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我要皇后
一声“请”字之后,云飞挺枪向着穆言右肩刺去。这一刺刺得极有威势,穆言急向左闪,那头竹竿就在他右肩寸许处擦肩而过。
穆言赞道:“云家功夫,果然厉害!”话未说完,云飞枪头一晃,又向他刺来。
穆言急忙闪躲。云飞一杆枪使得倒是虎虎生威,左刺、右刺,向上一挑,穆言见势不好,连忙横起短棍,左挡又格,但这枪似乎是粘上了穆言,枪头一转,又攻了上来。
枪是百兵之王,皆因把距离留给自己,把危险留给敌人。穆言使一根短棍,近身作战能够发挥所长,讲究轻巧机变,点穴、刺击、拍打、挥击都能达到克敌制胜的效果,而面对长枪,就只能望洋兴叹了。眼看枪势愈发凶猛,穆言手中的短棍只能拨开枪头,再想进一步攻击,真是难上加难。数十招以后,渐渐落于颓势,只有抵挡之功,而无还击之力了。
场内两人酣战正炽,场外的加油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叫声最响的似是昭宁,她一口一个“云四哥”,那唾沫横飞的豪放样,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郡主所为。
两人战到琴玥附近,琴玥得以仔细观战。云飞提一口气,“枪头”忽然折回,虚空画了一个圆圈,然后从圆圈中心打着旋儿猛地向前刺来,正是他的得意招数“直捣黄龙”。
这一刺极有威势,向前速递的“枪头”卷起了一阵风,直指穆言的心脏。
一尺、两寸、一寸,枪头就要递到,而却穆言不知所措,直愣愣地站着。就算枪头是木质的,然而云飞奋力一击,不死也会半伤了。
枪头离穆言更近了,身在场边的琴玥甚至都能感觉到枪头上卷起的疾风,她长长的发鬓随风飘扬。“小心!”琴玥禁不住一声轻唤,却是提醒穆言。
声音虽低,然而穆言与云飞却都听见了。穆言略侧过头来,对着琴玥微微一笑。而云飞则是皱紧眉头,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
就在枪头即将戳中穆言的一瞬间,忽然人影一闪,云飞还没反应过来,穆言已经消失了。云飞瞪大了眼睛,可是眼前的确没有穆言的身影。可是枪还在继续前行,云飞下意识地地压下枪,视线一低,果然发现穆言弓着身子,右手握紧扇子,向他的檀中穴点去。
云飞大惊,想不到有人竟然能够悄无声息躲过自己全力一击的“直捣黄龙”,不过此时枪长的优势发挥出来了。只要自己不断压低竹竿,就凭着云飞手中那根短棍,根本碰不到自己一片衣角。
“停!——”忽然一声吼,却是宇文朗。云飞与穆言闻言,尽力压住向前冲的趋势,就地转了两圈,稳住身体。
宇文朗站起来道:“两位皆是勇士,点到即止便罢。切磋武艺,不必两败俱伤。”
云飞恭敬地道:“遵命。”收起长枪,对着穆言一行礼:“得罪了。”穆言也回礼,两人将手中武器放回原处,又回到场内。
宇文朗道:“云爱卿武艺高强,赏黄金百两,锦缎十匹!”
“哦哦,云四哥,下次喝酒你请!”云飞尚未回话,跳起来高声打劫的却是昭宁。丽妃闻言,又是不屑地努努嘴,屁股又远离昭宁几分。柔妃摇摇头。低声笑道:“郡主啊,该说你什么好!”
宇文朗脸上也是挂不住了,回头嗔道:“昭宁,给我规矩点!”昭宁“哦”了一声,乖乖坐了下来。宇文朗对着伊顿王子尴尬地笑道:“抱歉。我这臣妹不懂规矩,让王子见笑了。”
伊顿王子却笑道:“郡主活泼开朗,很是有趣!我们草原的女人,从来都是动心任性的,没什么太多的规矩。”
宇文朗又笑着看场下的穆言:“这位壮士武艺高强,想要朕赏赐什么?”
穆言却忽然抬头:“陛下,真的要什么都可以么?”
宇文朗一愣,又是笑道:“只要朕给的起的,都行。君无戏言。”
穆言于是大咧咧地立起身子:“臣下想要……想要陛下的皇后。”
!?
此言一出,当真全场皆惊!
想要皇后?
他也当真大胆!
所有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这个不知死活的草原蛮子身上。宇文潇大怒:“大胆!”伊顿王子更是惊得脸都发白,站起来大喝:“穆言!”
宇文朗脸上阴晴不定。他虽然讨厌琴玥,但在外人面前,也不至于让人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皇后,虽不是他心头所爱,毕竟代表了整个国家,由不得别人来戏谑。
而琴玥呢?她的脸上涂了厚厚一层药膏,已然看不出她的本来面色。然而,就她那双瞪大的眼睛、微张的嘴唇来说,已经是惊讶到了极致。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琴玥双拳紧握,神色紧张地盯着穆言。
而穆言表情依然随和,他接下来道:“臣下想要皇后从曌国带来的美女。江南女子柔媚温柔,臣一直心向往之。”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面色皆是一松。宇文朗缓了缓道:“皇后从曌国只带来一位女子,是她的贴身侍女。”
穆言脸上有些失望:“既是如此,臣不好夺皇后所爱。”宇文朗道:“如此,就照云飞所得,也赏赐你相同一份。”
穆言跪下拜谢:“写陛下恩赏。”
穆言走到场边,琴玥目光炯炯,盯着他出神。是的,方才他在众人乱哄哄之时出列,拿起短棍,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话,都是有预谋的。
众人纷乱之际,他一个人站了出来要求比试,成功转移众人注意力。他擅长武器的应该不是短棍吧?他是侍卫,如果擅长短棍,一般会随身携带。但是至少上次在天香楼上,琴玥并没见他用棍。而最后那一番惊天话语,不是想哗众取宠,却是想要众人以为他只不过是沉迷酒色的无用之徒。他似乎惯常在众人面前示弱,而在关键时刻,却能一击即中——看他与云飞的比试就能知晓。为何一开始他只是招架,却不出招?不是他怯阵,更不是他功力不济,却是他在观察云飞的情况,想着该如何出手!
好个厉害的角色!琴玥眼中闪出一抹深沉。眼前这个男人,要武功有武功,要智谋有智谋,要耐心有耐心,与他为敌的人,要小心了。
只是琴玥还不明白,穆言这样一位人物,怎么甘心做伊顿王子的侍卫,而不建功立业,做一番大事?
难道……他另有所图,而又时机未到?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眼神怪吓人的。”穆言轻笑,脸色轻松。
“哦,我在想,待会如何让你请我喝酒。”琴玥眼神一收,面色平静。
穆言也不答话,两人静静站着,等待酒宴结束。
而酒宴上的宇文护仔细打量着穆言,脸上的笑意无影无踪,眯起眼睛,紧皱眉头,似有心事。
西边天上,一轮红日,斜阳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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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绝色丽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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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最后,伊顿王子起立,献上供物。
由太监打开卷轴,念起长长的物品清单。金玉珠翠不算什么,雕弓宝马也还称得上良品。清单最后,却是四位草原美女,由宫内老宫女牵引,袅袅婷婷在校场里跪下,轻声曼语道:“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伊顿王子介绍道:“这四位女子,皆是草原上万里挑一的绝色美人。不仅样貌美丽,还出身名门。一年前就送到宫中偏殿,学习中原礼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还望陛下笑纳。”
望着眼前的莺莺燕燕,宇文朗倒并非色急之人,当下只是淡淡一笑:“感谢狼主好意。”狼主即金帐汗国现任可汗之名。
四名女子又由宫女带了下去。再喝了几盏,宴会方罢。
伊顿王子起身告辞:“陛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本王子告退,改天再来拜访。”
宇文朗也站起来,一抬袖子:“王子好走。”
伊顿王子走下台,穆言跟在他的后面,琴玥也赶紧跟上。刚出了逸园,忽然背后一声喊:“请等等。”
一行人转头,见一人跑来,却是云飞。
琴玥很慌张地一转头,生怕被云飞认出来。云飞却没有看她,而是径直来到了穆言前面。
云飞先向伊顿王子问好:“伊顿王子。”之后,又看向穆言道:“穆兄,你的功夫,我很是钦佩。改日若有时间,还请到舍下一聚。”
穆言也笑道:“云公子客气,云公子的文才武功,在下也仰慕得紧。”
云飞的目光又瞟到了琴玥身上,琴玥一惊,连忙低下头。云飞却没有太过追究。穆言又笑道:“云公子若是无事,在下先行告辞了。”
云飞也一拱手道:“请!”
琴玥赶紧跟着穆言走了。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云飞也觉得这人好生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琴玥的换装还是很成功的,首先她穿了一身草原武士服,其次她脸色蜡黄,怎么看也和那位冰肌玉骨的未央公主不同。当然,最具有欺骗性的是她唇上那两撇小胡子,再加上有些凌乱的发型,整个一粗豪汉子,哪里像是娇滴滴的美人?
出了朱雀门,琴玥望着高高的宫墙出了口气。车子一路缓缓走到了质子府前,停了下来。伊顿王子前呼后拥,进了质子府。穆言却跳了下来,对琴玥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琴玥连忙拜下:“多谢相助。”
穆言一笑:“不客气。”
琴玥想想,忽然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金灿灿的戒指:“这是你上次丢在天香楼上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还你,就一直带在身边。”
穆言看着那枚戒指,又看看琴玥,笑道:“这戒指就当我送你的吧。如果你今后遇到什么麻烦,拿着它去找金帐汗国的人,他们都会帮你的。”
琴玥摇头道:“如果是这么贵重的戒指,我就更不能收了。”
穆言笑道:“拿着吧。我们既是朋友,就不该讲这些贵贱的俗务。何况……”他说着,从怀里掏出琴玥方才递给他擦汗用的手帕:“我也不是白拿的。这方丝帕,送给我可好?”
既然穆言开口要了,琴玥自然不敢反对:“如此,便谢谢了。”
琴玥低着头,想了想又问:“能否借我一匹马?”
穆言笑道:“当然可以。”说着,对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吩咐:“给这位兄台一匹好马。”
那位侍卫动作倒挺快,刚吩咐完,不久就牵了一匹黑马来。
琴玥摸摸马儿光滑的毛发,马儿轻轻摇了摇头。琴玥赞道:“这马真好!”
“哦?”穆言笑道,“你还会相马?”
“我娘告诉我怎么相马,不过,我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实践。我外公,我外公……”琴玥没有再说下去了,她只是轻轻捋着马儿的毛,若有所思。
“它叫黑夜,今年四岁了。”穆言也拍拍马儿健硕的躯干,“黑夜,你要乖乖的,听话。”
马儿摇摇头,嘴里呼噜了两下,也不知是否听懂。
琴玥跨上黑马:“明早必当送还。告辞。”
穆言也挥手作别:“再见。”
琴玥一样马鞭:“驾!”马儿前蹄高扬,不久便冲了出去。
穆言默默地看着夕阳下她的背影,越行越远,身影渐渐没入茫茫的暮色,不可辨识。穆言拿起她的手帕轻轻一闻,上面还带着她的淡淡香气。宝贝似的将手帕叠好,又放回怀中。
到了城门口,守卫正要换班,眼见着城门就要关了。琴玥一声长喝:“慢些关门!”
守卫一愣,速度慢了两拍。守卫虽在许卓然的车内见过琴玥一面,然而一则当时时间短暂未曾看清,二则此时琴玥换装,也认不出来她的样貌。
琴玥下马,按例搜查了一番,没找出什么破绽,琴玥又翻身上马,刚骑了没多久,发现身后的城门重重合上。
好险,她按着自己的心房,庆幸自己终于没有误了时间。
可是真的该高兴么?
宇文潇还被迫留在宫里,庆祝他的十七岁生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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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这位公子,请您放尊重些》~~~猜猜是谁被调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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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公子,放尊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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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琴玥赶到西山宸枫馆时,太阳的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在西边的群山之中。宸枫馆院门紧闭,琴玥略整了整衣冠,上前叩门。
等了一会儿,一位守门人开了半边门,探出脑袋,是个新面孔。琴玥赶紧上前:“请问黄潇黄公子在么?”
那人十分干脆地道:“没有这个人。”说罢,就要合上门。
“这是怎么回事?”琴玥一下子傻眼了,她一下子冲了上去:“等等,是黄公子约我在这里见面的。乞巧之日,我也在这里见过他,我还在里面留宿过。”
“胡叔,是不是有人过来?”远远的,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她找错人了。”这位叫胡叔的人平静的道,接着关上门。
门在她眼前轰然关闭。琴玥瞪大眼睛,一瞬间她有种很穿越的感觉。如果说没有黄潇这个人,那七夕之夜我们又怎么会在这里相见?他又怎么会在八月十六的晚上让自己来这里?
辛苦出宫,是为了见他一面,同时跟他说以后再也不能见面的话。可是面都没有见上,甚至被告之:你找错人了,这里没有这个人。这算是什么?
是梦么?但梦为何又如此真实?
难道是我记错了地方?可是这里方圆十里,并无人家啊?
终究是不甘心,琴玥犹豫了半晌,还是准备舍弃大家闺秀的礼仪举止。上前敲门:“咚咚。”
门一下子打开,那位胡叔又探出脑袋,看见琴玥,一脸的不耐烦:“怎么又是你?说了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琴玥问:“这里是西山宸枫馆么?”
胡叔脸上厌恶之色更炽:“你既然知道这里是西山宸枫馆,就应该知道这里不是你随便闯的地方。”说罢,又要关门。
琴玥上前,拦住门:“请等一等。可是七夕那晚我就是在这里,当时我昏迷不醒,是黄公子救的我。”
“怎么还来?别逼我报官!”见琴玥赖着不走,胡叔也置了气。
“黄公子!我是凌月!黄公子,你在里面么?”生平第一次,琴玥为了见一个人如此不顾形象。事后回想起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胡叔见赶不走琴玥,回头喝道:“你们几个,过来,把这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关起来打一顿,明早见官!”
琴玥一急,声音愈发的大:“黄公子,我是凌月!黄公子!”
忽然,从内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慢着。”
那几位五大三粗的侍从们真就停手,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脚步声近了,不一会儿,从门里探出一个脑袋来,是紫萱。琴玥长出了口气,正准备和她说话,谁料紫萱上下看了她几眼,道:“不认识,赶他走。”
几个侍从答应着上前,琴玥急了,上前一把拉住紫萱的衣袖:“紫萱姑娘。”
紫萱却很厌恶地甩开了琴玥的手:“这位公子,请您放尊重些!”
“呃?”琴玥瞪大了眼睛,她想到了症结所在,一把撤去唇上的假须:“紫萱姑娘,是我,我是凌月。”
“嗯?”紫萱回头,觉得她的声音很是熟悉。再仔细一看,这才认出来:“凌姑娘,怎么是你?”
“姑娘?”周围几位人面面相觑。怎么看,眼前这个小个子也就是个穿着蛮子服装,黑不溜秋的少年。
琴玥一吐舌头:“换装从家里溜了出来,差点被关在门外。”
紫萱笑着请琴玥进门:“凌姑娘,你这身装扮,若不仔细看当真认不出来。里面请!”
琴玥进门,跟着紫萱到了厅内,一位垂髫的小丫鬟过来奉上一杯茶。紫萱瞅了琴玥半晌,忽然吃吃笑道:“凌姑娘,您还是换上一身衣服吧,这样看着怪怪的。”
琴玥一愣:“有么?”往身上看了两眼,同意她的观点:“的确有些怪。”
紫萱笑道:“凌姑娘,跟我来,先换上一套女装。至于这身……我等会让下人收拾好,姑娘走的时候再换上吧。”
琴玥点头,紫萱带着她去了内室,正是她上次住的那间。一位小丫头把一身新衣服递上,还想帮她换,琴玥一挥手:“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换就成。”
紫萱等在门外,胡叔走来,压低声音问:“紫萱姑娘,四殿下什么时候来?”
紫萱道:“不知道。四殿下让我先来这里等,宴席一完他就会立即过来。”
“她说的那位‘黄公子’,可是四殿下?”
“正是。”
“这位姑娘,”胡叔说着,往里间努努嘴:“这位姑娘就是四殿下要见的人么?”
紫萱眯着眼睛道:“也许,用不了多久,你我就得改称她为‘小主’了。”
“不是吧?就她?”胡叔瞪大了眼睛。怎么看,这位凌姑娘也不过就是位黄瘦的小姑娘,怎么看也配不上名动京华的逍遥王!
“还有,她怎么叫四殿下‘黄公子’呢?”
“有些缘故……”
刚说着,琴玥在里面轻声道:“好了。”接着门帘一响,一位白衣女子走了出来。
胡叔瞪大了眼睛。
谁说她面色蜡黄?明明是冰肌玉骨!
谁说她身子瘦弱?明明是袅娜倩丽!
谁说她不过是草原蛮子?明明是颇知礼仪的豪门千金!
谁说她丑?那美人又在哪里?
谁说……
紫萱也笑道:“凌姑娘,跟我来吧。”
“嗯。”琴玥答应一声,语气回复了原有的自信与气度。胡叔默默地看着琴玥远去的背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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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一笑倾城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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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馆内,觥筹交错。
昭宁喝了酒,脸兀自红红的,又满上一杯,脚步飘摇地走到宇文潇面前:“四哥,喝!”
宇文潇抢过酒杯,温言道:“昭宁,别喝了。”
昭宁豪放地搂着他的肩膀:“怕什么?又没有蛮子了!”她手一指,绕场一圈:“你看你看,这里坐的,都是我们晟国的,谁不认识我?谁不知道我的秉性?”
“昭宁,你是该收敛些了。”走过来的是宇文朗。他笑着举起杯子:“四弟,你又长了一岁。”
“皇兄,我能不能早些回去……”想了半晌,宇文潇终究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现在还早,走什么走?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们兄弟正应该好好喝一杯。”宇文朗红光满面,举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宇文护也摇摇摆摆走过来,笑道:“是啊老四,你也老大不小了。二哥,是不是也该给他说一家姑娘去?”
“哦,对,说起姑娘,来人啊。”宇文朗开始招呼,“有酒岂能无歌舞助兴?今日刚好来了四位美人,让她们上来表演表演吧。”
“不用了,皇兄,我想早些回去歇息。明日还要上朝呢。”想到宸枫馆佳人有约,宇文潇就想逃。
“四哥,那么早回去干嘛?坐着喝杯酒,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昭宁按下了他。
宇文朗一声令下,当下便出来四位袅娜女子,正是金帐汗国进贡的四人。
四人穿红着绿,盈盈拜下,声音端得是清脆不已:“拜见皇上、三殿下、四殿下、昭宁郡主、各位娘娘。”五皇子宇文彦因为明日太傅要查书,只得先回宫温习功课。而丽妃和柔妃在婉然在座,丽妃对新来的这些威胁有些看不惯,而柔妃却依然仪态万方地笑着,丝毫不以为意。要想夺得帝王宠,不仅是靠脸蛋家世就够了,对皇帝脾性的把握、对后妃的笼络、对朝纲大事的知晓,还有对新来嫔妃的适度威仪与控制……后宫的学问很大,而她自信自己能够吃得开。
所谓一笑倾城倾天下,无非是昏君庸主所为之事。柔妃自信,自己嫁的,是不世明君。
不过,一贯聪明的柔妃,却不记得“世事难料”的话。最善变的,从来都是人心。
表演开始了。一位穿白衣的女子抚琴,一位穿绿衣的女子吹xiao,一位穿蓝衣的女子弹琵琶,当中独舞的却是一位穿着黄色舞衣的女子——没有人穿红色,红色绝对是金帐汗国的禁忌,因为某个人爱穿红衣的缘故。
丝竹声响起,曲调悠扬,黄衣女子缓缓下场,随着音乐缓缓舞动起来。
低眉,扭腰,旋转,几个起落,黄衣女子有如花间飞舞的粉蝶,穿梭往来。一颦,一笑,一嗔,一喜,婉转流波,极尽妩媚。一双大眼睛眼角微微上挑,只一笑,便让人觉得满含春qing。而音乐声也随之忽高忽低,或急或缓。抚琴的白衣女子高雅自得,弹琵琶的蓝衣女子黯然神伤,吹xiao的绿衣女子眼睛清亮,与独舞的黄衣女子交相呼应,看得人目不转睛,精彩纷呈!
一曲方罢,四位女子放下手中行头,齐齐站在场内,莺声燕语道:“拜见皇上。”
宇文朗笑道:“不必多礼。”他招呼着那位抚琴的白衣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女子袅娜上前,盈盈拜倒:“启禀皇上,小女名叫含雪。”
“含雪是么?”宇文朗淡淡笑道,“名字好,琴弹得也好。”
其他三位女子无不羡慕地看着含雪的背影,明眼人一听便知,她要飞黄腾达了。
不过昭宁不屑地一撇嘴:“没有皇嫂弹得好!”
“皇嫂?”宇文朗颇有兴致地看了看柔妃和丽妃,又看了看其他宫妃,“朕怎么不知道,有人弹得一手好琴?”
昭宁撇撇嘴道:“皇兄当然不知,你又没有见过皇后!”
提到皇后,众人脸色皆是一滞。宇文朗脸色沉了下来:“昭宁,说些什么?”
不过,宇文护也凑了上来,轻轻一笑,语气混迷不已:“啊,我也有幸听过,当真不错。”
“哦?”昭宁来了兴致,“什么时候?”
宇文护一手支起下巴,脸上又是迷离的笑容,看上去妖媚不已:“怎么?你忘了,上次我找美人找到了坤宁宫,在门外听到了皇后的琴声。当真是融情入曲,十分引人啊!只是可惜,说话声却如此……”
“什么啊,”昭宁眼睛一斜,面色红如朝霞,一看便知是醉了,“那是因为是和你说话。皇嫂她,捏着鼻子粗着嗓子说了半晌,才唬住你。她根本不想见你。”
“哦?”宇文护更是来了兴致,“皇后娘娘她为什么不想见本皇子?”
“那是因为……”
“昭宁!”宇文朗沉声道,“今儿是老四的生辰,别说那些没用的。”
“什么没用?”昭宁似乎是酒气上头,眉毛一扬,眼中全是执念,“也就皇兄如此轻慢她。她不就是曌国公主么?她的国家对不起你,可她并没有对不起你!”
“昭宁!”宇文朗站了起来,脸色很不好看,“你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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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当众调戏
“我没醉!”昭宁也站了起来,针锋相对地道,“我清醒得很!因为她姓琴?因为她是曌国人?皇兄,你不喜欢曌国人可以不娶,为什么娶过来之后还如此对她?”
“昭宁!”宇文朗捏紧了拳头,“朕的家务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眼见宇文朗发怒,朝霞馆内寂寂无声。宇文潇上前劝道:“昭宁,你少说两句。”
柔妃也上前,拉住昭宁的手:“郡主,今天是四殿下的好日子,别动气。”
没成想昭宁却一把惯开了柔妃的手道:“柔妃娘娘,且先别说我,还是管好你的宝贝弟弟吧!皇嫂可以不计较,但是我不行!如果不是皇嫂,我早就被你弟弟许卓然打死了!皇嫂这样为我,我昭宁一辈子都记得!”
现场没人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因为没人猜出琴玥身为皇后也与昭宁一块出宫疯玩。但是,琴玥与昭宁的交情,昭宁对许卓然的厌恶,都是真真的。
柔妃闻言,不仅自己老大没趣,而且还被昭宁训了一顿,心里十分不舒。她终究还是有涵养的,脸色变得十分委屈,眼泪似在眼眶里转了转,低着头退了下去,不说话。
宇文朗看到柔妃的模样,怒道:“昭宁!道歉!”
昭宁眼睛一瞪:“我没错!我说的是实话!”
宇文朗当下气结,瞪着昭宁看了许久,昭宁昂然不拒。宇文朗于是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直接转身走人!
宇文朗走后,所有人还呆呆站在原地。丽妃因为柔妃劝架不成反被骂,心上一喜,也摇曳生姿地跟在宇文朗后面退了席。柔妃犹豫半晌,跟身后的宇文潇与宇文护道别之后,便也急匆匆地赶上二人的脚步。
而昭宁呢?喝醉酒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看着眼前讨人厌的丽妃和柔妃走后,她兴致更高,自己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倒在宇文潇身上道:“四哥!我们喝酒!”
宇文潇苦笑着把她的身子掰开,昭宁倒下呼呼大睡。宇文潇又向身边的宇文护道:“三哥,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宇文护却没有理他,而是饶有兴致地走下场,在那位跳舞的黄衣女子面前停下,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浅浅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宇文朗与昭宁的争执,几位新来的女子都是大气不敢出,纷纷垂着头,肃然而立。
黄衣女子一抬头,便对上了宇文护那双妖媚至极的眼瞳。眼前的美貌男子淡然微笑,面上却泛着一抹懒散的释然,很吸引人。不知为何,看到宇文护的笑脸,她心头忽然有一块地方,缓缓融化。
“你叫什么名字?”以为黄衣女子听不懂中原话,宇文护又说了一遍。
“小女名秋叶。”她一张嫩脸已是红透,一双大眼睛微微上挑,看着宇文护的脸庞。眉梢眼角,全是引人的意思。
“秋叶?好名字。”宇文护笑意更浓,手指却放开了她的下巴,卷上了她长长的耳鬓。然后,脸上一歪,又是一股邪魅至极的笑容,脸庞缓缓向她的脸靠近。
呃?看到宇文护如此豪放地调戏女人的手法,不仅是他面前的秋叶,还有她身边的另外两名女子也愣住了。草原上的人性格豪爽,若是哪家小伙子看上了一位姑娘,在她面前大献殷勤、在她家门口大唱情歌的事也很常见。不过……这么无所谓地当众相吻,对她来说还是生平第一次吧。想到这里,秋叶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不禁呼吸急促,闭上了眼睛。
然而,宇文护却在离她的红唇还有半寸之处停住了。秋叶缓缓张开眼睫,就看见宇文护静静地看着自己,眼睛里的笑意渐渐扩散:“你穿红衣比较好看。”
红衣?秋叶的眼眸中瞬间闪现出一抹错愕。然后她瞪大了眼睛,发现眼前的宇文护穿着一身耀眼的红衣,笑得高深莫测。
“你,你是?”秋叶不顾形象地指着宇文护的鼻子,瞠目结舌。
“美人,你既然嫁过来,就要记得,自己已经是晟国人了,已经和那些茹毛饮血、穿着皮裘的野蛮人不一样了。懂么?”宇文护笑意更浓,“如果你还不懂该怎么做,可以去找皇后多谈谈,她在这方面做的很不错。”
“你,你这疯子!”秋叶瞪大了眼睛,愤怒地骂。
“这个称呼,你不是第一个说的。”宇文护笑得云淡风轻。
“三哥,我真要走了。”尴尬地观看了宇文护半天的调戏,宇文潇看着外面高升的月亮,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宇文护懒懒一抬手:“你去吧。”
宇文潇听到宇文护的话,当真觉得如蒙大赦,一拱手,就要往门口奔去。然而到了门口,却有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宫女急急闯进来。这一下刚好与宇文潇撞在一起。宇文潇还好,而那宫女却是被撞得倒在地上,嘴唇一咬,似是很疼,却没有吱声。
旁边的侍卫看到了,连忙把这绿衣宫女拎了起来:“你是哪个宫的?竟敢撞着四殿下!”
五十七、皇后失踪
绿衣宫女瑟缩地站在一旁,宇文潇连忙温言道:“不碍事的,放了她吧。”话音刚落,那侍卫很狗腿地放开了她,一脸媚笑地看着宇文潇。
绿衣宫女来不及道谢,却是一脸忧郁地往里闯,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当她看到醉倒的昭宁之后,再也忍不住向她跑过去。
宇文护听到后面的响动,也回过头看看,一位绿衣宫女神色焦急地跑向昭宁。他最近见过的宫女虽多,印象却很分明。眼前的这位女子,虽叫不出名字,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坤宁宫的人。
她来找昭宁,是皇后出了什么事情么?
想到之前皇后在太庙前不屈的景象,前次去坤宁宫时听到的绝世琴音,坤宁宫的陈设、墙上挂着的字画、梧桐木下的棋局,一切的一切显示出这位皇后的不一般。昭宁说上次擅闯坤宁宫时,皇后对自己粗声粗气的话是装出来的,她不想显她的身份。为什么她不愿意见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见过她,还是……
他很好奇地看着绿衣宫女跑到昭宁面前,推推昭宁,小声唤道:“郡主,郡主。”
昭宁嘴中嘟囔两句,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她真是喝多了。
“郡主,郡主,大事不好了。”绿衣宫女不死心,依然摇晃着昭宁的胳膊。
“嗯?”昭宁终于醒了,迷迷瞪瞪一抬眼,面前的女子一脸焦急,是翠屏。
“嗯?翠屏?你来这里干什么?”昭宁摇摇脑袋,头像快炸开似的涨,晕晕沉沉,胃里翻江倒海。
“大事不好了,”翠屏犹豫了半晌,眼泪都要掉出来,“娘娘她,不见了。”
“什么!!!”昭宁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城门口。
守夜的兵士们打着呵欠,望着枝头那弯月牙,倚着城墙,有些困倦。
天气有些冷了,树叶也渐渐变黄,一阵秋风吹过,黄叶簌簌飘落,格外萧瑟。
若非为了一口饭,谁愿意这么大冷天在外面吹风?回家搂着老婆孩子,吃着热饭热菜才是人生。
“啊欠!”又是一股冷风吹过,士兵们不由自主打起了喷嚏。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士兵们精神为之一振,终于有事可干了。
果不其然,那马蹄声就是冲着城门来的。等不了多久,就看见浓密的夜色下,一位白衣人骑着一匹白马而来,非常惹眼。
近了以后再看,是一位年轻的公子。马在城门前停了下来,白衣公子端坐在马背上,喝道:“我要出城。”
兵士们看这公子一身绸缎,气势不凡的样子,倒是不敢轻慢。当下有人陪笑道:“这位公子,真是抱歉,这里已经关门了。若想出城,明日赶早。”
“少废话,给我开门!”白衣公子面色急切。
“这可不行,”守卫一脸鄙夷,“就算他是皇子,没有皇上的诏书,我们也不能开门。这是规矩。”
“哦?”白衣公子也饶有兴致地道,“巧了,我正是皇子。”说罢,他从怀里掏出腰牌。
守卫一看,腰牌货真价实,连忙率领兵士们下跪:“拜见四殿下。”
宇文潇把腰牌收回去,握住缰绳:“可以开门了么?”
守卫很汗颜地低下头来:“对不起四殿下,没有皇上的诏书,我们不能开门。”
宇文潇一愣,这事情确实有些棘手。思前想后,他从怀里又掏出一块玉佩来,递到守卫眼前。守卫抬头一看,玉佩上雕龙戏凤,上书几个大字“如朕亲临”。
这可是皇帝御赐之物啊!
宇文潇平日常帮皇兄处理国事,为了他便宜行事,宇文朗特赐他此玉牌,以备不时之需。可没想到,这第一次使用,却是为了泡妞。
“可以开门了么?”宇文潇把玉牌收了回去。
“是是,”守卫哪还敢反驳,一扭头很爽快地道,“开门!”
宇文潇也没跟他废话,手一扬,马鞭高高甩起,等门一开,鞭子重重抽在马儿身上。马儿吃痛,长嘶一声,箭一般冲出城外,不久就消失在夜幕里,再也分辨不出。
昭宁听到了翠屏的话,当真是震惊不已,连酒都吓醒了。她急急忙忙跟着翠屏走到坤宁宫,才发现这边早已乱成一团。
寒霜泪水盈盈,一见昭宁进门,便跪倒在她面前:“郡主,娘娘她……”
昭宁扶起她:“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赤霞快嘴,连忙道:“今日中午,您让蓝琳来传话,说是不能带娘娘出宫。”
昭宁道:“没错,然后我让蓝琳回府了。有三哥在,我怕他认出蓝琳来。”
赤霞又道:“然后娘娘一直嚷着要出宫,正好小德子要去帮小荣子的忙,娘娘换上了小德子的衣服,急急忙忙出门了。可是,可是傍晚小德子回来,说是没有见过娘娘,这可怎么办啊?”
昭宁站起来:“这……”
“郡主!能救娘娘的,只有你了。”坤宁宫的几个奴婢们都跪了下来。
“我知道,”昭宁踱着步子,“首先得在宫里搜寻。不过,也不能排除她出宫的可能性……这样,你们先在宫里面问问,看看有没有发现可疑的小太监,还有就是抓到什么人了没有。我出宫,去找云四哥帮忙。”
众人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四散而去。
五十八、会美人
云飞、宇文潇和宇文护都要登场,喜欢他们的亲表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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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
本来宫门也是晚上必关。因为今日酒宴的缘故,宇文朗特意吩咐下来,让昭宁回府之后再行关门。不过浑水摸鱼借此出宫的也有不少,比如宇文潇,比如昭宁在玄武门前遇到的宇文护与黑鹰。
“郡主。”黑鹰给她请安,表情依旧冷冷的。
昭宁一拉缰绳,马儿高扬前蹄之后停了下来。昭宁看着宇文护,有些惊奇地问:“三哥,这么晚了,还出宫?”
宇文护望着她笑道:“哟,昭宁,是你?你不是去坤宁宫了么?发生了什么事?”
昭宁一愣,又道:“哦,没事,没事。”
宇文护又笑。昭宁看着宇文护,倒问:“三哥,你深夜出宫,所为何事?”
宇文护道:“宫里日子无聊,去凤仪楼看美人去了。”
“凤仪楼?”昭宁会心一笑,“你是去看凤媛的?”
“哦?”宇文护看看昭宁,有看看他身边的黑鹰,“想不到凤媛如此出名,黑鹰跟我提起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呢。你也知道?”
“不仅知道,我还见过呢,”昭宁有些小坏地笑,“曲继宗可是她的狂热追求者,看那架势,不娶凤媛誓不罢休。”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去见识见识。”宇文护又是懒懒地笑。昭宁却跨上了马背,马鞭一扬:“三哥,我就不打扰你去会美人了,我先走一步。”说完,也不等宇文护的招呼,马儿一窜,便离开了。
宇文护却看着她的背影,口中兀自喃喃道:“凤媛么……”
宇文潇快马加鞭,又过了半个时辰,才赶到宸枫馆。他几乎是从马背上直接跳了下来,小跑着去叩门:“开门开门,是我。”
过了不久,门“吱呀”一声开了。胡叔从里面探出头来,见是宇文潇,连忙把门大开,恭恭敬敬地道:“四殿下。”
宇文潇却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把马鞭塞在他的手上。胡叔会意,出门牵马。
紫萱快步走过来:“四少爷。”
“不必多礼,凌姑娘呢?”
想不到那位凌姑娘真是四皇子的心上人,她也确实高雅清秀,只可惜……胡叔叹了口气。
紫萱面露苦涩:“紫萱无能,留不住凌姑娘。凌姑娘她,已经走了。”
“什么?”这一听当真如同雷轰。宇文潇急急拉住她的手臂:“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不久,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宇文潇立马转身:“还愣着干什么?追啊!”说罢,一把抢过胡叔手上的马鞭,翻身上马,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寂寂的山道里。
紫萱与胡叔面面相觑,之后,又转身跑向内里:“来人啊~~~”
云扬馆内,灯火通明。
云飞回到家时已经夕阳西下。与母亲还有两位嫂嫂吃过饭,他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云扬馆其实人并不多。云天扬与大哥、二哥还在镇守天门关,而三哥云迪娶了公主为妻,住在公主府内。云扬馆里除了自己一口男丁,剩的都是老弱妇孺,阴盛阳衰啊。
云飞像往常一样,会在自己的院子中练练身手。不过,今天的他与往常有些不同。
云飞拿起一杆枪,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的全是下午比武场中穆言的动作。
说实话,自穆言第一下闪过自己的攻势之后,云飞就看出了穆言深不可测的实力。之后,穆言像是一直被动地左挡右格,仿佛毫无还手之力,但是每一次,无论自己出招如何迅速,都能被他恰到好处的躲开。而自己最有自信的一击“直捣黄龙”,不仅被他躲过,甚至还有余力还手反击。说实话,若不是宇文朗在关键时刻叫住两人,说不定,输的人就是他云飞了。
不过,穆言千算万算,也忽略了一点。云飞他最顺手的武器,并不是枪。
云飞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穆言的每一个动作,他的脑中开始一遍遍计算,自己那一枪应该怎么刺,使多大的力道。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眼前仿佛出现了穆言的幻象。云飞挺枪,猛地朝那幻象刺去。“穆言”左闪右避,动作看似笨拙,实则灵巧不已。云飞压低一口气,刺,横,压,戳,到了最后一击“直捣黄龙”,他深吸一口气,枪杆用力一压。“穆言”却轻松一笑,弯下腰来,伸出短棍,直指他的檀中穴。
怎么做?云飞忽然身体腾空,跃向空中。一个漂亮的空翻,手中的枪杆随之向后一挑……
如果说下午的比试他使出这招来,穆言或许早就去天国报道了。云飞从空中落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这才收拾起枪杆。
然而,正当他准备回屋睡觉时,下人忽然来报:“四少爷,有人来找。”
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有人来,难道真是要紧的事?云飞眉头一皱,整了下衣服,走到前厅。
厅内灯火通明。云飞见一个人背向而立,蓝色的披风,长长的黑发,显然是个女人。而在这个女人身边,母亲、大嫂、二嫂宛然作陪,看见云飞出来,尴尬地朝他笑笑,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云飞上前,很恭敬地道:“在下云飞,不知何事……”
话还未说完,就看见那人一回头,一脸焦急,却是昭宁郡主。
云飞有些诧异:“郡主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昭宁一把拉住云飞的胳膊:“凌姑娘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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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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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姑娘,凌姑娘……”宇文潇骑着马,一路跑一路喊。
西山树林茂密,月光透过层层树荫投射到山间小路上,仅供辨识路径。宇文潇特意没走大路,而是选了些小径来走。琴玥若走大路,刚才自己来的时候就撞上了。
夜色朦胧,两旁都是浓密的枝桠,宇文潇心急如焚:她一个女孩子,深夜独自出门,若是遇到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可是她一个女儿家,又人生地不熟的,她会去哪儿?
宇文潇停住马,又四下大声喊:“凌姑娘……凌姑娘,你在哪儿?”
没人应声。
宇文潇于是又一夹马肚,策马而行。
西山的后山,别是一番天地。
后山有一片大的平地。树木不多,绿草如茵。一道溪流缓缓从山上流下,圆滚滚胖乎乎的鹅卵石静静躺在水底。偶尔也有几尾小鱼穿梭其间,水草轻摇。不远处,一匹黑马安静地吃草,一片静谧。
微风吹过,树叶轻摇,沙沙作响,吹乱了她的秀发,也吹乱了她的心。
从前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会这样,为了一个男子,竟然有些迷失自我。是啊,过去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真的爱上一个人。她是冷宫废后之女,本是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出宫的。可是她不仅能出宫,还远嫁晟国。宇文朗不爱她,可是她却在一次出宫之后喜欢上了这位黄公子。是因为他救了自己,还是因为他的风liu倜傥,还是因为他的箫声呢?
音乐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曲《广陵散》,她的外公被陷害为叛国之臣,举家被戮,只剩了她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又是因为音乐,她听到黄潇的箫声。
一见钟情?也许真是一见钟情吧!第一次是在宸枫馆,他的箫声大气磅礴,却含着宿命的无奈;第二次是在天河之畔,他的一曲《良宵引》,清平乐道,确实令自己心情转好。
真好笑,不顾一切要出宫,只为见他一面,跟他说一句“再见”。可是真正到了他的家,自己却胆怯了。害怕么?自然害怕。一个女儿家,如此“不知廉耻”地找上门来,让人平白地看了笑话。
可是啊,千算万算,还是没有见到他。紫萱说,他有要事,办完一定会赶回来的。她等啊等,自己忐忑的心渐渐平复,心中的那份清高与思量便渐渐浮现出来。
见到了又能如何?笑着告别,残忍地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之后匆匆别过,从此萧郎是路人?
不见时暗自嗟叹,待见面时又只能黯然神伤。世间之事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她甚至嫉妒天河相望的织女牛郎:三百六十日的翘首以盼,总能换得一夕鹊桥相会。自己终此一生,亦无法在茜纱窗下与他一夕相伴。琴边衾里,只叹无缘!
此情天地可证又如何?海誓山盟怎能敌得过一条窄窄的天河?
她看着漫天繁星,幽然一叹。
马蹄声忽然传来,她向后一望,见是远处一人骑着马,立在当地。白衣、白马,在夜里分外显眼。那人看见琴玥,马上策马奔来。
琴玥站了起来。眼前白衣飘飘的俊逸公子,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少年郎。自己刚刚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湖,又生波澜,该如何是好?
一瞬间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凌姑娘,怎么了?”宇文潇下马,缓缓走了过来。他的白马与琴玥的黑马很开心的凑在一起,蹭了蹭脖子。
他看出了琴玥心地的悲伤,于是自己也忧郁起来。
琴玥摇摇头,宇文潇站到她的身边,看着天边一弯圆月:“有心事?”
琴玥不答,也望向漫天繁星。
站了许久,宇文潇忽然问:“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祝我生日快乐么?”
琴玥一愣,也淡淡笑道:“生日快乐。”
“只是这样就够了啊……有没有,什么礼物呢?”生平第一次,宇文潇主动向别人要礼物。他有些期待地看着琴玥。
“当然。”琴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自己绣的,针脚粗糙,我想你是用惯绫罗绸缎的人,恐怕会不喜欢……”
话未说完,宇文潇一把抢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在手里摩挲着:“真好,真好。”
宇文潇很宝贝地把荷包放进怀里,很认真地道:“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谢谢你。”
琴玥淡然一笑:“公子客气了。”
月光照耀下,她的笑容,好美。
宇文潇只觉得心口如受撞击,而爱怜有如泉涌。周遭安静,世间万物似乎都慢慢隐没,唯一清晰的只有她脸上淡淡的笑意。
宇文潇缓缓靠近,他的气息均匀喷薄在脸上,他的味道萦绕身旁。两人靠得如此近,琴玥忽然有些心慌意乱。于是她和其他女人面对此时的境况一样,选择了最方便的处理方式:闭眼。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洒在他们身上。清风明月,树叶沙沙作响。天上寒星数点,萧瑟的秋风挡不住内心的悸动:心跳、温情、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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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们吻上么?还希望发生点啥?彼处夜黑风高四下无人,正是郎情妾意干chai烈火的好地方~~~
嘎嘎~~~偶很邪恶~~~~
六十一、刻骨铭心
这是咋啦?多更以后收藏反而掉了?这么说大家不想偶多更么?萧伤心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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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缓缓前行,宇文潇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搂住她的腰。而琴玥的黑马居然也一直跟着宇文潇的白马走,在幽深的密林中穿行。两人都不说话,宇文潇是满意且陶醉的,没有想到幸福来的如此容易,只要彼此简简单单的肢体触碰,居然也可以产生这般旖ni的感觉。其他的……管他那么多呢!反正,现在挽着她柔软的腰肢,身体靠在一起,骑着马走过林荫路,感觉很安心,很幸福。
而琴玥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当断未断,反受其乱。可是……自己真的不想就此离去,也许是太久没有享受过温情的抚慰,所以贪恋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真希望时间就能从此停止,一直这样,相依相偎,永远地走下去。
这样想着,琴玥把头靠在宇文潇的肩膀上。宇文潇感受到了琴玥靠过来的重量与软软的发香,低下头,正巧两人目光相遇,相视一笑。宇文潇轻轻地说:“真希望永远这样,一直走下去。”
听到这话,琴玥不知是喜是忧,默然无语,眼睛看着前方浓密的夜色出神。
好久好久,到了宸枫馆门口,宇文潇从马上跳了下来:“到了。”他一伸手想拉琴玥下来,琴玥却躲开他的手,自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当琴玥一落地,脸上的表情瞬间冻成寒冰。宇文潇一愣:“凌姑娘,怎么了?”
琴玥长出口气:“黄公子,我要走了。”
宇文潇一急,连忙拉住她的手臂:“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说要走?”
琴玥这次却平静地看着宇文潇的眼眸,坚定而清晰地道:“黄公子,我喜欢你,真的喜欢。”
“呃?”宇文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瞳孔陡然变大,有些惊讶地看着琴玥坚定的脸庞:“这是……”
琴玥的脸上溢满哀伤,道:“我说的是我的心里话。十六年来,除了母亲,黄公子待我很好,不仅救我一命,而且我们还很投缘,不是么?可是,我没有办法不离开。对不起。”
琴玥一转身,宇文潇连忙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到怀里。温香软玉抱满怀,他却没有旖ni遐思。他只觉得怀中的女子有如一块寒冰,无论如何使力,都不会融化。
她,真的有这么绝情么?
即使是承认喜欢自己,依然要放手?
琴玥任凭他抱在怀中,却是一丝一毫不为动容。许久,她忽然抬头说了句:“抱够了没有?”
宇文潇闻之,不禁心寒,他缓缓放手,一抬眼便见到琴玥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庞。
琴玥凝眸,“父亲已经做主,将我许配给别人。我们有缘无分。”
“你尚未拜堂成亲,还来得及。我带你走。”宇文潇一拍胸脯,以表忠心。
“黄公子,若是我跟随你,那么又将如何?”琴玥幽然道,“不管未婚夫婿,是为不忠;忤逆父命,是为不孝;独自逃跑,势必牵连我的丫鬟,是为不仁;背弃婚约,是为不义。而且,还得连累你与我浪迹天涯,前程尽毁。试问,一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女人,黄公子你还会喜欢么?”
“我……”宇文潇还想说话,但是又该说些什么呢?她说的大义凛然,自己竟是无一言能反驳得了。
“黄公子,对不起。”琴玥说着,不退反进,反而站在他的眼前,宇文潇尚在愣神,琴玥却缓缓靠近,轻轻吻上他的唇。
“唔?!”宇文潇瞳孔瞬间扩大,嘴唇上香香软软的,带着一丝潮润,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思维。眼前看到的是她高耸的鼻梁,闭上眼时微微颤动的长睫毛,能呼吸到她的呼吸,感觉她心脏的搏动。他的心在跳,身上像有一股气流在奔走冲撞,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要呼喊的yu望。他也缓缓闭上了眼。
清风明月苦相思。若是注定不能相守,那就请记住这一刻吧!希望这一刻,真能成为彼此生命中的永恒!
吻很轻,很柔,几乎是浅尝即止,当双唇甫一分离的那一瞬,宇文潇有些恍惚,有些疑惑。他迷迷糊糊地一睁眼,看见琴玥轻轻巧巧站在眼前,脸上全是淡然欣慰的笑容。这一刻的她简直美极了,少女的娇羞加上爱情的滋润,淡如烟,薄如雾,似有似无,却又无比真实。
“凌姑娘……”宇文潇唤道。
“终于,我也任性了一回。”琴玥脸上淡淡一笑,似乎心中一朵白莲花静悄悄地绽放。没有苦涩,没有伤感,有的只是满足与欣然。她说:“这才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再见。”
宇文潇静静看着她跃上马背,鞭子一扬,马儿长嘶,不久便消失在夜幕里。她一直骑着马,始终没有回头,似是绝情至极,而又思慕如狂。
手指缓缓滑过嘴唇。上面还残留着她香香的气息,一闭眼,那温软潮湿的触觉仿佛依然未变。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荒谬起来,就连他方才那段际遇,也在单薄的夜空中无限拉长,化为虚无。方才我真的遇见了她?她真的说“喜欢我”?她真的吻了我?她吻了我之后又毅然决然地走了,始终没有回头?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似真似幻之中,只有一种感情是他忘不了的。那就是痛,当真刻骨铭心。
她,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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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结束了?你相信么?反正我是不信……嘿嘿
六十二、月夜寻人
召唤收藏,云飞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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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队人马在上京寂静的街道上穿行。
质子府侧门前,那对人马忽然顿住,当先两人跳下马来,从背面看,是一男一女。男子身长玉立,而女子披着披风。男子几步跑到侧门前,“咚咚”叩门。
“来了……谁呀?”内里的看门人睡得正香,不经意被人敲醒,一肚子怨气没处发:“大晚上的,干什么这是?”
他打开了门,却见门口有一男一女,身后跟着至少十七八个人,举着火把,一脸焦急。那敲门的两人倒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男女,衣冠楚楚,像是有钱人的样子。只不过这大晚上的,带着这么多人来质子府,表情严肃,是要干嘛?他问:“你们是什么人,来质子府所为何事?”
那少年上前一步,掏出腰牌:“我是云家四公子云飞,奉四皇子之命,来找个人的。”
“哦?”看门人看见腰牌,立马恭敬地弯下腰:“不知云四公子要找什么人?”
云飞道:“伊顿王子在下不敢讨饶。劳驾,先请穆言穆兄出来,有事面禀。”
看门人眉毛一跳,看了他一眼,然而没说什么,只是比出一个欢迎的手势:“里面请。”
云飞点了点头,大步跨了进去。他身边的女子也一愣,先吩咐身后的一对人:“你们现在门外等着,我和云四哥去去就来。”
那些人万分恭敬地道:“是!”
进了偏厅,早有人上茶。不久,就听见一人笑道:“云四公子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云飞与昭宁见屏风之后走出一位气度非凡的高大少年,冲着他们豪爽一笑,正是穆言。云飞连忙上前作揖:“深夜打扰,还望恕罪。”
穆言连忙笑道:“云四公子太客气了。不知小弟有何事能帮助云公子?”
云飞一踟蹰,倒是昭宁上前一步:“宫里走失一个人,是出了宫的,你看见了没?”
此话一出,穆言顿时愣了一下。宫里走失一个人,难不成是“他”?
“为何找到此处?”穆言问。
昭宁道:“问过其他出宫的人,都没有缺漏,除了伊顿王子府。”
云飞也道:“若是穆兄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还请告之,必然有赏。”
穆言表情一收:“没有。”
云飞很是失望:“是么?”穆言问:“不知是哪个宫里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云飞摇头:“没事,没事。”
昭宁拉着云飞的胳膊:“既然他都不知道,还废话个什么。云四哥,我们走!”
云飞点头,回头对着穆言又是一作揖:“若是穆兄知道那人的下落,还请告之。”他顿了顿又道:“毕竟……她很重要。告辞!”
穆言意味深长地看着云飞的背影,眯起眼睛,嘴角上牵出一抹笑意。
“云四哥,现在我们怎么办?”昭宁看着云飞,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宫里的情况还不知道……也许她还未出宫吧。”云飞看着昭宁,“郡主,你问过了朱雀门和玄武门的守卫,确定除了日常的进出之外,就只有伊顿王子的车驾进出过皇宫?”
昭宁点点头:“正是。我问过坤宁宫大侍女寒霜,知道皇嫂她在宫里几乎闭门不出,从不与人打交道,除了慈宁宫,也从不去别的娘娘的宫殿逛。唯一去过的地方也就是夕颜堂,不过还是晚上去的——也查过了,真的到处都找不到。而且,还在逸园金帐汗国的比武的零时更衣室内发现一件太监的衣服。”
“是啊,是挺可疑的,”云飞点头,“但是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毕竟这是质子府,事涉两国,得审慎行事。”
“皇嫂她到底去了哪里啊……”说着说着,她都快哭出来了。
“别急,你想想,娘娘她并不是一个不懂分寸的人。她要出宫,必然会找最为可靠的途径。我的意见是,我们还是得立足与搜索宫内,毕竟出宫不是这么容易的事。还有就是再探查一番出宫的人,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那……这质子府?”昭宁还是有些疑惑。
“当然还得继续盯着……我总觉得,这位穆言,有些……”
“有些什么?”
“我也说不出来,总之有些怪。”云飞上马,“走吧,我们先去找找别的地方,这里,留给下人来守着就好。”
昭宁也上马,吩咐了下人几句,一拍马,两人迅速消失在夜幕里。
两人在十里春风路上奔跑,并驾而行。暮色深沉,虽然昭宁的心中仍是七上八下,然而,有了云飞在身边,她觉得安心多了。
凭心而论,如果没有寻找琴玥这档子事,只是两人在静夜里骑马,一路风声呼啸,而她的心里,是安定的。
路过凤仪楼,门前依旧车水马龙。曲继宗和王赫赫然在目,不过奇怪的是,许卓然也婉然在侧。看见云飞,王赫大笑道:“哟,云贤弟,好久不见啊。”
见是故人,云飞也不好完全无视。他跳下马背,对着眼前三位少年道:“王兄、曲兄、许少爷,晚上好。”
曲继宗也笑道:“云兄,深夜骑马,所谓何事?莫不是,为了看凤媛,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赶来?”
云飞淡淡一笑:“曲兄太抬举在下了。”
王赫问:“云贤弟深夜出门,可是有什么大事?”
云飞道:“找人。”
马上的昭宁有些不爽了,嘟囔着嘴道:“云四哥,赶紧的。”
“哦?”旁边三位公子哥实际上早已发现了这位马背上的漂亮女人。不过看她衣装不凡,气质高贵的模样,倒不敢轻易碰钉子。而且……怎么看怎么这位漂亮女人,她咋就那么眼熟呢?
昭宁很不喜欢与这几位公子哥交谈,不满意地撇过脸,看别的地方。美人似嗔非嗔,更是诱人,几个公子哥不禁看得眼都直了。
“哟,小云,是你?”一声懒散轻佻的话语,只怕整个上京,再也找不出如此有特色的声线——一听便知是三皇子宇文护的声音。
果然,一回头,就看见宇文护淡笑着走来,他依然是一身大红的衣装,摇着扇子,一步三晃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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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信一个誓言之后,就有什么决断的。
该遇上的会遇上,不该遇上的也会遇上。
感情方面,好戏才开始……
六十三、人间烟火
呼呼,二更送到~字数少了点,别嫌弃啊……
明天早上6点就得起床,估计看个病回来也下午两点了。更新会稍微晚一点,但是字数上一定有保证~~~
毕业论文快写完了,整个人就轻松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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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看到宇文护,连忙拜道:“三殿下!”
听云飞这么一说,其他三人也纷纷拜下:“参见三殿下!”由于宇文护的母亲是曲家的人,相当于宇文护与曲继宗是表兄弟关系,所以两人更是亲厚。宇文护笑着摇摇扇子:“不必多礼。”然后问道:“你父亲好么?”
曲继宗拜道:“很好,劳三殿下费心了。”
宇文护也看见了坐在马上的昭宁,昭宁伸出手指头做出“嘘声”的姿势,宇文护会意,笑着不看她:“你们都是来看那个凤……凤什么的?”
王赫笑问:“三殿下也是来凤媛的?”
宇文护笑道:“哟,本来听黑鹰说起这位花魁的本事,我还不相信。如今……”他看了看三位公子,又看看马上的昭宁:“看来这位凤媛姑娘当真不错,本皇子是有些好奇了。”
曲继宗一听,这可不舒服。整个上京都知道,他三皇子宇文护是天下第一号花花公子,娶了九十九位侧室,个个美貌如花,却还考虑着娶上第一百位妾室之后才娶正妻。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两位美人会被他祸害。
而且……似乎他几天就是冲着凤媛来的。要是他真看上了凤媛,那自己怎么办?他是皇子,而且皇帝也纵容他,自己凭什么和他抢?
曲继宗神色一暗,低下头来。宇文护也发现了,不过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黑鹰,三位,我们进去吧?”然后,他回头看看云飞和昭宁:“你们呢?”
云飞刚想说话,昭宁抢着答:“不用管我们了,快去吧。”
宇文护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云飞一眼:“你们要悠着点来,别玩出火了。”
云飞傻愣愣地不知宇文护说些啥,昭宁也盯了他几秒。看着宇文护与曲继宗、许卓然、王赫几人大笑着进了凤仪楼,昭宁才大彻大悟,跳下马来挽起袖子:“三哥!给我出来!我跟你拼了!!!!”
云飞拉住昭宁:“怎么了?三殿下怎么得罪你了?”
“我……”昭宁回头看看云飞,一张俏脸已是红透。但是云飞依然傻愣愣地看着她,昭宁啐了一口,跃上马背:“看什么看,找皇嫂去!”
一听见找琴玥,云飞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也跳上马背:“说的也是。”然后一扬马鞭,马儿飞奔,不久便跑出很远。
而昭宁却停在当地,看着云飞的背影出神:“这个呆子,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
第二天一大早,上京的城门口依旧人潮汹涌。太阳未起,城门口紧闭着。门外围着一群进城赶集的人,一锅锅早点新鲜出炉,雾气蒸腾,摊前围着很多吃早点的客人。而道路上,则停着一辆辆进城的车马,赶车的车夫时不时催催前方:“到了点没?该开门了吧?”各种气味充斥,吆喝声、打闹声、还有孩子的哭声交汇在一起,编织成一副“人间烟火”的场景。虽然世俗,却是实实在在的生活。
几乎日常时间里,上京城开门的时候,就是这样过来的。
太阳初升,而城门也就在这一刻缓缓打开。挤在城门口的人不断地向里间望去,上蹿下跳,推推搡搡。而城内很自如地走出两排兵士,把门前混乱的人潮分成两股。一个领头的、军官模样的人大摇大摆走了出来,扯着大嗓门喝道:“挤什么挤?都给我排好咯,站成一对!”
推推搡搡的人们一面骂着一面缓慢移动,按上级要求缓缓站成一排。自然,有些想要插队加塞的,与队伍中的人发生了矛盾。牢骚抱怨是少不了的,遇上几个泼皮,只怕就是一番好打。周遭的人不劝,宁愿看着两人厮打取乐。只要不出大事,兵士们也懒得管。
闹了一会儿,原本挤在城门口的人们终于排成了一对。军官打了个呵欠,自己不叫放行,只是看看城里,走来另一队换班的人马。他这才两眼放光地迎上去:“于兄,总算等到你了。来来,换班,我好回去休息啊。”
那位被他叫做于兄的守卫笑着走过来:“李兄,辛苦辛苦。”
李姓守卫交出名册:“真羡慕你们当白天班的,不用受这风霜之罪。夜里风大,冷得很。”
于姓守卫接了过来,也笑道:“李兄,看你说的。你们每个月,可是比我们多收二钱银子。够打远望楼上好的二斤白酒了!”
六十四、白衣女子
医院归来,晕头转向……在首都就医就是麻烦啊……
感谢轩宸这位亲,发现了一个BUG~~已经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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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斤?一天也不够喝的。”李姓守卫笑道,“我也不多说了,你先看看。我回去睡觉了。”说罢,打了打呵欠,“弟兄们,走!”
“好!”本来萎靡不振的夜班士兵们一下子精神起来,不上一盏茶时间,交接班完毕,于姓守卫大喝道:“挤什么!排好队准备入城啦!”
在于姓守卫监督下,兵士们挨个检查进城人的行李什物。先是富家子弟们坐的车马,然后是进城的散客,最后才是拉着牛车来的商贩们。一番巡查,差不多也花去了整整一个时辰。城门口还留着进城人拉下的垃圾、行装等物,一片狼藉。
等众人皆已进城,城门前松快之时,于姓守卫才有时间喘口气,倚着城门打个呵欠。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得起床,从热烘烘的被子里爬出来,大老远从家里赶到城门口,他也累啊。
正在这时,一位骑着黑马的年轻女子从他眼前经过。于姓守卫想也没想,喝道:“下马,检查!”
年轻女子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依旧缓缓骑马而行。于姓守卫上前一步,拉住马蹶子,喝道:“下马!”
那位年轻女子缓缓转头,表情木然,似有心事。
守卫一愣。
这应该是他第三次见到琴玥。第一次,是在许卓然的车内,于守卫看见一位昏迷不醒的白衣人。第二次,是昨晚他要换班之时,琴玥一身草原武士服,脸上涂得黄黄的,还粘了两撇小胡子。而今天,则是琴玥本色出场,穿的是从西山宸枫馆换上的女装,白衣、白裤、白鞋、白袜,头顶上的发带与腰带略有些粉色,衬得她肌肤若雪,黑发如雾。
于守卫一愣,恰好对上她那双水润的眼睛。虽然因为神色暗淡的缘故,眼睛显得有些灰暗,却依然靓丽不减。
琴玥也不下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于守卫忽然觉得手中的马蹶子有千斤重,他讪讪地放开手,呆呆站在一旁。
马儿没有了束缚,向前走着。五米、十米,以极慢的速度缓缓前行。而于守卫居然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当地,静静看着琴玥缓缓消失在远方,良久才反应过来。
郡主府。
昨晚找了一夜,却依然没有琴玥的下落。宫内也差人问过了,昨日没有哪位可疑的太监、宫女被抓,各位娘娘的宫殿也没有外来人入住的迹象。另一边,质子府已派人四处查探,似乎没有人进出。而进出宫廷的内务府造办处的太监们也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琴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忽然从坤宁宫消失不见,难觅踪影。
可是,没有听说她在上京认识什么人啊?大晚上的,究竟她去了哪里?
昭宁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出来。一晚上的徒劳无功,不仅仅是身体的疲乏达到了顶点,最为气人的是,竟然连一点线索都搜寻不到。偌大的上京城,找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可是皇后不能凭空消失啊!
“皇嫂她,到底去了哪里?”昭宁神色黯然,一晚上,她似乎瘦了一圈。
“郡主,别着急了,皇后她吉人自有天相。”蓝琳端来两盅热茶,一盅递给昭宁,一盅递给同样在一旁默然无语,拧着眉毛的云飞。
昭宁与云飞谁也没去碰茶,两人眉间深锁,面色凝重。蓝琳也是叹气,安慰又能如何?皇后不见了,这该如何是好?
“报——”门口忽然传来一声禀告声。昭宁与云飞忽然仰起头来,精神为之一震。现在的他们,靠的也就是这云府家丁寻人的本事了。
“快传!”云飞大呼,不久,一位蓝衣劲装的精瘦男子快步绕过影壁走来,进门便拜:“属下在质子府前见到一可疑人。”
“啊!——”云飞、昭宁、蓝琳三人同时大叫一声。云飞连忙上前问道:“什么样的人?”
那精瘦男子道:“是位骑黑马的白衣姑娘。”
“姑娘?骑黑马?”昭宁越听越糊涂,不过总算有了一线生机,她站起来道:“你说清楚,那女人干什么去了?找谁?”
精瘦男子一愣,又抬起头道:“那位姑娘只是到了侧门,把马交给看门人,之后就走了。属下已经派人跟着她走,所以……”
“报!——”又是一声禀告。昭宁和云飞精神又是一紧。昭宁大手一挥:“传!”
跑进来的却是位小个子。而先前的那位精瘦男子一回头,看见他,脸上满是惊讶:“猴子,我不是让你去盯她么?”
那位叫“猴子”的小个子道:“她,她……”
“报!——”禀告声不断,昭宁与云飞一惊一乍的,昭宁有些乏了,颇有种“早死早超生”的觉悟:“什么事?一块说!”
门口通传的人也是一脸无奈:“门外有位白衣姑娘,要来见您!”
昭宁与云飞面面相觑,刚才两人还寻死觅活的,怎么现在就……
两人很有默契地走出去,一面吼道:“还等什么,快传!”
两人并肩出门,绕过影壁,走到前厅,忽然看到眼前有个女人的背影。白衣,白裤,白袜,白鞋,一头青丝垂下。门微微打开一条缝,有些风从缝里露了进来。她的衣角、发丝缓缓飘起,粉色的发带也随之轻扬。昭宁和云飞走了过去,却不敢上前向问。许久,昭宁问:“请问这位姑娘……”
刚说着,只见那位白衣女子缓缓转过了身子。她的脸庞显露在两人眼前,白皙的肤色刺得人瞳孔一缩。
只一个晚上,怎么觉得她不仅消瘦了许多,而且,气色也变得如此之差?
昭宁走上前,拉着琴玥的胳膊:“皇嫂,你这一个晚上,究竟去了哪里?”
琴玥平静地看着她,忽然拜了下来。昭宁吓得赶紧拉起她:“皇嫂,你这是干嘛?”
琴玥的嘴角惨白,眼中无神。半天,她才淡淡道:“放心,我再也不会出宫了。”
昭宁瞪大眼睛看她:“皇嫂,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琴玥的眸光却似穿透了昭宁的身体,望向远方。云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找不到落点。
许久,琴玥道:“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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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结束……
第三卷:双悬日月照乾坤。(《红楼梦》中的对联哈,偶最喜欢的书~)
狗血的出宫戏米了,琴玥尝试着做个正常皇后。当然,我说的是尝试。
关于琴玥的感情纠葛将是第三卷的重点,另外,一个渐渐形成的“势”也即将浮出水面……
宫斗略有一些,不多。按琴玥的说法:后宫就像一碗汤,看似平静,然而用汤勺搅一搅,便会沉渣泛起。自然,我是那柄勺。
不多说了,跟我一起看吧……
一、擦肩而过
新卷新气象~~
话说毕业论文大体搞定之后,时间也有了,除非重大事情耽误,否则只会加更,不会少~~
无耻的求收……各位亲,打发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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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玥随着昭宁进宫,在这之前,换上了宫女的衣服。昭宁见琴玥精神恍惚,以为她又遇到什么事情,倒是不敢多问,一路沉默地进了宫。
车行至玄武门,昭宁亮出腰牌。军士见是郡主,不敢耽搁,一挥手,通行。车驾隆隆,刚进门不久,就听见后面许多人纷纷拜倒:“拜见三皇子!”
是宇文护!昭宁记得,琴玥说过宇文护纠缠自己的话,当下小声吩咐道:“皇嫂,你不用急。我自有主张。”
琴玥也不知听没听见,许久不见动静。从刚才开始,昭宁和她在一起时,就发现琴玥一直魂不守舍。要不是眼睛望向远方,就是问话不答。最多最多,许久之后反应过来:“啊?你刚才有和我说话么?”表情木木的,像是什么都没有进心里。昭宁一直很担心,却不知怎么帮她。
现在又遇到宇文护,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周围人倒下拜道:“拜见三皇子!”蓝琳假冒“寒霜”,当下也重重下跪,把头埋得低低的。当然,琴玥飘飘悠悠,也随之拜下。
远远的,传来宇文护的笑声:“哟,昭宁,这么早来?”
昭宁出轿子:“三哥,我去看看太后。”
宇文护道:“正是呢,太后这几日身子不好,问候下也很好。”他走了过来,就琴玥面前站住,可万幸的是,他并没有发现眼前这位宫女有什么不同。
昭宁问道:“三哥不上朝么?”
宇文护潇洒地摇摇扇子:“你知道我是啥,比逍遥王还逍遥。没去天香楼上喝花酒,就已经很好了。”
昭宁笑道:“还说没有,三哥~”她说着,故意用胳膊肘碰碰宇文护的手臂,挤眉弄眼地笑道:“三哥,那位凤媛姑娘,怎么样?”
宇文护笑得云淡风轻:“我还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说,昨晚和小云去了哪里?”
昭宁面色一红:“哪有?我和云四哥是去办正经事的。”
“哦?终身大事,岂不正经?”
“三哥,”昭宁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自己去凤仪楼,倒来说我!”
宇文护笑道:“我是关心昭宁妹妹的终身大事啊。”
昭宁被说得脸色潮红:“四哥就不会乱嚼舌根子,三哥最讨厌了!”伸出粉拳来,就想在宇文护的胳膊肘上锤几下。宇文护笑着躲开:“妹妹饶命!”
正打闹着,忽然门口的兵士们又是齐声拜倒:“拜见四皇子!”
当下昭宁停手,宇文护看着宇文潇缓缓走来:“哟,四弟,早上好啊。”
宇文潇一脸平静,只点点头,并不答话。
昭宁冲上去挽着宇文潇的胳膊,告状道:“四哥,三哥他欺负我!”
宇文护笑道:“我哪敢欺负昭宁妹妹啊!”然后两人笑眯眯地看着宇文潇,却见他脸色凝重,眸光无神,只轻轻点了点头。
“咦?”昭宁也觉得奇怪,放开挽着宇文潇的手,问道:“四哥,你怎么了?”宇文护的笑容一收:“四弟,怎么了?”
宇文潇却依然眼神空洞,摇摇头,对着宇文护和昭宁一拜,又晃晃悠悠地走远了。
而琴玥呢?她一直低着头,根本不知刚才在她眼前出现的男子,就是她日思夜想,下了很大决心才狠心放手的黄潇黄公子。不过,就算她知道,又能如何?上前说:“你带我走吧”,还是继续沉默地做他们的皇后与殿下?
又一次的错过,是福,是祸?
也许,琴玥昨晚的那声“再见”,既是分别,又意味着再一次的相遇。
人生无常。
“四哥他怎么了?”昭宁看着他的背影,缓缓问。
“我也不知。”宇文护有些奇怪地答。
宇文潇的离去让昭宁和宇文护很是不解。在他们的心里,宇文潇一直是一位温文尔雅,谦恭知礼的人。若是往常昭宁向他求救,至少宇文潇得安慰几句,然后笑眯眯地劝劝二人。可今天却一反常态,悠悠离去。怎么了这是?
“不过,看起来像是被心爱的女子抛弃时那种肝肠寸断。”宇文护三句话不离老本行,他可是京城第一风liu殿下啊。
“去,以为四哥和你一样呢!”昭宁笑道,“三哥,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有第一百位小嫂子了?”
“你说的是凤仪楼那位花魁?”宇文护狭长的美瞳看着昭宁,笑得很随意。
“那是,”昭宁道,“凤媛我见过,当真倾国倾城,而且还弹得一手好琴。”
“她长的是不错,琴弹得也还好。”宇文护轻笑,顺着她的话说。
“那是不是三哥……上次你娶花魁天心的时候,据说可是全城轰动,我没有看到,实在遗憾。”昭宁瘪着小脸,神色失望,“这次娶亲,一定要带上我啊,我要见识见识。”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小丫头,你急什么!”宇文护拿着扇子骨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莫不是,你也想早日出嫁?”
“三哥!”昭宁脸蛋一红,跺了跺脚,嗔道,“不理你了!哼!”说罢,她一转身坐上轿子:“我们走!”
身旁的仆从呼啦啦起身,琴玥也跟着起身,挨着轿子走,随着大队人马入宫。
宇文护打开扇子摇了摇,笑道:“这个小丫头。”
不过,当他把目光放到琴玥的背影上时,忽然凝眸,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她的身子。
“三殿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黑鹰走了过来,看见宇文护眯着眼睛。他自从宇文护从边疆回来以后,便一直跟着他,有两年光景了。宇文护思考的时候喜欢半眯着眼睛,这个小习惯,他自然是知道的。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宇文护回过神来,摇摇头,有点晕眩。昨晚酒喝多了。
“三殿下,明日还去凤仪楼么?”黑鹰弓着腰,很贴心地问。
“不必了。”宇文护摇摇扇子,“女人嘛,你若是天天在跟前转,她肯定把你不当作一回事。追女人,就得若即若离,关键时刻下大手笔。”他很有经验地谈。
“三殿下英明!”
宇文护肃然道:“黑鹰,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听奉承话。”
黑鹰一愣,点点头:“是,属下知错。”
宇文护面色一缓:“不过,至少,这一招不是对所有人都适用。她就……”
宇文护忽然抬头望天,天蓝蓝的,白云飘动,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许久,才道:“走吧。”
黑鹰一愣,重重点下头:“是。”然后宇文护又以他通常懒散的姿态,一步三摇地进宫。
二、我是皇后(求收藏!)
mina~五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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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一行人先去坤宁宫,不过,走到坤宁宫前,就愣住了。
一贯无人问津的坤宁宫前,居然车水马龙,一长串宫女太监排成两队,站在门口。坤宁宫门庭紧闭,太监宫女们站在门前,也没个应门的,也不敢上去叩门,尴尬不已。
看见昭宁的轿子,众人纷纷拜下:“参见郡主。”
昭宁下轿道:“哟,今天好热闹。”
为首的太监是个四十余岁的胖子。此刻,他的一张大饼脸愁容满面:“郡主,您是要去坤宁宫么?”
昭宁道:“正是。王公公,何事啊?”
为首的王公公是宇文朗的内廷太监总管,他弓着腰笑道:“昨晚皇上临幸新人,这不,来皇后娘娘这里要封号呢。”
昭宁惊异道:“怎么不去太后那里,反倒来了皇嫂这儿?”
王公公一脸黯淡:“太后身子不好,不宜操劳。太医吩咐,要静养,这些后宫琐事,交给皇后娘娘来办最为稳妥。”
昭宁急忙问:“太后身体怎样?”
王公公道:“郡主真是孝顺。据说昨晚太后晕过去了,太医一番救治,总算救了回来。”
昭宁急急点头:“我得去看看。”
王公公劝道:“郡主可别去了。皇上彻夜守在慈宁宫,有些娘娘听闻太后重病,想要探望,都被皇上赶了出来。说是太医吩咐,太后要静养,屋内不得喧哗。”
昭宁道:“希望太后洪福齐天,能身体康健。”
王公公道:“正是呢。眼下奴才还得领完皇后娘娘懿旨,才好回去复命。郡主不知能否代为通传?”
昭宁看看站在她身边一脸沉默的琴玥,心想:皇后就在身边,传个啥啊?虽然这样,她还是点点头:“你们先等着,我去见见皇嫂。”
王公公的胖脸上笑开了花:“奴才谢谢郡主。”
昭宁一摆手,让蓝琳叫门。叫了几声之后,门开了一道小缝。小德子精神萎靡,黑着两个眼圈,看了看蓝琳:“郡主。”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瞟到昭宁身边一位宫女身上时,忽然瞳孔大张,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笑容:“皇……”
昭宁适时上前:“有什么话进去再说。”说着,她向身边的王公公使了使眼色。
小德子会意,比出一个“请”的姿势:“郡主请进。”
昭宁挺胸抬头走了进去,蓝琳与琴玥紧随其后。王公公正要上前,却不妨小德子“砰”的一声关上门。王公公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佝偻着背,静候昭宁佳音。
等了不多会的时间,忽然坤宁宫内传来一声响动,有人跑来的声音。接着,门锁一动,小德子大开着门,笑道:“王公公请!”
王公公点头,双手托着盘走进了坤宁宫。
王公公进了院子,侯在正殿外。虽说规矩是不好四下张望,然而人的好奇心是无穷的,他也忍不住四下看看这位“传说中”的皇后的寝宫。
坤宁宫安静如斯,花木幽深,修剪得倒是很好。梧桐木下有一局棋,小径上一片落叶也无。正殿的廊柱被擦得一尘不染,偶尔有鸟儿落下,舌鸣婉转,追逐着飞向远方。
等了不长的时间,忽然听见里面一声传:“王公公请进。”
王公公恭敬道:“谢娘娘。”
迈过高高的门槛,他依然不敢抬头,低着头弓着身子,十分恭敬。
空气里还淡淡地飘荡着点甜香。是脂粉?不是的。那是花香?
“有事么?”一句声音忽然传出来,冷冷的,刺得他一缩脖子。
王公公终于忍不住微微抬头,看见不远处一道珠帘后面,有一位女子,正襟危坐。穿着皇后衣装,身上金玉珠翠,十分耀眼。他弓着身子道:“奴才王大林,奉皇上之命,替含雪姑娘要封号的。昨晚皇上临含雪姑娘,按规定要应有此封。”
“呈上来。”依旧是平静如水的声音。王公公连忙把手中托盘内的名册交了上去。一位穿着白色绸裙的宫女道:“交给我吧。”
珠帘晃。即使弓着腰,王公公也能看见帘内白衣宫女将名册交给了皇后。一直悉悉索索的翻页声,皇后的声音又冷冷传来:“后妃封赏的事情,一向是太后所管。与本宫何干?”
王公公道:“太后重病,流连病榻。皇上仁孝,不忍太后再为琐事辛劳,故传旨命皇后接管后宫之事。自今往后,宫内但凡有封赏之事,皆由皇后决断。早先李公公应该已经过来传过诏了。”
琴玥一惊,向身边的寒霜使了个眼色。寒霜点点头,琴玥心里有数:“宫内的定制是如何?”
王公公道:“皇帝宠幸无名份的美人,可以封为昭仪,可以封为淑媛,也可封为嫔。”
琴玥道:“太后是如何做的?”
王公公道:“上个月皇上宠信柳荫宫的柳美人,太后赐了昭仪的名号。”
琴玥道:“含雪是金帐汗国送上的美人,与柳昭仪不一样。”
王公公道:“这倒不清楚。给什么封号,还不是娘娘一句话?”
琴玥冷冷道:“这话糊涂。不依规矩不成方圆,名不定则令不顺。难不成今日我高兴,封她个贵妃做做,也是可以的?”
王公公惊得冷汗直流,连忙跪下道:“奴才该死!”
琴玥的话音依旧冷冷的,她一抬手,宽大的袖子落了下来:“你起来吧。”
“谢娘娘。”王公公赶紧站了起来。琴玥的话语跟着递到:“看好了成例,再来坤宁宫。你先去吧。”
王公公汗滢滢的,答应着退了下去。
看着他走远,琴玥命寒霜卷起帘子,然后吩咐道:“去拿盏茶来。”
寒霜答应着退了下去,然而却很疑惑地看看琴玥平静的面容。今天的她与平常似有不同,然而究竟有什么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赤霞和翠屏侍立两旁,看着琴玥呆呆的脸。昭宁也过来,拉着她的手。琴玥的手好凉!似乎从来没有发现,一贯温软的她的手,居然如此之凉,只怕要寒到心里。
赤霞给昭宁使了使眼色,昭宁会意,问道:“皇嫂,你怎么啦?”
琴玥缓缓回头,目光呆滞,却黯然一笑:“昭宁,我这是学着要做一位皇后呢,当皇后不是得威严么?当皇后不是得执掌六宫么?当皇后不是得母仪天下么?我是皇后,我是皇后啊!”
微风吹过,茜纱窗飘起。外面清新的空气却吹不散她面部的愁云,虽然微笑,却始终不得展颜。
昭宁惊异地看着琴玥看似沉静的面容,她平时水灵的瞳仁此刻却眸光暗淡,一点生的灵气也看不出。但是,那张脸孔上,分明写着坚定与决绝。
三、雪妃
今天的收藏惨不忍睹啊,大家给点动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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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渐起,枫叶红了又落。天气日渐转凉,几场秋雨之后,冬日的脚步已经渐渐来临。
琴玥把自己锁在坤宁宫内,已经有三个月了。
由于太后重病,宇文朗不得不把后宫的统帅权交还给皇后琴玥。而太后之病又是阴寒所致,在太医的建议之下,将太后送到南方温暖的江宁行宫养病。宇文潇也跟着去了江宁,一面是为了照顾太后,一面,也是为了远离上京这块伤心地。自然,作为四皇子宇文潇的协助大臣,云飞也跟着去了。
不用见太后,琴玥不必每日晨昏定省。按照往日习惯,她必是要想尽法子出宫的。可惜,此时的她,与之前不大相同了。
在这三个月里,坤宁宫倒是人潮汹涌。除了昭宁之外,隔三差五王公公必定造访,为皇帝新宠信的妃子要封号。宫内其他人见琴玥终于得以执掌后宫,脸色也变得谄媚许多。赤霞每日领尚膳监的饭,发现不仅有鱼有肉,有些小太监还会很讨喜地给自己一点“孝敬”,以表心意。
宇文朗虽然下令琴玥管理后妃之事,但仍然不许恢复每日宫妃参见皇后的定例。而他自己也是躲之不及,始终不愿迈进坤宁宫一次。
其实除了琴玥,谁都不知道宇文朗的真实想法:他这么做,首先是为了堵塞天下的悠悠众口,毕竟昭宁上次的酒后之言,他虽不喜欢,却是实实在在听进去了。其次,也是关键,他想要琴玥明白,自己只是个傀儡皇后,整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着自己宠信别的女人,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公平正义的模样给她们各种封号,处理后宫事物。
琴玥倒是无所谓。她嫁过来,就没打算自己能获得帝王心。在冷宫中多年,她早已习惯众人的非议,皇帝的无情。都说天下最易变的就是人心,而帝王心又是最最靠不住的所在。伴君如伴虎,母亲一生的教训让她明白,与其深陷后宫,不如做个逍遥皇后,不争不抢,好歹能平平淡淡过一生。
反正,自从那日之后,自己就决定,将青春与生命,交付于这数丈宫墙之内。
“王公公到!”小德子大声传话,王公公一脸恭敬地站在坤宁宫外,弓着腰,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不用说,又是宇文朗宠信某位妃子,或是某位娘娘有所升迁,来讨喜的。
“宣。”琴玥冷冷一声道,旁边侍立的寒霜心领神会,也跟着大声喊:“王公公请进。”
王公公弯腰进门,入了正殿,看见琴玥依旧在珠帘之后,端庄而坐。他躬身道:“奴才叩见娘娘。”说罢,正欲跪下。
“免礼,”琴玥的声音十分平淡,“王公公今日来,又有什么事?”
王公公道:“回娘娘话,大喜。雪淑媛怀有龙裔,皇上龙颜大悦,赏为妃子的封号。”
宇文朗后宫内有皇后琴玥,贵妃之位空虚,妃子有柔妃、丽妃二人,嫔又其次,淑媛、昭仪若干。
雪淑媛即上回伊顿王子所赠之美人含雪。进宫当晚就被宇文朗看重,得到宠信,次日被封为昭仪。而后隆恩不断,皇上爱之,连柔妃的晨露宫、丽妃的丽泽宫都很少去了。不上一个月,又被晋升为淑媛。没想到此时却怀上了皇上唯一的龙种,更是如日中天。这不,皇帝龙颜大悦,马上又来要封号了。
“既是皇上亲口所封,便赐她‘雪妃’的名号吧。”琴玥翻开她的名帖,上面记好她的生辰八字,琴玥拿出皇后之宝,在她的名字下方盖上鲜红的印鉴。之后递给寒霜,寒霜又将其还给王公公。王公公满脸喜色,点着头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寒霜有些担心地问:“娘娘,若是雪淑媛诞下皇子,您的地位……”
“应该叫‘雪妃’了,”琴玥淡淡道,“她的地位高低,与我并没有半点关系。——不,或者说,我只是负责给她提供证明,至于她的升迁,全凭皇帝的意思。而我的用处,或许就在于这一方小小的印鉴之内。没有了它,我什么也不是。”
琴玥说着,转着手中那方小小的印鉴。印鉴上那抹鲜红刺得她眼睛一缩:“宇文朗不能废了我,原因很简单。首先我是曌国的公主,废了我的话,必然牵扯与曌国的关系,不得不慎重考虑。其次,我和他的婚姻是太后决定的,太后不发话,他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废了我。更何况……我是个不受宠的皇后,与宫中各人皆无瓜葛,这段日子以来,还算得上秉公办事。他需要的也正是一位执掌六宫的皇后,而非缠mian卧榻的爱人。而我,正好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娘娘,”赤霞端来一碗人参汤,“天凉了,喝碗参汤暖暖身子吧。”
琴玥接了,刚要下口,翠屏忽然走过来拦住:“娘娘,您先等等。”说罢,她从袖口拿出一根银针,伸到汤里试了试,没有变色。翠屏才道:“娘娘请用。”
赤霞气得脸都歪了:“翠屏,你什么意思?”
小德子连忙拉过赤霞:“你之前有检查过这人参么?”
赤霞一愣:“这倒没有。”
琴玥道:“何必呢?”
翠屏劝道:“娘娘,还是小心些好。毕竟您是皇后。”
琴玥笑道:“谁又会陷害我这么个不得宠的皇后?”
寒霜道:“您也说了,自己是皇后。您手里不正握着原因么?”
琴玥看着手中那方印鉴,表情凝重起来。或许,自己失宠皇后的逍遥日子,真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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