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四章 卫少的执着
“我以前去长滩过年的时候，捡到了很多漂亮的贝壳。可惜长滩不允许把贝壳带出海岛的，所以捡了欣赏了，最终还是在最后一天，把它们送归大海。我还捡到过一枚宝螺呢，据说是世界名螺之一。”向雪连比带划地说着，带着小女孩的喜悦，但言语间不免有些遗憾。
“如果不是这样，长滩的贝壳恐怕也被捡尽了，哪里还可能保持那样高的水准？”卫哲东了然地说，“这里的贝壳就别指望了，有漂亮的，都被附近的渔民们捡起来出售。”
尽管带着画板，可是因为气温太低，向雪作画的时间并不多。总是画不了几笔，就忍不住把手送到唇边呵气。
而每每这种时候，卫哲东总会贡献出自己温暖的大掌，把她的手合在掌心。
“不公平啊，为什么你穿得这么少，可是手掌却这么暖和呢？”向雪有些嫉妒地看着眼前眉目英挺的男人。
他只穿着一件衬衣，外面是修长的长款羊绒大衣。再反观自己，早已经换上了卫哲东为她准备的羊绒衣和羊绒长裤，外加长及脚踝的羽绒服，整个人缩在衣服里倒也罢了，可只要把手伸出来，就感觉冷气入骨。
好不容易完成一幅素描，不及上色，向雪就忍不住逃回了酒店。
酒店里的暖气，总算让她缓过气来，说话也不哆嗦了：“没想到海边更冷，明明海洋性气候应该冬暖夏凉的。”
“相对于大陆性气候来说，海洋性气候确实夏日凉爽，冬天不冷，日温差小，所以很多海岛都成为避暑胜地。但是你还得注意这块海域的纬度，再温暖也温暖不到哪里去。就比如北冰洋，那真是大片海洋了吧？可人家照样终年有着厚厚的冰层。”
“我不就是被冻着了，所以抱怨两句嘛！”向雪做了个鬼脸，“不用给我上地理普及课吧？”
“快喝碗热汤。”卫哲东亲自动手盛了一碗汤，“暖暖胃。”
“嗯。”向雪喝下一口热汤，舒服地叹息了一声，“一下子手脚都暖和了。”
“如果你还是觉得冷，我们下午就呆在房间里，明天上午再回京城吧，反正房间我已经续订了。”卫哲东怜惜地说。
“那可不行，现在我都难得来一趟海滨，怎么着也得看着太阳从地平线上落下去。”向雪急忙反对，“看了日出再看完日落，才算没有辜负这片海。”
“那就别再写生了，我们可以用相机记录下来，回去以后你再凭记忆画出来，也是一样的，或者可能效果更好。”卫哲东提议。
“这条意见，我决定采纳。”向雪看着自己的手，“如果再画下去，我怕回到京城就发现手上生冻疮了……”
“怎么了？觉得不舒服了吗？”卫哲东顿时紧张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向雪急忙摇头。
事实上，向雪并没有真的等到黄昏。因为静谧的午后，阳光射下来的光线，让人觉得有点暖。
“我记得每次出国的时候，看到海滩上打着伞戴着太阳帽的，清一色都是华人。国外的游客不管男女，都喜欢晒个曝光浴，把肌肤晒成非常健康的小麦色。偶尔露出泳衣的肩带，才会发现原来人家是白种人。”向雪一边走一边说着曾经的趣事。
“你和谁去旅行？”卫哲东忽然问。
“更小一点的时候，是父亲带我去的。不管工作有多忙，都会安排两次长途旅行，寒假里一次，暑假里一次。后来大一点，就和朋友去。”
“和陈焕青也去过吗？”卫哲东假装轻描淡写地问。
“只在周边旅游过，也不是单独的。”向雪心里暗笑，这男人不会直到现在还要吃陈焕青的醋吧？
说实在的，他们真没有什么。
“在他面前穿过泳衣？”卫哲东追问。
“那也没什么吧？”向雪一脸无辜地反问，“在海滩上，难道你还能不穿泳衣吗？”
卫哲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明年夏天，我们也找个海岛呆上几天。”
“也没有必要特意要去海岛，好玩的地方很多呢！”向雪故意不赞同他的意见，“再说了，海岛要是夏天去，实在是太晒了。”
“晒成小麦色才健康，我喜欢。”卫哲东看着向雪白皙的脸，想像着她晒成小麦色的模样。
好像还是有点想像不出来啊！
“不行！”向雪摇头，“尽管我很认同别人的小麦色肌肤，但是并不想改变我的肤色，我对自己的皮肤目前还是很满意的。”
要是自己晒成小麦色，估计亲戚朋友都不认识自己了。国人喜欢的是一白遮三丑，她既然没有媲美明星们的五官，还是拯救一下自己的肌肤吧。
“可以擦防晒霜，我给你买防晒系数最高的，从头擦到脚。”
“防晒霜这玩意儿呢，基本上只能防止晒伤，不能防止晒黑的。要不然，你看欧美的游客都擦防晒霜，但一样被晒成棕色。”
“打遮阳伞戴遮阳帽。”
向雪终于“扑嗤”一声笑了起来：“其实你想让我穿泳衣，也没必要非去海边不可，室内游泳池里，也是穿泳衣的。”
卫哲东呆了一呆，忍不住哑然失笑：“难得糊涂了。正好，酒店就有室内恒温泳池，我们去酒店买两身泳衣……”
“不去，大冷天的，就算恒温，水温也只有二十七度左右，我怕冷。”向雪坚定地拒绝，“我以前已经去上过一次当了，冻得当天回去就感冒。”
好吧，既然有感冒的风险，卫哲东自然是舍不得的。于是，泳衣计划，只能留到明年夏天了。
现在才是冬天，还有两个漫长的季节哪！
平生头一次，卫哲东不再觉得时光飞逝如电，而是觉得漫长到让人难以忍受。
“离落日还有半个小时了。”向雪看了一下手机的天气预报，看向大海的西边，“幸好这个季节没有游客，不然要占据一个赏落日的绝佳地点，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想看，我随时都会陪你。”卫哲东许诺。
“我们俩谁都没空，要凑到一起休假，也有点难度的。”向雪很诚恳地说，“今天看完落日，我就可以满足半年。”
“正好半年以后我们去海岛度假。”
向雪无语。
大哥，您也太执着了些吧？
第五百十五章 凄凉与壮美
不提卫哲东已经对旅游有了诸多的安排，向雪也没当一回事。什么贵州、海岛，在挤不出空闲时间的前提下，都只能是浮云。
眼下的美景，却是那轮即将下沉的西天落日。他们这时候已经走出去了至少三公里，虽然不是面对正西方，但也是个极佳的观赏点。
从这个角度，可以完整地看到整个落日的过程。
“这个地方选得好，你以前来过的吧？”向雪怀疑地偏首问。
“嗯，来这里看过落日，只不过身边没有人陪，很凄凉。”卫哲东说。
向雪难以想像，天之骄子的卫大少爷，居然会用“凄凉”这个词儿。怎么看，都看不出男神大人有哪一点儿跟这个词相关。
“所以，你现在看个落日都有人陪着，是多么幸福的事。”卫哲东笑着调侃。
“我什么时候看落日没人陪了？反正我从来不会有这么凄凉的时候。”向雪很傲娇地微仰起头。
因为穿得太厚，脖子里也围得太紧，所以没有能够仰出标准的四十五度角。
天气虽然还算晴朗，不过云层还是有点偏厚。不过这一点小小的遗憾，完全没有扫掉向雪的兴致。长款的连帽羽绒服，再加上腰间还环着一双手臂，背后是熟悉的胸膛，让她几乎感觉不到寒冷。
“你说到凄凉，其实无关于有人陪着还是没有人陪。即使身边有很多小伙伴，每次看到落日，我还是会感到凄凉。不过，也很诗意。”向雪感慨地说。
“凄凉的诗意，大概也算得上是女人式的浪漫了。”卫哲东好笑地说。
“那可不然，其实吟咏黄昏的诗人，大多还是男性的呢！比如最著名的那句吟咏夕阳的诗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句诗在国内，可是家喻户晓的。想像着诗人负手看向西天吟叹，简直把夕阳刻画得入木三分。看，这抹夕阳落下的时候，真的是无限美好，可是只有这短短的一瞬，就即将逝去。”
“一联诗不代表什么，毕竟古代的诗人，几乎清一色都是男性。偶尔出个才女，就被人追捧得不行。”
“马致远说得可就更加悲悲惨惨戚戚了，‘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以前我每每读到这两句的时候，就会在夕阳里掉眼泪。”
卫哲东怀疑地看着她：“那时候的你，不是应该无忧无虑吗？怎么会对这句诗有这么大的感触？”
难道向雪的心里其实早早就有了隐痛，所以才会对这句词产生共鸣？可那时候，她还是少女不知愁滋味吧？这还真有点不科学。
向雪有点不好意思：“或许是因为夕阳太美，所以我会觉得感动。”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卫哲东取笑。
太阳渐渐地向西沉，映染了天边的白云，好像天空的白云，都汇聚到了西天似的，
“那时候真有点这样的意思，还特别喜欢那些带点凄凉味道的文学作品，尤其喜欢最后结局不那么大圆满的文学作品，总觉得那才是真实，然后哭得稀里哗啦。以前，刘浏总是嘲笑我。”向雪凝神看向远方，有点怅惘地说，“真到了后来，有时候想哭却有点哭不出来了。”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你还有我。”卫哲东紧紧地拥住她，在她耳边低喃，“你想哭就哭，我的肩膀和胸膛，永远为你准备着。”
“嗯，我现在……很幸福。”向雪莞尔。
“真的？”
“真的。”向雪点头肯定。
怎么能不幸福呢？有另外一个男人，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
白云的边缘被镶成了灿烂的霞色，那抹艳丽似乎比朝霞更加浓艳。
冬天的太阳从来都缺少热情，可是它却从来不会缺少色彩，慷慨大度地把色彩染尽云层，让云朵除了白色和乌色，终于也拥有了绚烂的色彩。
“雪儿，你说错了。”卫哲东轻声说。
“啊？”向雪正沉醉地看着夕阳把周围的云层都染得红了艳了，闻言奇异地抬眸，“什么话说错了？”
“诗人们除了‘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也有‘万壑有声看晚霞，数峰无语立斜阳’的壮美。即使在寥无人寂的沙漠里，王唯也能吟咏‘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那绝不是凄凉，而是壮美。”
向雪对他做了个鬼脸，只是因为那张脸大部分都被裹在围巾里，卫哲东只能想像她脸上的俏皮。不过，那双眼睛，却盛着满满的笑意，显见得她并没有因为他的反驳而生气。
“王唯出生在盛唐，那时候的唐朝正如日中升，所以他眼中的万事万物，都带着欣欣向荣的气象。他出生世族，一生官运亨通，即使安禄山攻陷长安，也不敢难为这位大诗人，在他的眼里，当然万物都带着生气。”
“不错，李义山则不同，当时的唐朝已经露出了衰败的气象，所以他眼里的夕阳，就跟大唐皇朝那样，已经日薄西山。”卫哲东接口，“不过我们的事业正在上升阶段，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觉得夕阳再美好也已经即将逝去。”
向雪失笑：“夕阳西下，那是自然规律。”
“这话说得对。今天落下了，明天还会升起，还会有无数个日升日落的循环。”卫哲东柔声说，“我们会有无数个清晨和黄昏，共看朝阳和落日。”
昨天的宴会上，向雪明明并没有喝香槟，可是听着卫哲东的话，看着仿佛想要燃烧起来的云层，她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太阳一个挣扎，终于离开云层的遮挡，散发出万道金色的光芒，如同一支支光箭，射向茫茫的海面，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道起伏的金色波浪。
渐渐地，太阳落到了海面以上，云层和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
“泣血残阳。”向雪轻声叹息着。
水平线上的那条血红色光带，可不正像是鲜血么？它把天空和海水，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
云层遮挡着夕阳，可是它终究挡不住那轮红日的光芒。当它终于冲破云层露出头的时候，血红的颜色，如同被圆规画出来的弧度，就这样跃在水面上。有时被一缕白云绕了腰，便被分成了上下的两截。
“你看，这不是凄凉，而是壮美。”卫哲东总结说。
向雪缓缓地露出了一抹笑容：“是的。”
第五百十六章 活成自己想的模样
尽管卫哲东有意再留一天，度过两人的休闲时光。不过在向雪的催促下，还是在上午启程回京，抵达四合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我得把CPA的书整理一下，据说今天晚上就会出成绩，我得看书备考了。啊，还有，我的阅读计划也落后了，得赶紧把手里的书看完。今天是来不及看了，明天一定得看完。”向雪惊呼着冲进院门。
“回来了？”卫老爷子正和汪涵宇在喝茶闲聊，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进门，忍不住问，“雪雪，你走得这么急干什么？难道是想家了？”
家？向雪怔忡了一下，才笑着说：“爷爷，我这不是想您了吗？不过，有六婶陪着，爷爷过得可充实了。”
“唉，年纪大了，就喜欢家里人都围在自己的身边。”卫老爷子摇着头叹，“东子，不是说周五晚上的宴会吗？怎么你们今天才回来？”
“爷爷，您也得允许我们偶尔有两人世界吧？”卫哲东笑吟吟地说，“如果不是雪雪急着回家，我还想再多留一天呢！这不，在海边就呆了一天，赶紧地回来陪您了吗？”
向雪有点出神，似乎自己真的把卫家当成自己家了呢！
她曾经的家，早就已经被雀占鸠巢，纵然她把它收回来，恐怕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家了。
那里，已经再不会有父亲慈祥的笑容。
心里蓦地微微一痛，右手忽地温暖。她侧头，卫哲东的笑容在眼中清晰得如被刀斧刻过了似的。
于是，她释然了。
或许她真的可以拥有了另一个家。不，她已经拥有了。
不管她现在算得上是名份已定，还是已经嫁为人妇，作为女人，都有享受幸福的权利。父亲在天堂一定很欣慰，自己的宝贝女儿，终于学会了诠释幸福。
“原来还以为雪雪年龄偏小，平时又看着文文静静的，驾驭不了皮草呢！”汪涵宇站起来，打量着向雪，微笑着说，“没想到，咱们雪雪到底是当总裁的人，穿着这件礼服外加毛茸茸的皮草，还真有点女王范儿。”
“六婶就爱取笑我。”向雪嗔了一句，正想脱下皮草，卫哲东却只允许她把皮草的暗扣解开。
“你的礼服太薄，还是回房间换上薄毛衣。”
向雪有点赧然，大概身为南方人，即使在京城已经呆了一年多，还是不太适应这里干冷的气候。暖气开得再足，她也得套件薄毛衣或薄外套，才会觉得心里踏实地暖和。
她穿的是一件象牙白的礼服，因为剪裁简单，所以看着仿佛就是被丝绸密密围裹着似的。可是腰身的地方，却显出曲线玲珑的体态。
“如果你晒成小麦色，应该也很生动漂亮。”卫哲东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孩，“雪儿，我们夏天就去海滨把肌肤晒成小麦色。”
向雪绝倒：“你还记着哪？”
“对你的承诺，我永远不会忘记。”
“到时候再说。嗯，不跟你说话了，我得换件家居服！你光顾着替我准备长款羽绒服，就忘了为我准备一件休闲的服装，害我还得穿着礼服去看朝阳落日。”向雪有点嗔怪地说，不过语气里却连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
“是得怪我，没有考虑周全。”卫哲东很虚心地接受了她的批评。
“哎，我没有怪你啊！我觉得你已经考虑得足够周到，至少没有让我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向雪从房间里探出一颗脑袋说。
她那样急于抹去他心里的歉意，让卫哲东哑然失笑。
尽管有着种种的考虑不周，可是他临时起意的度假方式，显然让向雪心情十分愉快，连眉宇间的那抹笑容，都经久不散。
还是该带她出去多欣赏一些美景，那些美好的事物，总会让向雪感动，那是直击心灵的愉悦享受。
而他，当然很享受与向雪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
换好衣服，向雪有点纠结：“我要不要出去陪爷爷说说话？”
卫哲东知道她的阅读计划已经被自己的安排打乱了，对于已经习惯于执行计划的人来说，这可能已经形成一种困扰。
“不用，有六婶陪着呢！放心吧，爷爷知道我们旅途劳累，会体谅的。”
向雪大汗，开车的一直都是他，她在车上还小小的打了一个盹，现在精神得不行了。
“这样好吗？”她犹豫着。
“雪儿，你永远不要试图成为别人期盼的自己，哪怕这个人是我的长辈。为别人演一出不擅长的人生，那是对你自己人生的不负责任。活出你想活的样子，就很好了。”
“我想活的样子？”向雪有点迷茫了一下，又很快把涌上来的念头拨开，“现在这样，就是我想活成的模样。”
“看书吧，如果完不成计划，你连觉都睡不踏实。”卫哲东温和地说，“我洗个澡，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
“好。”向雪答应一声，又补了一句，“你也别太累了，一路开回来，好几个小时呢，可以休息一下再做事的。”
“有你的关心，我就不会觉得累。”卫哲东的眼睛亮了亮，声音里都隐含着笑意。
向雪脸色微红，低下头看书不理。
卫哲东笑着摇头，两人明明已经几乎可以无话不谈，可是一说到情话，她还是会觉得羞涩到不知道怎么接话。
可是，看着她连脖子也渐渐地染了微红，他心里微荡。也不急着去处理公事了，又走回她的身边。
向雪有点意外，抬头正想问，却看到他的目光里透着某种她已经熟悉的渴望。
下一刻，她就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与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不样，即使没有肌肤相贴，可是这样的相拥，却更让人觉得醺醺然。
他的气息是熟悉的，他的怀抱是熟悉的，就是他落下的那个吻，也是熟悉的。
“什么时候你能够情不自禁，我才……”卫哲东在她的耳畔叹息着。
“那个……我该看书了。”向雪对于这类话题，向来不知道怎么接。所以，只能用那用惯了的第一百零一招，顾左右而言他。
第五百十七章 成绩揭晓
晚上查分数的时候，向雪对着电脑，有点不敢输入自己的身份证号码：“要是一门都没过的话，我是不是会很丢人？”
“别担心，你复习得很认真。”卫哲东安慰。
向雪哭丧着脸：“就是因为我花了那么多的功夫，如果一门都通不过，我自己都觉得……丢人。”
卫哲东自己还真没遇到过这种灰心丧气的经历，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就事论事地分析：“你考完以后不是在论坛里对过答案了吗？至少经济法和审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样，就有两个科目打底，你还担心什么呢？”
“据说经济法和审计的给分，我们考生都弄不懂的。有时候明明看着意思是对的，就是没有按照书上的规范写，可能综合题就拿不到分。”
“这是谁说的？赶紧查分吧，你已经纠结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
“哪有一个小时，顶多半个小时而已！”
向雪赧然。
自己似乎有点患得患失。
“来，我帮你查，我的手气一向很好。”
你的手气，跟我的成绩有关系吗？”向雪哭笑不得。
“拜托，卫大少爷，成绩是她考出来的，就算他有只点石成金的手，能够帮她把分数改到六十分以上吗？
“有啊，经我的手查出来的成绩，包管是好的。”卫哲东笑着自夸，在向雪还来不得阻止的时候，他已经把身份证号码输了进去。
向雪吃惊：“你怎么记得我的号码？”
不过，她没有等卫哲东的回答，而是紧紧地盯着刚刚跳出来的屏幕。大概是查分的人比较多，网页打开得稍稍有点慢，不过已经足以让她看到第一门的成绩：会计76分。
“我……这算是通过了吗？”向雪的心猛地一跳，终于落了下来。
至少有一个科目打底，她算是没有交白卷了。
“当然。”卫哲东拍了拍她的手，“跟你说我的运气很好，看下面的成绩……财务成本管理69、审计82、经济法77、公司战略与风险65、税法62。”
向雪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屏幕上好不容易跳出来的成绩单，心脏跳得跟鼓点似的，一下接着一下。
“雪儿……”卫哲东也有点不敢相信。
他当然知道向雪的努力与认真，但也没有想到她真能一下子通过所有专业阶段的六门考试。毕竟，对于并非科班出身的向雪来说，注册会计师考试的难度，绝对是五星级的。
“多少分及格？”向雪把头转向他，颤声问。
“六十分。”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激动又似乎不敢置信的神情，“恭喜你，雪儿，注册会计师专业阶段的六门考试，你已经全部通过了。”
“真的吗？你不会是在哄我吧？”向雪颤声问。
“你得多不自信，才会问出这样的傻问题啊！”卫哲东哭笑不得，“来，再看一遍分数，每一门都在六十分以上，还有一门居然考了八十多分。要知道，对于CPA的考生来说，八十多分，那绝对算得上是高分了。”
“我真的一次通过了……六门？”向雪不敢置信。
她虽然在论坛上对过分数，但总觉得除了审计和经济法看起来有点把握，其他的科目都在六十分上下徘徊。
“恭喜你，雪儿。”卫哲东拥住她，把她抱起来转了两个圈，“真没有想到，你还真能一次通过全部科目的考试。你要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CPA面前望而却步，更有多少人考了十年最终无奈放弃。”
向雪咬了咬舌尖，真疼。
终于，她笑了出来：“那么，我并不是在做梦了？”
“雪儿，你真厉害！”卫哲东由衷地赞叹，“要知道，能够一年通过CPA考试的，就全国来说也是凤毛麟角的。”
向雪笑容满面：“这是在夸我还是夸自己？”
“当然是一起夸，所以说我们俩就是天作之合嘛！”
“谁跟你是……哼！”向雪心情喜悦，又有点忐忑地说，“会不会是查错了，开了一个愚人节的玩笑？不行，我还要再查一遍。”
卫哲东把鼠标推给她：“行，让你再看一遍分数。”
这一次，向雪飞快地输入了自己的证件号码，跳出来的分数，还是与刚才一模一样，她才笑靥如花：“这是真的。”
“走，出去告诉大家你的好成绩，明天咱们要好好庆祝一下。不对，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去庆祝你考试成功？”卫哲东提议。
“有什么好说的，估计对于这种结果，爷爷和六叔早就不稀罕了。”向雪好笑地说，“再说这么晚了，还能到哪里去庆祝？啊，那我明年得考大综合，还得好好看书。”
“其实所谓的大综合，就是把六门课的题目都出一点。虽然看起来是综合性很强，可是你把它们拆成一个个小的知识点，还是很容易拿分的。尤其你是一年通过全部六个科目，没有哪门课考得太早遗忘的问题。所以，对于大综合来说，你根本不会有问题。”
“我可没那么乐观！说起来，能够通过考试，我也是觉得很侥幸呢！你看，好几门课都堪堪只有六十几分，很悬的。只要稍微答错那么两道题，可能我就过不了。”向雪又刷新了一次成绩，喜笑颜开，“真的像做梦一样，我居然通过了！”
“你付出的努力，终究是会有回报的。”
“我现在相信一分耕耘就会有一分收获的话了。”向雪笑逐颜开地说，“只要付出努力，就能得到回报。”
“老天爷看你这么辛苦，也得让你过啊。不然，岂不是没天理了？”卫哲东笑着调侃。
“所以，老天爷还是很公平的。我先把书理出来，这次考试其实我只是涉险过关，大综合还是要好好听课。”向雪急忙把书桌上的教材和习题都整理出来。
其实这些书她都码得整整齐齐，随手翻开一本习题集，看到用铅笔写得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字，忍不住感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真的……没有想到，美梦居然会成真。我以为能够通过两门，就已经证明了我的努力方向。”
“必须庆祝一下！”卫哲东牵起她的手，“走，披上一件羽绒服，我们出去找地方HAPPY。”
第五百十八章 遥远的提醒
无奈地跟着卫哲东走出家门，平时总会嫌冷的向雪，大约因为心情太激动，竟然没觉得室外的气温有多低。
“你不冷？”卫哲东忍不住把她伸出袖子的手握在手里，用手掌密密地包围住。
“没觉得冷呢！”向雪笑嘻嘻地说，“我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烧，浑身都有点发热。哲东，我真的通过了全部考试科目吗？”
“当然，你不是已经至少查了三遍分数了吗？”卫哲东好笑。
“因为觉得太意外，怎么生活会一下子变得这么美好？”向雪咭咭呱呱地说，“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被生活给放弃了，后来遇到了你。嗯，那时候觉得上天还是有怜悯之心的，至少还没有彻底地放弃我。”
“现在呢？”
向雪想了想说：“现在啊？我都觉得上天特别关照我了。我考试的时候，其实心里都没有什么底。虽然看了一遍又一遍的书，又做了大量的习题，模拟卷做出来的效果，也还马马虎虎。可是，真正临到考场，还是觉得那些题目的难度有点大。”
“那是你太紧张，每一门考试都如临大敌。”
“这不是因为心里没有底吗？”
“比原来预测的计划提前了一年考完CPA……”卫哲东喃喃地说，“雪儿，我们的结婚也提前一年吧！”
向雪沉浸在通过考试的喜悦之中，一时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回过神来，才会意到自己答应了什么，急忙摇头：“不能出尔反尔吧？再说考试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很多路要走呢！”
“赵氏的股票已经在增持中，等你收购到百分之三十，我们就可以迅速进仓，打赵淑云一个措手不及。”
“嗯。”向雪人逢喜事精神爽，听到赵淑云的名字，居然也没有觉得愤怒。
“慢慢布局，别心急。”卫哲东安慰。
“我可没有急。我原来甚至觉得需要用二十年三十年才能达到目标，现在都已经缩短到了两三年，我还怕等不及吗？放心吧，我有的是耐心。对了，你给我说说CPA的大综合，和专业阶段到底有什么不同？”
“其实就是专业阶段的一个总复习，综合性更强一些。面是广的，但难度比专业阶段会稍稍浅一点。”
“听起来似乎不是太难？嗯，我好像有点得意忘形，要知道大综合的通过率似乎也不是太高的。”
“对于你来说还真不算很难，你能一年把六门课都考完，不就相当于降低难度再让你考一回吗？你不用再像考专业阶段那样拼，可以悠着点儿。”
“怎么会呢？如果没有一定的难度，又何必在六门之外另外设一个综合呢？”向雪根本不相信。
“那是对于考了很多年才勉强通过CPA的人而言的，有的人每年只能通过一门，要他们一下子考六个科目的内容，确实有点难度，需要花功夫。”
“我也需要花功夫啊，我可没有你那么自信。”向雪叹了口气，不过脸上还带着笑容。
可见意外通过六门，让她心情大美。
“看来，你已经在心里又排上计划了？”卫哲东看着她一边说，一边念念有词，有时候还得加上掰手指头的动作。
“嗯，我是这么打算的，你看看我想的对不对。我还是拿CPA的教材通篇复习一下，然后再开始做习题。对了，我得先买大综合的教材！”
“没有统一的教材，你可以选择著名网校出版的指南，内容应付考试也差不多了。”
“在你的眼里，是不是考试，包括CPA的考试，就跟捡大白菜帮子似的？”向雪好奇地问。
“我捡不到大白菜帮子。不过，对于考试，确实从来没有让我觉得有什么困难。”卫哲东很自得地说。
“我还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够通过考试呢！”向雪感慨着说，“你知道的，今年能够考过哪怕一门，我也会对考CPA有点信心。”
“你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本来就应该有自信。”
“被打击多了，这不是怕了吗？”向雪做了个鬼脸。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诉苦”。
“喂？啊，是木头？是的，我查到分数了。你猜猜看，我通过了几门？哈哈，你猜错了！哼，木头，你太小瞧我了。再猜！什么不可能？我就是通过了六门，专业阶段全科通过了！”
挂断了电话，向雪眉眼含笑，卫哲东已经抢过了她的手机：“我们说好了要去庆祝的，谁的电话都不许接。”
“不要这么霸道吧？刚才是宋林森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CPA可以查分了。你知道吗？他根本不敢相信我能够通过六门，开始猜了三门，第二次猜四门，然后就猜两门、一门……”
“即使对于会所的人来说，一次通过六门也是不容易的。”卫哲东摇头，“只能说他对朋友不了解，你可以和他友尽了。”
“你以为我是你吗？我才不会随随便便威胁人呢！”
“以后不许笑得这么开怀地接他的电话，会让他误会的。”卫哲东忍不住告诫。
“他误会什么？我们都已经是很熟的朋友了。”
“你们怎么会熟？不是杭城和蓉城合作了两回而已吗？”卫哲东警觉地问。
“对啊，但是我们都加了微信和QQ……”向雪说到一半，连忙掏出手机，懊恼地说，“怪不得他会打电话来呢，我刚才太兴奋了，竟然没有听到微信和QQ的消息提示音，其实他已经给我留过言了。”
“本来嘛，我们去庆祝有他什么关系？好像我们都不知道今天可以查分似的。”
“他不是提醒我一声吗？”即使卫哲东的声音里有着薄薄的不满，可是兴奋之下的向雪根本没有听出他的情绪，依然兴高采烈。
从父亲去世以后，她似乎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这么雀跃过了。
最终，卫哲东以庆祝为名，把她带进了一间看起来很高档的会所。不过，向雪根本没有心思吃夜宵，而是再次回顾考试之旅。
“说真的，那时候看书听课，我觉得整个人闭上眼都是数字和公式。”
第五百十九章 只有你让我丢人
“雪儿，离明年考试还有很长的时间，你没有必要现在开始就认真苦读吧？”卫哲东看到向雪一回到房间，就立刻拿出教材，摆出认真复习的模样，忍不住无奈地说。
“不行啊，时不我待。不趁着现在知识点还没有完全忘记的时候好好地看看，等明年就遗忘得差不多了，考起来更难。”向雪头也不抬地说。
她可是卯足了劲，想要趁热打铁，把大综合也给一口气过了。把那张CPA的证书拿到手，不管是不是执业，心里总会有些底气。
“放心，以你一次通过六门专业的经验，过个大综合还不是小菜一碟？其实你都太浪费了，六十分就合格，你考个七八十分，说明你的精力花得过多了。”卫哲东抽走了她手里的教材。
“可是少花一两分精力，可能就只有五十八分、五十九分了。”向雪没有把书抢过来，反正她这里足足有六本教材加六本指南再加六本练习册呢！
“那也不过从八十二分跌到七十九分，对于你拿到证书有影响吗？”
“我就一个科目考了八十出头，其他的五门都是六七十分，还有两门涉险过关。少花那一两分功夫，可能那两门就过不了。所以，事实证明，我花的这些功夫，都是值得的。”向雪认真地说，“哲东，我和你不一样，不管是基础还是天资，都差你整整一个档次。所以，你让我怎么能够轻松以待？”
“你的基础现在可不能说差，一年通过六门，啧啧，放眼全国，也是可以让考生们膜拜的对象了。”卫哲东夸张地说。
“哪有啊！每年不还有那么多人一次通过的吗？”向雪兴奋过后，可不敢自满，“我知道自己的斤两，这次能够通过考试真的是侥幸。怎么说呢？总觉得自己像是空中楼阁，看着是挺漂亮的，其实没什么芯子。”
“不用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就算要用功，也需要给自己一点休闲的时间吧？刚吃完晚饭，出去走走。”卫哲东牵起她就想走。
“去哪儿？我也不是刚吃完晚饭啊，不是已经喝了好一会儿茶了吗？”向雪有点不乐意。
“就在附近散个步，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的，知道你的时间金贵着呢！”卫哲东没好气地说。
向雪想要拒绝，可是看到卫哲东坚定的目光，只能乖乖地从命。她知道，卫哲东的时间也宝贵着呢！
“对了，有没有好的会计师事务所推荐？我们已经联系好了券商，虽然他们推荐了一家会所，但是我觉得不太满意。”向雪一边走，一边还不失时机地讨论着工作。
“你希望的会所是什么样的？”卫哲东问。
“至少要像宋木头他们那样丰富的审计工作经验，还要易于沟通吧？”向雪不假思索地说。
卫哲东闲闲地说：“那不如请他好了。”
“把他们请到蓉城还好说，到京城来，那不现实。”向雪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我倒是很想和他们合作的，奈何路途太遥远。”
“京城藏龙卧虎，专业技术能力超过宋林森的不知凡几，你别成了井底之蛙还沾沾自喜。”卫哲东看着向雪的一厢情愿，忍不住有点酸溜溜地说。
“咦，我怎么闻到了一阵醋的味道？”向雪忍着笑问。
“好啊，现在学会调侃人了？”卫哲东佯怒。
向雪大笑：“谁让你表现得那么明显？你的这副嘴脸绝对不能让别人见到，否则也太丢了。”
“除了你，还有谁会让我丢人呢？”卫哲东叹息着说。
“我……让你觉得丢人了？”向雪眯起了眼睛，“那不如把我甩了呗！你找一个能够不让你丢人的……”
卫哲东用手指封住了她的唇：“这话不许说！”
向雪瞪着他，气鼓鼓地不说话。
“屈解我的意思是不是？”
“哼，怎么屈解了，你明明亲口那样说的。”向雪轻哼。
“我的意思是……”卫哲东觉得头疼，明明他不是那个意思，可是真要解释起来，又似乎绕不出来。
华国的文字，果然博大精深，即使土生土长到老，都未必能真正驾驭这门语言艺术。
向雪“扑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卫少也会有理屈词穷的一天。”
卫哲东迅速接口：“只是在你的面前。”
这样的特殊，让向雪觉得有点难以为情，急忙转换话题：“刚说到会所呢，又扯远了，你到底有熟悉的会所没有？”
“有，与卫氏长期合作的金鹰会计师事务所，我让他们一定指派经验丰富的资深注册会计师带队过来。”
“好啊！”向雪喜孜孜地说。
能够让卫哲东认可的，自然不是一般人。虽然有些遗憾不能与宋林森合作，不过鞭长莫及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在财务方面，你要关注一下会计估计层面的可控性。”
“会计估计？”向雪疑惑地问。
“在准则的范畴之内，会计估计的运用委广泛，而且富于变化，比如降低坏账计提比例、延长折旧年限等变更估计的方法，可以调节业绩，而且难以定性为舞弊。”
“对啊，我也觉得简便易行。”
“但正因为如此，所以在IPO审核过程中，更容易引发利润操纵的质疑。”
“那该怎么做？”向雪急忙求教。
“尽可能地限制自由会计估计，增加报告期内报表的可控性。具体地说，就是减少不必要的会计估计变更，增强会计估计的可计量性。做到这两点，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我是挂牌新三板，不是IPO啊？”向雪疑惑地问，“我倒是想让BOYA早日实现IPO，可这不是还没到年限呢吗？”
“你也说是因为年限的问题，挂完新三板，你就不想IPO了？”
向雪讪讪点头：“好像也对啊，我有点鼠目寸光了。”
卫哲东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就算你是高度近视，只要能看到我就行。来，靠近一些，你只能看到一寸远……”
向雪被他靠近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挣开，哭笑不得：“你不用化身猥琐大叔吧？虽然我知道你骨子里很闷骚，但好歹维持你高冷的人设行不行？”
第五百二十章 挖坑行动
闷骚的卫哲东是不会在乎在别人眼里的形象的，所谓的高冷，不过是为了应付无谓应酬的一张面具而已。
于是，向雪被迫在林荫小道上，和他上演了一场深情拥吻。幸好这条小道如今枝叶尽落，市民罕至，才没有造成围观。
“大庭广众……”她咬牙切齿。
可是脸上的嫣红，绝对不是因为她的愤怒。
“放心，我挑了一条没人走的小路，算不上大庭广众。”卫哲东就是爱煞了她这种羞怒交加的模样，怎一个妩媚了得。
对于某人的脸皮厚度，向雪只能甘拜下风。既然明知道不是对手，只能偃旗息鼓，趁着机会多学一点东西，才是真正的实惠。
“那要IPO的话，公司的会计估计就不能变更了？如果我发现了原来的估计并不合理呢？”
“也不是绝对不可以变更，把握住三个要点就可以了。”对于正经的问题，卫哲东也会正经地回答。
反正逗弄向雪也差不多了，再逗弄下去，恐怕向同学会恼羞成怒，一气而走，那他岂不是得不偿失？这样的度，刚刚好。
经过一年多来的相处，男神大人早就能够熟练把握住其中的火候。
“哪三点？”果然，向雪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第一点，如果会计估计比较激进或者比较保守，就是说在这两个极端之间有所偏向，但是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尽量不要进行估计变更。即使偏离平均水平，但只要在同行业的范畴之内，略高或者略低一点，有合理的理由都可以接受的。”
“总结一下你的意思，就是说还是不要变更呗！可是如果偏离得有点大呢？”
“过于激进的，可以考虑向更稳健变更。而过于谨慎的，除非已经构成差错，否则的话还是尽量不要向不稳健的估计变更。”
“你说的这个过于激进，我大概明白，比如固定资产的折旧年限或者无形资产、长期待摊费用的摊销年限过长。过于谨慎的是什么样的情形？”
“你说到固定资产和无形资产，我们就拿这个举例吧。应该可以形成资产的，但是却进行了摊销，进行费用化处理，这就是会计差错。实际上，从更严格的意义来说，这也不能完全算是会计估计的范畴了。”
“我明白了。”向雪点头，又问，“那么你说的增强会计估计的可计量性呢？虽然字面上我能够理解，好像也有点头绪，但是还有点模糊。”
“给你归纳一下，总的原则是选择易于计量的估计。比如坏账准备的个别认定和分类计提，除了明显已坏账的款项外，坏账准备应该减少个别认定，尽量采用账龄分析法进行分类计提。”
“账龄分析的方法不是很笼统吗？”
“对，但相比较而言，还是很容易操作的，所以具有良好的可控性。BOYA不也用的账龄分析法吗？”
“我只是从会计的谨慎性角度，采用账龄分析法计提坏账。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形成什么坏账，大多数账龄都在一年以内，按5%计提坏账准备。还有其他的例子吗？比如无形资产的使用寿命和摊销方法，这个好像比固定资产更复杂一些。”
“你是说无法确定寿命的无形资产吧？”
“对啊，据我了解的通行做法一般来说不外乎两种，一种不分期摊销，只在每期期末出现减值迹象的时候进行减值测试。另一种则是确定十年以上的寿命，大多数就确定十年，但是我觉得也不是太准确，虽然税务上也是认的。”
“单从估计的技术上来看，像非专利技术的使用寿命确实是无法可靠估计，但是减值测试可能更难以计量。虽然使用寿命的确认并不是太准确，但是其分摊方法非常容易计量，并且对报表的影响却是十分可控的。”
“还有一个预计负债的问题，也涉及到会计估计。”
“是的，在一些情况下，最佳估计往往难以确定。在返修率较高的生产企业，这块一直是个难题，不过对于BOYA，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一般来说，你就把握这么一个原则，难以计量的预计负债，不宜确认，在实际发生的时候直接计入费用，会计处理会更简单。”
“嗯。”向雪受教地点头，“还有一个公允价值的确定问题，尤其是股份支付，好像感觉很难。”
“公允价值一般分三层，第一层首选活跃市场报价，第二层是不存在活跃市场下的公平市场交易，第三层则采用估值技术确定。当然，第三层的主观性很强。股份支付的处理，优先选择私募价格作为确定公允价值的基础，还是比较可以接受的。”
“私募价格？为什么不是净资产，这个比较容易取得。”
“净资产一般来说，不会被理解为公允价值，只能勉强算是账面价值。”
“那现金流量折现法下的评估价格呢？我觉得这个也可以算吧？”
“评估价是基于未来现金流的估计，人为的经验因素太多，显然缺乏可控性，所以一般来说不建议选用。”
“也就是说，以后我选择股份支付的话，还是应该选择私募价格作为公允价值的基础？”向雪边走边想，差点撞到一旁的墙壁。
“就算想事情，也看着点路呀！”卫哲东一把把她拉到怀里，虽然嘴里关切地责备着，不过心里却很是怒放了一朵小花。
光明正大吃豆腐的机会啊！
“啊！”向雪羞恼，可是偏又无法指责某人顺带的揩油举动。
如果自己不是失误地去撞那赌南墙，也不至于给人顺理成章的可乘之机啊！其实他们之间更亲热的事情都做过了，这点无伤大雅的小幅度吃豆腐举动，似乎也不算个啥了。
一直关注着向雪的卫哲东看着她面色的变换，心里的那朵小花一下子就完全绽放了。看来潜移默化之下，向雪已经开始接受他越界的举动了。不用太久，这些所谓的越界举动，可能就会被认为是常态。
向雪可不知道某人早有预谋，挖好了一个深坑，正等着她一步步踏进去呢！
第五百二十一章 男闺蜜是必需品吗
卫哲东并没有带向雪走太久，在热闹的酒吧一条街口停下了脚步：“要不要进去喝一杯？听听轻音乐，有时候也有助于放松。”
“我就怕太放松了，以后再想收紧就会变得很困难。”向雪摇头，对于酒吧这种地方，她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还不如去六婶的茶楼，那里打理得很有格调。”
“酒吧和茶楼的氛围可不一样。”卫哲东失笑，“我看你纯粹就是爱屋及乌，就因为那间茶楼是六婶的，所以你才会觉得它千好万好。”
“这有什么不对？有时候我们觉得氛围好，其实不过是因为那里有你喜欢的人而已。就像最美的风景不见得在5a景点，如果陪的人对了，就算是路上的风景，也是醉人的。”向雪坦然承认。
“那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呆上几天，你也会觉得醉人？”卫哲东问。
“我也没说你就是对的人……”向雪故意反驳。
“是吗？除了我还会有谁？”某人的自信，绝不是区区一两句话可以打击到的。
“那选择可就多了，比如刘浏，我们以前经常一起逛街蹦迪。再比如说小蝶，可以带一堆吃的去野营，想必她也会喜欢。”
“还有呢？”
听到她连续说出来的两个人都是女性，卫哲东当然不至于吃醋。
“唔，还有我的同学，可以一起去找个古镇写生，比如西塘，我们就曾去过好几回，那真是烟雨江南的典型。”向雪绞尽脑汁才算想出第三四五个人。
“你们那是集体活动。”卫哲东不屑地说，“这个不能算。”
向雪才忽然发现，除了学生时代，踏出校园以后，她的生活圈子竟然小到可怜。除了卫家，她的业余生活里几乎没有闺蜜的参与。
“我应该发展几个闺蜜……”她嘀咕着，“刘浏和小蝶离得太远，再说小蝶的年龄跟我也有点小代沟……哪怕男闺蜜，也比没有闺蜜强吧……”
卫哲东立刻警觉地说：“闺蜜这种宜精不宜多，再说你的时间排得太满，哪有时间陪闺蜜一起逛街吃饭？”
向雪瞪大了眼睛：“我发现自己身边的圈子有点单一，除了你们家人，我竟然找不到可以喝茶聊天的朋友！以前还不觉得，被你一提醒，我才发现这种状况很不正常。”
看着卫哲东略显懊恼的神色，她忍不住捧腹大笑。
“好啊，你现在越来越调皮了，嗯？”卫哲东好笑地说。
“谁让你那样挤兑我？”向雪理直气壮地说，“把我说得好像除了依附你，就再找不到别人似的。”
卫哲东反躬自省：“好吧，我一不小心伤你自尊了。”
“这不是自尊的问题！”向雪强调，“我也是一个独立的人，并不是除了你就没有别的人可以选择。”
“对对对，你的选择余地可大了。”卫哲东急忙安抚。
尽管向雪似乎只是跟他开玩笑，但是他可不想冒险，让向雪生出要交什么朋友的念头，他可舍不得把向雪的时间分割给别人。他可以身兼丈夫、情人、朋友的角色，除了所谓的男闺蜜，主要是听到这个词感觉有点娘气，从心底里有点反感这个角色。
再说了，男闺蜜绝对不是必需品。
“我们的股改很快就要完成了，但是对于用留存收益转增股本的做法，我还是有点犹豫。我算了一下，这样一来我们需要交两千多万元的个人所得税。”向雪叹了口气，“两千万呢，我们俩就得交一千七八百万。唉，想想也挺让人觉得心疼的。”
“boya的股本规模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转增股本，把留存收益转入资本公积。”卫哲东诧异地问，“为什么会有转增股本的建议？boya的股本直接上ipo都够了。”
“转入资本公积需要交个税吗？”向雪问，“《征收个人所得税若干问题的规定》里说以股票形式向股东个人支付应得的股息、红利，都按利息、股息、红利项目计征个人所得税的。唔，好像在国家税务总局出的一个什么通知里也有这样的规定。”
“《税法》学得不错啊，果然是准注册会计师。”卫哲东表扬了一句，“《国家税务总局关于股份制企业转增股本和派发红股片免个人所得税的通知》，还有一个晚一些的文，《国家税务总局关于盈余公积转增注册资本征收个人所得税问题的批复》，从税后利润中提取的法定公积金和任意公积金转增注册资本，实际上公司把盈余公积金向股东分配股息红利，股东再以分得的股息红利增加注册资本，所以需要征收所得税。这个是很明确的，必须交。”
果然，他和她的段数就是不一样，她只是隐约记得有这样的规定，可是人家却连文件的名字都记得分毫不差。
差距啊，还是很大！向雪有点沮丧：“看来我的考试只是囫囵吞枣，这些知识点都没有沉淀下来。我这是纯粹为考试而考试，实用性不是太强……”
“不用这么谦虚，你只是因为遇到的案例还不多。”卫哲东好笑地说，“再说了，你比我小了这么多，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你也不会比我差。”
“但愿如此……”向雪扁了扁嘴，又不甘心地说，“可是你跟我的年龄差距，永远都会这么大，又不会因为我长了几岁，就跟你持平的。”
这下轮到卫哲东郁闷了。
这个年龄差距，简直就是一道鸿沟，怎么也跨越不过去的。
“那么你说用留存收益转增资本公积，难道就不需要交个税了吗？我也查过了，可是没有找到相关的文件和通知啊！”向雪倒没有注意到年龄这个问题，对于卫哲东心情的影响，很快又转回了正题。
“税法对于这个问题，确实没有直接的规模。不过国家税务总局在网上咨询问题的答复中有答复。”
“什么答复？”向雪急忙问，脸色兴奋。
个税的征与不征，那可是一千七八百万的数目啊！尽管她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的真金白银白白地交出去吧？
能够合理避税，为什么不避？
第五百二十二章 差距还是差距
“我把原文读给你听。”卫哲东说。
向雪膜拜：“这条答复应该不是近期的吧？你居然还能记住原文！”
她觉得能够记住大概的意思就已经很不错了，某人居然……
“原文不长。”卫哲东解释，“盈余公积和未分配利润转增股本应当按照‘利息、股息、红利所得’项目计征个人所得税，这一条就已经说明刚才说的那个问题了。下面的话才是关键，转增资本公积不计征个人所得税。”
“那为什么股改的常规做法还是把留存收益转增股本？明明可以省下好多所得税，百分之二十的税金，真的很高啊！”向雪有点不解。
“因为很多企业在整体改制的时候，股本的规模还不够大，离IPO的要求还有那么一点差距。”
“哦。那资本公积的话……这个资金也不能随便用啊！”向雪又有烦恼了。
“资本公积也可以转增股本的。”
“那转增的时候要不要交个人所得税？如果到时候还要交的话，那也是早晚的问题。虽然可以算一算资金的时间成本，但是……”
“不用交。”
“嗯？”
“还是在你刚刚提过的那个文件里，有这么一条：股份制企业用资本公积金转增股本不属于股息、红利性质的分配，对个人取得的转增股本数额，不作为个人所得，不征收个人所得税。”
向雪兴奋地瞪大了眼睛：“那就是说，我们的这一千七八百万就不用交了？”
“就目前的政策解读，是这样的。”卫哲东点头，“其实关于这一点，各地的税务部门有不同的把握。不过IPO的时候，至少转增资本公积的这个节点，是不用交个税的。”
“好吧，就算以后资本公积要转增，那也是以后的事。”向雪心情大好，“不过按照我的理解，还以为不征税的资本公积是股份公司发行股票形成的溢价，所以资本溢价就不应该征收个税。”
“这样的理解也没有错。”卫哲东笑着点头，“怎么样，替你省下了这么多钱，要不要好好感谢我？”
向雪偏头看了看四周，此处幽静得很，难怪她刚才兴奋得手舞足蹈也没有引来路人的围观。
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畔上落下了一个吻。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感谢礼物，因为在她看来，卫哲东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缺。如果他真有缺的，她也给不起。
“太敷衍了。”卫哲东有点不满地瞪着她蜻蜓点水结束后，又迅速退回去的动作。
“只是表达一下感谢的心意而已。”向雪笑嘻嘻地说，“再说，BOYA还有你的一半股份呢，我这也是为你省钱。”
“那么，我该再感谢一下你？”卫哲东笑眯眯地问。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说两家话？”向雪干笑着回头，“那边有一个人过来散步呢！”
“好吧，先记着，算上利息，以后统一归还。”
“什么利息……你这人真是小气。”向雪嘟着嘴，“都说公司是你和我的，帮我还不是帮你自己？”
“不错，你说得对。”卫哲东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他索要的感谢，不过是一种情趣而已。
诚如向雪所说，他们之间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从经济上，即使向雪一心要坚持独立的经济自主权，但真正要算起来，还真未必能算得清。
“我觉得你对这些法律条文记得真准确，这得多强的记忆力啊！”向雪见他口气松动，急忙适时地拍了一记马屁，免得他继续说下去，就会有一个“但是”出来。
“因为东雪正打算在国内上市，所以对这些条文必须得研读。再加上以前卫氏的上市打，也是我全程操作的，这些条文能不记熟吗？等你新三板成功挂牌，你对这些财务和税法的条文，也会脱口而出。”
“这就是实务经验。”向雪认同地点头。
“等你把BOYA成功上市，对于相关的这些经济方面的条文，也会很熟的。”
“嗯，以后一定会的。”向雪笑了，“看BOYA的发展，我觉得上市也不是梦想吧？就算在国内主板上不了市，那就去纽交所呗！对了，现在王子丹他们都把你在纽交所实现上市的操作，称为神操作，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实不管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只要对照上市的条件操作，都不会是太难的事。不过从流程上看，在美国确实可以省不少时间。”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是除了他，谁家企业上个市不弄得精疲力竭？
如果能成功上市还好，至少辛苦有了回报。可是上不了市的企业更多，这些辛苦说是打水漂虽然有点残忍，可差不多也就是这样的结局。
“在内控方面，创业板没有要求，但是对IPO应该是必须规范的吧？毕竟财务报告只是一个结果，内部控制则是一个过程。只有保证过程的良好的运行，才能得出正确的结果。IPO以后，企业面对的是社会公众，如果不能保证财务报告的可靠真实，公众对于上市公司的信赖就会大打折扣。”
“对，首发办法对内控标准的要求其实还是相当高的，但是并没有明确应该按照什么标准建立内部控制。虽然《企业内部控制规范》并不要求强制执行，但如果达不到这个标准，IPO基本上也不大可能。”
“一般来说，都会由外部机构来协助建立和完美内控吧？会计师事务所需要对内部控制进行专门的审计并出具审计意见的呢！真是的，如果不是硬性要求，何必非要弄出个什么规范来呢？”
“这样也有好处，就是让企业逐渐健全财务报告控制制度，也就是说报告期内至少保证最后一个完整年度的内部控制足够有效，第一年和第二年，允许存在一定的非重大缺陷，体现出一个规范的过程，也就可以了。”
向雪听得津津有味：“那我从现在开始逐步规范内控制度就可以了吧？既然有一个逐步的过程，也就是说我没有必要在一开始就把内控弄得跟铜墙铁壁似的，不然到时候我还怎么玩？”
第五百二十三章 谁好福气
关于内部控制的讨论，在以后几天都成为卫家餐后的热门话题。
就着一壶香茗，嗅着一室的花香，讨论着一些严肃或是家常的问题。向雪觉得自从汪涵宇与卫哲理正式成婚以后，卫家在布置上也有一些小情趣了。
“六婶，六叔能娶到了你真是好福气，我现在都觉得外面号称环境幽雅的西餐厅，都比不上咱们这个小客厅呢！”向雪亲热地勾着汪涵宇的胳膊说。
她从小没有见过母亲，虽然汪涵宇的年龄比母亲会年轻一两岁，但是她的温柔和体贴，都让她觉得，母亲就应该是这样的。
再加上卫家的那些妯娌们平日里几乎不来往，卫家也就只有她们两个女眷，自然要比别人更亲热些。
“卫少能娶到你才是福气，不仅长得漂亮，还这么能干。我可不行，只能维持一个茶楼维持温饱。”
“女人就该像六婶这样，优雅知性。”向雪顺手把一枝月季的叶片摘掉，整理了一下花瓣，让这朵已经花到盛期的月季，看起来更精神奕奕。
“我有什么好？”汪涵宇自嘲，“如果真好，也不会被人甩了，只能年复一年地呆在京城，连家都不敢回。”
“那是因为人家不识得六婶的好。六叔可是个很睿智的人，他能够选择你，还不足够证明你的优秀吗？”向雪不以为然地安慰，“比如说我，不也被人甩了吗？但是我现在找到了哲东，足以证明不是我不够好，而是我好到别人配不上。”
她刚说完，还不等汪涵宇评价，就忍不住笑了：“我说话的口气，拷贝自罗紫蝶。有时候这小姑娘说话做事，就是带着一种泼辣的劲儿。可是偏又让人生气不起来，也讨厌不起来。”
“这话说得很有新时代女性的风范。”汪涵宇却很认同地说，“我们现在的生活很好，很幸福。”
“对啊！”向雪完全同意。
自从重遇卫哲东，她的生活和事业，都似乎一帆风顺。偶尔有个小挫折，退一步又海阔天空。
她很难想像，如果没有卫哲东的支持和鼓励，她会不会连迈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因为知道身后有他宽阔的胸膛，她才会勇往直前。因为她不用担心背后会有冷箭，那里有个男人会为她挡住，把她护得密不透风。
两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那边的祖孙三代，又已经开始了专题讨论。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迎合向雪，这几天的话题都围绕着新三板和IPO。
向雪竖起耳朵，插嘴问：“按照你们的说法，我算是大致听明白了，也就是我们在实务中没有必要根据规范的要求去做，只要做好财务报告内部的控制制度就可以了？”
卫效理点头称是：“确实。”
“那么，从基本符合IPO关于财务报告内部控制的要求出发，重点在哪几块呢？”
“这方面东子比我有经理，在他手里上市的企业可不是一两家了。尤其在美国上市，他的经验就更丰富了。”卫效理把这个问题轻轻抛给了侄子。
卫哲东也不推脱：“首先是业务要合法合规，像业务开拓中的一些灰色支出，使用不合法、不正规的发票，无交易背景的银行票据收支、现金管理中的库存现金超限额、大额现金收付等等，这些违法违规的操作，除了有法律风险以外，也经常对财务报告的真实性带来较大的影响。”
“这一块，我们还是制订了相当严格的财务制度，基本上不会有。财务的报销制度也很规范，没有票据坚决不予报销。至于现金支付的问题，大部分的支付都通过银行存款走。”向雪轻松地说。
“好。第二点，业务流程要清晰。这一块其实外部审核很难评判，但是主要业务的业务流程一定要清晰，符合控制原则，并且要不折不扣地执行。至少在两个关键点上要把握，一是流程中的业务单据完备，要素齐全，能够清晰记录整个过程；二是流程中有明确的与会计系统的对接点，业务单据能够及时完整地传递到财务部门。”
“这一点，我们做得有可能不够好。”向雪若有所思地点头，“一般来说，都是财务和相关的业务人员嫌麻烦要求简化。”
“慢慢完善，习惯了就好。”卫哲东笑着说，“第三，明确的会计导向。不过这一点我相信你们不会成为问题，毕竟通过了注册会计师考试，应该知道会计处理不同于税务处理。很多非上市企业习惯于以发记账基础，但是考CPA的都知道，建立财务控制制度的基础，应该以会计原则为前提。“
“嗯，这一点我会提醒财务部门注意的。”
“杜绝重大会计差错，其本上重大会计差错约等于内部控制的重大缺陷，所以在IPO报告期内，应该杜绝重大会计差错。”
“其实这也是与内部控制相关的吧？一般来说重大会计差错不就来源于两个方面吗？一是会计处理失当，二是财务与业务信息沟通不畅。”
“正是如此。如果是会计处理问题，说明财务人员不胜任这份工作，可以考虑给他调离岗位。如果是信息沟通的问题，那说明业务流程的运转不够通畅，你还是需要完善业务流程的设计。”
“重大会计差错……我的意思是，哪些差错，算是IPO中的重大会计差错，会导致无法上市呢？”向雪忍不住问。
“合纵科技的事儿，六叔应该知道吧？”卫哲东转头问卫效理。
“对，合纵没能通过创业板发审委的审核，证监会给出的否决原因是，他们提供的原始财务报表存在不符合收入确认原则和关联交易统计不完整导致合并报表内部交易抵消不彻底的情况，对申报财务报表进行了重大会计差错更正，使申报财务报表与原始财务报表产生重大的差异。”
“那不是更正了吗？我们不是常说，改正了错识就是好同志吗？”向雪纳闷地问。
第五百二十四章 颠覆认知
“证券会认为，关于跨期收入调整涉及收入和应收账款，说明公司的会计核算基础工作不规范，内部控制制度存在缺陷。”
向雪眨巴着眼睛，狐疑地看向卫哲东：“可是……不是说新三板挂牌对内控没有什么要求吗？”
卫哲东解释：“对内部控制并不强制执行规范的要求，但是至少不能出现重大会计差错。尤其是报告期的最后一个年度，合纵的调整金额比较大。内部控制制度的缺陷，影响了财务报告的可靠性与真实性。”
向雪抚额，一脸苦色：“也就是说，虽然文件上没有相关的规定，但是新三板在内部控制方面，也是需要达到一定高度的？”
“这也是应该的。”卫效理温和地说，“雪雪，你应该明白，薄弱的内控，对于财务报告的真实性与可靠性的保证是相当弱的。不管是从上市的角度，还是从公司的发展角度，都应该建立和健全内部控制制度。”
“我当然知道这也是好事，不过……还是挺让人头疼的。但不管怎么说，既然知道了要求，我就照做就是。”
别人能做的，她就不信她做不了？boya的员工年龄层普通较低，也就决定了他们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比较强。
“主板上市因为内控缺陷受阻的也不在少数，比如脉山股份，也是因为在报告期发生了重大差错更正，因而被证监会拒绝上市的。”
“可是内控不是经由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的吗？”向雪有点纳闷了，“难道是这些事务所不专业？”
“也有一部分的原因，但应该不是主要的。毕竟能够执业的注册会计师，能够得出规范有效的结论，也不是随口说的。”
“对啊，我觉得像合纵被否决的原因，可能不仅仅是这个内部控制缺陷的问题吧？毕竟细细想来，这些会计差错更正对于内控方面的缺陷，也不算是十分严重的事。跨期收入，大部分企业都会存在这种现象。有时候是企业的故意行为，也有时候只是因为企业结账的时点本身就不是12月31日。”
卫效理表扬：“雪雪的长进真不小，一下子就抓到了事情的关键。不错，合纵的内控缺陷其实不算严重，以这条理由否决挂牌确实有点勉强。事实上，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不过，至少也给证监会一个借口，不是吗？”
“也就是说，为了成功上市，我们要保证所有的细节都完美无缺？天哪，听起来怎么好像很难呢？”向雪惊呼。
“没有这么高标准严要求。”卫哲东安慰着说，“只要你做到了我说的几个要点，一般来说，证监会也不至于仅仅因为一些非重大的会计差错而否决挂牌申请。”
“来伊份也有点冤的，刚好在央视曝光了产品的质量问题，因此被认定为内控存在重大缺陷。”卫效理又想到了一个案例。
“产品质量也跟内控有关吗？好像对财务报告的真实可靠性，并没有十分实际的影响吧？”
“更冤的是，质量被曝光的还不是来伊份自己，而是蜜饯的主要供应商。”
向雪想了想说：“好吧，我想不应该同情，仔细想想，也不觉得来伊份冤枉，既然采购了这些蜜饯的主要原料，怎么能不保证它的质量呢？”
“所以被认为内控存在缺陷。”
“好吧，虽然有点牵强……”
“玉龙股份被否决的原因就有点多了，不过主要还是业务不规范。”
向雪又不理解了：“按理来说，业务不规范与报表的真实可靠性，也没有直接的关系吧？只要不存在需要确认计提的风险准备，不规范的业务也可以进行正确的会计处理。”
“但是站在外部审核的立场，不规范的业务，就会产生潜在的经营风险，极端情况下，会影响对公司持续盈利能力的判断。不合法的业务就更严重，会带来重大的违法问题。”
“还有什么原因上不了市？”向雪沉默了一会儿，选择了接受这些事实，弱弱地追问。
卫效理想了想说：“还有一个案例，福星股份存在一些异常的信号，比如大额购房，当时福星的情况是购房合同的签订日期十分集中，卖方都是自然人，合同的金额也比较接近。而购买的房子也有一些表现不那么正常的地方，比如还没有正式签订合同，就已经支付全款；已经支付全款的房屋，还在出租没有过户。”
“那这个后果又是什么呢？”
“很可能导致审核中，对购房的真实背景和资金去向产生疑问。”
卫哲东耐心地解释：“当然福星被否决还有一个原因，业务模式有舞弊的基因。公司的销售业务包括自营和特许加盟模式。自营模式中的专卖店销售是通过现金销售给个人消费者，缺乏交易的痕迹。而特许加盟模式下，加盟商以个体工商户为主，加盟商配合交易的难度比较小。”
卫效理急忙承担补刀手的职责：“还有关联方在量占用资金的问题，首发办法里有明确规定，实际控制人不应该占用公司资金。但事实上，这种情况在国内的企业中很普遍。一般来说，只要发生了占用，无论公司是没有制定禁止占用的制度，还是有制度但并没有严格执行，都被认为存在内部控制缺陷。”
“好像公司法里也有类似的规定吧？”向雪不确定地问。
“有的，这是从法律的方面来规范企业实际控制人占用企业资金的问题。还有一个，这些被占用的资金，还需要支付相应的代价。而这些代价，就成为发行人的所得税风险。”
“是不是所有资金占用，都会形成ipo的实质障碍？”向雪追问。
“那倒也未必。主要是看报告期内解决的时点和占用的原因和金额。如果占用的额度不重大，原因比较合理，而且报告期内至少规范后已运行了完整的一个度，并且与关联方已经签订了相关的协议并收取了合理的利息，一般就不会构成否决的关键性原因。”卫哲东很详细地告诉向雪。
第五百二十五章 好东西不嫌多
“这要求其实也挺严格的，而且既然收取合理的利息，就说明所得税是跑不掉啦！其实很多企业的关联方资金往来，都是无偿借用的，很少会计算利息。如果借出去要算利息，借进来的对方要算利息，等于算了双倍的所得税嘛！”向雪吐了吐舌头。
“如果是巨额资金占用，涉及到补缴大额税款的话，事实上企业可能已经涉嫌财务舞弊了，而且存在违法的风险，在性质上可能会比较恶劣。事实上，从整个集团层面上来说，只要利息合理，一头交缴了资金利息的所得税，另一头就做财务费用抵扣所得税，其实从集团层面来说，并没有交双份的税金。”卫效理补充说。
向雪头疼：“我刚才糊涂了。不过，怎么听起来，构成IP障碍的原因简直千奇百怪啊？有的我们平时也会这样做，看来以后要注意了。”
“归纳起来，也就那几样。”卫效理笑着说，“诸如主要产品的毛利率持续下降、主要产品的市场出现了不利因素、应收账款增长高于营业收入的增长，盈利质量下降，或有财务操控的嫌疑。”
卫哲东失笑：“这是铜都阀门被否决的几条理由，六叔记得一分不差。”
“这个企业比较有代表性，我讲课的时候常常讲到的，所以脱口而出。当然，还有其他的理由，比如行业新产品替代的不利变化、毛利率和销售费用率财务指标异常、募投项目不具备可行性、对税收优惠存在重大依赖……”
“对，我记得丰林木业被否决的理由之一，就是税收依赖的问题。不过第二次上会，还是通过了。”卫老爷子也不甘寂寞，插嘴说。
“是的，叔叔。”卫效理笑着点头，“后来他们根据证监会的批复逐条整改，税收优惠的问题也因为预期能够继续享受。”
“也是他们运气好，本来优惠政策要取消的，后来国家发改委和财政部经过调研以后，决定再延续下去。否则的话，他们第二次还是被否决的命。”卫老爷子感慨，“雪雪，你也看到了，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向雪点头：“我的运气一向不算太差。”
卫老爷子严肃地说：“但是你不能把自己的宝押在运气上，这也太不靠谱了。”
“我明白的，爷爷。”向雪很郑重地点头。
汪涵宇暗中轻笑：“雪雪，你这个小滑头，明明并不认同叔叔的话，还应承得这么爽快！”
“六婶，你说错了，我其实是真的认同爷爷的话。他老人家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而且爷爷说的很有道理，我年纪轻，见得少，有很多经验需要听长辈们的。”向雪诚恳地说。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还这么谦虚？”汪涵宇赞赏地说，“雪雪，换个人处在你的位置，恐怕会狂得以为本姑奶奶天下第一，舍我其谁，还能听得见不同的意见？”
向雪失笑：“六婶，咱们家的几个男人都太强大了，我在他们的面前，完全只是小学生的水平，哪来狂的资本？”
汪涵宇看着呈三角形坐着的卫家三代男人，忍不住点头认同。
是啊，恐怕只要是懂得一点点自知之明的人，都没办法在他们面前张狂得起来。
向雪转向卫效理：“六叔，我刚才听你们说的否决理由里，好像还有一些诸如业绩依赖于不具有稳定性的投资收益、对大客户存在依赖，重要客户不稳定，还有重大会计差错，会计核算不规范的问题。对了，还有现金流量方面的一些不匹配现象、不具有合理性的大额补税……”
听着向雪一一历数他们提过的理由，卫哲东欣慰地说：“看来，你是把我们的话都听进去了。”
向雪举起自己的笔记本：“你们讨论的可都是实操方面的问题，我怎么可以不记得详详细细呢？保不准以后就能用得上。”
“唔，雪雪的态度，值得表扬。”卫老爷子点头。
卫哲东笑吟吟地说：“雪儿，爷爷说要表扬你，赶紧想出个名目，让爷爷出一次大血。”
向雪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我已经从爷爷这里得到了很多，我不需要别的。”
汪涵宇笑得打跌：“哎呀，傻丫头，叔叔手里的好东西可多着呢，你随便撬两件儿下来，对叔叔根本不伤筋不动骨的。好东西哪有人嫌多的？你可别不好意思，以至于错失良机。”
向雪摇头：“我现在什么都有，真的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再说，爷爷的东西再好再多，那也是他老人家的，我不觊觎。”
“好，有志气。”卫老爷子倒是很赞赏，“虽然我也并不以为女孩子就一定需要出人头地，但是维持自己独立的人格，还是咱们卫家的传统。”
卫效理笑容微冷：“只不过卫家人能记着的，恐怕也不多了。”
“所以，他们怎么算是卫家人！”卫老爷子哼了一声。
卫哲东提醒：“爷爷，他们都姓卫，一笔能写出两个卫字吗？不管咱们怎么看，可是在外人的眼里，他们还就是卫家人。不管做的事有多荒唐出格，总是一股脑儿算到卫家头上的。”
“算了，不提他们，一提起来就生气。”卫老爷子挥了挥手，有点不耐烦地说，“还是和雪雪说说IP的事情吧，她那个公司挂牌了新三板，最终不还要上主板吗？再说，有些否决的理由，新三板也会遇上。”
“嗯，爷爷说得对，这些干货我还真需要。我看到这些被否决的理由，很多都是几乎难以避免的。虽然我这么说，有逃避责任的嫌疑，但说真的，要做到毫无瑕疵，在实务操作中有点难度。当然，仅指我而言，对于你们大概早不在话下了。”向雪有点泄气地地看向叔侄二人。
倒不是说老爷子就没有经验可以传授，只不过卫效理和卫哲东因为工作在第一线，可能对政策的把握要胜过老爷子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不能得逞
向雪有点小泄气，因为听起来，这些拟上市企业被证监会否决的理由有点五花八门。如果真的一条条对照下来，向雪简直觉得自己对IPO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只能庆幸，自己好在是先申请新三板挂牌，这些要求在新三板上，没有那么严格。
“老太爷……”郑伯含笑提醒。
“哦，时间已经晚了，明天再讨论吧！”卫老爷子的话，让向雪刚刚鼓起来的气一下子泄了。
看着手表上的时针，确实已经为时不早，到了老爷子休息的时间。如果真要为她答疑解惑，没有一个小时估计下不来。
“不好意思，郑伯，是我耽误了爷爷的休息时间。”向雪有点歉疚地对走过来推动轮椅的郑伯说。
“没关系，时间刚刚好，老太爷自己也能把握。”郑伯温和地一笑。
“回房间以后让东子好好教你，这一块他最熟，老六可能都没办法帮你太多了。”临离开前，老太爷悄声对向雪说。
“呃……”向雪迅速地看了一眼卫效理，看到他正和汪涵宇交头接耳，似乎并没有听到老太爷的“贬低”，才悄悄松了口气。
卫哲东听到向雪的转述，忍不住莞尔：“爷爷大概是怕六叔被累着，虽然六叔的知识更新看起来不那么新，但其实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接收最新的资讯。不过，既然爷爷这么说了，就让为夫好好给你扫盲吧！”
“什么为夫啊？八字连一撇都没写好呢！”
“是吗？那我赶紧写好它。”卫哲东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我不仅把撇写好了，还写了捺，是不是表示就已经木已成舟？”
向雪招架不住，只能转换话题：“刚才我说到那些否决条件很想完全做不到的时候，六叔和你都笑了，是不是我这个问题，问得十分幼稚？”
“那倒不是，很多人都有这样的误区。”卫哲东没有笑话她，而是实事求是地说。
“误区？”向雪惊讶地问，“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被否决的理由，都是没有被核准的关键因素？”
“也许有一部分会有，但从我们研究的证监会公开未核准公司的否决理由来看，公开的理由不一定就是被否决的全部原因。”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些企业被否决的原因还有很多？”向雪沉吟着问。
“不是说一定有很多，但是最致命的原因，可能并不是公开的那些。”卫哲东解释，“所以有时候，看上去被否决的理由似乎算不上有多严重，很多企业都会存在，但就是因此被否决了。”
“有些理由不适合被公开。”向雪明白了。
“不过这些公开的理由，至少是被否决的公司确实存在的、无可争议的问题，而且这些问题也确实可以上升到发行办法中关于发行条件的条文规定。”
“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被证监会否决往往不是一两个问题决定的，而是多个瑕疵综合影响的结果？”
“这个理解没有问题。”卫哲东进一步解释，“从审核的角度来看，公司往往在不同方面存在多个瑕疵。有时候是否核准，实质上体现的是审核过程中对多个瑕疵综合影响的容忍度。”
“一些关键性的问题，一般是不能被容忍的吧？”向雪若有所思地说，“比如刚才你们提到过的多家公司被否决的理由里，有一条持续盈利能力具有重大不确定性。可是我还是有点不理解，按理说，这些公司都已经由券商和会计师事务所横过来竖过去地辅导过了，怎么还会有这些无法容忍的问题呢？”
“因为大多数情况下，被否决往往并不是因为存在一击致命的问题。如果真有这种特别严重的问题，券商和会所都会指出来，不建议上市或者暂缓申请上市。并不是说其他公司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但在审核中，往往对一个前景广阔、业绩优良的公司有高得多的瑕疵容忍度。”
“也就是说，持续盈利能力指标其实十分关键，如果这个指标的效率比较高，那我们证监会对于拟上市企业的其他瑕疵也会有更高的容忍？”向雪眼睛一亮。
卫哲东好笑地说：“很多时候，那些所谓的内控方面的漏洞，其实并不必然导致最终被否决。”
“我明白了。”
“BOYA在持续盈利这一指标上，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不用做调整，就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了。所以，在新三板挂牌方面，你不用有太多的忧虑。”
“嗯，被你这么一说，我就安心多了。”向雪夸张地吐了一口长气，“要不然，听到你们说的那一条条被否决的理由，我的心都拨凉拨凉的了。”
“你的小心脏还需要久经考验，不如我们晚上喝一点红酒助助兴？”
“不要。”向雪很爽快地拒绝。
想灌醉自己再为所欲为？她才不上这个当呢！她悄悄地睃了一眼卫哲东，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默默地打了一个哆嗦。
好像他根本没有必要灌醉自己，就已经能够达到目的了吧？
她立刻反躬自省，是不是有些原则她需要坚持一下？可是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会不会连亡羊补牢都有点晚了？
“雪儿，在想什么呢？”卫哲东的脸上表情不变，其实心里已经笑得快要抽筋。
这丫头的脸色简直是瞬息万变，不知道的时间里，已经不知道变幻了几种脸色。有时羞涩，有时懊恼，有时兴奋，有时哀怨……
她坐得十分正经，背脊挺得笔直。如果单看背影，倒是有了那么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意思。可是从正面看，她想的什么，几乎可以让卫哲东用几秒钟时间就猜得到。
“没有，没想什么。”向雪下意识地摇头，“我就是在想挂牌的事儿。”
“我以为你已经想清楚了。”卫哲东毫不客气地揭穿她的谎言。
“是啊，所以我觉得……嗯，对，是不是可以从此放下心来，一门心思复习功课了嘛！”向雪结巴了一会儿，伸手拿过自己那叠厚厚的讲义，“我先整理一下讲义，尤其是错题要再做一遍。”
可是她的小伎俩，在卫哲东面前是很少能得逞的。
第五百二十七章 摊上大事了
卫哲东抽走了向雪的书：“现在是休息时间，而且我给你吃了那么大的一颗定心丸，你不该有所表示吗？嗯？”
向雪的目光胡乱地瞟：“表示什么？多谢你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等我考完拿到证书，一定请你好好吃一顿。”
“想用一顿吃的就打发我？雪儿，你可真没有诚意。”卫哲东轻笑。
“不说了，好困，我们赶紧洗洗睡吧！”向雪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追问诚意的表达方式，只能假装打了一个呵欠。
“雪儿果然越来越善解人意了。”卫哲东满意地拥住她，“走吧，我们今天一起洗。”
“不是吧？”向雪眨巴了两下大眼睛，“你确定我们两个……那样那样了，你还能把持得住吗？哲东，你不必用这个方式考验自己的自制力吧？”
“嘿，你现在还敢调笑起我来了？”
“我就是未雨绸缪地提醒一声而已，这不还是为了你好吗？你看啊，毕竟你也是恪于誓言，我们……”
她话音未落，卫哲东的手机响起来。
“你先接电话。”向雪干笑着说。
这个电话来得可真及时啊，再说下去，她可就词穷了。不知道是不是美国方面来的电话，国内一般不会这么晚还打工作电话。
不过，总算她逃过一劫了，要不要现在就溜去洗澡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气急败坏，慢慢说。”卫哲东的声音很沉稳，可是与他几乎朝夕相处的向雪，还是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嗯，我知道了，明天我一早就飞美国。”卫哲东断然地挂断了电话，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向雪的心微微一沉，轻声问：“怎么了？是美国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有点小问题，我去一下书房，开个视频会议。”卫哲东从容地说完，还不忘顺手吃了一口向雪的豆腐，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在她的某个敏感部位摸了一下，然后……
然后仅此而已。
向雪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如果真的只是一点小问题，用得着卫哲东明天一早就直飞美国吗？用得着连夜召开视频会议吗？
“不会是上市的事情……应该不是，明明已经核准，很快就能在纽交所上市了。总不见得这种关键时刻，会出什么妖娥子吧？”向雪一边猜度着，一边又摇头否决。
“雪儿，早点睡吧，不用等我。”卫哲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房门口，交代了一句。
“今天你会很晚吗？”向雪担忧地问，“我现在不困，可以等你的。”
“傻丫头，忘记美国现在是什么时间吗？”卫哲东好笑地说，“现在可是他们的上班时间，我需要和一些人约好明天的拜访事宜。”
“那你也别太晚……算我没说。”向雪关切地说了一句，又急忙补充，“那明天一早我送你去机场。”
“好。”卫哲东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头，“那你赶紧先睡吧，我会叫你的。”
向雪走到他的身前站定，认真地说：“哲东，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肯定是帮不上你的忙。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总归在你的身边。当然，还有爷爷和六叔，所以……”
“放心，我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样的财富。”卫哲东失笑，“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被人告了而已。”
“你当被告了？”向雪吓了一跳。
“是东雪被人告了。”
“那……”向雪的心稍稍落回原位，但还是揪着。
“别忘了我可是法学博士，在法律风险方面我早就有所防范，顶多也就是打打擦边球而已。放心吧，这些事情我能够处理的。”卫哲东亲昵地搂了搂她的肩，把她的发揉得乱了，“快去洗个热水澡，然后进入梦乡，等我明天凌晨把你吻醒，嗯？”
他的声音那样轻柔，仿佛带着蛊惑人的魅力，让向雪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我的乖女孩。”卫哲东叹息一声，“下次陪我去美国吧，真舍不得离开你哪怕一天。”
向雪有些欣喜地问：“你这次只要去一天？”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决问题，看来真不算是大问题，至少对于卫哲东来说。
“如果顺利的话也得三天，你以为美国就是隔壁邻居家吗？”卫哲东看着她美眸浮光掠影般的欣喜，心里的郁闷忽然一扫而空，脸上终于浮出了笑容。
“当然路上的时间不算。”
“那倒是差不多。”卫哲东点头，“放心吧，我这次去只是一些常规性的事务，到开庭的时候再去一趟就可以了。”
“还要开庭？”向雪吃惊。
“对。干脆我把事情简单地和你交代一下吧，免得你胡思乱想，以为我摊上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向雪瞪视着他：“都闹到要上法庭了，还不是什么大事吗？在你的眼里，到底什么样的事情才算大事？”
“当然是和你举行婚礼！”卫哲东哈哈大笑。
向雪心里一甜，又一羞，再一恼，口气就有些冲了：“说正事行不行？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你明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说真话。”卫哲东柔声说，“雪儿，我盼着和你大婚的那一天，我要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妻子。”
向雪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带着甜腻的味道。
“其实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美国有公司告我们倾销。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只是浪费一点我的时间而已。当时我们定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迟早会面对这个问题的。”
“那你有所准备了？”
“当然，所以我们一定会赢。不过，还有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需要布置下去，所以我得赶紧召集他们开个会。”
向雪急了：“那你还有闲心在这里跟我开玩笑？赶紧去开会啊！”
“怕你不睡觉等我，那就让我心疼了。不用担心，我的作息时间和美国更匹配。”卫哲东开了一句玩笑，才索取了一个晚安吻离去。
看着他走向书房的背影，一如既往地潇洒挺直。可是向雪心里却轻松不起来，国际官司不那么好打吧？
第五百二十八章 体育老师教的语文
向雪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总会出现卫哲东越离越远的身影，她纵然拼命地伸着手，却连他的衣角都触摸不到。
午夜梦回，她悄悄地走到书房，会议还没有结束，卫哲东用英文飞快地交代着什么。虽然向雪的英语听力还不错，但对于从他口中冒出来的一个个专业名词，思维还是有点跟不上他的语速。
在门口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她没有走进去打扰某人的会议，而是默默地又退回了房间，却怎么也无法再度入睡。
睁大了眼睛，看着皎洁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弥漫开来，渐渐地爬上裸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让她感觉有点微微的凉意。
“不会有事的，卫哲东是什么人？他不是人，是神！”向雪自言自语，为自己打着气。
卫哲东自己也说，没有人会是常胜将军，他也会失败，但是他比别人能成功的原因之一，就是他能够从失败中获取经验。
“可是，我宁可你别拥有类似的经验。”向雪喃喃自语。
苦睡不果，向雪干脆爬起来，伸手取过床头柜上的书。这本书已经伴随她度过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在那些苦读不辍的晚上，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总会给她无穷的力量。
印刷的墨香已经淡到嗅不到，可是纸张独特的味道，还是让她纷乱不堪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她纵然再着急，对于卫哲东也没有丝毫助益。倾销与反倾销，据说是国际上比较常见的经济类案件。既然卫哲东说已经提前做过预案，那就一定能够解决吧？
下意识的，她还是把《经济法》的教材翻到了相关的章节，不过作为非重要章节，提到倾销与反倾销的，仅仅是一些基础的知识。
“我在这里瞎起劲什么呢？哲东心里肯定是有数的。”向雪忽然又拿过自己的IPAD，迅速地翻看着行程表，考虑是否可以抽出一点时间陪同卫哲东去美国。
“应该把一些事务性的工作交给别人来做了。”看着密密麻麻的行程表，她只能颓然叹了口气。
她没有卫哲东那样对公司的超强控制能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把自己安排出三天的空档。
“我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速度还是太慢了。”向雪咬了咬牙齿，正要掀开被子起床挑灯夜读，却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急忙“咻”一下又缩回了床上。
不过台灯是来不及熄了，她只能低头接受卫哲东的批评。
“就知道你阳奉阴为，没有我陪睡不着？闭上眼睛数绵羊，一看书就更睡不着了。”卫哲东虽然责备，可是语气却很温柔。
“我都已经睡过一觉了，这不是半夜醒来，忽然觉得应该发奋图强吗？不过，我才只起了一个念头而已，真的。”向雪很诚恳地说。
卫哲东坐到床畔，凝视着她，把向雪看得几乎心底发毛。
“雪儿，你不用勉强自己学那么多的东西，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卫哲东的手指轻轻地缠住了她垂下来的一缕发，“商场上总会遇到很多挫折，而这些都是促进我们不断强大的动力。即使偶尔的失败，我们也要看到其中蕴涵着的莫大的机遇。”
“机遇？”
“对。比如这次倾销与反倾销的案子，因为涉案的标的并不小，而且是跨国的案件，所以会引起媒体的极大关注。东雪的名气，甚至不用我们花一毛钱的宣传，就已经被打响了，你说是不是一个绝大的机遇？”
“如果官司打输了呢？”向雪没有被他的言语鼓动，继续追问。
“第一，这个官司我们不会输，因为定价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考虑到可能会涉及到本土商人的利益，所以本土的商人可能会从哪些方面对我们提起诉讼。而倾销，则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
“既然预料到，你就不能避免吗？不对，你不会告诉我，今天这样的局面，是你精心设计的吧？你可真够狠的，不惜把自己送上法庭……”
“我又不是先知，怎么可能算到别人真把我告了啊？”卫哲东失笑，“虽然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也真不想离开你去美国。”
后一句，说得有点怅然。
向雪也没有责怪他的心思，反倒安慰起他来：“你说得对，挫折有时候并不是坏事，至少可以治一治你自满的陋习。”
卫哲东挑眉：“我什么时候自满了？”
“你什么时候不自满？每次都骄傲自满得不行，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
“那是自信，可以掌控一切的自信。雪儿，你的语文不会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你的语文才是体育老师教的呢！”向雪反驳，“明明就是自满到不行的一副拽样，还美其名曰自信呢！”
“我洗个澡，半个小时以后出发去机场。”卫哲东看了看手表，没有再就自信与自满这两个近义词作进一步的辩论。
“这么早？”向雪急忙推他，“那你快去浴室，我替你准备东西。”
“好，果然是我的贤妻。”卫哲东调笑，“以后还会成为我儿子的良母。”
“谁是你儿子的……”向雪飞红了脸，打个衣柜拿出他的行李箱。
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作为曾经的空中飞人，卫哲东的行李很简单，而且一直处于整装待发的状态。
向雪要做的，不过是看看准备的旅行洗漱用品是不是即将用完，够不够一周的量。卫哲东虽然没有洁癖，但基本不使用酒店的一次性用品。
替换了几件东西，向雪迅速地换上了出门的衣服，卫哲东从浴室里跨了出来，还吹了一声口哨：“我们配合得这么默契？果然是天生的一对。”
“充电宝也替你更换了一个充满电的，虽然我知道机场什么都有充电的插孔，但还是要有备无患嘛。”向雪没有理他的调侃，“衣服还是原来的，上次熨好的。”
“好。走吧！”卫哲东也不废话，穿上外套就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说是早上的飞机，其实起飞时间是5：30，门外的天空还乌沉沉的，除了路边偶尔有一两点黯淡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