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居然忘记了大事
“男人是用来干什么的？不就是给女人依靠的吗？”同为女人，汪涵宇连忙帮腔。
卫老爷子倒是同意这个观点：“不错，女人不用太精明，偶尔傻一点，只要有人能给你收拾摊子就行。”
而卫哲东足以承担这个角色。
向雪眉开眼笑：“爷爷的话绝对有理。”
“那是，对你有利就有理，对你不利就没理，是吧？”卫老爷子虽然板起了脸色，可是眼睛里却带着笑意。
“人是一种利己性动物，如果不为自己着想，还能为谁？”向雪做了一个鬼脸，“我运气好，才能找到这么一尊大佛。”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卫老爷子倒没有责备，似乎还很认同的样子，“不要对人性有太高的期待，你这样想，正是正常人的思维。”
向雪点头，一副得了便宜还想卖乖的模样。
汪涵宇嗔道：“时间不早了，爷爷也该休息了，今天的聊天暂时就到这里吧？”
卫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以前只有小郑管我，现在家里又多了一个管人的。”
向雪笑嘻嘻地说：“由此可见，爷爷的幸福指数满满呢！爷爷，您要知道，有人管着那是一种幸福。”
“你没人管着皮痒了是吧？”卫老爷子哼了一声。
“没有没有，我觉得现在的生活状态很好。”向雪缩了缩脖子，“现在就很好了。”
她看得出来，虽然老爷子脸上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呢！有人关心着，这种体验还是很美妙的。
郑伯早就枕戈以待，在老爷子还想再说两句的时候，就已经推动轮椅：“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啊，反正一家人都会聚在这儿。”
“你说得有理，明天再继续。”
向雪转头看向卫效理：“六叔，我们不受影响，可以继续。”
卫效理温和地笑了：“雪雪，你不用太心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讨论，先把前面的第一二三步做完。”
向雪的目光从他的脸上转到汪涵宇的脸上，恍然大悟：“哦，对啊，我不应该霸占六叔的时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影响你们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了。”
汪涵宇闹了一个大红脸：“你胡说什么呢！”
虽然这样反驳，她却没有大方地让卫效理留下来和向雪继续讨论并购的相关事宜。
“雪雪，我以为你会急于问收购赵氏的相关问题。”卫效理忽然说。
“咦，是啊！”向雪呆了一呆，才失声叫了出来，“我居然没想到这个问题，哲东说可以考虑收网了。”
“既然他这么说，就说明时机已经成熟，你可以试着把它当成自己独立完成的第一个并购case。”
“对。”向雪下意识地点头。
两人起身离开前，还不忘提醒她也可以回房好好看书复习，完成她的复习计划。
“可是把话说到一半很不人道哎！”向雪叹气，格外想念卫哲东同学。
如果男神大人在的话，他们回房间以后还能继续讨论，务必把这个知识点弄通了搞懂了。想要网络连线吧，又怕耽误卫哲东的工作。
她知道，某人大约只争旦夕，就是想早早地把工作完成，然后回来陪伴娇妻……呃，不，是未婚妻。
在求知的**和良人的陪伴两者之下稍作权衡，她就坚定地选择了后者。算了，这些问题诚如卫效理所说，还有的是机会。
在翻开教材之前，向雪还是把今天的聊天内容简单地记录了一下，以备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随时查阅。
刚打算翻开教材，她忍不住又“啊”了一声，在屏幕上调出赵氏最近的k线图，很快画出了后面两个月的图形，沉吟着在什么时机进入最佳。
“不知道哲东那边的协议价格是多少，是不是可以等到这个点再入手呢？”向雪沉吟着，在k线图最底部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恰在这个时候，卫哲东发送了视频请求。
“怎么皱着眉头？”卫哲东好笑地问。
他并不担心向雪有什么事，真要有什么，家里人早就跟他通报了。估计又是解题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困难吧？
“我们今天正在讨论并购的问题，刚刚六叔提醒我收购赵氏的事儿，我才回来画了k线图，要不要拍给你看？这样你协议收购的时候，可以把握一下时间节点。”向雪把镜头对准了刚刚新鲜出炉的k线图。
其实这些k线图她时不时就会画一张，卫哲东对近阶段的个股走向几乎已经烂熟于心了。
“雪雪，关于价格的问题，我们也不要非得求最低价。如果因此而错失了收购的良机，才真的是悔之莫及。”他柔声说。
向雪“呀”了一声：“对啊，刚刚六叔还特意交代我的，不要太早定收购价格。”
其实如果拉长时间纬度的话，完全可以按照向雪的k线图精准操作。只是卫哲东不愿意等待太久，急着把自家的小妻子光明正大地收起来，所以一点点的利润空间，他愿意放弃。
向雪并不知道他的打算，果然一脸惭色。
“我们现在要保证的是收购成功，这个case和别的不一样，对不对？别说我们已经有赚头了，就算亏了本，我们也要吃下来。”卫哲东的语气很坚定。
向雪不由自主地点头。
收购目的不同，他们所能承受的心理价位自然也不同。
“嗯，你说得对，放弃一点点利润空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伤不了筋动不了骨。再说，我们这一波短线操作下来，也赚了不少。”
“所以咱们大气一点，不要去在乎这些蝇头小利。要知道，boya如今也算是新三板上市企业了。”卫哲东笑眯眯地说。
“嗯，听你的。”向雪从善如流地说。
“雪雪，你不用什么都听我的，如果你觉得需要坚持的，尽管坚持。要知道，你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本城著名的美女企业家了。现在走出去，谁不客气地称一声‘向总’？要知道，你也是带‘总’字的人。”
第五百七十五章 因为想你
向雪“扑嗤”一声笑了出来：“人家那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我一乘花花轿子。我还有点自知之明，要是真被采访了，几个专业性的问题一回答，估计得露馅。”
他们说的是新三板刚挂牌的时候，有媒体想要采访向雪的事情。不管卫哲东和向雪意见都很统一，坚定地拒绝。
“我不想出名。”
“我不想你出名。”
彼时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完，互视一笑。既然他们的观点一致，那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不管记者说得多么天花乱坠，向雪绝不露面。
“雪雪，其实接受采访也没有什么，对boya来说也是一种宣传的方式。”卫哲东听她提起采访的事，觉得自己严辞拒绝的话可能违背了她的原意，旧事重提却改了初衷。
“可是我不喜欢照片被人放在杂志上，要提升boya的名气有很多种方法，不用我出卖色相。”向雪说完，又忍不住对着镜头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我有点自大了。”
“一点都不自大，说得太有道理了。”卫哲东不吝夸奖，“不过，你失去了一次展现美颜的机会，说不定你还真能一夜成名呢！”
“算了吧，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boya这样的规模在大京城算起来，根本毫不起眼。人家盯着我要采访的原因，一则是因为我的身份，京城卫少自带流量，我也跟着能多少蹭点流量不是？二来呢，也是因为我毕竟还算是年轻，又是女生，这也算是一个亮点吧！”
“还有一个原因，京城年轻的老板不少，但大多是富二代。而你，白手起家，是一个很正能量的故事，正好与目前国家提倡的主旋律吻合。”
“反正不管什么用意，其实就是为了制造一点噱头而已。我承认，可能对于提高boya的知名度有那么一点好处，但是也有可能会被人风传靠某某某的支持。”向雪扁了扁嘴，“当然这好像也是事实，但我自己这么认为是一回事，被人说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卫哲东哈哈大笑：“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对了，现在你不是应该上班时间吗？你笑这么大声，不怕会让你的下属刮目相看吗？”向雪好奇地问。
要知道，卫哲东在外人面前，可是始终如一地维持着他那张冷峻的面具。难为他能够在两种表情间变化自如，如果去唱川剧的话，至少变脸可以成为看家的绝活儿。
“今天我在宾馆办公。”
“你……不会生病了吧？”向雪诧异地问，打量着视频里的那张俊脸。唔，似乎看不出来，可能有光线的原因？
“没有，你放心，只是不想来回浪费时间。”
“啊，那我收线了，你努力工作，早点回来。”向雪急忙说。
“傻丫头，我不想来回浪费时间，就是想跟你好好说话啊！”卫哲东叹息，
“呃……”向雪咬着唇不说话，不过那双灵动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显然，卫哲东这句直抒胸臆的话，狠狠地取悦了她。
“再等两天我就能回来。”看着她的模样，卫哲东心里痒痒的，只恨两人只能隔着网络看到对方，无法真正一亲芳泽。
真是遗憾啊！
卫哲东从来不知道，会有这样一天，想某个人会想得心脏都发疼。
“你不用太赶的。”向雪不好意思地说，“安心做完工作，家里一切都很顺利，也不急在一天两天的。嗯，晚一天没有关系。”
“那怎么行呢？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晚一天就等于等了三年，那是怎样的一种煎熬，你竟然忍心多等三秋吗？”卫哲东的脸色有点沉了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怕你太赶，不吃不喝不睡觉。”向雪瞪了他一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知道你心疼我了。”卫哲东立刻阴转晴，“唔，果然朝着贤妻良母的方向发展中。”
“哼，我有自己的事业，才不做闲妻凉母呢！”向雪不服气地说。
“对对对，我家雪儿是有大志向的，怎么会围着灶台转的。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
向雪羞恼：“我知道自己的厨艺不好，缺少天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
“我没有嫌弃你，反正我们家又不缺厨师，连茶艺师也有现成的，咱俩就别抢别人的饭碗了。咱俩把力气使在更在行的领域，各司其职，这才是社会分工正常的发展方向。随着社会文明的发展，社会的分工将越来越细。”
“你的道理听起来很像是为自己的缺陷找借口。”向雪嗤笑，“因为做不好，所以用社会分工这套理论顺利地把它们转嫁给其他人。”
“人是不可能在所有领域都有建树的，如果涉猎的领域太多，看着似乎什么都懂一点，但内行人一看就知道，其实都不会太精。”
“就算你的这套理论只是强词夺理，我也愿意听。因为对于厨房，我的努力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向雪做了个鬼脸，“估计你也一样。”
“我从来没有在厨房里花费过多的时间。”卫哲东说完，看到向雪瞪起了眼睛，连忙亡羊补牢地继续说下去，“当然，这也是因为我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花费了时间，也得不到预期的效果。”
向雪哑然失笑：“好吧，反正厨艺也不是我们的必修客，家里的厨师手艺那么好，我只要能煮个饭煎个蛋热个牛奶烤个面包，不至于把自己饿死就行了。”
“这就对了嘛！”卫哲东表扬了一句，“成功的人并不是全才，他们只是能够找到一条能够发挥自己最大长处的路而已。”
“啊，我不能再跟你说了，再说下去的话，你的工作又要……我等你回来，然后动手收拾赵氏。”向雪看了看时间，恋恋不舍地说。
“没问题，是该让向氏物归原主了。”卫哲东说得杀气腾腾。
向雪莞尔：“对。”
“差不多到入睡的时间了，看两页书就熄灯睡吧，不许熬夜。”收线之前，卫哲东还不忘叮咛。
他也知道，不让向雪看两页书是不现实的。
第五百七十六章 我要听真话
等待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漫长，明明只有短短的两天时间，可是向雪却觉得这两天，几乎比两周还要漫长。
她摇了摇头：“要让刘浏和小蝶知道，一定会笑话我离不开男人了。”
幸好手头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最重要的当然是对于赵氏的收购计划。对于这次的收购，向雪不想把主要的工作假手于人。
“我说向雪，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赵淑云了，这种case按例交给投资部就行了。我知道你很重视，交给何欢还不放心？”程明杰看到向雪伏案写商业计划书，很是不以为然。
“因为何欢对赵氏不如我熟悉，而且你也知道，收购赵氏对于我来说，意义可不一般，这个案子，我不想假手于人。”向雪头也不抬地说，“放心吧，虽然没有正式展开收购，但是我对于赵氏的关注是持之以恒的。而且，前期我也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好吧，你自己想要揽事，我也不阻止。”程明杰知道向雪对于赵氏的执念，“只不过我倒是很佩服你，真是沉得住气啊。要知道，以boya的实力，其实不用等这么久的。”
“我是boya的老板，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让boya的发展受到影响。我们有其他更好的投资项目，为什么迫不及待收购赵氏？毕竟赵氏和我们筛选出来的目标公司不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私人理由，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也许赵氏还不会纳入我们的详细考察范围呢！”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别忘了，你也是boya的股东。”向雪终于抬起头微笑。
因为对赵氏实在是太熟悉了，所以她即使一边回答程明杰的问题，手里也没有耽误计划书的写作进度。
尽管始终没有付诸行动，其实她早已经在心里把计划想了千百遍。再加上时不时与卫哲东的讨论，再加上接受卫效理的意见，计划早已经水到渠成，写起来自然如行云流水，毫无迟滞之感，让人觉得心里十分痛快。
“我只是小股东，不管什么计划，你决定就一切ok。”程明杰耸了耸肩，“家族对我的评价又提高了。”
“嗯？”向雪抬眸。
她知道程家对于家族子弟的评价很重要，这关系到他们以后在家族企业中享有的份额。对于一个庞大的家族企业来说，哪怕只相差百分之零点一的比例，那也相当可观了。
“因为boya的发展超乎预期，当然表示我的投资眼光好。”程明杰咧嘴笑，“当时我力主投资boya，现在看来是一个再英明不过的抉择。”
“幸好不负所望。”向雪释然一笑。
“卫少的眼光，绝对不会错的。”程明杰自信地说。
向雪眨巴着眼睛，没好意思告诉他，当初卫哲东帮助她创建boya的目的，其实就是十分单纯地作为收购赵氏的媒介而已。至于后来她把这个首要目标渐渐地淡忘，致力于boya的发展壮大，那已经是后话了。
忽然她心中一动，似乎她往这个远大的目标越来越靠近的时候，都有卫哲东的影子？他……难道早有预谋？
“好吧，我也很看好你。”程明杰看到向雪出神，还以为自己的话太过直白，伤了她的自尊，急忙又补充了一句。
“我觉得你的理由很强大。”向雪耸了耸肩，“哲东的投资眼光，只能在事后加以评价，我也信任他。”
程明杰酸溜溜地说：“对，反正你们是一家人。”
“哲东提醒我要重视赵淑云，提防她狗急跳墙。因为赵氏本来就是她强取豪夺来的，估计就算败完了赵氏她也不会心疼。这次的收购，尽管我们已经做足了准备，还是会有不少阻力。”向雪想到卫哲东的提醒，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对赵氏是势在必得。”
“是的。”向雪很肯定地点头。
即使她不再把赵淑云当成最重要的目标，但也是她为之孜孜以求的，早晚总会把赵氏收入囊中，才能让她到父亲的坟前报喜。
她不着急，不过是因为她相信赵氏早晚会是她的。而她对父亲许下的承诺，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所以，她有的是时间。
回忆起当年在父亲坟前泪流满面地许下遥遥无期的诺言，其实内心是彷徨的。只是凭着一股气，才破釜沉舟了一把。
如果没有卫哲东，恐怕她真的需要用三十年的时间卧薪尝胆，才能完成这件壮举吧？回首往事，向雪不觉有点痴了。
“喂，今天你的状态不对，怎么老是走神？”程明杰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如果撇开我们的私人交情，从股东的角度出发，你会不会反对我现在启动赵氏的收购计划？”向雪问。
“不会。”
“难道你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时机这种东西稍纵即逝，也许错过了这一次，我们的收购价会更高。鉴于你在此之前所做的决策几乎是零失误，所以我不会反对。”程明杰嘻皮笑脸地说。
“我要听真话。”向雪瞪了他一眼。
程明杰故作冥思苦想状，在向雪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之后，总算笑了出来：“还是不会反对。”
“理由。”向雪默然问。
“我前几天才看过一篇文章，类似于现在流行的心灵鸡汤鸭子汤的东西。”程明杰收起了笑容，慢慢地说。
“你也看这种文章？我以为这是专供女人看的。”
“喂，你这话说得有点伤自尊了啊？拐着弯儿骂我娘气？”
“你这种转弯抹角的心思，还真像……”向雪笑得弯了眉眼。
“这话说得更过分了啊，再这样我们友尽。”
“每个这样说的人，最终都不会把友谊的小船打翻到河里的。”向雪不以为然地说，“一般来说，用这种话来威胁对方的，都不会打算真的跟对方结束友谊。”
程明杰呆了呆：“你这话……总结得很到位啊！”
“别把楼歪成比萨的斜度，还没告诉我你支持的理由呢！我不要听冠冕堂皇的，要听真实的。”
第五百七十七章 终于醒悟
程明杰看着她，认真地说：“那篇文章里有一句话，原话我不记得了，大意是说岁月这玩意，就跟一场田径比赛似的，所有的人都拼命地往前跑，只有一个人还拽着曾经的回忆。”
“嗯？”向雪有点不明所以。
“我不想你永远拽着曾经的回忆，作为BOYA的领导者，只有完满地解决了赵氏，你才能一心一意带着大家往前走。”
向雪怔愣。
“傻乎乎地看着我干什么？哎，我可是要误会你其实对我有意的。”程明杰笑嘻嘻地说。
“人贵有自知之明。”向雪瞟了他一眼。
“哎，你什么意思啊？我长得不够玉树临风，还不够才高八斗，算不上青年才俊吗？”程明杰不乐意了。
如今他的中文水平突飞猛时，四个字的成语或伪成语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听起来还真排比。
“别的我都没看到，就看到你的脸皮倒真是不一般的厚。”向雪笑嘻嘻地说，“厚可敌城，果然不是普通出品。”
“完了，向雪，你跟着卫少也学得伶牙利齿，完全不见了曾经的纯良。”程明杰做出一副哀怨的模样。
向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就是换着花样说我曾经是个傻白甜呗！”
“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在我看来，秉性纯良，那是华夏女儿最突出的品格。”程明杰却认真地说，“在我的家族里，华族的女性似乎都这样。”
“说明你们家族是华族传统女性最后的乐土。”向雪笑嘻嘻地说，“要知道，新时代的女性哪一个不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唔，后一条可以忽略。”
想到自己拿不出手的厨艺，向雪自己就先没了底气。
“据说旧时代的女人，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只是在夫家的姓后面加上自己娘家的姓就算完了，真是没人权。”
“时代在进步，其实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以前的女人有充足的理由管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就OK，闲时写两句伤春悲秋的诗，就被人誉为才女。而现在，女人在外面冲锋陷阵，如果没有一份正经工作，都会被人看成好吃懒做。所以，做人难，做女人更难。”
“还有更难的，就是做名女人。”程明杰翘起大拇指，“向雪，我特别佩服你的，就是经得住外界的诱惑。”
向雪诧异地问：“外面有什么诱惑吗？”
“比如出名的机会，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放弃。”
“你是指采访的事啊？”向雪扁了扁嘴，“这种出名跟昙花一现似的，你还真当能一夜成名吗？除非我长期戴上面具，这也保不准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何苦为了一个虚名把自己整得那么累？”
“所以说你是个聪明人，难怪卫少会对你痴心妄想。”
“你这个成语用错了！”
“有什么不对？”程明杰一脸的疑惑，“难道卫少对你还不够痴心？难道他对你就没有什么妄想？”
向雪哑然。
怎么这个词语被他这么一拆，贬义词一下子翻身农奴把歌唱，踏入了褒义词的行列？听起来解释得还头头是道似的？
这位假洋鬼子，如今的拆文解字，可能比土生土长的华国人还厉害。
“言归正传，我背那段心灵鸡汤的目的，是希望你知道，我之所以不反对收购赵氏，是因为我希望你不要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或许你自认为赵淑云之流现在并不会太放在心上，事实上公司的很多决策，也并没有以他们为重点。但毕竟这是一根鲠在你喉咙口的刺，会时不时冒出来提醒你一下，至少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完成。”
向雪承认：“是的，或许我是刻意想淡化赵氏的影响，但其实总会时不时地关注它，这是我的一块心病。”
“只要拿下它，才会松开那道锁在你心上的枷锁。”程明杰微笑，“向雪，所以我不会反对你对赵氏的决策，哪怕我们会付出一些并不明智的代价。”
“不会付出什么代价的，我保证我们在并购赵氏的交易中不会吃亏。”向雪肃容，“毕竟公司存在的意义就是盈利，我不会亏本赚吆喝。”
程明杰展颜：“看到你这么理智，我很高兴。真的，向雪，我不仅是BOYA的股东，同时也是你的朋友。”
“谢谢你。”向雪喃喃地说。
虽然程明杰的股份所代表的表决权，并不能改变她的决定。可是来自于他的支持，对于向雪来说，还是去了一块心病。
“等你完成了这件大事，就能全身心地为BOYA的发展保驾护航，我相信BOYA会迎来一个更加快速发展的时代。”
向雪有些怔愣。
曾几何时，BOYA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收购赵氏。
看着程明杰充满希望的脸，她的眼前又出现了何欢、丁枕河、邓迪……他们的脸上都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信心。
BOYA绝不应该在完成并购赵氏的计划后落下帷幕，他们还有一段长长的路要走。而他们会在这条路上迈着坚定的步子，肩并着肩一起走下去。因为前方，有个男人正含笑等着她走近。
向雪忍不住想，当初卫哲东支持自己创建BOYA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打着这个主意？别人下棋走一步看三步已经不算庸手，可是卫哲东下棋的时候，走一步，大约会看到以后的二三十步。
在得到卫哲东航班信息的第一时间，向雪就把工作妥善安排。下午三点，准时赶到机场，迎接又阔别了五天的男人。
不过，来不及亲近，她就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你当初让我组建BOYA，应该不仅仅是把它作为一个收购赵氏的空壳公司吧？”
卫哲东不顾机场人来人往，把行李袋扔在脚边，就把她狠狠地拥进怀里：“你说呢？”
“眼看着BOYA的发展好像走上了正常的轨道，我才觉得……”向雪犹豫着说，“我想是被你忽悠了一把。”
卫哲东笑吟吟地看着她不说话，既没有因为当初的设计而道歉，也不觉得这样的结果有什么不好。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很好。
第五百七十八章 良材美质
“我果然就是一个被你卖掉还傻傻数钱的人。”向雪忍不住抱怨。
卫哲东轻笑：“放一万个心吧，我怎么可能舍得把你卖掉呢？虽然我希望你能够在商业这条道上越走越远，因为我一个人走会太寂寞。可是如果你真的完全不敢兴趣，或者没有这样的天赋，我也绝对不会勉强。”
向雪瞪了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好听点呢，叫做情商高。不好听一点，就是腹黑。”
“即使你现在说一句‘姑奶奶不干了’，我也绝对不会游说你。”卫哲东柔声说，“雪儿，我希望你能够快乐幸福。boya我会接手，而你，我当然也会接手，不管你是以什么身份。”
向雪悻悻地瞪了他一眼：“等我现在正做得风生水起豪情万丈的时候，你来说这种风凉话，有意思吗？”
现在的boya，如同是她十月分娩产生的孩子，要想对它放手，怎么舍得？更何况，还有程明杰和何欢等小股东支持着她，即使她执意收购赵氏，他们也没有二话。
她相信，程明杰看似掏心窝子的一番话，不仅仅只是他的意思，还代表何欢、邓迪等人的意思。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谁不知道她和赵淑云那点不得不说的破事儿？
“因为你天生是吃这碗饭的。”卫哲东温和地说，“当我看到一块良材美玉却被埋在泥淖里，总会不忍心地想把它捧起来擦拭一下。”
“我？良材？美玉？”向雪瞪圆了眼睛，一根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
卫大少爷，您是不是太夸张了点？为了把自己忽悠过去，睁着眼睛就能说瞎话……
“当然，难道你觉得我们卫家老中青三代当家人，都会集体看走眼吗？”
“可是我并不是……”向雪吃吃地说，“就算在艺术上，我也不能算是惊才绝艳，在艺校的时候表现也只能算中上。跟天才这种形容词，是半点边儿都沾不上的。”
“如果你只是一块朽木，我们怎么可能愿意雕琢？如果你大学读经济类的专业，那你现在的成就恐怕早就让人仰望了。”
向雪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她狐疑地看着卫哲东，他说的是她吗？
卫哲东叹息：“这年头，说句真话也这么难。”
“我……”
“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一会儿再讨论好吗？你不觉得我们这样的姿势站在这里，会成为别人视线的焦点吗？”
向雪“啊”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还被他拥在怀里，急忙挣开。
“现在才想到避嫌？不觉得太晚了点吗？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随手一个短视频就分享到朋友圈去了……”
“你是故意的！”
“是你非要在这种情况下对我发难，逼我表明心迹。”卫哲东一脸委屈，让向雪一肚子的火就这样憋在了肚子里。
从首都机场到公司路途遥远，向雪也难得早早地跷了一次班。诚如卫哲东说的，这是做老板的福利。否则，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大的压力，还有那么多人摔得头破血流还乐此不疲？
尽管向雪对他的说法并不认同，不想当老板的员工不是好员工，有一点野心没有野胆的员工，才能够用最大的热情完成工作。
“你承认是有预谋，把我往这条路上拐的吧？”向雪的右手做了一个虚握的姿势。
这只手，原来是握画笔的。可现在，似乎更多的时候，是握着签字笔，在一份份文件上签上自己的漂亮花色签名。
艺术系为自己带来的好处，大概就是签名设计得很漂亮很飘逸吧？
“我只是适当地引导，如果你确实有这样的兴趣，那么不妨陪着我一同走下去。有我在你的身边，我想你也不会寂寞。”
向雪嗔道：“你还不是因为怕自己太寂寞吗？”
“对，有一个人可以携手同行，这种感觉会更加美妙。我承认，确实盼望着这一天。雪儿，你别急着否认，难道你心里并不这样认为吗？”
“我……”向雪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
是啊，这何尝不是自己的心愿呢？只不过因为她与他的距离太遥远，她担心自己没有喜鹊们搭座桥，跨不过两人相隔的那条银河。
所以，只能秘而不宣。
“你真的认为我有这样的潜质吗？”向雪还是颇感怀疑。
虽然在外界看来，boya的发展也算是相当迅速的，尤其是对于一个新丁来说，这样的成就已经足以让杂志社都有采访的兴趣。可是向雪知道自家事，如果没有卫家的三个男人在背后出谋划策，她不可能取得一次次投资的成功。
而且，她支撑得有点吃力，这会是良材美质？打死她都不相信。真正的天才，就像卫哲东似的，可以同时处理几家投资案还能陪她散个步聊个天。
“你吃亏的，只不过是从来没有系统地学过经济学方面的知识。老天不是给了你绝佳的天赋吗？那就是老天爷要赏你吃这碗饭。”卫哲东拍了拍她搁在腿上的手。
“那不过是我灵感忽现时的小玩意儿，甚至没有用上我在学校里学到的技巧。”向雪耸了耸肩。
“你明知道我说的并不是你的绘画技巧，虽然你有兴趣，但不得不说，在绘画方面的天赋你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向雪不服气地瞪视着他：“如果我在学校的时候可以心无旁骛地学习艺术，而且付出更多的努力，也许我会成为最优秀的毕业生。”
“当然，也许。”卫哲东的回答，显然根本没有诚意。
向雪气呼呼地瞪着他，在自己心爱的领域，她不愿意服输。
可是，心里偏偏知道他说得对。绘画这种艺术，勤能补拙，但补不了灵气。事实上，她已经发现自己的绘画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再加上后来忙于打工，练习不足，最终没有能成为优秀的毕业生。
难道她真的没有绘画天赋吗？可是她曾经也画出过让导师赞叹的作品。
“在这方面，以后你还有机会再尝试。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也可以办一场个展。”卫哲东安抚，“不过，我们现在不是应该谈一谈赵氏吗？”
第五百七十九章 所谓江湖道义
赵氏的并购案，当然是放在BOYA案头的重中之重。虽然普通的员工并不明白自家老板与赵氏的恩怨，但程明杰、何欣、邓迪等一干老将，都心中有数。因此，对于向雪作出收购赵氏的决议，几乎是毫无异议地通过。
或许，正如程明杰说的理由那样，他们需要自家老板完成夙愿以后，一门心思地把BOYA做大做强。
向雪很感动，这样的伙伴，值得她倾心以对。
不管事业的走向最终是什么样，但是她收获的友情，更弥足珍贵。
“我手里的股份没有超过百分之五，基本上在这条线上下徘徊，我想应该不会引起赵淑云的怀疑。”向雪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当然不会。”卫哲东笃定地说，“因为我在其他方面的动作，早就远远超过了你的持股比例。”
“那么我们可以全面收购了吗？”向雪问着，脸色有点紧张，“要不要给证监会案个案，这个……好像算是恶意收购吧？”
“谁说的？我们明明是善意的好不好？”卫哲东反驳，“赵氏现在的资金链有点问题，我们不过是‘好心’帮助他们度过难关而已。”
“赵氏资金链的问题，不会正好就是你的手笔吧？”
“他们自己内部本身就有问题，我做的只是推波助澜而已，不敢居首功。”卫哲东轻描淡写地说。
向雪愣了愣，没有说话。
卫哲东温和地解释：“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插手，这样做确实违反了市场的公平。但是赵淑云母女当年直接从你手里抢走向氏的时候，本身就没有遵循市场的公平原则。对于一个强盗来说，我们需要跟他们讲公平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向雪低声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卫哲东是为自己好，而他的出手加快了她并购赵氏的进程。如果再蹉跎下去，或许她心里憋着的一口气，都会渐渐地散了，再也聚不拢。
没错，赵淑云抢走向氏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公平可言。所以，卫哲东的做法完全没有错。
她心里想着，脑袋就坚定地点了一点。
“商场虽然不像真的战场那样硝烟弥漫，可是其激烈程度并不会低太多。我们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对于诚信这种品格，我们需要的是跟值得的人讲。”卫哲东继续说。
“嗯，我明白了。”向雪轻声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以前答应过让我自己完成的。”
卫哲东滞了一滞，他原来确实没有打算插手太多，只希望在暗中稍稍地插一点点而已。不过，他到底还是心急了。
“没关系，你和我的关系那么亲近，你插手跟我自己亲手做，真要算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向雪通情达理地说。
不知道是为卫哲东的“言而无信”开解，还是在为自己最终接受他的做法找借口。
“你这样想就对了。”卫哲东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还以为自己要费无数的口舌，才能说服向雪接受他的“帮助”呢！毕竟，他的做法与之前的承诺，确实有一定的差距。
“我们在年前完成对赵氏的收购，然后好好地过个年。”向雪想了想，忽然展颜，“幸好你把赵氏的资金链打断了，不然我们连这个年都过不好。”
卫哲东惊喜地看着她：“这个想法很好。”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新的目标，向雪的心理适应性果然很好。
之后的时间里，两人转战书房，就收购赵氏交换了看法。卫哲东想的是方向，而向雪则补充细节，很快就拟定了计划书。当然，这个部分向雪一直着手在做，基础框架早就搭得很结实。
“已经很完美了，我们可以悄无声息地完成整个收购，而不用由BOYA发出全面收购要约。”卫哲东满意地看着手里的计划书。
“我想给赵淑云一个惊喜。”向雪狡黠地笑着。
“这个计划会很顺利的，因为我们把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到了。”卫哲东表扬，“雪儿，你现在的进步简直太大了，独立就能完成整个收购计划，而且连我都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因为我一直持续关注赵氏，就连K线图都差不多画了百十来张了。”向雪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至于计划，即使没有落在纸上，其实我在心里已经想了几十上百遍了。再说，你都已经给我指明了方向，我要是还不能把计划书做出来，那也太逊了吧？”
“原来我的计划是把所有的股份协议转让给你，看来现在暂时还不着急。”卫哲东笑着说，“赵淑云会在我们完成收购后还莫名其妙，我替你想像一下她得悉一切的表情，很解气呢！”
向雪轻哼一声：“她当时拿走向氏，然后更名赵氏的时候，也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现在只是以其人之术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对她，我没有什么江湖道义可讲，因为她对我从来没有讲过道义这两个字。”
“不错，以牙还牙，这才是强者的手段。我们没有必要示之以弱，赵淑云对于我们来说只是跳梁小丑。”卫哲东说得很大气。
“当然，我也是为了增加成功的可能性。”向雪最后还是露了点怯，“我可不想到最后还功亏一篑，也不想让赵淑云最后破罐子破摔，把爸爸的心血糟塌得需要从头再来。她能豁得下去，我不行。”
“是啊，那可是岳父大人留给你的，当然不能让赵淑云之流破坏。”
“什么岳父……如果爸爸在世，不见得会愿意接受你。”
“难道我还有什么地方让他老人家不满意吗？你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酌情修改。当然，除了年龄，这个是硬伤。”卫哲东心情大好，不计较向雪酸溜溜的语气。
向雪忍笑：“那没办法，第一条爸爸就会觉得有意见。”
卫哲东抽出向雪手里的笔，把她抱了个满怀：“都说了这条不算，你故意的吧？”
向雪忍笑打量着卫哲东，除了这一条，她觉得实在找不出父亲对眼前这男人的不满了吧？
第五百八十章 截胡有理
向雪并没有把收购赵氏的计划公开，但公司的主要领导层自然还是心知肚明的。毕竟资金的流向是瞒不了邓迪的，而计划实施的部分，也瞒不了何欢。
“这次由我们一部来主导。”何欢直截了当地要求。
“由三部来主导也是可以的，毕竟这个收购案难度并不算太大，我们的前期准备已经很充足了。”向雪觉得由精英们主导这个收购案，有点大材小用了。
“虽然整个收购的难度看起来不大，但是为了更稳妥一些，还是由一部来主导吧。”何欢却再度请缨。
“何欢……谢谢你。”向雪看着何欢坚定的面容，感动地说。
她当然知道，何欢想要接手这个收购案，只是想为他保驾护航。三部的经理并不知道她与赵氏的恩怨，实施计划的时候可能会出现少许偏差。
“完成了这个收购案，我想BOYA的发展会一日千里。”何欢爽朗地笑了，“到时候，王子丹在国外的事情尘埃落定，说不定还能够再回来，得留个四部的投资经理给他。”
向雪惊喜：“王子丹有这个意向吗？”
“当然，我们可是一起陪着你打江山的，如果要回国，他首选回归到我们这个团队。”何欢霸气地说，“他敢不回来？我用唾沫淹死他！”
向雪一脸惊悚：“你是准备把自己身体里的水分都转化为唾沫吗？这个难度好像应该挺大的，而且这些份量想要淹死一个人，从概率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只是一种比喻懂吗？我又不是龙，可以吸干一条长江的水，再把它喷出来淹死那丫的。”何欢没好气地说，“这次的赵氏并购案还是交给我吧，毕竟我知道你的意图，不会仅仅打价格战的。”
“那当然最好，谢谢。”向雪诚恳地说。
赵氏并购案早就在卫哲东的前期准备中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现在她担心的不过是赵淑云在察觉之后，会采取伤敌八百自伤一千的办法，把父亲的心血任意践踏。尽管她现在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在废墟上重建向氏，可毕竟是父亲……
“等着摆庆功宴吧！”何欢自信地说。
“好。”向雪嫣然一笑。
何欢出手的并购案，几乎很少有失手的先例。
难怪把卫哲东当成偶像……何欢的并购风格颇有点像卫哲东，有时候天马行空，看起来明明是冲动而大胆的，可是最终却能取得成功。有些案例非要在事后才能了解当时采取这个行动的初衷，在当时审核他的计划和方案，连向雪都会觉得太激进。
但事实证明，卫哲东提议对于何欢选择放手让他施为的方针是对的，尽管何欢只是执掌一部，却能完成BOYA一半的并购案。如果从并购涉及的金额来说，基本上可以达到三分之二以上。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不会是第二个卫哲东要崛起了吧？而BOYA，正是培育他的摇篮。
唔，怎么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向雪看了看眼前人高马大的何欢，忍不住一阵恶寒。
这个比喻太不合适了，她得打住。
把赵氏的并购案交给何欢，她当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本来她还想实时监控投资三部的操作，现在看来，她可以放手了。
于是，回去的路上她的心情很明媚：“还以为这次有机会一显身手呢，没想到被何欢截胡了。”
“你本来就是做管理的，这种小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好了。不过，说到何欢，上次他的那个并购案做得还真不错，有点意思。以后，他可就是BOYA的第一员猛将。”
“何必以后？他现在就是。”向雪笑嘻嘻地说。
“但你会不会对他太过依赖了？”卫哲东提醒，“如果他要跳槽的话，以现在BOYA的架构，将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
“那怎么办？”向雪还真没有想到过这种问题，“应该不会吧，他现在还说服王子丹回公司呢！”
“很难说，毕竟这个世界的诱惑太大，尤其是像他这种已经在投资部锋芒毕露的人才，会有很多公司愿意开出高薪外加各种丰厚福利的。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对于人类来说，财富虽然不是唯一的追求，但毕竟是物质的基础，谁也不能忽略，你就能保证他对你死心塌地吗？”
“可是……他在BOYA有股份的。”向雪默默地计算了一会儿说，“再说我给他开的薪资也不低啊，在行业内也算是很高的。”
“可以再给他一定比例的股份，把他牢牢地套在你的战车上。”卫哲东建议，“不过，我想何欢现在最想要的，还是一个能够让他施展才华的舞台。BOYA的发展虽然很快，但对于他来说还不够。”
向雪一脸的警惕：“你不会是想要挖走他吧？”
卫哲东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你当我是谁？挖自家人的墙角？”
“那你的意思……”
“当然是BOYA的发展，只有发展壮大了，让何欢等人看到更大的舞台，他们才会忠诚地留在这里。”
向雪赧然：“其实，程明杰和何欢都跟我说过这个问题，他们之所以全力支持我拿下赵氏，就是因为想在以后全心全意发展BOYA。我想，为了他们，我也不能半途而废，一定要把BOYA发展壮大。”
“这样想就对了。”卫哲东悄悄地松了口气。
要知道，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原以为他还需要两年才能教育好向雪，让她扭转观念，所以才会与祖父有了三年之约。没想到，恰恰是赵氏的并购，让向雪看到了自己的方向。
“我以前没有想过要把BOYA发展成大规模的企业，反正它只是作为东雪的一部分而存在的。可是现在我的想法变了，并入东雪的决策是不是再晚一点？”向雪有点迟疑地问。
尽管现在的领导者是她，当时的启动资金名义上自己也占了一半，可她自己知道，那些钱本身就是卫哲东替她赚来的。
说到底，BOYA本来就是卫哲东的。
“你觉得什么时候想当甩手掌柜了，再把它扔给我。而在那之前，它就是你的。”卫哲东轻描淡写地说，“我还会觊觎自家人的成就吗？你也未免太小看我卫哲东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绝不妥协
尽管把赵氏的并购案交给了何欢主导，可是向雪并不能做到不闻不问。要知道，这可是横亘在她心上太久的梦魇。
“我看何欢的节奏把握得不错。”向雪在看完何欢的邮件后说，“如果能够让赵淑云心甘情愿放弃股权的话就更好了，这样我才能安心。”
“在并购的最后协议上签字，你觉得并购就成功了吗？”卫哲东好笑地问。
“难道不是？”向雪不假思索地反问。
“很多并购案就是在最后协议达成之后归于失败的。”
“哦，这种情况一般是由于外部环境的急剧恶化，或者是隐性债务的表面化，再或者也可能是目标公司竞争地位的消极变化，就像Tellab公司因为收购Ciena公司的电讯设备部门而导致了自己的瓦解，业务发展面临窘境，这种失败的案例不适用于赵氏身上。”向雪立刻列举了收购失败的几种表现。
就任BOYA执行总裁以来，她像海绵般的恶补，并不是白费功夫。
“也有的失败案例，是因为没有做好公司主要股东的工作，或者并购的行动在达成协议与最终完结之间，浪费了主多的时间。这两者也会导致股东对并购失去信心，最终导致并购失利。”
向雪想了想问：“你是指我完成并购工作以后，更艰难的工作是对赵氏的沟通？撇开赵淑云不谈，我与她绝对不可能和平共处的。其他的高管人员，我是否要抛出橄榄枝？说实在的，我对此没有什么积极的想法。”
“难道你想来个大换血？我想你大概还没有完整的人才储备。”卫哲东提醒。
“现在BOYA本部的人才都很稀缺……”向雪皱眉，“好吧，你提醒得对，我会注意这一点，在完成并购以后就积极主动地向他们阐述我们的理念。合则留，不合则去，就算暂时面临困难，我想也不至于克服不了。”
她绝不想对赵淑云做出任何程度的妥协。
对于赵氏，向雪的感情当然是很复杂的。她并不想毫无原则地迁就赵氏的员工，赵淑云的亲信她当然没有好感，即使原来隶属于向氏的员工，他们对赵淑云的妥协本身，也足以让向雪失去好感。
“至少那些一线的员工，你应该给他们吃颗定心丸，才能不影响工作的效率。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员工对于管理层的决策，是完全没有发言权的。如果你希望他们支持你，恐怕是太苛求了。”
向雪倒是同意了：“没错，他们除了为保住自己的饭碗担忧，换哪个老板都无所谓。对于他们，我当然不会苛责。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及时地和这些员工沟通，给出相应的承诺，是吗？”
“我建议你尽可能缩短签署并购协议和全面完成并购活动之间的时间间隔，只有迅速地完成全部的并购活动，才能向这些员工表明这项并购行动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利益。”
“你说的有道理，我会缩短这个时间的，因为我也希望能够尽快把赵氏完完全全地转回到向氏的身份。还有一点，赵淑云排挤出去的向氏老员工，我有意把他们召回来。”
“对于他们，你是不是很熟悉？”
“也不算太熟吧，我以前很少去父亲的公司，顶多混个脸儿熟，叫声叔叔伯伯。”向雪皱着眉头说，“其实我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以后的向氏所需要的管理人员。毕竟他们中间，有一部分人已经年纪大了，不能适应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但是，他们当初就是因为支持父亲，才会被赵淑云清理的，我觉得对他们应该负有一定的责任。”
她何尝不知道，这些人中不乏倚老卖老的角色。如果自己压不住他们的话，很可能在重生的向氏中起到不良的影响。
可是让她对他们置若罔闻，又于心不忍。
“那么……”卫哲东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向雪打断了。
“我知道，这种做法纯属妇人之仁。可是，他们当初毕竟对向氏作出过贡献，又因为不肯投靠赵淑云而遭到打压，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够对他们置之不理。”她倔强地看着他。
卫哲东哑然失笑：“我并没有让你一点人情道理都不讲。诚如你所说，他们毕竟对向氏曾经有过贡献。”
“那……”
“但是我并不觉得你把他们召回向氏是个好主意，尤其是对于这些年纪已经不小的老人，你完全可以让他们颐养天年嘛！”
“怎么操作？”
“比如企业职业年金，用这种方式保证他们的退休生活。”
“但是向氏并没有职业年金制度。”向雪皱眉，“而且作为上市公司，也不能随意负担这些退休人员的生活，股东们会不买账的。”
“你也可以用这套理由来说服股东们。”
“真金白银，是轻易说服得了的吗？”向雪愁眉苦脸。
“别忘了，等最后的并购完成，你就是持股权最大的股东。事实上，你要说服的人并不多。”
“现在我们手里可以控制的股权已经达到百分四十二点六，再收购百分之八，我就有绝对控股权……”向雪咬了咬牙，“那么我们不止要谋求第一股东的地位，还要拿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绝对控股权。”
“但是这样一来，你的收购价格可能维持不了现在的低价。”
“我想，目前我们支付的并购价格并不高，即使后期的收购价略高一些，也不会超过我们的预期底价。”向雪飞快地算了一下，抬起头说。
“问题不在于你为这笔并购交易付出了多高的价钱，而在于目标公司到底值不值这个价。如果值得，那么你的付出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并购成功的关键在于你能为被并购公司最多支付多高的价钱，这是并购行动的最高准则。”
“也就是说，超过了这条底线的话，我不应该为此多支付哪怕一分钱？”
“就是这个意思。”
向雪有些苦恼：“那么究竟什么才是并购的真正价值呢？我研究过的几个案例中，并购的价格总是比目标公司的内在价值要高。那么即使我愿意多支付一些代价，难道就能表示我的收购失败吗？”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一意孤行
卫哲东耐心地陪向雪计算了一下向氏老员工的退休福利：“你看看再因为这个多支付的对价，这次的收购成本会不会太大？”
“是有点大，但还能承受。”向雪倔强地说。
“雪儿，你太心软了。”卫哲东无奈地叹气，“商场上，这种情绪有时候甚至是危险的。”
“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做到坐视不理啊？”向雪叹气，“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那些人曾经是我父亲的左膀右臂，如果我顺利接手公司的话，即使处处受到掣肘，也是不能对他们翻脸的。”
“所以说，赵淑云把向氏拿回去几年，也不全是坏事。”
“我宁愿她从来没有拿去！”向雪没好气地说，“好好的向氏，被她把老人全都赶走，留下的都是她那一系的人。我仔细分析过赵氏的报表，很有可能那些业绩都是粉饰太平的。”
“会有一些调节利润的空间，但也不会太多。”卫哲东自己也研究过赵氏的报表。事实上，他调查的手段，要比向雪多得多，对赵氏的底子早摸了个透。
“或许我们还可以再压缩一下收购的价格。”向雪期期艾艾地说，“应该还有可供操作的空间，节省下来的收购资金，就给那些向氏的老人发福利吧！不管怎么说，赵淑云可以不管他们的生活，我不能。”
“因为你是你父亲的女儿。”卫哲东叹了口气。
她的顾虑，他懂得，所以没有阻止。
“我想再计算一下收购价格。”向雪眼巴巴地看着他，“尽可能再节省一些收购的资金出来，用于安排老员工，这样一来，何欢和程明杰也说不了什么。”
“他们不会阻止你的。”
“怎么会？”向雪不解。
“你没有发现他们对于你收购赵氏的行为很宽容吗？”
“对，是这样的。”向雪连连点头。
从程明杰到何欢，对于她决定收购赵氏的计划，都百分百赞成。甚至在价格方面，还愿意支付更高的价款。
“那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全心全意的领导层，而你很显然，只有拿下赵氏，恢复向氏的名字与荣光以后，才能够全身心地发展BOYA。”
“是这样吗？其实我也不是急着收购赵氏的。”向雪讪讪地解释。
“你觉得自己是这样想的，但你的行为可不是这样表示的。”
“我的行为？”向雪不解。
“你对于赵氏的关注，已经分散了太多的精力。如果完成了这件大事，BOYA的发展会更快。”
“也不会啊，我的能力有限。”向雪自谦。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没有人会对一个平庸的领导者甘愿俯首称臣。程明杰绝不是头脑发热或者贪恋美色，就说服家族入股BOYA。”
“我有什么美色？放到人堆里，这颜值真不算太出色。”向雪自嘲地摇头，“也只有你才会稀罕我。”
“知道我稀罕你就行，好好把握。”卫哲东哈哈大笑。
“臭美吧你！”向雪怼了一句，很快转换话题，“如果我一意孤行要给老员工发放一笔退休的奖金，会不会惹起众怒？”
“不会。”
“真的？”
“你不想想我们俩的股份占了多少比例？你就算今天把公司给败了，别人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向雪呆了一呆，才感慨：“这就是绝对控股权的好处啊，所以我得想办法拿到赵氏的绝对控股权。”
“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拿到控股不是问题。至于股东会，只要我支持你，其他人的反对表决有用吗？”
好吧，人家就是这么滴霸气。
“不过我就怕这次收购的资金支付超过计划的话，以后的投资活动会受到影响。”
“怕什么？对于目标公司的股东来说，有时候会更倾向于股权收购。”卫哲东好笑地说，“你好好规划一下，目前你的股权完全可以用来支付收购对价，足可以弥补你资金量不够充足的短板。”
“采取现金交易的方式并购公司，我们才能获得更多的税收优惠。如果用股权支付，我们的税收负担可能会更重一些。”
“虽然股权支付可能会提高收购公司的税收负担，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被收购公司的股权负担相应减轻，所以在获取并购对价方面，可能会作出某些让步。要知道，如果被收购公司的股东因得到现金而增加了收益，他们就必须面对巨额的个人所得税。这样一来，他们在并购谈判中会提高自己的价格。”
“可如果他们最终出售这些股份的时候，不还是要交税吗？哦，可以将这种税收的缴纳时间，推迟到他们出售股票的时候，这是延迟纳税的好处。”
“正是这个原因，某些被并购公司的股东，可能会更欢迎获得股权对价。而对并购公司来说，通过发行股份的方式就避免了资金的流出。”
“我们之前也尝试过这种方式，用一部分现金外加一部分股权支付。”向雪点了点头，“不过对于我来说，还是宁可用现金交易，这样对于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操作达到避税的目的。”
“当然，如果现金流充足的话，并购公司采用现金交易方式是有利的，并不是所有的股东都愿意接受股份。因为他们想要享受纳税的好处，就必须长期持有股份。这样一来，他们不可避免地需要承担全部的协同价值无法实现的风险。而这种风险，并不是所有的股东都愿意冒的。”
“所以用什么方式支付对价，还是要进行一番权衡的。哲东，我现在越来越发现，所谓的并购，其实存在着多组权衡。只有找到其中的平衡点，我们的并购才能得以顺利进行。或者说，才能取得比较好的效果。”
“是的。我了解过赵氏的企业文化，说实在的，他们没有好好关注过这一块。而你完成并购后，最重要的还是需要关注向氏的企业文化，怎么样才能融入BOYA。”
向雪自嘲：“对啊，这也是很伤脑筋的。以前我们的并购交易，一般会在最终协议之前，就能够大致完成并购目标与战略上的共识。但是赵氏不同，我们的并购并不善意，所以从头到尾，都会遭受到来自赵氏管理层的阻碍。”
第五百八十三章 无分你我
“向总，加上卫少那里可以提供给我们的一致行动人的股权，我们实际上已经拿到了百分之五十点六四的股权，是不是可以收网了？”何欢兴奋地说。
“嗯，不着急，还可以再等等。”向雪的目光盯着屏幕。
“还要继续收购？”
“嗯，今天的换手率很低，根据我的推测，明天……不，后天应该会有一个低谷，我们还可以趁机吸纳。”
“可是我们的资金量可能会有点压力。”何欢皱眉，“现在另一个投资案正在进行中，可行性报告我明天就可以交过来给您过目。”
“预计需要多少资金？”
“五至六亿。”
向雪吓了一跳：“你这个又是并购案啊？现在的手笔越来越大了。”
“这个行业我很看好，等你看了报告也会心动的。”何欢自信地说，“所以，我申请留下足够的备用资金。”
向雪看着屏幕上赵氏的K线图，脑海里的图越来越清晰。曲线犹如一件艺术品，在两天后坐过山车似地抵达谷底，然后迅速攀升。
“好吧，明天我看了可行性报告再说。至于资金的问题，我在考虑是不是可以支付股权对价的方式？”
何欢沉吟了一下：“这也可以，有部分股东愿意接受股份支付对价。”
“这样一来，我们的资金压力就可以减轻了。”向雪舒心地笑了，“所以我们趁机再赚一笔，不过完成并购后有一段时间不能买卖股票而已。”
“行，那就趁势再赚上一笔，反正谁也不会嫌钱多烫手。”何欢很爽快地说，“增发股份的话，我们暂时还不符合条件，只能用其他公司的股份作为支付对价。”
“这也可以，到时候我让邓迪配合你作个调研，看看哪家公司我们值得脱手。”
“没问题，那我们再等两天。”
“好。”向雪笑得眉眼弯弯，“反正这么多时间都等下来了，不差这两三天的。”
何欢失笑：“你都不急，我当然更不着急。反正已经水到渠成，我现在只担心赵淑云嗅到了味道，紧急转移资产。”
“应该不会。”向雪笃定地摇头，“之前我们操作了很多波，已经给她一个假象，她会认为股价的波动只是正常现象。”
“看来，赵淑云其实并没有那么精明。”何欢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向雪，“所以我真不明白，她怎么能抢到赵氏的？”
向雪讪讪：“因为那时候我骤逢大变，她又一副跟我相亲相爱的面孔，待我比待自家亲生女儿都好，所以我就信任她了呗。再说，我也确实不懂这些商场上的弯弯绕绕。说真的，只要她做得没那么过分，我还真不至于和她撕破脸皮。”
“所以……”何欢用怜悯的神色，“你就这样傻傻地把家族企业拱手相让，可真够傻白甜的。”
向雪苦笑：“我那时候不甜，但真的挺傻挺白的。”
“我能够想像得到。”
“你想笑就笑吧，小心憋坏了。”向雪悻悻地瞪了他一眼。
“没有。”何欢摇头，“我只是想像不出来，你以前有多傻。不过，我能够想像的是，你付出了多少努力。从一个傻白甜，到精英女强人，这段路应该不会好走。”
“还好吧，也不会觉得特别辛苦。”向雪想了想说，“开始的时候是卯足了劲想要收回向氏，但是学着工作着，从中也发现了乐趣，也算是痛并快乐着的一段过程吧！”
“那是，有人全程陪同，也就不觉得苦了。”何欢笑了，“你运气不错，在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就遇到了这个行业的扛鼎人物。”
向雪点头同意：“确实。如果没有卫哲东，我可能现在还在某个小公司做个出纳或者助理，兢兢业业地考证。这条路，可能需要很漫长的时间。说实在的，我当初已经打定了长期抗战的准备，预计时间二三十年。”
“如果卫少出手，分分钟就结束了。”何欢不以为然地说。
“是啊，但是自己的东西，总要亲手拿回来吧？”向雪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样想，是不是很矫情？虽然现在是我在主导这项收购，其实很多前期工作，都是由卫哲东完成的。”
“你在抹杀我的功劳和苦劳吗？”何欢故作不满地问。
“好吧，至少我们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尤其是细节和琐碎方面的事。”向雪释然一笑。
其实时至今日，她与卫哲东早已经像水草般缠绕在一起，哪里又能分得清？有时候的矫情，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而已。
他做的，还是她做的，有什么区别吗？
“向氏当然是你亲手拿回来的。”何欢肃容，“我相信令尊在天之灵，看到你今天的成就，一定也会非常欣慰。”
“拿回向氏，也算是我对父亲有了一个交代。不然，我自己的良心，总像是有一条坎似的，总也越不过去。”向雪怔怔地说，目光透过玻璃窗，看向窗外的天空。
从这个角度看出去，天空难得的蔚蓝，被雾霾掩埋得太久，偶尔出现的这抹蓝，又是一波刷朋友圈的好材料。
“如果换成是我，也会把拿回自家的东西当成第一要务。该我的，当然要拿回来，没得说。所以，我支持你的决策，不拿回向氏，你的心不会真正得到安宁。哪怕拿到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向氏，毕竟也是一种结果。”
“最坏的打算就是这样。”向雪轻叹，“就像你说的，即使已经千疮百孔，但还是我的向氏。何经理，谢谢你的支持。”
“谢什么谢？我支持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有一个更加全心全意把BOYA带向辉煌的领导者，而我会有一个更加广阔的舞台，才算不负平生所学。向总，虽然你的专业知识可能是薄弱了一点，但你绝对是一个很优秀的带头人。”
“我？优秀？”向雪指着自己的鼻尖，对于这个评价有点意外。
“你给予我们最大的灵活度，而这对于我们来说是最渴望得到的。”何欢诚恳地说。
向雪汗颜。
如果她想指手划脚，自己那点可怜的专业知识可能立马就被秒了吧？所以，她是欲插手而无门。
第五百八十四章 接班人的问题
“哲东，我真的没有想到，大家对于我收购赵氏的决策，竟然都举双手赞同。”向雪在看完一个章节内容的时候，正好卫哲东也批完了手头的公文，朝她看过来，向雪正好提出心里的疑问。
“这是好事啊！”
“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份？作为BOYA的老板，大家都知道不能左右我的决定，所以干脆大方地表示支持？”
卫哲东好笑：“你想多了。我觉得他们更多的是考虑自己的前途，BOYA的发展已经走上了正轨，他们都是有股份的人，怎么会不为自己的身家打算呢？再说，这次你利用赵氏操作短线，也扎实赚了一笔，还会有什么异议？”
“可这说白了其实也是我的私心吧？”向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如果按照正常的筛选程序，未必能筛到赵氏。如果单纯从技术层面分析，我们应该不会选择赵氏。”
“第一，你是老板，收购赵氏的事你说了算，这没异议吧？”卫哲东耐心地分析，“他们只是潜在的股东，即使拿到了最终的股权激励，也无法否决你的决策。”
“这个好像听起来有点强迫的意思，他们明明都是自愿的。”向雪咕哝。
“这就说到第二个方面了，作为一个领导者，你已经获得了他们的认可，所以他们愿意在你的领导下，共同发展BOYA。”
“那个……”向雪不好意思地说，“何欢今天居然说我是个优秀的领导者，我觉得他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我只是试着成为一个领导者，正在一步一摸索之中。说到专业知识，不管何欢还是邓迪，都甩我几条街的距离。”
“作为老板和领导者，并不需要精通专业，这一点可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何欢和邓迪，无疑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他们需要一个平台，可以不受掣肘地完成自己的设想。在BOYA，他们得到了，所以他们认可你。我想，以何欢今天在BOYA的地位，他还真不需要对你刻意逢迎。”
“他是技术流，在投资这一块，至少目前的BOYA还没有人能够替代他的位置。就算王子丹回归，也动不了他。”向雪感慨，“当初能够把他收到旗下，也是机缘巧合，我占了大便宜。”
“只要你给他们生存的土壤，他们一定会给你等额的回报，这是能量守恒定理。”
“这跟能量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吧？你这是强词夺理。”向雪好笑地说，“看来，我之前听你和六叔的话，着力打造BOYA的企业文化，这一步还真是走对了。如果没有BOYA独特的企业文化，也许未必能够留得住何欢。据小道消息，已经有猎头公司找上他开出高薪要挖人了呢！”
“你的后备梯队准备好了吗？”
“何欢不会离开的。”
卫哲东语重心长：“雪儿，有很多因素可以促使何欢离开，可能并非他本身的意愿，就如同王子丹。”
听他提起另一位爱将，向雪不由得沉默了。王子丹的离职，当时着实让BOYA内部兵荒马乱了一阵，以至于答应的美国之行，也只能放了卫哲东的鸽子。
“虽然我们对投资部的培训很重视，也让他们轮流参加培训，但是要找到能够替代何欢的，还真没有。”向雪苦笑着说，“何欢的个人能力实在是太强了，不仅判断准确，出击果敢，而且能够把手下那帮互相不服气的精英都整合起来。现在的投资一部，每个人都干劲十足。”
“一个人代替不了，那么两个三个呢？”
“你是说……”
“只是防患于未然，我相信何欢暂时在主观上是不愿意离开BOYA的，因为他熟悉BOYA的模式，而BOYA也给了他最大的自主权。在BOYA，他觉得自己的所有设想都能够实现，这是用金钱买不到的成就感和愉悦感。”
“所以，我相信何欢不会离开。”
“我只是说暂时、主观上。但如果外部的客观环境变化呢？或者在以后他会改变想法呢？要知道，现在外界的诱惑太大了，他之所以安心留在BOYA，也许只是诱惑还不够而已。”
向雪低头想了想，缓慢地摇头：“或许你说得对，但是我觉得何欢对BOYA是有感情的，尤其是他亲手主持的几个并购案，都获得了业界的好评。如果仅仅是金钱的诱惑，我不觉得他会离开。”
“那么不仅仅是金钱诱惑呢？当然，我并不是质疑何欢的人格，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自然的规律。我只是建议你能够建立一个人才梯队，即使他仓猝离开，也能够有人接手他的工作。一个人接不下来，那么就用两个三个人去接。”
“可是何欢不仅仅是精通业务，更有卓越的管理才能。也就是说，他是一个综合型的人才，我就算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地数过去，还真找不出能够替代他的人。不管把谁换到一部当经理，一部的员工都不会服气。”向雪苦笑，“如果何欢真有一天要离开，绝对比王子丹离开更让我手忙脚乱。”
“别急，现在还没有找到替代的人选，不代表以后找不到。”卫哲东看到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反过来安慰她，“只是要下意识地培训一些梯队的人才，遇到这种人才流失的情况才不至于一筹莫展。”
“嗯，我会重视自有人才培养这一块的。”向雪郑重地点头，“即使何欢不离开，BOYA也需要更多的人才涌现出来。对了，何欢最近又找到了一个并购案子，听他的意思，似乎这个案子非常好。”
“现在还在调研阶段，不急。”卫哲东没有追问项目的内容，“虽然表面上看何欢喜欢挑战，但你看他的案子几乎很少失败，就是前期的调研工作做得很充分。他看好的目标公司，应该真有值得投资的价值。”
向雪笑靥如花：“是啊，现在江湖上，可是有很多人都把何欢比作你的接班人呢！”
卫哲东顿时脸色有点发黑：“雪儿，我比何欢大吗？现在我还没退休呢，要什么接班人？”
这真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
“我们还是说赵氏吧，现在我们已经收购了……”向雪一见风向不对，立刻强行转换话题。
第五百八十五章 女王驾到
“赵氏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甚至没有什么挑战性。”卫哲东懒洋洋地说，“雪儿，我觉得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
“什么事？”向雪挑眉，“我以为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收购赵氏，毕竟已经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我可不想临到末了还出现什么状况。赵淑云……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她至少算得上是个人物。”
“她还真不算什么人物。”卫哲东嗤之以鼻。
向雪瞪了他一眼：“那是从你的角度。可是从我的角度，我是她的手下败将，对她还是有点心理阴影的。”
“没关系，我用强光手电为你照明，包管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我跟你说正经的。”
“难道我跟你说的是不正经的话吗？”卫哲东故作惊讶，看到向雪气乎乎地鼓起了腮帮子，才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不过，我真不觉得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我们已经拿到了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赵淑云就算有通天的手段，也影响不了你入主向氏的行动。”
他倒是想不正经一下，无奈向雪目前最心心念念的事还是赵氏。如果不能彻底解决赵淑云，恐怕她还真没有什么心思跟他“不正经”。
千般不愿，万般无奈，也只能叹息一声。
“现在并购赵氏已经成了定局，这个我当然不会担心。我手里的股份和你的股份加起来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赵淑云就算有通天的手段，也无力回天。”向雪摇了摇头说，“我担心的反倒是完成收购以后，可能会有一些事业偏离和权力减缩，唔，最重要的可能还是企业文化冲突方面的问题。”
“改善并购资源的整合过程，可能是并购企业面临的最大挑战了。”
“对啊，尤其是赵氏……”向雪皱了皱眉头，“赵淑云接手以后，大量任用私人，有很多人我并不想继续留用。但是如果大量更换高级管理人员，可能会让向氏失去原有的优势，这样的整合如果从战略方面来考虑，其实赵氏并不是我们并购的目标公司。”
“怎么不是？别忘了，筹建BOYA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不露声色地收购赵氏吗？”
向雪露出怀疑的神色，显然对于卫哲东的说法并不相信。如果以前她很懵懂，现在越来越明白，卫哲东想要的，并不仅仅是让她成功收购赵氏。
或许，在卫哲东的眼里，卫氏不过是她的一块试金石。
“我是从目前BOYA的战略来说的。”她瞪了他一眼。
顾左右而言他，卫哲东也是一把好手。
“并购资源整合的问题，基本对于每一次的并购都很重要。它并不是一笔并购交易中的一个独立的阶段，也不是从文件签署后才开始的。”
向雪点头：“我想，它应该始于考察阶段，而贯穿于并购后新公司的整个持续管理过程吧？”
“是的。”
“所以说赵氏并不符合BOYA的战略目标，因为从考察阶段来说，我们就不会选择赵氏，毕竟两个企业的文化并没有什么共通之处，所以整合资源就显得尤为困难。有可能整合资源的成本，会高于我们的收购成本。”
卫哲东柔声安慰：“赵氏也并不是没可能融入BOYA的企业文化，并购的资源整合过程在大多数情况下，本身就代价高昴，速度缓慢，你也不用着急。”
向雪想了想说：“或许我把赵氏……唔，很快就是向氏了。我把向氏置之不理，是不是成本会更小一些？”
卫哲东佯怒：“你还是想让向氏成为独立王国吧？”
“当然不是。”向雪急忙表白，“向家现在只有我一个继承人，我当然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只不过暂时与BOYA的经营分开，你也说过了，资源整合在很多情况下都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我们可以慢慢地完成真正的合并。”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思路，不过你打算以BOYA为重心呢，还是侧重于向氏？”
向雪咬了咬唇：“你放心，我不会侧重向氏的，毕竟BOYA才是总公司，我的主要精力还是会放在BOYA。”
“不，我觉得你应该把重心放在向氏。”
“为什么？”向雪惊愕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现在就把BOYA并入东雪，然后由你来管理吗？”
虽然这是她的初衷，可是想到程明杰和何欢，她忽然微微觉得不安。他们为了让她把全部精力放在BOYA的发展上，不惜违背并购的原则全力支持她拿下赵氏……
“BOYA现在已经走入正轨，但是你当然不可能当甩手掌柜。”卫哲东瞪了她一眼，“你还嫌东雪的并购速度不够快吗？虽然我是个超人，可也不想把自己忙到和你亲热的功夫都没有。BOYA你自己管着，不过可以更多地让程明杰参与进来，你就可以把工作的重心放在向氏的资源整合上了。”
“我……”向雪赧然，“交给程明杰我不是太放心。”
卫哲东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么交给我就放心了？”
“当然啊，BOYA本来就是我们俩的，唔，或者说本来就是你的。我们以前就说好要并入东雪，只是现在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并入东雪的事以后再说。对向氏的整合越早越好，两个公司的管理风格和管理价值上存在巨大的差异，除了你以向氏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入主向氏，其他人很难在短时间内让原有的员工信服。毕竟，赵淑云虽然换掉了大多数的高层管理人员，中层却不可能更换太多，所以他们还是认同向氏认同你的。”
“嗯。”向雪用力地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完成向氏的资源整合。事实上，我很早就考虑这个问题了，也有了一点初步的思路。”
卫哲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向雪脸色泛红，结结巴巴地解释：“并不是我一早打算亲自接手向氏，只是觉得我毕竟对向氏更熟悉一些。”
“是，我知道。”卫哲东好笑，亲昵地抱住她的肩，把她揽进怀里，“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我的女王陛下，驾临向氏吧！”
第五百八十六章 你还没有资格
“妈，最近的股价波动评估结果出来了，应该属于正常的交易，没有什么异常情况。”陈焕青跟上赵淑云，边走边汇报情况。
“我就是说嘛！下次你们别总是一惊一乍的，本来就没什么事，股价波动也是很正常的，幅度又不算很大。你们年轻人哪，就是沉不住气。”赵淑云板着脸数落。
“那是。妈，您就是比我沉得住气，不过您看上去也跟年轻人一样，可别总说‘你们’年轻人了，分明就是咱们年轻人嘛！”陈焕青笑了，语气里透着亲昵的恭维，笑意却似乎只停留在表面。
“就你这张嘴会说话！”赵淑云嗔怪着，转头看向一旁的玻璃墙，不满意地抚了抚眼尾，“下午帮我约个眼部保养的套餐，我晚上还得去见见银行财团的李董呢！”
陈焕青闪过不以为然的神情，淡淡地答应了一声：“好的，妈。不过，最近的现金流有点紧张，库存积压过多，我们是不是调整一下产品结构？”
“不要被暂时的困难吓倒，等我跟李董再谈谈贷款的事情吧！不就是现金流吗？只要贷款下来，就一切都OK了，嗯？”
“好的。那就预祝妈回头旗开得胜！”
“当初你们陈氏遭遇困难的时候，我可是伸出援手的。现在也该轮到你们陈氏表示表示了吧？先调点头寸过来，过几天就还回去。”
陈焕青面露难色：“这个我做不了主，我回去问一下叔叔。”
“你可是赵家的女婿，别忘了你跟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陈氏毕竟由你叔叔掌权，我就妮儿一个女儿，赵氏才是你的，你还是好好掂量吧！”赵淑云微微沉下脸，扬起下巴朝前走去。
陈焕青脸色微暗，很快又神色自若，紧走两步，依然跟在赵淑云的身后。
“对了，今天和妮儿回家吃饭，我让佣人准备了菜。”赵淑云头也不回地说。
“今天我……”
“有什么事比陪妮儿回娘家还重要？公司的事如果你能力有限，就不用管了！”赵淑云不高兴地瞟了他一眼。
陈焕青暗暗咬了咬牙齿，挤出一个笑容：“本来是有一个约会的，不过应该可以推掉。”
其实他并没有约会，可就是抗拒去赵家。在那里，他仿佛是一个外人，处处都能看到向雪的身影，如今却已经被别人填满。
想到刚刚得到的消息，话到嘴边又狠狠地咽下。其实股价的波动，并非完全没有异常。他本来想要提醒赵淑云，但也深知这位便宜岳母的刚愎自用，才忍了下来。心中总觉得自己可能疏忽哪里，不安地看着赵淑云的背影，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不会再熬太久，他就可以脱身回陈氏。赵淑云和艾妮儿……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虽然赵氏在陈氏大厦将倾的时候伸出援手，但陈氏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其中包括自己的幸福。
已经足够了。
一行人鱼贯进入会议室，赵淑云眉眼含春，虽然努力想要制造一点不怒而威的气势来，最终却因为眼尾微微上挑，倒是营造出一点徐娘半老的风情。陈焕青低下头，打开文件夹，正襟危坐，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纸上。
“好了，各部门把情况汇报一下，都详细一点儿，别给我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这个季度的销售似乎下滑了几个百分点，趁着这次开董事会，把你们各部门的头头脑脑都叫过来，汇报一下原因和对策吧！”赵淑云清咳了两声。
会议室里一片静默，大家似乎都没有听到赵淑云的话似的。
陈焕青眉头微微一皱，双手在桌上交叠：“那大家就都说一说吧！”
虽然董事长和总经理都已经发了话，但是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们似乎都没有选择第一个开腔的打算，会议室里顿时沉默了下来。
赵淑云双眉微掀，脸色渐渐变青，目光从部门经理的脸上一个个扫过去，正打算发个飙立个威，让这群人睁大眼睛看看赵氏到底是谁当家。
“笃笃笃……”走廊上传来从容不迫的高跟鞋声，在骤然沉默下来的会议室里听起来尤其清晰，一声一声仿佛踏在心脏上。
赵淑云的眉头皱起成一个“川”字，很快又松开来，怒气冲冲地问：“是谁这么不懂规矩，不知道我们在开董事会吗？马上开除！”
老虎不发威，还被人当成病猫了啊？
“开除么？恐怕——你还没有资格开除我。”一个声音接着话尾响了起来。
这声音起初很低沉，像是上好的陈年甘醇，流淌进耳朵里，仿佛让人感受到一种醺然薄醉的味道。可是到了话尾，却又清亮了起来，又似乎带着隐隐的笑意，偏偏又在不经意间，让人听出两分冷锐。
短短的一句话，被划分成了三个调子，偏又那样的好听，让人忍不住想听这个年轻的声音再琳琳琅琅地说下去。除了暴怒的赵淑云和微微震惊的陈焕青，几乎所有的董事和部门经理都齐刷刷地看向会议室的门口，想第一时间见识一下有着这样美妙声音的主人。
至少应该不会太丑吧？
门很快就被很轻轻地推开，一位西装革履、俊眉朗目的年轻男人跨进一步，在门侧扫视了一遍会议室，才半侧过身微微弯腰，“向总，请进。”这姿态，仿佛是一位忠诚的臣子，正在迎接自己的主上，态度并不谄媚，却有种发自内心的恭敬。
在满室愕然的目光中，一个年轻的女子背着光走了进来，身后有几个稍稍年长的男女都身着合身的西装跟在她的身后，如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她走向会议桌的另一头。
浅灰色的风衣款式简洁大方，里面是黑色的及膝连衣裙，剪裁精致，衬出她苗条颀长的身材。衣领处，一条粉色的丝巾才是最契合她年龄的装饰品。及膝裙下，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腿，是很标致的模特儿身材。
她目不斜视地一路直行，昂首挺胸，尽管她看起来似乎是这群人中最年轻的，可是身后比她更年长的、一看就知道是职场精英的人物，都甘愿排成两列跟在她的身后，保持着与她相同的步调。
第五百八十七章 女王归来
“这是谁？”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向雪在会议桌的尽头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精致的脸庞上，柳叶弯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嘴唇……镶嵌在一张精致的脸庞上。最让人着迷的，还是那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明明脸庞的线条十分温柔，可是因为眼睛里如同灿烂阳光的光芒，竟显得很有气势。她双目微微一扫，仿佛是女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尽管唇畔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却让人忍不住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赵淑云，我回来了。”她目光下垂，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侧一脸震惊的赵氏董事长，语气平淡。
“向雪，怎么是你？”赵淑云倏地站了起来，嘴唇微微哆嗦，“你、你来干什么？这里是赵氏，不是向氏了！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这样的开场白怎么一点新意都没有呢？完全和我的预料一模一样，看来这些年赵氏董事长的宝座，并没有让你的智商有任何的进步，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向雪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惋惜。
一旁的陈焕青失神地看着眼前熟悉的眉眼，却不敢相信似地喃喃低语：“雪儿？真的是你吗？”
向雪美眸微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一道美丽的剪影。仿佛带着两分慵懒，当她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眼睛里的光芒让他的呼吸都几乎滞了一滞。明明还有一些话想要说，就这样被卡在喉咙口，再也吐不出一个音节。
“你来干什么？这是赵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赵淑云喝斥，“保安呢？进来把她给我哄出去，以后不许放她进来！”
陈焕青急忙低声阻止：“妈，这样……”
赵淑云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还和她藕断丝连吗？别忘了，你现在的妻子是妮儿！”
陈焕青尴尬地看了向雪一眼，还想说什么，向雪却勾了勾唇，三分轻蔑，三分嘲弄，再加上四分的不屑，让他想说的话再一次哽在喉咙口，欲说不能。
向雪调转目光，轻轻抬起手落在会议桌上。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璀璨的红钻，绚丽夺目。这是她身上唯一的首饰，在座的董事也有识货的，一眼认出这正是在香港拍卖会上拍出六千万天价的顶级钻戒，立刻把赵淑云的全套钻石首饰比了下去。
“恐怕你的命令无法生效。向在座诸位自我介绍一下，我，向雪，BOYA集团现任CEO。我宣布，博雅集团已经完成了对赵氏的全面收购，作为公司持有百分之五十一点七五的股东，我以最大股东的名义召开董事会，并亲自出任董事长。赵氏，将恢复它四年前的名字——向氏！”
她骄傲地仰起头，不让眼睛里温热的液体流下来。四年了，她终于实现了当年的誓言，胜利回归。
爸爸，您看到了吗？您的向氏，我终于帮你拿回来了。
“你胡说八道！”赵淑云震惊地站了起来，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向雪的额头大骂，“你一个只会在画布上涂抹乱七八糟颜色的小姑娘，还能收购我赵氏超过一半的股份？滚，这里不欢迎你！”
向雪微笑：“赵淑云女士，最后这句话，我送还给你。向氏，不欢迎你。现在，我才是向氏的主人，他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
“什么遗产，你自己没有本事保住，我帮你保住了它，现在你过河拆桥？没门！”
何欢本来站在向雪的身后，这时走上半步，低声说：“我说向总，你以前可真够傻真够白的，这种泼妇居然能把你的向氏夺走？我简直是三观尽毁啊！”
向雪黯然。
是啊，她以前得有多傻，才会把敌人当亲人，任由她一步步蚕食父亲的心血，甚至连最后的别墅都没有保住。
程明杰站得笔直，微微侧脸：“没关系，她身边有的是聪明人，所以这不是很轻易拿回来了吗？”
在卫哲东的布局下，这次的收购简直没浪费什么脑细胞，除了向雪画了N张K线图，最后没有能抵制得住诱惑，趁机又最后做了一波短线。
向雪满脸黑线，这两人存心刺激她吧？
难道是看她太高兴了，所以插科打诨一番。不过，她心里原本的酸楚，就这样被打散了，消失了。
“赵女士，我可以给你看经过公证的股权书，BOYA集团在二级市场购入百分之二十八点六的股份，在一级市场协议收购二十三点一五，合计持有百分之五十一点七五，是向氏的第一大股东。”向雪从容地说，何欢身后西装笔挺的上轻人早就拿出了公证书。
赵淑云愣愣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稚气和天真已经褪得几乎不留痕迹，剩下的是从容不迫的自信。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持有百分之三十一点六的股份，明明我才是赵氏的第一大股东！”回过神来，她立刻大叫，“假的，你的股权证书一定是假的。保安，保安！过来把她给撵出去，以后永远不许她再跨进一步！”
“最后一句话送还你。”向雪嫣然一笑，目光中却带着轻浅的寒意。
她以为可以一笑泯尽恩仇，在自己的幸福中，她不会把赵淑云放在眼里。可是她错了，再次看到这个曾经把她推入无尽深渊的女人，她还是会恨。
如果父女的生命里没有赵淑云，他们会把这种简直而幸福的生活持续得更久。只是因为她当时对赵淑云表现出来的善意，让父亲最终选择接受赵淑云。
何欢说得不错，自己真是一个傻白甜。
“保安，赵女士扰乱董事会召开，你们把人请出去吧！”向雪从容落座，程明杰和何欢分别坐在她的左右手。
被赵淑云大呼小叫吸引进来的保安一时进退维谷，这是什么情况？
程明杰瞪了保安一眼：“这间公司比今天开始姓向，已经正式被BOYA成功并购。董事会即时召开，向雪小姐就任向氏董事长，总经理将由BOYA总部派人承担。既然各位董事都在这儿，也省了我们向总召集，那就开始吧！”
第五百八十八章 赵氏易主
保安不知所措地看着坐在会议桌主位上的年轻女子，又看了看歇斯底里的赵淑云，尽管心里有了猜测，却分明又不敢置信。
没有一点点防备，难道公司的老板就易主了吗？可这女孩，未免太年轻了些。
“谁敢赶我走？我是赵氏的董事长兼总裁！”赵淑云心里慌乱，忽然对着陈焕青大骂，“陈焕青，我就知道你旧情难断，怪不得对妮儿始终不冷不热，一门心思讨好旧情人了吧？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就是设计我来了？”
程明杰嗤笑一声：“我可不知道这位老兄是何方神圣，不过这位大妈您也未免太逗了。放眼如今华夏，不不不，得说放眼当今世界，能够跟卫少争锋的倒也不是没有，凤毛麟角的总能找出那么三五个，比如某国的王子、王储啥的，但至少不会包括在座的各位。”
卫少？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向雪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这颗宝石不用鉴定，明眼人都知道其价格不菲。
重点是她戴的部位可是无名指！
“哈哈哈哈，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靠什么能够得到卫少的青睐？无非是一些下三滥的手段，真不知道会怎么丑恶呢！”赵淑云恨恨地说。
“不要把令千金的作为强加到别人身上，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不懂得自爱的。”向雪淡淡地说。
“你什么意思？”赵淑云沉着脸问。
“智商正常的人，应该都明白我的话。”向雪脸色平静地瞟了一眼赵淑云。
“是啊，对于智障的人，应该进特殊机构，我们没有义务为人家答疑解惑。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没有闲功夫跟个智障人士解释。向总，看来我们需要更换保安人员了。”程明杰说到最后一句，是对着向雪说的，语气放得很和软，分明是表示征询向雪的意见。
向雪失笑，头一次看到程杰明反姿态放得这么低，很明显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
“我也这么认为的，交代保安公司，换几个会看眼色的保安过来。”她微微皱眉，脸色不悦地看着两名被叫进来的保安。
“不好意思，我们还不知道赵氏易主的事，现在就把赵总……呃，赵女士请出去。”保安听了大惊，他们可不想被遣回公司，一时半会谁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
在与得罪显然已经露出败势的赵淑云和丢掉饭碗之间，他们没有多加考虑，就果断选择了前者，不失礼貌却又强硬地说：“赵女士，既然公司不欢迎您，还请跟我们离开公司。否则，我们会采取强迫手段，到时候可能赵女士的形象不那么好看了。”
赵淑云大怒：“你们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赶我？”
保安的脸色不大好看，即使他们每个月只拿几千块大洋，可也不想被人随意谩骂。两人都伸出手来，冷冰冰地说：“赵女士，请吧！”
赵淑云把柔头对准了自家的女婿：“陈焕青，你是死人啊？我是你的岳母，你就任由这贱人作践我？你脸上好看吗？别忘了，我们可是……”
陈焕青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保持着沉默，只是放在腿上的手，微微地颤抖。
向雪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太璀璨，几乎让他失了神。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让他痛得无法呼吸。
尽管卫哲东早已经以护花使者的身份在蓉城亮相，更策划了一场浪漫的订婚典礼，可是他总是隐隐觉得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亲密，向雪依然是他可以呵护着的小姑娘。
可是他忘了，是他放弃了对她的呵护。
看着她那样沉着地坐在会议室的主位，气质依然那样的甜美，可是脸部的线条却不再像记忆中那样柔和，那双眼睛也不再像曾经那样天真。
她坚定、干练，BOYA执行总裁的身份，更为她添光增彩。尽管她比艾妮儿还年轻，可是谁也不敢小觑她。
即使她一无所长，卫哲东也足够为她撑腰。当初在蓉城的婚礼上，卫哲东不是这样做过了吗？
他知道自己对艾妮儿的公然求婚，对她的打击有多么大。当他对艾妮儿说着深情款款的情话时，其实心里早已被尖刀刺破了一万遍，痛得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明明知道，她的心也会受伤，可是他还是缺乏反抗的勇气。他以为会有机会弥补对她的亏欠，却没有想到今天的她，早已经不再需要。
她身边的男人太强大，足以秒杀其他人。
可是这样优秀的男人，她会不会难于应付？或者，卫哲东不过需要一个女人，替他挡住某些不必要的麻烦？
陈焕青在眨眼之间已经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根本没有心思去应付赵淑云，直到被人指着鼻子骂。
“赵女士可真够威风的，不过你们的家务事，是不是在公司外面解决？”向雪轻轻鼓了鼓掌，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真不知道陈焕青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岳母，从今天的态度来看，恐怕陈焕青并非头一回有这样的经历。
陈焕青的脸色顿时一白，他可以忍受其他人的异样目光，为了家族他可以忍辱负重，可是唯独向雪的嘲讽，让他痛到心如刀铰。
那个曾经把他看成是依靠的女孩，在最需要的时候他却没有能够成为她的依靠。时至今日，他甚至已经失去了她的信任。
他茫然地侧头，看向他整个青少年时代唯一牵过手的女孩，她唇角微微上勾，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微微怔了怔。
终于有一丝暖气，散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才发现自己可以动了。
心脏处却是一片冰凉，原来她和他的感情，就如同他们曾经钟爱的线装书，放得太久，终究会销蚀当初的墨香，那些味道，只能在他的记忆里渐渐地褪色，和岁月一起慢慢老去，逐渐斑驳变黄。
这一刻，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即使她和卫哲东修不成正果，她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背叛。纵然尽其一生，她也不会再对自己那样亲近。
他，亲手撕碎了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