悠然那般,当真做到名声不染我,悠然正一生。

    对于外头那几人的不敬以及不尊,赛华扁还真好奇白泽远是否真能做到无怒无气。倒也是他这问出的话,白泽远回道:“在其位谋其职,那几位英雄既是受得翁老前辈以及天下英豪所托,守在外头,自得遵了自个的职责,不管何人前来都得询个明白才是。”

    问个明白本就是那几人如今所担的职责,叫那几人拦在外头疑上一疑,白泽远可不觉这样的事有何好怒的。他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坦荡,偏着这样的话落到赛华扁的耳中,却叫这天下第一神医气得面露嫌讽。

    讽讽的一声冷嘲,恶嫌“哼”了一声,赛华扁说道:“休在我跟前提那姓翁的老匹夫,一提他我这心里头就来气。”

    闻得此语,白泽远道:“赛兄好像对翁老前辈甚是不满呢。”

    又是一声冷哼,赛华扁道:“我何止对那姓翁的不满,现如今这天底下的,我个个都不满。展兄怎样的为人,我便不信他们不知?现也不知打何处来了这么个公子,嘴上竟是些污蔑害人的话,他们也不去疑了,竟是一个接了一个都轻信了,如此之事,难不成白兄见了不觉此事可笑?竟说展兄为了一己私欲毒害洪老前辈,还用黑蝉蛊要了孔大侠性命,甚至意辱展兄叫其囚困暗牢,受尽天下人的羞辱。这些人,这些人实在蠢得气人。”

    旁的一切倒还能忍,可这暗牢困囚之事,赛华扁当真替展悠然不值。

    武林盟主,外头看着风光,可正如古人所说,得一分权,就得担一分责。这五年的江湖安平,展悠然不知费了多少心血,这些天下人不知的,他都是知的,如今见着这为了江湖平泰付出诸多心血的展悠然竟是招来天下武林豪杰的猜忌,且还身陷这历来至囚武林败类的暗牢之中,赛华扁心内莫提多气了。

    眼看着赛华扁这由心而起的信任以及打心底替展悠然觉着不值的气怒,白泽远说道:“赛兄是真信的展盟主。”

    一句话,引得赛华扁的瞪,打从见了此人起,便只见忽正忽邪处处打趣之态,如今倒是因了展悠然一事动了真怒。明显眸溢了气,赛华扁梗着怒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为了何事,怒在语出前居是淡了。

    淡下的怒,还没来得及现出,待见赛华扁吐了一口气后,白泽远这才瞧见赛华扁说道:“这天底下,或许旁人我还会揣上几分疑,不过展兄,我是定信无疑的。”

    白泽远道:“赛兄为何如此信得过展盟主?”

    赛华扁道:“因为展兄这人,值得我去相信。”

    话到此处,又是一声吐叹,赛华扁续着说道:“我与展兄相识也有八年了,说真的,当年初识时于展兄时,我这双眼,可是瞧不上他的。”

    展悠然年少成名,无上道人高徒之名,天下几人得闻心内不是油起佩敬。单是无上道人的名号,就够展悠然在江湖上立出自己的位。当年的展悠然刚刚出师,便以极快的速度在江湖上闯出自己的名号,以至于人人提及展悠然时,口语之间皆是赞赏。

    本事高强,为人又生性谦和,且又师出名门正派,这样的人试问天下有谁识后心中不服?便是不得缘者无法与之结识之辈,在提及展悠然三字时,言语中也是钦佩的。

    能得天下英雄语中带钦之人,自有非凡本事,而当时也有不少人心起与之结交之意,共得天下英雄的赏识。

    人本性,顾己为先,若是能与正在上行之人牵上关系,保不齐自己也能乘风而起,连连上行。所以当时的展悠然,武林之中不知多少人想要与之结识。

    当时江湖上的确不少人有心同展悠然结识,可要说来却也不是人人都揣着这样的意。

    江湖人提及展悠然,敬佩之语悠然而出,偏着有人听闻他的名号后,言语之中确是讽嫌油油。

    莫看如今的赛华扁,吊儿郎当终日一副算命郎的打扮,好似为人最是随和同任何人都能打上交道,可事实上八年前的他却非这样的性。

    当时的赛华扁在江湖上也是闯出名号的,毒手神医之名,天下英豪敬之,同样的天下群豪也厌之。

    八年前的赛华扁,行事比起如今来说可是谲诡非常,虽是有着一身能同阎罗王争命的本事,可对于上门求救之人,他向来不去治诊,不若那些人如何的求,如何的请,赛华扁也不肯轻易出手救人。

    宁可眼睁睁看着上门求医者在家外伤重过世也绝不肯出手医治的赛华扁,八年前可是叫不少江湖人士厌恨咒恨。

    医者,父母心也,偏生他却薄情得比那拘魂的邪鬼还要冷酷无情。于这等薄寡清淡,一贯见死不救的医者,世上能有几人不起咒恨,便是当时,这天底下想要赛华扁性命的,也是不少的。

    人虽非死在他的手上,可因他的见死不救,这些失亲的伤痛自叫那些失去亲人之人全数转嫁到赛华扁身上。也是这嫁转的恨,当年的赛华扁不知明添暗添多少仇家。可因他不只救人的本事高超,这下毒害人的本事同样高明,在几次有人欲杀其替家人报仇不得成反害了自个的性命后,这江湖上升起的杀念之事也就渐渐暗消了。

    赛华扁下毒的本事,天下一绝,想要取他性命,根本不可能。既是不可能,那么此邪不可入正之人,自是遭到江湖人的唾弃。

    赛华扁之性,傲邪诡谲,他若不想做的事,便是天湖上所有人都厌他嫌他,又能如何?也正因赛华扁这样的性,当时江湖上谁人不识嫌厌,巴不得人人远离,更别提有人主动凑上去,与他亲交。

    这样一个酷冷怪邪之人,是绝无朋友一说的,毕竟谁也不会想同这样的人有着过亲的亲近。人人厌之离之,偏着却有人喜欢逆人而行,当年得闻赛华扁之事后,那年少正是风发的展悠然竟是只身一人前往赛华扁的住处,登门拜访。

    登门拜访。

    自打他谢绝所有上门求医之人,且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死于屋外,他这住处就再无登门拜访之人。如今竟是来了这么个年岁同自己不相大差,且一副君子坦荡的侠士。

    当时的赛华扁,莫说心中多讽了。

    登门而来,不是求医,也不是来寻仇的,而是上门想结交自己作朋友。

    如此之事。

    实是可笑。

    对于当年展悠然登门的结交,赛华扁心内的讽只有他自己清晓。

    他是一个无情的医者,对于天下武林的事,他没半点兴趣。学医也不是为了医救他人,纯是为了自己的兴趣。所以这样的他,根本没必要与人结交,更加无需同人深交。

    展悠然的登门拜访,想要结交他这个朋友,对于当时的赛华扁来说不但可笑,且可杀。

    那时觉着展悠然此人甚是惹人厌的赛华扁,不只一次想要取了展悠然的性命,怎奈展悠然与一般侠士全然不同。

    次次的下毒,次次的落空,次次看着展悠然提酒近行笑说天下之事,邀他一道下山去看看天下的万千变化。

    时日久后,赛华扁这颗心,也逐渐蠢动了。

    他虽无情,却非天性无情之人,人心谁不是肉长的?何人能经得起大千世界的诱惑?

    展悠然这人,他杀不了,偏生这人也不知哪根脑子里的弦栓坏了,咬定主意就要结了自己作朋友,在展悠然日复一日笑谈天下鸿鹄后。

    赛华扁那颗从来不见动松的心。

    终于松了。

    大千世界的诱惑,向来没几人能扛得住,尤其是自那夜百人袭杀展悠然为保他的性命一己抗对百人后。对于这不请而来之人所笑的天下江湖,对于这擅自而来住下就不走之人所谈的知己交情。

    在那夜的杀袭下。

    赛华扁心动了。

第二五五章 坚定信赖

    百余人的袭杀,那些都是他的见死不救所带来的仇杀。说实的,那夜若非展悠然以己之力抗保,赛华扁真有可能丧命于那些人的刀下。

    那件事,是八年前的事了,如今回想起仍是历历在目,当年展悠然的护保以及他所说的“知己之事,便是展某之事,展某绝不会抛下朋友独身逃离”的话至今仍在耳边荡回。朋友之情,也是因这句话起的头,便是展悠然这番话,赛华扁才定了离山踏入江湖的决心。

    当年的旧事,赛华扁从未同第三人说过,如今在这阴寒的暗牢中,忆着当年的事,赛华扁叹着气说道:“当年若非展兄,我只怕如今还在那深山里头,过着无情无义无血无肉的日子,甚至不知何时因不肯医救,叫那些失了亲人之人合手取了性命。我这一生所认的朋友不多,展兄是我承认的第一个知己,也是唯一的一个知己。知己的为人,白某问我为何如此坚信?如今听了我这番话后,白兄是否明了?”

    展悠然,赛华扁相信,不管如今天下群雄如何传,如何说。

    他都相信。

    这样一份信任,是深知彼此之人独有的信任,也是赛华扁这番话,在对凝着他坚定的眼后,白泽远屏顿了片许方说道:“赛兄的意思,白某明了,只是单凭展盟主的知遇之情便坚信展盟主与这杀人之事绝无关联,到也牵强了。”

    他两的知己交情,那是他两的事,同展悠然如今所担的罪事显然没多大干系。原想用自己的旧事告诉白泽远,展悠然绝不是那种行事歹恶会为了一己之私而下毒害人的人,谁想白泽远竟是语调平淡回了这么一句。

    一听白泽远这回道的话,赛华扁心里直接梗了一口的怒,却又因他是白泽远,现如今最可能弄清真相还展悠然清白之人。故而这一口梗在喉处的怒赛华扁只能咽了,气得直接一眼恼了瞪,赛华扁说道。

    “我信得过展兄的为人,这不过其中一个原因,却非全部的原因。”

    白泽远道:“不然还有旁的什么?”

    赛华扁道:“当年承蒙展兄知遇,随展兄一道踏入江湖,我便一直同展兄同行。所以展兄所做的一切,我皆清知。展兄为人最是侠正,素来只行匡正覆邪之事,自打我两结识之后,我所见所闻无不是展兄行侠仗义锄奸杀恶之事。展兄待人一向以诚,从不耍背后害人的奸事。后来英雄大会,展兄受英雄帖之邀前往武林大会争夺盟主之位,力压群雄夺得武林盟主的尊位。外头皆道传若非洪老盟主西去,这武林盟主的尊位未必会落到展兄身上。外头语道虽是如此,展兄谦和也如是笑说,不过我心里明白,纵是当年展兄真与洪老盟主交手,他也未必真会落到下风,这武林盟主的尊位,若是展兄当年想得,全力一战未必不能如他所愿。所以现如今江湖所说的那些展兄为了一己私利,毒杀洪老盟主一事,纯是子虚乌有,陷害污蔑。”

    展悠然的真本事,天下没几人知道,不过这自出山之后便多数时间同知己相处一处的赛华扁确是知的。若是展悠然真有心于武林盟主之位,凭他的本事,也不是不可能胜过洪生,得此尊位。

    凭己之力可得之位,要他犯险害人,谁会行这等一旦叫人发现轻则受人唾弃重则身败名裂的蠢事?

    也是因赛华扁知道展悠然真正的实力,故而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展悠然下毒害人。诉道着自己于此事的看法,赛华扁续着说道。

    “盟主之位,一开始展兄并无得取之意,前来参加英雄大会不过因其想同天下英雄交手,从中发现自身不足。谁知老天爷竟是开了那样一个玩笑,比武之前突然中毒离逝。洪老盟主突然逝故,天下便无尊主,这个尊位最后就落到展兄是身上。平白落下的责任,出乎展兄所料,不过责任既已降身,便是他于此事本无意,也是担起这份责任。外头的江湖人士个个皆羡展兄得此尊位,年纪轻轻便位居武林盟主的尊座。可是谁又知道再得了这盟主的尊位后,展兄为武林做了多少事?”

    得其权就得行其事,武林这五年来的风平浪静,邪魔歪道的敛气暗行,可不是凭空得来的。这一切全得归功于展悠然,而想要保武林这五年来的安宁,其中展悠然究竟费了多少心思,又有几人能知。

    别人不知。

    因为大多数的人都只能看到结果,却看不到其中的过程,不过赛华扁知道。

    他敬展悠然,也知展悠然,所以才会替展悠然感到不值。

    将一切的一切如实说与白泽远知晓后,赛华扁这叹气说道:“展兄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行事讲究面面皆俱,什么都不愿假借他人之手,且心软,凡是有人求的,他定全力相帮绝不推辞。这武林上的,曾受过他恩惠的何止千万,但凡有人上盟主府求他帮忙,他何曾拒过。如今受邀前来盟主府共赴英雄大会的侠士,又有几人敢说自己不曾受过展兄相帮,得其以礼相待?这样的展兄,我便不知了,就凭那不知打何处来的公子爷,说得那些荒谬之语,这天下群雄竟全忘了展兄素来所行之事,一个个出言斥辱,甚至还由得那姓翁的老匹夫将展兄囚困暗牢之中,实在可气。”

    这天下群雄,为何能忘本至这般,便是不能人人都信展悠然,那些个曾得他帮过的武林人士总该站出来替展悠然辩解才是。

    受人恩惠,终该以泉相报才是,也正因如此,说及此事时赛华扁话中的气与不值才会如此沉厚。

    对于这些求人时百般恳求,事后相帮之人需要回报却一字不愿多言之辈,赛华扁打心底是鄙的。也是他这番嫌鄙的道,白泽远说道。

    “此事要说也怪不得天下英雄,毕竟毒害前任盟主之事,非同小可,倘若这件事是真的,奉行这样的人当了武林盟主,于天下正派群侠来说那就是耻辱。那位公子所说字字皆真,叫人无法不信,且他手中还有人证,而这人证又是当年曾在盟主府当过差的,且事后展盟主位尊之后无故离开盟主府,有这样的人口述当年之事,且字字言言皆道之事乃他亲眼所见,赛兄觉着天下群豪心中如何不疑?便是心里头觉着展盟主不是如此之人,在听了那人证之人所说的一切后,心中都得疑了。这一件事关乎重大,不仅仅关乎洪老盟主的死,同时还关乎整个正道人士的颜面,所以此事查清之前展盟主身上的疑谁也不敢轻易抹去。翁老前辈会委屈展盟主,且让人在暗牢外头守着,要白某来说也是替展盟主考虑。毕竟就如今这事,若是再有点旁的风吹草动,展盟主那处就更说不清了。翁老盟主如此办行,也是为了展盟主。再说了,委屈暂囚暗牢之事,也是展盟主自己提出的,也怪不得翁老前辈。”

    是他自己觉着清者自清,为澄清真相自愿入囚暗牢委屈,翁老前辈不过权益利弊最后遵了他的提议,赛华扁将这一份气怪到翁老前辈头上,要白泽远来说反倒觉着翁老前辈委屈了。

    这一件事,翁老前辈可没什么大过,反倒行得很是合理。白泽远此语,赛华扁不是不明其意,不过心里头觉着恼气借机寻怒罢了,如今闻了白泽远这番话后,他也只能愤愤一个气哼,说道。

    “横竖也未必见着全是为了洪老前辈一事,这江湖上混行多年的,哪一个心里没安自己的思的,翁老前辈如此兴师动众,谁晓得他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便是那些明知展兄不是那样的人,也仍要随了他人污蔑展兄的,只怕一个个心里头念的都是武林盟主的宝座,想着若是展兄叫此事污了,让人强行扣上毒害老英雄的罪名,那么这天下至尊的盟主之位便可易主了,他们也就有机可趁了。”

    赛华扁这话可不好听,却又不得不说这番话只怕真是那些江湖正士心里头打的真正主意。

    事。

    固然是真的。

    不过这个人世可不是任何真相都适合说的。

    因而听了赛华扁这番怒讽下的道后,白泽远直接轻笑说道:“赛兄,这些话,可不当说啊。”

    明明行事最是淡寡,向来不屑在这些事上多语多纠,这一回倒是出声告警自己,这样的话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口。

    白泽远的笑警,赛华扁自是明白,当下看着白泽远,片许之后“呵”了一声笑,摇头语道“到不知白兄也是如此有心思之人”后,赛华扁才问道。

    “对了白兄,你今日来此探寻展兄?所为何事?”

    这个地方,现如今可没几人乐意凑近惹一身腥,故而白泽远此次来此探询展悠然,于他此行之事,赛华扁自是上心。

    白泽远不是一个会做无用功的人,既然他特地来此探视展悠然,定是查到了什么。心里多少已明几分

    自己的眼,晓得他的心中已是了思意明的白泽远却没打算应了他的意直接明说来意,而是笑了一记轻回,随后说道。

    “白兄来此何事?赛兄一道随入,一会便知。”

第二五六章 探视盟主

    白泽远此行,自有他此行的目的,因而听得白泽远那番话后,赛华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收声随即一道行入。

    都州盟主府的暗牢,向来以囚天下至邪至恶的武林败类而闻名于天下。便是这样一处但凡入内绝无逃离可能的暗牢,想当然也不是一处适合人呆住的地。

    对于这处暗牢,赛华扁一直有所耳闻,可因此地向来为江湖人所不齿,便是靠近也觉自身被污谁也不乐近前,故而盟主府这地赛华扁这五年来时常入住,不过这暗牢他也是头一遭入内。心中对于这处暗牢早有所猜,可当他真的入了内,瞧了这暗牢四遭后,于展悠然如今所受的委屈,赛华扁心中更是气恼。

    盟主府暗牢由天然石窖所造,因是借由天然石窖建造而成,故而这暗牢不但暗昏,且冷阴异常,寒渗刺骨。进了暗牢越是往下,这股寒阴之气越是袭渗。

    阴寒冷风袭袭入渗,即便运起内劲与之抗寒,赛华扁仍叫这凉渗入骨的寒风冻得瑟瑟起凉。下意识运了内力,叫周身暖巡之后赛华扁轻声说道:“这盟主府的暗牢,还真是处诡森之地啊。”

    嫌怨了几句,人也紧了脚下的步,又下行了约莫二三十阶台阶后,二人这才踏上平处。盟主府地下的暗牢距地面虽也仅就六七十阶台阶,可因这些台阶几近垂直而下,所以这暗牢也算是深藏在地下的。

    地下向来寒阴,况且这儿又是光照射不入的地,自然更是沉沉冷昏。脚处踏上平地,瞧着便是烛光照着也仍显凉寒之处,赛华扁忍不得又接了一声轻道:“也不知何人想的法,竟在此处开凿出这么一处暗牢来。以往常听盟主府当差的旧人说,说这暗牢是处绝不逊色阎罗殿的地,如今看来到非他们夸大了,这儿,还真不是人乐意来呆的地。”

    武林盟主的府邸,按理来说当是天下侠正最盛之地,可如今看来便是再如何集侠正于一身的地方,总也逃不过恶阴一面。

    对于这呆住五年的盟主府,赛华扁显然一直觉着此处侠正聚集。不过白泽远可从不觉着这个世上存有什么真真正正的侠,真真实实的正。事有两面,没有什么能跳脱这人世的道规。也正因他从一开始就觉建于盟主府处的暗牢绝非他面上所展的那般侠正,故而在亲身进入这处暗牢后,赛华扁的嫌道换得的也只是白泽远的一记冷讽。

    冷冷的嘲,讽刺甚浓,便是听了白泽远这声冷下的讽哼,赛华扁顿了一下正欲问询什么,就在这口中的询已至喉处还没来得及出声时,暗牢平处的尽头,笑朗和温之声传来。

    暗牢虽阴,不过这声笑询却是暖的,耳听暗牢深处传来一声“来者可是白兄与赛兄”后,那欲出声询的赛华扁当即收了声,随后扬声回道:“展兄,我与白兄一道来看你了。”

    笑应的话,可无半分方才地上的怒气,回笑之声又换得展悠然一句“多谢”后,赛华扁这才冲着白泽远说了句“白兄可以随我一道入内”,而后先行行入。

    暗牢之中,阴冷甚犹,虽说烛光燃燃,可因此处实在太过昏暗,日光根本照射不入,故而就算烛光点燃,远处深内仍是瞧不太清。只得闻声,却瞧不清展悠然身在何处,直待赛华扁借了烛光步行深入后拐过一个弯道,才瞧见囚于铁栏后面的展悠然。

    暗牢的铁栏,由玄铁而造,坚硬非凡,便是手持削铁如泥的上古宝剑也无摧其断斩的可能。

    看着那知交多年的知己如今遭囚此地,赛华扁心内的怒意又焚了。怒上的涌袭,人也紧行几步,待走到铁栏前看着笑色终不见改的展悠然,赛华扁直接气声说道:“堂堂武林至尊,竟叫人囚困此处,简直荒天下之大谬。还有你,事到如今竟还笑得出,我也是服了你了。”

    这事不管摊谁身上,必是恼气万分,说什么也不能由了这些无脑之人作践自己,偏着展悠然竟是不见半分气恼,反倒一副如常的悠闲。他这事不关己之人尚且因他的事怄了一肚子的火气,反观他这当事人却全然不慎在意。

    原因那些蠢笨之人所给的委屈而替展悠然觉着不值的赛华扁,如今见了他这副悠闲无谓之态后,这心里头的火怒直接转嫁到展悠然身上。双目圆瞪,一副“叫人冤死也是活该”,赛华扁此番出声的话自是讽嘲。

    话是讽刺意浓,不过展悠然与赛华扁识交多年,赛华扁是何脾性他怎不知?倒也未因赛华扁的嘲讽上了气,反是又现一笑,展悠然说了一句“常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展某身陷此事,以身而行也是应当”后,展悠然这才将视线移到白泽远的身上,随后颔首笑道。

    “白兄,你也来了?”

    笑问的话,白泽远从赛华扁身后行出,几步上前至了铁栏前,白泽远颔应一点说道:“展盟主,别来无恙?”

    如今他落至这般田地,白泽远这番别来无恙的关询显然不合时宜。听得白泽远这关询的问后,展悠然拳上一拜,笑着回道:“承蒙白兄记挂,展某一切安好,倒也无恙。除了身处此地暂不得自由外,旁的一切较平时倒也未差,反倒还添了几分清闲。”

    天下人都羡慕他年纪轻轻就位居尊位,可又几人晓知这位居尊位的背后,展悠然付出多少心力和心血。平素这个时辰,展悠然不是在思江湖之事,便是又有谁登门上拜,接待群雄,又如何能如此刻这般,静悠此处。

    自由的限制,要展悠然来说并非全是委屈,至少这几日的他过得甚至清闲,无需心力皆费。

    名声受污,天下群嫌,若是换作他人遇上这样的事,只怕心里头早就急怒攻心,义愤怒暴。如何能似展悠然一般,非但不觉委屈反而还从中得了几分闲悠。

    此等遇事不慌不躁,心性阔达朗明,若非此人圣人之性,便是狡思过人,猾狡成本。

    展悠然未因这一份委屈对人对事心生恨愤,反而忙里偷闲享着这五年来难得的清幽。这份闲情之性叫白泽远的眸色直接游了几分猜,凝疑的猜,面上克隐不见表,就是双目下的凝对后,白泽远回抱一拳说道。

    “难得添上几分清闲,看来展盟主这盟主之位,坐得并不清闲啊。只可惜了,清闲虽是养性之事,不过这养性的事情却也未必人人都能受用。所以展盟主,白某在此怕是得先向展盟主道个不是了。”

    赔罪的拳拜,平白的出现实在让人觉奇。只是这样的事他人作出或许会叫人感到奇怪,不过白泽远做出,却定有他意。

    白泽远这个人,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目的,所以此刻他会出现在此,且还对展悠然做出赔罪之事,必事出有因。来因未明,不过就眼下情况想要猜出白泽远来此的真正之意并不难。瞧着白泽远拳下的歉拜,展悠然上前一步隔着铁栏做了个请起,随后说道。

    “白兄这话言重了,便是不知白兄这份礼赔,所为何事?”

    白泽远道:“白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想必展盟主是清的,既然你我三人心中皆清,那白某也就不诓他言。白某今日前来,为的是搅了展盟主的清闲,而这所搅清闲之事,便是关乎孔大侠之事。”

    洪生之死,时隔五年,五年前的旧案想要短时间里查出线索侦破真相,太难了。

    太难又不好把控的事,白泽远不会去做,故而想要弄清展悠然为人,且弄清公子爷所说所行究竟何意,最好的法子就是通过孔山之事。

    调查明清。

    孔山之死,以及那几个惨死于展悠然院中的侠士,他们的死因若想查明,尚有径法。而再经过数日的调查,白泽远显然已从此事中挖出些有趣可用之事来。

    事情经由他的调查,已查出几分明显的怪异之处。而这些怪异之处究竟能不能弄清孔山等人的死因,又是否可以证明这些人的死非展悠然所为,以此来证展悠然非邪歹之人,就得劳烦展悠然回答了。

    有些事,看着甚疑,不过这一份疑究竟是对是错,有用还是无用,却得先经验证,方才可行。

    为了弄清心中那几处疑是否能在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上派上用场,且确保这些事不会叫人怀疑,展悠然这处的问。

    白泽远必得先行。

    展悠然不受他人委屈而怒,享着这自由受缚下的清闲,此乃真正大家下的定然。只可惜定然虽难得,不过白泽远此行却得坏了他的这一份定然。

    看着展悠然,眼中探审浓浓,也是这眸中明显带了问审的探询,展悠然最终笑了。

    笑出的淡旭,眸眼之中还是那副清者自清的无所谓,便是这无所谓下的“白兄若是有话便请直询,展某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及赛华扁的“白兄有事就快说,你我三人又不是外人,何必整这些猜来猜去”的语催后,白泽远抱拳说道。

    “既然展盟主如此痛快,那白某也就直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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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十个穿越九个强,八个拽,七个帅。还有一个金手指,胡乱的,随便开。可为啥到了她这儿,却好像不大按剧本办。莫名其妙穿越也就算了,还穿成个男的,穿成一个男的就算了,居然还是个号称神捕的捕快。这没挂没金手指的穿越实在太坑了,等等,什么?你说还是给我安插了外挂的?外挂,什么外挂,你那所谓的外挂不会是那穿到魔教教主身上我家所谓的闺蜜吧!呵呵,老天,我觉得咱或许可以抽空聊聊了。这条侠道有点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条侠道有点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条侠道有点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