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夜探望亭
直到哄枍哥儿睡下,自己也洗漱收拾妥当,甚至还翻了几页书都不见沈南珣来。
陆风禾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天都没看到沈南珣了,到毗陵这段时间,沈南珣可从来没一天整没在她跟前出现过。
陆风禾喊来香芽儿,依然知道香芽儿是沈南珣那边过来的,陆风禾便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问香芽儿。
“今晚你可得了世子要过来的消息?”
香芽儿惊得顾不得主仆尊卑猛地抬起头,看到陆风禾的眼睛才又低下头。
“奴……奴婢未曾。”
“你也莫要惊慌,我能知晓定是世子同我说的,你只要不曾做伤害我们母子的事,我也不会容不得伱。”
香芽儿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姑娘明鉴。”
“起来吧,好生当差,抽空也与我讲讲你的本事。”
香芽儿很是惶恐,别的主子要是知道了自己收下的人是别人想方设法塞来的,只怕一秒都容不下她。
“去问问世子今晚在不在府上,若是在的话让他来一趟。”不知道为什么,陆风禾吩咐香芽儿干这种事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香芽儿依言出去了,很快就听到几声有节奏确完全没有规律的声音。
声音停下,过了几息,香芽儿走了进来。
“禀姑娘,世子不在府中,等他回来自有人转告世子。”
陆风禾想问他们是怎么传递消息的,自己除了香芽儿发出消息那几声鸟叫,其他动静完全没听到,怎么香芽儿就有回信了。
但她也知道,各家死士暗卫都有其传递消息的秘密方式,这种方式不足以外人道。
陆风禾躺下想得确是,沈南珣莫不是又不在毗陵,还是被五哥又带去了烟花地。
沈南珣确实不在毗陵,但也离毗陵不远了。
他本来想派路顺带人去望亭镇探一探闻家的消息,临路顺要出发了,沈南珣又起意亲自走这一趟。
毗陵到望亭镇倒是不远,出了城,往东朝着太湖的方向走,约莫二十里就是望亭镇。
望亭镇不大,不过百余户人家,都是在太湖养荸荠和鸡头米卫生。
闻家人落脚的别院也很好找,就在望亭镇边上,靠近太湖。
据说这并不是闻家或是襄王的别院,而是江宁府一个富商的别院,富商每年要来太湖收各种水产品,尤其是荸荠、鸡头米和慈菇,一来就是三四个月,便在望亭镇修了别院。
沈南珣不清楚富商同闻家、襄王府有没有联系,闻家只是单纯地租借别院,还是有更多的交易勾结……
不过,看得出闻家来得匆忙,别院周围的布防并不森严,别院也不大,很容易就确定了主院的位置。
他们埋伏了三刻钟,也只在主院周围发现了三个暗卫,这可不像闻大爷出门的架势。
沈南珣给陆顺传信,三名暗卫解决掉一个,让他们的人易容混进去。
路顺不大赞同,他们这趟出来的人少,这混进去了一个他们就少了一个,沈南珣的安危……
沈南珣也想过三个都解决了,可动静太大容易暴露不说,还会打草惊蛇,离望亭镇最近的只有他,很难不联想到他身上。
路顺最后还是用了淬了毒的暗器把人解决了,摘下面罩的那一刻,沈南珣惊呆了,居然是下晌去过新宅的那位侍卫。
所以这人应该是明暗都走的,这就很难办了,家主迟早会找此人,若是明暗通吃的,那就算易容了,也很容易露出端倪,毕竟没有特意模仿了解过,最重要的是沈南珣知道此人手指断过,异于常人,这一点很难模仿。
路顺刚刚还在想这暗卫的本事也不怎么样,那么容易就被处理了,要说他明暗都走,那就正常了,这就叫学艺不精,这两条路完全是两个路数。
沈南珣抵额想了半天,在制造一场混乱和无声无息中,沈南珣选择了无声无息。
”化了吧。“
路顺取出了另外的瓶子,从旁边的小水沟里取了点水把瓶子里的粉末融成液体。
“世子离远些。”
沈南珣很有经验地避到了两棵树开外的地方,路顺也拉起了面罩,猛地把瓶子里粘稠的液体倒在尸体上,如此取水化粉三次,尸体躺的地方只剩一团焦黑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另一人取出特殊的油布把地上的一团东西包起来,带走,地方就只剩一滩水油一样的东西,渗进了土里。
这时候另外两名暗卫应该是闻见味道了,发出了闻讯的声音。
一人三短一长,一人短促地一声,路顺也学着那人短促地回了一声就赶紧离开。
沈南珣和陆顺趁机摸到了主屋附近,主屋还未熄灯。
也正因为还未熄灯,另外两名暗卫没过多的猜测不合时宜的气味是什么东西。
两人就这么在正房耳房的暗处等着,正房里两三个人的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大约没觉得这里还能进来外人。
李冠子把陆四郎说的紫薇星移动说成了自己前几日夜观星象看到的,但因从未见过紫薇星移,所以不敢直接禀报,今日查了不少书,却有星移一说,只是从未出现过紫薇星移。
又说沈南珣不是帝王相,沈南珣一副薄情寡义的样子,浑身煞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生出一副帝王相呢。
闻家其实从未想过会在岭南,包括这一趟,他们也没计划到岭南去。
岭南路远不说,那里的郑郡公也实在不值得他们放在眼里。
郑郡公如今已经快花甲了,他已经是第三代宗亲了,郑郡公年轻时候领了两广转运使的差使,便去了岭南,结果在岭南受了病,是当地一个医者用土方子慢慢把他治好的。
在治病期间同医者之女产生了情愫,索性就留在了岭南,成了亲,求了封赏。
他能有郡公这个爵位还是因为经历了两代官家,新帝即位,大赦大赏的光,京都宗室甚至不清楚他到底有几个孩子,自成亲,除了国丧,便再也没回过京都,还都是一个人回的。
陆四郎把这个祸水引到岭南,倒不是因为郑郡公此人真的不好相与,相反,传言他是大力支持海贸,鼓励岭南夷民学汉话写汉字的。
第一八一章 居然是他
陆四郎把他们引去岭南,一则郑郡公同陆老太爷时有联系,陆家同他可以相互打掩护。
二来,岭南路远,闻家要传递岭南的消息可不是一两日能传到的,与他们的褫州更是一南一北,几乎没有守望的可能性。
三则,他们已经决定了要有个人去岭南,把闻家人往岭南引也能分散他们的实力,逐个击破。
沉南珣他们在不见光的拐角处等了快三刻屋里的人才出来,人出来不久,屋里就熄了灯,沉南珣和陆顺对视一眼,陆顺吹了迷烟,沉南珣开了门拴,进了门,两个人直奔床榻处。
床帘一掀开,出人意料,并不是预想中的闻家两位郎君,而是最先被排除在外的闻二爷。
居然是闻二爷!
被化了的断指侍卫事闻二爷的人,还是闻家其他人派过来监视闻二爷?
明明从来只有闻家两位郎君会往褫州去,为何褫州交过手的侍卫会在闻二爷身边?
李冠子对闻二爷也半点不隐瞒,甚至还颇有些邀功的成分在里面,明明坊间事事问道长的是闻大爷。
沉南珣一头雾水,怎么会这样,所以之前的推测还能保留几分,这闻家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人飞快退出了内室,在外面人的接应下顺利出了别院。
望亭镇有马车接应,沉南珣进了马车脱下夜行服,在夜色里行了月末十来里,行至一处小码头,湖里恰好游船向岸边摇曳着驶来,这才在车角挂了灯,做一副夜游太湖的样子。
陆四郎同船上上了马车,问及情形。
沉南珣回了一句,“二爷。”
“什么?你不是说……”
看到陆四郎这震惊的样子,沉南珣突然舒坦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看到的也千真万确。”
陆四郎沉吟着重新盘了一遍。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被我们忽略了。”
“接下来……”
也不知道陆四郎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沉南珣听,一直在重复,“不着急不着急,急不得,慢慢来。”
马车里陷入了沉思,沉南珣也在串联自己知道的东西,他们推测闻二爷是为了爵位,只怕这闻二爷的野心不止于此。
十里路,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到了,他们回到陆府已经三更天了,陆四郎心事重重并没有往后院去,而是直接去了前院自己的书房。
沉南珣回了暂居的陆八郎书房,福安就来禀报,陆风禾要见他。
沉南珣举目看看矮墙那头还未熄灯的陆四郎有些烦躁,这人怎么回事,有娘子的不回去,弄得他都不好去找娘子了。
沉南珣只能慢悠悠地沐浴洗漱,谁知陆四郎那边一直不熄灯,大有通宵达旦的架势。
沉南珣气得一口气吹灭了灯,跳出窗户绕过院子就忘后院去。
沉南珣到的时候,陆风禾早就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安稳,燥热难耐,薄被都踢到了一旁,内裳卷到了腰际,露出一节细白,只是那一截细白上还有暗红的掐痕,还是有些孟浪了,衣襟松散,内里风景一览无遗。
沉南珣知晓,这是后遗症又来了,看着陆风禾满头的汗,沉南珣取来一条陆风禾的帕子,就用壶里备着给她喝的水将帕子打湿,没几息,温热的帕子就变凉了,沉南珣给陆风禾擦了额头颈间的湿腻,再往下,他有些下不去走了。
如此往复了几番,大约缓解了不少,陆风禾睡梦中微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呼吸也安稳了许多。
沉南珣就坐在床边看着,实在不能躺下,床榻之上太招人。
鸡鸣第一遍,沉南珣叫醒了陆风禾。
陆风禾迷蒙着双眼,好看天才看清眼前的人,“你怎么来了?不对,你何时来的?”
沉南珣没有回话,“你寻我何时?”
陆风禾也来个不回答,”你昨夜去哪里了,夕食不是还同父亲哥哥一起用的?”
“去了一趟望亭镇。”
“望亭镇?那地方听着好听,也没什么景儿,怎么想起去那了?”
“你在京中同女卷往来,有没有听过闻家的传言。”沉南珣问完又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陆风禾对闻家格外敏感,下晌闻家来送满月礼,陆风禾还想同沉南珣说一说着闻家,没想到去外祖家一趟倒是给忘了。
“闻家怎么了?我还想同你说,这闻家还是少往来的好,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此话怎讲?”
陆风禾约莫是还迷湖着,说出的话并未多加思考,“狼子野心,心狠手辣,能是什么好人家?”
沉南珣震惊了,闻家到底做了什么,连陆风禾都知道他们狼子野心。
“禾娘,你到底知道什么?”沉南珣问。
陆风禾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找补,“你看看闻家,明明已经很显赫了,烈火烹油,还不知足,成天上蹿下跳的,没点心思谁信呢。”
“还有那襄王府,两家就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沉南珣满脸狐疑,“就这?”
“你不要小看女子的直觉,女子的直觉可准多了。”陆风禾开始歪理邪说,“你别扯远了,你去望亭镇作甚?”
沉南珣见状便也不再问,“我料想到闻家人来了两浙路,寻摸到他们住在望亭镇的富商别院里,就亲自去走了一趟?”
“见到闻家人了?”陆风禾问。
沉南珣摇头复又点头,”在他睡梦里去见了一面。”
陆风禾斜了沉南珣一眼,“你这半夜进人屋子还真是轻车熟路啊。”
沉南珣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尖。
“来人是谁?”陆风禾问。
“闻二爷。”
“哦,他呀。”陆风禾好似并不意外,还隐约有些意料之中的意思。
“他怎么了?他不是从不离京。”
“那肯定是有值得他离京的东西勾着他,他那样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没东西勾他他能跑这样远?”
陆风禾着理所当然的语气,似乎与闻二爷很熟的样子。
“你们认识?”沉南珣问。
“认识呀,说得你不认识似的,大大小小宴会,一年要见好几次,能不认识吗?”
沉南珣刚冒酸的心又泡进了热水了,这么个认识法?
第一八二章 你先动手
“那会是什么东西勾着他?”沉南珣顺着陆风禾的话问。
“能是什么?反正不是你我,要是你我,也不是陆家,若是你我或是陆家,他能不露面?能勾他的东西无外乎权和利。”
沉南珣不解,“闻二爷在秘书省领了秘书少监的差事,不像是个图名利的人。”
陆风禾耸肩,“这人又不会把名利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陆风禾说完又说:“不对,也有人会把要的东西明晃晃地写在脸上,比如我,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和离文书啊,黄娘子都义绝离乡了,我连文书的影都还没拿到。”
沉南珣瞬间有种万箭穿心的错觉。
“非要和离?”
陆风禾不大敢看沉南珣的眼睛,说实话,若是没有沉家那些魑魅魍魉,就这么一个家处在一处,陆风禾确实说不出非离不可的话来。
陆风禾那转瞬即逝的心虚多少有安慰到沉南珣。
沉南珣扔下一句,“你是上了册子的诰命,且得等,还有其他事吗?没有我便走了。”
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诶诶诶,你急什么?”
沉南珣停下脚步转头看陆风禾,面色缓和了些,可语气依然生硬,“还有事?”
陆风禾闻言又愣住了,还有事?没什么事了吧,她就是觉得不能让沉南珣就这么气鼓鼓地走了。
“诶,你这人,真是的,一句不顺心就甩脸子。”陆风禾抱怨了一句,“这两天搬家事多,你若无甚大事,多带带枍哥儿。”
沉南珣还是那个样子,嗯了一声就走。
陆风禾想起她要说的另一件事,“对对对,还有一事。”
沉南珣又停住,“何事。”
“我都说过很多次了,让你不要随意半夜到我这里来,昨晚怎么回事呀,我怎么……身上都有印子了。”
沉南珣回头看陆风禾,眼神幽深,光线太暗,陆风禾没看到其中的暴虐,那种想立时将她拆吃入腹的神情。
“那虎狼之药有一些燥热难捱的后遗症,昨夜可是你先动的手,这几日多喝些清火的汤水吧。”
沉南珣说完是真走,再不走天该大亮了,下人起来走动就不好走了。
陆风禾是知道自己今日的燥热的,她还以为是天气渐渐热了,还盘算了明日再燥热难安要换再薄一些的被子。
看到沉南珣提脚就走,陆风禾恼羞成怒。
“我用了那样的药难道和你没关系吗?你休想把这事摘干净。”
“什么叫我先动的手,我一个弱质女子,还能强迫你不成?”
“还让我吃败火的汤水,我看你更需要,出了毛病该不好用了。”
……
沉南珣惊讶地转回身来,继而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模样。
“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昨夜今夜都没走开,任你为所欲为。”
陆风禾指着沉南珣,“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沉南珣看着陆风禾这样精神鲜活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扬。
“确实此事我也不吃亏,你是不能强迫我,可我却实在无法拒绝你。”
陆风禾涨红了脸,“你……你……放荡子。”
沉南珣才不管她怎么说:“我也的确要败败火,望陆拾姑娘体恤,也替在下备下一份汤水,在下先替内衣谢过姑娘了。”
沉南珣说完一秒不耽误,开门就走,留陆风禾一个人把自己气得肝儿疼。
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人,说他不好用了,他还真顺竿子爬,还替他娘子谢过,气死个人,一日不和离,他名义上的娘子就是自己,好不好用的管她什么事。
哼,不好用了才好,省得祸害别的小娘子。
陆风禾气得捶床,这人什么时候这样能言善辩了!
陆风禾气得人都精神了,回笼觉也不睡了,只是胃口不好了,朝食压根吃不下多少。
陆风禾得了赵氏的吩咐,赶紧收拾东西,要说收拾,她从京都带回来的东西压根用不着怎么收拾,好些都还没取出来,还成箱成箱地放着,直接拉走就是。
她也确实这么坐了,能拉走的都拉走了,剩下的再做收拾。
这次收拾东西可就比从白露苑搬走麻烦多了,从白露苑走只图快,捡着紧要的收拾,细枝末节的不收拾也罢,扔了便扔了吧。
可如今收拾东西,好歹住了十来年的东西,陆风禾觉得每一样都承载着她的儿时的记忆,每一件都舍不得扔下。
就连轻易挪动不了的千工拔步床她也想带走,找来了木工师傅,木工师傅也没办法把这床拆了搬走。
架子床往往都是直接把木材运到屋里,不管是建构还是凋花,全部都是在屋里完成的,要想挪出去,确实不容易,很多榫卯,嵌起来容易,拆开却难。
秦玲儿过来看到陆风禾这一脸的不舍还笑话了她一番,“我可听说那个宅子里有一架万工床,你去问一问娘。”
陆风禾瞪了她一眼,她舍不得的是床吗?是也不是,小时候在拔步床里同青菱躲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小三房这边搬家搬得热火朝天,其他要搬走的两房也没闲着。
陆四太太出生小氏族,名声不显,财富也不显,嫁妆里有两个小宅子也都不在毗陵。
好在陆五郎虽然为人风流,却也完全不是不着调,手里没宅子,可有现银,知晓要分府就拿出了一万两银子说是置办宅子。
陆四爷还根究他到底哪里来的银子,又到底有多少银子。
陆五郎不耐烦地说:“我一不偷二不抢,你管我哪里来的,干干净净的银子你们放放心心地用就是了。”
陆四爷倒不同儿子客气,自己可是老子,儿子孝敬点银子也是应当的,哪怕多点……也受得住。
很多问题,只要有银子那就不是问题了,有那么大笔银子在手上,虽然折腾了些,倒也买到了合意的宅子。
至于西府,他们也早就把自己家的宅子准备好了,即然小三房都开始搬了,他们也不避人了,开始修葺收拾房子,两处大有跟上小三房尽快搬家的打算。
陆老爷子一直未曾露面,倒是老太太到小三房走了一趟,还同赵老太太去看了看他们的新宅子。
第一八三章 参与进来
沉南珣直接去书院接了枍哥儿,带枍哥儿在街市逛了一圈就去了新宅。
“爹,这里就是外祖家的新宅子吗?”枍哥儿问。
沉南珣点头。
枍哥儿居然满脸羡慕,“我们什么时候也搬家啊,早上哥哥姐姐就一直在说搬家,我都没搬过家呢。”
“你和娘也要带着妹妹搬过来。”沉南珣说。
枍哥儿一脸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搬。”
枍哥儿大小就住在京都,沉南珣担心他突然这样频繁地换地方住会很难适应。
“就是因为枍哥儿和妹妹的东西都太少了,所以我们提前过来看看还缺什么,帮娘准备起来。”
沉南珣唯一能想到嫩让枍哥儿尽快适应的方法就是让他参与进来,参与房间分配,参与布置。
果然一听,兴致高了很多。
“我想让妹妹住我隔壁,这样我就能随时去看妹妹了。”枍哥儿说。
沉南珣并未拒绝,“自然可以。”
赵家老太太同陆老太太在逛园子,赵大太太指挥着人洒扫,赵二太太则从赵家的商号取了不少布匹过来,着人给院子里各处的窗户换蒙纱,天天风吹日晒的游廊还得重刷桐油。
枍哥儿一脸新奇地看着工人干活,他可从未见过修缮宅子。
沉南珣直接去书院接了枍哥儿,带枍哥儿在街市逛了一圈就去了新宅。
“爹,这里就是外祖家的新宅子吗?”枍哥儿问。
沉南珣点头。
枍哥儿居然满脸羡慕,“我们什么时候也搬家啊,早上哥哥姐姐就一直在说搬家,我都没搬过家呢。”
“你和娘也要带着妹妹搬过来。”沉南珣说。
枍哥儿一脸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搬。”
枍哥儿大小就住在京都,沉南珣担心他突然这样频繁地换地方住会很难适应。
“就是因为枍哥儿和妹妹的东西都太少了,所以我们提前过来看看还缺什么,帮娘准备起来。”
沉南珣唯一能想到嫩让枍哥儿尽快适应的方法就是让他参与进来,参与房间分配,参与布置。
果然一听,兴致高了很多。
“我想让妹妹住我隔壁,这样我就能随时去看妹妹了。”枍哥儿说。
沉南珣并未拒绝,“自然可以。”
赵家老太太同陆老太太在逛园子,赵大太太指挥着人洒扫,赵二太太则从赵家的商号取了不少布匹过来,着人给院子里各处的窗户换蒙纱,天天风吹日晒的游廊还得重刷桐油。
枍哥儿一脸新奇地看着工人干活,他可从未见过修缮宅子。
沉南珣直接去书院接了枍哥儿,带枍哥儿在街市逛了一圈就去了新宅。
“爹,这里就是外祖家的新宅子吗?”枍哥儿问。
沉南珣点头。
枍哥儿居然满脸羡慕,“我们什么时候也搬家啊,早上哥哥姐姐就一直在说搬家,我都没搬过家呢。”
“你和娘也要带着妹妹搬过来。”沉南珣说。
枍哥儿一脸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搬。”
枍哥儿大小就住在京都,沉南珣担心他突然这样频繁地换地方住会很难适应。
“就是因为枍哥儿和妹妹的东西都太少了,所以我们提前过来看看还缺什么,帮娘准备起来。”
沉南珣唯一能想到嫩让枍哥儿尽快适应的方法就是让他参与进来,参与房间分配,参与布置。
果然一听,兴致高了很多。
“我想让妹妹住我隔壁,这样我就能随时去看妹妹了。”枍哥儿说。
沉南珣并未拒绝,“自然可以。”
赵家老太太同陆老太太在逛园子,赵大太太指挥着人洒扫,赵二太太则从赵家的商号取了不少布匹过来,着人给院子里各处的窗户换蒙纱,天天风吹日晒的游廊还得重刷桐油。
枍哥儿一脸新奇地看着工人干活,他可从未见过修缮宅子。
沉南珣直接去书院接了枍哥儿,带枍哥儿在街市逛了一圈就去了新宅。
“爹,这里就是外祖家的新宅子吗?”枍哥儿问。
沉南珣点头。
枍哥儿居然满脸羡慕,“我们什么时候也搬家啊,早上哥哥姐姐就一直在说搬家,我都没搬过家呢。”
“你和娘也要带着妹妹搬过来。”沉南珣说。
枍哥儿一脸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搬。”
枍哥儿大小就住在京都,沉南珣担心他突然这样频繁地换地方住会很难适应。
“就是因为枍哥儿和妹妹的东西都太少了,所以我们提前过来看看还缺什么,帮娘准备起来。”
沉南珣唯一能想到嫩让枍哥儿尽快适应的方法就是让他参与进来,参与房间分配,参与布置。
果然一听,兴致高了很多。
“我想让妹妹住我隔壁,这样我就能随时去看妹妹了。”枍哥儿说。
沉南珣并未拒绝,“自然可以。”
赵家老太太同陆老太太在逛园子,赵大太太指挥着人洒扫,赵二太太则从赵家的商号取了不少布匹过来,着人给院子里各处的窗户换蒙纱,天天风吹日晒的游廊还得重刷桐油。
枍哥儿一脸新奇地看着工人干活,他可从未见过修缮宅子。
沉南珣直接去书院接了枍哥儿,带枍哥儿在街市逛了一圈就去了新宅。
“爹,这里就是外祖家的新宅子吗?”枍哥儿问。
沉南珣点头。
枍哥儿居然满脸羡慕,“我们什么时候也搬家啊,早上哥哥姐姐就一直在说搬家,我都没搬过家呢。”
“你和娘也要带着妹妹搬过来。”沉南珣说。
枍哥儿一脸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搬。”
枍哥儿大小就住在京都,沉南珣担心他突然这样频繁地换地方住会很难适应。
“就是因为枍哥儿和妹妹的东西都太少了,所以我们提前过来看看还缺什么,帮娘准备起来。”
沉南珣唯一能想到嫩让枍哥儿尽快适应的方法就是让他参与进来,参与房间分配,参与布置。
果然一听,兴致高了很多。
“我想让妹妹住我隔壁,这样我就能随时去看妹妹了。”枍哥儿说。
沉南珣并未拒绝,“自然可以。”
赵家老太太同陆老太太在逛园子,赵大太太指挥着人洒扫,赵二太太则从赵家的商号取了不少布匹过来,着人给院子里各处的窗户换蒙纱,天天风吹日晒的游廊还得重刷桐油。
枍哥儿一脸新奇地看着工人干活,他可从未见过修缮宅子。
沉南珣直接去书院接了枍哥儿,带枍哥儿在街市逛了一圈就去了新宅。
第一八四章 乔迁之喜
沉南珣点头。
枍哥儿居然满脸羡慕,“我们什么时候也搬家啊,早上哥哥姐姐就一直在说搬家,我都没搬过家呢。”
“你和娘也要带着妹妹搬过来。”沉南珣说。
枍哥儿一脸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搬。”
枍哥儿大小就住在京都,沉南珣担心他突然这样频繁地换地方住会很难适应。
“就是因为枍哥儿和妹妹的东西都太少了,所以我们提前过来看看还缺什么,帮娘准备起来。”
沉南珣唯一能想到嫩让枍哥儿尽快适应的方法就是让他参与进来,参与房间分配,参与布置。
果然一听,兴致高了很多。
“我想让妹妹住我隔壁,这样我就能随时去看妹妹了。”枍哥儿说。
沉南珣并未拒绝,“自然可以。”
赵家老太太同陆老太太在逛园子,赵大太太指挥着人洒扫,赵二太太则从赵家的商号取了不少布匹过来,着人给院子里各处的窗户换蒙纱,天天风吹日晒的游廊还得重刷桐油。
枍哥儿一脸新奇地看着工人干活,他可从未见过修缮宅子。
沉南珣直接去书院接了枍哥儿,带枍哥儿在街市逛了一圈就去了新宅。
“爹,这里就是外祖家的新宅子吗?”枍哥儿问。
沉南珣点头。
枍哥儿居然满脸羡慕,“我们什么时候也搬家啊,早上哥哥姐姐就一直在说搬家,我都没搬过家呢。”
“你和娘也要带着妹妹搬过来。”沉南珣说。
枍哥儿一脸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搬。”
枍哥儿大小就住在京都,沉南珣担心他突然这样频繁地换地方住会很难适应。
“就是因为枍哥儿和妹妹的东西都太少了,所以我们提前过来看看还缺什么,帮娘准备起来。”
沉南珣唯一能想到嫩让枍哥儿尽快适应的方法就是让他参与进来,参与房间分配,参与布置。
果然一听,兴致高了很多。
“我想让妹妹住我隔壁,这样我就能随时去看妹妹了。”枍哥儿说。
沉南珣并未拒绝,“自然可以。”
赵家老太太同陆老太太在逛园子,赵大太太指挥着人洒扫,赵二太太则从赵家的商号取了不少布匹过来,着人给院子里各处的窗户换蒙纱,天天风吹日晒的游廊还得重刷桐油。
枍哥儿一脸新奇地看着工人干活,他可从未见过修缮宅子。
沉南珣直接去书院接了枍哥儿,带枍哥儿在街市逛了一圈就去了新宅。
“爹,这里就是外祖家的新宅子吗?”枍哥儿问。
沉南珣点头。
枍哥儿居然满脸羡慕,“我们什么时候也搬家啊,早上哥哥姐姐就一直在说搬家,我都没搬过家呢。”
“你和娘也要带着妹妹搬过来。”沉南珣说。
枍哥儿一脸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搬。”
枍哥儿大小就住在京都,沉南珣担心他突然这样频繁地换地方住会很难适应。
“就是因为枍哥儿和妹妹的东西都太少了,所以我们提前过来看看还缺什么,帮娘准备起来。”
沉南珣唯一能想到嫩让枍哥儿尽快适应的方法就是让他参与进来,参与房间分配,参与布置。
果然一听,兴致高了很多。
“我想让妹妹住我隔壁,这样我就能随时去看妹妹了。”枍哥儿说。
沉南珣并未拒绝,“自然可以。”
赵家老太太同陆老太太在逛园子,赵大太太指挥着人洒扫,赵二太太则从赵家的商号取了不少布匹过来,着人给院子里各处的窗户换蒙纱,天天风吹日晒的游廊还得重刷桐油。
枍哥儿一脸新奇地看着工人干活,他可从未见过修缮宅子。
沉南珣直接去书院接了枍哥儿,带枍哥儿在街市逛了一圈就去了新宅。
“爹,这里就是外祖家的新宅子吗?”枍哥儿问。
沉南珣点头。
枍哥儿居然满脸羡慕,“我们什么时候也搬家啊,早上哥哥姐姐就一直在说搬家,我都没搬过家呢。”
“你和娘也要带着妹妹搬过来。”沉南珣说。
枍哥儿一脸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搬。”
枍哥儿大小就住在京都,沉南珣担心他突然这样频繁地换地方住会很难适应。
“就是因为枍哥儿和妹妹的东西都太少了,所以我们提前过来看看还缺什么,帮娘准备起来。”
沉南珣唯一能想到嫩让枍哥儿尽快适应的方法就是让他参与进来,参与房间分配,参与布置。
果然一听,兴致高了很多。
“我想让妹妹住我隔壁,这样我就能随时去看妹妹了。”枍哥儿说。
沉南珣并未拒绝,“自然可以。”
赵家老太太同陆老太太在逛园子,赵大太太指挥着人洒扫,赵二太太则从赵家的商号取了不少布匹过来,着人给院子里各处的窗户换蒙纱,天天风吹日晒的游廊还得重刷桐油。
枍哥儿一脸新奇地看着工人干活,他可从未见过修缮宅子。
沉南珣直接去书院接了枍哥儿,带枍哥儿在街市逛了一圈就去了新宅。
“爹,这里就是外祖家的新宅子吗?”枍哥儿问。
沉南珣点头。
枍哥儿居然满脸羡慕,“我们什么时候也搬家啊,早上哥哥姐姐就一直在说搬家,我都没搬过家呢。”
“你和娘也要带着妹妹搬过来。”沉南珣说。
枍哥儿一脸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搬。”
枍哥儿大小就住在京都,沉南珣担心他突然这样频繁地换地方住会很难适应。
“就是因为枍哥儿和妹妹的东西都太少了,所以我们提前过来看看还缺什么,帮娘准备起来。”
沉南珣唯一能想到嫩让枍哥儿尽快适应的方法就是让他参与进来,参与房间分配,参与布置。
果然一听,兴致高了很多。
“我想让妹妹住我隔壁,这样我就能随时去看妹妹了。”枍哥儿说。
沉南珣并未拒绝,“自然可以。”
赵家老太太同陆老太太在逛园子,赵大太太指挥着人洒扫,赵二太太则从赵家的商号取了不少布匹过来,着人给院子里各处的窗户换蒙纱,天天风吹日晒的游廊还得重刷桐油。
枍哥儿一脸新奇地看着工人干活,他可从未见过修缮宅子。
第一八五章 又被喊醒
陆大爷应下了还不算。
“你起誓,用陆家的名义起誓。”陆老太爷说。
陆大爷郑重地起誓,“我陆子安对天发誓,有我在一日,弟弟们便一日无性命之忧,我用自己的性命和陆家的声誉起誓。”
陆老爷子声音有些发颤,“你别怪父亲……”
“父亲,莫要再说这样的话,弟弟们怕牵连陆家牵连我,这个情我要承的,何况,若是他们事成了,绝不可能忘记大房的,父亲,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守望相助是我打小你同母亲就教给我的,我是大哥,本该由我保护他们的。”
陆老太爷老怀甚慰,“你这么想便最好,你守好陆家本家,让你弟弟们将来有退路,便是最好的。”
“儿谨遵教诲。”
“这些事就不要同哥儿们说了,他们年纪小,定力不足,但你要教给他们,就算两位叔叔搬出了,那也是陆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父亲放心,大朗二郎都很敬重两位叔叔,都不是张狂性子。”
陆老太爷由陆大爷跟着,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想起什么说什么。
说着说着又想起自己弟弟,陆老太爷年少轻狂、惊才艳艳,高中榜眼,迫不及待走马上任,把父母和家族一股脑扔给了弟弟。
等他受了挫折,遭了贬谪甚至性命攸关之时,是那个一直给他当小尾巴的弟弟散尽陆家大半家财行方设法把他一家从京都接了出来,又顶住本家压力,让他们一家住进老宅。
也正是这些行为对外释放了一种,陆家会举全家之力保下他们一家的信号,才让京都那边渐渐消停了下来。
家族就是在外行走的子弟最大的底气。
陆老太爷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西府,他想弟弟了。
结果就是陆大爷和陆二爷陪着两位老爷子追忆往昔,聊到了快三更天。
老哥两个聊小时候,聊那段兵荒马乱的日子,聊小辈不可太分彼此。
“七郎同我说了,老三和老四的打算我心里也有数,只是沉大郎……”陆二太爷对沉南珣这个侄孙女婿了解不多。
“是个可塑之才,行伍之事处处有数,谋略略差了些,但有老三老四,他们两个加起来只怕孔明转世也难有应对之力。”
“还是太大胆了一些。”陆二太爷叹气。
“你可别说孩子们大胆了,当初你夜闯禁军带我们出来不大胆吗?不是孩子们大胆,是我们有年纪了,没了那股劲儿。”
陆二太爷回忆起往昔,“是呀,这人老了,就是怕事,就希望儿孙和和乐乐地围在身边。”
“谁说不是呢,可也不能因为我们希望,就不让儿孙飞,当初祖母也不让我出仕,我不也没听。”
“可不是,祖母气得在家骂了你好几天,可你半点不受影响,意气风发就走了。”
要不是两个儿子拦着,老哥两说不定还要再整两口小酒。
同样彻夜未眠的还有陆三爷。
虽然他成亲近三十年,孩子都成家立室了,可他此刻才真的意识到自己离开了父母。
原本大家都住在一个府里,有时父亲三更半夜还着人叫他去训话下棋,他也会大晚上熘达到父亲院子,看看父亲在干什么,同母亲闲话两句,又熘达回来。
如今,他要见父亲得做马车了。
往后……
陆三爷辗转反侧,是他不孝,父母在就离了府。
陆三太太被陆三爷弄得也一直没睡踏实。
“怎么了?今晚没吃几杯酒啊,这样难受?”陆三太太问。
陆三爷半靠了起来,“你说,父母都还在我们就搬了出来,是不是很不孝。”
陆三太太一个激灵瞌睡瞬间没了,这人怕不是搬出来床都还没睡热就后悔了吧。
“你在父母跟前尽孝快五十年了,有几个儿子能同你们家这样的,就算不搬出来,等你去了京都,也不能在二老身边了,也就提前了两三日,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我们还在毗陵呢,一刻钟也就到了,真要尽孝,在不在一个府里住着有什么关系,若是那不孝顺的,别说一个府,就是一个院子都不管用。”
“安心睡吧,八郎每日要去书院,孩子们要去蒙学,父母日日都能见到孩子们,我也会时常带着禾娘和媳妇回去的,你这样担心,我会觉得我在心里就是个不孝的,你不在家我便会不事父母。”
陆三爷连连否认,“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说我自己,怎么扯到你身上去了,谁敢说你不孝,你可是这天下顶顶孝顺的儿媳了。”
陆三太太被陆三爷哄得眉开眼笑,“行了,别说那有的没的,今日忙了一日,明日事也不少,赶紧安歇吧,我们姐儿的满月礼可是要热热闹闹的。”
陆三爷依言也躺了下来,“这禾娘归家,多少是有些对不住何氏和秦氏,辛苦你居中调和了。”
陆三太太瞌睡上来了,语气有些不大好地说:“好话丑话都被你说了,有什么对不住的,我未曾因为禾娘就短了她们的吃用,她们有甚好不满的,你这就是在挑拨。”
“诶,我这怎么是挑拨呢,我这是未雨绸缪。”
“得了吧,你这就是杞人忧天,快点睡。”陆三太太说完就不理他了。
陆三爷等着帐顶,我是在杞人忧天?多年前有位堂叔家也有一位归家的姑奶奶,归家没几个月,那姑奶奶三天两头同嫂子弟妹吵架。
堂兄们两头受气,听着妹妹/姐姐哭诉一番,又要被娘子念叨一遍。
那堂婶又是个偏疼女儿的,越发让几个媳妇不满,成天吵吵嚷嚷。
这哪里是杞人忧天,这明明就是前车之鉴啊,不行,得同她好好说说,于是,陆三太太被陆三爷喊醒了。
陆三太太一脸怒气,“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同我讲。”
陆三爷讲了堂叔家的事,“此事非同小可……”
“你消停些吧,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一个家族也是,他们家年节买十匹布
陆大爷应下了还不算。
“你起誓,用陆家的名义起誓。”陆老太爷说。
陆大爷郑重地起誓,“我陆子安对天发誓,有我在一日,弟弟们便一日无性命之忧,我用自己的性命和陆家的声誉起誓。”
第一八六章 倒数两天
陆老爷子声音有些发颤,“你别怪父亲……”
“父亲,莫要再说这样的话,弟弟们怕牵连陆家牵连我,这个情我要承的,何况,若是他们事成了,绝不可能忘记大房的,父亲,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守望相助是我打小你同母亲就教给我的,我是大哥,本该由我保护他们的。”
陆老太爷老怀甚慰,“你这么想便最好,你守好陆家本家,让你弟弟们将来有退路,便是最好的。”
“儿谨遵教诲。”
“这些事就不要同哥儿们说了,他们年纪小,定力不足,但你要教给他们,就算两位叔叔搬出了,那也是陆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父亲放心,大朗二郎都很敬重两位叔叔,都不是张狂性子。”
陆老太爷由陆大爷跟着,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想起什么说什么。
说着说着又想起自己弟弟,陆老太爷年少轻狂、惊才艳艳,高中榜眼,迫不及待走马上任,把父母和家族一股脑扔给了弟弟。
等他受了挫折,遭了贬谪甚至性命攸关之时,是那个一直给他当小尾巴的弟弟散尽陆家大半家财行方设法把他一家从京都接了出来,又顶住本家压力,让他们一家住进老宅。
也正是这些行为对外释放了一种,陆家会举全家之力保下他们一家的信号,才让京都那边渐渐消停了下来。
家族就是在外行走的子弟最大的底气。
陆老太爷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西府,他想弟弟了。
结果就是陆大爷和陆二爷陪着两位老爷子追忆往昔,聊到了快三更天。
老哥两个聊小时候,聊那段兵荒马乱的日子,聊小辈不可太分彼此。
“七郎同我说了,老三和老四的打算我心里也有数,只是沉大郎……”陆二太爷对沉南珣这个侄孙女婿了解不多。
“是个可塑之才,行伍之事处处有数,谋略略差了些,但有老三老四,他们两个加起来只怕孔明转世也难有应对之力。”
“还是太大胆了一些。”陆二太爷叹气。
“你可别说孩子们大胆了,当初你夜闯禁军带我们出来不大胆吗?不是孩子们大胆,是我们有年纪了,没了那股劲儿。”
陆二太爷回忆起往昔,“是呀,这人老了,就是怕事,就希望儿孙和和乐乐地围在身边。”
“谁说不是呢,可也不能因为我们希望,就不让儿孙飞,当初祖母也不让我出仕,我不也没听。”
“可不是,祖母气得在家骂了你好几天,可你半点不受影响,意气风发就走了。”
要不是两个儿子拦着,老哥两说不定还要再整两口小酒。
同样彻夜未眠的还有陆三爷。
虽然他成亲近三十年,孩子都成家立室了,可他此刻才真的意识到自己离开了父母。
原本大家都住在一个府里,有时父亲三更半夜还着人叫他去训话下棋,他也会大晚上熘达到父亲院子,看看父亲在干什么,同母亲闲话两句,又熘达回来。
如今,他要见父亲得做马车了。
往后……
陆三爷辗转反侧,是他不孝,父母在就离了府。
陆三太太被陆三爷弄得也一直没睡踏实。
“怎么了?今晚没吃几杯酒啊,这样难受?”陆三太太问。
陆三爷半靠了起来,“你说,父母都还在我们就搬了出来,是不是很不孝。”
陆三太太一个激灵瞌睡瞬间没了,这人怕不是搬出来床都还没睡热就后悔了吧。
“你在父母跟前尽孝快五十年了,有几个儿子能同你们家这样的,就算不搬出来,等你去了京都,也不能在二老身边了,也就提前了两三日,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我们还在毗陵呢,一刻钟也就到了,真要尽孝,在不在一个府里住着有什么关系,若是那不孝顺的,别说一个府,就是一个院子都不管用。”
“安心睡吧,八郎每日要去书院,孩子们要去蒙学,父母日日都能见到孩子们,我也会时常带着禾娘和媳妇回去的,你这样担心,我会觉得我在心里就是个不孝的,你不在家我便会不事父母。”
陆三爷连连否认,“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说我自己,怎么扯到你身上去了,谁敢说你不孝,你可是这天下顶顶孝顺的儿媳了。”
陆三太太被陆三爷哄得眉开眼笑,“行了,别说那有的没的,今日忙了一日,明日事也不少,赶紧安歇吧,我们姐儿的满月礼可是要热热闹闹的。”
陆三爷依言也躺了下来,“这禾娘归家,多少是有些对不住何氏和秦氏,辛苦你居中调和了。”
陆三太太瞌睡上来了,语气有些不大好地说:“好话丑话都被你说了,有什么对不住的,我未曾因为禾娘就短了她们的吃用,她们有甚好不满的,你这就是在挑拨。”
“诶,我这怎么是挑拨呢,我这是未雨绸缪。”
“得了吧,你这就是杞人忧天,快点睡。”陆三太太说完就不理他了。
陆三爷等着帐顶,我是在杞人忧天?多年前有位堂叔家也有一位归家的姑奶奶,归家没几个月,那姑奶奶三天两头同嫂子弟妹吵架。
堂兄们两头受气,听着妹妹/姐姐哭诉一番,又要被娘子念叨一遍。
那堂婶又是个偏疼女儿的,越发让几个媳妇不满,成天吵吵嚷嚷。
这哪里是杞人忧天,这明明就是前车之鉴啊,不行,得同她好好说说,于是,陆三太太被陆三爷喊醒了。
陆三太太一脸怒气,“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同我讲。”
陆三爷讲了堂叔家的事,“此事非同小可……”
“你消停些吧,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一个家族也是,他们家年节买十匹布
陆大爷应下了还不算。
“你起誓,用陆家的名义起誓。”陆老太爷说。
陆大爷郑重地起誓,“我陆子安对天发誓,有我在一日,弟弟们便一日无性命之忧,我用自己的性命和陆家的声誉起誓。”
陆老爷子声音有些发颤,“你别怪父亲……”
“父亲,莫要再说这样的话,弟弟们怕牵连陆家牵连我,这个情我要承的,
第一八七章 打破流言
陆风禾稍微有一点儿择床的毛病,哪怕床上用的被褥都是用惯了的,陆风禾还是迷迷湖湖睡不踏实,会勐地醒过来想想自己这到底是在哪,然后又迷湖过去。
陆风禾再次醒来看到了床边的沉南珣,吓一跳。
“你怎么过来了?”陆风禾问。
“枍哥儿睡了。”
“枍哥儿睡了你便睡你的,你过来干什么,吓死个人。”
“枍哥儿的床太小了,小子睡觉不老实,把我踢醒一次,又打醒一次。”
陆风禾皱眉,“那架子床挺大的呀。”
沉南珣睁着眼说瞎话,“小牛子拜四方,床头能滚到床尾。”
“那你去罗汉床去对付一晚吧,柜子里应当有被褥,自己去取。”
沉南珣并没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看陆风禾精神实在差,便问,“睡不踏实?”
陆风禾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总醒。”
“择床的毛病又来了?”
陆风禾又换了个姿势,“应当是吧。”
陆风禾话刚说完,窗外一闪,一阵惊雷突然打了下来,陆风禾吓得一缩,“这雷怎么说来就来。”
“夏日的雨不就是这样,说来就来。”
陆风禾皱眉,“明日那么多事,可别淅淅沥沥不会停。”
“快睡吧,不会的,一觉起来肯定停了。”
沉南珣话音刚落雷声又落了下来,陆风禾下意识抓紧了被子。
雷声阵阵,每一次雷声落下来,陆风禾都很惊慌,哪怕她有刻意强壮镇定。
沉南珣拉高被子把陆风禾的肩都裹起来,拍着陆风禾的肩,“不怕啊,睡吧,只是打雷,我这呢。
陆风禾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头紧紧地埋在被子里。
沉南珣把陆风禾的脑袋从被子里剥出来,“捂着睡该上不来气了,我在呢,没事的。”
坐着拧着身子拍陆风禾的肩实在难受,沉南珣索性蹬了鞋子,斜靠在床头,轻声哄着陆风禾。
陆风禾被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沉南珣总不让她躲,她想趴着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头不行。
陆风禾闭着眼睛到处探,一头碰到了沉南珣的侧腰,迷迷湖湖也懒得去想这是什么,只要别让她看到闪电的光亮和听到雷声的轰隆就行。
于是陆风禾整个人侧躺着额头死死地抵在沉南珣的侧腰间,睡着睡着甚至还把手臂环了上来。
雨不停,沉南珣不敢动,生怕又把陆风禾惊醒,索性拉了个被子角搭在腰间,就这么睡了过去。
天还未亮,沉南珣就醒了,腰酸背痛、脖颈也酸胀难耐。
果然,沉南珣一有动静陆风禾便醒了。
“你……你……”陆风禾指着沉南珣,“你怎么又来。”
沉南珣揉着酸胀的脖颈,“给你当了一夜的软枕,你可别翻脸不认人,哎哟,哎哟,我的腰,腰痛,站不起来了。”
陆风禾感受到空气里的湿气才想起昨夜下雨了,不仅下雨,还电闪雷鸣。
她怕雷电这个毛病并不是一直有的,而是因为上辈子枍哥儿就死在了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白日说是出去跑马,夕食都用过了一直没回来,刚准备派人去找,突然乌云遮日,雷电交加,等找到人的时候,枍哥儿已经滚下山坡没了气息。
白日里的雷电还好些,夜里的雷电陆风禾就不行了,会让她不自觉回到了失去枍哥儿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
沉南珣也觉得奇怪,从前从未听说陆风禾害怕雷电,但他并未多想,陆风禾从小娇惯,害怕雷电也不稀奇,况且,自己在家时间有数,北方也少雷暴雨,沉南珣只当陆风禾怕雷电只是自己未曾察觉。
陆风禾难得好说话地让沉南珣去床上躺躺。
“缓一缓,要不要我让人来给你按一按,今日事多,你可是不得闲的。”
沉南珣依言躺下,“不用,我缓一缓就好。”
陆风禾也不再劝,只是起了身。
“诶,你不再睡会吗?”沉南珣问陆风禾。
陆风禾穿好鞋,起身摇头,“不睡了,我先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陆风禾说完就往后面净房了去,还特意交代伺候的人动作轻些。
躺平了确实要好狠毒,沉南珣本来只打算缓一缓,迷瞪一下就起身,不成想睡了过去,是被枍哥儿叫醒的。
“爹,爹,大懒虫,太阳晒屁gu了,快点起来。”
沉南珣睁开眼就看到枍哥儿委屈的一张小脸,“爹,不是说好了陪我睡觉的吗?你怎么跑到娘这边来了?爹你说话不算数。”
沉南珣又开始了睁着眼睛说瞎话,“枍哥儿你睡觉实在太能动了,爹都差点被你踢下了床,你娘起身了看我又被你踢得彻夜未眠,才让我过来再睡会的。”
枍哥儿满脸怀疑,“真的吗?”
沉南珣点头,一本正经,“自然。”
“对不起爹爹,晚上我一定不踢人了。”
沉南珣摸摸枍哥儿的脑袋,夸赞道,“好孩子。”
没说出口的是,孩子,你可以真踢的。
枍哥儿非要等着沉南珣收拾妥当了一起去用朝食。
“爹,娘说今日人多,让我不要乱跑,我能不能跟着爹啊。”枍哥儿仰着脑袋问。
沉南珣想了想,自己在毗陵也没什么亲朋故旧要应对,“你不跟着爹还能跟着其他人不成?”
枍哥儿喜笑颜开,“嗯,枍哥儿当然要跟着爹。”
结果,沉南珣判断失误,他是没有亲朋故旧,但他的身份品级摆在那里,不仅陆家不少故旧特意来找他打招呼,甚至还有周边的知府、知州、知县特意借此机会来拜访他。
但说好了带着枍哥儿,沉南珣不能再言而无信只能带着枍哥儿和那些人周旋。
来拜访的人,有单纯只是来招呼一声客套两句的,自然也有带着目的来的。
比如江宁府的通判龙大人就眼神飘忽、心思不纯。
陆四郎说陆家同江宁府并无过多往来,小三房更是。这位通判大人更是再次之前从未往来过的,可这日子,通判不清自来,小三房也没有把人扫地出门的道理。
龙大人同陆三爷招呼过之后,便直冲沉南珣而来。
第一八八章 最后一天
要说这一府一路之首啊,还真不是人人皆知的知府大人,而是这通判。
一府之事知府定夺没错,可知府决定了的事却要通判批准了才行,可见这通判呀,对一府之事的权利并不比知府小。
“世子同夫人真是伉俪情深,嫡女满月礼能在岳长家办,我辈之楷模。”
枍哥儿满脸懵懂,“爹爹,伉俪情深是怎么意思?”
沈南珣解释,“就是说爹娘情深意笃。”
枍哥儿点头,“哦,原来如此,那伯伯没说错。”
龙大人顺着枍哥儿的话引导他,“哦?伯伯话没说错?何以见得。”
“爹娘就是感情深厚呀,娘说我听话就是爱她的表现,爹也听娘的话,那也是爱她的表现,娘让爹带我出去玩儿,爹就带我出去玩儿,娘让爹再睡会,爹就睡到用朝……”
沈南珣打断枍哥儿,“好了好了,你三舅舅他们过来了,去找哥哥姐姐玩去。”
枍哥儿垫着脚张望,果然看到了原来住在西府的叔外祖一家子,冲沈南珣和龙大人行礼之后就带着木头跑了。
沈南珣这才故作姿态地对龙大人说:“龙大人见笑了,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龙大人哈哈大笑,“世子此言差矣,孩子什么都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世子同夫人情深意笃,令人钦慕。“
沈南珣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龙大人谬赞了,辛苦龙大人舟车劳顿走这一遭,某替夫人小女谢过龙大人了。”
“世子这就见外了,世子难来一趟,若非琐事缠身,下官该早些来拜见的。”
两个人又客套了两句,知晓陆风禾会在毗陵住上一段时间,龙大人又有话说了。
“那敢情好,出月岳家来信,说老太太身子不爽利,内子带着孩子回荆湖老家去了,她仰慕世子夫人许久,若是知晓夫人还在毗陵,定是要叨扰的。”
这就不是简单的恭维了,这是连下次往来的由头都找好了。
沈南珣挑眉,“龙大人客气了。”这就是委婉地拒绝了。
“听闻师座吴勋大人次子好日子将近,某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让家丁随世子的船一道到京都去送贺礼。”
沈南珣又看了龙大人一眼,“大人是吴大人的门生?”
龙通判未曾隐瞒,“下官省试那年,吴大人是主考,这些年也多亏了师座的提携。”
这么一说,沈南珣心里就有数了。
西北虽文风不盛,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读书人,吴勋就是其中的典范,吴勋就是永兴军路考出来的三甲,也是近百年来,永兴秦风二路唯一连中三元的读书人。
人人称赞吴勋天赋异禀,一直在永兴军路闭门造车都能高中。
其实这内里可没这么简单,吴勋曾是军户,西北的军户是有义学的,会要求所有还未到年龄的小子去识字。
吴勋就是个这个时候入了沈南珣祖父的眼,调到了沈励身边去做个陪读书童,沈家给沈励请了西席,吴勋也跟着一起读。
吴勋原也不叫吴勋,而是叫吴三牛,显然他在家中行三,属牛。
永兴秦凤两路的军户制同别处又有不一样,世代为军没错,却不需要所有男丁皆入伍,只要求一户一人,夫终子续,兄终弟及。
这样既能保证军户人家的香火传承,也能让军田有人耕,老寡有人养。
若是一家有很多男丁,自愿入伍,沈家军查明了,确实家里还有其余男丁也不会拒绝。
当时吴父还在军中,也说好了由长兄接替,吴勋若是不读书,他大约也只有种田耕地的命。
可机会送到了跟前,身子不算强健,太阳晒久了会头晕眼花的吴勋怎么可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在读书一事上极其刻苦,没有纸笔,就捡沈励用功的,鼻尖炸毛没关系,只要能写,纸张写过也没关系,还有空白的地方。
墨更是一点都不浪费,每次沈励写完了他就抓紧时间,在砚台剩下的余墨里再加水,淡一些也没事,只要能看出写了什么。
沈励也是个宽厚的,知晓吴勋的行为之后,为了照顾吴勋的自尊心,况且他读书也还没看出成果,沈励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每次都会要求吴勋多多地研出一些墨来,写字四周也都要留很多白,至于笔更是,写上三两天就借口不好用给了吴勋,要么直接给新笔,借口太涩,不够顺滑,让吴勋写顺滑了再还他。
一次两次便也罢了,每次沈励写完字都能剩下满满一砚台的墨,纸更是能写半张就不错了,吴勋渐渐也察觉到了沈励的心意,读书更加刻苦。
后来沈励鼓励吴勋去参加县试,在写履历的时间,吴三牛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吴勋,从了沈励这一辈的力字旁。
吴勋不负沈励的期望,考了案首,沈励当天就求了父亲消了吴勋一家的军籍,吴家也是知恩图报的,虽然消了籍,也并没有离开沈家军离开永兴军路,吴父依然行伍之中,吴大郎入了乡兵。
过了县试,沈励提出让吴勋出府去进学,不必再在自己跟前伺候。
吴勋拒绝了,依然在沈励身边,同沈励同进同出,伺候沈励读书写字。
直至吴勋考中乡试解元才离了沈励身边,去书院进学。
沈励担心吴勋给他当书童这段经历影响他将来的发展,严令身边人不准提及,时间久远,知晓这段往事的老人老么远在西北,在京都的都是些嘴严的。
沈励出事之后吴勋要回西北被沈励阻止了,让吴勋好生备考,一定要从永兴军路出去,给西北两路的读书人争口气也做个榜样。
后来沈励带家小长居京都,吴勋也登过两次门。
沈励不过一刻钟就让人送了吴勋出来,此后吴勋送过几次拜帖沈励都拒了,外人都只当吴勋想去同同样西北出来的时定西郡王交好,可惜定西郡王看不上他。
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吴勋每年四时八节都会用吴三牛的名义往定西郡王府送节礼,他这是告诉沈励告诉定西郡王,他永远不会忘本,更不会忘了沈励对他的资助。
正在码字中
第一八九章 鲜莲心茶
沉南珣又看了龙通判一眼,龙通判一脸坦荡,“下官与恩师时有信件往来,世子途径江宁府之时是恩师提前传了消息,说世子回乡是家事,另找机会叨扰。”
“吴大人还说什么?”沉南珣问。
“说见沉家人嫡支如见他。”
沉南珣这就知道了。
沉励不让人提吴勋的过往,吴勋自然也不会见人就提,白费沉励的一番心意。
官员主考当年三百进士都算主考的门生,但能成为左膀右臂的少之又少,显然,这龙通判在这少之又少之中。
这吴勋能同信任的门生说这事,沉南珣有理由相信,沉励已经同吴勋通过气了。
吴勋如今官拜枢密院指挥使,执掌军机要务,武将任免、调动还有兵士招募,说是位高权重也不为过,但也并非无所不能,枢密院可以遣将却不能调兵。
如今兵权三分,枢密院、兵部、三衙各司其职,三分兵权。
兵部掌兵卫、依仗、武举、舆马、军械之政,只是对厢军、民兵这些地方军队进行一些管理,同时加上一些后勤、测绘一类的事务,权利不算太大,事务却很繁杂。
前面说到枢密院没有调兵权,三衙便是这个调兵的部门,三衙又分殿前司,顾名思义,负责皇城安危和官家出行。马军司,掌管天下马匹,步军司,掌管天下兵卒。三衙相互独立,各自为政。
也正是因为这严格且混乱的军权管理使得大雍朝军士分离,将军无兵,兵卒无将,流水的将领,铁打的军户。
“那龙大人这份情沉某就承了,眼下倒还无甚大事需要劳烦龙大人,某会同夫人言明,说不准何时就要叨扰了。”
龙通判再拜,“下官的荣幸。”
龙通判也并未留很久,只是同沉南珣说了话,吃了两杯茶,同陆家人招呼过后便借口事务繁重先走了。
这一天下来闹闹嚷嚷的,蓁姐儿倒是很配合,并未哭闹,只是吵了瞌睡,天擦黑便睡了。
院里灯都点上了,宾客才走完。
沉南珣却没有坐下安歇,而是去找了陆三爷,同他说明了今天龙通判过来的事,也一笔带过了自己家与吴勋的渊源。
陆三爷想得却比沉南珣多。
“还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只怕若不是时运不济,这事你父亲就想做了。”
说实话,沉南珣还真就说不清这吴勋去枢密院,官拜指挥使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沉南珣之前敢一口应承下来去泉州水师也确实是考虑到了吴勋在枢密院。
再次之前,他从未觉得吴勋在枢密院对沉家有何影响,毕竟,定西郡王从未换过封地,世代在西北,遣将也遣不到沉家头上。
如今看来,还是自己短视了。
陆三爷交给他一件事,“你从今日起,得重新审视一下你麾下的副将,看看哪些得用,哪些又心思活络……”
陆三爷与沉南珣细细分说,陆三爷知晓沉南珣不善攻心,便一处一处掰开了揉碎了同他说。
陆三爷同时也发现了一个沉南珣的特点,那便是善于举一反三,他不善攻心不是脑筋不够,而是从未有人教过他。
翁婿两个一问一答说到了深夜。
六月十七,依然是个好天气,前一日忙乱了一天的陆风禾放任自己睡了个够。
刚坐下用朝食,沉南珣便领着两个人来了,当然带来的人留在了廊下,进屋里的只有沉南珣一人。
若是原来,陆风禾哪怕嘴里刚咬一口进去,看到沉南珣来了,也要囫囵吞下去站起来迎一迎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陆风禾只是掀了眼皮,抬头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喝粥,直到半碗荷叶粥吃完才擦嘴对沉南珣说,
“你可用过了?可要再用些?”
沉南珣看着自己眼前的莲心菊花甘草茶,嘴里发苦,他甚至觉得陆风禾是故意的,就因为他前两日让她多用些清火降燥的汤水,每次过来给自己上的都是莲心茶,还都是新鲜莲心,哪怕放了甘草,苦味也并未压下去分毫。
沉南珣摇头,“用过了,不着急,你慢慢用。”
陆风禾又吃了一个小汤包,“那你多吃两杯茶,特意给你准备的安神固米青、平肝明目茶。”
沉南珣看着根根分明的莲心,一口都喝不下去,把茶盏推出去了些。
“喜春带了两个人来,你看看合不合用,若是不合用就把喜春留下。”
陆风禾擦嘴,连连摇头,“不了不了,喜春你还是带走吧,你能带到我跟前来,肯定是能用的,做的是你的买卖,你不上心随便给我些人,亏的可是你的银子。”
翠芝见陆风禾吃好了带人把桌子收拾好了,又此后陆风禾漱口净手,同样上了一碗莲心菊花甘草茶,只是多放了半勺蜂蜜。
陆风禾这才看到沉南珣一点都没下去的茶,故作惊讶地说:“世子怎么不喝?莫不是觉得苦?世子不喜甜的呀……”
沉南珣赶紧端起来喝了一口,他若是不喝,陆风禾能说一圈话却说不到加蜂蜜上。
放下茶盏,沉南珣一秒都没耽误,出声让喜春带人进来。
喜春带来的两个人一个是从西北调过来的,之前在西北时候没少在边市同外族做买卖,有一个绝活,学外族话极快,对外族的生活也很了解。
还有一个是喜春带出来的,最擅长货运调度,同样品类的东西,什么价位或是样式的东西该卖哪里,他门儿清。
这两个还挺让陆风禾惊喜的,她都做好了沉南珣塞两个账房给她的准备了。
“那不如金宝你先来同我说一说你最熟悉的西北边市什么最好卖。”
金宝就是那个西北过来学外族话很有天赋的孩子,说是孩子是因为这人确实不大,看着人高马大的,一问年纪却只有十六。
“最好卖的要数粮食,其中红薯为最,红薯价比稻米麦子低很多,吃起来却一样抗饿,能放置的时间也很长,听说……反正最先卖完的粮食一定是红薯。”
“其次就是棉花,再往北冬天太长了,虽然有皮草,但也不便利,总地来说,他们还是需要很多棉花和粗布的,至于价最高的丝绸和瓷器,小人看来也只是价高,并没有太多人需要。”
“其次就是茶叶了……”
第一九零章 还要什么
陆风禾看着金宝欲言又止,“但说无妨。”
金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人未曾进学,言语粗鄙,恐污了娘子的耳。”
“无妨,直说便是。”
“关外天冷,地里没甚吃的,多吃牛羊肉,消化总不大好,这……排泄不…不打顺畅,说是吃茶便会好许多。”
金宝害怕自己太粗俗,可陆风禾看来,这都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开口。
“所以,关外的茶也好卖?”陆风禾问。
金宝点头,“好卖是好卖,过去得少,价格合适的茶几乎都是一抢而空。”
陆风禾也听出来了,关外的人其实手里并没有什么银钱。
“除了银钱,关外人手里最多的就是牲口和皮毛了吧。”陆风禾问。
金宝点头,“是,皮毛若是不求完整,那是很多的。”
陆风禾踱步,完整的一张皮自然值钱,可值钱也意味着卖得起的人有限,能卖的也不多。
陆风禾问沉南珣,“牛羊牲口应该要不上吧,我看册子,西北的庄子马场牛羊也不少。”
确实,西北庄子上的牛羊不管用还是吃都尽够了。
陆风禾暂且把这事放下了,又问起,“除了西北,西南边的吐蕃也是这样吗?”
金宝点头,“八九不离十。”
陆风禾又转头问刘瑞,“你可有什么看法?”
“依小人之间,只要是关外没有,我们有的,都是好买卖,至于运输,小人听喜大爷说,主要做西北往西,往西边去,沙船最多可到渝州、宜宾,再往西就只能靠马靠马了,西边山多,有些地方车都走不了,这个运下来可是笔不小的花费呢。”
陆风禾点头,确实,本金要考虑,运送的花费也不能忽略。
既然运输是个问题,陆风禾第一项就把棉花排除了,棉花可是很娇贵的,碰不得水压不了紧,这一躺下来,豆腐也能盘成肉价钱。
“你们说的我也都知晓了,先下去吧,就在前院住下,不必在府里等着听吩咐,大可自行出去转一转,只是依着规矩,该回来时就回来,不得惹事生非。”陆风禾说。
两人恭谨应下,躬身施礼出门去。
沉南珣也交代喜春,“既然娘子把人收下来,这个差事办得不错,再寻两个老城一些,行惯了商或是走过镖的人来。”
喜春应下。
沉南珣这才对陆风禾说:“我寻摸着这二人面嫩了些,走出去只怕难镇得住场子,再给你寻几个能扛事儿的人。”
陆风禾依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虽然可以跟着陆家的商队走,但也不可能次次凑巧。
等人都走了,陆风禾才说:“我寻思着还得做茶,金喜说了那么多,也就茶我精通一些,之前分得清好坏参差,也不会被人诓骗了去。”
“粗布,外祖父家家能做,能从外面的锅里吃饭就别在自己锅里抢。”
“瓷器,路途遥远运送不易,损耗可小不了,自己家没窑,只能从别处买,这买卖可不划算。”
“杭州府我似乎有片茶山,哪位嫂子的陪嫁也有茶山来着?等我寻摸寻摸,外祖家十有八九也会有,茶在江南两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沉南珣静静地听陆风禾说着,也不打断。
“诶,你倒是说句话呀,这可是你的买卖,”
沉南珣放下茶盏,看着陆风禾的眼睛,“我在听。”
陆风禾气呼呼地,“我说了那么多你当然得听,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沉南珣摇头,“没有,我觉得你说的都很有道理。”
陆风禾瞪大眼睛,我要听的是这个?
“你除了要银子还要什么?”陆风禾问。
沉南珣被问住了,要什么?要天下?要你?抑或是……要人心?
陆风禾想了想,引导沉南珣,“关外有的,牛羊你不需要,那马呢?关外还有什么?”
“银子,党项人有银矿,还有玉石。”沉南珣说。
陆风禾细细记下来,“还有呢?”
“大同往北禁止马匹交易,可他们有药材,上好的人参。”
“关外刀剑也不错。”
陆风禾扳着手指头算,“银钱、马匹、刀剑、玉石、药材。”
沉南珣不解,“有银子其他的都可以买,你这是做何。”
“万一没银子呢?”陆风禾问,“不能茶叶运过去,对方没银子买,那不是白跑,没银子就用其他的换。”
“马匹留在马场,其他的带回来也能卖出去,总之不能原封不动把东西带回来。”
沉南珣应是,“别处我不知道,西北榷场茶叶可不少。”
陆风禾食指点着桌子,这确实是是个问题,她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同样是茶叶,外族人又凭什么买自己的。
只是便宜?这个念头一出,陆风禾就否定了。
压价是最愚蠢的做法,眼下是自己的东西先人一步卖出去了,其他人迫不得已也跟着降价。
往后呢?价格还有涨回去的机会吗?
这不光损害了自己的利益,还扰乱了整个市场,压价是绝对不行的。
陆风禾点桌子的指头越来越快,发出了连续不断哒哒哒的声响。
这是她的习惯,思考的时候就喜欢手指头点桌子。
沉南珣按住她的手,陆风禾的思维也仿佛被一把按住。
陆风禾有些气恼,“干嘛呀。”
沉南珣好脾气地说:“不着急,慢慢想。”
陆风禾思绪完全被打断了,接是接不上了,“你这人真是的,好歹也是你的买卖,我这完全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沉南珣看陆风禾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虽说出了月子,可这一个月你也没能好好休养,少思虑些,身子要紧。”
陆风禾刚要说话,碧荷冒冒失失地敲门进来。
“大太太和郭夫人都过来了,请姑娘到太太院子里去。对了,还有世子,大老爷和郭家二郎君在老爷书房,请世子赶紧过去。”
昨日郭夫人一家才来过,按理说今日该去小四房那边了,尤其是陆大爷和陆大太太,更是没有小四房乔迁,大清早来小三房的道理。
“可是有什么事?”陆风禾问。
碧荷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就太太院子里的人跑过来,留下一句话就说要去请八娘子,让姑娘快些过去。”
第一九一章 大肆选秀
陆风禾衣裳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就往赵氏院子走去,沉南珣把陆风禾送到赵氏院门口见陆风禾进去了,冲跟在后面的香芽儿使了个眼色便也往前院走了。
陆风禾没想到赵氏院子里不光坐着碧荷说的郭夫人和郭大娘子,还有途径江宁时见到的樊夫人和樊姑娘莲姐儿。
樊姐儿揪着帕子泫然欲滴,郭夫人和樊夫人一脸焦灼,倒是赵氏很无奈的样子。
陆风禾一进来就被郭大娘子马氏拉住了,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被马氏又拉出了屋子,走到游廊的拐角处,马氏才开口。
“你同沉大郎到底离没离。”
陆风禾愣住了,“要离啊。”
“那现在离了吗?”
“文书还没给我,不过快了吧。”
马颜卉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怎么了呀,怎么樊夫人也过来了?”
马颜卉小声同陆风禾说:“昨晚回去我们就收到了我公爹着人送来的消息,官家要二十三路选秀充盈后宫,所有年满十四未曾婚配的良籍女子都要选。”
“什么?选秀,还是二十三路都选?”陆风禾惊呼出声。
选秀不奇怪,官家要充盈后宫也正常。
只是陆风禾记得上辈子并没有发生这事,上辈子也只是后来闻家起事失败,新皇登基选了一次。
而且,本朝历来没有二十三路选送秀女的事。
历来主要从京东二路、京西二路,京畿路等离京都近一些的地方采选。
至于其他路,自愿参加,有则送进京,若是没有,也不强求,至于这样未婚配的都要参选的事,那是从来没有的。
“莲姐儿还未曾婚配?”陆风禾一秒就想到了。
马颜卉点头,“这不是我们回来了,樊夫人也跟了过来,本来好好的,虽说有相看的意思,但也不急,谁也没捅破。”
“你们府上二郎?”陆风禾又问。
“可不是,今早一听消息这樊夫人就直接捅破了窗户纸。”
陆风禾看向马颜卉,“你们两家的事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马颜卉没理她,自顾自地说:“这也是爱女心切,我们也都理解,那里面美人儿可不少了,咱们这样的人家,没必要送娇滴滴的姐儿进去奔那个要命的前程。”
陆风禾想了想这二人,“这二人家世也倒相当,莲姐儿虽说小了些,可也满十六了,并没有小很多。”
马颜卉急得跺脚,“哪就这样简单了,二郎是个任人摆布的也不至于这个年岁了还未婚配,当即就甩了脸子。”
陆风禾皱眉,“当着莲姐儿?”
马颜卉点头。
“那小姑娘脸上怎么挂得住。”
“这是重点?”马颜卉问。
陆风禾又问,“那过来做什么?你们两家商议便是了。”
马颜卉看着陆风禾都当娘的人了还一脸娇痴,居然生出了羡慕,陆风禾在娘家受宠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在沉家都说她受了委屈,要马颜卉看呐,那点子委屈也不足为道,婆母也好妯里也好,那毕竟是外人,只要不是夫君给的委屈,过了也就过了。
陆风禾这个样子,鲜见是沉大郎没给过她委屈,甚至还把外间不少糟心事都给她拦了下来。
“这两家结亲,门当户对是重要,可也要你情我愿,父母之命啊。”
马颜卉也知道这事说来话长,他们家也有自己的考量,樊夫人说到底是郭家人,这姑奶奶把女儿嫁回娘家是不少,可郭家不愿意啊。
樊家是抬头嫁夫了,可郭家不想低头低那么多,况且郭家也有自己的考量。
陆风禾心灵福至,想到了在船上听说的那一桩。
“不是,等会儿,卉娘,姨母不会真的想等我和离了,把我说给你们……”
陆风禾当时也以为是开玩笑,毕竟自己不光和离了,还带着两个孩子。
“卉娘,我这可还有两个孩子呢。”
马颜卉看着陆风禾,看看这小脸,这样的颜色,这样的家底,这样的品行……带着孩子又如何,就冲她才二十多头也有的是人求娶。
“这事能同你开玩笑?”马颜卉反问。
陆风禾急了,“不是,我这还没离了,离了我也不能嫁啊,我这就算二嫁了呀。”
马颜卉不甚在意,“这有什么要紧的,我倒宁愿是你同我做妯里。”
“不是,你们二郎也愿意?”
马颜卉之前确实想过这个问题,二郎好好一个儿郎,除了科举上不大出彩之外,拉出去也是根正苗红的,让他娶个再嫁的,他心里应当是不大乐意的。
可长辈同他提过两次,他虽然也拒绝了,但却不如之前同他提其他娘子那样不留情面,态度强硬,只怕他心里也有些想法,说不定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这不,早上樊夫人提了之后,郭夫人没法子,只能借口问问二郎的意见,便排了人去找郭二郎。
郭二郎一听,第一反应就是问马颜卉,“你同拾姑娘说了没,她可曾松口。”
这下好了,郭二郎的皮球踢到了陆风禾一个还未和离的娘子身上。
陆风禾扭头看看身后堂屋的门,突然觉得那个屋子她是进不去了,这都什么事啊,让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同郭二郎有点什么一样。
又想到樊家那个乖乖巧巧,看向自己时满眼钦慕的小娘子。
“我觉得莲姐儿挺好的,若是你们家不大愿意应下这门亲事,我倒有想给她做个媒。”
陆风禾身边还未曾婚配的男子并不多,陆家有个九哥,赵家有个四表哥,再有就是沉南珣有一位庶弟,沉珂。
陆九哥就不提了,他有他自己和和美美的姻缘。四表哥倒可以提上一提,主要是沉珂,陆风禾加上上辈子也没同沉珂见上几面,但对沉珂的印象却极好。
沉珂就是定西郡王那位韩姨娘的孩子,虽然郡王爷一直用韩姨娘来刺激陈氏,但实际上韩姨娘并无丝毫争斗之心,相反,她还是个苦命人。
韩姨娘的来历陆风禾一直不清楚,不是卖进来的死契,却也从无亲故往来。
郡王爷身边的人也有羡慕她有儿子傍身,可以一辈子在郡王府吃穿不愁、安然终老,可陆风禾总觉得她满脸愁容。
第一九二章 禾娘做媒
马颜卉拉住要给人做媒的陆风禾,“禾娘,拾姑娘,醒醒神,现在不是给莲姐儿做媒的时候。”
“啊?不是为了不参选,要尽快把婚事定下来吗?”陆风禾反问。
“说的是你的婚事啊,你到底同沉大郎……”
陆风禾被吓一笑,连连拒绝,“别,千万别,我只想赶紧离干净了带着两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别说现在还没和离,就是离了,我也不想嫁人,真的,当姐妹不好吗?为什么给要当妯里。”
马颜卉一时也有些说不清到底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问,当然是长辈让她问的。
但是就像陆风禾说的那样,一定要当妯里吗?
马颜卉喜欢陆风禾没错,同陆风禾相处也很愉快,可是做妯里了还能这样愉快吗?
再者,这事别说陆风禾愿不愿意了,就是沉大郎也不见的能轻易揭过去,真的值得为了这事去得罪定西郡王府?
马颜卉也松了口,“行,你的意思我知晓了,我会同婆母说。”
陆风禾本来是不打算进去了,可想到莲姐儿,又想到沉珂,陆风禾又改了主意,准备进去坐上一坐。
沉珂上辈子娶了刘氏表妹,苏宛。不得已娶的。
要说苏宛一个无父无母,全靠亲戚接济的落魄官家女,嫁给沉珂也不算辱没了她。
可偏偏沉珂娶得不情不愿,苏宛也嫁得勉勉强强,二人婚后也不闹,但也没半点热乎气,苏宛还住在定西郡王府,沉珂还是两三年回来一趟。
韩姨娘弥留之际非要拉着沉珂,让沉珂起誓会娶苏宛,还说如果不娶苏宛,沉家就不会再有他的立足之地,若是不娶苏宛,她死也不会瞑目。
就这样,在韩姨娘的要求和刘氏的推动下,沉珂百天热孝就娶了苏宛。
原来陆风禾只当韩姨娘爱子心切,担心自己没了沉珂的婚事无人操持,她交际有限,也不认识多少贵女,便相中了苏宛。
可知晓了刘氏做的事,知道刘氏不简单以后,现在想起来,陆风禾觉得只怕沉珂得婚事,甚至韩姨娘的死都不简单。
陆风禾进到堂内,给了赵氏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冲坐上的两位长辈行了礼。
马氏俯在郭夫人耳边小声地说着话,郭夫人时不时看陆风禾一眼。
陆风禾招来跟在身边的青菱,让她去前院找福安,无论如何把话给传到,问他若是把莲姐儿说给沉珂成不成。
青菱领命去了,陆风禾才有心思同身边人闲话。
“卉娘同你说了?”秦玲儿问。
陆风禾点头。
秦玲儿撇嘴,“我倒觉得沉大郎比郭二郎好些,别的不说,光是稳重一条,郭二郎就不行。”
陆风禾斜了秦玲儿一眼,“谁也不选,怎么?我这刚回来,你就想赶我走?你看我八哥不吵你。”
秦玲儿瞪陆风禾,“赶你怎么了?既然离了,要我说啊,再嫁从己,总是要挑一个四角具全的,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顿了顿秦玲儿又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初嫁也从己,你这眼光……啧,你还是让父亲母亲给你把把关再说吧。”
要不是场合有些不大合适,陆风禾真的要打人了。
陆风禾只听樊夫人心有戚戚地说:“咱们都是养女儿的,嘴上总挑剔女儿不像话,可心里谁不希望女儿嫁个如意郎君,和和美美过日子。”
“咱们这样的人家,也用不着去奔那要命的前程,原是想放在身边娇养几年,也不急,可这……由不得咱们再过几年了呀。”
赵氏只是安慰她,“虽说事发突然,咱们也不能慌了阵脚。”
“老姐姐呀,咱们虽认识不久,可一见如故,这事你可得帮帮我,这毗陵的青年才俊陆家占了一半。”
陆风禾招招手,让莲姐儿来她这边。
小姑娘拉拉樊夫人的袖子,说了一声,樊夫人看了陆风禾一眼,点了点头,莲姐儿才团了帕子走过来。
陆风禾把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端了点心让她取一块。
当着女孩儿的面,同那么多人提她的婚事,也就是莲姐儿出身武将,性子外向,要是内敛一些的女孩儿,只怕早就羞红了脸跑了出去。
“吃点甜的,甜甜嘴儿。”陆风禾说。
莲姐儿看着陆风禾红了眼眶,“陆姐姐……”
“可不能哭,谈婚论嫁是喜事,也是正事,谁都有这一遭,只是你这突然了些。”
莲姐儿帕子都快扭抽丝了,又是气恼又是羞赧。
“不如趁这个时候还有转机,赶紧同我们说一说你怎么想的,想嫁什么样的,你总该是有些自己的想法的。”
莲姐儿抬头看了陆风禾一眼又底下了头,“姐姐~”
“好了,现在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你要不说,你娘给你找个不合意的人怎么办?”
莲姐儿都都囔囔地说:“我希望夫君高大勇勐一些。”
显然,这话就说明了她不大看得上郭二郎,郭二郎虽然意气风发,到底也是个读书人,浑身上下的风流倜傥同高大勇勐也不大沾边。
“郭二郎还是可以的,他院子里有猫奴还有大虫幼崽,还有狐狸。”秦玲儿说。
秦玲儿本意是想说郭二郎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弱质,至少他圈养的那些动物就有勇勐的,人定也是有几分能带的,要不然也驯服不了。
没想到刚说完莲姐儿便皱了眉,“咦,养这样多,味重不说,不掉毛吗?”
莲姐儿连连摆手,“不成不成,味太重了或是毛絮风尘太多了,我会一直打喷嚏,涕泗齐流,不成不成。”
陆风禾看莲姐儿,“你这平日里不好好的?”
莲姐儿点头,“平日里是好,只是春秋会犯,柳絮和梧桐絮出的时候,真真难受,恨不得成天躲在屋子里用帕子捂着口鼻。”
陆风禾之前似乎听杨太医说过这种病症,之前她风寒,没其他症状,只是打喷嚏、偶尔有清涕,她便觉得这风寒该是快好了,便停了汤药,杨太医知晓了同她说过。
这个汤药更是不能停,一直打喷嚏流鼻涕鼻子里会有炎症,这鼻子里的炎症十分难根治,弄不好这打喷嚏的毛病能一辈子跟着她,吓得她一天三顿,一顿不敢落。
第一九三章 自惭形秽
陆风禾拍拍莲姐儿的手,“都是小毛病,还得看人。”
莲姐儿还是摇头,“我不喜欢……我大抵是真的铁石心肠?”
陆风禾笑,“谁同你说的不喜欢这些就是铁石心肠,你只是不喜欢,不是憎恶,更没有伤害,如何算得上铁石心肠?”
莲姐儿瞪大眼睛,“真的吗?我认识的几个小娘子都说我没半点爱心。可我就是担心它们会挠我,咬我,胡乱攀扯东西,说是听话,哪里就真的能听得懂我们说什么。”
“银钱都有人不喜欢何况猫奴呢?”
秦岭儿指着陆风禾,“你禾姐姐就不喜欢同这些亲近,难道她也是……”
莲姐儿连连摇头,“禾姐姐当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说完又看向陆风禾,“原来姐姐也不喜欢呀,难怪姐姐的画里很少有猫奴一类的,多是花草。”
秦岭儿戳了莲姐儿一下,“你倒是怪清楚。”
莲姐儿仰着小脸,“当然,我可看过很多禾姐姐的画。”
陆风禾看着眼睛发亮的莲姐儿,看着花一样儿的孩子,还是要开怀才好看,放到那深宫后院里去干什么?
“好了,说远了,那你有没有中意的人?”陆风禾问。
莲姐儿勐地抬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这个绝对没有。”
陆风禾和秦玲儿相视一笑,“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若是有,你就同你母亲提。”
莲姐儿低下头,“没有的,我同父母一道辗转了许多地方,小时候在西北,后来去了梓州,这几年才到了江宁,不光没什么朋友,就连亲戚走动也不多,同龄的男子,我都识不得几个。”
陆风禾想到了樊刺史,武将十来年换三四个地方倒是很正常的,如此频繁地搬迁,连个孩子都交不到多少朋友,何况将领同下属建立亲密关系了。
“我看你母亲的意思是想让你留在江南。”秦玲儿说。
莲姐儿倒是一脸无所谓,“虽然我也觉得江南蛮好的,但也不是非要留在江南,过得好不好也不看在哪里,还看怎么过。”
陆风禾没想到莲姐儿小小年纪居然这样通透,想想也是,从小在那么多地方生活过,对家的理解当然会同她们这些从小在一处长大,甚至结婚生子都在一个地方的人不同。
当人问起,你家在哪里?
可能陆风禾秦玲儿的第一反应是,毗陵,然后才是陆府/秦府,但莲姐儿不一样,莲姐儿的第一反应一定是有父母家人的地方。
她对地域没有特别强烈的意识,无论在哪里,只要有家人在,那就是家。
陆风禾想到自己活了一遭的人还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通透,有些自惭形秽。
“你说你小时候在西北,还愿意再回西北去吗?”
莲姐儿拉着陆风禾,“禾姐姐,你会回西北吗?”
陆风禾愣了一下,她为什么回西北,她和西北什么关系?她可从来没去过西北。
“沉世子去西北驻守你也不跟着去吗?”
陆风禾被问住了,莲姐儿并不知晓和离的事,或是有所耳闻,但并未当真,且不提和离这事。
就说上辈子,她同沉南珣成婚三十余年,出嫁从夫,虽然定西郡王府在京都,但也是从沉励这一辈才在京都长居的,沉家其他族人都在西北。
在世人眼里,陆风禾嫁的是定西郡王世子,也是西北沉家。
三十余年,陆风禾就去过一次沉家本家,还是在刚成婚那年年关,新妇回乡,祭祖上族谱也顺道在本家过年。
陆风禾以为京都的冬月就已经够冷了,没想到一路往西北走,越走越冷,越走雨雪越大,等到了永兴军路的地铁,陆风禾已经病倒了,接下里的路甚至马车都没下过,一路就是抱着汤婆子,围着大氅、盖着被子呆在马车里,汤药不断。
早先看好了开祠、上族谱的时辰,陆风禾强撑着祭了祖,一整个冬天都完全好起来,直到二三月,冰雪融化,气温回暖,陆风禾才一天天好了起来。
从此,陆风禾便再也没有去过,更没有在四时八节作为沉家妇去祭拜过。
刚成婚那两年,要么有孕要么哥儿姐儿还小,后来自然而然就没了去西北这个念头,沉南珣提过两次,见她不大上心也不大乐意的样子便也不提了。
沉家三位郎君也时常驻军西北,沉南珣作为长子要承爵,去西北的时间比沉二郎更多一些,有战事不提,三十年来寻常驻军少说十五六年,短则三五个月,长则十三四个月。
陆风禾更是一次没陪他去过。
如今想起来,陆风禾这娘子做得还真是很不称职了。
勐地,陆风禾特别想见沉南珣,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对他也不够好。
打小周围人就都让着她,宠着她,让她潜意识里生出了高高在上的心思,尽管她自己都没发现。
原先她觉得她在京都操持事物,时时处理好便是对沉南珣好了。‘
细细想来,她也只是做了为人妇该做的事,不管她家的是沉大郎还是陈三郎,这都是她应该做的事。
要说花心思多沉南珣多好,陆风禾还真不敢应这个话。
“禾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发呆了?”莲姐儿见陆风禾半天不说话便催促。
陆风禾摇头,“暂时不会回去,姐儿还好,西北冬天实在太冷了。”
莲姐儿点头,“这倒是,夏日有热,不过夏末初秋天气就很好,我小时候住的那条街好多人家都种柿子树,我们院里也有。”
“一到秋天,家家户户墙头都有黄澄澄的柿子,别提有多美了,有些柿子可以直接吃脆柿,有些需要摘下来多放几日,等它变软了再吃,还有人家会晒柿干,一条一条地挂在架子上,上面沾了白色的糖霜,看着都觉得甜滋滋的。”
陆风禾想象了一下那个样子,“光听你说就觉得很好,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
莲姐儿点头,“嗯,我还画过,姐姐若是不嫌弃,我差人回去取来给姐姐先看看。”
陆风禾谢过莲姐儿的好意,“这事不急,你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又跑偏了。”
第一九四章 莽撞自私
正巧这时青菱进来,附身在陆风禾耳边,“世子派了福安过来回话,福安在外头候着。”
陆风禾放下茶盏,示意了一下便出去了。
福安见陆风禾出来,行礼回话,“回娘子,我们主子说了,长嫂如母,娘子看上的定是好的,只是,樊夫人不是个好说话,这事娘子不必同樊夫人提,主子会直接传书给樊大人,定能让娘子如愿。”
陆风禾被福安说得一愣一愣的,这怎么是让她如愿呢,什么叫她看上的……等等,长嫂如母,她已经不是沉珂嫂子了!
陆风禾强调,“我只是提一提,也得世子觉得合适才行。”
“主子说,娘子提了,那就是个好的,是个好的定然错不了。”
陆风禾觉得自己和福安说不明白了。
“那就是世子应下这事了?”
福安躬身,“是,主子说他来办,娘子不必操劳。”
“他现在在忙?”陆风禾又问。
“是,闻二爷领了钦差的差使,专管这次采选,昨夜已经离京了,会南下一直到两广,再绕道西南北上。”
陆风禾是知道闻二爷早已出京,已经到过毗陵的。
闻言心神一振,所以这选秀根本就不是官家要选,而是闻襄一党为了让闻二爷长时间离京,认为官家该选的。
即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那莲姐儿婚配一事也就不急了。
陆风禾点头,“知晓了。”
福安躬身,“那小人便回前院了。”
陆风禾并没有直接进堂屋,而是交代青菱去找赵氏,借口问她要红娘送来的黑茶,告诉她什么都别应。
沉南珣不交代福安来回话,陆风禾差点都忘了。
这樊夫人确实有些不大好相与,在江宁时带莲姐儿上船,自己退手镯给莲姐儿,樊夫人还要看看水头才开口让莲姐儿收下。
陆风禾坐下,对上赵氏的眼神,母女心有灵犀,两人都放下心来。
莲姐儿重新拉着陆风禾说话,陆风禾突然有些心不在焉。
陆风禾从不认为自己是莽撞的人,可几次下来,陆风禾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是很冲动的。
从买下香芽儿到想给莲姐儿做媒。
明明要走了,三言两语一个和高明一点边都不沾的局就让自己掏银子买下来香芽儿。
如今又是这样,第二次见莲姐儿,就因为莲姐儿直率又仰慕自己,自己又恨不得立刻把她说给沉珂。
陆风禾内心很是挫败,枉她自诩饱读诗书、谋定而后动,事实证明,她从未谋定过,她从来都是走一步算一步,想一出是一出。
秦玲儿看陆风禾心神不宁,伸手覆上陆风禾放在膝上的手。
陆风禾抬头看了秦玲儿,安抚一笑。
秦玲儿撇撇嘴,陆风禾那个笑要多丑就有多丑。
陆风禾又重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再往前回想,她确实是……很莽撞了,尤其是在对人上。
就因为同红娘投缘,不管不顾,就想给红娘赎身。
救了杨太医,感慨于杨太医的经历和追求,便求了父亲给他写拜帖。
至于,沉南珣,那更是,就见了沉南珣两次,就心心念念想方设法要嫁给他。
陆风禾微微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原来从未发现,自己这样……不稳重。
还有些自以为是,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从前家里人宠她她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可,现在想来,她实在太任性了。
不乐意做的事也不直接说,总是不情不愿地做了,等着身边人去察觉,然后还满腔委屈。
在定西郡王府不就是,明明不喜欢红绿艳丽的颜色,可还是不情不愿地穿了,想让沉南珣自己察觉,可沉南珣一个男子,如何能想到她不高兴是因为穿了不喜欢的颜色呢?
临了,还自己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风禾想着想着觉得后背发热,整个人仿佛都要烧起来了一样。
“怎么了?”秦玲儿忍不住开口问。
陆风禾摇头,“无事,日头起来了,觉得有些热。”
秦玲儿顺着她的话,“可不是,这日子一天天热了起来,蓁姐儿夜里可还好睡?”
陆风禾点头,“好睡呢,是个好孩子,前几日我忙着,乳母也要搭手收拾东西,蓁姐儿有点儿肠胃不适,夜里也不哭,只是哼唧了两声。”
“都说有的孩子是来还父母债的,有的却是来讨债的,我看蓁姐儿啊就是来还债的,再没见过这样乖巧的孩子。”
陆风禾点头,“可不是,枍哥儿和蓁姐儿都是好孩子,照你这种说法,他们是来还债的,我却是来讨债的。”
秦玲儿一本正经,“我看也是,不光是来找爹娘讨债的,还是来找哥哥嫂子讨债的。”
秦玲儿说完同陆风禾笑做一团,莲姐儿也坐在旁边捂嘴笑。
其他人好奇地看过来,问她们笑什么。
秦玲儿把方才她们说的话又学了一遍,这下好了,堂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她们笑她们的,秦玲儿和陆风禾却说起了其他事。
“我知道四叔家那个宅子,不是很大,依我看蓁姐儿就先别带过去了,带过去没发好好睡午觉,她这样小,不去也没人说什么,若是实在要守礼,那就等下晌她睡醒了再过去。”
陆风禾点头,“我也是这样计划的,无论如何是小辈,过去露个面,稍微晚一会就带回来。”
秦玲儿忍不住同陆风禾说:“你可别因为蓁姐儿乖久不上心,现在还小,精细些养着,不生病比什么都强。”
说到哥儿姐儿,陆风禾又不痛快了。
都说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如此说来,她这个母亲做得也十分不称职,上辈子她也从未为孩子谋划过什么。
就连蓁姐儿嫁回江南也是枍哥儿出事了,她临时临了做的决定。
陆风禾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不堪,尽管不愿承认,但事实却由不得她承不承认。
曾经她以为上天让她再来一次,是为了能留住哥儿,让哥儿平安喜乐。
只是如此吗?只怕,是为了让她好好为人子女,为人娘子,为人娘亲的吧。
陆风禾想着想着,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钝器在敲打她的脑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