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我的原则
“那还是算了吧，这些首饰就可以应付所有场合了。”向雪摇头，拒绝了某人的提议。
花小半天时间倒饬完自己，还要花整个晚上挺直着背脊应付贵妇们，脸上堆砌着完美的虚假笑容，然后用一张支票换回两三件首饰，回到家已经累得不行，这分明是受罪！
就像今天，为了这次宴会的准备时间，就已经超过了三个小时！再加晚宴时间，可能到终场至少需要三个小时，加起来就是六个小时。换算成分钟的话，那就是三百六十分钟啊……
这个“庞大”的数字，让向雪心疼得不行。
“这些首饰，也算是我拥有的资源吧？虽然只能佩戴，不能拿出去换钱，有点可惜。”向雪感慨着，把首饰盒上了锁，还给卫哲东。
“还是你留着吧，有需要它们的场合你再拿出来。”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遗憾的表情。
“不用，我一看到它们，就想拿出去拍卖，然后换成资金。”向雪开玩笑地说，“知道有资源可以借用，也是你说的借势嘛！”
“其实你拥有的资源并不少，整合资源只是时间问题。”卫哲东想了想说，“强者做市、造势，弱者只能顺市、借势，以资源为基础的战略叫布形，以核心能力为基础的战略要谋势。BOYA现在的实力还不强，想要造势还力有未殆，借个势会更易于发展。”
“造势？那是强者才有的底气。”向雪自嘲。
“什么是强，什么是弱？不错，现在的BOYA规模并不算大，但规模并不代表竞争力，小公司也不一定就是弱的公司。换个观念换个标准，很有可能缺点会转变为优点，弱势会转变为强势。”
“以弱胜强？”向雪反问。
“读过《伊索寓言》吗？”
“小时候。”向雪随口回答完，眼睛一亮，“你是指《蚊子和狮子》的那个故事吗？就是狮子和蚊子打架，最后森林之王败给了一只小蚊子？”
“对，你看，相比于狮子矫健的身躯、强壮的体魄、锋利的爪子、尖锐的牙齿，蚊子只有体积小、速度快、会飞行的优点。但恰恰就是这些小优点，最终让狮子束手无策，以蚊子大获全胜而告终。”
向雪连连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BOYA不要跟大公司比资金力量和技术人才，面是要找到我们的优点……啊，我们要去参加晚宴，来不及了！”
她转头一眼瞥见墙上的钟，忍不住大叫一声，惊慌地抬步就往外走，却忘了今天的礼服裙摆有多长……
心里一下子拨凉拨凉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会摔疼，而是好像没有时间让自己更次打扮了，怎么办？误了卫哲东重视的晚宴，损失会有多大？她根本就不敢继续想下去。
然而，她没有因为踩到自己的裙摆而与地板作一个亲密的接触，整个人直直地扑到进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头顶上是他戏谑的声音：“亲爱的，我们还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可以亲密接触，不用争分夺秒地投怀送抱。”
向雪仰头，狠狠地送给他一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你引诱我说话，才忘了时间？什么蚊子和狮子，我被你一绕就晕了头。快走吧，要不然就得迟到了。这种重要的宴会，如果迟到就不礼貌了吧？”
卫哲东无语：他是那种看上去不靠谱的愣头小子吗？
“还好，礼服没有皱，不然还要重新熨，这种高档的料子，麻烦的程度和它们的价格是成正比的。”向雪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礼服，松了口气，急急地一手拉住卫哲东，一手还没忘了提起裙摆，急急地就要往外走。
“不着急，时间很充裕。”卫哲东无奈地把她拉回来，为她整理了一下刘海。
“这个没有关系，到车上还可以整理的。”向雪脸色焦急，“这里过去好像还要四十分钟的车程呢！”
“我开车，用不了半个小时。”
“别，我可不想体验极速飞车。”向雪连忙摇头，“还是让司机送我们过去吧，你把车开得像飞机……”
“司机开的话，时间也是够的。”卫哲东好笑地说。
她以为他的司机是温吞吞的性格吗？要是不能把车开得那么快，早就被他解雇了。时间就是效率，就是金钱。
汽车缓缓启动，向雪才放下心：“看来不会迟到了。”
本来就不会。卫哲东的想法，当然没有说出来，看着她为了并不喜欢的场合，只因为自己说了一句重要就提到了无比关注的程度，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刚才说到蚊子和狮子，我觉得那个场面有点像武侠小说里两个人的对决，一个是成名多年的霸主，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正面攻击是必败无疑的，但是闪转腾挪，借力打力，却有可能以弱胜强。”向雪的话题又拉回到了出门前。
“这个比喻也可以，最根本的原则就是不要跟强者硬碰硬。如果正面对敌，那就跟相扑似的，泰山压顶的局面之下，注定只能一败涂地。”
“对对对。”向雪点头如仪，“跟大公司比起来，我们在技术、资金、人员这些方面明摆着弱势，不如针对对方的薄弱环节，集中优势资源，这样可以形成……唔，形成一种暂时的领先。”
“相对的优势资源，有时候就可以获得短暂的胜利。”
“短暂的啊！”
卫哲东笑骂：“别不满足了，一个个短暂的胜利累积起来，不就变成了最终的胜利吗？每一个短暂的胜利，都会缩短你和对手的差距。”
“对。”向雪兴奋地连连点头，“反正我们的企业还年轻，不怕熬。”
卫哲东哭笑不得：“你以为企业跟人一样有着既定的生命吗？有的企业延续了几百年，依然雄厚得很呢！”
“是啊，那还得争分夺秒，只争朝夕。”
“你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我说什么，你就应和什么？”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倏忽变化，十分有趣，“你这种人，如果在战争年代，妥妥的就是汉奸。”
“怎么可能？我是有底线有原则的。”向雪对他的取笑嗤之以鼻，“我的原则就是卫大少爷说的都是对的。”
卫哲东愕然无语。
可是心里，却像是吃下了一块热豆腐，从里到外都是滚烫的。
第四百零八章 偶像来了
直到走进宴会大厅，向雪才明白卫哲东为什么让人尽管奢华，绝不要低调的原因了。
因为大厅的装潢金碧辉煌不用说，连来宾身上的礼服，都华贵到能与明星走奥斯卡红毯时相媲美。各种别致的设计，各种大胆的线条，让向雪骤然以为现在正在某个电影节的颁奖典礼上。
“我已经没打算低调了，现在看来还是有点低调。这种场合，高调才不引人注意。”向雪看了看自己的天青色晚礼服，尽管用玫瑰金线勾勒了边边角角的部分，但是在满厅的衣香鬓影中，还是很有点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的样子。
“就算你穿一件黄金和玉片打造的衣服，在这里也不见得能引人注目。”卫哲东失笑。
“金缕玉衣？那是尸体用来防腐的，你觉得我现在就已经需要了？”
“我这是比喻穷奢极侈。”卫哲东连忙解释，“你可别上纲上线，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嗯。”向雪敷衍地应了一声，打量着眼前的大厅。
这是东罗马时期的拜占庭王朝风格，两侧的宫廷壁画，勾勒的是天使与魔鬼的故事，有一幅堕落天使的画像，路西法俊美无俦胜过了天帝。
“可能这位画师更同情魔王。”卫哲东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忍不住轻笑。
“不过这个建筑样式，倒有点像教堂。你看穹顶的五彩琉璃，教堂里经常使用。”向雪指了指头顶说。
大红色的地毯，从门外一直铺到了主席台，真有点像明星走红毯的架式。两侧则是盛放的月季，有粉红色的雅克卡迪亚、夏莉法阿诗玛、玛蒂尔达，大红色的银禧庆典、雪拉莎德、摩纳哥王子庆典，复色的莫里斯郁特里罗、克劳德莫奈、紫虎，虽然种类不少，但无一例外都是红色系的，国人的传统，就是喜欢这些喜庆的颜色。
“这个季节很少见月季开得这么好，一定是在温室里培育的。”向雪有点见猎心喜，“月季大朵的比较漂亮，但是切花的话，还是需要配一点小花。尤其是这些重瓣花，不管杯状还是卷边高心状都很漂亮，但是最富贵的还是莲座状和牡丹状。”
“要不我替你打造一个玫瑰花园吧！”卫哲东随口说。
“我们的院子里可以种一些啊，可以种攀援月季和蔷薇，爬满整个窗户，那就更美了。”向雪心动，“对了，我们什么时候抽半天时间去赏梅吧？再不赏梅怕是晚了。”
卫哲东汗颜：“最近实在有点忙，所以我还没来得及去给你探个路。”
向雪“扑嗤”一声笑了出来：“等你去探路，大约已经是叶满枝头花瓣落了吧？如果换在蓉城，这个时候花季都已经过了。不过京城的气温比较低，应该现在赏花正当时。”
“那我们周末就去。”卫哲东当机立断，“我明天让秘书去探个路。”
“不用，我想应该差不多了。”向雪微笑，“再晚下去，估计只能看美人梅。”
卫哲东正想询问梅花和美人梅是不是同种同类，就见到有人上来打招呼，只能含笑给来人介绍。
向雪这才知道，为什么卫哲东说这次的宴会规格有点高，何止是有点……
除了京城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来了不少政界名人。她有点纳闷，即使宾客的规格比较高，也不至于个个都穿得金碧辉煌吧？
不过看着大厅的装饰，她又恍然明白了。主人的装饰，可不是代表了主人的品味吗？主人家就是喜欢这种风格，客人们自然有意无意地迎合人家的品味了。
“这次宴会的主人到底是谁啊？”向雪小声问。
“是商界的名人，如果我祖父身体康健，这种场合他老人家也该出席的。”卫哲东看着主席台，慢慢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方英农？”向雪差点惊呼。
这个名字何止是有名，说是赫赫有名也不为过。他本身是政界的大佬，后来弃政从商，又成为一个商界的传奇。老人现年已经七十好几，却还时常活跃在电视镜头前，热衷于慈善事业。
“他有很多成功的商业案例，我在很多本书上都读到他的名字。”向雪眨了眨眼睛，“我今天能见到真人？”
“你不会是他的粉丝吧？”卫哲东诧异地问，“你崇拜他？”
“对于一个能把几十人的小团队，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发展为一万余人的庞大规模，最后竟然成为国内五百强之首的人物，我总会心存敬意。”
“哼，以后我也能做到。”卫哲东看着向雪两眼放光的模样，有点酸溜溜地说。
“一定能的。”向雪很自然地应答。
“那你还用得着崇拜别人吗？”
“用啊，因为你的成功，我会成为见证者。而别人的成功，我只能道听途说。”向雪笑嘻嘻地说，“再说，人家已经是爷爷那辈的人了，从年龄上你就输了人家不止一筹。”
卫哲东乐了：“年龄是我的优势。”
“老年人更有智慧。”向雪眨了眨眼睛，“你说过的，有时候劣势会变成优势。而且这位方先生，是以弱胜强的行家里手。早期的时候，在抢占市场的征程上，他可是不止一次抢占了对手之先。”
“小企业虽然实力不够雄厚，但有着灵活多变、行动迅速的优点。因为企业规模小，所以能够在与大企业的交锋中，可以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地在商战中获胜。”
“对啊，创业之初，他只筹集了五十万美元呢！不过，后来天使投资给他注入了第一笔资金，然后才风生水起，发展到后来可以傲视整个华夏大地的企业。”向雪一边说一边赞叹，“从五十万，到今天的华夏首富，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卫氏虽然在资产规模上不见得输给方式，但毕竟是代代相传的家族企业，做得再好，也只会被看成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卫哲东淡淡地说。
“所以你才要体验白手起家的乐趣？”向雪好笑地看着身侧的男人，“其实出身好，那也是一种资源。投胎，本来就是一种技术活儿嘛！”
“说到天使投资，还有一个更著名的案例……”方哲东没有说下去，因为方英农已经出来了。
第四百零九章 和你一样
方英东年近八旬，但看起来精神还很矍铄，走起路来背脊挺得很直。他身穿一件金线团龙的唐装，宝蓝色的锻面，即使满头华发，还是显得神采奕奕。
“东子，这就是你的未婚妻？长得不错，也很上进，你爷爷可是跟我夸了好几回。”方英农没有理会拥上来拍马逢迎的诸人，对着站在圈外的卫哲东说。
向雪受宠若惊：“方先生看到真人，可能会觉得大失所望吧？爷爷是爱屋及乌，总觉得自家的后辈都是好的。”
“那老头子的眼光高着呢，能让他称赞的，必定不错。”方英农呵呵地笑了，“大家不用拘束，今天我可是请了国内著名的模特儿来走台，大家一边吃一边看，要不然就太闷了。”
向雪这才明白，为什么红地毯要铺到主席台前了，敢情还真是给人走台的。再看那张宽大的主席台，其造型，还真和t形台有点相像。
“方先生很平易近人啊？”向雪悄声评价。
“你和他才接触了一次，别急着下断语。”卫哲东不以为然地说。
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有点丰富？向雪疑惑地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神色。
“你看过他很多资料，难道就不知道他在商场上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吗？”卫哲东冷哼一声，悄声回答。
“跟你一样。”向雪的结论，让卫哲东无言以对。
就餐形式是自助餐，菜色很丰富，当然价格也很昂贵。
比如其中有一道“白松露黄金比萨”，松露本身就是一种比较昂贵的食材，如果是意大利阿尔巴白松露，其售价更高，曾经有一个1.51千克的松露以16万美元售出。再加上24k食用金箔，其价格之昂贵，简直难以想像。
还有饭后的甜点中有一款“鱼子酱巧克力布丁”，做成了玫瑰花的形状。用的鱼子酱是艾玛斯鱼子酱，据说是在伦敦皮卡迪利的caviarhouse&prunier空运来的。这个商店的艾玛斯鱼子酱用24克拉金罐包装，只看这种包装，就能够猜到其价格绝对不菲。
“如果不是听到你的介绍，我一定会认为这个宴会的主人是暴发户……”向雪小声咕哝着。
“暴发户未必会知道意大利的阿尔巴白松露、艾玛斯鱼子酱。”卫哲东哑然失笑。
“……也对。”向雪默然无语，吃了一小块披萨。
客人们也不是暴发户，所以对于这种昂贵的食物并没有取用太多，而是很礼貌地浅尝辄止。
音乐变幻了曲风，随着鼓点的节奏，模特儿踩着水晶底的高跟鞋从宾客们中间的红毯款款走近，中间摆上两三个pose，才继续走上t台。
“今年还是继续流行骨感美人。”向雪看着模特儿说，“看来，减肥的风潮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减肥药的销售方兴未艾啊！”
卫哲东失笑：“你的关注重点，和别人不一样。”
“难道大家都看上了黄金绣线的刺绣和金色的羽衣？或者那些施华洛世奇点缀的长袍，唔，有点中世纪的风格，和大厅的装潢很搭的。方先生的审美，大约喜欢那些比较古老的东西，或者更准确地说，喜欢那种比较华丽的风格。”向雪换了一个角度点评。
卫哲东只能解释：“方先生找来的模特，都是上过维密舞台的。”
“哦。”向雪简短地应了一声，再度感慨方先生的大手笔。
看着盘子里的金箔披萨和鱼子酱，她觉得请来维密的模特，好像也算不了什么。
“对了，你刚才说到天使投资的时候，说到还有一个著名的案例，那是什么？”向雪对模特没有太大的兴趣，对于这种中世纪的奢华风格，也不是很喜欢。
“等讲完这个案例，大概模特的表演也差不多结束了。”
“那不是正好吗？快说吧，这些模特身材比例虽然很好，但是对于女性来说，她们的吸引力可能还比不上她们身上展示的那些华服美裳。但是这种奢华的风格，不是我的菜。”
“上世纪七十年代，惠普有位员工史蒂夫沃兹尼克得意地拿出自己研发的计算机主板apple1，他努力地向惠普公司推荐这款产品，但是公司却觉得这并不是他们目前想要开发的产品。”
“怎么听起来像是苹果……苹果的第一代？”向雪疑惑地问。
卫哲东笑了笑，继续说：“他的好朋友史蒂夫乔布斯觉得公司不愿意生产，他们可以自己出售这款产品。”
向雪恍然：“于是，就诞生了现在赫赫有名的苹果公司？”
“对。当时两位创始人一个卖掉了他心爱的编程计算器，售价500美元。一个则卖掉了他的大众汽车，也卖了500美元。”
“不会吧，他们的启动资金只有1000美元？”向雪震惊。难以想像今天行业里的王者，当然竟然这么寒酸。
“幸好苹果公司可以依靠出售产品获取资金，乔布斯很快就找到了买主，以每台500美元的价格，卖出了50个苹果电路板。”
“好像……还是有点寒酸。”向雪干笑。
25000美元，折合人民币也不过十几万，对于一个公司来说，这规模实在……真小。
想想自己创立的boya，在卫哲东等人的手里，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可是一个亿的注册资金，比起当年的苹果公司来说，简直是高起点。
“其实有很多企业在初创时期都很艰难，当然大部分的企业都湮没在历史长河里，被人遗忘。向来，只有成功者才会被人们记住，比如苹果公司。”
“那也……太厉害了，应该还有资金进入吧？”
“是啊，所以乔布斯找到了一个风险投资家，就是红杉资本的创建者。同时，他们还找到了一个市场营销方面的专家马库拉，他不但加入了苹果，还成为公司初期的投资人，自己投入9.2万美元，还筹集到69万美元，加上他担保从银行贷到的25万美元，总额100万美元。”
“总算有了点规模。”向雪双眼亮晶晶地催促，“后来呢？”
第四百一十章 妻管严
卫哲东继续说：“后来的事大家应该多少有点耳闻了，可能你也知道。苹果公司在上市前融资了一次，这次参与投资的，全都是全球最大的风投机构和商业银行。”
“到这个时候，苹果的未来已经被广泛看好了吧？”向雪问，“我想这次用不着天使投资了，事实上天使投资应该满足不了苹果的发展需求。”
“是的，仅施乐公司的投资部就投了105万美元。到成功上市的时候，马库拉的身家达到了2.03亿美元，当的他的投资额是9.2万美元。”
向雪迅速地计算了一下：“增值2200倍，这位马库拉同学的目光简直是太精准了。”
“当时在惠普公司拒绝员工研发成果的时候，恐怕不会想到，这个研发最终，竟然会造就一个庞然大物，其影响力打败了老牌的惠普。1983年，苹果公司进入财富500强，这时候离沃兹尼克和乔布斯成立苹果公司，只有七年。”
“好吧，后来的事情我差不多也知道。2012年的时候，苹果的市值就达到了6000亿美元，相当于当时微软和谷歌的总和。”向雪接口，“我真没想到，当初成立的时候，竟然这么艰苦。天使投资，如果没有马库拉的9.2万美元和他筹集的那些资金，苹果公司可能会需要更漫长的时间。”
“是的，所以天使投资虽然投资额比较小，但往往能够成为公司初期启动和发展最重要的推动力。”
“如果我们也引入天使投资的话……可是你的东雪也一样需要巨额的资金，我总不能撬自家人的墙角吧？”向雪叹了口气，“算了，还是以你那里为重。”
“果然是我的贤妻，事事为我考虑。”卫哲东轻笑。
“我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如果同样的资金，在你的手里能够得到更高的回报。”向雪摇脸红，“再说，我主要的目的还是拿回向氏，更远大的理想虽然有了一个雏形，但是最后能够发展成什么样子，我心里并没有底。”
“爷爷的私房钱可不少，下次你把老爷子哄得高兴了，他大笔一挥，就开张巨额支票给你，妥妥的天使投资。”
向雪“扑嗤”一声笑了出来：“爷爷要投资，那也是给你呀！到时候我只要拿到一个零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爷爷手里的零头也不少了。”卫哲东失笑，“不过，我并不想用爷爷的钱，那会让我少了某些乐趣。”
“两位的感情真好，连身材火辣的模特都不屑一顾，卫少不会想朝着妻管严的道路发展吧？”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虽然带着笑意，可向雪却听不到任何善意。
“能够有被妻子管得严严实实，那是一种幸福。我很感激在而立之年前夕，还能有个人管我。”卫哲东头也不回，一手依然揽着向雪的腰肢，两人的姿势显得很亲密。
向雪微微有点发窘，再怎么丰富的想像力，她也实在没有办法把京城卫少和妻管严这个带着一点贬义的词汇联系起来。
“是吗？”来人走到他们身旁，向雪才看清来人的脸，可不是她第一次在卫家见过的几位名门淑媛之下吗？
“卢小姐，晚上好。”她微微颔首以作招呼，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因为卫哲东的手臂，正稳稳当当地扶在她的腰间，微微收了收力，把她又向自己的身畔紧了紧，让她根本无法站起身来。
卢怡敏，京城名门淑女，从第一次见面起，向雪就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敌意。
一家有女百家求，一个钻石王老王，也同样会有无数的女生趋之若骛。而她，就在众女的虎视眈眈之下，轻轻松松地就宣示了对这位钻石男的所有权。
能不招忌不招恨吗？
“难得看到向小姐出席本城的宴会，大概是不愿意和我们这些人应酬，所以只有方先生这种大鳄的宴会，才能勉强露个面吧？”卢怡敏笑着在卫哲东身侧坐下，隔着卫哲东对向雪说话的时候，有种某人正左拥右抱的错觉。
“我家雪儿已经名花有主了，不用在那些宴会上抛头露面。”卫哲东淡淡地说，不动如山。
“京城的社交圈里，可不仅仅只有未婚的女孩子。卫少，你不要误导向小姐，人家才从江南过来，可能还真被你骗了呢！”卢怡敏娇滴滴地说。
“没有我在场的场合，我的未婚妻一般不愿意参加。要知道，你们可以在宴会上消遣半天，雪儿可是我的贤内助，平常要为我出谋划策。”
向雪木然。
这话说的了吧？向来是她求谋求策，然后某人就献出了他的锦囊妙计。
“是吗？向小姐不放心卫少啊！”卢怡敏故意掩着嘴笑，那风姿倒也不差，大概对着镜子不知道练习过了多少回，从表面上看，挑不出什么毛病。唯其她的笑到不了眼底，才会让人觉得虚假。
“我相信哲东。”向雪浅笑着说。
“是吗？”卢怡敏轻笑，目光却有些冰冷，“难道向小姐竟然不知道，卫少在京城女性中受欢迎的程度吗？要知道，他可是大多数京城未婚少女的梦中情人和白马王子呢！”
“包括卢小姐吗？”向雪迅速反问。
卢怡敏微微尴尬，很快又很骄傲地抬起下巴：“不错，如果卫少能够选择我，我一定比你更能胜任卫少夫人的角色。”
她热切的目光看向卫哲东，却失望地发现，她只能看到他的小半张侧脸，因为他的目光正落在向雪的身上。
“雪儿的角色，不用别人为她定位。她首先是向雪，其次才是卫哲东的妻子。”卫哲东淡淡地说。
“未婚妻而已。”卢怡敏迅速纠正卫哲东的说法，像是想要强调什么似的，在最后两个字上，说得特别重。
卫哲东终于转过头来，脸上是招牌的冰山脸：“难道在卢小姐的眼里，我竟然是一个对家庭不负责任的人吗？”
卢怡敏讷讷：“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还没有组建家庭，所以……”
第四百十二章 买的什么壳
有人笑着补充：“还要加上所得税收入，可能也差不多会增加10个亿，一反一正，不说政府前期投资，就是后期营运，每年也能节省20个亿的财政资金呢！”
“国家有意转化政府职能，实现政企分开，推进公用事业市场化进程，这次的ppp项目意义非比寻常。”忽然插入的声音，让大家都怔了怔。
“方老，您对ppp项目也有兴趣？”
“方家虽然也有基础设施建设，不过这次没争得过东子。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这也是历史的趋势啊！”方英农感慨地说。
卫哲东终于扯了扯嘴角：“方爷爷过谦了，方家对基础设施建设这一块根本没有当主业在经营，这次也只是用两间子公司竞标，大概是给小辈历练吧？”
“是啊，拿到b部分，我已经很满意了。”方英农笑呵呵地说，“年轻人，还是别一口气吃成大胖子。”
向雪这才明白，难怪卫哲东对方家的宴会很重视，原来在将来不短的一段时间里，两家还有着亲密的合作呢！
“方爷爷您谦虚了，多谢您把a部分让给我。”卫哲东客气地说，“如果您亲自出手，恐怕花落谁家就不可定数了。”
“哎，年纪大喽，精力早已经大不如前。如果我有你这么个出息的孙子，也学着老卫去西山疗养院溜达去了，哪里还用得着在城里承受雾霾天气！”
“方爷爷您宝刀不老。”
方英农笑眯眯地说：“唉，不行不行，老喽！东子，以后咱们两家的合作，由你作为主导，那些小子如果不听话，你尽管好好地管教着，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把他们当你儿子管教。”
向雪差点被刚啜吸的饮料呛着，卫哲东有那么大的儿子吗？
“这可是方爷爷说的，咱们交情归交情，在商场上要是谁打马虎眼了，我可真得教训他的。”
“没问题没问题。”方英农笑得十分慈祥，似乎并没有把自家的孙辈们转手卖给了卫哲东。
“拿到了方爷爷的尚方宝剑，那我就心里有底了。”卫哲东举杯，和方英农示意，相视一笑。
看来，这一老一少的两只狐狸早就有了默契吧？向雪腹诽。
或许卫哲东之所以百忙之中亲自参加这次的宴会，也是因为他需要借此机会，与方英农达成协议。有老家长发话，以后的ppp项目与方家的小辈们才能好好合作。
向雪忍不住感慨，在京城，即使像卫哲东这样的商界大腕，也不能完全杜绝应酬啊！
“你真能融到一百个亿的资金啊？政府的七十亿，也不是全给你的吧？”向雪在维密模特退场的时候，悄悄地问。
“不用担心，东雪目前正在寻找壳资源。”
“壳资源？”向雪有点懵，“什么壳？难道是你想……借壳上市？”
“错，我是直接想买壳上市，毕竟东雪只是新创企业，达不到上市的标准。所以我们想购买一家上市公司的一定比例的股权来取得上市地位，然后注入自己的业务和资产，来实现间接上市的目的。”
“买壳，好像也是需要资金的？”向雪茫然地问，“你现在有这么大的资金，买一个……上市公司？”
“所以，我们要考虑壳公司的行业不景气，在本行业没有增长前景，只能另谋生路的公司。”
“那你买回来……哦，我懂了，你买的只是一个壳公司，说白了就是买那个……上市的资质之类的，其实经营的主体还是自己的主业？”
“对。”
“资金方面的话，东雪有这样的实力吗？”向雪疑惑地问，又急忙辩解，“我不是怀疑你的融资能力，只是这样做的风险会不会太大？”
“做财务的都知道这么一句话，高收益伴随着高风险，既然我想获得巨额的回报，不冒一点险怎么可能？难道你觉得天上会掉个馅饼下来？或者守着一棵不会挪动的树，就真会有只蠢兔子撞死在树前？”
这话听着真有道理，可万一失败了呢？风险那么高……向雪的小心肝有点颤抖。
“放心吧，我选择的是小盘股，收购成本低，股本的扩张能力强，在二级市场上容易炒起来。现在我看中的公司股权相对比较集中，我可以采取股权协议方式。跟一家谈，总比同时跟五六家谈更容易，而且保密性好。这样在二级市场上的炒作，就会更容易一些。”
“可是买壳上市的动机是什么呀？买来的公司行业不景气，最后注入的又是自己的主业，好像没有意义呀！”向雪点纳闷，“不过好像很多人都选择买壳上市，肯定是有好处的吧？”
“对，主要的目的就是配股融资，这样就等于达到了迅速融资的目的了。”卫哲东笑着说。
“可是配股资格，好像证监会有规定的吧？只有连续三年平均净资产收益率在10%以上，最低也要达到6%，才有配股的资格。你选的公司行业不景气，能达到这个条件吗？”
“行业不景气，不代表企业不景气。完成买壳交易以后，原有的不良资产剥离出来，把优质资产注入壳公司，壳公司的业绩不就提高了吗？很容易就能达到配股资格的。东雪成立的时间毕竟太短，无法直接上市，只能用这个方法。”
“好像方正科技就是通过买壳完成上市的？”向雪在脑袋里搜索了一下，终于搜到了一个案例。
“对，方正完全通过二级市场收购实现买壳上市并且成功，它的壳公司延中实业股本结构非常特殊，全部是社会流通股，所以只能通过二级市场收购。原来延中的主业比较模糊，饮用水、办公用品都没有什么发展的前景。后来方正把计算机、彩色显示器等优质资产注入延中，从此就变成了一家it上市公司，一年后的中期每股收益就达到了0.33元。”
“还有一种挺流行的上市形式叫借壳上市，跟买壳有什么区别？”向雪好奇地问。
“如果我现在已经拥有壳公司的控制权，那就是借壳。而我现在没有壳公司，那就只能买壳。”
向雪悻悻：“好吧，我既买不起壳，也没壳可借，这条路对我不开放。”
唉，刚才还以为能找到一条新的融资渠道，看来是白兴奋了。
第四百十一章 到底铺了多大的摊子
“我既然已经向雪儿求婚，这一辈子就认定她了。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卢家那几们以渣为荣的。”卫哲东冷淡地说。
咦，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向雪眨巴了一下眼睛，目光从卫哲东的脸上，落到了卢怡敏的脸上。
“我的哥哥也没有始乱终弃，那是误会，其实……”卢怡敏急争地解释。
“对于你们卢家的事，我没有兴趣知道。我们夫妻正在说私房话，你好像不合适听。”卫哲东打断了卢怡敏的话。
卢家，跟他有关系吗？
“我只是……只是过来打一个招呼。”卢怡敏脸色微白，有点不知所措。
“招呼已经打完了。”卫哲东的话很冷淡。
卢怡敏狼狈地站起身：“那……那我先走了，你们……你们继续聊。”
站起来的时候，似乎趔趄了一下，卫哲东侧身拥住向雪，眼里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她。卢怡敏扶住椅背，紧紧地咬住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嘴唇翕动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
向雪只觉背上一冷，卢怡敏看向自己的目光，很怨毒。
她觉得自己很无辜，明明是卫哲东对她不假辞色，怎么所有的狠劲都朝着自己发呢？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对我的表现还算满意吗？”卫哲东凑到她的耳边，亲昵地问。
向雪微微后仰：“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你别这样……”
“放心，别人都忙着看模特儿呢，像我这样娇妻在怀目不斜视的男人，可不多见。”
向雪哭笑不得：“本来是没人看我们，但是卢怡敏还是有点吸睛本钱的。”
“卫少和未婚妻在家里还没有腻歪够，还要到方先生的晚宴上秀恩爱？”卢怡敏的铩羽而归，并没有阻挡其他人的脚步。
模特儿的身材再火爆，也会有审美疲劳。倒是这里有点新奇感，卫少和未婚妻、卢怡敏之间还有恩怨情仇？或许可以演一本电视剧，有剧情有跌宕，在有些人的眼里，那可比模特儿的搔首弄姿还要精彩。
因为这场戏的主角，可是京城的卫少啊！
向雪以手抚额，知道自己完全是遭了池鱼之灾，因为身边的这个男人哪怕不苟言笑，还是一个发光体，照得周围的人都黯然失色。试问，目光不集中在他的身上，还能集中到哪儿？
“我们不仅是未婚夫妻，还是商业伙伴，正好趁着这段空档讨论一些商业方面的问题而已。如果有兴趣的话，欢迎参加讨论。”卫哲东难得的好说话。
向雪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这种小型的交流，有助于自己快速地融入京城的上流社会，还能够获得更多的资讯。
“听说东雪刚刚拿下一个ppp项目，恭喜卫少。”来人和卫哲东虽然不是很熟悉，但对他的动向，似乎门儿清。
向雪有点疑惑地看向卫哲东，很可耻地发现，ppp三个字母她倒是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三个p，谁发明的简写啊！
“我运气向来比较好而已。”卫哲东淡淡地说。
向雪悄悄地在手机上搜索ppp，度娘很清晰地告诉她：ppp，publicprivatepartnership的简称，翻译成中文就是公共－民营－伙伴，也就是公共部门与私人企业合作模式，是公共基础设施的一种项目融资模式。
她有点懵了，东雪集团的定位，不是做高科技和网络吗？什么时候连基础设施也涉猎了？到底在这小半年中，他铺了一个多大的摊子啊！
“东雪集团在竞标的公司中，绝对不是实力最大的，顶多算是中等。最终能够拿到项目，无疑是卫少的个人魅力，政府都相信卫少出手，绝对能够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又有人被吸引了过来，对卫少的恭维不知道是客气还是真心。
不管怎么说，向雪听到卫哲东被人追捧，心里的虚荣心也泛起了泡泡。
她急忙再度搜索“卫哲东东雪ppp”关键词，跳出来几屏的消息，原来东雪拿到京城地铁十七号线的特许经营项目已经在网络上铺天盖地了。
全世界就只是欺负她这个没时间上网的人！
看到项目总投资将高达193亿元的时候，向雪的心忍不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庞大了，把整个boya给卖了都只能凑到一个零头。东雪初创之际，哪里来的这么多资金？
要知道，东雪的摊子铺得很大，各种投资融资，力度很大，也很频繁。但是毕竟将近200个亿呢！
“我听说这次的ppp运营模式跟以往不同，按照投资建设责任主体，把全部建设内容划分成了两部分，a部分是土建工程部分，投资额占了大头，b部分主要包括车辆、信号、自动售检票系统等机电设备，投资额小一些。”
“是啊，卫少这次拿到了a部分，占总投资额的70%呢！”
“卫少手里的资金没有问题。”
卫哲东淡淡地说：“ppp项目由政府和民营企业共同承担融资风险，所以对于东雪来说，真正的融资压力并不大。”
“也对，毕竟背靠政府好乘凉嘛！”
向雪保持沉默，这种话题，她做个安静的美女就好。不过听到这儿，她还是默默地在心里计算了一遍：193亿的70%，那也要135亿呢！
她只觉得有点牙酸，自己为了一个亿两个亿都需要绞尽脑汁，施展浑身解数，求爷爷告奶奶，可是人家举手之间，就已经打算投入135个亿的资金。
这么遥远的距离，她该怎么追啊……
“政府在建设运营期的财力投入也隆低了，特许公司至少分担近70亿的建设投资，而且在运营期内将减少大约10个亿以上的政府补贴，这是政府和企业的双赢。”有人很冷静地插嘴。
向雪默默地减去70亿，感觉压力好像减轻了一些。偷眼看向卫哲东，人家背着上百亿的外债，还是淡定从容，脸上是标准的扑克脸表情。
不过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所以讨论的热烈气氛并没有受到影响。
第四百十三章 笑到脸僵
宴会的持续时间很长，卫哲东大部分的时候都淡然着一张脸，和大部分和气生财的生意人不同。在他的身上，几乎看不到生意人的圆滑，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凉气息。
但饶是这样，也阻挡不了攀谈者们前赴后继的热情。
“听说卫少最近另起炉灶，怎么，嫌弃卫氏这尊小庙，放不下您这尊大佛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新动向？说出来大家一起发财，您吃肉，我们喝个汤就行了。”有人皮笑肉不笑地打听着内情。
“错了，卫氏规模太大，正好我六叔终于回家，干脆就把担子给摞给六叔。我年纪小的时候，家祖本来就想交给六叔的。好容易盼到六叔回来，我当然要及时抽身。”卫哲东淡淡地说。
“卫六回来真是个好消息，今天他好像没有来？”
“哈哈，这你可不懂了，如今卫六刚接手卫氏，正忙得不可开交吧？”
“不，是卫六新婚燕尔，在家里对着如花美眷呢！”
“那是那是，哈哈！”
…………
卫哲东在七嘴八舌中，闲闲地说了一句：“虽然我现在把卫氏扔给六叔，可还在董事局里，就不算卫氏的人了？”
众人尴尬，连忙转换话题，在一旁看着好戏的向雪，就华丽丽地中枪了。
“卫六的太太，我倒是见过，好像……也是从江南来的，和向小姐是老乡吧？”
“难道是向小姐介绍给卫六的？”
向雪可没有卫哲东淡然看风云的定力，只能含笑回答：“江南地方大着呢，六婶认识六叔的年头可有点长了。如果不是六叔离京，他们的婚事也不会拖到现在。不过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的感情好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看来向小姐和卫六夫人的关系一定不错吧？”
“那是当然，六叔和六婶都是好相处的人，今天的礼服，还是六婶亲自为我挑选的呢！”向雪用手抚了抚裙摆说。
话题围绕着汪涵宇发射性地展开，甚至连她曾经的一段感情也被挖了出来。
卫哲东皱了皱眉头，向雪却微笑着说：“这些都是六婶的隐私，我不会主动去探问的，这是对六婶的不尊重。六叔与六婶相识不是一年两年，他们的感情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我们外人不必替他们操心。”
众人有点讪讪，都不觉对向雪刮目相看。原来这位未来的卫少夫人，也不是一块随人捏圆搓扁的面团子。
接下去的话题，就显得正常多了，无非是商场的那点事儿。
要知道，京城说大是很大，说小呢，某些圈子还真小。男人们不会说什么八卦消息，自然就围绕着宏观到微观的经济胡吹海塞起来。
这种话题，既然＝不会得罪人，又能显摆自己至少在某些方面是行家里手，最安全不过的了。
宴会到很晚才散，向雪觉得一整晚的应酬，比她上八个小时的班还要累，整张脸因为维持着笑容，都有点僵硬了。真佩服那些每天晚上打扮得花枝招展，参加各种社交宴会的名媛们。
当个名媛也真是不容易啊！以前在蓉城的时候，毕竟年纪小，即使父亲把她带去，也可以在乖巧地应付一轮询问后就溜之大吉，拉上刘浏躲到一旁说私房话。
唔，那时候，也不知道她们怎么会有那么多话好说的。
“累了吧？”卫哲东侧头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问。
“嗯，真累。”向雪抱怨着。
“其实你也可以板着脸，不用对他们笑得那么甜的。”
“咱们俩总得有一个给出点和气生财的生意人脸孔嘛，我可没有你这种漠视天下人的底气。你带我去参加宴会，不也是抱着让我多几条人脉的主意吗？”
“放心，人脉这玩意儿，未必需要赔上笑脸。只要你还是卫家的少夫人，哪怕你是冰山美人，人脉还照样是人脉，不会变成地脉的。”卫哲东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腮帮子，“你的脸颊都僵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又不能戴上耳机听课件，就当练习笑容呗！”向雪悠悠地说完，忽然精神一振，“今天大家都在说上市那点事儿，怎么除了两个交易所，还有一个京城交易所吗？”
“这是我们简化的说法，还不能称交易所，全称是‘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对象主要是创新型、创业型、成长型中小微企业，可以挂牌交易，公开转让股份，进行股权融资、债券融资、资产重组等。”
“哦，难怪现在把沪深两市叫主板呢！”向雪有点明白了，“那我们平常说的新三板，跟这个系统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先说新三板这个名称吧，其实就相对于老三板而言的，老三板指的是两网系统，STAQ系统和NET系统，估计你没有听说过。”
“是没有。”向雪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我是金融小白，不用打击我。”
卫哲东失笑：“不是打击你，而是这两个系统的存续时间并不长，不知道也很正常，那时候你还在上学呢！新三板就是社会各界对证券公司代办股份转让系统的习惯性的俗称，伴随着全国股份转让系统的正式运营，已经专指这个系统了。”
“哦，原来就是一回事啊！”向雪恍然，“都统一说新三板不就行了吗？还非要说这么长长的称呼，搞得有多高大上似的。那怎么会被称为第三个证交所呢？”
“虽然服务的对象不同，但是从法律性质和市场地位上来看，全国股份转让系统与沪深交易所是相同的，都是全国性的交易所，监管体系也都是由证监会统一监管的。”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说它是交易所也没错？”
“对。”
“还有中小板、创业板又是怎么回事呢？”向雪觉得今天晚上的信息量有点大，虽然BOYA现在的发展势头还不错，可是对于这类的话题，她还是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啊！
为了不露馅，又不想应付名媛们，只能拉长了耳朵，尽量地把这些信息量都记在脑海里，现在脑袋都有点发胀了。
第四百十四章 还是参与男人的话题吧
“这些东西你确实应该弄懂，不然以后别人聊起这类话题，你可能没法接话。”卫哲东笑着说。
向雪感慨：“我也想弄懂啊，可是有那么多知识要知道，我好像来不及更新我的知识体系。”
如今，她可是个十分好学的人，无奈基础实在是太差了，又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更新知识系统。
卫哲东安慰：“没关系，慢慢来。”
“顶多以后不往你们那个圈子里凑，我跟名媛们说衣服包袋好了。”向雪负气。
“那可不行，你离我太远的话，我会不放心的。”卫哲东轻笑，“再说，圈子里的那些女人虽然喜欢衣服首饰，但是这些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向雪忧伤了：“敢情就是我不知道？卫大少爷，您老人家就赶紧给我扫扫盲吧！”
“老人家？”卫哲东有点不高兴地反问。
“大哥。”向雪干笑。
一不小心，又犯忌了。
卫哲东看了她一眼，才慢吞吞地说：“这是不同的板块，主板是沪深交易所，上市公司主要是大型的蓝筹企业。中小板和创业板块都在深交易，分别服务于中型稳定发展企业和科技成长型企业。全国股份转让系统，刚才和你说过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区域性场外市场，就是地方股权交易中心之类的机构，为不满足其他交易市场条件的中小微企业服务。”
“好像是一个完整的体系了，我原来只知道有上市公司这一说，以为不管主板新三板都是在沪深证交所上市呢。那么……”
她还想问什么，卫宅已经到了。
听到汽车回来的动静，卫效理和汪涵宇从房间里出来，笑着问向雪：“今天东子居然留到了终场，雪雪，怎么样？应酬还习惯吗？”
“不习惯，完全不习惯，我现在知道六婶多不容易了。”向雪笑嘻嘻地调侃，“也真亏得六婶愿意去参加这些宴会，我整张脸都酸得不行了，你看，肌肉僵硬。”
回答完毕，她才瞪大了乌黑的眼睛：“咦，我们原来是可以提前走的？”
“这是雪儿第一次正式亮相，就算做戏也要做个全套。”卫哲东淡淡地说，“再说，我和卫家还有两个合作项目，借此机会和卫家几个小辈聊一下，也能知道他们的斤两。”
“不是PPP项目吗？”向雪诧异。
她在方家呆了一整个晚上，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信息都没有捕获到，可见她参加类似的宴会，果然只是浪费时间。
“还有一块地皮。”卫哲东解释，“今年准备拿过来开发，卫家要和东雪合作开发。”
向雪有点抓狂了：“东雪的主业不是科技电子和网络吗？怎么现在又是基础设施建设又是房地产，你到底还有什么行业？”
“东雪是集团公司，除了主业，其他的业务当然也必不可少。房地产市场的利润率有多高，你也看到京城京城的房价了。这次运气好，拿下了三环的一块地皮。”
“现在京城都扩充到七环了，三环的房价……”向雪叹了口气，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是地皮拿得也贵吧？”
“还好。这块地皮原来是方家的一个子公司拍下来的，不过我在里面有点股份。这次干脆拿出来，和东雪一起开发。”
向雪默默地画圈，想要追上卫哲东，这辈子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希望了。她刚刚弄明白了新三板，可是人家都已经在打买壳上市的主意了。
谁说卫哲东创建东雪，是站在和她相同的起跑线了？人家的基础积累，比她厚实太多了好不好？
她转头看向刚移栽好的梅树，或许也只有在风花雪月这种事情上，她可以赶得上卫哲东的脚步了。
三月的梅林之行，看着云蒸霞蔚的梅海，她又一次兴起了拿起画笔的冲动。用多大的克制力，才能克制住这种冲动？无休止的数字和经济名词，让她从梅林的梦幻世界里回到现实。如果身边没有卫哲东，她几乎以为她的世界现在只剩下了黑与白。
因为有他有身边，于是那些她不了解的经济名词也仿佛染上了色彩，变得不再那么单调枯燥了。
“六婶，你们还没睡啊？”向雪看着汪涵宇一丝不乱的头发问。
卫效理和汪涵宇看起来不像已经就寝的模样，身上的衣着十分整齐。
“效理正在说卫氏的组织架构，我听得头大如斗。你们回来得正好，赶紧地跟他讨论讨论，我给你们去煮一点宵夜。我估计你应该没吃饱吧？”汪涵宇悄悄地对向雪说。
“谢谢六婶，我还真没吃饱。”向雪莞尔。
虽然方家的菜色每一道拿出来都是既贵且重，奈何名贵的菜肴谁也不好意思多吃，所以浅尝辄止之下，现在还真是饿了。
她也有意继续刚才戛然而止的谈话，没有自告奋勇地进厨房帮忙，反正汪涵宇对下厨的乐趣，远胜于讨论这些经济问题。
“新三板是不是也可以融资？”她一脸急切地问。
尽管卫氏旗下有两家公司在主板上市，但是卫效理对新三板还是熟悉的。
“当然可以，只是融资的规模和主板没法比，不过公司的信息披露成本比较低，只需要用电子化方式披露年报和半年报，而且半年报不强制要求审计，新三板服务的企业起点也可以更低一些，甚至可以还没有盈利。”
“也就是说，新三板服务的企业规模大多都不大，处于成长的早期，是吗？”
“对，在新三板申请挂牌，只要股权结构清晰，经营合法规范，公司治理健全，业务明确并履行信息披露义务，经主办券商推荐就可以了。”
“那BOYA可以申请在新三板挂牌吗？”向雪忍不住问卫哲东。
“就融资而言，BOYA现在还没有什么必需。不过你可以尝试一下，为以后BOYA上市积累经验也好。而且，新三板的挂牌公司除了通过IPO申请到沪深交易所上市以外，还可以拥有直接到沪深交易所上市的通道便利。”
“听起来很好的样子啊？”向雪眼光闪闪。
她想流口水了……
第四百十五章 破产的信用
“确实还不错。就目前BOYA的现状来看，新三板确实可以考虑。”卫哲东点头，“全国股份转让系统提供的融资工具也比较丰富，普通股、优先股、私募债，可以根据公司的自身需要，企业可以自主确定发行股份的数量和融资金额，而且不像主板那样对两次发行的时间间隔有严格的要求。”
“那该怎么操作呢？”向雪谦虚地追问。
“想要进入全国股份转让系统挂牌，和主板上市一样，需要改制为股份公司，只有股份公司才可以实现资本证券化，股权结构、内部管理架构、业务架构、财务结构、税收规划等很多方面都要好好规划。”
“我知道，股份公司的机构设置比有限责任公司要复杂，至少董事会和监事会是必不可少的，有限责任公司可以简化设置。”向雪跃跃欲试地说，“BOYA毕竟只成立了不长的时间，我们完成股改怎么着也得好几个月吧？成立第二年能不能申请？”
卫效理诧异地问：“新三板挂牌的第一条就是依法设立且存续满两年。有限责任公司按原账面净资产值折股整体变更为股份有限公司的，存续时间可以从有限责任公司成立之日起计算。也就是说，BOYA到年底存续时间也只满一年，东子没告诉你吧？”
向雪顿时愣了，回过神来，恨恨地瞪了在一旁看好戏的卫哲东一眼：“你告诉我什么不需要盈利，只要股权结构清晰、经营合法规范等等一堆条件，就是没有说存续时间方面的条件，故意的吧你？”
“你有意识地去准备，对以后IPO会有帮助。”卫哲东笑着搂住她的肩膀，“六叔这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知道就行了。”
“我刚才还以为终于找到了一条迅速融资的道路，心情正美好呢！”向雪沮丧地低下头。
“其实你不用这么急的，在新三板融资对于BOYA来说并不是一个最好的渠道。”卫哲东摇头，“新三板的交易量不如主板活跃，发行量也不会太大。虽然说新三板的发行成本比主板低，但毕竟也需要付出成本。”
向雪有点闷闷不乐地看着卫哲东，幽怨地控诉：“你故意给我画了一只大饼。”
卫效理倒是替自家侄子说话了：“也不能怪东子，他大概是想上你早一点明白上新三板的条件。IPO的时候，股份制改革是一个相当繁琐的工作，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做到位的话，以后会省很多事。”
“是吗？”向雪有点恹恹。
“在股改过程中，第一步就是选聘中介机构，进行前期的尽职调查，发现企业在历史经营中存在的不规范问题，判断企业经营的持续性、独立性，分析企业是否存在重大法律、财务、税务风险，是否存在影响改制目标实现的其他问题。”
“六叔的意思是，如果我现在就着手把这些工作做好，以后的尽职调查会很省事？”向雪问。
“是的，你做得好了，不管上新三板还是IPO，都可以增加成功的可能性。事实上，很多企业……国家没有公布具体的数据，但是根据经验判断，大约有百分之七十的企业，就在这一步停下了。”
“都有哪些问题呢？我现在就开始规避。”向雪连忙问。
“例如销售时不开发票或者少开开票，存在虚假出资，专利权存在侵权现象，所属行业属于国家限制或淘汰的行业，业务连续负增长，环保存在问题，拖欠大量的税款等等。”
向雪松了口气：“这些问题，BOYA都不会有，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
“还有一些成本核算方面的问题，虽然这些问题不是硬伤，可以通过中介公司的辅导在后期完成。不过如果你能提前做好的话，改制的进程会加快很多。”
“我们的主业是投资，在成本核算方面比较简单，不像生产制造业那样有各种成本分配法。六叔，你都不知道，我看那些成本核算方法，看得头都晕了。”
“对，再加上是新公司，没有历史的遗留账目，从一开始就规范起来比较容易。有一些财务基础比较薄弱的企业，这个改制基础的审计会长达半年之久。”
“六叔，你的意思是让我早做准备，至少按照新三板的要求准备？”向雪疑惑地问，“那为什么不直接按照主板上市的要求准备呢？毕竟，如果能够满足主板上市的条件，新三板就更没有问题啦！”
“你还想一口吃成大胖子？”卫哲东笑骂，“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作为一个新公司来说，能够做到新三板的要求已经很不错了。”
“我只是想有一个更高的起点要求自己，难道这错了吗？”向雪不满地看向他。
“对对对，如果你有这么多的精力的话。”卫哲东点头，浮起的笑容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呃……精力和时间都是硬伤啊！向雪有点泄气了：“好吧，我还是按照新三板的要求来做吧，可能在达不到主板上市的时候，我还是需要去全国股权交易系统挂牌。蚊子再小也是血，你看不上那点儿资金，我可舍不得放弃。对了，上完新三板，还是可以上主板的吧？”
“当然。”卫效理肯定地回答。
“我早告诉过你，上完新三板再上主板，还能更省事。”卫哲东无奈地说。
向雪笑睇了他一眼：“你的信用已经破产了，我不信你，就信六叔的话。哼，我还怕你又在哄我呢！”
卫哲东惩罚似地用手指扣了扣她的头顶：“只是随意忘记了一个小条件，你要记恨到什么时候？哎，我可是跟你说，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要过，你想每天提醒我一遍？”
“哼，我每天要提十七八遍，谁让你故意骗我！”向雪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六叔，你看你看，他就爱欺负你。”
汪涵宇端着宵夜走出来：“雪雪，卫少能欺负你？我可不信，他恨不能把装在心窝里整天暖着呢！”
卫哲东顿时乐了：“看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颠倒黑白都没用。”
向雪眼珠微转：“我明白了，你们都是卫家的，当然帮着自家人了。”
第四百十七章 卫氏出事了
尽管BYA在现阶段还不满足新三板挂牌的条件，但向雪还是下意识地关注相关的资讯。两年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
“直接上主板的难度有点大，我哪来的资金卖壳，哪来的实力借壳？还是先上一个新三板，到期以后条件应该还是够的。”向雪在比较了一下主板和新三板的条件以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财务处理上，她特意要求财务部门按照上市公司的要求做。
“向总，这个要求太高了吧？”财务经理表示一万分的不解，“咱们公司就算要上市，到时候会有券商和会计师事务所来帮助我们完成账户的梳理工作的。”
“我们先做起来有什么不好吗？到时候，可以缩短尽职调查的时间。”
“可是费用是既定的，券商和事务所都不会因为我们的账务处理规范而减少费用，该一百万还是一百万，该三十万还是三十万。”
尽管在上市过程中，会计师事务所承担的工作绝不比券商少，但行业的规矩向来是券商拿大头，大概是因为在整个上市的过程中，各方面的关系都需要券商去协调。
“我们节约的时间就是最大的成本。”向雪严肃地说，“我知道这会加重你们财务部门的工作量，所以我会交代人事部为财务部添两名员工。你要做的，就是指导他们按照上市公司的要求进行账户处理和财务管理。”
“向总，我们公司只是初创，不用这样高起点严要求吧？”财务部经理还是一脸的难色。
不过，财务部再添两个人，平均下来他们的工作量并不会增加太多，大家应该可以接受。但是出于对公司的考虑，他还是很诚恳地建议。
“对于这个成本，公司愿意承担。为了规范公司的管理，增加的这些成本，我觉得是值得的。一来，是让我们的财务人员在业务能力上通过实践可以快速提升。二来，也对我们公司的成本有更好的控制。这样算下来，其实我们的成本并没有增加什么，不是吗？”
“向总，想得比我更长远，我听你的。”财务部经理想了想，脸色开朗地点头同意，“放心吧，我一定会敦促财务部按照上市公司的要求进行账务处理。”
“嗯，至少按照新三板的要求。”向雪的心里觉得有点虚，“罗马不是一天造就的，新三板的要求也不低了。”
“是的。”
搞定了财务部的经理，还有人事部的经理需要说服。
“向总，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像我们公司这样的规模，现有的财务人员已经足够了。即使招个新手，薪资加上五险一金，每人至少也得要五万，加起来就得十万。要知道，年薪五万招进来的财务人员，是什么职称都没有的。”
“没关系，应届生也没关系。”向雪笑着安慰，“你想，我们公司大部分的员工都很年轻，年轻人接受能力强，学什么都很快。”
“我会对招聘的人负责，不会随便招个应届生来忽悠向总的。”人事部经理却十分严肃地说。
“那更好啊！”向雪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为公司好，才会提出这些意见的。但是对于公司来说，增加的十来万成本有限，但是对公司的长远来说，可能远远不止十来万，对不对？”
“好，既然向总有这个魄力，我们当然会全力为公司服务。”
向雪想，这就是年轻人的好处，如果换个老古董，恐怕会咬定青山不放松。幸好，年轻人的接受能力就是强嘛！她忍不住笑了。
看着桌面上摊开的打印稿，有一行文字被划上了着重号：“全国股份转让系统对股票转让不设涨跌幅限制。”
她自言自语：“如果不设涨跌幅的话，那一天的利润就相当可观了。也就是说，证券部瞄准的市场，也许可以也可以加入全国股份转让系统？不知道这个该怎么操作，还是问一下哲东或六叔吧，他们俩简直就是一部活动的经济学百科全书。”
拿开材料，底下的一张白纸上，画着漂亮的K线图。这是刚刚根本某只新三板的股票画出来的，只是看起来走势有点莫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设涨幅的原因。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在卫哲东持续的指导下，一般的K线图，她已经能够精确地计算出成交的价格和介入的最佳时点。
“我看不懂，哲东一定懂。”向雪小心地把图纸收起来，如果被人发现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每一次她画出来的K线图，卫哲东都会尽快地塞进碎纸机。
“雪儿，今天不能来接你下班，你自己先回去好不好？”新到的微信消息，让向雪稍稍有些遗憾。
她倒不是娇气到有多么想让卫哲东专车接送，只是舍不得浪费在车上的那些时间里，他们可以讨论的问题。
原本，她还能够趁着车上的这段时间里，再讨论一些关于全国股份系统股份投资的可能性，也许又能找一个利润的增长点。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回去。”她回复，附送一个安慰的笑脸。
回到卫宅，不仅卫哲东，连卫效理也还没有回来。自从他与汪涵宇成婚后，即使加班也不会滞留公司太久，大多数时候会把公事带回来做。
“六婶，六叔在公司里加班吗？”向雪在收到卫哲东刚发过来的一则微信后，好奇地问。
汪涵宇皱眉：“好像公司里出了什么事，他把卫少也叫到卫氏去了。”
原来，卫哲东的迟归，并不是因为东雪集团，而是卫氏。
“什么事连六叔都摆不平？”向雪诧异。
汪涵宇摇了摇头，她对卫氏的了解，还比不上向雪。
两人因为心里担忧，晚饭的时候气氛明显沉默了下来。卫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你们俩别那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虽然在投资方面出了一点小问题，但损失不是很大。有他叔侄两个联手，天不会塌下来。”
汪涵宇含笑：“叔叔说没事，那一定没事。雪雪，你尝尝这个，据说是新菜，以前从来没做过呢！”
“嗯。”向雪勉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强颜欢笑。
第四百十八章 一去不复返
尽管卫老爷子是根定海神针，可是对于向雪和汪涵宇这两个女人来说，单是能定海还是不够的。
所以两人虽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其实说的人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说些什么，而搭话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可能根本没接上话。
直到午夜十二点，卫效理和卫哲东才一起回来。
“哲东，卫氏的事怎么了？”向雪不比汪涵宇沉得住气，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问。
两人因为心里惴惴不安，一直留在客厅等消息。没有营养的话也不想聊了，所以各自干开了自己的事。
汪涵宇在刺绣，而向雪干脆拿了习题集在茶几上做习题。
“没什么。”卫哲东笑了笑，“一点小问题，现在已经处理好了。”
“小问题需要你们俩联手，还折腾半夜？”向雪压根儿不相信，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分明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式。
“卫氏的投资部在交易的时候，出现了手误。本来的价格是6.9元每股，交易价格输成了69元，成效了一万股，损失了60来万。”卫哲东轻描淡写地说。
“啊？这也能输错？”向雪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想到被自己划下来的重点段落，“那个……就是因为新三板没有涨幅的限制，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失误吧？”
卫哲东调侃：“不错啊，看来最近下了不少功夫，把新三板的特点都给摸清楚了嘛！”
“六十几万，好像对于卫氏来说，应该不算是什么天大的损失吧？”向雪小声问。
至于让卫氏的两个实际掌权人都坐镇在卫氏，就为处理这些对于卫氏来说可以算得上“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次的成交，引起了新三板指数的大幅攀升，惊动了证监会。”卫效理苦笑，“因为这个股票的样本权重占比2%以上，所以这种大幅度的股价变动，对指数的变动影响也是很大的。”
“哦，重点是引起了股指的大幅变动。”向雪明白了，“但是对于卫氏来说……”
卫效理苦笑：“新三板没有涨跌幅金额的限制，只要报出价格被接受就可以成交，所以交易是成立的。不过暴露出来的问题是投资部的内控不到位、技术系统存在缺陷。”
向雪窃笑：“这可是哲东就任执行总裁的时候就暴露出来的问题吧？”
卫哲东叹气：“雪儿，你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态可不对。”
“没有没有，我表示沉痛的哀悼。”向雪急忙收敛了笑容，做了一个夸张的悲痛表情，把卫哲东和卫效理都逗笑了。
“我估计全国股份交易系统可能会设置涨幅跌幅的限制。”卫哲东笑完了，转向卫效理说，“不过这个幅度肯定会比主板大得多，也许会设置百分之百？”
“很有可能，不然由于单个股票的异常成交，股指的变动幅度也太大了点。”卫效理苦笑，“我们卫氏算是给行业做了一个反面例子。”
“怕什么？谁还不犯点错呢？”向雪不以为然地说，“就算常胜将军，也不大可能每一场都胜利的嘛！”
知道卫氏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纰漏，两个女人都放下了心，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呵欠。
“时间不早了，明天都要上班，休息吧！”卫效理发完话，和汪涵宇并肩走回了房间。
卫哲东搂过向雪：“我们也回房间去。”
“你看六叔和六婶，从来不像这样……这样动手动脚的。”向雪控诉。
“那是他们老夫老妻，跟我们少夫少妻能一样吗？再说了，六婶倒是每天睡得很早，你可是个夜猫子，那个呵欠不是打给我看的吧？”
“啊，我今天忘了喝咖啡，难怪会觉得困了呢！”向雪惊呼一声。
“喝咖啡不是个好习惯。”
“是啊，某人一边说着不是好习惯，一边保持着每天喝咖啡的习惯。”向雪戳穿某人的“说教”。
回到房间，向雪迫不及待地关上房门，卫哲东好奇地问：“怎么了？难道你要主动对我投怀送抱？不用这么着急的，我们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呢，平常我们这会儿也都没睡呢！”
向雪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大少爷，你的思想能不能偶尔纯洁那么一米米？不要什么事都跟那个扯上关系，我是有正事跟你说的。”
“什么事？”
“我今天不是在研究新三板吗？然后发现，我居然也能画出新三板股票的K线图，我就在想，既然现在还没有设涨幅限制，我们能不能让证券部也做新三板的投资……”向雪兴奋地拿出自己A4纸，指着上面的草图说，“但是我还是看不懂这个图形，怎么计算好像都不对。”
卫哲东哭笑不得：“我看你是一门心思钻到了钱眼里，没得救了。”
“利润是企业的生命线，也是企业为之追求的第一目标，我想赚钱有什么错？”
“是没错，但是你的方向错了。”
“啊？”
“新三板和主板不一样，别看股价看起来变动的幅度很大，但成交量其实非常小。大部分的交易，都是通过协议转让的。所以你看到了没有，协议成交价格不连续，再加上没有涨跌幅的限制，所以交易曲线图就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
向雪盯着自己的图看了一会儿，才怅然若失：“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又可以大赚一笔了呢。”
“当然也有做市交易，一般挂牌企业会在挂牌以后再由协议成交转变为做市成交，不过对做市商的买卖差价规定不能超过5%。”
向雪讪讪地把纸揉成了一团：“好吧，原来此路不通，我白白高兴了一整个下行。”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像是坐着过山车，刚刚飞到至高点，一下子又落到了最低点，这个落差有点大。
唉，那些金光闪闪的大道，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雪儿，你的步子已经迈得很大了，不用一再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现在把步子走得稳一些，以后还有一飞冲天的机会呢！”卫哲东怜惜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哪怕卫家的伙食再好，可是对于每天睡眠时间严重控制的向雪来说，这些进补还是抵不上她的消耗，所以始终没能胖起来。
不过，这巴掌大的小脸蛋，手感不错……
第四百十九章 盛名无虚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全国股份转让系统就出台了挂牌企业股价的涨跌幅限定的相关规定，幅度与卫哲东预计的一样，百分之一百。
面对这样的结果，向雪除了写了一个大大的“服”字，已经无话可说。
难怪从程明杰到公司里的那群年轻人，无一不对卫哲东心服口服。卫少的成功，不是偶然和幸运的。
人家盛名无虚，倒是与他旦夕相处的自己，似乎经常忽略了他身上的那些光环。
“当神的感觉怎么样？”向雪决定顶礼膜拜一下，所以在浴后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候，就表达了自己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在卫哲东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分钟以后，忍不住问。
“如果你是凡人，我当然就是凡人。如果你化了仙，我也会跟你化仙而去。”卫哲东看了她一眼，“你的小脑袋里到底想些什么呢，嗯？”
“我就是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这么好的资源任我予取予求，而我一直坦然受之，真的是太不应该了。”向雪自我检讨。
卫哲东哭笑不得：“哥不是传说好不好？”
“怎么不是？以前是小女子无知，后来才知道卫少在投资界的名声竟然那么响亮，连眼高于顶的程明杰都崇拜你崇拜得不行！”
听到这个名字，卫哲东有点不高兴了：“我稀罕他崇拜吗？”
“我也很崇拜你。”向雪抿着唇微笑。
这句话，很明显取悦了他，刚刚还存在的小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连一丝尾巴都看不到了。
“你的判断，到底是基于庞大的数据分析，还是跟我一样，只是缘于某种……直觉？”向雪好奇地问。
“经验，加上直觉。”卫哲东解释，“当你以后积累了无数的案例以后，不管成功的还是不成功的，也能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第六感。”
“我以为只有女人，才会迷信第六感。”向雪失笑。
“不许性别歧视，什么功能不是男女平等的？”
“生孩子……”向雪脱口而出。
两人的对话顿时嗄然而止，房间里安静得连一根绣花针落地，大约都能听得如同五雷轰顶的效果。
红霞，一点点地从向雪的耳际蔓延开来，从耳根直到如玉般的面颊。她的皮肤足够白皙，一点点地染上嫣红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妩媚。
“那你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吗？”卫哲东低声问。
“这个……现在考虑有点早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而且，我感觉自己还没有长大，可能没有办法做好一个母亲。”向雪脸色暴红，但还是很勇敢地回答。
卫哲东凑到她耳边：“那么你心底里愿不愿意？”
向雪红脸抿唇，就是不说一个字。
“有时候，我真的想……”卫哲东感慨着，把最后的叹息咽进了咽喉。
向雪有点心虚，期期艾艾地说：“那个……我觉得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我……等我拿回向氏，就……我们就……”
卫哲东欣喜地看着她，尽管她说得十分模糊，可是她字句里的意思表现得再明白不过，只要拿回向氏，她就会愿意和自己拥有一个孩子。
那是不是表示，她已经真正地认同了两人的感情？这个过程来得比他预计的要更早一些，他原以为她会拿到向氏打开心结以后，才会真正考虑两人之间的关系。
“真的？”卫哲东盯着她问。
“这种事有什么好撒谎的？”向雪羞恼，脸色早已经红得跟小朋友脖子里系着的红领巾一般无二。
卫哲东满意了，不再逗她。再逼问下去，可能她会反悔了吧？
“我今天查阅资料的时候偶然发现，阿里巴巴居然也会有投资失败的案例！”向雪为了转移话题，生硬地搬了一个才在网络上看到的资料。
“嗯？”卫哲东挑眉，“是指投资雅虎的那个吗？”
“你也知道？”向雪问完，才讪讪地自己回答，“你当然知道，这个案例在论坛上的点击率挺高的，名字叫《投资雅虎之痛》。虽然阿里巴巴自己不承认，但大家都说，这次投资是失败的。”
“说说你的观点？”卫哲东顺势跟着她转了话题。
反正他想要知道的，已经得到了最满意的回答，正处于心满意足中，也就顺口聊起了新话题，免得某人窘得把自己的头都给埋得密不透风。
“我的观点？”向雪愣了愣，临时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这个只是大概浏览的案例，“我觉得应该是阿里巴巴的前期调研没有充分，因为在接管雅虎后，阿里才发现在合并前，雅虎的很多网络实名未来五年甚至十年的服务都已经被卖出去了。此外，公司每月有约三分之一的营业收入，来自涉嫌低俗的小广告和含有胡编乱造意味的无线业务。”
“这种经营与雅虎的形象有点格格不入。”
“是啊，阿里也真有魄力，壮士断腕地把这个占了三分之一营收的服务统统给砍了。真是一个……狠人……要知道，当初的并购价格可不低，折合人民币大约50亿元人民币呢！这些业务的营业收入，可是占了雅虎年收入的三分之一的！”
“我觉得阿里的做法是对的，如果雅虎继续维持这些业务的话，那么形象就会大幅大跌，同时会连累阿里。”
“为了维护品牌形象，这次的手术可真能称得上是大手术了。”向雪感慨，“要换成我，肯定是舍不得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既然已经完成收购，不管是好是孬都得自己兜着。所以我就说了，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常胜将军？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以后一撅不振。”
“可是你就没有投资失败过啊！”向雪的眼睛里冒出了小星星。
虽然这种神态，让卫哲东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但他还是很谦虚地表示：“现在没有失败，不代表一辈子不失败。事实上，今年东雪的两个投资案，也差点阴沟里翻船。如果运气差一点点，你就会看到神话的倒塌了。”
“不会，失败了你也可以站起来，你永远都是我的神话。”向雪不假思索地说，让卫哲东心花怒放。
第四百二十章 永远的神话
为了永远成为向雪的神话，卫哲东觉得自己在投资案上，可能需要更加小心谨慎。热血青年，已经不适合自己的年龄了。他虽然并不惧怕东山再起，可是他不忍心让向雪陪着自己从头再来。
“卫少，调研报告已经很详尽了，这还要更详尽啊？”下属有点不解了，“以前我们做到这一步，就可以上会决策了，现在怎么……”
难怪下属疑惑，以卫少以前的风格，调研报告做到这一步，也差不多足够了。
“我们原来的流程还是过于简化，虽然能够极大地提高工作效率，但同时风险也会更大。相比较而言，我宁可多花一些功夫在事前，而不是在决策以后才发现有问题，到时候骑虎难下。”卫哲东当然有的是理由说服下属。
“那我们还需要在哪些方面更细化一些？”下属挠着头问。
缘于卫哲东在东雪的绝对权威，他说的话其他人基本上都不会反对。反正卫少的决定总归是有道理的，而无数次的成功也证明了，卫少有着洞悉风险的天赋。所以，他觉得可能自己真的疏忽了某些方面，这个案子未必真的是自己以为的好项目。
“成本核算方面，这次聘请的会计师事务所规模太小，收费偏低，很有可能为了低价竞争而承接了他们并不具备胜任能力的业务。”卫哲东一边翻看着调研报告，一边说，“成本方面的披露过于简单，我不觉得这家企业在成本核算方面真的这么规矩，连一点调整都不需要。”
“可是会计师事务所要为他们的报告负责吧？这可是鉴证业务，直接影响到事务所的声誉。尤其是这家事务所是普通合伙制，如果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合伙人承担的可是无限责任。”
“不要太迷信审计准则的条文，并不是每一个审计人员都会尽职的。像这种小会计师事务所，很有可能连注册会计师签字都不是本人签的。试问注册会计师根本没有参与这个业务，其他人能不能正确地把握风险？”卫哲东说着说着，也觉得审计报告即使没有故意隐瞒，可能也会因为审计人员的疏忽大意，而忽略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那我们需要另外委托会所重新进行审计吗？这样的做法，可能会引起原有会所的不满，导致被投资企业的不配合。而且……审计费可能需要我们支付，这样一来，我们的投资成本将会增加。”下属皱了皱眉，顾虑重重。
“这点审计费在整个并购案里，只能算是一个零头的零头。”卫哲东不以为然地说，“如果成本核算的问题很严重，那么我们预估的投资回报率就可能是错误的。甚至这个项目是不是值得投资，还是需要再考量的问题。”
“我明白了，卫少。”下属恍然，点头离开。
卫哲东看着留下的资料，忍不住俊眉微锁：“看起来，好像还真有问题。雪儿提醒的对，前期的调研还真是要更充分一些。”
向雪并不知道自己为了转移话题而随口说的案例，让东雪避免了一次可能的投资失误。
目标企业果然对东雪另外聘请的会计师事务所很不满：“我们明明有审计报告，你们还瞎折腾啥？”
这一次，连项目组的普通成员都觉得有猫腻了：“审计费又不用他们出，为什么回绝得这么干脆？”
收到卫哲东的“最高指示”后，项目经理也很强硬：“因为是我们要完成并购项目，这份审计报告我们会作为参考。而且，说句实在话，这份审计报告的成本核算披露太过简单，不符合我们尽职调查的要求。”
“那让会计师事务所披露得详细一点不就行了？也不用另外再找一家事务所审计！如果从头审计的话，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时间呢！”
面对双方越来越强硬的态度，谈判最终不欢而散。
“对不起，卫少，我可能是太急躁了一点。不过这家公司的成本核算可能真的有点问题，连我们要求查看账簿和凭证都没有答应。”项目经理一脸惭愧地站在卫哲东的面前道歉。
“你没有做错什么，他们越是这样的态度，就说明这份审计报告的采信程度越低。放弃一个项目并不可惜，至少比我们完成合并以后才发现目标公司已经千疮百孔，所谓的利润，就是通过成本核算的人为操控做出来的。”卫哲东从容地说，“而且目标公司的主业和我们的主业并不吻合，虽然多元化经营是最终的目标，但目前为止，我们还是更注重主业方面的拓展。”
“是，卫少。”
“事实上，我并不看好这家公司，虽然短期利润还可以，当然前提是我们采信这份审计报告。可持续盈利性很糟糕，运营效率很低。从长远来看，即使公司的状况与审计报告一致，我们接手以后也不能在短期内融入集团。”
“我没有注意到。”下属一脸惭愧。
“还有一个，目标公司研发的项目技术，早已经被大量企业申请了专利，可是目标公司的研发投入，还是围绕着这项技术。当然，也许他们可能真的能够研发出不同的产品，但更多的可能是重复别人的研究成果。而产品一旦没有创新，在市场的竞争中，很快就会走下坡路。”
后来，这家公司被京城的另一家公司收购，没多久就暴露出了种种问题。于是，卫哲东不败的神话，添了一笔传奇。
而东雪集团的员工知悉后，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东雪集团的凝聚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成了铜墙铁壁。
卫哲东只能暗叫“侥幸”，如果不是为了在向雪的心目中继续缔造神话，可能他对这个案子不会这么谨慎。
即使在后面的进一步调研中会发现问题，但那时候已经错失了最佳的时机，付出了大量的时间成本。
“在市场竞争中要想获得更大的投资回报当然不能畏惧风险，可是必须在稳中求胜。”卫哲东在公司中层会议上，强调了投资的原则。
第四百二十一章 充实后宫
向雪觉得时间前所未有的充实了起来，每天的上下班途中，是她求教的好机会。二环的道路总是堵得厉害，以卫哲东的车技，也无法把车开到飞快，只能在车河里随波逐流。
所以，她就很放心地把心里的疑问一个个地问出来，然后等着卫哲东一个个地解答。有时候是一个很系统的问题，有时候则是零碎的，想到哪里就问到哪里。至于问多少个问题，端看当时的路况。
比如今天是周末，明明已经晚了一个小时下班，可是车河却依然漫长得让人绝望。
“京城的交通实在是……”向雪感慨，“不得不佩服你们京城人，这样的堵车也不急不燥。”
“打小就习惯了。”卫哲东回答得云淡风轻，“再说你也在车上，有什么好急好燥的？”
“把我当成降燥剂用啊？”向雪笑嘻嘻地说，“那我能不能收费？”
“小仙子，区区身无分文，以身代偿行不行？”
“唔，看你这副皮囊倒还过得去，我可以考虑考虑收下你充实后宫。”向雪好容易忍着笑说完，在看到卫哲东微变的脸色以后，还是忍不住“扑嗤”笑了出来。
清脆得像风铃一样的笑声，在窄小的车厢里荡漾着，虽然细细碎碎，却带着张扬。那一瞬，夕阳潋滟着流光，连道边的行道树都仿佛快乐得摆动了腰肢。
卫哲东着迷地看着身旁那张嫣然的笑脸，仿佛看到了千株万株的桃花正在次第地绽开，落英缤纷，绚烂得让他的心脏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最漆黑的暗夜，他染着血伏倒在高速公路上，不敢相信任何人。她把他当成了杀手，却相信他并不是坏人，几乎不用他威胁，她就把他带到了酒店，撕下自己的蕾丝裙摆为他包扎。
或许她并不知道，当温柔的指尖触及他的肌肤的那个瞬间，他的心脏就已经悄悄地沦陷了。而那时候，他自己也并未意识到。
时隔多年，看到她明眸善睐，调皮地眨着眼睛开着玩笑，他欣慰地笑了。他的小姑娘又回来了，真好。
向雪已经在京城半年多了，他曾经担心她会水土不服。可是挑起一个公司的重担，她居然适应良好。
原本那巴掌般大的脸蛋，终于在他的火眼金睛下看到了一些丰盈的迹象。尽管这个过程在他看来过分地慢了，但至少她在渐渐地恢复。
“好啊！”他悠悠的回答，让向雪的笑声终于嘎然而止。
“那个……我开玩笑的，谁的后宫也要不了你这尊大佛嘛！你大人大量，不会生气吧？”
“你的后宫，再小我也愿意入住。但是，你得保证后宫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女皇大人。”
呃……
向雪的脸色爆红。
大哥，您不要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这种调笑的好不好？人家真有可能会当真的！
心底深处，像是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嫩嫩的芽苞，不知道什么时候撒下的种子，这时候已经破土而出。
“对了，我有个问题要请教你。”向雪使出了三十六计之外的第三十七计：顾左右而言他。
“年初招聘进来的一个小伙子……唔，其实比我还大了一点点，不是应届生。”
“小伙子？”卫哲东的重点显然已经偏了，“长得很帅？”
向雪愣了愣：“没有注意……”
卫哲东的脸色又缓了过来：“他是什么情况？”
心里面打着小九九，等会儿是不是对这个所谓的“小伙子”从严要求呢？
“他在投资方面作出的判断很出色，而且在与团队协作方面也做得相当不错，我想派遣他去子公司做总经理特助。”
“有什么顾虑？”卫哲东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他只有本科文凭，而且不是名校，985、211统统不是。”向雪苦笑着说，“我也知道文凭只是表明一个人所受教育的程度，并不等同于能力。我和人事部商量过了，人事部也觉得为难。他的成绩大家都看在眼里，可文凭是他的硬伤。毕竟，公司里还有那么多博士和硕士没有得到升职呢！”
“如果他确实优秀，文凭不会是他升职的阻碍。”卫哲东最终还是没有给人家穿小鞋儿，实事求是地说，“有很多人没有能够进入名校，可能会有各种原因。毕竟高考太残酷，仅仅一次考试，并不能说明全部问题。”
“人事部把他的经历转给了我，我也看过了。他家里的条件不太好，就读的也是山村的小学校，教学条件比较艰苦，可能基础差了点。”
“那我明白了，这种学校能够考上本科，已经是不容易了。他在大学的成绩怎么样？”
“还不错，甚至达到了保研的标准。不过，后来没有读，也许是因为经济原因，也许是因为其中有什么潜规则吧。”向雪迅速地回答。
可见她对于这位员工，已经研究了不少时间，也犹豫了不少时间。
“如果仅仅按照学历来选择人才，难免会出现高学历、低能力的现象。”卫哲东告诫。
“我明白。其实我自己的学历也不高，只有本科学历，虽然是国内知名的艺术类院校，但是专业跟经济风马牛不相干。”向雪自嘲。
“那不就结了？有能力的、表现优秀的人才，为什么不提拔？仅仅因为他没有文凭没有学历，而眼睁睁地错失一个人才？如果他是个将才，可能你是在给竞争对手提供机会。”卫哲东严肃地说，“这种山村里出来的凤凰男，如果看不到晋升的希望，很容易会投到别人的旗下。”
“嗯。”
“其实很多著名的企业家甚至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一样取得了成功。例如，日本经营之神、松下电器公司的创始人松下幸之助，从十二岁起就在脚踏车店里当学徒，他根本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世界著名的摩托车大王、日本的摩托之父、本田技研总公司创始人本田宗一郎，十六岁的时候在汽车修理石当学徒。台湾最大的工业企业台塑集团董事长王永庆，只读了几年小学。还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你也可以在网络上搜索这些传奇人物的受教育情况。”
“你是赞成提升他的职位，是吗？”向雪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我明天就交代人事部，尽早任命。”
第四百二十二章 防患于未然
“这样的人才就要人尽其用，早一天让他发挥作用，就早一天为公司作出贡献。”卫哲东笑着说，“本田宗一郎说过，文凭又算得了什么？它顶多像一张电影票，保证你在电影院里有个座位。”
向雪吐了吐舌头：“你直接说可以早一天压榨他的剩余价值。”
“我可没有把你定义成万恶的资本家，如果你非要给自己贴上标签，那我不管！”卫哲东失笑。
“口误口误，我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向雪笑嘻嘻地说，“可是我们招聘的时候，还是有一个本科毕业的条件。如果再放宽的话，人事部的工作那也太多了些。”
“我只是说不能唯文凭论，不能简直地把高学历的人都当成人才。但并没有说不重视文凭，毕竟文凭必然反映一个从所受教育的程度，反映他所学专业知识的深度和广度。受教育程度越高，理论知识就越系统，眼界越开阔，整体素质相对而言也会越高。只是不能唯学历论英雄，在这个基础上，更注重功效。”
“这个问题解决了。”向雪快乐地回答。
卫哲东想，他的问题也解决了。把这位向雪看好的“人才”远远地打发到江南去，免得夜长梦多。
唉，遇到向雪，他似乎真的变得不那么自信起来了。
“听起来似乎还有其他的问题？”卫哲东随口问，汽车在艰难地挪动了几百米后，再次在车河里停了下来。
看来，今天的时间会很充裕。
“有啊，我打算再设立一个新的投资部，可是就怕竞争太激烈了，可能会造成劳动效率的低下。”向雪为难地说，秀眉紧蹙。
这个问题，似乎已经困扰了她多时。
“给你说个故事吧！”
“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向雪喜孜孜地说，带着孩子般的渴望。
一方面，是对卫哲东讲故事的能力比较期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从故事里，她可以更深地领略卫哲东想要讲述的道理。
“这个故事很老套，我不知道你听过没有，鲶鱼效应。”
向雪茫然：“没听过……”
卫哲东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可怜的姑娘，连这些基本故事都没有听过的人，现在却被他硬逼着主持一间公司，是难为她了。
“有一个挪威的渔民出海捕捞沙丁鱼的时候，每次返港之前，都会在鱼舱里放一条鲶鱼。”
“为什么？”向雪好奇地问，“鲶鱼和沙丁鱼应该是两个品种吧？”
“对。鲶鱼进入鱼舱后，因为进入了陌生的环境，就会四处游动，到处挑起摩擦。而大量的沙丁鱼发现了一个异类，自然也会起来，加速游动。这样一来，沙丁鱼们就一条条活蹦乱跳地被运回了渔港。”
“原来是这样！”向雪恍然，“这位渔民真有智慧。”
“是的。所以公司的员工需要一个竞争的气氛，才会让他们有紧迫感，激发进取心，企业才会有活力。现在BOYA的规模，确实可以成立一个投资三部。”
“现在的两个部门也存在竞争，虽然我没有明说按照最终的成绩决定年终的奖励，但是他们很自觉地你争我赶，势头还是很猛的。有时候，我怕这种竞争过于激烈，会不会让他们产生更短期的行为？”
“很有可能。激烈的竞争，经常会发生不正当的竞争，比如不给对方的工作予以支持，背后互相攻击互相拆台，封锁消息，不共享资料……等等。这些竞争，有可能会损害公司的整体利益。”
“那怎么办？既要倡导竞争，可是过度竞争又会引起恶劣的后果，这个度不好把握吧？”
“首先你需要继续引导，竞争的目标是整个企业的健康发展，内耗绝不是竞争的目标。其次需要创一个附有奖励的共同目标，促使各部门之间的团结合作。当然，还有些竞争的内容和形式的改革，就需要更细致的讨论了。”
“塑造团队合作的精神与文化。”向雪点头。
“对。如果发展的方向已经出现了偏离，可以召见相关人员把问题讲清楚。最好的办法，还设立一个别人的公司作为竞争的目标，淡化和转移员工之间的对抗情绪。”
“那么在设置奖励的时候，需要注意一些什么问题呢？良性竞争应该怎么引导呢？”向雪追问。
“竞争的引导不难，其实BOYA现在就已经形成了竞争的局面，毕竟员工都很年轻，所以都不甘人后，有时候会迸发出一种拼劲。但是你需要把握两个方面，或者说两个原则。”
“哪两个？”向雪急忙问。
也许这又是卫少的独门秘笈。
“第一，在竞争中不要完全以优胜劣汰的标准来决定最终的结果，适当为竞争中失利的一方留有一定的余地。”
“嗯。”向雪点头，她也觉得纯粹的结果考核有点不那么人性化，“第二呢？”
“竞争一定要公平，合理合法。我们说的竞争，一般可以分为对抗竞争和非对抗竞争，对抗竞争中的恶意竞争，很容易发展到后来非常激烈，演变成恶性竞争。有时候，恶性竞争带来的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
“那我怎么应对呢？”
“适当的引导，提醒你的员工，当你的同事工作比你强的时候，你应该想着如何去比他做得更好，而不是嫉妒心大发，把别人拉到自己的身后。大家一起进步，其实才是一种共赢的结果。”
“可是如果真的出现嫉妒心重的员工怎么办呢？”
“那么他的能力哪怕再强，你也要把他请出你的团队。”卫哲东毫不含糊地说。
夏季的白昼总是很长，可即使这样，等他们赶回卫宅的时候，也已经华灯初上。灿烂的霓虹灯，把这座城市点缀得仿佛灿若星河。
回到家里，泰半时候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卫家的三代都会全员到齐。
对于这种状况，最高兴的是郑伯。老太爷一个人寂寞用餐的时光，看着都让人觉得心酸。现在好了，每天五个人围坐在餐桌前，总算是有了个家的模样。
唔，如果有个小孩子的欢声笑语，哪怕震天的哭声，就更鲜活了。
他有些遗憾地看着并肩而坐的卫哲东和向雪，老太爷的三年之约真的是搬了块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啊，暂时是指望不上了。
老太爷啊，您可真是难得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