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一念永恒
他们赶到机场的时候，助理已经为卫哲东办理好值机手续。卫哲东的箱子虽然东西不少，但规格还是属于可以随身携带的，所以省略了托运的步骤。
“我走了，你赶紧回去补个眠。”卫哲东笑着说，“睡过头了也没关系，反正没有人敢指责大BOSS上班迟到的。”
“那怎么行呢？如果要求下属遵守规章制度，身为总裁，头一个就得遵守。”向雪瞪了他一眼。
她可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的老板，也是一个愿意以身作则的老板。虽然很多原本她想加班的时间，被某人强行中止。
“美好的品德。”卫哲东轻笑。
向雪脸上发热：“因为我没有你那种长袖善舞的本事，只能踏踏实实地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这个……就是笨人用笨办法呗！”
卫哲东含笑听着她的“狡辩”，他的目光太热烈，让向雪的脸有点发热。
下一刻，她就被卫哲东狠狠地拥住。他拥得这样紧，似乎要把她压进他的骨他的血肉之中，让向雪几乎窒息。可是不那么顺畅的呼吸中，却又让她感到如此的充盈。
原来，她如此渴望他的拥抱，在这个即将别离的时刻。
天地洪荒，时间就此定格，就成了一念永恒。
“回去吃完早餐再去公司，不然你妥妥地就错过早餐了。这几天我不能来接你，如果你不想坐地铁，可以让司机去接，我已经和司机交代好了。”临走，卫哲东还没有忘了最后的叮咛。
尽管知道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无依无靠得彷徨街头的女孩，可是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要为她安排好一切。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儿，以为离开你就不会生活啦？”向雪嗔笑。
“我还真希望你只是个小小的孩子，整天粘着我……”卫哲东叹息。
“得了吧，一天两天，可能会满足你大男人的虚荣心。要是长此以往，估计头一个受不了的就是你了。”向雪笑嘻嘻地推了推他，“快过安检吧，再不进去就来不及登机了。虽然头等舱乘客有那么一点点特权，但是又何必让别人麻烦呢？”
“好，那我走了，有事随时给我电话，我的手机在境外二十四小时不关机。”
“知道啦，你可真婆妈！”
“现在胆儿越来越肥了啊……”卫哲东叹息了一声，似乎想要再拥抱一次，但向雪已经指了指腕上的手表，示意他时间已经很迫切。
“等我回来再……”卫哲东的话没有说完，留给向雪脸红耳赤的回味。
送走卫哲东，向雪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机场外，看着一架架飞机接连升空。也不知道卫哲东乘坐的是哪一架，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知道其他的女人会不会像自己一样，虽然嘴上表示得再大度，其实内心深处还是舍不得松开手里的那根线，恨不能紧紧地拽着，直到风筝落进自己的怀里才算安稳。
或许是因为爱了，所以才会这样的患得患失吧？其实她本不该对卫哲东没有信心，他这样的男人既然认定，就不会轻易反悔。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分离，可是向雪觉得这次和以前统统不一样。以前她知道卫哲东会去开拓自己的商业王国，可是这一次，可是去当被告打官司的呀！
就算再相信卫哲东的能力，向雪还是免不了为他提着一颗心。
回到卫家的时候，早餐还没有开始，可是卫效理和卫老爷子都坐在餐桌前，严肃地讨论着什么。
向雪敏感地觉得，他们或许也在讨论东雪这次摊上的反倾销案例。
“这次哲东摊上的事情很严重吗？”她的脸色顿时有些变了。
卫效理怔了怔，才哑然失笑：“雪儿，你不用担心，东子有的是处理这些案件的经验。你可别忘了，他不仅自己就拥有律师牌照，而且还有一个强大的律师团队。再说，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正打算顺势打个免费的广告呢！”
向雪松了口气：“真的这么乐观？不会输掉官司吗？”
“就算输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东子又不是输不起。”卫老爷子更轻描淡写，“他过得有点太顺，要真能让他栽个跟头，还真不是坏事。”
向雪气结佯怒：“爷爷，有您这么盼着孙子栽跟头的么？”
“叔叔不怕东子失败，因为人不可能一生都遭遇顺境，逆境往往就像影子一样，老是在你的身边徘徊。困境并不可怕，那里往往孕育着顺境中不可能有的机遇。戴高乐就曾说过：困难，特别吸引坚强的人。因为他只有在拥抱困难时，才会真正认识自己。”
“哲东就是这样的人？”向雪用的虽然是疑问句，但其实她心里并没有疑问。
无疑，卫哲东正是这样的人。
“老六，那你可就弄错了，在东子的眼里，这次的什么反倾销案，根本算不上什么困境。他只要稍稍使把力，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跳出来了。”卫老爷子不以为然地说。
真的这么容易吗？向雪保持怀疑的态度。
“放心吧，雪雪。”卫效理温和地安慰，“东子是那种不愿意安于现状的人，困境比顺境更能激发他的潜能。一帆风顺的生活，会让他觉得厌倦。”
“嗯，但愿一切顺利吧。”向雪还是不愿意接受困境是机遇的说法。
或许有些人在困境里能够抓住机遇，可是在顺境中，机遇不是更多吗？那么人们又何必为了困境而困境呢？
“哎呀，雪雪，你不用为卫少担心，什么事能难得倒他呢？”汪涵宇从厨房里出来，正好听到向雪的感慨，忍不住笑着说，“你呀，自己没信心也就算了，怎么还对卫少没信心呢？你就是爱瞎操心，杞人忧天。”
“我以己度人了，你们说得对，哲东有什么做不到的呢？这种在我看来天大的案子，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是一件小CASE。”向雪故作豁达地说。
即使心里再担忧，她也没有理由把全家人都拉进担忧的漩涡。
于是，她强颜欢笑，才不至于让气氛一直沉寂下去。
第五百三十章 走下神坛的男人
走出家门，向雪的笑容才垮了下来。从机场回卫家的这段路上，她已经从网络上了解到，对于国际反倾销案，华人很少有胜诉的。
卫哲东能够创造奇迹吗？
在他的崇拜者眼里，他是无所不能的英雄。可是在向雪的眼里，他也只是一个从神坛走下来的男人而已。
走下了神坛的神，还是神吗？
一路上，向雪都显得有些忧忡忡。不过，踏进公司，她还是抖擞了精神。除了卫哲东，她还有一个公司需要管理呢！
在公司处理完一些紧急事务后，她还是忍不住关注国际反倾销案例。在历史的长河中，能够在这类案件中获胜的华人企业，简直屈指可数。卫哲东能否成为这些屈指可数中的一个，还在未知之数。
她打开网页，对于这个案件的报道并不多，偶尔出现的几个帖子，也是典型的标准党，大多用“卫少陷身反倾销案，东雪集团续航乏力”、“卫少孑然一身前赴美国，未婚妻未曾陪同”、“卫少恋情出现危机，灰姑娘还是灰姑娘”……
向雪本来还希望多少能够有点干货，结果点开以后才发现，人家不过是用卫少做个噱头，整篇帖子根本没有提及什么反倾销案件的实质内容。
于是，看了半天，向雪还是没明白卫哲东到底陷身在什么样的麻烦里。
尽管卫哲东一早就乘机前往美国，但长达十个小时出头的航程，还是让向雪心里焦急。都说等人心焦，其实等候一条消息更让人心焦。
千呼万唤中，终于等到了期盼的消息。
卫哲东一抵达美国，就发送了一条平安的微信，就再没有任何消息了。向雪也不敢发微信询问，也许他正紧张地处理事务，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晚饭，照例是要在小客厅里闲坐的。只是今天向雪提不起精神，只是怏怏地喝着汪涵宇泡的一杯薰衣草花茶。
“怎么了，不好喝吗？”汪涵宇坐到她的身边问。
“啊？不是，当然不是，很好喝。”向雪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容。
“算了吧，你呀，根本啥味儿都没尝出来，心都飞到美国去了吧？”
“没有，才没有呢！”向雪下意识地反驳。
“别口是心非了，你脸上可都写着呢！”汪涵宇好笑地说。
向雪喝了一口茶，才由衷地说：“真的好喝，薰衣草的味道闻着虽然很浓，但是喝着却觉得有点儿淡。还有薄荷叶的味道……唔，还有一点蜂蜜，口感很好。”
“你这张嘴，什么都尝得出来。这个薰衣草还是朋友从伊犁带回来的，他们男人不爱喝，就成为了咱俩的私藏了。我还配了洋甘菊、菩提子、茉莉花、金盏花，味道都不错的，还能安神，咱们喝最好。”
“嗯，谢谢六婶。”向雪又喝了一口，浅浅地叹了口气。
“叔叔和效理都说不用担心了，你呀真是关心则乱。其实就算是在商场上栽一个跟头又算什么呢？以卫少的能力，失之东隅，还能收之桑隅呢！”
向雪摇头：“我看过近几年的国际反倾销案例，华人少有胜诉的。或许哲东真的很能干，可是在别人的地头上，强龙也不压地头蛇啊！”
“可你如果查一下卫少的过往，就会相信别人压不下的地头蛇，他一定能。”汪涵宇柔声，“我去再给你换一杯花茶，女孩子多喝一点玫瑰，养颜润肤的。”
“不用了，这杯茶的味道还很香，加点白开水就行了。”向雪低头，才看到自己已经把一杯茶喝得涓滴不剩。
“又不是很麻烦，我喜欢泡茶，尤其是花茶。”汪涵宇对她眨了眨眼睛，起身去了厨房。
“雪雪，boya没有大额补税的事项吧？”卫效理问。
“啊？大额补税？好像没有，每次申报，我们都会据实做纳税调整，每年税务鉴证的时候，基本上不会有什么调整。”向雪打起精神，勉强回答。
“那就好。”
“为什么六叔这么说？是不是补税对于新三板有障碍？”向雪总算被激起了好奇心。
“对，大额补税一般来说存在原始报表舞弊的嫌疑，虽然舞弊的事项经过更正后，原则上可以重新编制公允的财务报表。”
“那不就表示没问题了吗？只要企业同意调整，会计师事务所也会出具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的。”
“如果存在原始报表舞弊的行为，ipo公司报告期内的内部控制有效性就很难以论证了。”
“也就是说，大额的补税事宜，就表示内控存在重大缺陷？”向雪沉吟着问。
“确实有这样的考量。而且对于大额的补税问题，不管是主动去补的，还是税务部门查补出来的，都逃不掉偷税的嫌疑。”
“最终……会形成上市审核中的实质性障碍？”向雪恍然，“好像有一个著名的鱼跃医疗案例，当时挺出名的。”
“什么是鱼跃医疗案例？”汪涵宇问。
向雪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好奇，大概是为了找个话题让自己振作起来，因此也很给面子地解释：“这个是说补税上市的做法，一些ipo公司出于少缴税款的动机，致使报告期内的原始报表收入和利润比较差，通过重大差错更正，同时补交巨额的税款，在申报报表上恢复相对真实的业绩。”
“你知道这个案例，看来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吧？”卫老爷子笑了。
“每次听你们的讨论，我都会觉得自己懂的实在太少，所以就下意识地学习一些相关的东西。当然，零打碎敲来的，肯定不能和科班出身的人相比。”向雪赧然。
“只要肯学愿意学，科班不科班倒并不是那么重要的。”尽管卫哲东和卫效理都毕业于名校，不过老爷子倒并不太在意学历问题。
艺术院校的本科生又怎么了？向雪的好学上进，努力刻苦，他都看在眼里。哪怕天资差那么一点点，可是勤足可以补拙。
相处久了，老爷子也算是真正接受了这个孙媳妇。
第五百三十一章 拷问
“还有一些报表科目会存在一些财务操纵的信号，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下。不是说你自己会操纵财务，但是审核中会特别关注的。”卫效理插嘴说。
“哪些科目？”向雪下意识地反问。
“老六，让雪雪先想想，你别直接说答案。交流交流，可不是你一味地教，就能跟填鸭子似地把她给填饱的。”卫老爷子不等卫效理回答，就截了胡，让向雪无语。
这比喻，可真是……
不过，她还是认真地想了一下才回答：“我觉得往来科目是最能够被操纵的，比如应收账款，如果大幅增长，而且增长的幅度超过了收入的增长，应收账款周转率低于同行业水平，那么可能就是被操控的迹象。”
“不错。”卫效理嘉许地点头，“那么你能再说一下是从哪些方面操纵吗？”
“ipo的公司一定有收入和利润指标的要求，那么他们可能会采取临时放宽信用政策，短期内促进了收入的增加。”
“还有呢？”
“收入跨期的问题，就是可能会存在提前确认收入或者干脆虎构收入的现象？”
“其他往来科目呢？”这次发问的是卫老爷子。
看来，他对于向雪的回答，还是很满意的。
“还有预付账款和在建工程，也是高风险的科目。在建工程实际造价难以计是，是虚计利润的一个常见科目。一般来主，通过在建工程的采购把资金转出，最终形成虚构利润。还有就是把当期费用化的支出，做成在建工程的成本，也能达到同样的目的。”
“这几个科目的风险点，你都把握得很好。还有其他科目呢？”
“如果是生产企业，存货也是一个高风险科目，尤其是数量和价值不容易确定的存货，如果出现大幅增长，而且增长幅度超过同期成本的增长，可能也存在操纵的可能。”向雪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慢慢说，“比如虚构存货采购流出资金，通过虚减生产中的单耗来降低单位成本。”
“存货积压的时候跌价准备该提而不提，也会形成利润虚构。”卫老爷子补充了一句。
“是的。”向雪连忙点头，“这一点我没有想到。”
“还有呢？”
向雪的脸色有点发苦：“还有啊？我想不出来了。”
面对卫老爷子连珠炮的“拷问”，向雪觉得心情紧张，暂时只能把卫哲东也给抛诸脑后。
思念，那也是需要心情的。
卫老爷子瞪了她一眼：“给东子惯出来的吧？一点都不想动脑筋！”
汪涵宇端着茶出来，忍不住笑着帮腔：“叔叔，您也太难为雪雪了吧？她说的这些东西我还七窍只通了六窍呢！什么利润虚构啊什么在建工程，我可就真的两眼一抹黑。雪雪能说得这么些道道，我都觉得厉害得不行了。换我来说，只能呆若木鸡。”
“她不一样，现在可是拟挂牌公司的执行总裁，这些东西要是弄不清楚，还不是被人忽悠吗？”卫老爷子却依然铁面无私。
向雪看向卫效理，看到他对自己微笑着点头，只能又继续苦思：“还有就是收入吧？从审计的角度来看，这个科目从来都被认为是高风险科目。如果要虚构利润，那收入也绝对逃不掉吧？”
“嗯。”卫老爷子不予点评，可能觉得她说得不够全面和详细。
可是能够说的，向雪觉得自己已经说完了，再要补充些什么，还真有点力有未殆。
“无形资产？内部开发形成的无形资产比较容易操控，资本化和费用化的界限对于本期利润能够产生比较大的影响。如果专利和非专利技术在总资产和净资产中占比过大，可能其中有一部分的无形资产已经不能带来经济利益，是否进行减值测试，也可以不同幅度地虚构利润。”
“外购的呢？”
向雪想了想说：“虽然无形资产的价值不容易界定，但是外购一般很难做手脚吧？啊，对了，使用情况不容易确认，可能通过使用年限的估计，达到操纵利润的目的。”
“雪雪说得已经很完整了，尤其是boya不是生产企业，她还能想得这么全面，真不容易。看来，你下的功夫可真不少。”卫效理赞许地说。
“boya的业务比较单一，可是下属子公司的业务可不单一。再说，东雪集团，哼，看看东子取的这名字，还不是他和雪雪的吗？”卫老爷子没好气地说。
向雪大羞：“那个……起名字的时候我不知道，是哲东……非要取这个名字，其实听起来不够大气。不过，哲东他非要取这个名字。”
在老爷子面前，还是把罪名都推给卫哲东吧！
“谁说不大气？”卫老爷子却不乐意了，“我看这个名字好。”
向雪有点意外，她还以为老爷子对公司的名字有意见呢！
卫效理失笑：“东子起的名字当然好，有意义，把两个人的名字都嵌在里面，叫起来也挺顺口。”
“常用的科目你都说到了，以后在这些地方多注意一些，不要让审核部门审出什么来。”卫老爷子告诫。
“不会的，我都是实打实的数据。”向雪认真地说，“现在只是挂牌，以后我还打算主板上市，不会在这些方面作虚假陈述。再说，boya的各项指标都完全符合挂牌的要求，用不着提前隐瞒收入，以后再放出利润。我相信以后一年比一年好，完全可以达到上市的要求。哦，我是指在经营情况方面。”
“嗯，有志气。”卫老爷子随口表扬了一句。
“这个……我也是被逼出来的。经营这玩意儿，就像逆水行舟似的，不进则退，我完全不敢停滞不前，只能一往无前。”向雪干笑。
“有这样的危机感就好。再提醒你一句，以后boya的报表可能会涉及合并，商誉也是一个比较容易被审核重点关注的问题。”
“对，boya的报表里确实有这一块。不过，我觉得商誉应该很容易就能计算出来，除非就是减值测试的问题。幸好我们的子公司情况都不错，不存在减值的问题。”
第五百三十二章 豪华的陪聊阵容
向雪一脸的无辜，让卫老爷子气乐了：“你就不能未雨绸缪吗？即使现在不存在减值，难道穷其一生都不会有减值？”
“呃……这个……”向雪有点语塞。
商誉？学习的时候倒是翻来覆去的计算的，可是题目和实务并不一样啊！
“有没有未予记载的无形资产是否可单独区分并可单独计量？如果把握不好，很可能商誉的计量就不准确。事实上，有很多企业会用商誉来调节利润。因为确认的无形资产需要在收购以后分期摊销，确认的公允价值越高，商誉价值就越小，无形资产摊销对收购后的利润影响就越大。”
向雪听得连连点头：“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还有你没想到的呢！”卫老爷子有点得意地说，“再说一个科目，递延所得税资产。”
“对，这个科目涉及比较多的会计估计，因为递延所得税资产的确认应该以未来期间委可能取得的用来抵扣可抵扣暂时性差异的应纳税所得额为限，未来期间的应纳税所得额估计的区间可就大了。”
“总算反应过来了。”卫老爷子好笑地看着她一脸恍然的模样。
“因为这两个科目平常很少能涉及到嘛！”向雪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
“别狡辩。再说一个常见的科目吧，应付职工薪酬。”
“这不是要发给职工的薪酬吗？好像可操纵的空间不那么大吧？”向雪有点疑惑地问。
“预提年终资金、效益奖金，这些支付给职工的奖金，可不是固定工资。”
向雪心悦诚服：“看来姜还是老的辣，我把科目一个个过下来，还是没能想到这些科目也可以用来操纵利润。”
“这些会计科目都是审核的重点，你自己好好把控。”卫老爷子语重心长，“并不是说调节利润有什么不对，事实上很多拟上市企业根本达不到上市的要求，只能通过种种手段来粉饰报表。”
“BOYA暂时还不需要。”向雪老老实实地说，“我对照过挂牌的要求，应该差不多了。”
“创业板、新三板的上市门槛比较低，所以很多企业都是用‘包装’的方法，通过财务规划美化报告期内的经营业绩，所以很多挂牌的企业一旦上市，业绩就每况愈下了。”
“可是这样的企业即使上市，也不会有所作为吧？毕竟创业板和新三板筹集的资金量有限，即使成功挂牌，对于企业的影响也有限。”向雪摇头，“那这些企业花那么大的代价又是为什么呢？”
“有的企业是盲目跟风，有的企业是为了提升形象，还有的企业则是被政府引导……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本身的短板，迟早还是要暴露的。踏踏实实地做好企业，才是王道。”卫老爷子语重心长地交代。
“嗯，我明白。”向雪点头称是。
她还没有学会走，暂时还是别跑了吧。
回到房间，就接到了卫哲东的微信。
“怎么样？有长进吧？爷爷表扬你没有？”
“咦！”向雪惊讶地低呼了一声，很快就回复了一条，“不会是你故意让爷爷拷问我的吧？”
“怕你一个人在房间里胡思乱想，我刚开完会，事情的发展都在掌握之中，你不用担心。我想，明天我就可以飞回京城，你跟司机来接机吗？”
向雪愤怒地打字回复：“你知不知道爷爷一句接着一句，把我问得差点哑口无言？简直比上考场还要紧张！”
“不用担心，爷爷不会为难你的。我这不是怕你在家里寂寞吗？让爷爷和六叔陪你说话解闷而已。”
向雪抚额，这样的解闷阵容，也未免太过强大了些。
估计全华国，都找不到更豪华的解闷阵容了。
向雪咬着牙齿回复：“那我真的受宠若惊，该说谢谢吗？”
卫哲东秒回：“一家人不说两家回，咱俩之间不用说谢字。”
句末还加了表情，是个可怜兮兮求饶的小人。原来，他知道自己的心情！
“算了，毕竟我还是受益匪浅。”向雪顿时心平气和了。
仿佛只要他知道自己在生气在愤怒，就可以把这些负面情绪都给抹掉似的。向雪的脸上，渐渐地浮起了笑容。
“就知道我家雪儿是个明理的好孩子。”卫哲东调侃着，“我一会儿还要约见人，你别担心，一切都很顺利。”
“哦。”向雪恍然。
难怪某人不用视频聊天，大约还有安排。忙里偷闲给自己发条信息，对于他来说可能也不容易了。
“那你先忙，知道没事就好。”向雪急忙回复。
“好。”卫哲东果然回答了一个字，就不再和她互动，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当然，那些缠绵悱测的情话，回来以后有的是时间讲。
向雪也不是个爱听甜言蜜语的人，得知美国诸事顺利，提着的心至少放下了一半。她当然明白，即使事有不谐，卫哲东也绝对不会向她诉苦求同情。
在网上再搜索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一点干货。对于东雪集团反倾销案件，有了不算太详实的报道。
让向雪意外的是，报道几乎一面倒地相信卫哲东会获胜。而下面的留言偶尔表示一下担忧，就会被淹没在群众的口水里。
“这样下去，某人真会被捧成了神……”向雪咕哝着，扁了扁嘴，很快又咧开了。
看到大家对卫哲东的信心十足，她也捡起了至少五分信心。是啊，奇迹如果要发生的话，一定会在卫哲东的身上发生。
向雪拉上窗帘的时候，看着窗外闪烁着冰冷清辉的星月，忽然发现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原来他们刚才聊得太投入，竟然没有人发现又已经到了飘雪的冬季。
“冬天到了，春天不会远。”向雪双手合什，在窗前站了很久，才怏怏地钻进被窝。
暖气打得很足，可是身边少了那个男人的体温，向雪却觉得还是有一股寒意钻进自己的骨髓。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在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之后，向雪忍不住恨恨地咕哝。
如果不是某人非要每天抱着她入睡，她至于养成这种习惯吗？
某人真是害人不浅！
第五百三十三章 真粉与伪粉
再怎么辗转，向雪终于还是在东方未白之前进入了梦乡。虽然今夜的梦，注定不会太美好，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怔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向雪感慨着，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瞬间清醒，“糟糕，今天要迟到了！”
她走进餐厅，匆匆和卫老爷子和卫效理打了个招呼：“爷爷，六叔，早上好。我来不及吃早餐了，带个馒头在路上吃。”
“时间还够好好吃一顿早餐的，回头让司机送你去公司，不会迟到。”仿佛看透了向雪的想法，卫老爷子适时建议。
“不用麻烦司机了，我坐地铁就行。”向雪不好意思地说。
“雪雪，你也得给司机一点表现的机会，要不然他拿工钱的时候会不好意思。”卫效理笑着附和。
“那……好吧。”向雪只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不辜负家里人的好意。
早餐一如既往的丰盛，向雪笑着说：“爷爷，吃惯了家里的早餐，我一点儿都不想在外面吃了呢！”
“那不是很好吗？你想要吃的东西，只管和郑伯说，他会交代厨师做的。如果家里的厨师做不出来，我们直接把厨师接回来嘛！”卫老爷子乐呵呵地说。
年纪大了，牙口有些不太好，有些东西吃起来就不像年轻时那样香了。但是看着向雪吃得香香喷喷，心里看着也是高兴的。
所以，他很理解有时候卫效理会亲自下厨，哪怕自己不能吃，看着家里人爱吃，心情多少也是满足的。
向雪不敢像平时那样慢条斯理地用餐，三下五除二就把肚子填饱了：“爷爷，六叔，我吃好了，先去上班了。”
“不急，来得及的。”卫效理安慰着说，“晚上让司机接你，不用乘坐地铁。”
“没关系的，坐地铁很方便。”向雪摇头，“下班的时间不会太固定，就不要司机来等我了。以前哲东出差的时候，我一向都是坐地铁的呢！”
公司里一如既往的忙碌，向雪还是会隔不多久就看一下手机，却始终没有收到卫哲东的微信。
她忍不住摇头苦笑：“我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美国那边现在是深夜，哲东都忙了一天一夜，估计睡得正香吧？”
“向雪。”程明杰敲门进来。
“嗯。”向雪头也不抬地看着手里的文件，“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了？”程明杰不满地说，然后关切地问，“向雪，我听说东雪那里有点麻烦？”
“你的消息很灵通嘛！是有一点小麻烦，不过没有关系，哲东能够处理。”向雪故作轻松地说。
“不是我的消息有多么灵通，而是这个反倾销案件现在已经轰动全网了。我说向雪，东雪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上网看看吗？”
“啊？”向雪震惊，急忙打开网页，还没有来得及输入关键字搜索，右下角的推送窗口就跳出了一行标题：“卫少直面反倾销案，奇迹是否再次发生？”
她急忙点开链接，这次的内容比她之前查阅的时候要详细得多。她一目十行地读完，才皱着眉头：“这次的反倾销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响？以前也有国内企业打过这类官司，也没有闹到全网皆知啊！”
“这次和以前能一样吗？卫少是什么人？那可是华国新一代的投资之王，本来就自带流量。就算在国内有点什么动作，都会被广大网友关心，何况这次染上了国际官司呢？”
“就算败诉，对东雪也算不上什么损失吧？”向雪微微失神地问。
“很难说。”
“你看起来并不看好这次的国际反倾销案？我还以为你是哲东的粉丝呢！看来，只是一个伪粉。”向雪撇了撇嘴，压下心里的不安。
“我当然是真粉，比真金还真。他的每一次并购案例，都足以让我研究很久。即使从事后分析，我都会觉得他当时的选择是最佳的。”程明杰毫不脸红地吹捧，“但是这次的反倾销案，是别人打惯了的。”
“那又怎么样？哲东不仅自己有大律师的水平，还拥有一个强大的律师团队，这样还打不赢官司吗？”
“向雪，我只能说，在某些国家，对华人还是有歧视的。因此，对于我们祖国的企业，就是外来者，法官天然会亲近他们自己的母国企业。”
“即使有这样那样的偏见，但法理是逃不脱的。或许别人办不到，但是哲东一定能够办到。”她说得斩钉截铁，不知道是为了说服程明杰，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程明杰愕然地看着她坚定的表情，半晌才感慨：“我承认自己只能是伪粉，你才是卫少的真粉。”
向雪莞尔：“那是当然。”
“喂，你这样可不行，被卫少吃得死死的，结婚以后就更没地位了。”程明杰忍不住把手撑在她的办公桌上，微微倾身，“卫少太强大了，虽然你现在的成就也不错，足以傲视群雌，称巾帼英雄也不为过。可是和卫少比起来，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差距还是有点大。”
“所以我一直在奋起直追啊！”向雪微笑，“只要每天能够接近一点点，总有一天……”
虽然她很想抛两句豪言壮语出来增加一点气势，不过想到两人的差距，真要这样赶，恐怕一辈子都赶不上吧？毕竟她在追，可他也没有停滞不前。
于是，后面的话就能点中气不足了。
倒是程明杰看着她微微黯淡的脸色有点不忍了：“你说得也对，每天追上一米米，总有一天会赶上的。”
向雪扁了扁嘴：“就算这辈子赶不上，还有下辈子呢！”
程明杰哑然：“你这志气！”
离开的时候，他看着向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向雪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玩故擒欲纵啊？都是老朋友了，说话还吞吞吐吐，一点都不干脆！”
不过她没有心思去猜程明杰的态度，只是上网把能够收集到的东雪公司反倾销案的资料都浏览了一遍，然后很惊讶地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第五百三十四章 风雪夜归人
卫哲东没有食言，第三天就回到京城。不过，抵达首都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他只是交代司机接机，本来没打算告诉向雪，不过现在他的小女人手段见长，从司机的嘴里轻易地套出了他的航班。
看到她等候在接机口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春花次第绽放。原来，他那样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特意没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大晚上的还折腾。”卫哲东责备着，走出机场的时候，还特意把她的帽子给戴得正正的，尽可能把脸都藏进去。
“说好了今天要回来的，你不可能食言。我当然要来接你，反正在家里也睡不着。”向雪笑嘻嘻地说。
因为嘴被裹在羽绒服的帽子里，听起来有些含糊。可是卫哲东却心满满意足足，仿佛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带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这不是怕累着你冻着你么？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现在也变得越来越坏了。”
“都说女人不坏，男人不爱，我怕被社会淘汰啊！”向雪眉眼俱欢地开着玩笑，一只手被紧紧地扣在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很暖和，熨得她的心也很暖和。
“这话说反了吧？男人不坏女人才不爱，女人……还是好女人最吃香。”卫哲东也好心情地开着玩笑。
“那我……是好女人还是坏女人呢？”
“不管好坏，都是我的女人……”
虽然他们很喜欢谈论一些严肃的经济类话题，但是偶尔无聊的打情骂俏，也是情趣，不是吗？
车门关上，向雪才惴惴地问：“最近我看到网上关于东雪的反倾销案众说纷纭，不过大多数人对这次的官司很有信心。”
“既然民意所向，官司当然得赢。”卫哲东知道向雪担心的是什么，毫不含糊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真的？可是我问过律师，像这样的案子，我们华国天然吃亏的。”向雪却不敢相信。
网络上的大多数留言都对东雪赢得官司表示出了无限的信心，但是专业人士却表示忧虑。
“我也是专业人士，你怎么不相信我的预测？”卫哲东不满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对我用双重标准了吧？”
“那是因为我感觉你说的并不完全是实话！”向雪认真地说，“网上相信你能取胜，只是基于你不败的神迹。更多人是外行看热闹，甚至打出了为国争光的口号。与其说是信心，不如说是凑趣而已。”
“雪儿，那么你也相信我会继续拥有不败的奇迹吗？”卫哲东反问。
向雪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因此先点点头，然后又迟疑着摇了摇头，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昨天我在程明杰面前表现得很坚定，其实心里也没有底。看来，我也只是一个假粉而已，五十步笑百步。”
卫哲东听到程明杰的名字，眉头微皱地追问。
向雪笑着把昨天与程明杰的交谈复述了一遍，卫哲东忍不住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雪儿，你的信任是对的。”
向雪扬起眉：“真的？你不用故意宽我的心，我应该还有这样的底气接受最坏的结果。东雪就算输了这一单，也不见得就伤多少根筋动多少根骨。”
“你觉得我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哄你吗？把握不敢说百分之百，但至少也有百分之七十，这个获胜的概率够大了吧？”
“那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是败诉……”向雪下意识地说。
“在商场上，能够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当然，随着事态的发展，这个概率会有所变化。”
向雪气馁：“说了半天，还是在未知之数，亏得我还以为你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呢！”
“如果不考虑各国的国情因素，我有百分百的把握。”
“这个因素影响很大？”向雪试探着问。
“这是个最大的因素，因为在销往美国的时候，我们都把握住分寸的，不会触犯反倾销法。”卫哲东解释，“看来，我利用这个案子打免费广告的效果，已经立竿见影了吧？不仅国内，连国外对这件案子都很重视。我想，这也是法官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如果中和一些种族歧视问题，应该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这种所谓的概率，还不是你两张唇皮翻来覆去就能说的？”向雪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不过这次去美国看起来还算顺利吧？要不然，你今天也不能按时回来了。”
“嗯，没问题的，不用为东雪和我担心，我们的公司，我们好好地经营。如果你下次能够安排好工作，就陪我去美国几天吧，免得你放心不下。小心操心太多，把头发都愁得白了。”
“我也想啊，可是新三板挂牌之前，我估计是抽不出那么多的时间。”向雪犯难地说，“我毕竟不是你，还达不到摇控指挥的功力。”
回到家，已经堪堪过了十二点。卫家的老老少少都已经熄了灯，看来除了她，都不担心东雪的这个国际案。
只有两个风雪夜归人，互相依偎得如同连体婴儿般不愿分开。
卫哲东是逮着机会就想占点便宜，而向雪则发现牵肠挂肚的滋味很难受，只觉得两人靠得紧紧的，才能觉得心里安稳。
“雪儿，我想你。”卫哲东一进房间，就把向雪身上裹得厚厚实实的羽绒大衣给剥了下来，近乎贪婪地抱住只穿着件羊绒薄衫的她。
向雪犹豫地回拥：“我也是。”
她说的声音很低，可是语气却很坦然。
来不及互诉衷肠，卫哲东就已经密密地吻住了她。在汽车上，虽然与司机隔着前后座，但毕竟有些亲热的动作是不能做的。
细密的吻，顺着她的唇瓣一路下滑，脖颈、锁骨……每一下，都带着温柔而绵长的相思似的，让向雪沉醉。
都说小别胜新婚，她觉得三天的别离，何止隔了三秋。
她试探着迎合，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卫哲东大受鼓舞。他捧住了她的腰，一路吻下去，直到羊绒衫已经被拉下的领口阻止了他的侵城掠地。
向雪只觉得整个人都晕得厉害，像是天旋地转似的，浑身发软，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抱起来。下一刻，背脊就触到了柔软的床垫……
第五百三十五章 启发
干柴烈火一相逢，自然有说不出的旖旎风光。只是卫哲东始终把持着底线，让向雪又是失望又是感动。
依偎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眼睛微阖：“你定下行程，我会安排出时间陪你去美国。说起来，我也很久都没有去过美国了。”
“这件事不急，在纽交所上市的事情可能会延期。”卫哲东的气息还微微有些不稳，不过语气很轻描淡写。
向雪却没有他那样淡定，立刻睁开眼睛：“是不是因为这次的反倾销案？”
“嗯。不过没关系，经过这个案子，以后上市的股价会更高。”卫哲东笑着安慰怀里几乎一下子竖起全身汗毛的女子。
她太为他担心，也是因为太在乎他吧？他得意地想。
“我到时候陪你去！”向雪不放心地说，一边心虚地解释，“虽然不能帮上你什么，可是陪在你身边才安心。”
“好。”卫哲东点头，这本来就是他的意愿。
“BOYA现在就是管理者太少，以前还没有觉得，可是想到要离开一阵子，就觉得千头万绪，不知道把事情交给谁。”向雪有点苦恼地说。
“确实，在绝大多数企业中，管理者都是最珍贵的资源，不仅对于BOYA来说，对于今天的东雪和卫氏，也同样如此。”
“我最近看到福特公司的兴起、衰落和复兴历史，觉得很有启发。”
“哦？说说看。”卫哲东拥着她倚在床头，懒怠地不想动弹，却很享受听向雪的絮絮叨叨。
“亨利福特的兴起和衰落，他的孙子复兴的故事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讲过了，你一定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我想听听你在这个故事里得到的启发，每个人读的故事，角度都不一样，得到的收获也不一样。你说得没错，福特公司的传奇经历，每个经济学的讲师都会研究。”卫哲东失笑，“说说看，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
“好吧。”向雪在卫哲东面前，永远像是一个学生，下意识地就想坐得端正一些。无奈某人已经三天没有抱到这个柔软的身体，哪里舍得她离开？只是紧紧地拥着她，并不因为她的挣扎而放松力道。
“就这样说吧，说得累了我们就睡觉。”卫哲东在她的额角印下了一个吻，不缠绵不悱恻，可是却很温暖，让向雪什么原则都飞到了脑后。
“亨利福特用十五年完成了白手起家的奇迹，从一无所有，到建立起世界上最大的、盈利最多的制造企业，在上世纪初叶的时候，几乎垄断了整个美国市场。可是这样的辉煌只持续了几十年，到二十年代的时候，这个企业王国就摇摇欲坠，到后来更是每年都亏损，在竞争中完全落于下风。”
“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个庞然大物崩塌的呢？”
“德鲁克认为是管理不当的问题。我觉得虽然不是唯一的问题，但也确实是最严重的一个。亨利福特认为企业并不需要管理人员和管理，而是仅仅需要所有者兼企业家以及他的一些助手就OK了。”
“这样的观念在过去的企业家里并不仅仅是老福特一人，事实上，当时的西门子公司和三菱公司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是不是可以认为，这种观念只是一种时代的局限？”
“可以这么说，当然也有反面的例子，比如通用公司，因此在福特走下坡路的时候，通用很快就取代福特，成为美国汽车工业的领先者。”
向雪笑了：“确实，福特和通用的竞争其实很有意思。老福特的孙子，亨利福特二世才二十六岁，没有任何训练和经验，他接爱公司以后，就改变了祖父任人唯亲的做法，引进了一套全新的管理班子，从而拯救了这家企业。用五年的时间，就在国内外重新获得了成长与盈利潜力，成为通用的主要竞争对手，而且在迅速发展的欧洲汽车市场上甚至超过了通用。”
“如果你注意到小福特的做法，就会发现他其实是利用了通用公司的经验，创建了一套管理结构和一支管理团队。”卫哲东提示。
“是的。”向雪同意，“所以从福特的兴衰复兴史中，我看到了管理团队的重要。一家企业想要发展壮大，管理者是绝不可缺少的。现在BOYA的规模越来越大，我虽然自觉每天都会有进步，还是觉得有点吃力。”
“因为BOYA的发展太快，从技术中坚力量来说，已经基本上可以满足公司需要，但是管理者却严重缺失。”卫哲东一针见血地指出。
向雪叹气：“是啊，尤其是你能立刻订机票去美国，而我却走不开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问题变得很严重。我好像被公司束缚住了，很难得到自由。”
“就算长了一双强健有力的翅膀，却因为身处笼中而无力飞翔？”卫哲东失笑。
“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不伦不类，但还是有点这样的意思。”向雪在他的怀里仰起头。
“你之所以思考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想要尽快抽得出时间陪我去美国？”卫哲东眸子微暗，声音微哑。
“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向雪坦然地点头。
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她并不觉得丢人。反正她最落魄的时候，这个男人都看在眼里。
“雪儿。”卫哲东虽然脸色平静，可是心情却很激荡。
尽管她说的是公司的管理问题，但她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到这个问题，还是让他心生感动。
“我以为你会更晚一些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之所以需要管理，不仅是由于工作量太大，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单独完成，而且是由于管理一家企业同管理一个人自己的财产，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事实上，管理并不是由所有者自己管理的小型公司成长和演变而来的，而是从一开始，就是为庞大和复杂的企业设计的。”
“所以，规模小的时候，管理者这个问题并不突出。但公司成了规模，管理的重要性就日益突显了？”向雪反问。
第五百三十六章 睡得糊涂
两人谈得很晚，真的如卫哲东说，谈得累了就睡觉。
一夜好睡，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出云层。向雪大惊失色地坐起来：“惨了，今天要迟到！”
卫哲东伸出一条胳膊把收紧她的腰，然后把她压回床上：“你睡得糊涂了吧？今天是周末。”
“呃……”向雪回过神来，尴尬地笑，“我这不是睡糊涂了吗？忘了今天是星期六。不过也已经有点晚了，还是起来吧！哎呀，糟糕，今天要错过陪爷爷吃早餐了。”
“难得一个周末，陪我睡个懒觉天经地义。放心，爷爷他才不会介意，只会对我们俩感情越来越好表示欣慰。”
“爷爷也不会欣慰这个，他老人家想……”向雪说到一半，终究不好意思说下去。
卫哲东一笑置之。
爷爷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当然更加门儿清。只是现在两人即使聚多离少，可各自有各自的忙。结婚虽然可以提上日程，但还是不必操之过急。
“新三板挂牌以后，你可以随时出手收购赵氏。”卫哲东说。
“你已经……”向雪诧异地挑眉，“收购到了赵氏相当的股份？那……可以转让给我的有多少？现在我手里没有多少资金了。”
“BOYA不是资金量很充足吗？挂牌以后又可以筹集到一笔，收购赵氏的股份不在话下。”
“也是……”向雪又想到了昨天的话题，“其实在现在这样的规模，没有强有力的管理层也是好事，至少我说一声收购赵氏，不会有人反对。”
“所以你打算暂时不急着引进管理人才？”
“当然不是，管理者这种人才可遇而不可求，我当然需要持之以恒地谋求。反正BOYA用不上，还可以推荐给东雪嘛！当然，要不要用，得看你的意思。”向雪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轻。
她看中的管理人才，未必能让卫哲东也看得上眼，因为他的起点太高，所以眼光也会更高吧？
“这个主意好。”卫哲东好笑地说，“如果你有这个精力帮我面试的话，我可就又省一分心了。”
“算了吧，我对于看人的眼光，并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向雪悻悻，“我老是看人看走眼的。”
卫哲东知道她的心病，向父去世后，她把赵淑云当成自己可以依赖的亲人，结果丢掉了父亲的一辈子的心血向氏，直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到于陈焕青，卫哲东有点犹豫是不是告诉她，其实她对陈焕青算不上看走眼，当时陈焕青被逼上绝路，只能选择妥协保存自己的家族。但是在他看来，一个男人以放弃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代价，本身做得就不够男人。
所以他决定不告诉他，陈焕青与艾妮儿已经陷入婚姻的危机。赵淑云在利用陈焕青，其实陈焕青何尝不在利用赵淑云？或许，这次收购赵氏的仗，陈焕青还会推波助澜，如果他知道收购者是向雪的话。
“你选的几个投资部经理就很不错，不仅能干，而且品性不错。”卫哲东说，“在这方面，我倒是觉得你看人的眼光一流。”
“那是人事部和程明杰挑选的人，我只不过最终决定他们的职位而已。”向雪汗颜，“在人事方面，我开始的时候甚至没有插手。”
“能把他们留下，本身就是一种人格魅力。”卫哲东对于向雪不居功的态度不以为然，“他们就算再建议，也要你认可才行。”
她的底子薄，年龄又小，能够降伏这么一堆社会的精英，实在是殊为不易。或许她并不懂得驾驭人的手段，但是她有一颗最真诚的心，能够感化围绕在她身边的人，或者说是一种天然的亲和力。
只是她可能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这是她的本性。
“起来吧，也许爷爷还在等我们去餐厅一起用餐呢！”向雪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手表，还是决定放弃难得的懒觉。
“爷爷有六叔六婶陪着，不用我们担心。我刚从美国飞回来，倒倒时差。”卫哲东却闭着眼睛假寐，当然一只胳膊还搂着她不放手。
对于他这种时常在时区间穿梭的飞人来说，还用得着倒时差这种没有什么技术水准的事儿？这个借口，一点都不走心。
“我们毕竟是小辈，再说总得吃早饭吧？你们家的早饭每天换花样，真正践行了‘早饭吃得饱’又‘吃得好’这句老话。”
“国人吃得好是指午饭，早饭不管什么填饱肚子就行。”卫哲东虽然反驳着，但还是在向雪的坚持下披衣起床。
两人的洗漱速度都很快，一个先换衣服再洗漱，一个先洗漱再换衣服，一点时间都不浪费，完全不必征用另一间浴室。
来到餐厅，果然看到卫老爷子已经卫效理夫妇吃上了早饭，看到两人双双出现在餐厅，反倒觉得有点稀奇：“还以为东子昨晚刚回来，你们会起得晚了。刚刚让郑伯替你们留着早饭呢！”
向雪不好意思，卫哲东还是被她软磨硬泡拉起来的呢！
“一家人一起吃热闹，雪儿非说早餐的三大重要性，逼得我非到餐厅来吃早餐。”卫哲东毫不客气地出卖了向雪。
“难道不重要吗？”向雪朝他瞪眼。
“重要，所以我被你说服了。”卫哲东笑着说，“郑伯，把为我们留的早餐都端出来吧，如果冷了就热一下。”
郑伯应了一声，却是已经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卫哲东急忙起身接过来：“郑伯，你叫佣人送来就行了，我来。”
“正好在厨房，听到你们过来的声音，就热好了顺手端出来。”郑伯笑呵呵地说，“雪儿小姐说得对，早餐很重要。”
“美国的上市计划暂时搁浅了？”卫老爷子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嗯，暂时叫停。不过没关系，我们上市的时候，股价应该会有一个较大的涨幅，这样也算是祸福相倚。”卫哲东淡淡地说，“这次的官司可能会拖一段时间，我留了人在那边处理。他们不急，我更不急。”
第五百三十七章 我的玉米地
相比于向雪的忧心忡忡，卫家的三个男人竟然清一色气定神闲。于是，向雪明白了，这种气质，她恐怕还有得历练。
至于汪涵宇，她对于反倾销案只是在闲谈中了解了这个名词，其余的事她概不关心，只是侍弄着她的花花草草和茶道。
原来卫哲东为卫雪移来的花，现在都由汪涵宇打理。明明是冬天，可是室内永远少不了鲜花插瓶，连院子里的月季花，也一茬接着一茬开，竟像是开出了春天的感觉。
“六婶，你是怎么弄的，月季花在这个季节也开得这么好？按理说，五月才应该是月季花的盛花季吧？”向雪好奇地问。
汪涵宇微笑着解释：“月季花本来就被称作月月红，也就是一年四季都可以开花。只要有充足的阳光，月季花就能长得很好。再说，我们的庭院走廊里都装着玻璃，白天的气温并不低。月季花只要享受到足够的光照，就会回馈出漂亮的花朵。”
“这么简单？”向雪不相信地问。
“当然营养也要跟上，尤其是开花的月季，一定要及时添加肥料。再有就是修剪，把一些杂枝剪掉，不然会分散营养的。”
“那也要用心打理。六婶，亏得有你在家里，不然这些我们可就辜负了这些月季花了。”向雪叹息。
“你们都忙，反而我是个闲人，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当然交给我侍弄啦！而且，我喜欢侍弄它们，多么漂亮，不是吗？”汪涵宇笑着说。
她的茶楼一般下午才开门，虽然也做夜市，不过她基本上不在店里。所以，闲暇的时间很多，每天都有一大把。
“还是六婶的生活最精致。”向雪羡慕地说。
汪涵宇莞尔：“我不像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所以为了这个目标就必须不懈地奋斗。我从小就胸无大志，开个茶楼还是因为生活所迫，为了在京城住下来。如果当时我父母找到我的话，也许我连茶楼都不会开，依赖着父母好吃懒做。”
“那也是一种幸福。”向雪感慨。
从前的她，又何尝不是依赖着父亲，整天闲到无所事事？追朋逐友，纸醉金迷，到头来才发现不过是南轲一梦。
有人可以依赖，那也是一种幸福。
或许，时至今日，她也并非没有人可以依赖吧？不过，她很快在心里给自己投了一张反对票。
即使自承胸无大志的汪涵宇，也拥有一间茶楼，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的生活无虞，不需要伸手向男人讨要零花钱，即使这些零花钱是男人心甘情愿给的。
或许唯有经济上的独立，才能保证自己人格上的独立。做一条米虫，即使幸福也只是短暂而空虚的。
“每个人的一生就像是穿越一片玉米地，秋高气爽的丰收时节，玉米硕果累累地铺展在每个人的面前，只是穿过这片玉米地，想要拿到最多最好的玉米，却需要好好选择。我选择的是随手掰一颗，或许再看到另一颗的时候就会放弃前面的那一颗。而你们则选择的最大最美的一颗，认准了就看不上别的玉米。”
“玉米地？听起来很有点哲学的味道。”向雪有点茫然。
“我只是打一个小小的比喻，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人生也自然不一样。”汪涵宇嫣然一笑，“我剪了两枝月季，给你插瓶里吧！”
“啊？这么漂亮的月季剪下来太可惜了吧？”向雪吃惊地看着汪涵宇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大剪刀“喀嚓”、“喀嚓”剪下两朵月季，有点心疼地说。
“留在枝头也留不了多久，这两枝不剪下来，会抢走其他花枝的营养。你看，我想保证这几朵主枝的花开得更大一些。”汪涵宇好笑地说，“如果不能舍，可能会得不到。”
向雪若有所思，回到房间后说起了汪涵宇的玉米地：“六婶说的，可以对于你们卫家的男人来说挺形象，可是对我又不是那么适用。我好像并没有盯着最大最好的那颗去的，只要过得去，也就满足了。”
卫哲东看着好，有点了然。向雪骨子里喜欢的其实还是风花雪月，春天看花，冬天赏雪。也许看到汪涵宇把全部心思花在生活上，让她打心眼里羡慕吧？
他想了想，才说：“你看过动物世界吗？”
“小时候看过，怎么了？”向雪有点疑惑他的话题怎么从玉米跳到草原。虽然两者好像都是植物，但玉米跟非洲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
“在大草原上，非洲豹猎食的时候会扑向其中一只羚羊。在羚羊四处逃蹿的时候，它会超过一只又一只站在旁边惊恐观望的羚羊，而盯住它原先盯住的那只追去。直到追到那只羚羊，才会捕捉到它慢慢享用。”
“我小时候好像没有注意非洲豹猎食的画面。可是，为什么它不捕食它身边的那些羚羊呢？这样成功率不是更大吗？”向雪疑惑地问。
“这是猎豹的智慧，因为它有着强大的短途爆发力，但并不能持续太久的时间。它追击羚羊跑得累了，其他的羚羊可没有跑累，如果它在追赶途中改变目标，其他的羚羊一旦起跑，就会把猎豹甩在身后，最终它会一只羚羊都抓不住。”
“咬定青山不放松，定下目标就不改变，这才是猎豹能够抓住猎物的不二法门。”向雪明白了卫哲东说这个故事的用意，“我们也是那只猎豹，如果想要捕食羚羊，就必须一直追下去。中途出现的各种诱惑，也不要停留。”
“是的，成功的人之所以能够成功，就是因为他们只想自己要的，而不将一点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自己不要的东西上。就像六婶说的那个玉米地的比喻，我们只要抓住最适合自己的那一颗，就能欣喜地走出玉米地。”
“我和六婶不同，我还年轻。”向雪点了点头，“等我到了六婶这样的年纪，或许我会比她更懂得怎么让月季在冬季花开如海。”
“如果你想在冬季看到月季花海，那就找个顶级的园艺师替你打理花园，完全没有必要亲自打理。”卫哲东的角度，又完全不同，让向雪哑然失笑。
第五百三十八章 没有情趣
“自己打理花园才有乐趣呢！跟你说这个……真没情趣！”向雪扁着嘴，脸上却带着盈盈的笑意。
刚才看到汪涵宇闲适的模样，让她对自己的生活产生的怀疑。其实她的目标还没有完成，有什么资格去羡慕别人的生活呢？
“我没情趣？”卫哲东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个评价，可绝对不是好的。
“你们卫家的男人，其实都没有什么情趣，其实我也没有。咱们家里啊，也只有六婶最有情趣的，你看她弄出来的月季，也格外的水灵。”
卫哲东郁闷：“养在水里的花，能不看着水灵吗？如果你养一盆碗莲，可能觉得会更加水灵。”
“这个……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但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觉得碗莲水灵呢？可见跟水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向雪愣了愣，才摇头。
“在我看来，它们……都不如你水灵。”卫哲东指着刚刚插瓶的两枝月季说。
向雪对他做了一个鬼脸，才摇了摇头，释然地笑了：“别甜言蜜语地哄我啦，其实我已经想明白了。人生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得就必有所失。如果什么都想得到，就只能成为生活的奴隶。”
“不错，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选择与不断放弃的过程，有舍才能有得。”卫哲东哈哈大笑，“刚才我还真吓了一跳，以为你对生活不满，对我不满了。”
向雪嗔怪：“胡说什么呀，只不过是我在人生道路上的一点小迷茫而已。我的目标很明确，收回向氏，然后发展boya。”
卫哲东当然不会提醒，向雪的目标和当初已经有所不同，不再是收回向雪，然后把boya直接打包给东雪了。
boya就像是她的孩子，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规模，她付出了大量的心血，看着它一步步成长，怎么舍得放弃？他很高兴，她的目标，已经不再局限于复仇。事实上，赵淑云不过是她努力方向上的一只小小的拦路虎，踢开了还会继续走下去。
而他，会陪着她一直走下去。
“雪雪，我刚养好了一盆水仙，你拿去放房间里，花开的时候很香的。”汪涵宇的声音隔着院子传过来。
“水仙花？”向雪喜笑颜开，“我现在就出来拿，谢谢六婶。”
“果然又有水灵灵的花过来了。雪儿，你不是六婶，等到你四十好几将近五十的时候，可以沉下心来做一些莳花弄草的闲事。”卫哲东看着向雪端着水仙摇头叹气的模样，忍不住说。
“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当然不是在对六婶羡慕嫉妒恨。只是觉得六婶真的是命运多舛，她不知道有多么喜欢孩子，可是现在却只能莳花自娱。如果不是因为寂寞，她怎么会把这盆水仙养得这么好？”向雪感慨着，把水仙放到了窗台下。
卫哲东奇了：“你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只有寂寞的人，才能把花养好？照你这样说来，那些会养花的人，都是寂寞的人？”
向雪瞪了他一眼：“你能不忘文生义不？你看到这盆水仙没有？”
“看到了，这是漳州水仙吧？”
“你也认识漳州水仙？”向雪疑惑地问，“你就这样一看就能知道这是……”
卫哲东好笑地打断了她惊讶的话：“我只知道漳州水仙最出名，可分辨不出这是哪里产的。不是好东西，六婶也不会搬回来。”
“原来只是推论，我还以为你对水仙都有研究呢！”向雪咕哝着，“真要这样，还有我们这些女人的活路吗？”
“六婶莳花还真莳出心得来了，这盆水仙还只是花蕊，估计可以开到元旦。”卫哲东站起身来，圈住向雪，两人一起欣赏着这盆含苞的水仙。
“嗯，六婶说就是要在元旦开到最盛。漳州水仙独占水仙花坛，就是因为九湖水仙花产地的地理环境，即使冬季也能保持适宜的地温。所以漳州水仙品性优异，用三年放种和人工阉割的独特处理方法，水仙花头增长成熟。这是六婶的朋友特意从漳州带回来的，六婶又懂得养花，把这些球根分批剥开。等过了元旦，她再送我一盆水仙，等着春节开呢！”向雪喜孜孜地说。
“六婶这是投你所好呢！”
“她可是我的长辈，要讨好我做什么？只是因为家里就两个女眷，当然会更觉得亲热一些了。说真的，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有时候会觉得如果母亲像六婶的话，那真的……不过，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
“想找她吗？我可以帮你。”
“大海里去捞针？如果父亲还在世的话，倒是能问出点蛛丝马迹。”向雪自嘲着摇头，“再说，当年她既然舍得离开我，就说明……我不是太想找到她。”
“哪怕问一句为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向雪迟疑了一下才坚定地摇头，“我的童年很幸福，有父亲就足够了。你看，这盆水仙的每个鳞茎都能长到好几支花箭呢，这一支最多，有十支。到时候开出花来，一定密密挨挨的十分漂亮。”
“看来可以开二十来朵花了。”卫哲东听到她转换话题，也顺着话头继续说下去。
向雪眯着眼笑了：“终于发现你也不是万能的了吧？你弄错了，每一支花箭可不止只开一内花，至少也能开五到七朵呢！”
“那这盆花开出来可就壮观了。”卫哲东惊奇地说。
“当然，不好看的花，六婶也不会拿来送我。”向雪喜孜孜地说，仿佛爱不释手似地抚着花苞。
可是卫哲东的观察何其敏锐，他能够看得出来，她的指尖分明微微颤抖。
她并非不想找到母亲，只是怕对母亲的幻象破灭而已。毕竟，她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太长，而母亲却缺失了她的整个童年与少女时代。
“别担心我，现在的我已经找到了目标，不会觉得迷茫的。我现在很幸福，也很快乐，不需要有一个变数。”向雪深吸一口气，侧过头平静地说。
“你有我。”卫哲东心疼地拥住她，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第五百四十章 远大的目标
“你怎么会觉得这样画更合适呢？”卫哲东沉吟着问。
向雪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这种直觉，没有什么道理，都说了让你一笑而过，就当我多时不拿画笔手痒了呗！”
“不，你的这个组织架构设计得很好，层级并不多，但是分工很明确，相互之间的制约也达到了目的。”卫哲东摇头说，“你完全可以按照这个架构调整现有的部门设置，也许不能比这种架构更适合BYA了。”
“是吗？”向雪严重怀疑，“我这个设计也不算扁平化，层次还稍稍多了两层。按照组织结构原则来看，还可以再删减两层吧？”
“我刚才举的教会的例子，只是为了说明层次之间不用太多，并不是说每一个企业只需要三层。再说，你的大体框架也只有三层，只不过某些重要的部门多设计了两个层级。”
向雪茫然：“难道设置组织结构也只要凭直觉吗？你不会是为了鼓励我，而毫无原则地夸奖吧？”
“你的直觉，是最可贵的天赋。其实我已经帮你设计了组织结构，你来看。”卫哲东打开笔记本电脑，一张组织结构图呈现在电脑屏幕上。
“怎么跟我画的一样？”向雪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我根据BYA的实际情况，精心设计的组织结构。原来是打算过两天给你，或者按照这个思路指导你自己画出来。谁知道根本不用我指导……”卫哲东苦笑。
看来，自己是白用功了。
“还是有一点不同的，你这里少设计了一个层次。”向雪指着右下角说，“我多设计了一层，是不是过于冗杂了？”
“不，你画的结构图比我设想的更好，我设计的时候，还没有想到这里的子公司问题。”卫哲东拿过她的架构图，用笔圈住了两张图的不同部分，“现在你已经控股，应该再设一个层次来管理。”
向雪狐疑地问：“你的意思是……我画出来的这个组织结构，适合BYA？”
“对，非常适合。”卫哲东感慨，“雪儿，我简直越来越嫉妒你的天赋了，你知道我为BYA设计这个组织结构花了多少时间吗？”
“啊？”
“从开始画草图，到最后定稿，足足用了两天，而且还没有把BYA近期控股的公司涵盖进去。”卫哲东忍不住叹气，“而你，只花了两分钟就画出来了。”
“完全适用？”
“是。”
“不用再修改？”
“对。”
向雪喜孜孜地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组织架构图：“是不是符合美学的图画，都是最适合的？”
卫哲东哭笑不得：“那也不见得，很多组织架构图比你画的还符合美学原理，可未必就适合。”
“不管怎么说，这就是最适合BYA的组织架构，目前来说。”向雪一脸希冀地问。
“没错。”卫哲东肯定地点头，“雪儿，看来BYA已经不用我再花费心思，你就已经能做得很好了。”
“那可不行，你还是要小小地分一点点心思给我……”向雪打了个手势，笑嘻嘻地说，“要不然，我就算能画出来，没有经过你的首肯，我也不敢放手实施啊！不过你可真坏，明明已经帮我做好了方案，还要我抓耳挠腮地查资料！”
“是吗？来，我帮你揉揉耳朵摸摸腮，是不是已经抓挠得鲜血淋漓了？”卫哲东调笑着，一只手摸上了她小巧的耳垂，另一只手则抚上了她的腮。
“你别耍流氓啊！”向雪笑着想躲，不过某人的身手不是她能躲得开的，于是被抱了个满怀，自然少不了一番耳鬓厮磨，娇喘连连。
“说真的，我忽然觉得自己的目标定得有点儿高了。”向雪懒懒地倚在他的怀里，虽然很享受这样的气氛，手脚也软得不想动弹，可是脑袋却还不肯停止转动。
“你是说成为东雪旗下业绩最好的子公司吗？这个目标很高？”卫哲东懒洋洋地问。
“我忽然想起来，东雪旗下还有规模更大的子公司呢，我可赶不上。”向雪讪笑，“我退而求其次，还是保证前三吧！”
“你这出息！”卫哲东忍俊不禁，“其实自身的提高比达到既定的目标更加重要，不要怕把目标定得太高远，你可以随时调整目标。”
“对啊，所以我就调整了嘛！”向雪笑嘻嘻地说。
卫哲东摇头：“目标可以定得更远大一些，这样才能激发你的潜力，激励你向着更高的地方攀登。即使你在攀登的过程中，发现已经超过了自己的能力范围，需要作适当的调整，也不至于会前功尽弃。”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的目标订得太低，很有可能激发不出我的潜力？”
“当然是这样，试想你只要使出六分力气就能够达到目标，你还会使出十分吗？顶多使出八分力气，还会得意于自己已经超额完成了目标。”
“可是把目标定得太高，我根本没有完成的可能，那我也会觉得很气馁啊！”向雪摇头，“我还是基于现实，不要好高骛远。”
“前三，你几乎不用花费太大的功夫，这样发展下去，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东雪旗下利润贡献率前三的子公司。”卫哲东没好气地说，“那么你觉得这样的目标，有什么意义吗？”
“有吗？BYA的前景竟然这么好？”向雪有点不相信地问。
“我有信心，难道你自己没有信心吗？”
“这个……”向雪不敢肯定，期期艾艾地嚅嚅，“我不敢肯定。目前看起来发展的势头还不错，但以后就很难讲啦……”
“基于现实，并不意味着目标可以降低，如果根本不需要努力就能达到，那还能被称为目标吗？”卫哲东看着向雪缩着脑袋眼神飘忽的模样，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只有对自己一定挑战性的目标，才能算是真正的目标。”
“可是定的标准太高了，即使使出浑身的解数，到最后也可能实现不了么！”向雪扁了扁嘴。
“即使努力过了没有成功，但只要完成了目标的绝大部分，好你的表现至少比过去更出色。那么，这也是值得肯定的成长与进步，不是吗？”
第五百三十九章 找到了目标
“是，我有你。”向雪郑重地重复。
这句简短的话说出来，她只觉得那些细密地被严严实实地捂着的心事，忽然就挣脱了开来，仿佛千树万树梨花开，须臾间绽放得猝不及防。纵然还是严冬腊月，可是她却觉得心里已经满是春色。
纵然没有尝过母爱的滋味，可是她有天底下最最完整的父爱。而现在，她还收获了另一份爱，可以缠绵到心底温暖。
“说说看，你现在找到了什么目标？”卫哲东拥着她跌坐到沙发上。
“收回向氏，然后把BOYA好好地经营下去，至少不能比你旗下的那些子公司的平均利润更低。我希望……”向雪调皮地眨了眨眼睛，“BOYA以后会成为东雪盈利能力最强的子公司。或许是我有点不自量力，但是我想至少我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不是吗？”
卫哲东严肃地说：“很实际的目标，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的。”
“你的信任，对我是一种莫大的鼓励。”向雪说着，自己先就笑了起来，“我说咱们能别这么虚伪吗？整得好像是表决心似的。”
“可我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卫哲东掰过她的脸，那张精致如瓷娃娃的脸蛋，明眸善睐，让他忍不住想要遍遍地吻下去……
“别闹，讲正事！”向雪气喘吁吁地喊停，“我最近发现公司内部的沟通有点问题，正想请教你和六叔，会不会是因为组织架构中层次太多的原因。”
卫哲东无奈地看着她眨着眼睛的无辜模样，明知道她一半是装出来的，依然不忍责备她临时“刹车”。
故意的吧？那又如何！
“有可能，每增加一个层次，就会使保持共同方向和互相理解更加困难一些，也会使目标歪曲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尤其是随着企业规模扩大，每增加一个层次，就会使培养未来的管理人员更加困难一些。”
“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一个原因，层次的增加，会让管理人员从基层向上提升的时间更长。第二，从这条渠道提升上来的人员更容易成为专业人才而不是管理人才。所以，层次的增加，会让管理人员的培养成为更困难的事情。”卫哲东耐心地解释。
虽然他的手依然不老实，可是向雪听得太认真，居然并没有注意自己的衣服对某个男人来说，几乎形同虚设。
“那么什么样的组织结构才是最佳的呢？”
“没有十全十美的组织结构，最好的情况下，一个组织机构也不过就是不会引起麻烦。设计组织结构的时候，你把握一条原则就行：组织的层次尽可能少，指挥线路尽可能短。”
“最少的层次就是两层呗，老板直接管理员工，但是这也不现实，一个公司如果只有几十个人，也许还能管得焦头烂额。如果有几百个员工，两层就不现实了。”
“西方有一个最古老、最庞大也可以称得上最成功的组织。”
“什么公司？”向雪饶有兴趣地问。
“天主都会。”
“呃？”
“你不信教，但是也许你也应该知道，在教皇和最基层的教区神父之间，只有一个权力和责任层次，那就是主教。”
向雪认真地想了想，虽然她对天主教会了解不多，但好像真的是这样。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组织设计成三层，是最理想的结构？”
“公司的运营比教会复杂得多，要说什么组织结构最合适，那就是能够达到预期目标和正常运转的最简单的组织结构。千万不要设计太多的层级，不仅是沟通不畅的问题，还有产生其他问题。”
“也就是说，组织的设计原则，要尽可能的简单？”向雪掰着指头琢磨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难道投资部只要设一个部门经理，下面不要分成小组？”
“事实上，所有的组织设计原则都是有局限性的，BOYA在前期的运行过程中，并没有产生这种沟通上的问题，不是吗？”
“嗯，好像是的。”向雪回忆了一下，不太肯定地点头，“不过那时候规模小，人员结构也比较简单，大家坐下来开个会，就能把差不多的问题给解决了。但是现在人员扩张得厉害，不可能把员工都召集到一起开会，一些会议的决策和精神，只能由部门经理回去传达。所以，沟通不畅的问题，就是出现在这里？”
“当然，层次增加一层，就会使沟通的速度和效率打一个折扣。但是，随着规模的扩大，你不可能还坚持两至三层的组织结构。组织设计原则是一种工具而已，而工具本身，无所谓好与坏。”
“也就是说，跟玉米地一样，我掰下的玉米，只存在适不适合我的问题？”
“看来你对六婶讲的那个玉米地的比喻，记忆很深刻啊？”卫哲东哑然失笑，“不过这样的理解也没错，只有适合与不适合。适合的，就是最好的，而不在于有多么清晰的架构。一个优秀的企业，不是说组织结构设计得有多漂亮或者多完美，而是看绩效。”
“我有点明白了，只要能产生利润最大化的组织结构，那就是最好的。”向雪恍然，“至于沟通的问题，可以用别的方法来解决。”
“你也可以反省一下，最近的组织结构多了哪些层次，是不是必须增加的。如果对沟通和利润没有贡献，那么这一层次完全可以取消。”
向雪挣开卫哲东，扑到书桌上，抽出一张A4纸，很快画出了BOYA的结构图：“这是目前的组织结构，但是我觉得这一层次不需要，如果这样的话，整个结构图更符合美学的观点，你看这样会不会更好一些？”
“符合美学……”卫哲东无语地接过纸，可是一看之下，却双目放光，“你觉得这样更符合美学？”
“是啊，这样的结构显得更对称，但是又失于刻板。如果这里增加一个边沿的层次，会显得更丰满一些。”向雪画完，嘿嘿干笑，“那个……我不是从组织设计原则的出发点画的，就是觉得这样会更漂亮而已，你一笑而过。”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不想擦枪走火
可是向雪觉得自己定下的“远大”的目标，让自己压力山大。即使拿着教材看书复习的时候，眼前也会飘着boya的数据。
“我怎么脑子一抽，就豪言壮语了呢？”向雪有点纳闷。
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定过超出自己执行能力的远大目标，似乎想要的东西，总会得到得顺得成章。比如物质生活，比如成绩……第一，她从小就知道这个目标过于困难，所以她总会退而求其次，第二第三也不错。
而对于向父来说，只要女儿高兴，就一切ok。所以，向雪从小到大，还真的从来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压力。当然，也没有什么动力。
她有点后悔，不过很快又涌起了满腔豪情：“想要追上京城卫少，可不是空口白话的事！如果这一点点挑战都不敢接受的话，那我一辈子都别想和他肩并着肩一起走。”
抛开书本，她在纸上又画又写，在证券和直接投资方面写下了巨大的百分比，才终于松了口气。
正如卫哲东说的，上天给自己的天赋，自然就是要拿来用的。那么，至少在这一块方面，她有着天然的优势。拿下第一……似乎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啊！
向雪想着，眉眼微微地弯了起来。
“在做计划？”卫哲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把她吓了一跳。
“你偷窥别人的**！”向雪脸色微红地用手盖住了自己的计划书，“我只是自己随便写了一下，还没有做好计划书。”
“现在才想到遮掩，你不觉得晚了吗？”卫哲东笑着在她的身侧坐下。
单人椅虽然因为向雪的骨骼娇小，一个人坐着的时候显得十分宽大。可是再加上一个人，明显就挤得没有空隙了。
“你不能坐旁边吗？书房里又不是只有这张椅子！”向雪悻悻地移开手，“不是被你激将地许下雄心壮志了吗？我心里觉得没底，所以草草地规划了一下。”
“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没有。”
“一点都没有？”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气鼓鼓的脸。
“如果保三争二的话，我还有点底气。拿第一嘛，感觉从小到大，这个名次跟我没有什么太大的缘分。”向雪叹了口气说。
“那么，从现在开始，把第一这个名次收入囊中，你会有满满的成就感。要做，就做到最好。”卫哲东鼓励。
向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有你珠玉在前，我对第一不抱任何希望。幸好，我还没有狂妄到超越你。”
卫哲东失笑：“我也并非不可超越。如果你定下这个远大的目标，我想，或许真有那么一天，你会超越我。”
“我能够紧跟着你的脚步，就已经很满足了。”向雪摇了摇头，很有自知之明地说。
“那么就观察我这个走在你前面的人，只要不断学习，你就可以懂得我所懂得的东西，而我却未必懂得你所懂得的知识。这样一来，你就拥有了比较优势。”
“听起来很令人热血沸腾，可是我知道这话说得没有一点基础。”向雪扁了扁嘴，毫不动心。
“我和六叔都说过，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学习，乐于学习。”卫哲东抱住她，在她的惊呼声中，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膝上。
向雪只觉得浑身僵硬，她已经感觉到身后的男人，某个部位已经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她怕自己只要稍稍一动，就会擦枪走火，因此背脊挺得笔直，每一条神经也绷得笔直。
卫哲东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背：“放轻松，只是一种习惯性的生理反应，不表示我想对你就地正法。”
“我当然……知道。”向雪嘴硬地说着，总算慢慢放软了身体，窝在他的怀里。
唔，这个姿势，很舒服。
所以，两个人同坐一张椅子，似乎并不难以接受。
“瑞士有一句古话：‘傻瓜从聪明人那儿什么也学不到，聪明人却能从傻瓜那儿学到很多。’”
“这个意思是不是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孔夫子那样睿智的人，还能虚心地从远不如他的人身上学到一些什么。”
“是的，华国也有句老话，叫做‘活到老学到老’。人的一辈子，就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有的人喜欢靠自己打拼，摸着石头过河。当然，自己埋头苦干，学习总结，实践再总结再实践，这样也能成功。但是过程会更漫长一些，因为他必然会走很多弯路。”
“我很好奇，你也是这样不断从别人身上学习的吗？可是我真不觉得你还能学到什么，感觉你什么都会，什么都行啊！”向雪脱口而出。
“和你一样，我也是一个善于学习的人。比如到其他学习的机会，与阅历更深的人接解，这些过来人，往往会有一些我所没有经历过的经验。和不同行业的人交朋友，可以获得一些新的资讯。当然，我也不是万能的，所以和专家顾问的接触也很重要，往往可以拓宽自己的眼界和思路。”
“也就是说，借鉴他人的成功经验，就可以缩短自己的摸索时间，从而能够在更短的时间里获得成功。”向雪诚服地点点头，“就比如我，如果没有卫家这样的氛围，恐怕我现在还在摸着石头过不了河。”
“你的学习能力，连六叔都很赞赏。所以，我相信假以时日，你的成就会更大。现在你最大的障碍，就是不自信。”
向雪咕哝：“手里没有两下真功夫，让我怎么自信得起来？”
“对自己深信不疑，才会不断超越一个个过去的自己。”卫哲东语重心长地说，“给你讲个动物界的故事。”
“好啊，我爱听。”向雪笑嘻嘻地说。
她当然知道，卫哲东并不是动物世界的解说员，他所说的故事，不过是深入浅出地阐述一个个经济命题。
很多听起来很高大上的原理，被卫哲东用动物世界的故事一比喻，就变得十分容易理解。向雪承认，卫哲东在外人面前言简意赅，其实他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
第五百四十二章 恐惧失败
卫哲东开始讲故事：“有一只幼鹰被猎人发现，并被带回家和小鸡一起关起来。于是这个幼鹰和鸡一起生活，猎人想把它训练成猎鹰，可是它以为自己就是一只鸡，根本没有展翅高飞的愿望。猎人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效果，最后把它带到山崖顶上，一把把鹰给扔了出去。”
“这只鹰在生死的考验面前，然后就真的飞了？”向雪问。
“是的。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呢？这只鹰并不是没有飞行的能力，只不过家鸡的生活使它不相信自己会飞。”
“我倒是觉得环境影响人。”向雪反驳，“比如说我吧，以前过惯了安逸的生活，我爸又纵容着我，所以我根本不会想到在商业上发展。今天能够走到这一步，也是被逼的吧！”
“所以说，人对生命的潜在力量，往往会认识不足。只有通过大变故、大责任，才能够召唤出人的潜能。”卫哲东怜惜地说，“你说得对，如果你依然生活在那种生活中，永远不会显露出你的才华。相信自己的表现，真的已经非常好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终点会在哪里，你的未来，把握在你的手中。”
如果没有向父的离世，没有赵淑云的雀占鸠巢，向雪或者依然只是一个拿着画笔记录风花雪月的艺术系女孩。
向雪想了想，有点茫然：“可是我并不想当什么女企业家或者其他什么角色，能够收回向氏，我就觉得已经不辜负爸爸的期望了。如果我真的有天赋，以前可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这是由无数事实证明了的。如果你打算庸庸碌碌，当然也会生活得很好，我相信自己养个老婆还是养得起的。但是，你真的甘心就这样泯然众人吗？你的天赋，你的潜力，就这样浪费？”卫哲东耐心地说。
他有时候觉得，在鼓励向雪的过程中，简直是对心理学的实践。
向雪就如同那只与鸡一同生活的鹰，完全不相信自己可以展翅飞翔。难道他真的要把她带上崖壁，然后把她推向深渊？
逼到绝路，退无可退，这当然是最省时省力的，可是他舍不得。
“我……我害怕失败。好不容易把BOYA经营到今天这样的规模，如果我决策失误，可能会一夜回到解放前。”向雪迟疑着说。
“所以你不敢接受挑战？”
“有一点儿。”
卫哲东忍不住叹了口气：“雪儿，你要知道，接受挑战确实可能会失败。但是，逃避挑战，那就一定会失败。雪儿，自信一点，你一定可以的。”
向雪慢慢地点头，欲言又止。
卫哲东再接再厉：“自信是成功的加速器，如果你能更自信一点，那么BOYA的发展可能会远不止现在的规模。”
“可是自信也需要一个立足的支点，如果没有足够的知识和经验作为支撑的话，那不是自信，是自大。”向雪却不苟同卫哲东的观点，“如果我盲目乐观，加大投资，那么BOYA很可能会因为某次的重大投资失误，而导致资金链断裂。”
“不可能。”
“万事皆有可能。”
卫哲东哂笑：“别忘了，你可不是一个人，BOYA的另一个大股东，难道会见死不救？放心，我给你托底。”
“要等你给我收拾残局，那我也太逊了吧？”向雪被卫哲东一嘲笑，顿时有点脸上挂不住了。
“我只是说一个最差的结局，打消你的顾虑而已。”卫哲东无奈地叹气。
他转行做个心理辅导员，大约没有什么建树。
“那倒不至于……”向雪干笑，“如果我有了足够的知识和经验，我想信心就会自然而然地来了。难道你没有发现，我现在至少比以前多了一点自信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卫哲东想了想，点头承认，“自信虽然是最不可缺少的品质之一，但是知识和经验是自信的立足点。其实对于失败的恐惧，每个人都会有。”
向雪诧异：“你也会有？”
“对。比如这次的反倾销案，我也会担心失败。”
向雪顿时脸色大变：“你是说这次的官司，真的会打输？”
“这只是一种最坏的可能。”卫哲东好笑地捏了捏她的两颊，“这个表情真的不好看，你还是笑一笑，才会十年少。”
“不行，再少下去，我可要比你小N多了，你会不会有危机感？”向雪被逗得笑了，很快又转回正题，“到底这次的案子，你有多大的把握？”
“百分之八十。”
“这个概率应该算比较高了吧？”向雪琢磨着说，“不过在网络上的评论，可没有这么乐观。我担心的是，如果这次打官司输了，会不会影响纽交所的上市？”
“会。”
“那……”
“我相信我们能赢，因为在技术分析中，我们是占理的一方。百分之二十的失败概率，只是由于他们的保护主义。不过，我们会从这个方面入手，再加上舆论，最终的结果应该不会对案子造成太大的影响。”
“那万一败诉了呢？你上市的努力岂不是白费？”向雪担忧地问。
“失败是由许多复杂因素组合而成的结果，我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在法律的层面上应该算是立于不败之地。”
“难道你想说：此乃天意，非战之罪？这算不算是逃避的借口？”
“我不会推诿责任。如果我因为对于失败的恐惧而裹足不前，可能会失去很多精彩的机会。当我们倦怠于尝试新鲜事物以后，成功将会离我们越来越远。在没有这前就开始恐惧失败，在气势上就输了。”
向雪泄气：“可是在气势上赢了，在技术上输了，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不能成功上市，那么多的前期准备岂不是打水漂了吗？”
“很多申请上市的企业最终没有能够上市，但我们并不能说努力是白费的。如果没有尝试上市，那么你永远上不了市。”
“好吧，至少有上市的机会。”向雪悻悻，“我还有点担心你纽交所上市的事儿，要真失败了，可能还会影响国内上市吧？”
卫哲东下的赌注，会不会太大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甜言蜜语的浇灌
向雪心下忐忑，一双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看向卫哲东。
如果赌输了，会不会需要从头再来？虽然这样一来，自己追上他的概率会大得多，但这绝不是她想要的。
男人的神经却要粗壮得多，所以卫哲东很不以为然：“不会。相反，这次的反倾销案，可以扩大东雪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即使无法在纽交所上市，对国内的IPO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你不用杞人忧天。放心吧，我还不是一个赌徒。”
尽管向雪不那么相信，不过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模样，心里总算略略安定了下来。
是啊，虽然事后解读卫哲东经手的案例，当时的不确定因素有可能会导致失败，但他不是以一张张绝对漂亮的成绩单交出答卷了吗？
她告诫自己：“自信一点，再自信一点儿，梦想或者真的可以实现。”
不需要卫哲东缓下脚步，她可以加快脚步嘛！
“明年BOYA的工作重点是转在主板上市，我需要一个更出色的董秘。”向雪想到这个问题就有点头疼，“人才是扼制企业发展的瓶颈啊！”
“慢慢来，如果实在招不到，就培养现有的人才。”卫哲东建议。
“也只能这样啊，反正我交给丁枕河。”向雪笑嘻嘻地说，“让他头疼去！唔，作为专业的人力资源人才，我相信他会为我解决这个问题的。”
卫哲东欣然：“这样的状态就对了，不要把所有的事情压在自己的肩头上。都说专注的女人最美，可是我倒是觉得自信的你，比你认真专心的时候更美。”
“哼，甜言蜜语。”向雪虽然嘴上不屑，可心里却甜得像是喝了一大碗蜜，透心的甜。
自信的女人美吗？她觉得肯定是不如听惯了甜言蜜语的女人更美。女人，就是需要用甜言蜜语浇灌嘛！哪怕她明明知道，自己听到的甜言蜜语未必是人家的真心话。
“自信是成功的一半，能够使不可能成为可能，使可能变为现实。而不自信呢？会使可能变成不可能，使不可能变得毫无希望。”
“危言耸听，按照这样的逻辑，只要有十分自信，那简直就能获得十分的成功了。”向雪轻嗤一声，“就算你要鼓励我的自信心，也不用夸张成这样吧？言过其实，反倒让人觉得浮夸不可信。”
卫哲东翘起大拇指：“雪儿，你总结得太到位，可以记录到向氏经典语录里去！”
向雪默了片刻，才说：“你的演技，还能再浮夸一些吗？”
不过心里还是感动的，为了鼓起自己的信心，他这演出还真够卖力的。
卫哲东却正色：“我说的是实话，只要你有一分自信，就会收获一分的成功。大文豪高尔基曾经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只有满怀自信的人，能在任何地方都怀有自信。”
“你确定这句话不是你杜撰出来的？听起来，怎么语法有点毛病？”向雪狐疑，“我很少读高尔基，所以还真没听过，就只能由着你瞎掰。”
“语法方面的毛病，是因为直译的原因。”卫哲东解释，“你要知道，自信，就像是催化剂，可以激发人们的潜能。如果你看一些成功人士的传记，会发现他们身上有一个共性。”
“自信？”
“没错儿。你可别不信，其实仔细想一想，这是很有道理的。因为对自己充满信心，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所以就会不断激发自己的内在潜能，从而更致力于想要从事的工作，自然就更容易取得成功。”
向雪点头：“如果一个人缺乏自信心，很可能就缺乏工作的主动性和积极性，这样的结果当然是歇菜了。其实说白了，所谓的自信，就是赋予自己一种积极的动力。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想不成功都难。”
“你得到了自信的真谛。”卫哲东笑吟吟地说。
“嗯，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对自己没有一点儿信心的。至少，能够把BOYA带到今天开挂式的盈利模式，就是我的一种成功，不是吗？”
“那是当然，你是最棒的。”卫哲东笑了，心里暗中舒了口气。
向雪对她做了个鬼脸：“这种最好的最棒的之类的话，一听就显得很假。我不要做最好的，但是至少今天比昨天好。”
她的脸上浮现着自信的笑容，更显得容光焕发，让卫哲东看得刹那的失神。自信的女人，果然是最美的。
或许信念并不值钱，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可是这个谎言，却可以让向雪坚持下去，最终变成自己的财富。
向雪收起笑容，深深地看着卫哲东那张即使最挑剔的人也无法挑出毛病的脸，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也许一份美好的爱情不过如此，因为有人会让你鼓起对生活最美好的向往，让你的生活从此充满激情和希望。同时，在你裹足不前的时候，他会牵起你的手，为你挡住所有的血雨腥风。
于是，你会觉得一世安稳，从此春雪消融，百花盛开。
室外风起，光秃的梧桐舞动着枝干，应和着北风狂舞。可是室内不太明亮的灯光，却让人觉得特别宁静。
“哲东，谢谢你。”向雪诚心诚意地道谢。
他花费了诸多的口舌，不就是想让自己对事业对生活充满信心吗？即使为了他，她也会在这条不断追寻的路上勇敢而无悔地走下去。
再翻开自己的课本，她忽然发现连复习都变得更加简单。那些知识点，不再觉得枯燥无味，反倒一个接着一个知识点啃得津津有味。
原来，自信真是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她觉得自己可以学好，就真的可以学好？向雪眉开眼笑，想要宣布一下自己的发现，却看到卫哲东正凝神看着自己，眸光幽深，如同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
“雪儿，加快收购赵氏的速度吧！”他接收到向雪的如花笑靥，忍不住哑声说。
“嗯？”
“然后……我们结婚。”
“嘎？”
“我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