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不可逆的方程式
“涵婶为了六叔，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晚上入睡前，向雪忍不住感慨。
“因为她曾经爱过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所以对于这份感情会更小心地经营。”卫哲东不以为然地说。
“爱情还需要经营吗？”向雪不满地嘀咕，“爱情从来不是一个公平的游戏，又不会因为你付出了多少，就会收获多少的。”
“所以才会有人奋不顾身，而有人有所保留？那么他们的区别是什么？”卫哲东难得好心情地和她抬杠。
拥着她的身体，他其实很想把婚礼提前。未婚夫妻和已婚夫妻的区别，其实只是他心里自己守住的那根底线而已。
“这两者的区别啊……”向雪想了想说，“无非就是那个你爱的人，值不值得你这样去爱呗！也许所爱非人，也许你爱对了人，奋不顾身地去爱，太容易万劫不复了。所以我很佩服涵婶的勇气，她曾经奋不顾身抛弃一切地爱上一个男人，现在还有勇气这样爱另一个男人呢！”
“那你呢？”卫哲东问。
“我……我好像还不知道怎么爱人吧？”向雪有点迟疑地回答。
好吧，她还不知道爱不爱自己。
卫哲东有点受挫了：“那你还愿意和我订婚？”
“不和你订婚和谁订呢？”向雪不以为然地反问，“我觉得好像无法忍受和另外一个男人完成这样的仪式。”
“有这样的认知，我也算是老怀大慰了。”卫哲东长叹一口气。
向雪笑得有点羞涩，似乎犹豫了委久才说：“如果我会奋不顾身飞蛾扑火地爱上一个人，那就只能是你了。”
卫哲东呆了一呆，随即狂喜地一把抱住她。下一刻，他的嘴唇已经贴在了她的唇上，辗转吸吮。
向雪剩下的话就这样被狠狠地堵了回去，其实她还没有说完呢！不过，卫哲东的情绪太过热烈，让她的脑海里仿佛有一个巨大的东西在瞬间爆炸，传遍了全身，震得她从头到脚都像是成了一片空白，那些原本想组织一下语言再说的话，就这样被打散了，遗忘了。
直到卫哲东放开她，那思绪早已像蔓生的水草，缩回了黑暗的深处。再想捡起来，好像有点困难了。
再看他因为自己的那番话喜不胜喜的模样，她实在不好意思再泼冷水了。
不是有人说，所有的爱情最后都变成亲情的吗？可是他们似乎毫不费力地跳过了爱情这个环节。如果是反应方程式的话，好像不是可逆的吧？从没听说亲情会转化成爱情的。所以，她还会不会有那种奋不顾身爱人的能力？
他们早已经亲密无间，她不知道还能不能退一步再退一步，那种欲说还休的暧昧，有惴惴不安的揣恻，还有那一些莫名其妙的小脾气。
只是她似乎捡不起这样的心情？那就这样推心置腹下去吧，似乎也很好。
“对了，我最近在看丽缘的报表，被并购以后，股票虽然涨了不少，可是销售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增长。我在想，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向雪把思绪压了下去，问起了困惑了自己一天的问题。
“其实有时候，质量因素，也就是领导潜力、技术品牌]研究的能力等等，比起财务分析数据更加重要。丽缘不是前期在研发上投入比较大吗？研究开发费用的付出，不会这么快就得到回报，它需要更长时间的等待。”
“这个因素我已经考虑到了，但还是……总是觉得不如我的预期。我想进行内部重组，又怕遭到原有管理层的反对。”
“既然你是控制者，只要对公司有利，那就尽力说服董事会。收购的内部重组应该尽早进行，这样就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用于处理对丽缘的一体化改造，包括共同企业文化的融入。你要做的，是把丽缘融入BOYA，而不是把BOYA融入丽缘。以后BOYA还要继续收购不同的企业，BOYA企业文化应该居于处配地位。”
“嗯。”向雪点了点头，终于下定决定。
卫哲东的意见，总是不会错的。
“在对待丽缘和以后被并购的公司员工时，要重视对他们的机会一定要平等，让他们的管理层也有机会有可能在BOYA受到重用，而不仅仅只是局限在丽缘。”
“可现在BOYA也没有更多的职位给他们啊？”向雪纳闷地问。
“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随着并购的不断进行，很多企业比丽缘的规模更大，更有发展的前景。而且，BOYA的原有人员，有可能会派往被收购企业的董事会，职位永远都会有，BOYA缺的反而是人才。”
向雪若有所思：“或许以后会有更多的职位，随着并购的进行，BOYA的部门也会增多……咦，不对啊，BOYA不是为了收购赵氏而设立的吗？好像这个愿景有点远了？”
卫哲东哈哈大笑：“雪儿，你现在已经慢慢进入企业领导者的角色了。企业的发展以及寿命，取决于管理者是否深谋远虑。雪儿，能够走多远，谁说得明白呢？”
向雪忍不住苦着脸说：“我现在就已经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如果走得更远，我怀疑自己还能不能胜任啊！其实我觉得自己现在就不见得能够胜任的，只是硬着头皮被你赶鸭子上架而已。”
“你不是做得很好吗？我看到一季度的财务报表了，作为一个新企业，能够有这么高的利润率，简直可以算是一个奇迹。说实话，东雪的一季度报表，也不过如此。对了，你要不要看看东雪的报表？所有的数据，对你都不会加密。”
向雪诧异：“我为什么要看东雪的报表？难道有什么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吗？哦，我的意思是说，东雪的定位和BOYA不一样，好像没有什么可比性。”
“你忘了东雪的雪，就是你啊，自己的公司，查看一下运营状况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卫哲东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好笑地说。
向雪摇头：“我连BOYA都顾不过来，还能……你怎么就能够同时管理着东雪和卫氏，还能为BOYA出谋划策，看起来也不像我这么焦头烂额啊？”
第三百七十七章 让整个京城知道
自从卫效理和汪涵宇飞回江南，向雪就一直揪着心：“涵婶的父母不会难为六叔吧？唉，六叔吃了这么多苦，如果再受委屈，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就回京城？然后婚事就彻底黄了？”
“既然六叔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我们卫家的男人，在婚前可能会冷酷无情，但是对自己一旦认定的女人，就绝不会轻易放手。”卫哲东反倒并不担心自己的六叔。
“是吗？”向雪有点不相信，他不会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吧？
“如果你了解一点我们卫家的历史，就会发现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尽管卫家不是人人都有出息，但是离婚率低得出奇。这么多年，就出现过两例离婚案。”
“那也够多了吧？”向雪没好气地说，“难道你觉得要每一个卫家人都离过一次婚，才算是离婚率高？大哥，你对待婚姻的态度，太不真诚。”
“但是你要考虑到卫氏家族庞大的人数啊，我说的卫家可不仅仅包括我们这样的嫡系，还有旁系支系在内的。要说嫡系的话，连一例离婚的都没有。”卫哲东解释，“至少有百来个家庭吧，离婚率2%，远低于我们国家的平均比例。”
“这个倒是有点说服力的，但问题在于他们还没有结婚呢！如果结不成婚，那顶多算是分手，根本不算离婚。”向雪说着，有点恨恨地瞪了卫哲东一眼。
对于莫名其妙成了已婚妇女，她还耿耿于怀。尤其是填写履历的时候，她填写未婚的手都会有点抖，心虚啊！可是要填已婚吧？她好像依然有点底气不足。
莫名地成为了隐婚一族，她真有点伤不起。
“行了，毕竟是六叔的事，我们也不用太担心，这些事六叔能处理好的。”卫哲东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还不开始复习，今天不会又想熬夜吧？”
“嗯，一会儿就去。我只是怕六叔会受到打击，毕竟他给人的第一印象，跟涵婶不怎么般配吧？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把他的身份地位看得比女儿还重的。”
“放心，他们已经失去了一次女儿，绝不愿意再失去一次。”卫哲东悠悠地说。
向雪低头想了想，也只能无奈地点头：“是吧？再说我就算再怎么替他们着急也无济于事啊，还是看书去吧。”
看着她的背影，卫哲东忍不住哑然失笑。
向雪也是越来越融入到他们的家庭里来了呢！要不然，她怎么会关心汪涵宇的回娘家之旅？无非是关心家人。
唔，自己和卫家，都是她的家人。
轻轻勾起了唇，他也低头把注意力放在了手里的工作上。还有两份报告需要签批，两个项目需要规划一下。向雪觉得自己很轻松，那是因为他已经把基础打得很坚实，至少不用像那个傻丫头那样，非要考那PA的证书才肯罢休。
“不过，对于一个对于经济学完全没有基础的人来说，通过PA的考试还是对她有益的。”卫哲东自言自语地说着，才摇了摇头。
有点怜惜，也有点期待。
他想，向雪能走多远？可能比她想像中的更远一些。如果她实在追不上他的脚步，他并不介意停下来等候。然后背上她，再继续往前走。
卫效理和汪涵宇在江南呆了足足一周，久得让向雪忍不住想给卫效理和汪涵宇分别发微信询问。
卫效理阻止了她：“不用着急，他们都是成年人，走过的路比我们多得多。”
“我觉得六叔虽然在商场上很厉害，未必能应付得了涵婶的家人。当年涵婶为了那个男人，可是和家庭决裂的呀！要是换成我爸，绝对舍不得让我离开家的。”向雪对汪涵宇的父母即使爱屋及乌，也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对于这一点，卫哲东没有反驳。
“那是，向权恩对女儿的宠爱，整个蓉城都知道。”
向雪黯然：“向权恩的女儿没出息，也是整个蓉城都知道的。”
所以，她要亲手拿回向氏，向蓉城的人们证明，向权恩千娇百宠的女儿，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她是值得父亲骄傲和自豪的女儿。
想到父亲，她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最悲伤的时光，在记忆里沉淀着。父亲的音容笑貌，时不时都会在脑海里闪现。
那是她最亲最亲的人，曾经在她前十多年的生命里唯一的亲人。
“你现在有我。以后，我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卫哲东对向雪的宠爱。”卫哲东的手指轻轻地抹去她腮边的泪。
原来，她又哭了。
“我是不是太软弱了？”向雪仰起俏脸，喃喃地问。
心里暖暖的，像是吃下了一块烫豆腐，烫得整颗都热了。
“怎么会呢？你又不是太上，没有人要求你太上忘情。”卫哲东温言安慰。
他心里很高兴，向雪经常会提起父亲，却很少提起那个她少女时代曾经的未婚夫。或许再多一段时间，向雪会连他的样子都忘记。
嗯，这个目标，可以有。
他笑得云淡风轻，目光却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陈家和赵氏联姻吗？那些他们以为的好处，他可不会让他们轻松地拥有。哪怕再忙，也能抽点时间给陈家和赵家找点小麻烦。哪怕伤不了筋，动一点骨头还是不在话下的。
哼，凭什么向雪忙得焦头烂额，他们就能逍遥自在？别说门，连窗都别想有。京城卫少冷酷无情的传闻，可不是假的。
卫效理和汪涵宇回来的时候，向雪迫不及待地扔下手里的书就迎到了门口。
“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吧？”她逮着先下车的卫效理问，“嗯，没有瘦，看样子事情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卫效理失笑，伸手为汪涵宇打开车门：“别把汪家想像成龙潭虎穴，这一趟很顺利，涵宇和家里和好了。”
“那就好。”向雪松了口气，“他们有没有诘难你们啊？”
“就算有点小委屈，也不算什么。涵宇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不会给我们太难堪的。”
“是吗？”向雪有点不相信。
第三百七十八章 打个赌吧
“是。”卫效理看到向雪一脸的关切，心里也很温暖。卫哲东真是有眼光，完全没有像他那样走了很多弯路，下手快准狠，拐回来的小妻子就是最适合他的。
卫家的两位女主人，将会相处得很好。
他很欣慰地想。
原本他还想在结婚以后搬出卫宅的，却被卫老爷子虎着脸驳回了。老人家寂寞得太久，好容易看到一大家子人丁开始有兴旺的趋势，怎么可能再忍受那些孤独的日子？更何况，汪涵宇多闲啊，嫁进来以后就更有大把的时间陪他喝茶闲聊了。
这日子，卫老爷子想想就觉得美得不行。
“他们会来京城参加女儿的婚礼吗？”向雪追问。
“会的。”下车的汪涵宇微笑，“我父亲说要亲手把女儿的手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并且要他承诺许我一辈子的幸福安康。”
“那太好了！涵婶，你快来看看，郑伯已经把婚礼的司仪都请好了，有两套方案，就等你们拍板了。不过，我想你们一定会选择第二套的。”
第一套那个繁复啊，简直可以穿越回古代结一次婚了。她很怀疑郑伯的恶趣味，绝对是用第一套方案来衬托第二套的，还美其名曰给新人选择。
还用得着选吗？聪明人都会选择第二套嘛！
果然，卫效理看了两眼就拍板选择了第二套方案，然后皱眉：“我说郑伯，您老人家就不能再省略掉一点步骤吗？”
“这已经是省了以后的流程了，再省下去，人家都不会觉得你们在结婚！”郑伯笑眯眯地说。
“是啊，你就听小郑的嘛！”卫老爷子帮腔，他当然明白郑伯的心思，其实这也是他默许的，“你想想看，统共也就结一次婚，人生大事，再麻烦也就这么一次。你呀，想想婚礼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抱走如花的美眷，这么一点点小事都忍不了？”
好吧，不能忍……那也得忍啊！
卫效理和汪涵宇的婚礼虽然时间比较紧，但郑伯依然把它安排得妥妥帖帖。京城最大最气派的饭店里，宴开百桌。这个规模其实也算不得太张扬，只不过卫效理觉得自己四十好几的人，虽然不是二婚，可是这年龄也就跟二婚差不多，用不着大操大办。
不过，他的意见被郑伯置若罔闻。他笑呵呵地点头，然后继续乐颠颠地准备婚礼。反正卫六说归说，他做归做。
卫效理瞪视着他的背影，只能无奈地苦笑。
“咱们卫家好容易办趟喜事，怎么铺张浪费都不为过。”卫老爷子一锤定音，对郑伯的安排十分满意。
真正说服卫效理的是向雪：“婚礼盛大一些，涵婶娘家那边脸上也好看。要不然，他们也不放心真正把失而复得的女儿交给您啊！”
汪涵宇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她的头发已经染回了深棕色。即使还是那样微微垂着头温婉地笑着，可眼角眉梢分明是幸福的。
大概这就是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分吧？一个被期待着的婚礼，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京城名流都应邀到场，能够拿到卫家请帖的都不是小人物，卫家自己的族人亲戚就坐了二十来桌。向雪终于相信，卫哲东说的话并不夸张，卫氏就是一个大家族。
离婚的才两起？那是真的不高了。
卫哲东是伴郎，向雪当然就是伴娘了。汪涵宇虽然在京城多年，君子之交淡淡如水的也有几个，但是论起亲疏远近，自然还是找了向雪。
卫哲东和向雪这对丽人并肩而立的时候，确实很般配。
当汪父牵着汪涵宇的手走向卫效理的时候，向雪的眼睛蓦地湿润了。
等到她和卫哲东的结婚，不会有一个男人用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她，把她交给另一个男人，像完成一种幸福的接力棒似的。
“看着他们这样幸福微笑的样子，我怎么忽然觉得咱们的婚礼也可以提上日程了？不过，我可不要这么仓促，虽然郑伯已经尽力了，但还是不够浪漫，你也不会满意吧？”卫哲东喃喃地低语。
“我觉得已经够好了。”向雪脱口而出，才红着脸反悔，“不是，我觉得对于两心相许的人来说，婚礼的形式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对了，女方的客人来得不多，是不是他们还要回江南再办一次酒？”
“对，这次只来了九个人，都是家里的至亲。亲朋好友，就得回江南办了。”卫哲东笑着说，“六叔头疼得不行，差点就想逃婚。”
“不是吧？”向雪忍笑。
“别光顾着看热闹，你还不把戒指给新娘送过去？”卫哲东提醒。
“啊，对哦，结婚戒指还在我的手里呢！”向雪嫣然一笑，捧着戒指赶紧跑过去，听着司仪的提示，依次把婚戒递给了卫效理和汪涵宇。
婚礼司仪轻车熟路，婚礼进行得很顺利，既没有抢婚，也没有新郎新娘在回答“我愿意”的时候整出什么妖蛾子。
“我们还得陪着去一桌桌敬酒吗？”向雪问身旁俊得一塌糊涂的伴郎。
“当然。”卫哲东笑着说，“我还得帮着六叔挡酒。毕竟六叔这么久没有出现在京城，很多人会想着灌他的酒。”
“六叔不能喝酒！”向雪一个激凌反应过来，“你们不是都给他喝特供酒吗？而且不许多喝的。今天这种场合要有人灌酒的话，你一个人能挡得过来？”
“嗯。”卫哲东简单地答应了一声。
“那你得喝多少酒？不会烂醉如泥吧？虽然是大喜的日子，但是醉酒伤身，这个……”向雪一脸惊悚地问道。
“这么关心我？”
“废话，我不关心你还能关心谁？”向雪顺口反问。
“一般人没胆子灌我的酒。”卫哲东笑着解释，“少数几个至交，那点酒也不在话下。”
“平时可能是这个样子的没错，可是今天是特殊日子啊！难道你能对着来敬酒的人板下脸来？”向雪反问。
“不用板脸，他们也不敢的。”卫哲东不在意地说。
向雪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卫哲东忍不住失笑：“要不要打个赌？”
第三百七十九章 见缝就要插针
“打赌？”向雪立马警觉起来，“这个就不用了，虽然我还是不相信。”
“精明的小狐狸。不过，我的赌品一向很好的，赌资也绝对丰厚，你要不要听听？”卫哲东轻笑。
“不要。因为我看到凡是跟你打堵的人，都输得很惨。”向雪坚定地摇头，“就算搬一座金山银山来，我也只有看到眼馋而已。再说，那玩意儿不能吃不能喝的，我要它们干嘛？”
卫哲东想了想，似乎还真没有什么可以吸引向雪的。虽然开一间画廊开一个画展，是她的夙愿，但今时今日，她压根儿没有这样的心情。
很快，向雪就庆幸自己的英明抉择。
卫哲东果然不用板着脸，他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但是有人过来劝酒的时候，他替卫效理挡过去，然后声音温柔地问：“你确定需要我和走一个？”
然后对方就会灰溜溜地笑：“怎么能呢？我先干为敬，卫少你随意，随意，哈哈。”
于是，卫哲东很优雅地用唇抿了一下，向雪眼尖地发现，杯子里的酒连一毫米的高度都没下去。
卫效理基本不喝酒，他的杯子里是温开水。尽管有曾经相熟的人过来敬酒，抗议着让卫效理换上白酒，卫哲东总能适时地把自己的酒杯碰过去：“六叔年纪大了，现在惜命养身，我替他喝。”
当然，他喝的就是那一点点酒的味道。直到第一百个人敬完酒，他杯子里的酒还是那个高度。这酒，可真经喝呀！
也有相熟的朋友，诸如京城四少之类的，卫哲东只用一句话就让他们偃旗息鼓：“今天不是时候，回头我们再拼。”
然后，就连那几个同样无法无天的朋友也灰溜溜地放下了酒杯。
向雪大奇，一眼看到王耀西，忍不住悄声问起缘由。
“谁敢和东子拼酒？他拿着白酒瓶子跟你对干，一连来个两瓶，你受得了么？就算你舍命陪君子，可那也得能够喝完一瓶还站着呀！”
向雪咋舌：“他的酒量这么好？”
“那跟酒量有关吗？他就根本不是人！”王耀西悻悻。
向雪想，大概他也是那个不信邪曾经和卫哲东拼过酒的人。
“我说向雪啊，你可别被那家伙骗了，典型的奸商啊。不过你好像也没有什么翻身的余地了，很明显，向小同学，你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为你默哀三分钟。”王耀西继续鬼头鬼脑地说。
向雪有点懵，这是什么状况？
卫哲东的声音响起来：“耀西，你说什么？”
“啊，没说什么，我在说向雪眼光真好，简直就是个巨眼英雄。”王耀西堆起了满脸的笑，“我说东子，你们的婚事什么时候办啊？我看你们家老头子对向雪满意得很，应该不会阻止你们的婚事了吧？”
“急什么，我们都还年轻，反正名份已经定下来了，现在先打拼事业。大概过个两年三载的，也就差不多功成名就了。”
王耀西的脸颊抽了抽：“你丫的还打拼事业，简直让人情何以堪啊！”
“倒是你什么时候回京城？总不会在蓉城呆一辈子吧？向雪的公司现在需要融资，这个机会你要不要把握住？”卫哲东说着说着，就转到了BOYA，“回头找个时间好好聊聊，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王耀西喃喃自语：“吃亏就是占便宜，这个道理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就算吃个明亏，我又能怎么样？”
向雪转身跟着卫哲东离开，喜孜孜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又缺资金了？”
“你什么时候不缺资金？”卫哲东反问。
好像……也对。
婚礼上的卫效理虽然身材实在不怎么样，不过全手工定制的中式服装穿在身上，还是很有风度的。尤其是那副金线边框的眼镜戴起来，就算胖，那也是一个比较胖的学者。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那双显得细长的眼睛，褪去了一点忧郁，却多了几分柔和平缓。向雪想，汪涵宇会用女性特有的温柔，抚平他曾经受过的伤害。不仅是爱情，还有亲情的背叛。
“汪爷爷和汪奶奶看起来比爷爷还要老。”向雪看着汪父，悄声说，“大概是因为女儿早年离家，一别这么多年没有音讯，终究是挂念的吧？”
“幸好，两老还健在。如果子欲养而亲不待，对于六婶来说，才是最大的悲哀。”卫哲东轻叹。
“嗯，是的，幸好他们都还健在。”向雪也同意他的说法。
汪涵宇抱着父母泪流满面：“爸爸、妈妈……”
“好了，看到卫家对你这么好，我和你妈妈也放心了。这些年，你在京城也吃了不少苦，确实该有一个男人好好照顾你。”汪父的眼睛微微湿润了。
如果当年就遇到这个男人，那该多好啊！他知道这个男人曾经有多么的优秀，当初留下一男半女，他们现在一定会更幸福。
汪母却不这么想，当年的卫六，未必能看得上勉强只能算是中上之姿的女儿。她虽然眼睛有点老花，却还能看得出来，现场有几个名门闺秀正当绮年，可是看着卫效理的目光还是火辣辣的。
当然，更多火辣辣的目光，却是对着卫家的那个第三代。真是个出色的男人，想必卫六当初也曾经有这么出色吧？她怜惜地看着已经被承认的女婿，顿时柔软了心肠。
这个女婿，也是吃了不少苦的。或许正因为吃过了苦，所以才会对感情更珍重吧？但愿两人能够白首偕老。
“涵宇，以后你可得好好孝顺公……长辈，爱护小辈。效理对你很好，爸爸妈妈也就放心了。”汪母眼泪汪汪地说。
从母亲的角度，她对卫效理的家庭也是很满意的。没有婆婆，所以不用担心女儿处理不好婆媳关系。从卫老爷子到卫哲东向雪小两口，对汪涵宇都十分维护。从他们挡酒的动作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一家子对女儿是真心的。
“爸、妈，你们把家里收拾收拾，以后在京城常住吧。家里的房间很多，大家一起住着也热闹些。”卫效理诚恳地说。
第三百八十章 记得当年初相识
“我们考虑考虑。”汪父迟疑了一下说，“暂时在老家还走不开，不过我们想女儿的时候，还真得过来打扰你们。”
汪母也温婉地笑着，向雪顿时发现汪涵宇的气质，其实是遗传自她的母亲。母女俩长相并不能算很像，但是气质却仿佛如出一辄。尽管已经花白了头发，但是汪母的腰板还是挺得笔直，显然从小受过良好的教养。
“说什么打扰，这里就是涵宇的家，当然也是你们的家。一家人，就不用说两家话。亲家公、亲家母，欢迎你们随时来家里，长住小住都行。”卫老爷子哈哈大笑，“你们也只有涵宇一个女儿，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
“好，我们会考虑的。”汪父礼貌地点头回答。
宾主尽欢而散，汪父汪母留宿在卫家，看到前后五进的院落，忍不住暗暗咋舌。卫家的底气，果然是很丰厚的。更难得的是，卫家上上下下对待汪涵宇的态度，尊敬而透着亲密。
或许，女儿这次是真正找到了幸福吧？汪家父母欣慰地想着。
向雪悄声对卫哲东说：“汪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肯定得住京城来吧？不过，要让他们客居卫家，肯定是不愿意的，不如让六叔给他们在附近买一个套间，不用太大，八九十平就够了，可能会更舒坦些。”
“你说得很有道理，也不用另外买，我手里还有几套房子……”
“那是你的房子！”向雪瞪了他一眼。
卫哲东奇了：“难道你舍不得送给六婶的父母？”
向雪不该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虽然我和汪爷爷汪奶奶也没有说过太多的话，不过也看得出来，他们是一对很有自尊的老爷爷老太太，怎么可能接受你们卫家的财物呢？刚才汪爷爷那么迟疑，其实就是因为这个。”向雪白了他一眼，“这钱，得让六婶出。至于六婶的钱是不是六叔给的或者你赞助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卫哲东明白了：“哦，就是知识分子那种固执的自尊作祟。”
“也不光是知识分子吧，一般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不管你们多大富大贵，如果他们住着你们的房子，吃着你们的饭菜，以后女儿受了委屈也挺不起腰杆。”向雪想了想说，“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估计汪爷爷汪奶奶也是这么个想法。”
“六叔应该光顾着高兴了，没想到这一茬。”卫哲东笑着说，“这么多年了，六叔终于真正地会笑了。”
“是啊。”向雪也感慨，打了个呵欠，“虽然今天结婚的不是我们，可是也累得够呛。据郑伯说，今天婚礼的仪式已经算是简化版了。真不知道现代人怎么想的，非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明明只是两个人的事，非要昭告天下。其实这些人里头，有几个是真正祝福的呢？”
“今天就当是咱们婚礼的预演了。”卫哲东说着，有点期待地说，“要不我们也赶紧筹办婚礼吧，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大婚。”
“婚礼要筹办一年哪？”向雪脱口而出。
“你是嫌太晚？那就下半年结婚。”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婚礼也不用筹备那么久，你看六叔的婚礼，满打满算也就筹备了一个来月，中间还跑了一趟江南。”向雪急忙解释，“不是说好了三年的吗？我们还早着呢，二十六岁结婚正好。”
卫哲东叹气：“雪儿，你二十六岁的时候，我已经三十三岁了。”
“男人四十还是一枝花呢，不急。”向雪笑眯眯地说，眼睛弯成了两枚新月，“再说，这可是爷爷亲口逼你许下的承诺，食言而肥可不好。”
“爷爷估计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其实我也有点后悔。”卫哲东幸灾乐祸完，又有点幽怨，“算了，还是再等等吧，只要现在一松口，爷爷和郑伯估计就会很热切地盼望我们的宝宝出世。不是时候……”
他抚着向雪平坦的小腹，想着在这里孕育出一个他和向雪的孩子，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讨人喜欢呢！
三年之约，不过是应付祖父的说法。其实，他就是想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对了，你刚才对王耀西说的关于融资的事，真的能让他把钱投给BOYA？要知道，名义上BOYA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纯粹是你为了哄小情人开心才投的资金。”向雪半闭着眼睛，忽然又想起了婚宴现场的那一幕，又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
“耀西知道底细，不会拒绝的。反正他手里有一笔大额资金，正打算投资，我这是帮他解决烦恼，免得他到处找项目，还未必能赚到钱。”卫哲东说得理直气壮。
“那什么时候约他谈一谈？”向雪听到有大额资金，顿时清醒了。
“大家都忙得很，有什么好约的？你就放心吧，我跟他说一声，到时候直接把钱打到BOYA账户上就行了。”卫哲东说得很随意。
“那总要签订合同还有条件什么的吧？比如用什么方式投资，要不要算股份呢？他既然是你的好朋友，好像算投资入股也没关系吧？占多少股份合适呢？”向雪有点犯了难。
“随便给个百分之五百分之十就行了，年末的回报丰厚一些就行了。他又不想要股权，只要能拿到分红就OK。”卫哲东不以为然地说，“耀西的志向不在商业，而是在医学上。你要让他做个董事，他估计还得更烦恼。”
向雪想到与王耀西认识的经过，忍不住奇怪地问：“按理说你们东毒西邪也是齐名的呀，怎么他被你盘剥得这么厉害？”
“你还真当是武林高手啊？我跟他只是从小认识，名字里偏偏一个有东一个有西，所以才被人这样称呼起来而已。其实金大侠的武侠书，现在很少有人看了，你不也把我们当成了一个歌手组合吗？”
向雪满脸黑线：“我不是没看武侠，只不过还没白痴到以为你们是从《射雕英雄传》里穿越出来的人物，当然只能往现代组合里头想啦！说实在的，你们的形象，也确实可以当个偶像组合来着。”
第三百八十一章 当然不行
王耀西果然把资金直接打到了BOYA账上，向雪得知这笔资金有五个亿的时候，忍不住吓了一跳。
“这么多？”
她和卫哲东的自有资金统共才一个亿，现在一下子进来五个亿，百分之十百分之五的股权合适吗？
看着账户上多出来的五个亿，向雪惊喜之后，却忧愁了。
“只要股东愿意，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卫哲东不以为然地说，“你不知道会计科目里有一个叫‘资本公积－股本溢价’的科目吗？”
“我知道啊！”向雪白了他一眼，“问题在于你能算这五个亿中，五千万是股本，四亿五千万是溢价吗？”
卫哲东迅速回答：“当然不能。”
向雪没好气：“是啊，所以他的股本进来，控制权好像就不是我们的了。虽然他是你打小的朋友，但是如果这样的话……”
“我的意思是不能给他三分之一的股分，要不然我们很可能在以后的几轮融资里，无法保持控制权的地位。在进行第一轮融资之前，我们俩的股权，至少要保持百分之七十以上，理想状态是八十。”卫哲东的解释，出乎向雪之外。
“那你的意思是……”
“就给耀西百分之十的股份，暂时也不增资，放在账上作为借款使用。反正现在离季末还有一个多月呢，下个月我们双双增资，再接受股本。”
“可是BOYA虽然是赚了一点钱，但是转增股本的话，也增不了多少的啊？”向雪疑惑地说。
“BOYA的盈利能力已经在我的预料之外，现在已经有一个亿的盈利了吧？”卫哲东微笑着问。
“嗯，差不多。”向雪点头，“第一个月的月报显示，我们盈利九千六百四十三万，现在应该已经超过一个亿了。如果转增资本的话，那我们还可以增资一个亿，加起来也就是两亿啊……要不，你先增资五个亿吧！”
“怎么？想把控股权让给我了？”卫哲东笑吟吟地问。
“你要的话随时都可以给你啊，说什么让不让的？”向雪的话说得太顺理成章，让卫哲东觉得浑身都暖洋洋地像是要冒出微微的汗意来。
向雪跟自己永远都毫不见外的态度，让他整个心都躺在春暖花开的时节，那缤纷的色彩，让他都快醉了。
他想着看向了窗外，院子里的一株梅花已经鼓起了花苞，散发着幽幽的清香。晚风清凉，红梅初蕊，树影婆娑，勾勒出一幅水墨山水画来。
嗯，春天确实就要到了。
“我要你名正言顺地拥有BOYA。”他回过神来，唇角含笑，声音轻柔。
“可是我没那么多资金啊！”向雪苦恼。
“我也没有。”卫哲东摊了摊手，“我的资金都压到东雪了，上个月同时启动了五个并购案。”
向雪咬着唇看向他，不说话。其实心里知道，他这样说，只是不想拿走BOYA的控制权而已。哪怕他负债累累，但真要借几个亿来，应该也不在话下。
“这样，我借你一个亿，我们这次每人增资一点五个亿，这样我们的总股本就达到四个亿。当然，我们是创始股东，耀西那家伙半途加入，自然不能享受我们同样的股权价值。一个亿作为股本，给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其余四个亿作为资本公积。”
向雪骇笑：“他能同意吗？”
“怎么会不同意？”卫哲东挑眉，“你要知道，BOYA以后的盈利能力很高的，能够接受他的股本，已经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了。想要投资的人多了去了，但是现在还不是融资的好时机。”
“反正现在我也觉得挺忙的了，暂时还是缓一缓吧。再说，王耀西进来五个亿，我们的自有资金就有九个亿，足够了。”向雪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第一阶段的目标只要足够收购赵氏就行了。
“我看你每天还能花那么多时间复习温课，看起来应该还没有到你的极限呢！”卫哲东好笑地说。
“每天的工作时间，我都绝对不会少于八个小时的，不对，我至少会工作十个小时以上！我可不是万恶的资本家，要求员工加班的时候，我首先会带头加班，绝对没有躲懒。”向雪急忙表示。
“知道你是个世纪好老板。”卫哲东好笑地说。
“那个……我还没有学会怎么当老板……”向雪没有因为他的表扬昏了头，很有自知之明地说，“甚至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把我们的团队凝聚起来，总觉得有点各自为政的意思。尤其是投资一部和二部，竞争很激烈。这当然不是坏事，可是我更希望他们站在公司整体利益上看问题，而不是各自为政。”
“我想，你需要让你的团队有一个共同的使命感。”卫哲东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
“使命感？”向雪愕然，“不是应该给他们描绘一个美好的愿景吗？虽然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愿景，但幸好你给我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我们以后会发展成跨国企业，这个饼画得应该足够大了吧？而且，我也承诺开始设计股权激励计划，每一位员工都有机会参与。”
“愿景不是使命，对于每个企业来说，为什么而存在就是企业最起码的使命。其实各行各业都需要使命感，如果超市的收银员推销产品是因为害怕被主管批评，而不是因为渴望为顾客提供服务，那么她的服务注定就不会是发自内心，或许她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差错，但是同样不会出差错的服务，顾客可能会更喜欢那些发自内心为他们服务的收银员，不是吗？”
“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向雪点了点头，“你是说我需要把使命感灌输给我的核心团队，每一位成员。”
“对，在卓越的组织中，使命总是第一位的。当然，更理想的状态是能够把使命传达给每一位员工，但是这个不急。因为这个任务，可以由你的核心团队成员去完成。”
向雪有点犯难，眨了眨眼：“可是我该怎么传达呢？我现在最大的目标是赚钱，然后完成对赵氏的收购。再然后……被东雪收购，就没我的事了？这样告诉他们，可能别说发自内心的使命感，连呆在公司的心都没有了。没有谁会愿意兢兢业业工作的结果，是为了满足某个人的私欲。”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大刑伺候
卫哲东看着向雪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揽过了她，在她的眉尖和唇畔落下了一个吻。
“傻丫头，难道你现在还是只有这样一个目标吗？”他问。
“我不就是为了这个目标，才会努力学习和工作的吗？”向雪反问。
“我倒是觉得你现在的决策，并不是为了这个目标，而是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卫哲东摇头，“例如你收购汽车家园和东裕，已经并不完全是攒够钱去收购赵氏了。”
向雪偏头反问：“是这样吗？可是我……”
她说着说着就住了嘴，仔细想来，她考虑项目决策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并没有想要尽快赚更多的钱去收购赵氏，而是会从公司长远发展的角度去考虑。
“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开心结，即使想要完成对赵氏的收购，但是你早已经不再把它当成是第一目标。所以，公司的生存与发展，才是你内心最重要的使命。那么，把它再具体化一些，传达给你的团队。不要总觉得自己就是想收购赵氏，以至于你即使给团队们描绘公司愿景的时候，也带着心虚。”
“我……”
“企业的使命感会让成员们充满激情，从而为他们每天的工作添加动力，摆脱那种‘我应该，我应该去工作了’这种类似的无奈心情。”
向雪有点茫然：“可是我的目标，就是想拿回父亲的向氏，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啊！难道我真的已经开始为公司的长远考虑了吗？”
“是的，你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为BOYA谋划更长远的发展。”卫哲东认真地点头。
“可是我……明明没有想那么远的。”向雪有点困惑似地眨了眨眼睛。
“但事实上，你已经想得很远，比我预料的还要远。”卫哲东微笑。
当然，他可绝对不会在向雪面前承认，向雪的这种转变，与他潜移默化的引导是分不开的。他可不想让向雪以收购赵氏这种短期目标来管理公司，更不想让她把所有的青春都扎进仇恨里。
这样花朵一样的女孩，明明应该有更好的理想，不是吗？陪着他一起攀登高峰，才是向雪应该做的事嘛！
“好像是这样子的。”向雪纳闷，“可是我能做得到吗？会不会太不自量力了呢？”
“不会，你的理想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卫哲东斩钉截铁地说，“雪儿，一路陪着我攀登高峰，然后一起站在山巅看被我们踩在脚下的风景，难道不好吗？”
“这个……”向雪想像着两人衣袂飘飞地站在群山之巅，并肩而立地指点着眼前的山山水水，这情景简直不要太美好。
她怎么可能不心动？这本来也是她偶尔肖想着却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实现的梦想啊！
“或许这个过程不会那么快，但是不要紧，我们有一生的时间。”
向雪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不来你可不能老。”
卫哲东笑了，在向雪没有看到的内心，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好，说定了，我用一生等你，你不来我不老。”
向雪调皮地伸出尾指：“来，拉勾。”
卫哲东哈哈大笑：“记住，这可是你答应的，谁都不许反悔。”
“那个……”向雪有点瑟缩了一下，这个承诺会不会太沉重了？卫哲东却已经把尾指勾上了她的，勾得紧紧的。
“雪儿。”他柔声说，“我欠你一个昨天，没来得及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护在你的身边。但是，我会还你一个美好的明天，只要你有需要，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向雪一时讷讷，不知道怎么回应。为什么他说的话，总让她有种暖流过心的感觉？总让她有种落泪的冲动？
那样美好的期许，美好得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拥有。她害怕一觉醒来，自己不过是乘坐着南瓜车的灰姑娘，只等过了十二点就被打回原形。
“如果BOYA要长长远远地发展的话……我想，可能我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向雪想着，自己是不是把复习的时间压缩一下，也许那张证书在今时今日看来，并没有那么重要。
毕竟，现在她的角色是公司的管理者，而不是原来那个需要靠一张含金量极高的证书，去敲开企业高管的大门。
“没关系，你的工作时间已经足够了。”卫哲东摇头，“事实上，你做得一直很好。BOYA按照这个节奏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发展成为庞然大物的。”
向雪自嘲：“你总是对我比我自己更有信心。”
“相信我的眼光。”卫哲东淡淡的一句话，让向雪忽然觉得热血都开始沸腾了起来。
是啊，她哪怕不自信，也没有理由不相信卫少的眼光啊！
“我知道了。”向雪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教材，自嘲地说，“我原来很天真地以为，只要考到了这张证书，差不多对财务也就能称半个专家了。后来越来越发现，其实书本上的知识只不过是一块石坯而已，我还有很多在它上面雕琢、凿刻的工作要做。而这些，任我怎么把书本上的知识点倒背如流也没用。”
“我们的先辈不是说过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意思是说，实践比教条的读书更重要，也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卫哲东笑着说，“所以，你现在执掌一家公司，比你死啃书本，学习的效率更高。”
“是这样的。”向雪深有同感，然后深深地看向他，“所以，你弄出了一个BOYA来给我练手吗？”
“即使能达到这样一个目的，我就觉得不亏。更何况，你做到的，比我想像中的更好。”卫哲东坦白地说，“就连六叔和爷爷都很看好你，要不然以爷爷的性子，早就想办法打击你，然后让你回来相夫教子得了。”
“你在背后说爷爷的坏话，小心我明天去告状！”向雪笑嘻嘻地“威胁”。
卫哲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敢胳膊肘往外拐？明天我就……”
“休了我？”向雪挑衅地挑眉。
“一辈子都不可能，你休想！唔，这样好了，你白天告状，晚上就一百八十道大刑伺候！”
向雪怔了怔，然后脸慢慢地红了起来。
他的“大刑”……
第三百八十三章 真正的敌人在外面
“这个项目由我们二部来主导更合适。”
“不，一部能够做的。”
“这个季度，你们已经用掉了所有分配的资金！”
“但是有这么好的项目，我们为什么不上？你们二部还有一部分的资金没有用完，那么为什么不把资金先给我们一部呢？任由资金的浪费，才是真正的浪费，不可原谅。”
“我们很快有更好的项目，或者直接由我们主导这个项目。”
…………
向雪揉了揉脑袋，然后清咳两声：“行了，公司这次会议的目的，并不是讨论这次的项目由你们一部还是二部来主导。这件事，会后再沟通，我们再好好商讨。”
最近两次例会，投资部的两个部门的竞争几乎呈现出白热化的趋势。向雪有点纳闷，公司的考核办法虽然对于业绩的重视不可避免，但也没有重视到枉顾员工们努力的程度。
结束会议后，向雪把投资部的两名经理留了下来，无奈地说：“我说你们两个好歹也算是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有必要在会议上吵到不可开交的程度吗？”
“没办法，何欢这小子太会抢项目了。”王子丹没好气地说，“这个项目并不是他拿到的，为什么还要由他做主导？明明一部的资金已经用完了，而我们二部还有额度。向总，于情于理，这个项目都应该交给我们二部。”
“我们的资金是用完了，不过有新股东加入，我们的账上已经有资金进入，分配给我们一部的资金，足以完成这次投资。”何欢反唇相讥。
“这次的项目……”向雪无可奈何，她的心里是倾向于给二部的，但是看着何欢毫不妥协的目光，只能打消主意，“你们两个部门各自做一套方案出来，到时候择优录取。”
“由向总评判吗？”何欢问。
向雪想点头，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到时候开会讨论，集体决策，这样比较公平一些。”
“好。”王子丹慨然答应，“我们二部会交出一份让向总满意的考卷。”
“我们一部也会拿出来的。”何欢不甘示弱。
看着两人互瞪着眼离开，向雪头疼加剧。尽管两个部门的竞争在所难免，但是这样愈演愈烈的状况，却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良性的竞争才有利于公司的发展，恶性的竞争只会让公司迟滞不前。而她，更不想在协调两个部门这种事情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我明明已经竭力做到公平，为什么还会发展到这样？或许投资部只设一个更好一些，尤其在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驾驭这些桀骜不驯的下属的时候。”向雪一坐上副驾驶座就忍不住向卫哲东倒苦水。
“这个问题你要引起重视。”卫哲东严肃地说，“一旦他们把同事和其他部门看成是竞争对手的时候，就很可能会给整个公司造成巨大的伤害。大多数人都会支持自己提出的想法，攻击别人的建议，仅仅因为这些建议是来自于别人。”
“嗯，这好像是一种本能？”
“差不多吧，其实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浪费。你要做的是让何欢和王子丹相信，他们是伙伴而不是敌人。对于公司来说，真正的敌人在外面。这个世界本身就充满了竞争，哪里还有余地让我们内部斗争？”
“真正的敌人在外面……这句话很有道理。”向雪若有所思。
“《圣经》里有一句话说得也很有道理：一所要分割的房子是无法长久伫立的。”
向雪眼睛一亮，打开手机，低头打字。
“你在干什么？”
“我觉得你的这两句话说得很有哲理，打算把它发给王子丹和何欢分享。”向雪笑嘻嘻地说，“今天他们在会议上吵得脸红脖子粗，会后在我的办公室里也吵得不可开交，是该让他们反省一下。”
“其实主要的责任还是在你。”
“啊？”向雪有点愕然。
卫哲东很少会责备她，大多数时候是她在信心不足的时候，他表扬她鼓励她。
“你还没有把使命感传达给他们，所以在他们看来，只有自己的部门才是伙伴，而其他的部分则是‘他们’，而不是把所有的部门都看成是一个团队。”
“他们的想法我可以理解，毕竟项目都分配在一部和二部分别完成，所以他们把自己的团队看成一个整体，似乎也无可厚非。”向雪解释。
“但是你一定要扭转这种局面，创建一种更有利的企业文化。事实上，你最近忙于项目决策，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在企业文化上下功夫。”
向雪惭愧：“是的，我觉得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看来，我的能力有限，确实不太适合这个职位。”
卫哲东温和地说：“不，我说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一般企业不亏损两年，都不大可能开始盈利。但是你在第一个月，就已经开始盈利，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要不然，你觉得耀西会一下子打过来五个亿？他的钱也不是自来水，拧开龙头就哗啦啦流下来。”
“他那是看在和你的交情份上！”向雪悻悻。
“不，那小子虽然志不在商，但是毕竟从小就耳濡目染，怎么可能一窍不通呢？如果不是看到BOYA的前景，他会愿意把大笔的资金投下来？”
“对了。”向雪忍不住有些心虚地问，“我们只给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有没有不满啊？你可不能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的头上！”
“他很满意。”卫哲东笑了，“这个比例已经很高，如果他不是我的至交好友，又对管理公司没有丝毫兴趣，我会大方地给他这么大的股份？现在我们都只是各占百分之四十！”
向雪一脸怀疑地看着他，王耀西不会是屈服在他的淫威下吧？
“你这么不自信，你领导的BOYA已经被好几个风投看好，下一轮的融资将会十分顺利。当然，我们需要把控制权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再进行一次增资以后，开始启动融资。”
第三百八十四章 人生导师
向雪讪讪：“还增资啊？我现在已经一文不名，还背着一个亿的债务呢！”
“没关系，反正债多不愁，一个亿也是债务人，十个亿也是债务人。”卫哲东说得很轻松。
“一个亿我还有指望很快能还上，十个亿……那得多久啊！”向雪摇头，“不行，我怕自己会被巨额的债务压垮。先不谈这个，还是说企业文化吧。我常听人说‘文化始于管理层’，是不是意味着企业文化先感染到管理层？”
“确实是这样，管理层有责任为企业指明文化方向，有时候这种责任是通过行为和人格魅力来实现的，有时候或许只是一个恰当的、精辟的评论，就可以充当企业文化有力的创建者。”
“这个有点抽象，我好像有点不太理解。我看到有的企业会把口号印在公司的墙上，是不是更容易传达？”向雪皱眉。
“这种口号当然可以有，作为企业文化的核心词汇。但是仅有口号是不够的，一句生动的鼓动性口号听起来很有意义，但是给予你的员工不会有太多的东西。试图凭借口号、陈词滥调和一时的灵感来提高自己的绩效，根本不现实。”
“那我该怎么办？”向雪有点焦躁地问，“口号不行，可是没有核心词汇也不行！我也知道企业文化很重要，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共同的企业文化，才能凝聚更多优秀的员工。说实在的，我还真怕何欢和王子丹就此反目成仇，其中一个会离开公司。”
“你刚刚不是把两句格言发给他们共享了吗？”卫哲东笑了笑，“他们只是在争夺公司资源的时候剑拔弩张，本身又没有什么私人恩怨，怎么会反目成仇？你当他们都是小孩子？”
向雪负气：“他们不是小孩子，我才是！”
卫哲东在红灯前踩住刹车，侧头盯着她的胸口，脸上浮起微笑：“放心，你绝对不是小孩子了，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向雪忍不住哭笑不得：“我们在讨论很严肃的话题，你能不能别这么……唔，一语双关？”
“好吧，严肃的话题。”卫哲东看出向雪的焦躁多少被驱散了一些，才松开刹车，踩下油门，也转回了正题，“现在BOYA的问题在于公司的部门经理都很年轻，当然免不了年轻气盛。其实这不是坏事，年轻气盛本身就是一柄双刃剑。”
“所以我才会觉得很头疼，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可是我怕处理不好，会导致其中一个离开。现在BOYA最缺的还不是钱，而是优秀的人才。”
“嗯，BOYA目前急于构建的一种企业文化就是‘合作’，事实上这也是所有企业都需要建立的文化。合作和信任，你可以试图反复传达，但千万不要喊口号，而是通过某些小事情不经意地提醒他们，尤其是投资部的两位经理。”
“不经意？”向雪有点迷茫。
“比如读到一则小故事，比如在共同完成一件小任务的时候，比如在与其他员工交流的时候……不厌其烦地传达，只要不是空喊，总会取得效果的。比如眼前的这个项目，如果两个部门拿出来的方案难为轩辕，不妨让他们联手。”
“我……试试。”向雪振作了一下说。
“放心，他们都是素质很高的人才，我说的高素质，并不是说他们拥有高学历，文凭只是一个方面，但是他们更难能可贵的是努力进取的品质。这些品质，会帮助BOYA获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你了解过他们？”向雪诧异地问。
“雪儿，你提起他们的频率，已经超过了提起我们任何一个家庭成员的频率。”卫哲东无奈地说。
“有吗？”向雪惭愧，想了想才小声问，“你会不会觉得厌烦？我好像把你当成了我的导师，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会请教你。”
“不，恰恰相反，我觉得很荣幸。”卫哲东微笑，“既然以后BOYA要并入东雪，那么提前了解这些公司的优秀员工，有助于以后的人事调配。而且，我很高兴能够成为你事业上的良师益友。”
“其实你自己的事情也这么多……”向雪自省了一下，发现至少在两人同行的路上，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卫哲东为自己解决难题。
当然，很多时候他并不直接给出答案，而是给她选择一个正确的方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叫碎片化的时间合理利率。反正，你也不愿意在路上和我调情吧？”卫哲东带着笑意说。
“那当然……不行！”向雪白了他一眼。
他居然还想在马路上公然调情？虽然汽车的玻璃是茶色的，车外的人也看不到车内，但是安全第一啊大人！
“对了，六叔和六婶打算下个月开始蜜月旅行。当然，这种时候不可能真的旅行一个月，大概一周的时间。”
“那你会更忙？卫氏的工作……”
“大部分工作会由六叔远程完成，我增加的工作并不多。”卫哲东摇头，“我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短途旅行计划？我们现在长途旅行有点不太切合实际。”
“怎么忽然想到要旅行？难道就是因为六叔他们去旅行吗？我觉得，你不像是这种人云亦云的人。”
“我只是觉得咱们认识了这么久，真正属于咱们俩的旅行好像只有杭州西湖的那个半天，天公还不作美，非要流半天的眼泪给我们看。”卫哲东想起来，忽然有点遗憾。
虽然那个雨天，也很美。
“可他们那是因为新婚蜜月，我们算什么？”向雪好笑地反问。
“订婚蜜月。”卫哲东咕哝，“其实我们可以抽个周末，哪怕去郊区小住一晚也好。”
“生命本来就是一场奇异的旅行，每天我们在一起共同探讨的相同的话题，我觉得就是一种旅行吧？”向雪却没有应和他的话，“如果只是换一个地方，继续我们的话题，那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你以旅行不感兴趣？”卫哲东意外地问，“我以为艺术系的女生男生，都会很喜欢旅行，你们不是常常要出去采风写生吗？”
向雪小声嘀咕：“喜欢，但现在不具备这种条件……等以后……以后我要周游全世界。”
第三百八十五章 胃口更大
都说“知易行难”，向雪已经听卫哲东讲述了很多关于团队合作的理论，但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收效甚微。
两个部门的方案交了上来，向雪惊讶地发现，这两份方案在大方向上几乎是雷同的。当然，在实施的具体流程上，两个方案的侧重点还是不同的。
何欢和王子丹的性格，决定了两人一个激进一个谨慎。在实际操作上，何欢的方案大开大阖，勇往直前，似乎从来不会考虑失败的可能。而王子丹则不同，以概率论为基础，在每一个实施阶段都提出了若干的可能性。
向雪心里一动，打开电脑，调出这个月两个部门的绩效报告，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
“我决定把这个方案交给你们两个投资部共同完成。”向雪对着两人说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两人错愕的神情。
“向总，当时可不是这样说的。”何欢率先皱眉，“我们任何一个部门，都可以独立完成这个项目，没必要浪费资源。”
王子丹也应和：“是啊，向总。不管谁拿到这个项目，只要确实出于公平，我们都不会有意见。毕竟，好的项目，也要交给好的团队来做。”
“我们都是出色的团队，只是看谁更适合而已。”何欢补充。
“这个项目我并不打算只是投资而已，我想拿到最终的控制权。”向雪平静地说。
“拿到最终控制权的话也不是问题，我们重新再设计一个方案就行。不过，资金方面可能至少需要三个亿。”何欢想了想说。
“不，我是想拿到最终的控制权。”向雪在“最终”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王子丹挑起了眉：“难道向总的意思，是想拿到它的母公司的控制权？”
向雪嫣然一笑：“对啊，既然它的母公司拥有其百分之六十的股权，你们觉得拿到安雅电子控制权的可能性有多大？”
何欢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事实上，我并没有十分把握，但可以试一试。因为安雅电子的母公司雅颂集团现在正遭到资金链的危机，有出售部分股权的意思。”
王子丹沉吟着，没有马上发表意见。
“既然它遭遇资金的危机，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收购雅颂集团呢？只要拿到雅颂的控制权，安雅电子不就等于落在我们手里了吗？”向雪继续说。
“话是这样没错。”王子丹苦笑，“可是向总计算过，要达到收购雅颂集团的股权，需要多少资金吗？”
“十二到十五个亿。”向雪平静地说。
“向总能借到这么多钱？”何欢诧异地问。
“我们打算进行增资，除了利润转增股本外，还将投入两个亿。再加上新股东投入的五个亿和原有的一个亿股本，自有资金将达到九亿元人民币，可以申请新的银行贷款。京城商业银行已经决定增贷两个亿，其他银行还在洽谈中。”
何欢精神一振：“这么一来，十五个亿的资金都不成问题啊！现在自有资金进来七个亿，再借七八个亿也不在话下。”
王子丹神情微动：“如果资金方面没有问题的话，我觉得雅颂集团的收购应该有七分把握。我们之前的重点在安雅电子，就是因为资金方面的顾虑。”
“如果真的能够收购雅颂集团，那我们还能够间接控制它旗下的另一家全资子公司，诺亚科技。”何欢脸色兴奋，忍不住站了起来。
“在瞬息万变的媒体界和传播界，数字化和网络化的大范围普肥及不仅仅只是一种现象而已，在某种程度上，它也是一种驱动力。在受众和消费者习惯已经改变的今天，网络化的思维方式和行动，将会是长远的利益所在。”王子丹也兴奋地点头。
向雪微笑着点头：“是的，社交网络在战略性品牌经营中的应用，已经从选修变成了必修。雅颂集团现在遭遇的资金链危机，给了我们一个绝佳的机会。”
“不过，对雅颂有兴趣的，并不仅仅只有我们BOYA。事实上，如果我们的目标仅仅是其中一个子公司的话，可能竞争对手会少得多。”王子丹冷静下来以后，忍不住皱眉。
“但是不容易成功，雅颂如果直接打包把自己给卖掉的话，子公司的控制权不会单独出售。”何欢却兴奋地说，“与其去收购子公司，不如把它的母公司给收入囊中。我了解过雅颂，虽然它是一个集团公司，但其实旗下也就这么两个子公司。安雅电子不用说，它是雅颂利润的主要来源。诺亚科技虽然连年亏损，但其实那只是因为它们在研发上投入的力量太大。”
“现在不说国外，就是国内的社交软件也很多，诺亚科技如果继续亏损下去……”王子丹却不那么乐观了。
“这么多研发费用投入下去，多少会有点成果的吧？”何欢笑着说，“说不定我们收购下来以后，正好摘个现成的果子。”
“我研究过诺亚科技的技术人员，他们普遍都很年轻，没有在大型集团工作的经历。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从学校这个象牙塔里出来的，很可能有些想法只是异想天开，最终一无所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要不然，参与收购雅颂的公司还会更多一些。”
“年轻化……我们BOYA难道还不够年轻化吗？”向雪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两位爱将，“你们也没七老八十，别看不起年轻人。”
“至少比那群小伙子年轻，他们的平均年龄只有二十五岁。”王子丹托了托自己的眼镜框。
向雪忍不住莞尔。年近三十的他，似乎有点资格评价一群二十五岁的小伙子了。
“谁没有年轻过呢？我们也是从二十五岁走过来的。”何欢不以为然地说，“子丹，在这一点上，我跟你的看法恰恰相反。我认为这群小伙子捣鼓出来的东西，可能会让雅颂集团的利润翻几倍。”
“那也得成功才行！”王子丹苦笑。
“从我们BOYA的角度来看，我对诺亚科技很看好。作为一个新创立的公司，人才的匮乏是我们的致命伤，尤其是IT方面的人才，我们BOYA实在太少了。”向雪眨了眨眼睛说，“所以，诺亚科技的那群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在BOYA不会没有用武之地。”
第三百八十六章 英雄所见
“这么快就把刚打进来的资金和预计能够贷到的资金全都花出去了？”卫哲东听到向雪兴致勃勃的计划，忍不住自言自语，“怪不得男人都说，女人败起家来，这速度绝对可以媲美光速……”
向雪愣了愣，才惴惴不安地问：“是不是雅颂集团没有我们分析的那么好？这次的投资，可能会血本无亏？”
“你们分析的结果呢？”卫哲东反问。
“何欢和王子丹都做了一份并购方案给我，呃……我们当初只是想收购它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安雅电子。后来我想想反正有这么多资金了，干嘛不直接收购它的母公司呢？主要是我对它的兄弟公司很感兴趣，BYA现在的IT人才太少了。”向雪解释。
卫哲东沉默不语。
向雪心里更不安：“是不是这个项目不值得投资？你能告诉我理由吗？今天，还是我提议的，投资部的两位经理都回去做方案，打算连夜把雅颂集团的投资方案做出来呢！”
自己是忽略了哪一方面呢？向雪忍不住扪心自问。
“雪儿。”卫哲东忽然开口，把正在努力寻找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的向雪吓了一跳，脸色微微地白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没有跟你商量的情况下，就自作主张的。”她有点难受。
在办公室里对着何欢和王子丹侃侃而谈的时候，她心里充满了信心。或许是因为前一阵子的顺利，导致了她自信心空前膨胀了吧？雅颂集团并不是上市企业，所以她完全无法凭借K线图预估它的股价走势。
原来，褪去了K线图的预知天赋，她其实什么都不是。
“你知道收购雅颂的投资者中，有一个你最熟悉的企业吗？”
“谁？”向雪下意识地问，“是赵氏吗？”
卫哲东哭笑不得：“原来你最熟悉的企业竟然是赵氏？雪儿，你对赵氏的执念，得有多强啊！简直是念念不忘……”
向雪讪讪：“我以前也没有在商场上混过，除了知道自家的公司，还能知道谁家的？不过赵氏的手会伸得这么长？”
“东雪。”
“啊？”向雪愣愣地张开了嘴巴，“你的意思是说，你也要收购雅颂？可是你……”
“和你的理由大同小异，我也很看好这家公司的两间子公司。”卫哲东笑着说，目光中带着欣赏，“没想到你的魄力这么大，跟我是英雄所见略同。”
向雪恨恨地瞪着他：“那你还……你还吓我！”
“我只是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吓你了？”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胸前的此起彼伏，喉头忽然有点发紧。
唔，他的小姑娘似乎越养越水灵了，明明已经二十好几，某些部位还在持续发育中……看来，不用多久，就可以真正采撷了吧？心情雀跃之余，还是有点矛盾啊！
“你那口气，分明就是故意吓唬我！刚才，我差点被你吓得心脏都停摆了。”向雪瞪视着他，眼睛里写满了怨念。
“雪儿，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也要对自己的团队有信心。”卫哲东无奈地说，“不是每一项决策，都需要经过我的认可。即使我认为你的项目不够好，你也可以坚持的。毕竟，现在BYA的首席执行官是你，而不是我。”
“你是大股东……”向雪咕哝。
“但是公司章程中，已经明明白白地赋予了你经营的权利。”
“可是既然东雪也要参与收购，那我们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最后的价格，难道还要被我们自己抬起来？”向雪有点苦恼了。
“BYA的实力可能还不足以全额收购雅颂集团的所有股权吧？”卫哲东好笑地看着她紧蹙的双眉问。
“不用收购所有的股权吧？我们计算过了，拿到控制权的话，十二至十五个亿就够了。现在的BYA，应该可以拿出这样一笔资金来的。”向雪迅速地说，“我好容易说服两个部门经营参与投资雅颂的，你不会跟我争吧？”
卫哲东失笑：“我跟谁争，也不会跟你争啊！不过，雅颂集团这次是打算全额出售股份的，如果你只拿百分之五十的话，可能他们不会优先选择BYA。”
“啊？你怎么知道他们管理层的意图？”向雪愣愣地问。
“雅颂的老板，跟我也算是比较说得上话的朋友。”
向雪怔住，然后哭丧着脸说：“也就是说，你们早已经私下达成了协议，根本没有我的什么事儿了？”
“虽然是朋友，但是在商言商，他当然也要货卖高价。只不过我比你更早知道他想出售雅颂，在同等条件下，他当然不会拆散零卖。当然了，如果价格方面有优势的话，他也不介意货卖两家甚至三家。”
“价格再高的话，我恐怕就未必能拿下控制权了。”向雪满脸失落。
“剩下的股权我会包圆的。”
向雪转忧为喜：“也就是说，就算我拿不下控制权，东雪也会拿到手？”
“对。”
“那就没问题了，有你经营雅颂，比我们经营的盈利能力更好。”向雪笑逐颜开，“到时候挖两个IT高手，你可不要心疼。”
卫哲东很慷慨：“我的就是你的，想要什么尽管拿。”
向雪放下心来，又忽然觉得不对：“何欢和王子丹得到的消息，有意参与投资的好像没有东雪啊？你不会是听我说了，才决定参与投资的吧？”
“因为东雪现在还名不见经传，雅颂也没有公开所有参与投资者的名单。”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他们公布的投资者中，可能还有其他的投资者？”向雪立刻又不淡定了，“那我们原来预计的价格，可能有点低了。看来，是金子，永远都会在默默地发着光，不断吸引着别人的眼球。”
“再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
“什么？”向雪看到他的笑容，忽然心里有了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看起来，这个消息对她而言，似乎并不是个利好消息。
“诺亚科技这个赔钱赔了N多年的公司，很快就要盈利了。”
向雪差点跳了起来：“他们的研究有成果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前景堪忧
尽管对于投资来说，诺亚科技的研发即将完成是个很吸引人的消息。但是，对于资金实力还不够雄厚的BOYA来说，就真的不算是利好消息了。
“这样一来，竞争对手就更多了，价格也就抬得更高了吧？”向雪叹了口气，有点意兴阑珊。
原来她预计可以收购诺亚科技百分之五十的股权，现在看来，可能要大幅缩水。别说控制权别指望，连股价可能也会超出她的心理预期。
“现在还没有公布研究的成果，所以未必人人都相信雅颂的说辞。毕竟，这么多年的研发费用都打了水漂，刚要出研究成果就要出售公司？”卫哲东倒并不担心。
向雪一脸狐疑：“对啊，如果都有成果了，为什么雅颂还要卖公司呢？如果有足够的盈利能力，顶多出售一部分股权融资不就行了吗？如果换位思考一下，我是公司老板，肯定舍不得把手里的股权全卖掉啊！”
“不是所有的成果都能转化成利润的源泉。”卫哲东摇头，“尤其是网络这种行业，很可能你自以为是的新科技，却没有受众，到最后不仅研发费用打了水漂，连巨额的广告费都扔了。”
“你不看好他们的新技术？”向雪脸色微变。
“如果我不看好，怎么会打算把雅颂的股权全部买下来呢？”卫哲东失笑。
“对啊！”向雪恍悟。
自己是被卫哲东接二连三抛过来的消息给震得头晕了，扰得心乱了，所以才会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
要明摆着亏本，这种买卖卫少怎么会做呢？
“不过，如果没有很好的营销，新技术可能也不会被消费者接受。而在营销方面，我也是专家。”卫哲东自信地说。
“知道你是各方面的专家，不用自吹自擂。”向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无非是说，如果交给BOYA来经营的话，可能真的会血本无亏，所以只能交给你卫大少爷呗！你不用说服我的，反正你拿到雅颂和我拿到雅颂，本来也没有什么区别。”
“对，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不过，雅颂的老板真的只是因为他们对新技术的营销没有信心吗？如果换成是我的话，花了那么大的研发费用才砸出来的技术，就跟自己孩子似的，怎么舍得在这种时候出售？”向雪还是有点狐疑。
“因为雅颂的老板最近被检查出患了病。”
“谁的一生中不生病啊？这也算是理由吗？”向雪不相信地抬眉。
“重病。”
“但是那跟公司的经营有什么关系？难道是绝症？”向雪下意识地放低了音量。
卫哲东迟疑了一下，才摇头说：“并非没有治愈的希望，只是可能性在五五之间。”
向雪同情地说：“于是他心灰意冷，所以想卖掉公司，然后周游世界？唉，看来美貌、财富都远不如健康来得重要。没有了健康，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是的。”卫哲东拥住她，力道用得很轻柔，像是在抱着一件珍宝，“所以我们要健康地活着，不许再连续熬夜。”
“这话还给你还差不多。”向雪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你熬夜的次数比我只多不少，这种话你还好意思对我说？”
“雅颂的老板，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太拼命，虽然也算得上功成名就，可是到头来……”卫哲东叹息了一声。
“少爷，别把自己说得七老八十似的，年轻的时候？今天王子丹跟我说起诺亚的主创团队时，也说他们太年轻了，其实他自己还不到三十呢！”
“我那个朋友已经五十了。”
“咦，不是说你朋友吗？”
“忘年交。”
向雪明白过来，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他和你年纪差不多，刚才替他十二万分的可惜。当然，五十岁也还很年轻，这个年纪对于男人来说，还是干事业的时候，也是很可惜的。但是，我还是不明白，生病了就治，公司可以交给管理者或者他的子女，也没必要卖掉吧？”
雅颂的这位老板，做得是不是有点太极端了点？
所谓的资金链问题，可能不是人家想卖公司的真正理由。而如果投资者想要压价的话，似乎有点乘人之危？
“有些企业，顶尖人物对企业的价值影响至关重要。比如乔布斯，就是一个极端的例子了。这位苹果的老总生病的时候，股价也跟着大幅下跌。从某些角度来看，公司的老总有时候就是公司的一张名片，一个品牌。”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雅颂的CEO换个人，即使是公司的二把手或者他的继承人即位，也会给公司的销售和利润造成极大的损失？”向雪有点不敢置信地问，“他的个人魅力有这么大吗？难道消费者还会因为欣赏某个企业的CEO，而决定购买或使用企业的产品？”
“虽然不至于这样，但有些企业的CEO还是有着更大的影响力。雅颂的老板是白手起家的，而且他非常关注自己的品牌。即使在后来公司的规模上去以后，他还会不三五时地亲自接触顾客。比如去销售点呆上一整天，观察顾客们的需求。或者去投诉部，亲自倾听顾客的投诉。”
“这个……”向雪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不是说一个人在企业内部的等级体系中地位越高，他与真正的顾客接触就越少吗？他是不是有点……”
“不，他的这些做法，比研读多少页各种语言写成的市场分析报告都有用。”卫哲东却严肃地说，“这方面最值得称道的，是电商巨头亚马逊。他们的副总裁比尔普赖斯从1999年负责亚马逊的全球客服，当时他经常带人直接坐镇呼叫中心。”
向雪很诚恳地说：“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听起来似乎有道理。”
“BOYA的定位不同，你用不着在这些事情上也亲力亲为。”卫哲东看着向雪一脸的愧疚忍不住笑了，“我给你举例子，只是为了说明雅颂的老板离职，对于雅颂的影响有多么大。”
“我懂了。”向雪点头，“如果在他任上出售公司，可能会比他离职以后出售的价格好很多。”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我们亏不起
大约是何欢与王子丹对雅倾的前景都十分看好，可行性计划和投资方案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就相继交了出来。
看着一列列数据，一行行文字，向雪看得都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尤其是何欢的报告，对于收购雅颂后BOYA的发展，更描绘得十分美好。王子丹虽然谨慎和保守一些，但字里行间，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殷切希望。
向雪有点发愁，看起来这两位得力的爱将，对于雅颂的收购案十分看好啊。
“怎么了？是不是我们疏忽了什么？”王子丹看到向雪的脸色不是预期中的兴奋，而是有些为难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何欢和他对视了一眼，有点郁闷：“我们做方案和写报告的时候，绝对没有互通有无，难道我们都忽略了重要的因素？”
“从我们能够得到的消息来看，没有什么疏漏，两份报告互相补充，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增补的了。”
“那……”王子丹心里一动，“向总，你是不是从别的渠道，得到了一些关键性的消息？”
“我们预计的股价，可能会明显偏低。”向雪苦笑着说，“这次我们的竞争对手，比雅颂公布得更多。”
“还有谁？”何欢问。
“至少，还有东雪集团，这是我能够确定的。听卫哲东的意思，应该还有其他的投资机构有投资意向。”
王子丹的脸色变了变：“东雪？那是卫少的公司，如果他出手的话，基本上我们就没有什么事了。一来，他的人脉不是我们能比的；二来，东雪的资金也远比我们要充裕得多。”
何欢嘿嘿干笑：“向总，反正都是你们两口子的，我看商量一下，BOYA还是能够拿到一部分股权的。”
“股价……看起来会比我们预计的要高出很多。不说卫少的大手笔，就是竞争者的加入，也会令股价节节攀升，我们到底还有没有分一杯羹的必要。”王子丹冷静地分析，“毕竟研发项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完成，是不是能够成功。如果超出我们的预计价格，我不觉得还有投资的必要。”
“向总的决策，是冲着人家那群小鲜肉IT人才去的。”何欢想了想说，“不过我同意子丹的观点，超过我们的预计价格，风险有点大。卫少家大业大，家底儿殷实，他亏得起。可是BOYA统共有多少斤两，我们都一清二楚。即使进行融资，也没法跟别人比。更重要的是，我们亏不起。”
“是啊，这次的收购资金太庞大了，万一亏损的话，可能把我们之前辛辛苦苦好容易攒下来的一点儿家底，都给赔得净了。”王子丹忧形于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要不，这个项目我们放弃吧？”
何欢舍不得：“明明是个这么好的项目，我们再斟酌斟酌。唉！”
当初两人为了争这个项目，吵得脸红脖子粗。这时候权衡再三，却都接受了同样让人沮丧的结果。
“控股权我们是不可能拿到手了，毕竟资金有限。”向雪苦笑着说，“不过，卫哲东的眼光向来很好，我们既然也看中了这个项目，凭什么放弃？到时候拿分红或者转卖也好吧？”
“对啊！”何欢立刻眼睛一亮，“卫少出什么价，我们也出什么价！”
王子丹冷冷地说：“同样的价格，人家雅颂会选择卫少还是BOYA？”
何欢立刻哑口无言，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向雪。意思很明显，分配方案，由人家两口子商量着办吧！反正手心手背都是肉，利益的分割，他们也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
“那你们恐怕要重新估价了吧？”向雪看着手里两份厚厚的报告，“还有一个消息，诺亚科技的研发项目可能已经完成了。”
“什么？那雅颂的价值岂不是更大了吗？”何欢眼睛一亮，又皱起眉头，“不对，既然研发已经进行了这么多年，好容易出了成果，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售？按照常理，雅颂或者诺亚，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进行新一轮的融资才合理。”
“这个消息确切吗？”王子丹也一脸的怀疑。
“嗯，消息来自卫哲东。”向雪坦然地说，“我也问过他原因，这里面是一些私人的因素，就不外传了。”
两人尽管十分好奇，但是既然向雪这样说了，也不好再问下去，只能悻悻地说：“看起来，股价会远高于我们原来的预期。”
“我们事前的工作做得还不够。”
“因为我们原来的目标只是安雅电子，结果向总的魄力比我们要大得多。”何欢哈哈大笑，“行了，我们就跟着卫少吃香喝辣吧！”
王子丹也露出了笑容：“那我们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力气做报告吗？看卫少的动向就行了。向总，到时候把卫少的价格给我们透露一下，我们高那么一米米，就可以拿到部分股权。”
“我也觉得可行。”何欢收敛了笑容说，“向总，既然卫少决定收购雅颂，那就证明这项技术的盈利能力不错。反正有卫少接手，由他来营销广告，绝对能够打开局面。”
向雪没好气地说：“刚才你们还说他亏得起，我们亏不起呢！现在就不担心亏本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综观卫少的投资案，就没有亏本的个例。”何欢笑嘻嘻地说，“既然他不会亏，那我们自然也不会亏。”
好吧，说来说去，人家相信的不是她这个BOYA的CEO，而是卫哲东！虽然有点泄气，不过向雪还是觉得有点小小的骄傲。
那样出色得被人当成神一样膜拜的男人，是她的……
不过，当着两个下属的面，她是绝对不好意思表现出那一点小小得意的，只能拼命压抑着，只是唇角的笑容，怎么也敛不住。
四年多以前的那个夏夜，是一场美丽的意外相逢。缘是天意，而分在人为。她忽然感激卫哲东的“霸道”，不由分说地为他们定下名分。否则，或许他们尽管有缘，还是会擦肩而过吧？
一时间，她竟然忘了正在和两位得力的助手商量BOYA迄今为止最大一笔投资项目，怔怔出神。
第三百八十九章 信任
灯下，向雪的侧脸显得十分专注。她的手边是两份厚厚的报告，而计算器上的手指按得飞快，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卫哲东在批阅完自己的公文后，忍不住凑过头去：“你在复算？”
“嗯，投资一部和二部的某些数据计算有差异，我想复核一下，到底是谁弄错了。”向雪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计算器的数字键盘上飞舞。
卫哲东忽然把手掌覆盖在她的报告纸页上，向雪狐疑地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你有事要跟我说吗？那我复核完这份报告行吗？”
“你的经理是成年人，他们是优秀的员工和领导者。如果你对数据有疑问，那么你要做的只是把报告发还给他们重新验算，然后由他们为自己的数据负责，而不是由你这个CEO去复核。”
“反正我暂时闲着，刚好看到就……”
“雪儿，作为管理层，你要学会相信你的下属，你的员工。上世纪九十年代曾经宣扬过一条简单的真理：‘一切始于信任。’虽然这句话有点武断，但也说明了信任对于人们的交往来说，是极其重要的。”
向雪低头看着计算器上的数字，讷讷地说：“我也没有不信任他们，只是想先由自己确认。这样的话，我觉得会更有底气一些。”
“现代社会分工明确，没有信任会让自己永远无法从琐碎的杂事中脱身，甚至无法生活。你只是一个人，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如果我们不能直接掌控一切，那就付出无条件的信任吧！”
“可是……”向雪犹豫着。
“如果不信任飞行员，那我们只能自己开飞机。要是不信任老师，那孩子的父母只能把孩子留在家里自己教育了。在我们的一生中，需要不断地去信任别人。”
“好吧，其实他们可能在有些方面会比我更专业一些。”向雪终于放弃了复核的企图，“你说得对，我应该给予他们以信任。”
“这样就对了。如果你有疑问，明天大大方方地询问出来，或许他们只是因为计算的口径不同，才会产生最终结果的差异。做领导的，只有信任自己的员工，才能给予员工足够的权限和便利，如果企业内部没有信任，员工甚至不可能敬业。”
“我只是偷偷地复核一下。”向雪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信任有多么重要，甚至我打算把这个词，作为BOYA企业文化的核心词汇之一。”
“很好。”卫哲东赞许，“缺乏信任的文化重视的是控制，在很多时间会显得僵化而缺乏变动。而我们面对的市场，尤其是投资市场可以说是瞬息万变，如果总是需要告诉他该干什么，那么你的员工只会做你要他做的事情，而不会主动服务于企业。”
“嗯，我想要身体力行的话，平时在公司应该注意些什么？”向雪很谦虚地问。
这种时候，她总会趁机讨教一些小技巧。而卫哲东的经验，总会给予她更大的帮助。这些帮助，是她不管翻阅多少专业书籍，都学不到的。
“言行一致，一诺千金，坦率而诚实的沟通，待人公正，尊重他人，相信员工的能力，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
“就这样？”向雪挑眉，“听起来似乎并不难做到的样子，为什么在大多数的企业里，领导和员工的信任都显得……很不够呢？”
“因为我们在平时的工作中，忙于应付各种各样的人，有公司的员工、顾客，还有竞争对手，在应付不同的人时，行为准则会受到不间断地挑战。而这时候的选择，就显得尤为重要。要知道，很多人的背信弃义并不缘于他的道德本质，大多数时候，是为了眼前的利益。你也知道，利益对于一个商人的诱惑。”
“嗯，是啊。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说，好名声树立起来需要二十年的时间，而毁坏它却只需要五分钟。”向雪点头同意，“难的并不是这些行为准则本身，而是持之以恒的坚持。”
“这些行为准则并不仅仅针对你的下属和公司的员工，在公司以外也同样适用。真正成功的商人，不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会随意践踏这些准则。在很多企业的价值观列表上，‘可持续发展’排在第一位。”
“这个词汇很流行，其实我并不太了解它的内涵，感觉太高大上了点儿。”向雪干笑着说。
“简单地说，就是有效使用资源，制定着眼于长期利益的经营策略。曾经有一段时间，比如米尔顿弗里德曼就认为，企业的责任仅限于创利润。不过现在大家都已经能够看到这种观点的短视之处，更多地寻找可持续的发展。除了遵守法律规定，关注经济效益，还有一些其他的因素也越来越被重视。”
“其他的因素？例如？”
“珍惜资源，提高能源使用效率，保护环境，在当地以及在整个价值链中履行社会责任。企业的社会责任会在企业文化中反映出来，而企业文化应该与主流价值观合拍。”
“好像有点抽象……”向雪喃喃自语，“做一些有利于提升企业品牌的公益活动，是不是也算？”
“当然。”
“做义工，定期参加一些社会性的活动，以企业的名义？”
“嗯。国外的很多企业在招聘的时候，都会优先录取那些有定期做义工经历的人。现在国内也有一些企业正在尝试，不过大多数企业还没有引起重视。事实上，社会责任感是衡量现代企业的标准之一，而共同的价值观，则是企业与顾客之间的联结环节和好感载体。”
向雪叹了口气：“可是现在部门的每一个人都忙得像个陀镙一下，我怎么能够去要求他们参与公益活动？好像连我自己……也做不到。”
说到这儿，她有点黯然。
做义工，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曾经的她，每周都会有半天时间去做义工，每天都快乐得像一只小蜜蜂。
现在再想起来，恍如昨日。
第三百九十章 关心的重点
“不要急着一口就吃成大胖子，不过可以适度地引导。毕竟，并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忙的，大多数的员工不是还有双休日吗？”
“如果不能以身作则，我怎么能要求员工去做？”向雪摇头。
卫哲东失笑：“不是要求，是鼓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不要求惊天动地，平凡人做平凡事，同样是对社会的贡献。”
向雪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卫哲东心里一动，想起了向雪曾经说过，她的包扎是在做义工的时候学到的。其实，她也是很乐意做义工的吧？所以，才会露出那样怅惘的神色。
“等BOYA稳定运行以后，你就会有时间去做义工了。”卫哲东安慰。
“嗯。”向雪点头，“其实我并没有想到什么社会责任感，只不过是因为看到那些人因为自己的帮助而感激，心里就会觉得很满足。”
“你这样想就很好，这才是最纯粹的出发点。所谓的社会责任感，它并不是有形有质的东西，也不是靠喊一两句口号喊出来的，它会存在于我们的内心深处，然后付诸于行动。不用特意把它当成一种任命，一种使命，它会自然而然地诱导你去做某些事。身为公司CEO，你的行为，甚至可以影响整个公司。”
“好吧，听到你这样说，我心里就舒服多了。”向雪释然一笑。
“比如你的理想，以后要开一间画廊，售卖年轻画家的作品。这其实也是一种社会责任的体现，而且比你去做护理的义工意义更大一些。”
“我还真没有这么想过。”向雪自嘲。
“这是一种文化传播，从一个区域到另一个区域，或者从一个群体到另一个群体的互动，比起单一的做一次护工，意义要深远得多。”
向雪失笑：“听起来，我好像还挺有社会责任感的？”
“确实。”卫哲东也笑了，“人既然是社会性的动物，怎么可能没有这种责任感呢？只是能力有大小，贡献有大小而已。”
“等我考上了CPA和CTA，嗯，现在不叫CTA了，只能叫TA，就做一些力所能及对社会有益的事不，不管是做义工，还是做文化的传授使者。也许到时候，我会拥有更大的影响力呢！”
“这样就对了。”卫哲东笑着说，“但是并不妨碍鼓励公司的员工在双休日抽个半天一天的时间去做义工，公司可以提供一些奖励措施。”
“这也需要奖励？”向雪愕然，“那会不会那义工本身变了味儿？我觉得做义工这个行为本身，就会为自己提供心灵上的满足感，这是高薪买不到的快乐体验。”
“只是传达员工一个信息，我们的公司是一个具有社会责任感的公司。有时候只是在会议上的表扬，或者是休假方面的优待。通过对某些人的鼓励，可以引导整个公司都乐于做义工。”
“休假？”向雪苦着脸，“其实我恨不能他们天天加班，再要给他们休假，公司都不能运转了。难道我一个人长出两个脑袋四只手来，替他们把工作做完？如果为了某个人的公益活动，而让其他人的工作加重，好像对其他人也并不是一件公平的事吧？”
卫哲东哈哈大笑。
“其实公司已经又招聘了几个员工，但是工作效率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改善。走进公司，是一片忙乱的景象，很欣欣向荣。但是仔细分析工作的成果，好像并没有很大的改变。”向雪苦恼地说。
“雪儿。”卫哲东严肃地说，“你能注意到这样的现象，说明你有过一些思考了。那么，你先说说自己的看法或者说想法？”
向雪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才说：“比如原来由两个人完成的工作，现在分解给了三个人，按理说多出来一个人，工作效率应该至少提高三分之一才对。但事实并非如此，效率提高的只是微乎其微。”
“首先，需要看一下这件工作是否确实需要三个人完成，还是两个人刚刚好。”
“两个人显得有点勉强，三个人的话会比较轻松一点。”向雪解释，“所以我觉得增加一个人的话，会让员工觉得不至于那么忙，当然工作量也能相应地增长。”
“但是会不会把责任感也分解了呢？如果同时分解了责任，那么对于效率的提高确实会微乎其微。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在于，员工还没有感觉到他是在为自己打工。”
“为自己打工？”向雪有点迷茫了，“他们不是在为公司打工吗？确切地说，他们是在为老板，为股东打工啊！唔，就是给我和你……再加上王耀西。”
“你都这么想，员工当然会更这么想了。”卫哲东微带责备地说，“公司应该只是员工人生的一个平台，给他施展才华的舞台，他是在为自己打工。只有当人自我管理的时候，管理才会获得真正的基础。唔，你知道4R系统吧？”
“嗯，知道一点。我刚刚开始学《公司战略与风险管理》，里面有相关的内容，4R就是Result、Responsibility、Review、Reward吗？”
“对，4R执行力系统强调的并不是有多少具体的制度条文把人管死，结果、责任、检查、激励，这四个R其实涵盖了保证一个项目顺利执行的整个流程。靠业绩能把企业发展成三流，靠企业文化能把企业发展成二流，而一流企业靠的是制度和流程。”
“所以组织层面的话，最重要的就是通过制度和流程，达到结果？”向雪想了想问，“听起来，4R系统的核心，应该就是第一个R，Result结果。”
“是的，所以在员工执行的层面，主要内容是对分配的任务做结果定义，明确每一个执行者追求一个实实在在的结果。4R执行力系统，就是一套以结果为核心，以个人层面的自我承诺与责任为管理基点，以组织层面的检查与即时奖励为管理工具的一套个人与组织相结合的执行力管理系统。”
向雪一脸崇拜：“你怎么能说这么一长串的话不用换气？”
卫哲东气结：“你关心的重点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