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形象崩塌
百里芊心里得意地笑了笑,薛怀蕊要么咽下这口苍蝇屎,保住贤良的名声,但还是会给尉迟彻一种不依不饶之感。
要么,薛怀蕊拒不承认,胡搅蛮缠,但是那样,尉迟彻更会觉得薛怀蕊不讲道理,野蛮无比。
百里芊看着薛怀蕊,用手轻轻地拍着薛怀蕊的手臂,做出一副劝她息怒的样子。
薛怀蕊看到尉迟彻来了之后,就明白了百里芊为何一直强调让她“放过”碧树。
这样,无论她怎么做,都会让人觉得她得理不饶人。
若是她说此事不重要,众人只会觉得是她看在百里芊的面子才这么说的。
若是她说她并未这么想,众人只会觉得,她若不是那个意思,百里芊又怎么会说出“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这种话呢?
薛怀蕊看到百里芊得意的目光,好似无论她说什么,百里芊都稳稳地居于上方。“公主,其实……”薛怀蕊为难地说道。
“怀蕊,你想说什么便说,我都听你的。”百里芊柔声说道,诱导着薛怀蕊做出决定。
“民女觉得……”薛怀蕊张了张嘴,看了看尉迟彻,眼中都是焦急之色。
百里芊翘了翘嘴角。
薛怀蕊顿了顿,说道:“碧树平日里也诸多辛苦,更是在公主身边服侍……”百里芊心中雀跃,薛怀蕊就要承认她愿意放过碧树了。
薛怀蕊蹙眉,一脸的担心:“碧树这般对民女,民女并不计较,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百里芊见薛怀蕊终于承认,拍了拍薛怀蕊的手臂,做出一副她理解的表情。
薛怀蕊反抓住了百里芊的双手,忧愁道:“可是,宫中来往的人皆是达官贵族,更甚有异国的皇族,碧树今日冒犯了民女不要紧,可若是冒犯了其他人,这后果,可就不会这么小了!”
百里芊疑惑地歪了歪头,一时间没明白薛怀蕊话中的意思。
她不是承认了吗?
可是,薛怀蕊说这些话,是什么含义?
薛怀蕊捏着百里芊的手,痛心道:“若是冲撞了那些人,碧树要受的惩罚,远不止杖责三十这么少了!”
百里芊皱着眉,杖责三十……这么少……?
薛怀蕊正了正色,仿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更何况,责罚过碧树,那晟国丟的脸面,又从哪里寻回呢?难道,责罚过碧树之后,晟国丟下的脸面就能自己回来了吗?”
百里芊迷茫地看着薛怀蕊,隐隐地觉得薛怀蕊说的有道理。
“所以,在民女看来,见微知著,在这燎原之火还没有烧起来的时候,就熄灭这个源头,最为妥当。”
百里芊下意识地问道:“熄灭源头……如何熄灭?”
薛怀蕊面有挣扎之色,说道:“为了公主,为了晟国,碧树受了杖责三十,哪里会有什么怨言呢?反而会感谢这三十杖,让她免去了一个致命的过错啊!”
百里芊听到这里,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碧树去受罚?”
碧树听到百里芊的话,也慌张地抬起了头,公主当时说的她不会有事的,薛怀蕊一定会不罚她的!
薛怀蕊闭上了眼睛,一副痛苦地神色:“公主,这不是民女要罚碧树,而是公主要罚,是晟国要罚,更是碧树自己要罚她自己啊!”
百里芊心中隐隐感觉不对,但是又挑不出毛病来。
薛怀蕊看向一脸呆滞的碧树,嘴角带着笑意,说道:“你还不快去?”
碧树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喊饶命,就被尉迟彻身后的王龄架了起来。
“行了你,没听到公主说的都听薛小姐的吗?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塞住你的嘴!”王龄拿出他腰间那沾满了汗水的手帕,就往碧树的嘴中塞去。
碧树一看,吓得嘴巴闭得紧紧的,一下也不张开。
王龄笑了笑,他哥教他的这个方法真是好用,百试不爽。
随后,王龄对尉迟彻憨憨地说:“将军,我先把这个婢女押过去,等责罚完了,我再去寻将军。”
说完,王龄黑着脸看向碧树,举着手帕说道:“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拖着你走?”
碧树惊恐地摇了摇头,捂着嘴巴表示她可以自己走。
尉迟彻看着说起歪道理一套一套的薛怀蕊,只想将她揉在他的怀里,让薛怀蕊在他的耳边细细地、慢慢地说。
“蕊儿,说的极对。”尉迟彻适时地捧场。
百里芊迷迷糊糊地也嗯了一声。
不怪她想不清楚,是薛怀蕊说的那些,听起来没一点毛病。
尉迟彻心想,蕊儿说的,本就一点毛病也没有。
薛怀蕊见尉迟彻还算识相,对他扬了扬下巴,表示赞赏。
百里芊看着被王龄催促着走了不远的碧树,才反应过来。
她本想喂给薛怀蕊的苍蝇屎,竟然被薛怀蕊反喂给她了!
现在她的婢女被杖责三十,她还要笑着对薛怀蕊说,谢薛怀蕊思虑周全,为了晟国着想!
百里芊狠狠地瞪了薛怀蕊一眼,匆匆说了句告辞后,去追向了碧树。
百里芊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让她的婢女受了罚,那她以后还如何服众,如何驭人!
薛怀蕊果然聪慧,三言两语就能扭转局势。
怪不得薛怀蕊听到她与绿丝嘲弄她,她也不生气。
原来,她心中早有计谋。
百里芊追向碧树,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下碧树。
百里芊离去后,尉迟彻看着薛怀蕊,说道:“蕊儿,我表现的可好?”
薛怀蕊娇哼了一声,“尚可,不过她即去追碧树了,那碧树想必也挨不了那三十杖了。”
尉迟彻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副难缠的表情,说道:“若是王展跟在我身边,那婢女可能受不了罚……但是现在王展去办事,王龄在这里……”
尉迟彻想起之前王黔做的那些没头脑的事情,笑了一下,说道:“王黔是个直脑筋,他既然去看碧树受罚,那碧树若是受不够三十杖,谁说话也不好使。”
薛怀蕊想起王龄那傻乎乎的样子,也觉得有趣。
“蕊儿,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尉迟彻伸出手来,手掌向上,示意薛怀蕊将她的手放上去。
薛怀蕊脸红了一下,小声道:“这可是在宫中,你要是好意思,我还羞得慌呢!”
尉迟彻见薛怀蕊不从,直接拉起来薛怀蕊的手,说道:“我下聘了的未婚妻,如何拉不得手?”
薛怀蕊望了尉迟彻一眼,手掌稳稳地放在了尉迟彻的手中,感受他手心的温暖,尽是欲语还休的情意。
百里芊紧赶慢赶,却总是刚看到王黔的衣角,就又消失了。
她咬了咬牙,拉着绿丝继续走着。
前方的碧树气喘吁吁,看着身后不断逼近的大汉,停歇不得,拔腿跑了起来。王龄不紧不慢地跟着,甚至还有些悠闲。
第93章 让他们离心
“你要是让我抓到你,我就……”王黔嘿嘿地笑了笑,“我就用这个手帕塞住你的嘴!”
碧树一听,心中寒意瞬起,那双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也有力了起来。
碧树幽怨地看着身后的王黔,刚开始她本想装可怜,博得王黔的怜意,但没想到王龄不吃这一套,简直像个呆小子一般!只想着尽快把她送过去受刑!
碧树暗道:真是个不知怜花惜玉的男子!
一刻钟后,王龄到了处罚宫婢的地方。
森严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冒出阴冷的气息。
碧树抖了一下,她是公主的贴身婢女,这个地方只是听说,从没来过。
“快些!别磨蹭!”王龄催促道。
碧树咽了咽口水,看了看身后一步不离的王黔,咬牙走了进去。
一炷香后,碧树耷拉着半口气,躺在木凳上,哎哟哟地哼叫着。
而百里芊走进去之后,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百里芊心中一惊,那个侍卫的手脚怎么这么快!
碧树看到百里芊,却也没了力气喊公主,只能动动手指,表示她还活着。百里芊看着碧树的惨状,心中恨意蔓延。
她屡次在薛怀蕊的手里吃亏,今日更是折了一个婢女!
薛怀蕊在尉迟彻的护送下,一路上引人侧目。
一位风华绝代的贵小姐,一个身姿挺拔,骨相极佳的将军。
二人的手紧紧拉在一起,身躯之间是难以形容的默契与相配。
尉迟彻脸上的面具是净色,并没有恐怖的獠牙鬼脸,反而让人觉得像是一个翩翩美公子,戴上了撩人心弦的面具。
路边的宫婢远远地看到尉迟彻与薛怀蕊过来,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忘记了低头避让。
待尉迟彻、薛怀蕊走远,宫婢才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那就是薛家大小姐吗?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美艳不可方物……”
“明威将军站在薛大小姐的身边,真好似神仙眷侣,金童玉女!”
“哼,只可惜明威将军毁了容,也不见得是什么俊俏长相!”
“你就是酸的,明威将军就算不看面容,那浑身的气度,在晟国内也是一等一的,什么俊俏长相,都是锦上添花罢了!”
宫婢们纷纷声讨那个说明威将军毁容的婢女。
明威将军带着士兵们打了那么多场胜仗,让他们远离了战争的纷扰,她竟然还暗喻尉迟将军面容丑陋!
“随便你们怎么说,在我看来,什么气度不气度的,只是那吓人的面容,我都不会理他一句!”
此话一出,引来了众人的哄笑。
“就你?你还奢望明威将军能看你一眼?你做梦去吧!”
那婢女闻言,脸庞通红,跺了跺脚后走开了。
尉迟彻面具之下的真容,在晟国内是一个秘密。
有人说,尉迟彻战争中毁容,因此才戴上了面具。
有人说,尉迟彻不过凡夫俗子,戴上面具装神秘罢了。
也有人说,尉迟彻面部残缺,怕引人耻笑,所以戴上了面具。
人云亦云,众说纷坛。
尉迟彻携着薛怀蕊回去,一路上心情十分的好。
直至出了宫门,到了二人存放马车的地方,尉迟彻依然紧紧拉着薛怀蕊的手。
薛怀蕊已经从刚开始的羞窘,到后来的接受,最后到现在的坦然,心中五味杂陈。
“蕊儿,我送你回去。”尉迟彻眼睛亮亮的。
薛怀蕊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尉迟彻的笑容。
“没事,我坐了马车来。”薛怀蕊甜甜地回道。
尉迟彻哦了一声,看向马车旁边的车夫。
车夫看着尉迟彻本就发休,被他这么一盯,忙咧开嘴笑了笑。
尉迟彻幽幽问道:“你的马车,可有问题?”
车夫听到后赶忙点头如捣米:“回将军大人,小的马车坚固的很,保管……”尉迟彻闻言,低低地问道:“嗯……?”车夫感受到尉迟彻眼中的威胁,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他猜错将军大人的意思了!
车夫嘴巴打着瓢,赶紧改口地说道:“保管……保管半路就坏了!”
尉迟彻淡淡地哦了一声,故作不解地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马夫弓着腰,用手轻轻地打自己的脸,笑道:“都是小的粗心,只能有劳将军大人将我家小姐送回去了。”
尉迟彻可惜地点了点头,故作怒道:“你这车夫,忒不小心了些!这马车没有检查完全,就拉出来载人!”
车夫懂了尉迟彻的意思,脸子一耷拉,做出一副哭脸,双手作揖说道:“将军大人!若是因着小人的缘故,让薛小姐回家晚了,小人万死也不能弥补!”
尉迟彻摆了摆手,说道:“事已至此,我会送蕊儿回去的,你先回吧。”
车夫换做一副劫后余生地表情,跪在地上给尉迟彻磕了几个头,连声道谢。
道完谢,车夫一屁股坐在马车上,拉起缰绳赶车回去了。
看着“这一幕”的薛怀蕊,嘴巴吃惊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尉迟彻不会以为她会觉得马车就是坏的吧?
况且那个车夫可是高高兴兴地驾着车走了!
马车看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啊!
而且,那个车夫明明刚开始说的是马车很稳固的啊!
薛怀蕊看向尉迟彻,一脸的无语。
尉迟彻拉起薛怀蕊的手,真心地说道:“蕊儿,好巧不巧,我今日骑了马来,只能委屈你了。”
薛怀蕊看向旁边的几头高头大马,微笑道:“嗯,正好我前些日子学会了骑马。”
尉迟彻看了看身后的随从。
“抱歉,薛小姐,这匹马是在下的。”
“薛小姐,属下的马认生,怕是会伤了薛小姐。”
“我这匹马是薛淮的。”
薛怀蕊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可能军中的人性格朴实,实在是不会说谎。
前面的两个理由,薛怀蕊还可以接受,可是最后一个,实在是太蹩脚了吧!
薛怀蕊无奈,看着那几个随从像是护着宝贝似的护着马匹,放弃了自己骑马的念头。
“蕊儿,实在不巧,只剩下一匹马了。”尉迟彻微微笑道。
薛怀蕊看着尉迟彻得逞的表情,心中失笑。
“那就有劳将军了。”薛怀蕊眨了眨眼说道。
尉迟彻以手做哨,轻轻地吹了一下,一匹棕色的马打了几个响鼻,长长的鬃毛随风吹起,流畅的身体上满是壮硕的肌肉。
那匹马扬蹄叫了一声,十分的威风。
“利风!”尉迟彻喊了一声,那匹马好似十分有灵性的一般,踏着步走了过来。薛怀蕊看着利风,眼中满是惊艳的神色。
“好马!”薛怀蕊赞叹道。
利风好似听懂了一般,路过薛怀蕊的时候眼睛偷偷看着她,故意打了一个响鼻,然后甩了甩飘逸的鬃毛。
第94章 免费打手
薛怀蕊被利风的行为逗笑,捂着嘴轻笑。
利风走到尉迟彻的面前,低下头,十分柔顺。
尉迟彻摸了摸利风的脖子,对着它介绍道:“利风,这是蕊儿。”
利风那双大眼盯着薛怀蕊,走到她的面前,突然扬起了蹄,叫了几声。
薛怀蕊看着利风的动作,心中却并不害怕,好似能感觉到,利风并不会伤害她一样。
利风见薛怀蕊也没有做出惊吓或是惧怕的表情,轻轻地哼了几声,在薛怀蕊的面前低下了头,用它的头去蹭薛怀蕊的手。
尉迟彻惊喜地看着薛怀蕊说道:“蕊儿,扬蹄是利风最为看重的打招呼方式了。”
薛怀蕊看着利风,将手放在了它的头顶。
“看来利风很喜欢你,平时只肯让我一个人摸的。”尉迟彻笑道。
话音刚落,王展揪着王黔回来了。
王龄苦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王展的脸色。
“回将军,末将的罪弟已带到。”王展冷声道。
王龄乖乖地跪在地上,眼睛时不时飘向尉迟彻。
“王黔又惹事了?”尉迟彻好像早已预料到了般,淡淡问道。
“他!”王展恨声道,“他去看着那个婢女行刑也就算了,杖责到一半的时候,他说那个行刑的奴才故意放水,是藐视晟国法律!
那奴才听到后不敢玩闹,就使了些力气,可王黔不依不饶,仔仔细细地盯着那奴才打了实实在在的三十杖!那婢女打完之后,连叫唤也不会叫唤了。”
王展瞪了王黔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宫中事务复杂,他行事又这么毛毛躁躁,免不得被人盯上,这次不罚他,实在不能给他长记性!”
王龄两只手揪着耳朵,做出一副虚心听教的模样。
薛怀蕊看着生气的王展,心中暗道:摊上这么个弟弟,操不完的心啊……尉迟彻暗了暗太阳穴,“你们兄弟之间的事,自行解决。”
说完,他看向薛怀蕊,“蕊儿,天色不早了。”
薛怀蕊点了点头,一只手放在尉迟彻的手中,一只手抓住马鞍,一个利落的翻身上马,让下面的随从刮目相看。
没想到书香世家的薛大小姐,对马术也颇为精通。
待薛怀蕊做好后,尉迟彻翻身上马,自然地环保住了薛怀蕊,将她护在怀中。薛怀蕊感受到尉迟彻温暖的怀抱,感受到被他紧紧地拥着,脸红了红。
王黔看到这一幕,一拍脑袋瓜,嚷嚷道:“哥!我明白将军为什么要骑马了,就是为了……”
王龄话还没说完,就被冷漠地王展捂住了嘴巴。
“将军,薛小姐,我弟今天忘记吃药了,所以会胡言乱语。”
王龄被捂着嘴,呜呜啦啦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虽然王展面上一脸淡然,但是心中还是默默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将军这招,实在是高。
尉迟彻与薛怀蕊同骑一辆马,出了宫后便回府中。
因着街上的人多,尉迟彻从郊区过,路过了留月山的边缘。
夏季已经到了最热的时候,但是今日已经到了黄昏,太阳落山,隐起了灼热的阳光。
微风穿过树林,带来了清凉的触感。
利风在路上奔着,速度越来越快。
薛怀蕊感受着耳边的风声,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嘴角挂着微笑。
尉迟彻看着这样的蕊儿,一时看呆了。
,儿……”
尉迟彻下意识地低声喊道。
薛怀蕊闻言,下意识地回头看他。
尉迟彻见薛怀蕊转过头,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他放开了缰绳,两只手环抱着薛怀蕊,放在她的腰际,任由利风随意跑着。
还好尉迟彻以马匹不足,让薛怀蕊的婢女奴才先回去了,不然此时的薛怀蕊,不知道又会羞成什么样子。
即使如此,薛怀蕊还是被尉迟彻突如其来的一吻惊地睁大了眼睛。
尉迟彻则是闭上了眼睛,轻柔地吻着她。
薛怀蕊的唇随着尉迟彻的动作上下张合,思绪也被他带着翻滚涌起。
尉迟彻吻着,突然松开了薛怀蕊,喉间还带着喘息,低沉地说道:“这面具实在碍事。”
说完,尉迟彻将手放在了面具上,想要取下来。
薛怀蕊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尉迟彻已经摘下了面具,又俯身吻上了她。薛怀蕊睁大眼睛,看着那双狭长的眸紧紧闭着,蒲扇般的睫毛轻轻晃动。
一对剑眉如墨一般,舒缓地平展着。
皮肤细腻光滑,像是上好的玉石一般清透。
而传闻中那道贯穿半张脸的疤痕,根本不存在。
薛怀蕊正想细看,尉迟彻轻轻地咬了薛怀蕊的香舌一下,低声说道:“蕊儿不专心……”
说完,尉迟彻增加了攻势。
利风好似感受到了那股搞旎的气息,也渐渐放慢脚步。
马匹行走时带来的晃动,让薛怀蕊与尉迟彻的接触更加亲密。
时有时无地触动好像是一团绵柔地丝线,将薛怀蕊越缠越紧。
薛怀蕊只觉得好像电闪雷鸣般,全身无力,瘫软在他的怀中。
好一阵子之后,尉迟彻才放开了薛怀蕊。
薛怀蕊喘着气,羞恼地抬头,却发现尉迟彻已经戴上了面具。
若是刚刚二人鼻尖相碰的真实触感,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看到尉迟彻摘下了面具。
尉迟彻•并没有毁容。
虽然并没有看清楚尉迟彻的长相,但是薛怀蕊也能模糊地感觉到,尉迟彻的长相,一定不亚于当前晟国内有名的美男子。
薛怀蕊呆呆地想到。
她,是不是捡到宝了?
她原本只想报尉迟彻前世的恩情,却没想到尉迟彻,很有可能是一个少见的美男子。
薛怀蕊摸着她的心脏,感受它砰砰的心跳。
咔嚓……薛怀蕊一转过来脸,脖颈就发出了一道声响。
她刚才一直歪着头,突然扭回来,顿时感觉到了酸痛。
尉迟彻将手放在薛怀蕊的肩上揉捏着,一脸歉意地说道:“蕊儿,作为补偿,我可以让你吻我一下。”
薛怀蕊还未回到府中,但是薛府内已经乱翻了天。
趁着薛河延不在府中,苏瑜与薛怀苒来了薛府。
他们两个端坐在正位上,竹夫人则是坐在薛怀苒的身边。
“竹夫人,我来府中,并非其他的事情,只是想来讨个说法。”苏瑜脸上满是恼怒地开口。
竹夫人故作不明白地问道:“贤婿勿急,可是有什么事情?”
苏瑜冷笑:“也许竹夫人不知道,但是岳父大人应该是知道的。
早在我娶玉儿之前,我就与蕊儿交换了八字庚帖,也算是定了,这些日子玉儿怀了身子,我无暇顾及,也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没想到,这没几日,我竟听闻怀蕊要另嫁他人了,这又是何缘故?”
苏瑜佯怒,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做出一副怒极的样子。
第95章 打晕带走
他背着手,以一种古怪地语调问道:“岳父大人乃是礼部侍郎,应对礼法十分看重才是。”
竹夫人听见后赶忙笑了笑,也站了起来,急忙走到苏瑜跟前,略微弯着腰回道:“贤婿,你这话就说的重了,老爷怎会不懂这些呢?你听闻的那些,应是坊间民众吃饱了饭,胡乱传的!”
苏瑜冷笑一声,威胁道:“若是传闻也就罢了,我这里可是有蕊儿的八字的,说的不好听些,就是闹到了官府去,我也是占理的。”
薛怀苒在一旁坐着,悠闲地喝着茶,好似苏瑜在说一些再平淡不过的事情。
“夫人,待父亲回来,你可要好好地问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可对我们薛府以及父亲可是十分不利的呀。”
竹夫人脸上堆着笑,小心翼翼地讲道:“妾身一定会转告老爷的,贤婿切莫着急。”
苏瑜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薛河延就要下朝了,对薛怀苒使了个眼色。
薛怀苒轻轻点了点头,喝了口茶,清清嗓子说道:“天色不早了,夫人,我们就先回去了。那些话,你可务必带到。”
竹夫人点了点头,将苏瑜及薛怀苒送出府去。
苏瑜出了薛府,坐上了马车,才松了口气。
当苏瑜听闻尉迟彻去薛府提亲的时候,虽然他早就感觉到尉迟彻对薛怀蕊有意,但真等到了尉迟彻下聘薛怀蕊这一天,他的心还是难以抑制的痛了一下。
他忽然有了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好像他的心丟失了一块。
他不敢相信,薛怀蕊竟然真的要嫁给别人了。
当初那个追在他身后,甜甜地叫他苏哥哥的那个姑娘,就要嫁与他人。
他心里没由来的愤怒,好似他自己的东西生生被人抢了去。
苏瑜虽然气急,但也无可奈何。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他突然想到,在他和薛怀蕊未定亲的时候,他就与薛怀蕊交换了庚帖。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瑜会迎娶薛怀蕊的时候,苏瑜与薛怀苒的奸情被发现,为保仕途,他不得已娶了薛怀苒。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料到。
而苏瑜与薛怀苒的婚礼也是紧赶着时间,草草地操办,以至于薛怀蕊与苏瑜交换过庚帖一事,竟然被搁置了下来。
时间久了,也没人在意。
直到尉迟彻去薛府定亲的时候,苏瑜才猛地想了起来。
他手里,有薛怀蕊的八字庚帖!
想到这里,苏瑜不管不顾翻身下床,衣衫不整光着脚就去翻箱倒柜地找薛怀蕊的庚帖。
好一阵子翻腾,苏瑜找到了那张落了尘的红色庚帖。
当初他不以为意的东西,今日竟如此庆幸它还存在。
苏瑜拿着庚帖,急忙走到床边将薛怀苒推醒,激动地说出他的计划。
薛怀苒听后也心中欣喜,她以为算计薛怀蕊的事已经失败,再不会有机会,可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得来全不费工夫。
薛怀苒心想,就算薛怀蕊七窍玲珑心,躲了多次设计,但是这次,薛怀蕊就算是巧舌如簧,说破了天,在这礼法面前,她也插翅难飞!
虽然商定了计划,但是苏瑜还是有些心虚。
毕竟他那日本是下聘薛怀蕊,后来与薛怀苒奸情被发现,就舍了薛怀蕊,闹了一个大红脸。
薛河延心中恼怒,苏瑜百般说辞下,才消去了薛河延的怒火。
如今又来这么一出,一方面是将曾经的丑事翻了出来,一方面,也是暗示薛河延办事不够周全。
但是苏瑜心中实在是难耐,薛怀苒也在耳边不断劝解。
“相公,虽然此事说出来是有些难看,但这也是事实呀!谁还能说个不字?再说了,二女同侍一夫,古往今来的又不是没有,哪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苏瑜心中本就犹豫,被薛怀苒这么一说,更是松动。
“若是相公担心父亲会恼,大可不必!只怕父亲会赞赏相公遵循礼法呢!”
薛怀苒在苏瑜的耳边小声说着,像是恶魔的低语。
她早就想搓一搓薛怀蕊的威风,若是能让薛怀蕊成了苏瑜的妾,那薛怀苒岂不是能随意拿捏她?
到时候是生是死,是打是杀,都要看薛怀苒的心情。
苏瑜听后,加上心中的悸动,当下就找了个薛河延不在家的时间,先去薛府内说一说。
这样,既给薛河延缓冲的时间,也能探探薛河延的口风,之后再照那时情况行事。
苏瑜坐在马车上,心中想的都是如何应对薛河延。
薛怀苒用手护着肚子,不耐地斥责着车夫,让他慢些再慢些。
“若是颠簸到了我的儿子,仔细你的小命!”薛怀苒威胁道。
车夫唯唯诺诺地应下,一个劲地扯着缰绳。
薛怀苒闭上眼睛休息,心中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因为她怀了身子,没法伺候苏瑜,琉儿便得了脸。
苏瑜日日歇在书房,晚晚都要琉儿伺候。
若是说他们两个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薛怀苒是不信的,但也只能咬牙忍受。
她心中嫉恨,可琉儿那个狐媚子偏偏太会勾人,又成日里寸步不离地跟着苏瑜,让她找不着机会教训。
只等薛怀蕊嫁进来,分了苏瑜的心思,她就让琉儿那个贱人好好地知道知道,谁才是这苏宅的主子。
尉迟彻与薛怀蕊骑着马,慢悠悠地回了薛府。
薛怀蕊还未下马,就看到全顺着急地站在薛府门口等候。
薛怀蕊心中一惊,能让全顺如此心急地站在门口等她回来,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薛怀蕊与尉迟彻匆匆告别,走向门口。
就在薛怀蕊刚离开的时候,王展走上前去,对着尉迟彻耳语道:“将军,刚刚收到消息,苏瑜去薛府了。”
尉迟彻目露不耐,轻声道:“恼人的苍蝇。”
王展有些踌躇地说道:“将军……他……”
说完,王展垂首退下。
尉迟彻脸上隐有怒气。
站在一旁的王黔看到尉迟彻的神色,瑟瑟地抖了抖。
王龄不禁回忆起来,上次将军脸上漏出这种表情,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在战场上,敌军头领设计偷袭了他和王展,差点让他们兄弟两个命丧当场。
然后尉迟彻漏出这种表情。
再然后,敌军被打得落花流水,那个头领饶命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尉迟彻亲手斩杀。
在那时,一个活的敌军的头领,能领不少的赏,获得不少功勋。
但是尉迟彻还是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个头领。
王龄抱着胳膊抖了抖,那个惹将军生气的人,马上就要遭殃了。
而且是遭很大,很大的狹。
全顺一看到薛怀蕊,就小跑着到了薛怀蕊的身边,低声说道:“小姐,不好了!”
薛怀蕊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杏儿呢?”
第96章 王展王黔
全顺看四周无人注意他们,小声道:“杏儿在听雨轩,这件事我还没告诉杏儿,若是让她知道,我的耳朵就消停不了了。”
薛怀蕊听闻杏儿没事,放下了心,随意问道:“那是何事?”
全顺说:“小姐,前些日子尉迟将军来府中下聘,怕是被有心人知道了。”
薛怀蕊心中明白,只是不知道这有什么严重的?
“小姐可还记得,自己的庚帖在哪里?”
薛怀蕊皱了皱眉,她的庚帖,好像一直都是父亲管着的。
“刚刚苏公子和二小姐来了,说是小姐早在苏公子与二小姐订婚前,就与苏公子交换了庚帖!”
全顺一五一十地说了府中发生的事情。
薛怀蕊吃了一惊,问道:“这事父亲可知?”
全顺摇了摇头,说道:“老爷还没回来,但是那苏公子好似十拿九稳一样,信誓旦旦地说老爷知道此事。”
既然苏瑜能如此斩钉截铁地说出来,说明此事确实发生过。
薛怀蕊镇了镇心神,说道:“此事没那么简单,单是他既与我交换了庚帖,却另娶她人这件事,在礼法上就说不过去。”
全顺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虽是这么说,但是那庚帖在他手上,若是要不过来,小姐和尉迟将军……”
薛怀蕊一听到尉迟彻,顿时笑了。
全顺看小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着急地说道:“小姐!此事可大可小,万不能轻视!”
薛怀蕊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你说到了阿彻,那这件事,不用我们操心了。”
全顺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薛怀蕊看着呆呆地全顺,自信地说道:“你觉得,阿彻会允许苏瑜拿着我的庚帖四处招摇吗?
苏瑜招摇一分,那他倒霉的程度就多一分。”
全顺想起尉迟彻那生人莫近的气势,和传闻中残暴无情的手段,打了个冷颤。
“可是,等老爷回来,府中说不得会有一阵‘狂风暴雨”小姐还是要做好准备。”全顺忧虑道。
“那是自然,竹夫人对我这般‘好”什么都不清楚,就说我与阿彻的关系是人们‘吃饱了瞎传的”实在是为我考虑,为我着想。”
薛怀蕊嫣然一笑,“我自然也要好好回报她。”
薛怀蕊说完,吩咐全顺道:“你可记得小柳研究我咳疾的药方子?”
全顺问道:“小姐说的是解药的方子?还是那玉参汤的方子?”
薛怀蕊笑盈盈道:“当然是汤了!竹夫人日夜为我操劳,既关心我的身体,还操心我的婚事,我哪能不‘孝敬’她呢?”
全顺明白了薛怀蕊的意思,说道:“小的明白了,这就吩咐下人去熬汤。”
薛怀蕊点了点头,嘱咐道:“别忘了,给竹夫人填些好料。”
全顺应了声,下去吩咐众人。
薛怀蕊含笑着进了薛府,对那些一看见她就跑远的丫鬟并不在意。
不就是去报信吗?若是竹夫人不来找她,她还要费心去找竹夫人呢。
薛怀蕊路上时不时地看看花草,追追彩蝶,等到了听雨轩,天色都要暗了。
薛怀蕊估摸着竹夫人就要来了,也不乱逛,坐在听雨轩的偏屋内等她。
杏儿还十分奇怪,怎么小姐今日有了闲心,来着偏屋内坐着。
果然没一会儿,白桃进来禀报,说竹夫人来了听雨轩。
薛怀蕊头也没抬,逗弄着养在小缸中的几条锦鲤。
杏儿给白桃使了个眼色,白桃知小姐听到后,就退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白桃又进来了。
“小姐,竹夫人在正屋呢,等了小姐有一会儿了,可是要……?”白桃曝嚅道。薛怀蕊不冷不热道:“怎么,等急了?”
白桃吭吭哧哧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杏儿催促,:“你倒是说呀!”
白桃犹豫道:“竹夫人说,小姐都这么大了,还让长辈这么等着,实在是不知礼仪,没有教养……”
薛怀蕊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上挑,傭懒地说道:“长辈?什么时候,奴才也能自称长辈了?”
白桃见小姐似是动了怒气,跪下来忐忑不安道:“那奴婢就让竹夫人多等会儿吧。”
薛怀蕊漫不经心,用手指逗着鱼儿来回游动,“你去告诉她,正屋,她也配?”
白桃怯怯地看了薛怀蕊一眼,应声后退了下去。
竹夫人此时在正屋的主位上坐着,悠闲地饮着听雨轩内上好的茶水。
见白桃回来,瞋目道:“蕊儿那丫头呢?到底是在外面野的时间长了,连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
白桃结结巴巴地说道:“竹夫人,小姐在偏屋呢,说……”
白桃本想委婉地说几句,糊弄过去,让竹夫人去偏屋也就罢了。
但是想到,如今薛怀蕊可不是以前的薛怀蕊了,若是这样子随意敷衍,怕是会惹薛怀蕊不喜。
所以,白桃还是按照薛怀蕊的话,说道:“小姐说,正屋,你也配……”
竹夫人听到白桃这句话,还以为她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竹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皮一跳道。
“小姐说,正屋,竹夫人你也配?”白桃乖乖又重复了一边。
竹夫人闻言,勃然大怒,眼中喷火,将手边的茶盏摔到了地上。
“这小贱蹄子敢这么对我说话?她在哪?”
白桃瑟瑟地看着地上的茶盏碎片和一地的茶水,说道:“小姐在偏屋……”
白桃说完,低着头不敢看竹夫人。
竹夫人嗖地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地朝偏屋走去。
“几日不管教,竟成了这副模样……”竹夫人口中念念有词,准备今日好好杀杀薛怀蕊的威风。
白桃跺了跺脚,还是跟了上去。
薛怀蕊在偏屋内,看着缸内的小鱼儿游动,怡然自得。
突然,砰的一声,竹夫人推开了木门。
竹夫人进门一看,发现薛怀蕊看了也没看她,反而盯着那水里的畜生,心中更是气恼。
“妾身真是没白疼大小姐,外面的人,直说咱们像是亲母女呢。今日一来呀,妾身觉得这话确实有理,可不就是没点尊敬的意思?”
薛怀蕊不理她,只是将手中的鱼食撒了下去。
杏儿哎哟了一声,说道:“夫人,你这话也就远了去了,说出去,叫别人笑话咱们薛府没有规矩。”
竹夫人瞪了瞪眼,“我和大小姐说话,哪有你这个奴婢插话的份?”
杏儿好似听到奇葩的事情,掏了掏耳朵,嫌弃地说道:“我称你一句夫人,是给你面子,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竹夫人一口气堵了上来,用手指着杏儿你你你了半天。
“大小姐,你若是不会管教奴才,妾身替你管教!”竹夫人扬起巴掌冲向杏儿,眼中倶是狠毒。
第97章 闭上眼睛
杏儿见状,挺起胸脯不闪不躲。
薛怀蕊也不慌不忙,淡淡说道:“竹夫人,你今日这手若是落了下去,你就别想出了这听雨轩。”
竹夫人的动作一顿,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
白桃见竹夫人顿住了,赶紧拉着她,好生劝解道:“夫人,咱薛府可是书香世家,这打打骂骂的,实在是不太雅观。
竹夫人哼了一声,巴掌到底是没有落下来。
“行了,聒噪地很,你今日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薛怀蕊不耐烦的说道,一点也不给竹夫人面子。
竹夫人白了杏儿一眼,走向薛怀蕊身边的另一个主位。
当她正准备坐下的时候,早就等候在那的杏儿将凳子往后一拉,竹夫人实实在在地摔了个屁股蹲。
竹夫人哎呦着站起身来,双手揉着屁股,双目喷火地看着杏儿:“你这贱丫头故意害我?”
杏儿装作好心地摇了摇头,说道:“夫人,奴婢是不能坐在主位的,我这是在帮你,不然你坐上去了,成何体统呢?”
竹夫人噎了一下,平日她都是想坐就坐,没人说这种话,以至于时间长了,她竟忘了这些事。
“你……”虽事实如此,但是竹夫人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夫人不用谢我,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杏儿甜甜地说道。
竹夫人气的眼睛通红,牙关紧咬,但又无可奈何。
“好,那妾身就站着呗,不过就是站一会儿罢了,这有什么。”竹夫人故作轻松道。
她看了看薛怀蕊,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大小姐,妾身听说,今日是尉迟将军送了你回薛府?”
“大小姐,妾身听说,今日是尉迟将军送了你回薛府?”竹夫人问道。
薛怀蕊点了点头。
“不是妾身说你,大小姐身份尊贵,更要洁身自好些,省的外面的人传的是满城风雨,多不好看呀!”竹夫人尖着嗓子,语气中尽是嘲讽。
薛怀蕊不解,问道:“本小姐如何就不洁身自好了?”
竹夫人可乐咳了咳嗓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与尉迟将军走的那么近,招摇过市的,旁人看到了,可怎么说你?又怎么说薛府?你若是不要这脸面,薛府可还要呢!”
薛怀蕊浅笑,“夫人若是说到这个,我怕是不及妹妹的万分之一。”
竹夫人脸色一青,知薛怀蕊是在讽刺之前薛怀苒勾引苏瑜的事。
“那都是陈年往事了,再说,你以后嫁去了苏宅,少不得还得仰仗玉儿,如今再提那些事,对你可没好处。”
竹夫人捂着嘴笑了笑,说道:“你看这事给弄得,不知是你叫玉儿姐姐呢?还是玉儿叫你妹妹呢?”
薛怀蕊挑了挑眉,说道:“夫人可别高兴的太早,不然,容易乐极生悲。”
竹夫人现在显然还不知道尉迟彻的雷霆手段,还以为薛怀蕊是那个只会任人揉扁搓圆的软包。
“哎呀,这人到了这个时候,就喜欢说些嘴硬的话,大小姐,你说可对?”竹夫人笑道。
薛怀蕊也笑道:“那倒是,竹夫人送了我这么份大礼,我自然也要回报给竹夫人。”
竹夫人摆了摆手,说道:“妾身都是想让大小姐过得顺遂如意罢了。”
薛怀蕊拍了拍手,全顺送门口端了一个瓷盅上来。
“夫人,我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珍贵玩意。
夫人见多识广,那些寻常的俗套物件,怕是入不了夫人的眼。
我呀,可是跋山涉水,才找到了这么个好东西,还请夫人赏鉴。竹夫人狐疑地看着那个瓷盅。
“妾身刚吃过了饭才来的,真是不巧。”
薛怀蕊低笑,“夫人,你先别急着拒绝,这汤呀,是大有来头。”
全顺轻轻掀开了那瓷盅的盖子,一股异香顿时飘了出来。
薛怀蕊用手帕捂住了鼻子,欣赏着竹夫人脸上五彩纷呈的表情。
“这……你怎么会有这盅汤?”竹夫人大吃一惊,心惊肉跳地问道。
薛怀蕊惊奇道:“什么这盅汤?这是我偶然得到的方子,一盅山野不知名汤罢了,不过倒是十分的滋补。”
竹夫人向后退了几步,眼中有惊恐的神色。
“我……我不喝!”
薛怀蕊为难地看着竹夫人,“夫人,这汤做起来可麻烦了,若是不喝,可就浪费了。”
竹夫人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可不就是玉参汤!
而那股异香,就是放了那些毒物的味道!
薛怀蕊怎么会有这盅汤的方子?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竹夫人捂住了嘴巴,大叫道:“我不喝!”
薛怀蕊可惜地说道:“夫人实在是太害羞,不过是一盅汤罢了,夫人不必客气
薛怀蕊看着全顺,语气冷漠地说道:“全顺、杏儿,既然竹夫人害羞,那你们就帮帮她,助她饮下这盅汤。”
全顺领命,将汤递给了杏儿,然后走向了竹夫人。
而竹夫人身边的丫鬟,也早就被薛怀蕊院子中的人给挟制了起来。
竹夫人看薛怀蕊来真的,心中惊慌。
她闻着这股味道,能确认就是玉参汤的味道。
这汤,她无论如何也喝不得!
“大小姐,这,实在是太贵重,妾身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竹夫人也不管丫鬟,转头就想跑。
全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竹夫人的肩膀,将她按在了地上。
“你!你这贱奴,你做什么?快放开我!”竹夫人拼命挣扎着,语气中再没了那不可一世的嚣张。
全顺不理竹夫人,只是死死地按着她。
竹夫人看到杏儿端了那盅汤走来,心中大骇,拼命地挣扎着。
“你放开我!我要告诉老爷!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对着全顺!”
“你们这些贱奴!下烂玩意儿!快放开我!”
竹夫人嘶吼着,脸色也白了。
杏儿冷着脸,走到竹夫人的面前,用手掐住了竹夫人的下巴,作势就要将汤灌进去。
竹夫人一咬牙,将头狠狠地撞向了那瓷盅。
瓷盅应声而倒,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而盅内的汤,也全都洒了。
竹夫人见那汤已经洒在了地上,心放到了肚子里。
这样,薛怀蕊还能怎么让她喝?
“哼,薛怀蕊,你若是撕破了脸,那我也就不与你兜弯子。”竹夫人脸色铁青,泠然道:“对于苏瑜,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这是礼法规定的,你说破天去,也得嫁!”
薛怀蕊哦了一声,拍了拍手掌。
顿时,门外走进来一排人,每人的手中都端着一盏瓷盅。
竹夫人原本放下了的心,突然又吊了起来。
薛怀蕊眨眨眼,说道:“夫人,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就只熬了一盅吧?”
竹夫人脸色白了白,无力地看向薛怀蕊。
“大小姐,妾身之前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妾身都可以改。只是这汤实在是太过珍贵,不如,还是大小姐喝了吧!”
第98章 是那个禽兽
薛怀蕊看着在水中畅游的鱼儿,轻声道:“这对不对的起的,竹夫人心中有数。
既然竹夫人也知道那汤十分珍贵,那喝上一盅怎么够呢?我就多送你几盅。”
竹夫人干笑了两声,说道:“那,那妾身带回去喝吧?这么多,一时半会儿的也喝不完。”
薛怀蕊拿着小树枝追赶着水中的小鱼儿,说道:“我相信夫人喝得下,就算喝不下,这听雨轩内,多得是人来帮竹夫人。”
竹夫人惊恐地摇了摇头,爬起身来就想跑。
全顺将她按在原地,威胁道:“竹夫人,这不过是普通的一盅汤罢了,你记着跑什么?”
竹夫人吓得话也说不清楚,结结巴巴道:“这汤……我……”
全顺说道:“竹夫人可是迫不及待了?杏儿,手脚快些,别让竹夫人等急了。”
杏儿看了看身后的那一排人。
站在首部的,端着瓷盅走到了杏儿面前,恭敬地举了起来。
竹夫人摇着头,全身上下止不住地抖。
“你们这样对我……你们竟然敢这么对我!唔……”
竹夫人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杏儿捏住,随后利落地灌下了一盅汤。
竹夫人感受到那丝滑的质感,和那诡异的香气。
“唔__咳咳__”喝完一盅,竹夫人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薛怀蕊好意提醒道:“夫人,你若是吐出来,可是要再罚上三盅的哦。”
竹夫人抬起头恨恨地看着薛怀蕊,同时心中有些后悔。
若是她刚刚乖乖地喝了那一盅,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竹夫人心中后悔,还是被杏儿捏着下巴,又灌下去了一盅。
薛怀蕊看着竹夫人的表情,同情地说道:“啧啧,竹夫人,你可想过你会有今天?”
竹夫人嘴角留下了浓郁的汤水,讥笑地说着:“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薛怀蕊摇了摇头,说道:“竹夫人那么深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呢?”
竹夫人心中恨意翻卷,“薛怀蕊,你敢这么对我,你就不怕老爷治你的罪!”
薛怀蕊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漂亮的眼睛睁地大大地说道:“父亲会怎么治我得罪,我并不清楚。
但是一个是嫡女请夫人喝汤,一个是妾室下毒谋害嫡女,不知对父亲来说,哪件事的后果更严重呢?”
竹夫人脸色白了白,嘴硬道:“你!你没有证据!这不过都是你的臆想罢了!”薛怀蕊仿佛十分高兴,拍了拍手笑道:“夫人说的对,我并没有证据。”
竹夫人冷笑一声,果然,她就知道薛怀蕊没有证据,对她无可奈何!
但是接着薛怀蕊的一句话,让她瞬间掉入冰窟。
“既然我没证据,那这汤,我便日日请竹夫人喝,怎么样?”
薛怀蕊随意说出口,但是竹夫人却犹如晴天霹雳。
“你!你怎么敢!”竹夫人怒吼道。
“我敢不敢?夫人等着看不就知道了?”薛怀蕊吃吃地笑道。
竹夫人看着笑颜如花的薛怀蕊,只觉得她像是魔鬼。
一举一动美的让人心惊,可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情,都将竹夫人逼到死角,退无可退。
竹夫人泄了气,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对了__”薛怀蕊说道。
竹夫人害怕地抬起头,生怕薛怀蕊又说出什么让她胆战心惊的事。
“刚刚竹夫人在正屋打碎了个杯盏,在这里又撞碎了瓷盅。这次,竹夫人总不会赖账吧?”薛怀蕊俏皮地笑了笑。
竹夫人看着魔鬼的微笑,身子抖的像是筛糠般,断断续续地说道:“妾身,不……奴婢,奴婢会赔偿大小姐的……”
薛怀蕊点了点头,说道:“那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是是我友人所赠,其中的情谊无价,就收竹夫人五百两银子吧。”
竹夫人听完,心口一疼,一口老血就要喷了出来。
“啊,是一个五百两哦,茶盏与瓷盅一共是一千两哦。”薛怀蕊柔声道。
“什么?!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竹夫人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天喊地道。
薛怀蕊笑眯眯地说道:“那竹夫人若是不想赔偿,也不是不行,这汤,多喝几盅也就罢了。”
竹夫人心乱如麻,看到她面前还有四五个婢女,端着和刚刚一样的瓷盅。
盅盖密封盖住,仍挡不住那股香甜味。
“妾身赔就是了……”竹夫人惶恐道。
薛怀蕊敛衽一礼,还是曾经那副乖巧伶俐的模样。
但是给竹夫人的感觉,已经翻天覆地。
“哦,对了,这件事呢,我不想让父亲知道,免得他为我们担心,竹夫人,你可明白?”薛怀蕊淡淡说道。
竹夫人咬了咬牙,薛怀蕊把她最后的退路也封死了。
她确实想的是,出了这听雨轩,她就去找薛河延告状。
但没想到,薛怀蕊竟然如此思虑周全,让她脊背发凉。
“是……妾身明白了。”竹夫人低着头,气若游丝地说道。
薛怀蕊又看向了游地欢畅的的小鱼儿,挥了挥手,示意竹夫人可以退下了。
竹夫人诚惶诚恐地行了一个奴婢礼:“是,妾身退下了。”
杏儿呆在薛怀蕊身边,没有动作。
白桃叹了口气,对着竹夫人说道:“夫人,这边请。”
竹夫人忙道着不敢,躬着身子出了听雨轩。
杏儿见竹夫人出去,对着薛怀蕊说道:“小姐,咱们真的……?”薛怀蕊漫不经心道:“真的什么?”
“真的每日都给竹夫人服用玉参汤吗?”
薛怀蕊摇了摇头,说道:“若每日都给她用,指不定会把她逼到绝境,与我来个鱼死网破。
“那多久给竹夫人送去一次?”
“一周吧,让竹夫人缓缓。若是让她就这么简单的没了,也太对不起她对我的算计了。”薛怀蕊和声细语道。
杏儿应了声。
出了听雨轩,竹夫人的两个丫鬟才跌跌撞撞地跪在竹夫人的面前哭诉。
“夫人,大小姐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就是,奴婢们受辱也就算了,可大小姐对你如此不敬,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竹夫人惊魂未定,也不理两个丫鬟的哭诉。
看后面没人再跟着她,她快步走到了一棵树下,用手指刺激着喉咙。
顿时,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了上来,但竹夫人只是干呕,并没有吐出东西。
“快,快吐出来啊!”竹夫人语气中满是害怕,用手疯狂地捶着她的胸口。两个婢女不明白竹夫人为何对那盅汤这么恐惧,但还是为竹夫人拍着后背。
一刻钟过去,竹夫人还是没有吐出来。
口中留下的涎液滴在了胸口的衣衫上,十分狼狈。
“可恶……”竹夫人咒骂道,“还好只有这么一次,对身子应是没什么损害。”两个婢女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出言询问。
第99章 邀她看戏
那玉参汤的真正功效,只有竹夫人与薛怀苒知晓。
就连前阵子离开薛怀苒的贴身丫鬟芸儿,也只是在一次偶然间听闻这汤有些不对劲。
“夫人,大小姐不过是个没出阁的小姐,怎么敢如此胆大!”丫鬟双芽揉着酸痛的胳膊说道。
“就是,她的婚事还捏在夫人的手里呢,嫁过去以后的生计,也都是二小姐说的算,现在逞的威风,迟早让她百倍还回来!”丫鬟双季也怒道。
本来心中十分烦闷的竹夫人听到这句话,顿时开朗了起来。
“对,她现在给我难堪,以后死的惨的,就是她薛怀蕊一人!”竹夫人恶毒道。
“大小姐的八字庚帖在苏姑爷的手里,她就是使出全身力气,也翻不出个花儿来。”双芽痛快道。
竹夫人等人心中想的没错,但是却忘了,为此事恼怒的不仅薛怀蕊一人。
还有明威将军尉迟彻。
他千等苦等,化解一次又一次设计,就是为了早日迎娶他的小娇妻入门。
可事到临头,竟然又杀出一个拿着庚帖的苏瑜。
天色已晚,苏宅。
天色月半弯,稀疏的星星挂在天上,十分寂寥。
苏瑜安抚好怀孕的薛怀苒,转身去了书房。
“琉儿……琉儿……”
还未到书房门口,苏瑜就焦灼难耐地喊了起来。
琉儿对着铜镜,一脸的不耐烦。
“这死鬼!不差天的来!”
嘟囔完,琉儿化作了一张笑脸,转身迎向苏瑜。
“苏郎,你可让奴家好等。”琉儿媚眼如丝地盯着苏瑜,直把他的魂都勾了出“哎哟……我的好妹妹!这不是陪玉儿说话,耽搁了会儿,一能脱身,我就赶了来。”苏瑜捏着琉儿的手,上下抚摸着。
“哼,为了惩罚苏郎,我们玩个游戏可好?”琉儿用手指勾着苏瑜的发丝,放在鼻尖轻轻嗅着,似有挑逗之意。
“好!”苏瑜笑着应下。
玉儿与薛怀蕊相比,要有情趣的多,这也是他早前为何会与薛怀苒勾搭在一起。可琉儿与玉儿相比,那就又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琉儿会的花样与招式,每每都让苏瑜欲罢不能。
琉儿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拿出一个布条,“苏郎,你蒙上眼睛,来寻我……若是被苏郎寻到了,奴就任苏郎处置……”
琉儿娇声说完,苏瑜已经自己迫不及待地戴上了布条。
“琉儿,你可藏好啊。”苏瑜蒙上了眼睛,凭脑海中的记忆在书房中走动。
琉儿本想藏到桌子旁,但是窗边突然翻进来了一个彪形大汉。
琉儿惊骇,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那大汉已经到了身边,一个手刀把她砍晕了过去。
王黔撇了撇嘴,还读书人呢,竟然在书房做这些事。
苏瑜没感觉到书房内的异动,仍然兴致勃勃地四处摸索。
“琉儿,你藏哪儿了?倒是弄些声响出来,让我好寻你。”
王龄玩心大起,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了两声沉闷的响声。
苏瑜笑了笑,朝着桌子的方向走来。
王龄轻轻走动几步,又在窗边敲了敲。
苏瑜停下来,思索片刻又朝窗边走去。
王黔看着愈走愈近的苏瑜,脸上浮起了笑容。
王龄今日晚上来,是尉迟彻吩咐的,先来苏宅探探路。
但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苏瑜如此“有雅致”。
苏瑜还不知道面前的人儿已经换了,走到了王黔的面前,还想往前扑去。
王黔一闪,苏瑜扑了个空。
“琉儿,莫跑!”
苏瑜听到脚步声,朝着脚步的方向追去。
王龄默默地伸出一只脚。
扑通……苏瑜被絆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苏瑜猛地摘下了带子,用手揉着腰,嘴中嚷嚷道:“这什么绊了我,琉儿你也不提醒我一声……”
苏瑜话还没说完,抬头看到了一脸笑容的王龄。
“你,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的书房!”苏瑜心中警钟大作,谨慎地问着面前的男人,一时间身上的伤痛也忘了。
王龄笑了笑,拿出了苏瑜最熟悉的东西……一个麻袋。
苏瑜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跑,就被王龄一麻袋套住了。
“苏公子,有劳休息会儿了。”王龄开口道。
又是熟悉的方法,还是熟悉的场景。
苏瑜又一次被人麻袋套头,但是不同的是,这次没有拳头落下。
苏瑜感觉到,这次出现的人,与上次乃至前几次,打他的人,是一伙的。
“好汉,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苏瑜开口道,妄想从王龄这里得到些线索。
他被那人绑在书房的凳子上,手脚都捆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王龄不理他,在他的书房内翻找了起来。
苏瑜虽看不到王黔的动作,但是却能听到四周传来的窸窣声音。
“你若是要劫财,书柜的第三个夹层中有银子,你拿了就走吧。”苏瑜紧张地说道。
那人听到这话后,果然动作顿了顿。
随后,就腾腾腾地走向了书柜,紧接着,一阵拉抽屉的声音响起。
王黔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嘴角快翘到耳朵边了。
他来着是寻庚帖的,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既然苏瑜如此好心,那他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龄将银子放在了腰间的荷包内,继续翻找着。
苏瑜原本以为那贼人拿了银子会走,但没想到又继续翻找了起来。
苏瑜咬了咬牙,这个贼人的胃口还真大!
他为了小命,不得已说道:“在青色长颈花瓶的架子下,有一个小箱子,里面有许多名贵珠宝,你拿了就快些走吧,我不会报官的。”
王龄愣了愣,合着苏瑜把他当成窃贼了!
不过,既然苏瑜都这么认为了,王龄也不能让苏瑜失望。
他两眼发光,双眼四处扫视着,果然发现了一个青色长颈花瓶。
而那架子下的小箱子,放置的也十分隐蔽,若不是苏瑜提醒,他也不会刻意去看那个地方。
王龄走上前去,打开了那个箱子,明晃晃地全是金银首饰珠宝。
“发财了……”
王黔眼睛冒光,将那些首饰都放在了胸前衣衫内。
顿时,衣衫鼓了起来,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十分滑稽。
王龄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衣衫内的珠宝,满足地笑了笑。
苏瑜听到一阵环佩碰撞的叮咚声,就知道那个贼人将他的珠宝也掳走了。
虽然心中肉疼,但是苏瑜为了自保,不得不放弃这些身外之物。
“这位好汉,我书房内就这些物件了,别的值钱的再没有了。”苏瑜卖惨道,“若是拿了去,就赶紧走吧,不然等会儿我的仆人发现不对劲……”
“嗯?”王龄低沉地反问一声,“这些,还不够爷爷我塞牙缝的呢!”
第100章 邀功
苏瑜蒙着麻袋,看不到表情,为难道:“这基本是我的全部家产了,你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王龄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
苏瑜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忙问道:“好汉可是还有什么要求?我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
王龄笑了笑,说道:“那你等会儿问他吧。”
苏瑜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
问他?
难道这个贼人待会儿还会有同伙过来?
就在苏瑜出神之际,书房的门被王展打开,尉迟彻走了进来。
王展一看到王黔饱满的荷包,和鼓鼓囊囊的怀中,眼睛带着威胁地瞪了瞪他。他是被将军派来搜东西的,不是来打家劫舍的!
王黔吐了吐舌头,紧紧搂住了怀中的珠宝。
另一边苏瑜听到门被打开,心中一惊。
竟然从书房正门进来了,那守在书房门口的仆从哪里去了?
不会已经……苏瑜咽了咽口水,祈祷着这位贼大爷能放他一马。
尉迟彻戴着那标志性的鬼面,走到了苏瑜的面前,俯视着他。
“摘了吧。”尉迟彻轻轻道。
苏瑜一听见这个声音,就觉得有些熟悉,那个名字就挂在嘴边,却想不起来。
王黔闻言,抽走了苏瑜脸上的麻袋。
突然的光线让苏瑜有些不适应,看不清楚眼前人的模样。
片刻后,苏瑜看着面前的尉迟彻,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他明知道尉迟彻去下聘薛怀蕊,还敢闹这出,就是想着这事情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尉迟彻也不能怎么样。
但是没想到,尉迟彻竟然当晚就找上了门来!
“尉迟将军,你这是何意?”苏瑜心虚地问道。
尉迟彻看着苏瑜,淡淡地说道:“庚书在哪。”
苏瑜呵呵笑了几声,装傻充愣道:“什么庚书?尉迟将军不请自来,怕是有些不合礼仪吧?”
尉迟彻皱了皱眉,瞬间拿出了袖中的匕首,放在了苏瑜的脖颈上。
“再问你一遍,庚书在哪。”
苏瑜看着尉迟彻眼中的杀意,忍不住地抖了抖。
他不信,尉迟彻敢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他的府中杀了他!
苏瑜冷笑一声,说道:“尉迟将军,我确实不知道你说的庚书,是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尉迟彻手上开始使力,尖锐的刀锋轻易地破开了苏瑜脖颈上的肌肤,鲜血缓缓流了下来。
苏瑜感受到脖颈间的刺痛,心中大骇!
尉迟彻他竟然真的敢?!
随着刀锋一丝一丝地深入,苏瑜能感觉到鲜血在不断地涌出来,那种生命流逝感觉,让他忍不住要尖叫出来。
血,一滴一滴地落下,濺在地板上,开出一朵妖艳的红色花朵。
苏瑜不寒而栗,大叫道:“我知道!知道!”
尉迟彻停下了继续深入的动作,轻轻问道:“哦?”
苏瑜面色苍白,肩膀上的衣衫已经被血浸透,粘在他的皮肤上,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
“庚帖……在方才那个青色长颈花瓶内……”
王黔闻言,看向那个刚刚被他洗劫一空的盒子上方。
苏瑜竟然把庚帖放进长颈花瓶内,怪不得他刚刚翻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
王龄走过去,拿起那花瓶,瓶口朝下地往外倒。
苏瑜大气不敢出,小声地说道:“摔……摔碎才能拿出来。”
王黔瞪了苏瑜一眼,苏瑜下意思地颤抖了两下。
“你倒是挺会藏东西!”王龄挖苦道,说完就将那花瓶朝地上摔去。
嚓——花瓶应声而裂,一地的碎片中,有一张红色的纸。
纸张发旧,已经有些许的褪色,边角也皱了起来。
很明显,这张庚帖没有被好好保管。
王龄拿着那张纸,识趣地递给了尉迟彻,然后乖乖地站在了王展的身边。
王展欣慰地看着王黔,心念道,他这个傻弟弟如今也懂些人情世故了,知道薛小姐的庚帖他是看不得的。
王龄低着头,暗想道,小时候没好好听夫子的话,大字也没认全,若是那庚书上有他不认识的字,那多尶尬……不如还是直接给将军,让将军看……若是王展知道王龄心中所想,不知是不是还会觉得他的傻弟弟长大了。
尉迟彻接过庚书,翻开后看到几行秀美的簪花小字,字边还有一些水印。
想必是苏瑜非但没有将这庚书好生保管,还将它拿出来四处招摇,粘上了水污尉迟彻眸色暗了暗,看向苏瑜。
苏瑜看到尉迟彻那锐利的眼神盯着他,一时间寒毛卓竖,不知又是哪里惹到了他。
“尉迟将军,庚书我已经给你了,你可不能杀我!”
尉迟彻冷笑一声,问道:“不能杀你?为何不能?”
苏瑜搜肠刮肚地想着,突然,眼睛亮了亮说道:“三皇子!你若是杀了我,三皇子不会罢休的!一定会把你揪出来,让你血债血偿!”
尉迟彻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轻笑一声道:“原来,你已经成了三皇子i”苏瑜眼皮一跳,虽然三皇子有意招揽他,但是却也放话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此事。
可今日,他自己就抖搂出去了!
“我……我还知道一件事,有关蕊儿的!”苏瑜豁出去了,暂时先保住小命再说。
尉迟彻眉头一皱,威胁道:“你若是再敢叫蕊儿的小名,你就再也说不了任何话了。”
苏瑜抿住了嘴,把嘴里准备说出来的“蕊儿”给咽了下去,但看尉迟彻的表情,他似乎对苏瑜说的这件事,十分有兴趣。
“平日里,我偶尔听玉儿说过卿……薛大小姐似乎,身子不大好的样子。”苏瑜吞吞吐吐地道。
这是他与薛怀苒在床帏内胡乱说的,现在他为了活命,什么都说得出来。
而薛怀苒会在兴起的时候说些狂妄之词,他并不当真。只是如今情势紧急,他只能先搬出这些事情,分散尉迟彻的注意力。
“她说蕊儿什么了,你如实招来。”尉迟彻面上不动声色,双手却悄悄地攥成了拳头。
他还记得薛怀蕊曾经来找他,就是要对他说她得了咳疾,命不久矣的事情。
那时候的他好不容易走近了那个小妖精,但是她却给了他那么一个晴天霹雳。
他不愿相信,但是又不得不相信。他后来也问过薛怀蕊,可薛怀蕊怎么也不对他说关于咳疾的事情了。
从那以后,他一直暗中派人去调查有关咳疾的消息,但是终究没有头绪。
这件事,一直都是尉迟彻的心头刺。
今日苏瑜一说起这件事,尉迟彻就隐隐感觉到,他口中的身子不大好的意思,也许就和蕊儿的咳疾有关。
苏瑜脖颈处的刀口流血速度已经变慢,渐渐地有止住的迹象。
他看了看尉迟彻,说道:“尉迟将军,这伤口……”
第101章 成了醉鬼
尉迟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王展王龄帮苏瑜简单止血。
王龄一个箭步上前,掏出了他珍藏许久的……手帕,一下子糊在了苏瑜的伤口处。
苏瑜疼的斯斯叫唤,眼神幽怨地看着王龄。
“你若是磨磨唧唧,你脖子的另一边,也可以来这么一刀。”尉迟彻冷冷说道。
苏瑜忍着疼痛,赶忙摇了摇头说道:“我这就说,这就说……刚开始的时候,玉儿也只是说些薛大小姐的坏话,我也并未在意。可后来时间长了,玉儿在一些……'倩意迷离的时候,偶尔说过,薛大小姐命不久矣,会死的很惨之类的话。
玉儿与薛大小姐关系不好,女人家的说些长段话,也就罢了,可是有一日,玉儿睡癔症了,直说要……要-苏瑜犹豫道,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尉迟彻冷眸一扫,苏瑜小声地说道:“说要让薛大小姐咳血而亡,不得好死…苏瑜说完,低着头不敢看尉迟彻的表情。
他心中并不相信薛怀苒的话,认为薛怀苒不过是个闺阁中的女子,只会说说狠话罢了,所以并没有当真。
如今说出来,也不过是能让尉迟彻饶他一名,至于薛怀苒该怎么承受尉迟彻的怒火,苏瑜并不关心。
“你该不会指望,就这些那女人的疯话,就能让我放你一条生路吧?”尉迟彻嘴角挂着笑容,映着脸上的鬼面,活像一个地狱修罗。
苏瑜惊恐万状,看到尉迟彻眼中简直要实质化的杀意,脑袋快速急转。
“我!我还知道!”苏瑜大叫道。
“那天,玉儿喝醉了,嚷个不停。我顺嘴接了玉儿的话,问她‘你说的这么厉害,难道还真是天上神仙降下来的咳疾?’然后玉儿听后就不说话,我只当她是醉了,没听到。
可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苏瑜回想着那日的情景,说道:“玉儿说‘可不就是天上神仙?那神仙会隔段时间就来府里一趟呢!’”尉迟彻心中大惊。
苏瑜口中的‘天上神仙”难道就是给蕊儿下药的那个人?
此时不宜打草惊蛇,尉迟彻用手一拍桌子,怒道:“这些儿戏之话也说出来,找死!”
苏瑜苦着脸连道不敢,心中想到:果然,这种随口说的话,尉迟彻也不会相信,亏他还指望这件事能让尉迟彻放了他!
“尉迟将军,我向天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啊!”
纵使苏瑜如何真诚地起誓,尉迟彻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苏瑜没有办法,只好寄希望于薛怀苒能发现这边的异常,派人来救他。
尉迟彻看着苏瑜,心中厌恶,但是此时还不能杀他,不然会惊了薛怀苒。
若是薛怀苒心中起疑,那接下来那个‘天上神仙’说不定会收得消息,来个消失的无影无踪。
尉迟彻对王展使了使眼色,王展点头,闪身出去收拢将士。
王黔见要收拾东西走人,抱好了怀中的财宝,气势汹汹地瞪着苏瑜。
苏瑜看到身上装的满满的王黔,好似心肝脾肺也被王龄给掏走了。
早知道来人是尉迟彻,并不是寻常盗窃的小毛贼,他是一定不会说出来他的财物都在哪里的!
现在,不仅庚书被尉迟彻抢走,就连他积攒许久的财物,也被他自己“亲口”送了出去!
苏瑜现在气的想要捶胸顿足,但是双手被捆了起来,只能无声地挣扎。
“尉迟将军,看在我交了庚书,又说了那么多消息的份上,你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吧!”苏瑜求饶道。
尉迟彻瞥了苏瑜一眼,抽出了身侧的利剑。
苏瑜见尉迟彻取剑,顿时心脏都停跳了几拍,呼吸也慢了下来。
尉迟彻单手执剑,将剑扬起,随后利落地砍下。
苏瑜见那朝他而来的利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瞪大眼睛,竟是直接昏了过去。尉迟彻的刀尖到苏瑜脖颈的时候,突然一转换成了刀背。
还没来得及砍下去,苏瑜就先自己昏过去了。
尉迟彻无语,省的他自己砍下去了。
正好,也免得脏了他的剑。
尉迟彻与王龄相视点头,出了书房的门,一跃离开了苏宅。
苏瑜等到夜半时分,才渐渐转醒。
见他还活着,苏瑜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但又想到尉迟彻竟然真的敢直接来苏宅抢夺薛怀蕊的庚帖,苏瑜就气的想咬碎一口白牙。
他还不容易抓住的机会,竟然一夜之间,不,半个时辰之内,就让尉迟彻轻易夺了去!
更何况他已经在薛府在夸下海口,说他确实有薛怀蕊的庚帖。
若是薛河延执意要他出示庚帖,他岂不是要闹个大笑话!
苏瑜看着被绑起来的双手,气恼地朝外面喊人:“来人!来人啊!都是聋子吗!”
喊了半天,喊破了喉咙,外面也没有人进来。
“尉迟彻,薛怀蕊……”苏瑜恨恨道。
第二日一清早,薛府。
薛河延吃过早饭,就派身边的宝竹传了薛怀蕊去书院,说是有要事相商。
薛怀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两件事。
一件是苏瑜有她庚帖,让她不准嫁给别人的事;一件是竹夫人在她这里受了欺负的事。
薛怀蕊不慌不忙地整理好了仪容,慢悠悠地朝薛河延的书房走去。
宝竹在前面带着路,嘴中试探性地问道:“大小姐一晃,竟也长的这么大了,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该嫁人咯。”
薛怀蕊客气地回道:“你这是拿我打趣了,这府中的小姐公子们,那个不受你的照顾。”
宝竹笑了笑,说道:“奴才可不敢当,不过是奴才的本分罢了。”
说完,薛怀蕊也不再搭话。
宝竹滞了会儿,问道:“大小姐,今日坊间都会传闻,说是你与明威将军尉迟将军,是金童玉女,十分相配。”
薛怀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不多做解释。
宝竹一时间没摸清楚薛怀蕊的意思,也不敢接着说。
片刻间,宝竹与薛怀蕊到了薛河延的书房门口。
薛河延此时正在写字,虽然字体苍劲有力,但是字里行间头透漏出些许的浮躁之气。
薛河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仍在出神地想着事情。
他本不想让薛怀蕊嫁给尉迟彻,因为在他看来,薛怀蕊嫁给别人,能给他带来更高的政治价值。
但没想到尉迟彻如此有手段,最后竟是逼得他不得不把薛怀蕊嫁给他。
就在他不得不接受事实,慢慢想开了之后,苏瑜突然说他有薛怀蕊的八字庚帖,若是薛怀蕊嫁给别人,苏瑜少不得要去讨个公道。
要是别人知道,堂堂礼部侍郎的嫡女,不降礼法放在眼中,婚姻大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他还不得被朝中的人讥笑地体无完肤!
第102章 就这么送走
薛河延心中纠结,一边是他的仕途,一边是他的声誉。
不论是哪边受损,都能让薛河延几天睡不着觉。
屋漏偏逢连夜雨,竹夫人也来告状,说她去听雨轩内,薛怀蕊对她颐指气使,毫不尊敬,没有一点大户人家嫡女风范。
薛河延头痛欲裂,一件又一件事情堆压起来,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薛怀蕊见薛河延正在发呆,轻轻地咳了一声。
薛河延抬头,这才看到站在门口的薛怀蕊。
“蕊儿来了,快进来。”薛河延说道。
薛怀蕊走进来,走到薛河延的面前,娴熟地为他磨墨。
薛河延看着薛怀蕊的侧脸,突然想到了已经过世多年的亡妻。
“竜儿……”
薛河延情不自禁地喊道。
薛怀蕊一抬头,薛河延才发现他对自己的事态。
“咳咳……蕊儿,我今日来,是想与你说件事。”
薛河延淡淡道。
“父亲请讲。”薛怀蕊乖巧地回道。
“蕊儿,你可还记得,就在一年前,你已经与苏公子交换了八字庚帖一事?”薛河延问道。
薛怀蕊脸上没有惊讶的神色,反而疑惑地说道:“父亲,女儿并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想是父亲记错了吧?”
薛河延看着薛怀蕊的表情,皱了皱眉,心想,蕊儿或许真的忘了,毕竟也过去那么久了。
“蕊儿,一年前的四月,我与__”“父亲,这怎么可能呢?若是有这么大的事情,父亲怎么会不知会我呢?”薛怀蕊打断了薛河延的话,果断说道。
薛河延愣了一下。
他如今才不过四十多岁,正值壮年,怎么会记错这么大一件事情?
“蕊儿,你当时年岁小,可是忘了?”薛河延犹豫道。
薛怀蕊摇了摇头,确切地说道:“女儿委实不记得此事了。”
薛河延拧着眉头,想了想,暂时按下了嘴中的话。
“父亲,若是无事,女儿就先回了。”薛怀蕊柔柔说道。
薛河延张了张嘴,犹豫道:“你夫人,说是与你有了些争论,可有此事?”薛怀蕊讶异,没想到竹夫人还敢去告状。
“父亲,这是何话?”薛怀蕊不解问道。
薛河延苦口婆心地说道:“蕊儿,竹夫人身份再怎么低,也曾经照顾过你,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轻贱她!”
薛怀蕊气笑,反问道:“竹夫人确实有‘好好’照顾女儿,女儿也想着好好‘孝顺’竹夫人呢,又怎么会去轻贱她?”
薛河延叹了口气,愧疚地看着薛怀蕊说道:“竹夫人都和我说了,说你让她等候你许久,最后竟是你在逗鱼玩耍,故意不见她!”
薛怀蕊挑眉,竹夫人角度如此刁钻,竟然从这件事来告她的状。
“父亲,你该不会以为,夫人等嫡女很过分吧?”薛怀蕊轻声问道。
薛河延动作一顿,一时间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这……话虽如此,可她好歹是玉儿的母亲,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如此对她啊!
薛怀苒看着如此优柔寡断的薛河延,又想到薛怀苒,冷笑道:“父亲,你放心,我会好好对竹夫人的。”
薛河延看薛怀蕊似有赌气的样子,也闭上嘴不说了。
竜儿去世前,他答应她会好好照顾蕊儿,为蕊儿找个相公,保她一世顺遂。
这半年来,先是苏瑜反悔娶了薛怀苒,让蕊儿受此大辱。
薛河延原本心中有愧,但后来明威将军表明想求娶蕊儿,他还算心里有个安慰。如今苏瑜又拿以前交换庚帖的事情说嘴,明显是想让薛怀蕊嫁给他!
薛河延作为礼部侍郎,难道还能当场赖账不成?
想到这些,薛河延心中烦闷,便让薛怀蕊退下了。
薛怀蕊出了薛河延的书房,杏儿便急急地问道:“小姐!老爷的意思……”
薛怀蕊不置可否。
杏儿脸色白了白,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小姐难道还要嫁给苏瑜那个负心郎吗?不可能吧……”
薛怀蕊笑了笑,说道:“如今我嫁给苏瑜与否,还要看另外一个人的意思。”杏儿不明道:“另外一个人……”
杏儿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一张鬼面。
以及,平日冷漠不易近人的明威将军。
“尉迟将军!尉迟将军才不会让小姐嫁给苏瑜那个人呢!”
薛怀蕊敲了敲杏儿的小脑袋瓜,说道:“就你知道的多!”
杏儿撅了噘嘴,说道:“尉迟将军才不会袖手旁观呢!毕竟……”
杏儿揶揄地笑了笑,“毕竟,尉迟将军可都与小姐下聘了,苏瑜此时来说庚书的事,不是上前找打嘛!”
薛怀蕊捂着嘴,眼睛亮晶晶的。
依尉迟彻的性子,苏瑜现在只会恨不得他从没有来过薛府。
而不会再说什么庚书的事情了。
若真要说,苏瑜也只会说那是他喝醉了酒失心疯,说的混账话罢了。
薛怀蕊一想到尉迟彻,嘴角就止不住地笑。
将军府,侧院,王展揪着王黔,一脸怒色。
“你!将军让你去做什么了!”王展怒不可遏地问道。
王龄被王展一路拖来,也不忘护着怀中的财宝。
“哥!将军都还没说什么呢!你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王展冷眸一凝,沉声问道:“你敢说你哥是太监……?”王黔暗道不好,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窝没嗦!”
“好哇你,这件事先不跟你算,你先说,你都在苏宅做了什么!为何夺来这么多财物!”王展按着跳动的青筋,耐着性子问道。
王龄松开了嘴,嘟嘟囔囔地说道:“这都是苏瑜送给我的嘛……”
王展一听,差点被他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送?苏瑜送你?”王展怒极反笑。
王黔哼了一声,说道:“哥!他要是不送我,我哪里找得到!”
王展噎了一下,好像,的确是这样。
他用手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
苏瑜既然能做出将庚帖藏到长颈花瓶内,除非打碎才能拿出来的事情,这些财宝,肯定放置就更加隐秘。
按理说,王黔除非瞎猫碰上死耗子,不然是肯定找不到的……王展狐疑地看向王黔,纳闷道:“真是他送你的?”
王龄重重地点了点头:“对!”
说完,王龄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银子,递出去又拿回来,拿回来又递出去,纠结了半天。就当王展以为他弟确实有病的时候,王黔仿佛下定了决心,将银子杵到了王展的眼前。
“哥!这块银子给你!”
王展眼睛抽了抽,小指大小的银子给他这个哥哥……一大袋银子和满怀的珠宝留给王黔自己……王展微笑,轻声夸赞道:“弟弟,不枉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果然对哥哥极好王龄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不客气,他个就抽出了腰间的剑,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第103章 天才还是蠢才
半个时辰后。
尉迟彻坐在书桌边,手里拿着薛怀蕊的庚帖发呆。
不知想到了什么,尉迟彻的耳尖悄然红了红。
王展教训完王黔,突然想起了一事,便去尉迟彻书房,敲了敲门问道:“将军尉迟彻等候片刻,没等来下句,便问道:“何事?”
王展犹豫地说道:“此时白龙寺内的万空高僧正巧在京中,可要把将军的八字与薛小姐的合上一合?”
尉迟彻顿了一下,说道:“不必。”
王展踌躇道:“这合八字,是古往今来的规矩……”
王展心中无奈,他和王龄是在濒临饿死之际被尉迟彻捡来的。
他们与尉迟彻年岁不差上下,但是王展却活脱脱地长成了一个老妈子。
将军虽然天资聪颖,但是在日常之琐事上却并不上心。
王黔……就不用多说了。
自此,王展不得不承担起主内的角色。
如今他能看出来将军对薛小姐的真心,自然也留意着为尉迟彻准备。
尉迟彻知王展不解,断然回道:“无论相配与否,蕊儿,只能是我的妻子。我,也会一定娶她为妻。
如此,合八字还有何意义?况且,我与蕊儿的缘分,只能是我们来做决定,天若不允,我定破天!”
王展呆住了,没想到尉迟彻心中是这么想的。
“是。”王展领命,悄然退下。
此时,京中已经悄然刮起了一阵香膏风。
随着传仁堂内的折迎香的出售,这款香效用被买到的人传的神乎其神,没买到的人也跟着传阅,生怕被人看成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
“哎,尉迟姐姐,那折迎香你抢到了吗?”
“哎哟,王妹妹,我正要说呢,真是不枉我派人连着盯了个把月呢!才独独抢到这一罐!”
“就一罐啊?要是我,我可要多买几罐!”
“王妹妹这就有所不知了,那传仁堂,说什么,一个人只能买一罐!真是气人的紧!”“当真如此?这么说来,那我也派下人去瞧瞧还有没有。”
“妹妹别想了,早就卖光了!这香横空出世,一闻便知道是大师之作,听说……宫中的贵人们,也都十分喜爱呢!”
皇宫内,芳嫔细细地擦了薛怀蕊送来的折迎香,然后仔细地将盖子扣好,让蓝英拿了下去。
“这香,果然不同凡响……”
芳嫔轻声说道,鼻尖若有似无地传来那让人想一探究竟的香气。
擦了这香,连皇上都多来几趟,直说她身上闻着舒服,不似其他嫔妃那般香腻。
就连别的宫里的嫔妃内,也都带着人悄悄过来打探,看她是使了什么法子,留了皇上那么久。
芳嫔嘴角浅笑,心中得意。
薛怀蕊,可是一下子就给了她三罐,这可是旁人想买都买不到的。
真可谓,有价无市。
“薛家小姐,是个有心的……”
芳嫔轻声说道。
折迎香横空出世,不少人猜测制香的会是何人。
大多数人只是带着猎奇的心态,觉得是手工匠人罢了。
但是在晟国的薛南一带,举国闻名的商贾巨甲周慧泽的嫡长子周锐,正手持京中闻名的折迎香,目露精光,嘴角勾起。
那双摄人心魄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旁边给他捶腿的小丫鬟眼睛直勾勾看着,也顾不上捶腿。
周锐将香膏放在鼻尖闻了闻,低声说道:“小爷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宝藏呢。”
蛊惑人心的声音响起,那婢女看着面前容貌俊美地好似天上谪仙的周锐,一时间愣住,忘了手上的动作,不知所措。
周锐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什么稀罕玩意儿没见过,如今对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香膏却迷住了。
富丽堂皇的周宅,光是服侍的下人就有上百个,个个有相应的职责,尽心侍奉着周家的人。
吃穿用度,就是与皇家比起来,也丝毫不差,甚至要更加讲究些。
前些年见,更有传闻说,周家的资产加起来,可抵晟国的半个国库了。
当时这个传闻一出来,周慧泽吓得冷汗直流,忙不迭地疯狂压制消息,又是进贡了好些东西给皇帝,又是各种以皇帝的名头改善民生,才消了皇帝的戒心。
如今,周家在晟国内可以说是一家独大,无人其右。
而作为周家家主的周慧泽,此时正饮着茶水,不屑道:“那香膏再怎么出众、特殊,也不过是些女人家用的东西,你倒是看上了。”
周锐眼睛只看着香膏,说道:“爹,你若是小看女人,是要吃大亏的。
况且这香膏,可不简简单单的只是一罐香膏。”
周慧泽看向周锐,问道:“你的意思是?”
周锐坐起身来,将香膏扣上,仔细地放进了怀里。
“爹,我要去趟京中。”
周慧泽被周锐突如其来的决定惊了一下,问道:“这么着急?非去不可?”
周锐眼睛挣开了个缝,漏出逼人心魄的光芒,说道:“非去不可!这香,我一定要拿下。”
薛府内,薛怀蕊刚刚沐浴完,杏儿在她身后给她轻柔地擦着湿漉漉地头发。“小姐,你这头乌发,黑亮顺泽,谁看了都要羨慕呢!”杏儿夸赞道。
薛怀蕊墨色的长发垂下,浓丽茂密。
“就你嘴甜。”薛怀蕊笑盈盈地说道。
杏儿吐了吐舌头,说道:“奴婢嘴哪里甜呀,说起嘴甜,奴婢看全顺嘴才甜呢!
刚见了全顺,他说小姐的香膏刚到了传仁堂,又是一抢则光!
到了后来,还有的小姐为了那一罐香膏互相竞价呢!说是足见小姐的高瞻远瞩,蕙质兰心呢!”
薛怀蕊来了兴趣,问道:“反响竟如此不错?”
杏儿点了点头,说道“何止是不错!简直是让人为之疯狂!全顺说的,却也都是真话。”
薛怀蕊笑了笑,随后忧虑地说道:“这还只是开始呢,你家小姐,又怎么会拘泥于当下呢?
只是……若是仅凭我自己之力想要推展之外的生意,实在是太慢了些。”
薛怀蕊正在烦扰,却不曾想,已经有人直奔她而来了。
而且,还是晟国商贾巨甲的嫡子。
“小姐!万事开头难,既然已经打开了局面,自然会越来越好的!”杏儿信心满满地说道,之后好似又想起了什么,眨着眼问悄声道:“再说,小姐如此着急,可是在为自己攒嫁妆呢……?”薛怀蕊脸色一红,作势啐了杏儿一口,说道:“你呀!竟然敢打趣起本小姐了!”
杏儿做了个鬼脸,说道:“哼,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嘛!”
薛怀蕊不理杏儿,只是自顾自地看着镜中的人儿。
秀发黛眉,杏眼琼鼻。
樱唇软腰,纤腿玉足。
镜中女子青稚的面孔,隐隐能看到将来会有怎样倾国倾城的样貌。
哪怕是不施粉黛,也有着像璞玉一般的脱俗之感。
第104章 好歹是个状元郎
前世的她,不闻世事百般操劳,更是在薛怀苒的催促设计下早早地诱发了咳疾,落了个早亡的下场。
后来因着病痛,她再也不爱照镜子,唯恐看见镜中那陌生的面孔。
临到死去,她也不知她被病魔蹉跎成了什么样貌。
如今手上温热的触感,轻微的磨砂,无一不在提醒她,现在的她依然是那副娇艳动人的样子。
薛怀蕊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她的咳疾。
六皇子府,内院深处一所极其隐蔽的小院。
六皇子百里秋安脸色发白,额上满是汗水。
随着他的动作,汗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
而他面前的地面上,已然像下过雨一般湿润。
他的双臂用力,紧紧地支着拐杖,双腿略显绵软,但是已经能够支撑住一部分躯体。
“嘶……”双腿传来一层又一层痛麻的感觉,像波涛一样涌来,让他的神经都变得有些恍惚。
岩三心疼的来回转悠,但是也只能看着。
臧柳倒是大大咧咧,往树荫下一躺,吃着进贡的冰镇西瓜,翘着二郎腿,数着头顶的大树有几片树叶。
数到第一千三百多片的时候,臧柳皱了皱眉,停下了动作。
随后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表情凝重,走向了六皇子的卧室。
过了片刻,臧柳哼哧哼哧地从屋内搬出来了一张藤木摇椅,还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张蒲扇。
臧柳费力地拖着摇椅,吆喝着让岩三帮他搬一下。
“小三子!来帮我搬下!”
岩三闻言,扭过脸看到臧柳那悠闲的表情,恨得牙痒痒,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理臧柳。
臧柳无奈地耸了耸肩,嘟囔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臧柳、岩三每日都跟着六皇子来这个校园内做恢复训练,为了保密,这所院子也只有他们三人。
岩三除了在六皇子身边做动作保护,还会时不时地在院子周围巡逻一番。
而臧柳,则是纯粹地感到无聊,不想一个人与那些丫鬟仆从大眼瞪小眼才自告奋勇要来这里的。
终于,臧柳将那藤木摇椅搬到了方才的大树下,舒心地一躺,左右拿着古书,右手手持蒲扇扇着小风,惬意极了。
半个时辰后,臧柳估摸着六皇子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一番,对着六皇子道:“殿下!今日就到这里吧!”
六皇子恍若未闻,仍然努力地在练习。
“喂!”臧柳无奈,他原先还担心六皇子会受不了这种苦痛,半途而废。
到现在他才发现,六皇子何止是受得了,简直就是享受这种苦痛!
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六皇子永远说还可以再练会儿。
他觉得可以停止的时候,六皇子永远说还能继续坚持。
他觉觉得到达极限了的时候,六皇子永远咬着牙,表示他还有力气。
臧柳将古书随手插在腰际,娴熟地走到六皇子的身边,双手放在六皇子的腋下,一个用力将他抱了起来。
还好六皇子在刚刚一番动作下,脸色红润了不少,并未让人看出来脸红。
“小柳!你做什么!”
“殿下,欲速则不达,剩下的明日再练习吧。”臧柳劝道,娴熟地将六皇子放在了轮椅上。
六皇子心中奇怪,虽然臧柳偶尔也会照顾他,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在臧柳的言语中感受到那种区别对待。
既没有面对皇子应有的惶恐,也没有对于一个身体残缺之人的怜惘。
这种感觉对六皇子来说,是久违的轻松。
“小柳,按照我这种训练强度,三个月后,我的腿……”六皇子轻声问道。近些日子朝中又开始争论金国与晟国是战是和的事情。
而且渐渐地,求和的声音越来越重。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三皇子一派坚定了立场,要站在求和的一边上。
而三皇子,也是各种威逼利诱保持中立、或是持开战意见的官员们,让他们都表明其求和的态度。
六皇子心中失落,总是他想对父皇说清楚开战的利害关系,想必父皇也不会听了。
如今,他作为质子去金国的事情,基本已经属于板上钉钉了。
所以,他现在一定要尽他所能的恢复双腿。
臧柳知道六皇子的故意,也狠了狠心,让六皇子一直在人体承受的极限处停止。如此,他的恢复效果也远远超出了臧柳的猜想。
甚至,两个月后,六皇子的双腿就可以离开拐杖了。
虽说还不能与常人无疑,但是等到六皇子去金国的时候,一定是没有大碍了。
“殿下,若是按照现在的训练强度,两个月后便可行走了。”
六皇子闻言心中欣喜,但他也知道这段时间来他受的苦,一分一秒都实实在在的让他难熬。
“好,多谢,小柳。”六皇子真心实意地感谢道。
臧柳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谢。
“若是小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我力所能及的,一定会帮!”六皇子说完,岩三也严肃地点了点头。
臧柳看着岩三切了一声,挖苦道:“小三子,我刚刚让你给我搬下躺椅,你都不搬!”
岩三一噎,虎目圆瞪。
臧柳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对六皇子说道:“殿下别说,我还真有件事需要殿下帮忙。”
六皇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爽朗说道:“但说无妨。”
“不知六皇子可听说过,回转草?”臧柳问道。
“回转草?可是一味药物?”六皇子听到这个名字,疑惑问道。
“正是,回转草只长在悬崖峭壁之处,并且生存环境十分的习钻,需要时常有雨,又不可常日暴晒,所以十分珍贵。”
“但凡是这世上存在的东西,那就一定有办法找来。”六皇子拍了拍胸脯,说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去寻的。”
臧柳面有感激之色,说道:“如此,多谢殿下!”
六皇子每日都要消失个把时辰,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全身无力,沐浴的时候都能累的睡着。
府中的人议论纷纷,渐渐地,把矛头都指向了臧柳。
毕竟,自从臧柳来了以后,六皇子才变成了这样。
岩三对于下人间的这种传闻十分无力,但也正好是掩盖六皇子真正行踪的一个好方法。
更何况臧柳生的唇红齿白,双瞳清澈,眼神流转的时候都透着一股意气风发的少年气。
举手投足间,更是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自是没人将他看作是下人。
自此,关于二人的风言风语也传了出来。
等这件事传到宫内的时候,芳嫔是哭笑不得。
“臭小子!这么荒唐的传闻都出来了,秋安那般聪慧,又怎会不知?”
第105章 假扮婢女
蓝英给芳嫔捏着肩膀,柔声道:“娘娘,这何尝不是一个掩人耳目的高招呢?左不过也就这几个月罢了。”
芳嫔揉了揉发痛的头,为难道:“本宫还想着,过些日子,就给秋安相看个妻子……本觉得薛大小姐不错,可谁曾想竟让尉迟彻给抢了先!”
蓝英撇了撇嘴,目露不屑说道:“娘娘还不知道罢?薛大小姐与尉迟将军的婚事,怕是悬了。”
“哦……?”芳嫔惊讶,问道:“这话何意?”
“就是薛大小姐的妹夫,竟然放话说他早就与薛大小姐交换过庚帖了!”蓝英气愤道。
“什么?!”芳嫔闻言心中一惊,“这是什么混账话!那混子也敢这么说?”蓝英也满是气恼,说道:“娘娘有所不知,这其中的龌龊,多的去了。”
芳嫔正想说话,忽而想到了什么,不怒反笑。
“蓝英,你敢不敢和本宫打个赌?”
“打赌?打什么赌?”蓝英问道。
“本宫赌,那个混子,最后一定娶不到薛大小姐。”芳嫔信心满满地说道。
“为何?可是她的庚书捏在那人的手里,就算不嫁过去,也无法嫁给别人,实在是恶心人!”蓝英攥紧了拳头,“居心不良!”
“你可知,明威将军尉迟彻是什么人?”芳嫔悠悠问道。
蓝英想了想,笼统地说:“似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
“那个混子,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蓝英,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芳嫔笑眯眯地说道。
此时天色一亮,苏宅内的下人们悠悠转醒,才发现被捆了整整一夜的苏瑜。
等他们走进苏瑜的书房,心中大骇,还以为到了行刑场。
苏瑜双手双脚被绑在凳子上,脖颈处鲜血淋漓,伤口皮肉翻卷。
书房内一片狼藉,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一旁,还有一地的花瓶碎片。
苏宅的管家脸上毫无血色,往地上重重一跪,哭天喊地道:“我的老爷啊!你怎么就抛下我们这么去了啊!”
管家身后的仆从闻言,也跟着跪了下去,俯身在地哭了起来。
“老爷!你死的好惨啊……你去了,小的可怎么活啊……”
“老爷你醒醒啊,小的们不能没有你啊……”
“老爷你安心的去吧!小的们一定上报官府,查个水落石出!”
一声又一声悲壮的哭丧,将苏瑜从梦中吵醒。
“吵,吵什么吵!”苏瑜朦胧中怒骂道。
离苏瑜最近的管家好似听到了什么声响,讶异地抬起了头,看向苏瑜。
之间苏瑜的脖子咯嘣咯嘣地动了动,双手也做出一副抓挠的动作。
“啊!老爷诈尸了!”管家大叫道,也顾不上什么主仆情深,拔腿就跑。
管家身后的人看到苏瑜翻着白眼醒来,也吓得三魂六魄都要离了躯体,一个一个地拔腿狂奔。
“老爷诈尸了!大家快逃啊!”
“南无阿弥陀佛!老爷别缠着奴才,奴才没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啊!”
“老爷要追去追张三,他总是偷喝过老爷你的汤才给老爷你端过去的!”
“我呸!你放屁!老爷要杀就杀尉迟五,他总是把老爷的洗脸毛巾拿成擦脚的!”
苏瑜头疼欲裂,耳边嗡杂的声音仿佛是一把重锤,不停地敲打着他的大脑。
“都给老子……闭嘴!快!去请大夫……”苏瑜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这一句话,说完之后又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
管家一拍大腿,叫喊道:“去请大夫啊!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老爷松绑!”
“是……”
方才落荒而逃的奴才们,纷纷铆足了劲往苏瑜身边凑,表达他们的关心。
而此时一身狼狈的苏瑜,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苏瑜才慢悠悠地醒来。
睁开眼的时候,苏瑜看到薛怀苒满脸泪痕地看着她。
“苏哥哥,你终于醒了!”薛怀苒心中激动,拉着苏瑜的手说道。
而守在苏瑜身边的大夫,见苏瑜已经醒来,便对薛怀苒说:“夫人,薛老爷怕是遭到了什么刺激,所幸已经醒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只需好生养着即可。”
苏瑜用手轻轻拍了拍头,才想起来昨日发生了什么。
尉迟彻就竟然直接来他的府中,动用武力逼迫他交出了庚帖!
苏瑜狠狠地用手捶了捶床,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薛怀苒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对着管家说道:“管家,你快去报官!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天子脚下行凶,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管家正准备去,苏瑜有气无力地开口道:“不必去报官,这件事我心中有数,除了玉儿,你们都退下吧。”
丫鬟奴才们福了福身子,一个接一个地有序离开了。
待人已经走完,苏瑜才苦涩地说道:“那庚帖,被尉迟彻抢去了。”
薛怀苒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情,问道:“尉迟彻来抢?还有没有王法了!”
苏瑜摇了摇头说道:“这次是我们冲动了。”
“哼!一定是薛怀蕊那个贱人捣的鬼!”薛怀苒狠狠说道,“相公,明日我要回府一趟,看看那个贱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瑜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玉儿,你还是别去招惹她了,如今又尉迟彻护着她,你若是贸然前去,实在危险。”
薛怀苒挺了挺肚子,讽刺道:“她敢?”
薛怀苒说完,就站起身来。
她此时还未显怀,但是走路做事,都用手仔细地扶着腰,好似已经八九个月的样子。
苏宅的下人们虽表面上万分恭敬小心,但是背地里都说薛怀苒太能装,真不知道把孩子生下来之后会成自得成什么样子。
特别是此时薛怀苒听说尉迟彻对苏瑜做的那些事,心中更是气愤。
不请自来也就罢了,竟然还将苏瑜绑了起来,逼问苏瑜!
甚至,还差点杀了他!
难道堂堂的状元郎,在尉迟彻的眼中,竟然还是如草芥一般的存在?
苏瑜见薛怀苒主意已定,说道:“如今你月份还轻,去那里做什么?不要胡闹!”
薛怀苒冷笑一声,说道:“苏哥哥,你且放心,我自有办法。
薛怀蕊竟然如此给我们难堪,那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也得有所回应。
况且,我此次回去,也只是想请二姐姐喝点东西,苏哥哥不要担心。”
薛怀苒脸上满是恶毒的微笑,幽深的眸子里不知在做什么打算。
苏瑜看着这样的薛怀苒,浑身一抖。
他突然想起来,他昨晚对尉迟彻说的事情。
薛怀蕊会咳血而亡,尉迟彻当时听完后沉默了一瞬,随后又怒道荒谬。
如今看到薛怀苒的表情,苏瑜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薛怀苒说的,难道是真的……苏瑜打了个寒颤,顿时无边的恐惧涌了过来。
第106章 绝美男子
他只是拿了薛怀蕊的庚书,尉迟彻一怒之下就要将他当场斩杀,若是他查出来薛怀苒一直在暗中谋害薛怀蕊……那尉迟彻会如何对他!
苏瑜觉得手脚冰冷,仿佛全身掉入了冰窟中。
薛怀苒,究竟是给他惹了个多大的麻烦……她招惹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去招惹薛怀蕊!
如今的薛怀蕊本就不是个好惹的,又加上了一个尉迟彻!
苏瑜头痛欲裂,肝胆倶碎。
而薛怀苒还没有意识到苏瑜的异常,只想着如何回去给薛怀蕊好看。待苏瑜缓过那阵疼痛的时候,薛怀苒已经不见了。
苏瑜大吃一惊,赶忙让人去吩咐薛怀苒明日不准去薛府。
交代完这一句,苏瑜翻了个白眼,又昏了过去。
苏瑜这一觉醒来,到了第二日,天也已经大亮。
他接连受到刺激,又惊吓过度,这一晚睡的时间竟然极长。
而苏瑜睁开眼睛看到天色已亮,恍惚间不知如今是何年月。
片刻,一个小廝犹犹豫豫地站在苏瑜的床前。
“老爷,夫人让我给老爷带句话。”
苏瑜嗯了一声,问道:“她直接来与我不行,怎么还让你带话。”
小廝缩了缩脑袋,回道:“回老爷,夫人此时不在府中……”
“玉儿去哪了?”苏瑜随口问道。
“夫人去薛府了……”
小廝说完,赶紧解释道:“昨日奴才与夫人说了,最近不要去薛府,可夫人说那是她的娘家,有何去不得的。况且……况且夫人如今有孕,到哪儿都是宝贝着她,自是不会受委屈,让老爷不必担心。”
苏瑜噎了一下,脸色嗖地变白,问道:“夫人走了多久?”
小廝回道:“约摸着……此时应该已经到薛府了。
老爷!奴才们也去拦了,可确实拦不住哇,老爷你也知道夫人的脾气,奴才这”苏瑜气急攻心,怒骂道:“蠢货!还不快去把夫人找回来!若是夫人在薛府闹出了什么乱子,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是是,奴才这就去,老爷莫急。”
小廝闻言,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苏瑜在榻上躺着,脖颈处的伤口隐隐作痛,似乎是因为刚刚动作而伤口裂开了。
“尉迟彻下手真够狠的……”
苏瑜唾骂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一等到金国与晟国讲和的消息,他无仗可打,看他还能有今日几分的威风?”
苏瑜心中不忿,琉儿悄悄走了进来。
昨日她被人砸晕,醒来后就在书房外的一处草地上,旁边都是躺的不省人事的小廝。
琉儿心中惊惧,还以为到了乱葬岗。
只是还没等到她尖叫,她就听到书房内的苏瑜声嘶力竭地在喊下人们。
琉儿心中害怕的紧,唯恐里面还有贼人,哪里还顾得上苏瑜,当下便捂着耳朵便悄悄跑回了她的院子。
跑的时候脚下虎虎生风,好似后面苏瑜的嚎叫像是什么恶鬼游魂一般,一刻也不停留。
一直到第二日,确定那贼人不在苏宅之后,琉儿才悄悄地走了出来。
“苏郎……”琉儿怯生生地说道。
苏瑜见琉儿来了,心肝肉地叫唤着,问道:“好琉儿,你没事吧?”
琉儿眼中噙着泪,羞怯地点了点头。
薛府,薛怀蕊闲暇之余,坐在偏屋内逗弄着小鱼儿。
杏儿给她汇报着近些天竹夫人的小动作,声色并茂,咬牙切齿。
“小姐!竹夫人在她的院子里,到处说小姐目无尊长,狂妄自大,连个乡下村妇也不如。不仅如此,竹夫人还编造出许多莫须有的事情,将那些罪名都安在小姐头上,跟讲故事似的!”
薛怀蕊冷笑一声,轻声道:“原来我在竹夫人的眼中,就是这种女子?”
杏儿哼了一声,说道:“小姐当然不是那种女子!小姐知书达理,蕙质兰心,一千个竹夫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小姐,呸,是连与小姐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薛怀蕊手指上新染的豆蓮,颜色鲜艳,鱼儿看见了随着指尖流转的方向游动。
薛怀蕊摆动着手指,笑盈盈道:“既然竹夫人这么四处诋毁我,我若不是这个样子,难免让竹夫人的脸上挂不住。”
杏儿歪了歪头,疑惑道:“小姐的意思是?”
薛怀蕊眼睛离开了鱼缸,用一旁备好的湿润毛巾擦了擦手,说道:“当然是做一个‘目无尊长’‘狂妄自大’的嫡女给她看,让她知道,到底什么才是‘无良女子,!”
她只是还没有腾出手来教训竹夫人,竹夫人就以为她软弱可欺吗?
看来,是前几日的‘喂汤’和警告对竹夫人来说太不值一提了。
薛怀蕊优雅地站起身来,杏儿立马站在她的身边,为她整理衣裙,摆正头饰。
薛怀蕊头上插着一个红宝石珠簪,簪子上还点缀有精巧的金凤,丝丝缕缕,栩栩如生。
随着走路时的动作,金凤左右摇摆,好似真的有了生命似的。
这金凤缕红簪是薛怀蕊生母的遗物,今日薛怀蕊特地戴在了头上。
“杏儿,多带几个人,去竹夫人的椒兰院。”
薛怀蕊交代完,杏儿特意安排了几个强壮的婆子跟随。
竹夫人坐在椒兰院正屋的主位上,饮着清茗,听双季说门口的婢女们今日的谈论。
果然,其中,尽是她放出去的话。
此时,椒兰院入口。
“大小姐真的这么对竹夫人吗?这也太狠毒了些。”
“就是,竹夫人虽说不是正妻,但是也颇为照顾大小姐,听说每月都送去的玉参汤,用料都极为珍贵呢!最难得可贵的是,这汤是用竹夫人的私房钱做的,全都是竹夫人的心意在里面。”
“她虽说是个嫡女,可若是这么放肆任性,还不如咱们二小姐呢!”
院子中的婢女们窃窃私语,说道兴头上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站在他们身后的薛怀蕊众人。
“咳咳!”杏儿脸色铁青,重重地咳了几声。
那几个婢女闻声赶紧转过了身,看到竟是薛怀蕊在这里。
要知道,最近这段时日薛怀蕊从不曾来过,这也是为何那群婢女敢如此肆意地讨论她。
“大小姐,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椒兰院坐坐了。”为首的是竹夫人的大丫鬟双芽,目露讥讽。
薛怀蕊看也不看,吩咐杏儿说道:“参与议论的,都押起来。”
杏儿应了一声,示意其中几个婆子前去抓人。
双芽不明所以,问道:“大小姐什么意思?什么押起来不押起来的?感情这是大小姐自己家的衙门呀。”
说完,双芽捂着嘴噗嗤一笑,她身后的两个小婢女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两个小婢女笑音还未落,就分别被两个婆子架了起来。
双芽惊讶了一下,反而更笑了起来,“大小姐,这又是玩闹的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