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落难受打
这时只听离天对景夕忘说道∶“你要回去的话那我送你一程吧!”
景夕忘喜出望外,心想如果有他相送这也省去许多的脚程,便道∶“那就麻烦前辈送我回去昨天那个山洞前就可以了。”
无为问道∶“你还要回去那里做什么?”
景夕忘道∶“昨天一不小心将我的剑落在那里了,我要先把天寻剑找回来。”其实景夕忘还是怕丢了天寻叶萱会因此笑话自己打架连剑都丢了。
离天一转身,几道彩光闪烁又变回了昨天见到的那个凶猛的神兽∶“那就快上来吧!”
景夕忘小心翼翼的骑到烟岚背上有些惴惴不安真有如坐针毡之感,只听无为道∶“小兄弟再见啦!咱们后会有期!”
景夕忘拱手道∶“再见啦前辈!日后有机会我再亲自拜访。”一言甫毕,忽闻耳边风声啸啸。景夕忘怕烟岚像昨天那样走得太快反倒把自己从上面掉下来,于是双手按在烟岚的背上稳住了身体。
只觉离天一声长啸余音未了,身形便要向下降落。景夕忘急忙从烟岚身上下来,离天这时也幻作了人形道∶“我刚才在此间看了一遍,那些魔教之人想必也已经离开这里了,你万事小心便可!”说完衣袖一拂,景夕忘还不及道别便已飞走了!
仰望着离天离去的方向,景夕忘不禁付之一叹道∶“只是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老三。”他走到山洞前看了一遍,果然见到那天方五老早已携人离去,不过这地上除了几滩血迹却哪里还有什么天寻宝剑?景夕忘神情沮丧,心想∶“天寻定是被天方五老他们取了去,还是先回去找到叶萱再作打算吧!”
虽然两人只相隔一天不见,但自下山以来景夕忘和叶萱几乎可说是形影不离。如今分开的这一天却是止不住的想念,想到一会儿便可相见又是满心的欢喜。
景夕忘身上的内伤还没痊愈,虽然有些心急,但也只有一步步的走回去。走了半个多的时辰景夕忘终于返回到村落,进到赵大喜家里却只听赵大喜说从昨天自己去追那狼妖时叶萱便再也没有回到这里来过,只得记和雷绍庄主说了些什么两人便一起出了村,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景夕忘心里焦急,担心叶萱会出什么事但心里一时间又拿捏不定主意,他怕叶萱回来时找不到自己,便在赵大喜家里又等了一天。到了第二天还是不见叶萱回来,就再也等不下去了心想∶“她是和雷庄主一起出去,那雷庄主定是知道叶萱的下落。”于是景夕忘向赵大喜打探雷震山庄的方向路线,准备去找雷绍问个清楚。
由赵大喜口中得知,雷震山庄就在离此地五百多里的一个叫太平镇的附近,到了那里随便找人问一下就知道了。在赵大喜家里经过了一天的休息,景夕忘这时的身体又觉得好上许多,胸口已经没那么痛了只是还用不上力气。
赵大喜看到景夕忘脸色苍白,连走路都有些力不能支的模样,知道他还要去太平镇找雷庄主想留也留不住。他念及景夕忘的救子驱狼之恩便将家里的那头老马送了给景夕忘当坐骑。
景夕忘见这老马的脚力并非上乘况且也并不想要,只是赵大喜的一副盛情难以推却,景夕忘如果不受这份情倒是显得却之不恭了,况且自己身上的内伤未愈只怕用脚走的还不如这匹老马走的快。
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当天的酉时刚好便骑着老马赶到了太平镇外。只见刚到镇外便远远听到一阵辱骂声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凭你这狗熊模样也胆敢意忤逆人家林大镖主的意思?敢情你是吃了熊心豹胆还是想早些见见阎王爷是长什么模样的了……”
景夕忘听这辱骂声不绝于耳,而且越骂越是难听,什么上至祖宗十八代,下到千秋万载的子子孙孙全都骂了个通遍。景夕忘皱起眉头牵着老马便往那声音中走去,岂料刚走近一看竟有六个中年汉子正围着一人在拳打脚踢,那人却是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也不知是死是活的任由他们的拳头往自己身上打,那些汉子嘴里却还是不停的叫骂着。
目睹此景,景夕忘跳下马怒喝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六个汉子当场一愣均是转过头去,眼看竟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子,顿时就勃然而怒道∶“你在这乱叫什么?吓老子一大跳,谁让你在这管多闲事快快滚回家去吧!”
景夕忘听他们又是骂娘又是自称老子的,要在平时早就按捺不住了冲上去教训一下这些人了。他脸色一变刹时间没想到自己内伤未愈,正想冲上去腹中却顿时一鼓真气自丹田处往肺腑直冲而上,全身充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之感。这时候景夕忘的内伤并没有好上多少,被体内这股真气一撞,这两天来的休养也算是前功尽弃了。
那六个汉子本以为景夕忘真的会被自己吓得屁滚尿流跑回家去,却未想他这时竟毫无惧色还露现一副怒相,心里顿觉不爽。
只见那蜷缩在地上的那个人已经抬起了头来,向景夕忘道∶“小兄弟,多谢你的好意了,但你还是快走吧!这帮都是禽兽不如的家伙,不必为了我受此牵连!”
景夕忘见那人也只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瓜籽儿脸,虽然脸上被打得於青而且满是尘土,但也颇为清秀。
景夕忘大叫道∶“你们六个人欺负他一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一个汉子见那人抬起头来,一脸厌恶之色抬脚一踩便将那人踩进了土堆里,转眼又大笑道∶“你这一个小子牙都没长齐就跟我们论什么英雄好汉,着实是可笑呀!你说谁是英雄谁便是英雄了么?我说谁打得赢就是英雄,输的就像这小子一样被人打得像个吃泥的狗熊……”
说完一阵哄笑又对身旁的人道∶“你们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抓来,给我往死里打。”有两个汉子应声便往景夕忘身上抓去。
他虽然使不上内力,但要想取巧打退这两个汉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两个汉子的手掌一左一右猛地向景夕忘抓来,却见景夕忘也左右开弓,两手肘向上一抬,手腕伸到两人的肩膀处。
两个汉子眼看一手落空,还被景夕忘的两手伸到了门面猛地一惊,两脚急往后退去。景夕忘冷哼一声,脚下向前急进数步,两只手一手按住一个人的胸部顺着他们这后跃之力一直向前推去,两个汉子始料不及被景夕忘顺势一推便向另外三个汉子扑倒。
之后那些汉子两个两个的,有时候是三个人一起上去试图抓住景夕忘,却不料都被一一打退。景夕忘两手全无力气,只凭着身法了得,用意不用力和临敌经验丰富这才屡屡化险为夷,但是这六名汉子的身手却也非同一般,从他们的拳法掌力中不难看出这些人定是练过些武艺。
那六个汉子见到如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竟能一次又一次的避开他们的攻击当真是有些吃惊。六人面面相觑,忽然同时点头便将他团团围了起来。景夕忘暗暗叫苦,要是三两人齐上的话倒还有周旋了余地,只是这六人齐上的话就是必败无疑了。
这时那地上的男子早已经站了起来,见到这六个汉子一次有两三人上与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男子交手都还能立于不败之地心里很是钦佩,眼看这六人齐上不惊大吃一惊道∶“你们竟然六人欺他一人,这事要是传了出去看看林家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只听一汉子叫道∶“我们只是帮林家办事又不是林家的人,他们有没有脸面又与我们何干?我看你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说话,刚才定是打得少了等我们拿下这小子再与你算帐。”
说完六人纷纷向景夕忘身上撕扑而去,要是在平时别说是这区区的六人,就算是再来得几十个也早被收拾了,只是这时他一身内伤手上又无兵刃,力气使不出来却也只有束手待毙了。
半晌不到的工夫景夕忘便已被这六人合力擒住了,只听一汉子道∶“好小子,身手还算不赖,只是你这拳头软绵绵像个娘儿们似的,这点花拳绣腿还敢出来抱不平看你是身痒了!”说完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往景夕忘身上招呼。
旧患未好又添新伤,那些汉子将刚才的怒气一迸在景夕忘身上发泄出来。景夕忘全身无力也只有一声不吭的蜷曲在地上任由他们打在身上。自己在华仙派学得这数年艺业,如今却在这里被这几个流氓地痞一样的人围起来殴打,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心里想着都觉得有些好笑。
那男子见景夕忘为了救自己而被这一群人围打心中顿觉惭愧,于是也不计死活的向这六人撞去。这六个汉子正全神打着景夕忘泄愤,不料那男子在后面撞上顿时都被撞倒在地上。
只听那些汉子纷纷骂道∶“高括,你这贱胚还敢撞老子,是不要命了么?”说完又往那男子身上打去。这时有三个汉子又去了打那个男子,打在景夕忘身上的拳脚顿时便减少了一半。
也不知打了多久,当那些汉子都各自打得累了这才离去,口中还不停的骂道∶“这两个臭小子的的骨头还真是贱,这俩家伙不死倒先把我们给累死了。走走走,我们先到镇上去喝两杯吧!”其他人听得都是欣然同意。
只听一汉子又对地上那男子道∶“高括你给老子听着,如果我们再在镇上见你一次便打你一次,如果你是识相的话就快快离开太平镇这个地方省得老子看见了碍眼,林家镖局可不是你们这些人惹得起的,别到时候可别连命也给搭上啦!”说完那些汉子便大笑着离开了。
有人见到景夕忘带来的那匹老马还站在那里便顺手给骑走了,嘴里还不时笑道∶“这破马比我祖宗还要老……”说完猛地在马肚上踹了两脚,老马一声长啸便离去了。
第六十二章∶疗伤
景夕忘和那男子都是被打得脸青鼻肿的,也许是疼得连话也说不出了。两人躺在地上过了一顿饭的时间那男子才缓缓抬起向景夕忘道∶“我叫高括,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景夕忘!”景夕忘看高括那神态,似乎对刚才之事早已见惯不怪了。
高括苦笑两声,黯然道∶“景兄弟可真是义薄云天,只是为我高某人抱不平倒是连累兄弟啦!”景夕忘咳了两声一口鲜血顿时自腹中翻涌而起,他眉头一皱硬是把这口鲜血又咽了回去,神色间尽是凄苦,但还是勉力一笑道∶“高大哥可不要说这话,侠义之事实乃本分,只是没有帮上忙倒是惭愧得紧了!”
华仙派向来以除魔卫道为宗旨,所以景夕忘说的也只是实情。但高括却不以为然,心道∶“凭你这小小年纪和本事竟也敢说侠义只是自己的本分这样的大话来?”这念头只在高括的心里一闪而过,随即又道∶“无论如何这都要多谢景兄弟的仗义相助。”
景夕忘全身稍微舒展了一下,各处关节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痛觉,筋骨都像被打得错位了形同废人一般,不禁叹道∶“我们两个如今都已经被打得全身肢节肿疼,怕是不过得十几个时辰都动弹不了啦!”转而又问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你?”
高括用力地将身体仰天翻过,呆了半晌这才叹道∶“这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可说得明白的。”然后又反问道∶“我看你不是像是本地人来这里做什么的?”
景夕忘道∶“我这是去雷震山庄找雷绍雷庄主的。”
高括惊道∶“雷庄主名动四方,艺行天下,莫非景兄弟与他有交情?”
景夕忘听高括的语气像是对雷绍甚是尊重,便道∶“我与雷庄主素无交情,只是几天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听高大哥语气定是认识他了。”
高括冷笑道∶“我自然是认识他了,在这太平镇的方圆之内还有谁会不认识英雄盖世的雷大庄主啊!只不过是他不认识我罢了。我还曾经诚心的要投雷庄主门下,可是苦苦哀求了几个月最后却连门槛儿都没进过还讨那些弟子一身臭骂,如今只得在家里跟着叔父学拳。”
景夕忘道∶“看来高大哥也算是学武之人了呀!”
高括叹道∶“我点微未的本事可是不堪一提。”
两人聊了几个时辰,高括又转回了话题问道∶“不知道景兄弟要找雷庄主干什么?是想要拜师学艺么?我看你身手灵活只是力道欠佳,不过以你这身资质雷庄主说不定会喜欢呢。”
景夕忘道∶“我并不是来拜师的,只是我的一个小师妹曾和雷庄主在一起,可现在却找她不到了,所以我便过来向他询问一下的。”
高括惊叹道∶“你还有师妹?敢问你师承何人?”
景夕忘听得一慌,心道∶“如果跟他说自己是华仙派的弟子,刚才却那连几个汉子也打不过岂不辱没了师门?”越想就越不自在,也不知如何应答。
高括见景夕忘嚅嗫着不答也就不再追问,只道∶“这去雷震山庄的路我自然是认识,不过像你这般模样想必一时也去不了,等一下到我家去休养两天我再亲自带你去吧!”景夕忘听得高括说要亲自带自己前去,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只点头应诺。
两人又谈说了一顿饭的时间,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叫唤声道∶“侄儿……你在这里么?”只见高括听得一喜,对景夕忘道∶“太好了,我叔父找到这里来啦!”接着又大声道∶“叔父,我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景夕忘见到一个脸庞方正,轮廓长满胡渣,约在四十来岁左右的高大汉子急急忙忙的走来。他见到高括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吓得连声音都有些哆嗦道∶“侄儿,你没事吧!可别吓唬你叔父呀!”
高括笑道∶“我没事这只是皮外伤,过不了多久便也好了。”
那汉子听高括说话时中气充足,心知确实是没什么大碍,只松了口气便细看了一下高括的身上到底是哪里被打伤了。看了半晌只听那汉子双眉越坚越高,最后痛哭流涕道∶“这想到这帮人竟然下此毒手打得你全身瘀伤,而且你全身的关节也几乎被打得脱臼啦!”
高括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不算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反正叔父你再帮我接回去就是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那汉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隐隐含泪道∶“刚才无意中碰到了那六个拳师,我从他们口中得知你定是又被他们打了便找到里来,只是你叔父的本事不济一人也打不过他们六人啊!想不到这林家镖局欺人太甚下手竟然如此狠辣,侄儿你可要忍着痛我先帮你接好骨回去再给你上药然后休养得十天半个月便没事了!”
景夕忘听这汉子说竟要休养十天半个月当下便急了,照如此说来岂不是耽误得更长时间了?那要等到何时才能找到叶萱,又何时能找到静宛师伯和优璇她们?当即便叫道∶“不,我不能留在这里十几天!”
那汉子其实刚见到自己的侄儿高括时便已注意到旁边的景夕忘,只是他太关心自己的侄儿以致一时也顾不上他,如今听到景夕忘大叫那汉子便向高括问道∶“这位小兄弟是谁?”
高括“哦”的一声道∶“他叫景夕忘刚才要不是多亏了他,我看我如今的伤势还不止如此呢。”转过头来又对景夕忘介绍道∶“他就是我叔父,家里排行老三名字便叫高广三。”
高广三听得高括说是景夕忘出手救自己才致重伤的心里满是感激,但刚才却听景夕忘不能留在这里十几天,又道∶“景夕忘我还是先帮你看一下伤势吧!”
高括接道∶“我叔父的医术可高明了,连镇上的许多大夫都比不上呢。”
高广三笑道∶“咱练武之人磕磕碰碰那是常有的事,医治这些表面的错骨易位之伤倒还有点手段,要说比得上镇上有大夫却属狂言了。”说完双手便往景夕忘的各个关节处轻轻按下,一双眼睛碌碌转转的,时而皱眉时而震惊表情颇为精彩。
景夕忘生怕真的要休养个十天半个月自己的身体才能动弹,心中忐忑不禁问道∶“到疷怎么了?”
高广三道∶“我也说不清楚,你全身的骨骼像是在自动愈合。我活了这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在此之前你吃过什么药丸没有?”
景夕忘直摇头道∶“我刚才一直跟高大哥在这里,什么也没吃呀!”高括笑道∶“我说叔父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高广三又在景夕忘全身检查了一遍道∶“这没有错呀!可当真是怪事了。”
想了半晌,景夕忘忽然说道∶“我现在虽然没有吃过什么药丸,可几天前倒是吃过一粒百转天丹!”
高广三一听吓得身体一颤,有些魂不附体的坐倒在地,高括见叔父的神情怪异,便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高广三没有理会高括,继续向景夕忘问道∶“你说的百转天丹便是…便是魔教圣药么?”
景夕忘徒然一惊,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广三道∶“百转天丹是集百兽精元提练而成的,听说就算是奄奄一息的人只要服下此药便有起死回生之奇效堪称金精玉液世间罕有,你的骨骼能自动愈合大多是与它有关系!”
景夕忘心道∶“我只听那卓连天说过这百转天丹只是有固血养气之奇效,又那来的起死回生之说?定是外面一些不知道的人又在夸大其词了。”
这时只听高广三又问道∶“你是怎么得到此药的?据说这药因为极难淬练一般的魔教之徒身上都没有这百转天丹,难道…难道你是魔教中人?”
高广三心知魔教中人向来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晓是他这样岁数的人面对景夕忘一个年龄还不到自己一半的人,当心里想着他是魔教中人后也不禁吓得连退几步,就连高括听得自己的叔父说出这样的话来时青肿的脸色也唰的一下全白了。
景夕忘急忙道∶“高叔叔不要怕我并非是魔道中人,这药只是从一个魔道的人……”景夕忘将这药的来由粗略说了一遍,只是关于华仙派的这一节只字不提。
高广三听景夕忘说了这许多确实又是难以置信,这时又听高括道∶“叔父,你想得太多啦!如果景兄弟是魔教的人那他又怎么会对我出手相救呢?”
高广三听高括说得不错,眼看两人都带有伤一时间也不再去想它,又对景夕忘道∶“你身上的伤势虽然在愈合当中,但还是要修养个三五天才能行动自如的。”
景夕忘现在是一天也不想再耽搁了一心想快点找到叶萱,于是便叫高广三从自己身上摸出两个药瓶,便对他说∶“这绿色瓶子里装的就是黑草断续膏,你说用上这个会不会好得快些?”
高广三显然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只道∶“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没用过呀!不过你这么一副急切的样子到底有什么事啊!”只听高括不耐烦的说道∶“叔父你这接二连三的问个不停到底烦不烦呐!先给我们治伤再说吧!”
高广三连应了三声“是!”便将这黑草断续膏给景夕忘涂上,这时景夕忘只觉一鼓甘凉之气直入痛骨,全身的痛觉竟在瞬间化去了一半。当高广三给高括接好身上那些错位关节时景夕忘说这药甚是好用,也叫高广三将这药给他涂上。
高广三知道这药的珍贵一开始还在推托,但奈不住景夕忘的热心便也给高括涂上。因为两人的伤处太多,所以这瓶黑草膏也就这样用去了。处理完两人的伤势,高广三不知从何处拉来了一辆木板车便交两人都拉了回去休养。
走了一顿饭的时间,便将景夕忘和高括拉到了一家茅屋之中,只听高广三一脸歉仄道∶“小兄弟啊,我们家里是简陋了些你将就着先在我侄儿的房里住下吧!等养好了伤再走不迟。”
景夕忘道∶“我在高大哥房里住,那高大哥又住哪里?”
高括笑道∶“我跟我叔父挤一间房子,你就安心养伤好啦!”听高括这一说,景夕忘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第六十三章∶授书
只经过短短一夜的休养,第二天的早晨景夕忘竟能自己下床了,除了内伤还在隐隐作痛之外只觉昨天被人拳打脚踢的伤势也全都好了。就连高括醒来时也不禁大赞神奇,刚走出到茅屋外面便急欲施展起拳脚来。
高广三看在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只见高括的手脚伸展自如,整个人与昨天相比简直是脱胎换骨一般。高括喜道∶“叔父,我练一下你教我的那套拳法看看有进步了没有?”高广三一边点头带笑一边说好。
只见高括忽地收住笑容立了个姿势像是拳招开始式,拳势缓缓舒展双脚顿时踏步而出,上下配合得稳健扎实,拳拳紧凑,肘部屈伸有力身体进退有序,高广三看在眼里只连声称好,还不时地指出其中的错漏之处!
景夕忘这时早已经从睡梦中醒来,出到门外刚好便见到高括在练拳,所以他的这一招一式都看在眼里。但在景夕忘的眼里,高括的这套拳法却是自己所练的【拳法秘籍】中最为基础的套路,简洁朴实,其动作大多是直来直往。在对敌之时除非可以先发制人,要不然最是容易让人把这拳招给破去。
当高括练完这一套拳路后,收势便向高广三问道∶“叔父怎么样?是不是又进步了许多!”
高广三满心欣慰道∶“确是又进步了不少,只教了你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都差不多赶上我啦!只是可惜啊,你叔父我没用不能教你更为高深的武学!”
高括安慰道∶“叔父你也别自责,虽然我不能入雷庄主门下,但我相信只要肯努力总有一天会给你夺回那福振镖局的。”
这时高括才注意到景夕忘已经站在了门口,只上前称赞道∶“景兄弟,你昨天那药实在是比太上老君的灵丹圣药还好用。”
他转了一圈道∶“你看我全身一夜之间伤势全都好啦!刚才我打的那一套拳法你可都看到了吧,是不是很利害?”
景夕忘不懂得恭维,只笑了笑有意要指点他一番道∶“你那些都只是拳法里最基本的功夫,其实真正的拳法中搂、打、腾、扑、挂、扫等等都有着诸多变化和后着,所谓‘拳出如钢,落手如钩。迈步如行犁,落脚若生根’这都要求宽胸实腹,气沉丹田,刚而不僵,柔而不软,劲力舒展沉实快速……”
景夕忘这一口气便说了这么一大堆的拳法精粹高括却毫不领情,他一心只想听到景夕忘会对自己演练的拳法赞不绝口,却不想眼前这小子在自己面前反倒充起大师来了。
而高广三这时却对景夕忘的一番话肃然起敬,他练了大半辈子拳脚功夫心知这一席话绝非浮语虚词,心里一直默念的景夕忘的这一番话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挥拳而出,只觉脑子突然之间豁然开朗起来拳脚到处无不尽意就像脑海中被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高括看得自己的叔父练得如痴如醉妙不可言的样子,顿时对身边这个‘小子’也不敢小觑了。
过了一顿饭的时间,高广三回步收势倏地向景夕忘跪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多谢小兄弟不怜赐教!”
此举令景夕忘不禁吓了一吓,连忙将其扶起道∶“高叔叔快快起来,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怎可受得如此大礼。”
高广三将高括叫到身边道∶“小兄弟,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希望你能让我侄儿拜你作师父,到时我也不怕他学不到上乘武术了。”
高括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厌色,景夕忘却吓得连退两步道∶“高叔叔说笑了,我景夕忘年龄尚在高大哥之下,而且道行微浅那有这般本事?”
说完忽然想起暮晨以前送自己的的那本【拳法秘籍】,心想∶“既然我不能当高大哥的师傅,但见他们求学之心如此热衷,我大可将这本书传授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练啊!”
于是便从怀中摸出一本书籍道∶“这是别人给我的一本【拳法秘籍】里面记载着大量的拳法精要,反正里面写的东西我也都记了下来现在就将它送给你们了吧!你们可以按照书里面的去练日后必有所成。”
高广三也算是一个武痴,他接过这本书时顿时如获至宝,翻看了几页后还连连称好,左手不时地比划,他怕景夕忘反悔便将书放入怀中一边道谢。
当景夕忘在高括家里吃过早饭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了,高广三听得高括要带景夕忘去雷震山庄找雷绍庄主心里放心不下也说着要陪他们一起去。
三人来到太平镇,只见这时人来人往的好个热闹繁华之像。置身其中的景夕忘又想起了昔日在洛古镇时和叶萱一起游船听戏之景,心情一阵触动只想快点找到她,不知不觉间便加快了步伐。
忽然间只觉眼前一黑,有几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景夕忘眼前,定神一看原来便是昨天那六个围揍自己的汉子。
只见一个汉子笑道∶“兄弟们来看看,这高括那厮果真是个命贱之人,昨天还让我们打得他娘都认不出来今天竟然又能走能跳啦!”
高广三向前一步道∶“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可不要欺人太甚了!”
站在前面的一个汉子道∶“什么叫欺人太甚?我们早说过要你离开太平镇这地方越远越好,如若不然见一次就打一次,是你们不将我的话放心里自讨苦吃罢了!
不过呢我们爷几个今儿个心情好便放你叔两儿一马,但是呢……”说完两腿张开向下一指道∶“你们得要像狗一样从这儿钻过!”说完几个汉子一阵哄然大笑。
高广三这时的脸色豁然大变,暴喝一声便抢身而上。那汉子兀自在放声大笑,不料被高广三两手向前抓到猛地便了一招霸王举鼎,瞬间将那汉子往上举起。眼看迭变不及,其它的汉子急忙抢身来救,只见高广三的一双手臂孔武有力,提起那汉子直当武器一般使将开来,如此一来其他人投鼠忌器怕伤着自己的兄弟一时间也不敢出手相博只得左右躲闪。
景夕忘知道无论这高广三的这一身蛮力如何了得,但手上抓住一个人想必不到五十招便要势穷力竭到时更是难以应付,而高括这时却是在大声叫好。就在景夕忘心念转过正要上向帮忙时,却听到了高广三的一声惨叫,原来是那个被高广三提在手里当武器使的汉子在高广三将自己舞得头晕目眩的时候胡乱在高广三胸口打了一拳。高广三吃痛只得撒手,顿时将那汉子向前抛出,其他的汉子见状急忙伸手去接!
高括见到自己的叔父跌倒在地也急忙去将他扶起,两人还没站起就听到对面一人满腔怒火的叫道∶“给我废了他们的手脚!”
高括听到他们说要打残废自己吓得险些要跌到,口中颤声问道∶“叔父,这可怎么办呀!”
景夕忘知道自己的身体,可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转头对高广三道∶“高叔叔,你还记得今早我说给你听的拳法要诀么?”
高广三这时却没乱方寸,只向景夕忘点了点头道∶“多少还记得些!”
景夕忘道∶“那就好,你用今天早上所练的拳法要领来对付三四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帮你牵制住两人说不定就能赢!”
高广三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怎么说也是经历过一些风浪的人了,如今面对这六个合攻倒也显得临危不惧,而景夕忘这时竟比自己还要镇定几分,当真是对眼前这个少年心悦诚服!只大声应道∶“就照你说的做吧!”
高括这时听景夕忘说得胜有望,精神徒然一振道∶“叔父,我也可以帮你对付一个!”景夕忘知道以高括如今的实力打倒一个确是不难,如此一来便再无顾虑了。
虽然高广三只随手练了一次景夕忘所说的口决,虽然不敢说将其威力完全发挥出来,但与他多年的应敌经验相结合,守旧之余又常常立新,顿时便身捷步灵,在三人间随走随变,拳法则是左虚右实,左实右虚的将那三个汉子打得措手不及。
那三个汉子显然是料不到这高广三这一时间竟变得如此利害,纷纷被他的拳风所罩眼看不下三十招的功夫,那三个汉子都一一被打得仰天跌倒。高广三喜出望外,原本靠着自己的能力以一敌二尚且可致不败之地,如今三人竟已都被自己的拳法击倒,心里对景夕忘的敬意又多了一重。
这时与高括缠斗的那个汉子已经倍感吃力正趋于败势,而景夕忘这边的局势却依然相持不下,看他那神态竟是越发的疲乏。
高广三心里就嘀咕着这景夕忘早上还指点自己来着,怎么连这两个人都打不过呢?于是便挺身相助,过了一顿饭的时间这场街头围斗就已经结束了。只见那六个汉子夹着尾巴一声都不敢哼的就逃走了。
当高广三向景夕忘问了原因这才知道原来他是身受内伤而不能随意发力,这时只听高广三叹道∶“现今虽然我们暂时把他们六人给打跑了,可没准又会有更利害的人出来与我们为难啦!”
高括知道自己的叔父之所以会突然变得如此利害,那是全靠景夕忘今天早上的一番金玉良言,他高兴的说道∶“叔父,你刚才不就很利害么?只要我们按照景兄弟给我们的那本【拳法秘籍】勤加练习,不出一年我们便会从林家那里抢回我们家的镖局啦!”
高广三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怀中的这本宝书,又满心感激的对景夕忘道∶“小兄弟对我们高家的大恩大德我高广三没齿难忘啊!”
高括却傲然道∶“等我们学成之后看他们还有谁敢欺负我们叔侄俩。”
景夕忘之所以会将这本【拳法秘籍】送给他们完全是出于他们对武术的热衷及投师无门的一片惋惜,但是他心里却是奇怪那些人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欺负他们呢?
第六十四章∶惊退
当景夕忘向高广三问起其中缘由时,高广三才叹息一声道∶“这事也怪我太不争气,本来我跟括儿的父亲在太平镇里合开了一家名为福振的小镖局日子也算是凑着过了。无奈天降横祸括儿的父亲在一次行镖中意外身亡,自小便是父亡母嫁的他就一直和我相依为命,所以这家福振镖局便由我们叔侄和另外两个镖师共同经营打理。但是就在三个月前我们太平镇里一个姓林的也来这里开了一家太平镖局,好家伙那镖局开得贼大,光是镖师就有好几百号人我们这些小镖局可是没法比。我们太平镇地儿虽小可这里是商道要塞来来往往的商贾络绎不绝,所以这里的镖局也有着好几家。而那新开的太平镖局架势够大了但托镖的价钱竟也比我们足足高出一倍有余,过了一个月之久眼看前来托镖的人却一个都没有。于是他们便起了吞并太平镇里所有镖局之心,企图独揽全镇的镖局之后再统一提高价钱。不过那林家开出的价格却也不低,即便是帮人托运十年的镖也是攒不来的,所以有不少人便纷纷将自家镖局变卖出去……”
景夕忘听了许久,这才说道∶“人家这样做也合情理呀!可那六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只听高括道∶“景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们想买可也得我们想卖才可以呀!那些人只仗着自己有钱有势,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就来强买,执意不肯的就三五天有人到你镖局上捣乱害得你无法营业。我们家的镖局是我父亲和叔父一同创下的,那能这么容易就给变卖出去?那姓林的知道软的不行就给我们来硬的,他从外面招了几个山匪土寇回来谁要是不肯卖的就拿两张变卖镖局的凭证过来要我们强行画押,就这样我们家的镖局没了还要被他们赶出太平镇!”
景夕忘没想到竟有如此霸道之人,气愤道∶“难道这就没有人管么?”
高括苦笑道∶“管?这些事有谁会管你?本身又被人逼着画了押,这有理也变成无理了,所以说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只要自己练就一身好武艺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高括说得斩钉截铁,神情显得有些诡异和可怕。景夕忘自责道∶“偏偏我这时候又不能帮得上忙,如果我没有受伤的话或许就能帮得上忙!”
高广三只笑道∶“小兄弟你也不必自责,你已经送了我们拳谱,相信不久之后只要我们勤加苦练就一定会亲手要回我们自己的一切!如今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陪你去雷震山庄吧!”
三人穿过了太平镇的另一边,只见雷震山庄就座落在城镇荒郊的一座大山上。这山头虽然阔大却并不高,景夕忘三人沿着石阶走上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雷震山庄的大门前。
门前守着两个手提长剑的青年男子,见到这三个不速之客便将其大声喝道∶“来者何人,胆敢乱闯我雷震山庄?不要命了么?”
虽说雷绍为人正义可性子暴躁动不动的就是骂人,所以他的弟子大多也被这做师父的骂出了脾气来,对待外来之客都是这么一副模样。
另一个汉子却认得高括,笑道∶“哟,这不是高少镖主嘛,你这小子怎地如此的不识好歹到现在还想着来拜师么?”
高括只哼的一声道∶“你可别自作多情会错意了,我有说过是来拜师了么?”
那汉子眉头一皱,正要破口大骂却见景夕忘上前拱手道∶“这位兄台好,我们并不为拜师而来的。”
那汉子见景夕忘和颜悦色,虽然心里老大不爽也不好发作只啧道∶“那你们到这儿干什么?该不是又有什么不平之事前来求恳我们家师吧!”
高广三只推了推景夕忘道∶“你有什么事就跟他们说吧!”
景夕忘点头道∶“我的确是来找你们师父的,可并不是为了什么不平之事,只是想亲口询问你们师父一些事情!”
只听一个汉子道∶“我们师父欠你钱了么?”
景夕忘只觉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沉吟了半晌才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汉子道∶“既然不是那你是想到这里来攀交情了?看你小小年纪的怎会认识我们师父这样的风云人物?还说什么询问呢,那些鸡虫得失之事还想来劳架我们师父呀!”
只听另一个汉子道∶“王师兄,你跟这些人劳什子心呀!”然后又对景夕忘道∶“我可警告你们,要敢在这胡闹惹我们恼气的话看我不揍扁你们了,快快回去吧!”
高括想到过去自己诚心前来拜师时他们对自己的的种种不是,如今也实在看不过眼,上前一步一手便向那青年男子推去,叫道∶“你们这不是仗势欺人么?”
那青年男子怒道∶“嘿!你这小子还敢在这撒野?你想讨打不是?”话还没说完,一掌便要往高括的脸上掴去。高括这时也早有防备,突然后退两步,那青年男子的一掌顿时落空!
景夕忘正想上前制止,却见高广三一手按住景夕忘的臂膀示意他先还要动。那汉子眼看一掌落空,又“嘿!”的一声道∶“我还真不信我就治不了你!”
那青年男子自负不出剑,只单手向高括打去,雷震山庄的人大多以剑法见著手头功夫却拙得很,眼看打了半晌却连高括的衣袖也碰不到。
只听那姓王的青年男子在一旁叫道∶“陈师弟,可要我帮忙?”
那姓陈的当即回了一声道∶“你甭管!给我缩一边去”那姓王的青年子出自一片好心却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哼的一声也不再去管他。
这时景夕忘终于想到了高广三的用意,他是想借高括将这事闹大了然后惊动里面的人,说不定到时也就可以见到雷绍了。那姓陈的青年男子见打了许久都碰不到高括,最后高括反手一掌倒把那陈的汉子打退了几步。
那姓陈的汉子气得瞋目切齿,怒喝一声道∶“小兔崽子,看爷不把你剁成肉酱!”说完便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只见寒光一闪,高括顿时吓得连退数步!
见这架势就连那姓王青年男子也不禁叫道∶“陈师弟,可不要在这闹出什么事来,这对师父不好交待。”
那姓陈的汉子也不知听没听着,只绷紧了脸色长剑毫不犹豫地向刺去。这长剑不同于拳头,凭这姓陈的一拳打过来顶多也就是内伤,但这一剑过来可就是命悬一线开不得半分玩笑了。
高括跑到高广三身后大喊救命,高广三这时也有些慌了神道∶“这位少侠有事好说,我这侄儿也只是一时贪玩,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这一回吧!”那姓陈的汉子面不改色,只冷哼一声斜走两步便伸剑往高括的臂肩刺去。
这时景夕忘刚好在一边顿时眼疾手快,手掌一翻便已抓住了那姓陈的青年男子的手腕,还不及反应那姓陈的汉子手中的长剑竟已被景夕忘夺去,手法之快在场的几个人谁都没有看清,这便是【拳法秘籍】中的一式空手夺白刃的功夫。
眼看手中有剑,景夕忘的心里反倒踏实了。那姓陈的汉子见自己的长剑被夺又惊又怒,一时间却也不敢贸然出手。只见那姓王的汉子大喝一声道∶“兀那小子,还说不是来捣乱的?陈师弟快快退开,让我来会一会他。”
那姓王的青年男子身法疾起,长剑如电。景夕忘虽然有内伤不能用力,但他学了这五年剑法却也明白用剑之道意在精妙而并非全靠蛮力而为之。就像当年太白真人五百高寿时,叶萱剑走轻灵以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身份巧用华仙派的精妙剑法击败一个力大无穷的张烂一般。
景夕忘见那姓王的青年男子连刺数剑,剑法平平倒也不足为惧。那姓王的汉子眼看自己怎么也近不得景夕忘的身,每一招使去都被景夕忘轻描淡写的用剑化开。高括和高广三看得啧啧称奇,只想不到景夕忘的剑法竟也如此利害。
相斗半晌景夕忘只觉力气渐渐地开始招架不住也不想再与他纠缠,只见一挑一撩,在旁人看来异常简单的两个动作便已轻轻松松的就将那姓王的青年男子制住了。
眼看景夕忘的长剑指着自己的的喉咙,只要伸剑再向前半分定死无疑。那姓王的青年男子色若死灰只觉全身一阵凉意。那姓陈的青年男子见识到景夕忘的利害,有些失魂的叫道∶“小…小子,你…你要干什么?如果你敢…你敢…”说到这时竟也说不出话来,两脚一蹬便向山庄里跑去。那高括和高广三对景夕忘算是服得五体投地,只在一旁大声叫好。
景夕忘见那姓陈的青年已经跑回庄内,便将长剑收回拱手道∶“多有得罪了!”那姓王的汉子感觉自己从地府来回走了一遭,吓得目瞪口呆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也只是傻笑两声便慌慌张张的往山庄里跑。
高括见门中的两人都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跑回庄里,只向里面骂了一句“活该!”又恭恭敬敬的对景夕忘道∶“景兄弟深藏不露,今天可让我开了眼界,不知你这剑法可否传我两招,到时候见到他们我也就不怕啦!”
高括说话一出高广三便觉不妥,人家刚给你拳谱如今又要剑法,怎能如此贪得无厌?便出口斥道∶“侄儿,不可无礼!”说完又对景夕忘道∶“我这侄儿不懂事,小兄弟千万别放心里!”
高括却冷眼道∶“不教便不教,有什么懂不懂事的?”
景夕忘内伤未愈打退那姓王的青年男子后体力更是不堪重负,这时他也早已面如纸色汗流夹背,对高广三的话也只能摇摇头笑了笑。其实景夕忘也并不是不想传他剑招,而是华仙派的剑法不经师门同意就如此轻易的传给别人实为不妥。
第六十五章∶雷震山庄
景夕忘三人在雷震山庄的门前等了许久却还不见有人出来,正商量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只见远远的走来一群人大约有十多个的样子但却没有见到雷绍的影子,那个姓王和姓陈的青年汉子就站在众人前面,气势汹汹的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
高括在一旁低嘀道∶“这回可把事闹大啦!连雷庄主的师兄吴畏也招惹来了。”
片刻间只见一行人都走出雷震山庄大门,手持长剑排成两列,气势威严的注视着景夕忘三人。一个长着副雷公嘴脸的虬髯汉子从人群站了出来,指着高广三便叫骂道∶“你竟敢来这里滋事,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活得不奈烦了么?”
高广三见吴畏的毛脸向自己伸来那样子也长得挺吓人的,如今对自己又指又骂的更是吃惊不小。只见那姓王的青年男子出来将吴畏的手指移向景夕忘道∶“师叔,错了错了。是他才对!”
吴畏见自己指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浓眉一皱显然是不信,随即一巴掌向那姓王的青年汉子打去,叫骂道∶“一群窝囊废!被这么一个小屁孩打得屁滚尿流的,这事要传了出去可让咱雷震山庄里的人如何立足江湖!”
那姓王的青年男子正要道明,却听身后的一群师兄弟们在窍窃偷笑,转过头便骂道∶“去去去,笑什么笑?你们谁有能奈就上去试试啊!”
景夕忘见他们又要来打架,急忙将从那姓陈的青年男子中手抢来的长剑送上道∶“雷震山庄的各位英雄好汉们,我们并不是来这里闹事的,只不过想你们帮忙引见一下雷绍雷庄主,我有事想问他。”
吴畏看了一眼景夕忘手中的长剑,也不急着接过手来只显得极不耐烦的说道∶“你在我门口打退我两名弟子就等于打了我们雷震山庄所有人的一耳光,那我们雷震山庄里的人脸都往哪搁啊!你以为逞完英雄之后就可以见到我师弟了么?我就在这告诉你好了,这天下间的事可没这么便宜,大家说是不是呀!”
身后一大帮都闹哄哄的一起说“是!”看那兴奋劲儿表面上说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屈辱,实际上怎么看也不像是被人打一耳光的样子。
景夕忘没想到事情竟会闹成这样,心中一时也没了主意,只问道∶“那你们说要怎样?”
吴畏将长剑向景夕忘推了回去,笑道∶“既然你挫败了我们两名弟子已是事实,那你就要显些本事让我们心服,要是真能让我们心服口服的话就让你见我们庄主如何?如若不然就向我们磕头认那我们也当可饶你。”
景夕忘见吴畏性情豪爽也知道他定是个说一不二的真汉子,但还是经不住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只见吴畏冷哼一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信不过我吴某人么?”
高广三见状,急忙上来打圆场道∶“吴英雄一言九鼎,岂有信不过之理?”
说完又拉着景夕忘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打赢?吴畏的剑法造诣不凡可非这些弟子可比。”
这时景夕忘心里也没底,但他想快点知道叶萱的下落,只得免强应道∶“量力而为吧!”
吴畏见景夕忘有所顾虑,只哈哈笑道∶“小兄弟放心吧,我们雷震山庄虽然说不上是名门大派,可也并非那视人命如草莽的邪魔外道,所以这场比试我们点到即止。如果说你想邀旁人相助的话那也随你。”
高广三听得吴畏这么一说才暗自松了口气退到一边。景夕忘道∶“不必了,此事因我而起就由我一人担当便可。”
吴畏笑道点头∶“我喜欢有胆识的人。”转头又对身后的人道∶“你们谁有胆量出来一试,也给我们雷震山庄长长脸啊!”
景夕忘本以为是吴畏亲自上场和自己打,殊不知却自持身份不愿落得个以大欺小的罪名反而叫了身后的弟子出来。只见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青年还没等吴畏说完便大叫一声道∶“师叔我来!”
吴畏退到一旁,那青年倒也有礼拱手道∶“我叫丁明,还请多多指教!”
景夕忘也还了一礼道∶“我叫景夕忘。”
那些人听得景夕忘只是自报了门户,那一句“多多指教。”却毫不客气的收下了,眼看他竟如此自大心中顿时大怒,只有那姓王和姓陈的汉子知道景夕忘并非托大。
这时景夕忘心中只想着速战速决,因为以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拖延不了多久。只见丁明长剑斜削向景夕忘的左肩打来,一招犹如行去流水般来得好快。景夕忘不避不退只稍微侧身一剑伸出,两剑相碰而景夕忘的剑刃却向后一斜显然是力度不够。
丁明裂嘴一笑正要反剑攻其下盘,却见景夕忘长剑一带,丁明的长剑略偏移开去竟然变招不及还没看清敌人的剑路就已被长剑架在了脖子上,高广三和高括顿时大声叫好。
在吴畏的那一边除了那姓王和姓陈的汉子在心里偷笑∶“活该!”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景夕忘竟在一招不到的情况下就将丁明制服了。
景夕忘收剑揖礼道∶“承让了!”丁明这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只浑浑噩噩的就退回了一边。
吴畏却在一旁双手抱于胸前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景夕忘,像是在赞赏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后来又有几个雷震山庄的弟子自告奋勇的上前叫战,除了他们的大师兄接下了景夕忘的十招剑术,其他人却无不是在三招之内败下阵来。其余一开始正打算蠢蠢欲试的弟子见到连一个个剑法精于自己的师兄们都溃败而归,只在一旁大眼瞪小眼再没有人敢出来叫战。
吴畏这时却开声骂道∶“这帮小兔崽子叫你们一个个平时都不用功,以为可以打败几个流氓地痞就天下无敌啦,现在输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可光彩了吧!”
只见一个弟子说道∶“师叔,不是我们不用功,而是这小子的剑法太诡异好像会耍妖术似的,我们谁也看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败下阵来了。”
吴畏笑道∶“人家那才叫剑法,剑之所到在于准,力之所到在于精,形之所到在于快。谁像你们一个个屠夫似的拿剑乱砍,还真以为自己手中拿的是菜刀呐。也不知道你们学的是什么,干脆全都回家卖猪肉好了,人家还没用力呢你们这帮家伙就三招不到一个个倒下了,真是没丁点出息。”
那些弟子被吴畏贬得一文不值个个神情沮丧,只见又一个汉子说道∶“那就请吴师叔给我们演示一下,也好开开眼界。”
吴畏冷哼一声转过头来打量着景夕忘,眼看他呼吸紊乱,手中持着倒插于地上的长剑目光散缓无力,额头还不时渗出涓涓细汗,突然转了性似的蔼声问道∶“看你这架势像是受了不轻是内伤呀!”那些雷震山庄的弟子一听,景夕忘受了内伤还可以如此轻易的打赢自己更是无地自容。
景夕忘只淡淡一笑,道∶“没事,我还能支持得住。”说完又拔起长剑道∶“前辈请进招吧!”
吴畏虽然有几分自负,但心里对战景夕忘也毫无把握,因为在刚才自己的师侄和景夕忘对剑时都没有走过三招以上的,所以自己也没看清楚景夕忘的真正实力如何,况且还是在身负内伤的情况下。
然而就在刚才那姓王和姓陈的青年男子在向吴畏禀告门外剑败一事时,吴畏就知道外面的人绝非泛泛之流。
数年来外面的人对雷震山庄里的人都是毕恭毕敬的,而吴畏因为相貌原因外面的人见了都是视而避之,就连一些背着孩子的妇人见到他都吓唬孩子说∶“如果你不听话就把你卖给这个专吃小孩的大叔。”话音一落顿时便将小孩唬住,百试百灵。久而久之,如果庄主没有派遣自己什么事务干的话吴畏一般都是留守在庄上或练剑或指点弟子,大都闷在庄里足不出户。
这几个月来无事可做,适逢又见到有人竟敢上门找茬还不乐开了花,于是就带关一众人出去。眼看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自己也不好出手于是就叫这些弟子出手,没想到的景夕忘的剑法精妙如斯,一个个弟子败得一塌糊涂最后为了挽回雷震山庄的一些威严自己也不得不上场了。但自己好歹也是长辈输赢暂不说,欺负一个带伤的后辈这事传了出去到底也是不好听。
吴畏低头想了半晌最后只怡然一笑,或许是相貌原因笑得非常猥琐∶“既然你身负内伤,也别说我欺负你。这样吧,如果你能在二十招之内仍不落败那就算你赢如何?”
吴畏的这一做法却是模棱两可,无论输赢旁人都无话可说,赢了固然是好,如果是输了那也大可以说对方可以接下自己的二十招剑法造旨果真不匪之类的客套话来。
而吴畏的那些师侄们虽知自己的师叔剑法了得,其实力仅在自己的师父雷绍之下,但他们也都见识过景夕忘的手段,有的还低头议论着吴畏在二十招之内能否打赢景夕忘施的妖术。
景夕忘这时心里却想∶“这们位前辈竟然想在二十招内赢我,看来自己也不能轻敌大意。”于是拱手回道∶“就依前辈所言吧!”
吴畏道∶“我看你身体虚弱,要不要先歇息一会儿?”景夕忘只觉这吴畏为人光明磊落不愿乘人之危大有侠义之风,心中对他也颇有好感难怪庄震山庄如此的大得人心。
高广三怕景夕忘生一时傲气逞一时之强,于是急忙上去将景夕忘拉了过来道∶“小兄弟,我看你也累了,快快来这坐下歇会儿吧!”说完又叫高括到远处弄了些水过来。
第六十六章∶雷霆一剑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时间,当景夕忘觉得体力恢复了不少而且也不想再耽搁这许多时间,便站了起来向前一步拱手道∶“多谢前辈体恤,我已经休息够了,还请前辈进招吧!”
吴畏也提剑上前道∶“好,那我们这便开始吧!”吴畏知道景夕忘身负内伤,在开始的几招中也并没有急于展开攻势,而是在细心揣摩起景夕忘的剑法套路以达到一招致胜的奇效,但华仙派剑法之精妙岂是吴畏等人可轻易窥破的?
景夕忘心知吴畏在觑测自己的剑道,但他并没有在意反而藉此良机一鼓作气先发制人,刹时间手中的柄长剑犹如飞云掣电般使了过去。
吴畏见景夕忘的身法矫若惊龙,剑法更是形神俱妙锐不可当,剑随身起两者浑然一气毫无破绽,攻势上更如狂风暴雨步步逼近。
吴畏在刚开始时只守不攻,岂料这时自己却已经反被景夕忘的剑影所笼罩,想要脱身又谈何容易?那些雷震山庄的众弟子们看得此景都是暗暗为自己的师叔捏了把冷汗。
景夕忘的剑法虽精奈何身上的内力全失,剑法上的许多威力也为此大打了折扣,况且吴畏的剑法自当不弱,两者因素结合一时半刻也只能是勉强将其牵制住,想要打赢却是万难。
如此之下竟被景夕忘的长剑缠了十多招去,时间过得越久吴畏就越是心寒,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对方剑尖无力自己早就败下阵来了。
吴畏本想变守作攻但无奈景夕忘的剑法着了得,自己恨不得多长出几双手来抵御景夕忘的剑招才好,而且对方的身法步伐甚是迅捷当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把吴畏困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这样下去终究也不是办法,十四招已过吴畏依然摆脱不了景夕忘的剑网,如此过了二十招终须是不好看。
看着景夕忘的长剑往吴畏右肩刺去,吴畏眉头一皱顿时力透剑背使出了一式雷龙探海,只见吴畏的长剑真若电光雷鸣般向景夕忘的长剑打去。
那剑法之凌厉更是雷霆万钧,饶是景夕忘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虎口猛地一震本想以柔力化之却不料两柄长剑相碰,手中的长剑顿时碰弹开险些脱手,劲道之强却实难化解。剑尖击开自己的长剑后便如暴起的毒蛇直指要害处,风驰电掣之间景夕忘只得急忙回剑自守。
这一招来得好快就连吴畏也情不自禁的大喝一声∶“小心了!”只见景夕忘提步急退,后脚还没迈开剑尖就已来到距自己两寸不到的地方。旁人看得景夕忘命惹悬丝,整颗心都被提得老高有的人惊得叫出声来。
眼看剑气刚猛无比避无可避,景夕忘怕自己单手不够力道,顿时双手齐施死死的握着剑柄护在胸前。只听到“当——”的一声,吴畏的剑尖竟是不偏不移的指在了景夕忘手中长剑那剑格与剑脊相接的地方。
原来景夕忘手中的长剑毕竟不是自己原来的那把天寻,他怕手中的长剑被吴畏的内力振断,于是就用了长剑的这一部位来挡下了吴畏的攻击。即便如此,景夕忘双手齐用两手的手掌都被得一阵裂痛,忽然间只觉脚下踢空,整个人硬是被吴畏的长剑给戳了起来。幸得景夕忘身法矫健临危不惧,最后还是稳身落地。
这时众人在佩服吴畏剑法的威力无穷之余更是佩服景夕忘转危为安的本领,心里都想着如果这一剑是指向自己那是必死无疑了。而吴畏对景夕忘也顿时心生敬意,本来还以为对方吃不住自己的这一招。
其实吴畏的这一式雷龙探海本是雷霆剑法中极其霸道的一式,他原来也不想用这剑法来和景夕忘过招的,只因为这雷霆剑法主要以快、狠、准三字决见著其中最为讲究的就是狠,顾名思议雷霆剑法力达万均电光火石间足以致人于死地,而吴畏和景夕忘间的对剑并非是生死相博,一但吴畏用了这雷霆剑法去势之强不遗余力,就连自己也无法收减其中的力度剑法之凶险意在致人于死地,所以一般在与人切磋武艺时都不会用到。也是因为剑法之霸道同门之间稍有不慎便可酿成大生死大祸,所以这一套剑术大多是雷震山庄上的不传之秘,如今被吴畏无意中使出只是因为被景夕忘逼得太急了,实属是出于本能乃无奈之举。
雷震山庄的弟子们虽然大多不曾见过自己的师父雷绍使用过雷霆剑术,但从吴畏刚才那一剑之气中都已猜得十之八九这定是雷霆剑术无疑。
这时的景夕忘正在暗暗叫苦,因为他心里想∶“刚才吴畏突发奇招自己险些连性命也丢在这里,如此看来这吴畏果真是深藏不露,眼下还剩下五招为了得知叶萱的下落须得小心应付才是。”
这时吴畏对景夕忘早已经心悦诚服,于是还剑入鞘大笑道∶“这位小兄弟剑术精妙,我吴畏也服了你啦!”
吴畏身后的弟子听到自己一向自大的师叔竟服了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兀自不敢相信。吴畏续道∶“冒昧地问一句,不知这位小兄弟师承何处?”
景夕忘听吴畏问到倒也没有欺瞒之心,略一欠身道∶“不敢,晚辈是华仙派易云鸣的外门弟子。”
景夕忘一言甫毕全场皆惊,吴畏哈哈笑道∶“原来是华仙派的少侠,早闻华仙派剑术无双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下不虚,你小小年纪便有这般修为也当真是后生可畏啊!我吴畏眼拙可真让你笑话啦!”
景夕忘也不由得跟着寒碜了几句,然后抱拳道∶“还请前辈将剩下那五招施展出来吧!”
吴畏豪情一笑,摇头道∶“华仙派乃当今天下的名门大派和我们雷震山庄的剑法艺隔万里之遥断然不敢轻视,栽在华仙派弟子的门下我就认了剩下那五招咱就免了,况且少侠身负内伤也不好再厚着脸皮讨教啦!”
景夕忘道∶“那比剑的事……”
高广三抢步上前喜道∶“人家吴英雄的意思就是认输啦!”
景夕忘还思付着对敌之策,却不想吴畏竟自行认输当真是喜出望外,心里顿时宽松了一口气道∶“是前辈承让了,如果再打下去想必我也是招架不住的。”
众人见景夕忘不亢不卑之态甚是佩服。
景夕忘说完便将手中的长剑还给以那姓陈的青年男子,正当那姓陈的青年汉子要还剑入鞘时,长剑刚接触到剑鞘竟然就从那剑脊和剑格相接的地方断裂开来。
看着掉在地上的剑刃,众人又是一惊,对于刚才的场景景夕忘仍然心有余悸,看到长剑断裂他就已经想到这定是在刚才挡住吴畏的那一剑后自己手中的长剑就已经断了,亏得吴畏是无意夺其性命,要真是生死相搏对方的力道再进少许的话那自己就真的要葬身此地了。
吴畏仰首阔步的正要请景夕忘等人入雷震山庄,嘴里还不时说道∶“难得景少侠赏脸,无论如何也是要在我们这里盘桓数月,好一尽我们地主之宜啊!”
景夕忘一听,急道∶“前辈盛情晚辈愧不敢当,我只要见得雷庄主问几个问题便要离开了。”
吴畏皱眉道∶“景少侠这么说可就让我为难了,因为我们庄主现在并不在庄内啊。”
“那雷庄主如今身现何处?”
吴畏道∶“我们庄主在前不久接到了来自剑侠派的邀请,前去参加那个什么灭魔大会去了,想必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是回不来了。”
景夕忘在华仙派的时候对剑侠派还是略有耳闻的∶剑侠派位于北方的剑霞山上,虽然开山立派比华仙派迟了百年的光景,却依然与华仙派并称为“南仙北侠”两大门派,所以无论名气还是实力两者都是有着一争高下的庞大实力。由于两个门派的名气相当,于是常常就有人拿华仙派和剑侠派作比较。
剑侠派的掌门人耿万年虽然也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但是和华仙的关系却是异常紧张一向很少有直接的来往,兼之近百年来魔教几乎销声匿迹那就更不用说了。
因为华仙派行事向来不露声色却深得民望,剑侠派的长老前辈们均是不服,都认为华仙派只会蛊惑人心凭着开山创派比自己早几百年就目中无人毫不把自己放眼里,于是乎每做一件事都非得和华仙派分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可。
对于剑侠派的举动,太白真人却不以为意,但太白真人越是如此,剑侠派就越是认定华仙派丝毫不把自己放眼里,所以剑侠派的宿怨也就越来越深。
然而更出人意料的是两者的剑法造诣竟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于是又有人开始传言说剑侠派与华仙派本是出自同一源,只不过是当华仙派传承几百年后就出来一个弟子去了北方创下了如今的剑侠派而已,这么说来剑侠派就是华仙派的一个分支而已。如此一来,剑侠派与华仙派之间的关系更是到了剑拔弩张不可调解的地步。
传言剑侠派还有几次想直接找华仙派论剑,证明自己并不是华仙派的分支,但当时由于魔教猖獗忙于应付是以一时没有上得雪云峰。自从魔教教主古萧神秘失踪后,正邪两道均是两败俱伤损失惨重,那时人人都急于休养生息,这论剑之事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这时景夕忘竟听得雷绍已经被剑侠派邀请去共讨灭魔大会,喃喃而语道∶“既然雷庄主去了北方不下万里之遥的剑霞山,静宛师伯和众多师兄妹们如今生死不明,那叶萱定然不会跟去……”
“谁说我们庄主是去了剑霞山的?”只见说话的是吴畏。
景夕忘问道∶“难道剑侠派不是在北方的剑霞山上么?”
吴畏道∶“剑侠派虽然是在剑霞山,但是他们邀请师兄去的却是百纳城的龙源客栈。”
景夕忘一听之下,想起凌薇曾跟自己说过这百纳城便是去往盘谷川的必由之路,心里不禁想∶“是了,这剑侠派开的什么灭魔大会也定是冲着魔教巢穴去的。”
于是又向吴畏问道∶“他们的灭魔大会什么时候开始?”
“大概离现在还有三天吧!”吴畏见景夕忘一副急促的神态,心知他定是要跟去的,便道∶“如果你现在赶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不过你的内伤经得起这长途跋涉么?”
景夕忘道∶“多谢前辈忧心了,晚辈告辞。”说完便要离去。
“慢着!”吴畏忽然大声叫道。
景夕忘回过头问道∶“还有什事么?”
吴畏笑道∶“我想景少侠是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如果快马加鞭赶去的话兴许还赶得及,但你带着这一身内伤徒步而去那是肯定来不及的。”景夕忘回头一想,顿觉有理。
吴畏对景夕忘道∶“请少侠稍等片刻!”于是又对身后的一名弟子道∶“快去把我的坐骑给牵来!”过了一会儿只见那弟子手中牵着一匹壮健的黑马过来,那黑马四腿修长而且黑得全身发亮远远望去宛如墨炭,在日光笼罩下将那乌黑如炭的毛丝映得格外光亮。黑马的神态高傲意气昂扬更是显得神俊无比,比景夕忘从赵大喜家里骑来的那匹老马自然是强上千百倍。
吴畏道∶“景少侠,我给这马起了个名字叫黑旋风虽然算不得世间罕有的神驹,但可包你如期去到百纳城。”
吴畏见景夕忘想要推辞,老大不高兴了开口便叫道∶“你再跟我客气那我可要骂娘啦!如果你真是觉得过意不去了,待见到我师兄的时候你再让他帮给骑回来就行了。”
景夕忘的脑海中虽然闪过一丝踌躇,但想到自己徒步而去的话定然会误时,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便拱手谢道∶“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便纵身上马。
吴畏见景夕忘穿着破烂,于是又命人拿了两锭黄金送上,景夕忘坚决不要却又被吴畏一顿叫嚷,最后也只得满怀感激的收了下来。
景夕忘上马走了几步,最后回头拱手激动的说道∶“多谢吴前辈赠马之恩,日后有用得上我景夕忘的地方,力所能及的地方定然不会有所推辞。”说完黑马一声长啸便已绝蹄而去……
第六十七章∶夜半城外
景夕忘辞别了众人,骑上吴畏送的良驹便往百纳城赶去。说来也怪,景夕忘所骑的这匹黑旋风行速快捷,举步生风,如此速度坐在上面无论是过山涉河都如履平地毫无颠簸之感,于景夕忘的内伤也是大有好处。
景夕忘心想∶“吴前辈虽说这黑旋风非世间罕有,但也绝非寻常,如此良驹到时定要交与雷庄主手中。”
景夕忘一心想要见到叶萱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想法会如此的迫切,自从小入到华仙派以来两人可说是形影不离从未有过像如今这般情形。如今分开的这些时日景夕忘的脑海中尽是叶萱的身影。
一路上日赶夜宿的只觉得这路途越走越是遥远,终于在快马加鞭的情况下第二天晚上赶到了百纳城。由于黑旋风的快捷平稳,景夕忘这两天的马背生活也没有防碍到内伤的修复。
当景夕忘来到百纳城时已经是亥时人定之际,而这时大城的城门早已紧闭起来。这城墙原也不高如果景夕忘想只身入城的话倒是不难,只是这马毕竟还要亲自交与雷庄主,拴在城门外却是放心不下。就算是真的进到城内,这时里面的客栈旅店云云也早已经闭门谢客了,与其折腾倒不如安安心心的在城外过上一晚,等得明天城门大开再入不迟。
景夕忘环顾了周围一圈,最后牵着大黑马来到一处榕树林的大树下,拍了一下马背道∶“马儿马儿,今晚可要委屈你啦!”
景夕忘这两天的路途中无人相伴,少了叶萱在身边顿觉这世界安静得有些不太正常,闲时只得自言自语的与这黑旋风遣乐。他将大黑马拴在树下,自己便纵身一跃跳上了树中找了处安适的枝干躺下正要休息,忽然听得远远传来一阵阵快马急蹄之声。
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过了半晌,景夕忘在树上凭着银月残影,果真便见到黑夜中五个人骑马从自己眼前奔驰而过,最后在百纳城的城门下停了下来,他见那五个黑影正指手划脚的像是在说些什么,只是因为相隔颇远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又小,所以自己也听不准这些人在说些什么。他想∶“这五人会不会是冲着这灭魔大会而来的?不知雷绍庄主在不在此间,且去听一下他们说些什么。”
心念一转便轻声跳过几棵大树慢慢的向他们靠近,景夕忘的这几下兔起凫举几乎连树枝都没有颤动,所以旁人一般难以察觉只是这片小树林离那五人还是有着一些距离,听到上句就漏了下一句只是隐隐听到几句粗言俗语。景夕忘当即运起体内的真气侧耳静听,这才听到听他们在说什么。
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叫道∶“张兄,你为什么阻止我们夜间进城?”
“是呀,这小小的城墙还难不倒我们!”只听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那声音少说也有四十来岁,紧接着又有几人跟着嚷叫。
这时又听一个男子道∶“夏候兄,天四娘,这一道城墙自然是难你们不到。”
景夕忘知道这个说话之人应该就是那个姓张的人了,只是觉这男子的声音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只听那人又道∶“看来你们是第一次来这百纳城了!”
其他四人又道∶“是又怎的?难道这百纳城内到了夜间便闹鬼了不成?”
只听那女人叫道∶“什么妖魔鬼怪,碰老娘刀口上便叫他们形神俱灭连投胎也省了!”
又一人笑道∶“天四娘好豪气,看来这百纳城内那些画符捉鬼的道人就要没饭吃啦!”众人一听顿时又哄然大笑。
景夕忘听得这五人一人一句的,声音中没有发现雷绍心下颇有些失望,本来想走开只是听他们说这城内闹鬼云云倒还是想听听这其中有什么古怪。
那姓张的男子叹道∶“你们初到这百纳城,不知个中因由原也怪不得你们,如果大家不听我张某规劝,硬要进城的话,嘿嘿,想必大家的尸体明天就会被披挂在这西则的墙城外了。”
那四人虽然听这姓张的男子说得轻描淡写般,但想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顿时都不敢再笑。只听一汉子道∶“张兄,你这话可没开玩笑罢,难道里面真有何通天之能的鬼怪不成?”
那姓张的男子又嘿嘿笑道∶“诺大的一座城池那里来的妖怪?只是大家有所不知,在城的对面可是埋伏着数百个弓箭神射手。只要谁敢夜间在这城墙上出现,顿时便有数百支带毒箭矢向你射来。到时候你的功夫就算比现在高出十倍,那时大家在半空中又不懂御剑飞行,力道半分也使将不出,还不被射得跟刺猬似的?”
景夕忘在一旁也听得出了一身冷汗,心道∶“如果果刚才我贸然进城的话,这数百支箭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接下。”听那性张的男子说完,黑暗中的四人像是自己早已中箭一般一时间都没了声音。
过了良久这才听到那个叫天四娘的问道∶“只是不知何人竟安排这许多弓箭手在城后埋伏?”
那姓张的男子道∶“这百纳城我也少来只是当初进城时道听途说的,所以此事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这里附近的盗匪猖獗的缘故吧!如果诸位不信的话尽可一试,到时候可别怪我张某人不加提醒便是了。”说完便笑哼了几声。
景夕忘见那四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一人苦笑几声道∶“张兄说的话,我们自然是相信了,只是这一路上别说是盗匪就算生人都不见一个可真是怪得紧了。”
又听那天四娘叫道∶“莫大哥说这话就不对了,毕竟人家剑侠派的英雄豪杰要在此间召开什么灭魔大会,几个山贼喽罗难道还敢在此处撒野不成?”
只听那姓莫的汉子道∶“四娘说得极是,不过这剑侠派来剿灭魔教直接去不就得了,凭他们的实力为什么非要扯上我们这帮闲人?”
姓莫的这一句话显然就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有和没有自己那是毫无相干的,但他在一句话中用了“我们”二字,显然是将其他四人都说在其中了。
话音未歇,果然便有人大叫道∶“你在说些什么?自己技不如人可别牵扯到旁人身上。”
那姓莫的汉子叫道∶“可不是么?莫不是冲着剑侠派的名头谁还会来凑这送命的热闹?况且,嘿嘿,你马天明的那点微末也未必帮得上忙!”
“你说什么?现在就想在此比划比划么?”说完便听到长剑出鞘之声。
“比就比,难道我还怕你不成?”一时之间这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景夕忘在一旁听得好笑,这五人本是一道同来的,怎的说着便要打起来了?
其他三人一句的劝了半晌这都好不容易将两个拉开,那姓张的汉子道∶“大家本承武林一脉,如今殊途同归已是莫大的缘分,眼看就要去和魔道中人拼个你死我活却只为这一言不合便自相倒戈着实是不该。”
天四娘道∶“是呀!都是自家人,动不动的就要舞刀弄枪可不是让人家看着笑话么?”
马天明收回手中的长剑道∶“这次就给大家个面子,但你这莫衷却也太不识抬举了,人家张兄人称‘太极八步’,你道也是那剑侠派请来消遣的么?”
景夕忘一听,顿时便想起人称‘太极八步’的自当是自己同门师兄张毅的父亲张忠义了。马天明虽然死要面子但也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所以只得抬张忠义的名号出来。
那莫衷本是粗人一个听马天明这么提醒,顿时便知自己刚才失言了,连忙向众人拱手道∶“刚才是我莫某人说错话了,但其中并不是有心冒犯还请各位不要见怪才好。”
张忠义笑道∶“莫兄何须自责?况且你说这话也未必全无道理啊!”
众人“啊?”的一声,只想不到连张忠义这样的人物竟也说出如此自贬身价的话来。
张忠义又道∶“众所周知,这剑侠派和华仙派向来不睦凡事都要竞之而后快。你看这如今被他们探得魔教巢穴而广发英雄贴,邀天下英豪齐聚搞这个灭魔大会,最终主事权却还是在剑侠派的手中!”
“这便怎的?”只见一个个都是在侧耳静听,像是随时会在张忠义口中爆发出什么惊天阴谋一般。
张忠义又道∶“本来魔教恶徒动辄伤人,天下有识之士共而诛之这话原也不假。但近年来魔教中人做事无不是藏头露尾,行踪诡秘实已悖逆常理,只怕是古萧等人失踪之后其实力早已不堪造就,甚至还撤离了九雷阴山让出了自己的老巢。如今被剑侠派的人探得魔教行踪,凭着剑侠如今天的实力,灭掉如今一个没落如斯的魔教,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况且我还听说这次的灭魔之举堂堂剑侠派的掌门人都没来呢,这便足见剑侠派还留有余力。”
旁人一听都觉得有理,马天明道∶“张兄洞彻事理实在是令尔等佩服之至,只是这剑侠召集我们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张忠义又道∶“如果我所料不误的话,剑侠派广发英雄贴意欲引天下英杰前来,无非就是为了当着众英雄的面剿灭魔教余孽得以大显神通,到时候魔教一众都死在剑侠派的剑下,剑侠派一时之间定会名声大震甚至盖过华仙派的名头那也是有的!”众人一听,都连连称是,也不禁服佩服起张忠义的睹微知著来。
景夕忘不禁觉得好笑,心想∶“自古侠义之举岂有企图名利而竞逐为之?况且华仙派也并无与之争夺之心。”但转念又想∶“世间门派无不是希望将本门一脉的武学渊源发扬光大声烁千古,如果一个门派在这世上默默无名又如何谈得上发扬光大?”这般想着其中的对错却一时间也难以想得通透。
第六十八章∶黑夜少女
景夕忘藏在榕树林里听张忠义等四人对剑侠派七嘴八舌地指论了一番,觉得无趣之极便不再去听纵身跳回了拴住黑旋风的榕树上。他在树上躺睡了一顿饭的时间,忽然又听到黑夜中张忠义等四人的马蹄声向这边走来。
这时只听一人叫骂道∶“管他的,反正这事又不是剑侠派第一次干了,我们操心个什么劲呀!这江湖之事如若人人都少了这份争斗之心那就再没有江湖可言啦!要是我们百炼门有这个本事那也定是要和华仙派竞个高下的,你们说有谁会情愿甘于人后?”
另一人附和道∶“马兄这话说得有理,况且自古至今的纷争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呢?咱们也不去想他,先找个地方歇脚明天一早再进城吧!”
景夕忘听这四人越走越近,他本想在这树上躺睡到明天早上再进城,可如今看来美梦怕要落空免不了是要碰面的。四人入到榕树林中就听到天四娘道∶“劳烦大家去捡些干柴生个火吧!等明天一亮咱们就进城去找龙源客栈。”
天四娘这一句话刚说完,就听到张忠义有些惊异的叫道∶“等等,这林子里好像还有人!”
景夕忘大吃一惊,心想∶“这张忠义的道行着实了得,自己连动都没动就竟然就已经被发现了!”
但在下一刻景夕忘随即明白,张忠义发现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拴在树下的这匹黑旋风!想必是因为这里夜间的蚊虫关系,黑马不停跺脚还不时的发出“嘶嘶”低鸣之声这才引起张忠义的注意。
不一会儿四人便已来到黑马前,听到一人道∶“原来是一匹马,害得我还真以为是盗匪要来了可以舒展一下筋骨打发今晚这无趣的时间了呢。”
又一人道∶“只是不知这马的主人是谁。”
接着又放声叫道∶“哼!不知是那一个无胆鼠辈在此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还请快快现身吧!”
景夕忘一听便知这说话的人叫莫衷,因为只有他说的话才会让人听得不舒服。张忠义急忙道∶“莫兄,不可无礼!”
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莫衷竟敢如此的出言不逊,而且还是在群雄齐聚的百纳城外!这家伙修为不深也没有丝毫的江湖经验张忠义都不知道他是如何能活到现在的。其他三人心里都想着像莫衷这种人待过了今晚还是少近为妙免得他口没遮拦的拖累了自己。
景夕忘这时心想∶“反正我跟他们四人无怨无仇的,下去和他们打个招乎也未尝不可。”一念至此心下坦然,他正要跳下去却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谁是鼠辈啦!我看你们才是四只偷偷摸摸的臭老鼠!”
景夕忘微微一愕,只见黑夜中一个黑條地从自己树上更高的地方落下,听那女子的声音甚是甜美想来也不过十六岁左右的豆蔻年华。而令景夕忘吃惊的是这女子在自己的上面也不知道多久了,自己竟然还丝毫不觉。
当景夕忘向下看的时候,那女子已经坐在了黑旋风的背上。夜半时分本来就黑,如今还是在这片榕树林里,所以仅仗着一点点的月光穿透进来点缀着地面,依稀还见到蒙蒙胧胧的五个人影而已,而那少女的身影则是显得纤瘦许多。
除莫衷之外的三人听到是一个少女的声音也都不禁稍稍放宽了心,只听莫衷又笑道∶“小妹子,这深更半夜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少女笑哼道∶“我刚才正追赶着四只大老鼠,追着追着一不留神就让它们给跑了。见到它们呀都逃进了这片榕树林里,咦?对了其中一只就你这么大的,怕是快要成精了你们见到过没有?”
马天明叫道∶“你说谁是老鼠呢?”那少女道∶“哼哼!我只是说我是追着四只大老鼠来的而已又没有点名道姓说是谁!嘻嘻,因为那四只大老鼠都还没有自报门户呢?”
景夕忘在树上听得这少女在指桑骂槐的虽觉好笑却也不禁佩服其口齿伶俐。四人对这少女的傲慢不逊之态均是不满,心想∶“自己自纵横江湖以来虽说名气不大,可即便是碰上了不看金面之人顶多就是礼数不周而已又岂有被如此当面的出言轻辱之理?况且对方还只是个初谙人世的少女那便更加难以容忍了。”
众人虽是愤怒,但张忠义还是低声问道∶“不知女侠是那一门派之人,在此间又意欲何往?”
又一人问道∶“是受了剑侠派的邀请而来的么?”
那少女道∶“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门派呀,本姑娘是无门无派也不是受了什么邀请而来的。”
天四娘道∶“那你一个女子之家的三更半到此间又是为什么?”
那少女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像老头似的缠个没完没了了?这天大地大的本姑娘要去哪里你又管得着么?”
夏候杰哼道∶“你这丫头少在此得寸进尺,我看你多半是魔教中的妖徒,受命至此伏杀我武林好手才是真!”
那少女嘻嘻笑道∶“这汉子说话好生无理倒像在放屁,看来有不少的人到了你口中都成了妖徒了吧!”说完又抿嘴一笑。
景夕忘这时在树上一听顿觉不妙,看来双方如此争执下去难免是要动手了,只是这少女一人又如何敌得过四人之手?这时景夕忘虽然听得那夏候杰说这少女是魔教中人,但心里却是自然而然地担心起这少女安危来。如果这少女真的在这里遇险,想必景夕忘也是会毫不犹豫地挺身相救,
这时又听莫衷笑道∶“我看这小娃是春心萌动,夜半三更的出来约会情郎来了!”只听莫衷刚说完便听到“啪啪”的两记清翠响声,又听到莫衷“哎哟”的一声惊叫!
就在众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时就听到莫衷大骂道∶“夏候老狗你打我干嘛!是看我好欺负么?”
刚说完又听到“啪”的一响,夏候杰大叫道∶“王八蛋你竟敢打我,吃我一掌!”
“哎哟,娘的竟敢打我脸,老子跟你拼啦!”
“妈呀,是那个混蛋打我,不要命了么?”
……
这一来一往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事,景夕忘只觉下面已经开始一片混乱而那少女则是在一旁“咯咯”直笑大叫好玩。
“你们都闹够了没有!”张忠义的这一声吼叫竟是运足了内劲,榕树林中连夜莺都不敢乱叫顿时便安静下来。
只一息间,那少女似乎在强忍着笑意,这时忍不住又笑起来大叫好玩。少女银铃般的笑声顿时又再打破夜的沉寂,夜色中回荡起那少女的笑声犹如灵鸟作歌让人如沐天籁不禁令人沉醉着迷。只见过了半晌也没有人肯出来打断这少女的笑声,那少女只觉自己笑得有些失态这才停了下来。
“刚才到底是谁在打我!”这时莫衷似乎被人打得最伤,满脸的肿痛心中尽是愤恨!
那少女半笑道∶“定是你刚才说错了话,有人看不过眼就让你吃点苦头了。”
莫衷的想法简单只傻傻的问道∶“好姑娘,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那少女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又再笑了出来!
莫衷不知这少女在笑些什么,只追问道∶“妳倒是快说呀!”
张忠义干咳了两声道∶“莫兄,你刚才是错怪夏候兄了,打你的其实就是你眼前的这个女子!”
莫衷用不相信的口吻道∶“这不可能,刚才我被人打那两下的时候这小姑娘就在我眼前动也没动,怎么会是她?”
“这么说你定是要咬定是我了?”夏候杰越听越怒愤然叫道∶“如果你不服气咱再来比划比划!”
“来就来,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剑拔弩张之际要不是众人加以劝说怕是又要打起来,夏候杰无故被人冤枉早气得大脑发热,碍于无处发泄便指着那少女道∶“敢做不敢认算什英雄好汉!”
说完便听到一阵长剑离鞘之声,紧接着又听到几声长剑破空的声音。这时景夕忘在树上看不清下面的情形,只觉两人对拆了几招便退了回去,谁强谁弱在这黑夜中却无人看得清楚。
少女道∶“说什么英雄好汉呢?我只是小女子一个谁罕做英雄啦!不过刚才那两个巴掌是确是本小姐打的,承认了又怎的?嘻嘻,要怪就怪你们太笨啦。本小姐不跟你们这四只臭老鼠玩啦!”
刚说完便听到黑马长啸之声,只听有人惊道∶“大家小心!”紧接着那黑马便已从四人看前纵啸而去了!
这时又有人道∶“那女子好狠毒,竟想纵马将我们踩死!”又一人道∶“那女子定是魔教妖徒,大家快快去追,可别让她给跑啦!”
“哼,抓住她我要先掴她两巴掌!”众人身法一动都已紧追而去!
四人走得远了景夕忘才从树上跳下,心想∶“这女子好没道理,竟然把吴前辈给我的黑马骑去了!”但转念又想∶“黑旋风的脚力甚好,如果这女子不是骑着这匹黑马离去想必也难以逃脱,只盼不要给那四人追上才好。弄丢了黑旋风到时候回去只有再跟吴前辈赔个不是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进城找到雷绍庄主打探到叶萱的下落,然后再一同设法找到静宛师伯和优璇师姐等人才是正事。”
心念一转又再跳跃上树,但他躺在树上却无论如何也合不了眼,耳畔一直回荡起刚才那少女悦耳动听的声调,时而想到那少女说的话有趣不知不觉中又笑了出来,但心里又想∶“这女子虽然聪明,但一定是及不上叶萱师妹!”想起叶萱的音容笑颜心中一时间又满是浓情蜜意。
第七十章∶再相遇
剑无常见景夕忘身后并无缓兵心中稍宽,只是见他追来时身形矫健,步法轻盈却也不敢轻敌大意手中长剑一指,哼道∶“想不你修为还算不错,只是可惜这一身造艺啦!”
景夕忘只觉剑无常的十句话中有一句听得懂那便不错了,当即也问道∶“有什么可不可惜的?”
剑无常喝道∶“哼,装傻充愣算你第一,快快亮家伙吧!”
这时景夕忘并无长剑在手,只得道∶“我没有剑!”
剑无常哼道∶“就算你不亮兵器也休想我会让你半分!”
景夕忘一听心中不禁有气心想∶“谁叫你让我了?”
但见他手中长剑指着自己还让自己亮家伙,当即也不肯失威纵身一跃便折的一根树枝在手,但刚一运劲那树枝却爆裂开来,无奈只得再折了一根更为厚实些的,也不敢再运劲了去掉侧枝便向剑无常指去。
剑无常虽见景夕忘两手空空但心中却以为他身上定是藏有软剑长鞭之类的兵器,却万万没想竟是随手折下一条树枝而已。
他见景夕忘用内力震断了树枝倒是有些佩服心知此人内力修为还是颇有些造诣的,况且从刚才在客栈里打自己的的那一拳来看也是绝非寻常之辈。
只是对敌之际景夕忘的这一做作无疑是被想成在向对方示威,如今却用树枝来代替剑更是对自己莫大的轻视,他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等一下丢了性命可怨不得别人。”
说罢手中长剑向景夕忘拦腰削去,眼看气弹剑鸣来势汹汹,景夕忘这里手中拿的是树枝心知对方也绝非庸手只得急退数步不敢伸手去接。
眼看刚架开阵势,剑无常手中的长剑如矢应机来势凶猛招招无不含有夺命之意,而景夕忘却只得一昧闪躲避其锋芒,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手中的树枝和剑无常的长剑稍有碰撞当即便会被击得粉碎,而且对方攻防有节近乎无懈可击自己倒也无从下手,如此精妙的剑法确是让景夕忘有些佩服。
两人一攻一退的就过了十来招,景夕忘渐渐发现这剑无常的一些招数十招中竟有几招和华仙派剑术颇有异曲同共之妙。
他一时还认为对方使的便是华仙派剑术,只是剑无常的剑法和华仙派的剑法多少还是有些出入,譬如说那一式雨打芭蕉是攻人上盘他却改攻下盘,而那一式叶落无声的剑法本来是力到剑尖,出剑者用力有七成占轻功之数故此全身会轻盈飘逸,步伐洒脱有如叶落无声,而剑无常所使的却恰好相反,虚实互换,轻重倒未。
这两者的剑术虽然有些地方是而非似,但剑无常的这些变式中就没有华仙派的高明了,某些剑术的威力也因而被大打折扣。
景夕忘看他剑术怪异,刚开始还以为对方会使华仙派的剑术故以破招之际入了误区险些丢了性命,最后仗着自己应变灵活这才让剑无常剑擦边锋,他心中也是大叫可惜。
剑无常虽见景夕忘手中拿着树枝却全无用武之地心中大是得意,大笑道∶“你这树枝舞倒是跳得不错但却全无用处,看你能跳到何时。”
他的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景夕忘,心道∶“手中的这根树枝倒是碍事,如此下去再打得几百个回合我也赢不了,只守不攻到最后必输无疑。”心念一转手中的树枝当即便向剑无常抛去,在前几十招中剑无常都是以攻为主,后来见景夕忘全无攻势这『防』的功夫却也大大削弱了。
当他剑形一变手腕倏转,长剑刚要划出个半圆向景夕忘逼上时却万料不到他竟会陡然反击。景夕忘手中的树枝直向剑无常的眉心飞来,去势却如驽箭离弦甚是急迫。剑无常大惊急忙收势转身让过,却见景夕忘借着剑无常避让的这点空隙疾走两步,两手犹如鹰爪铁钩马上就使出了小擒拿的手法,剑无常应变不及刚待反应却已经被景夕忘扣住了脉门顿时半分动弹不得。
此大意而铸成的失误使剑无常颇不服气,但输了就是输了那也无话可说,只冷哼道∶“今天小爷我失手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景夕忘侥幸得胜又见剑无常一副傲然之态,即便是输了也不失威严倒是有几分佩服,他生性最不善的就是记仇,所以对于适才剑无常出言无礼之事他早无萦怀之心,当即两手一松已将剑无常放开了。
剑无常有些难以置信,略微迟疑当即也跳跃开去,最后发现景夕忘并没有突施暗手这才有些放心,但心里却毫无感激之意反而认为对方定是没安好心说不定是在有意羞辱自己,当即喝道∶“你放开我是认为我没本事逃出你的手心是吗?哼,你这小子也忒狂妄了些,大不了等一下我也留你一次性命权当还情了!”说完又挺剑再斗。
景夕忘急欲相辨却见他又举剑直向自己刺来,而且这一次剑气外泄来势更甚。景夕忘吓得急退数步,无奈只得双掌运劲使出【拳法秘籍】里面的套路来,只因剑无常手中的一把长剑舞得泼水不进是以一时也无法攻得进去。
一掌一剑两人斗得三十多招,剑无常年纪虽不大,但也算是剑法行家,他见景夕忘的一掌一拳竟也使得虎虎生风气势逼人,自己因心急气燥险些又被景夕忘擒住。
景夕忘见剑无常的一些剑法虽然和华仙派的剑法有三分相似却是不敢用化去华仙派剑术的招数来对付剑无常,因为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定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正自酣斗间耳畔忽然响起一阵马啸两人都不知是敌是友,眼看长剑又再刺到景夕忘矮身让过倏地转到了剑无常的身后,剑无常并没有急于回身追击只是顺着长剑的走势疾去数步然后再把长剑一横已经停止了攻势。
当剑无常听到这马啼声怕是对方来了缓兵,侧头望去时只见马鞍上坐有一个蓝衣女子,那女子长得极是美丽,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宛如紫罗兰上的一双青叶儿煞是迷人,婀娜姿态当真是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女子坐在马上俯瞰有着几分巾帼女将的味道,但再细看两眼却是给人一种娟好静秀之感。
剑无常看着那女子怔怔的一时出了神,但见那女子一双杏眼却是一直看着景夕忘莞尔而笑。而景夕忘这时也正在看着那蓝衣女子,两人目光相接片刻只觉对方的眼神中倒也全无敌意反而给人一种殷切的期盼,面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如此真挚无暇的目光,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作回应,只得尴尬地微微低头。
就在景夕忘的目光向下稍移的时候却发现了那蓝衣女子的坐骑竟然就是自己从吴畏手中借来的黑旋风。他有点不敢相信,原来昨晚那个戏弄张钟义四人的女子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剑无常见这蓝衣女子的双眼一直锁在景夕忘身上,嘴角含笑却不说话还以为是帮对方助拳来的,本想大声喝骂但打骂女子非大丈夫所为是以也不屑为之,而且见如此清秀的秋水伊人,那些市井的灌夫之言却也难以出口,只得谦礼道∶“不知这位姑娘到此有何见教?”
那蓝衣少女没有理会剑无常,只是小心翼翼的向景夕忘问道∶“你可是叫……景夕忘?”那声音宛转动听而且问得极是谨慎,一双柳眉微蹙生怕对方说出“不是”二字。
景夕忘只觉这女子有些奇怪,而奇怪之处也并非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只是点了点头“嗯”的一声,那少女见到景夕忘点头承认顿时愁眉始展笑靥如花。剑无常在一旁倒也不怪这少女无礼,只是听两人语气却不像是专门为帮景夕忘而来的。
景夕忘道∶“不知姑娘芳名,我们以前……是在哪里见过的么?”
那少女“咯咯”直笑,正想说话却又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人不时说道∶“快快跟上,我见那女娃子是从这个方向逃走的。”
又一人怒道∶“这女娃,害我们追赶了一夜。等抓住她看我不先赏她两巴掌!”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叹气道∶“那姑娘的马匹脚力甚好,跟她转悠了一个晚上怕是追不上了。”景夕忘听这几个显然就是昨天晚上这少女所得罪的张忠义四人。
那少女听到后面有人追上,两腿在黑马肚皮下用力一勒,那黑马顿时向景夕忘飞奔而去,那少女向景夕忘大叫道∶“夕忘哥哥,后面那些大老鼠就要追上啦,我们快走吧!”
景夕忘听那少女叫自己“夕忘哥哥”心中一暖,顿时便想起小时候曾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小沁心,但无论他怎么看都无法从那少女秀丽的容貌中看出一点沁心的影子,正苦苦思索间那少女已经纵马来到自己跟前。
景夕忘只觉自己的右手被人一拉就已经坐上了那少女的马背,这时黑马跑得甚是急速,他还没坐稳双手只是本能地往那少女的纤纤细腰抱去,从那少女身上顿时一阵醉香袭来不禁令人意夺神摇。少女的长发迎风飘扬还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莫莉花香,长发不时地拍打在景夕忘脸上。
只片刻景夕忘急忙松开了自己的双手,那少女道∶“夕忘哥哥,可要坐好啦!嘻嘻,如果摔下马去我可不管你。”
虽然还不知道这少女是谁,但景夕忘知道她对自己并无恶意,只说道∶“你只管骑好你的马就行了。”
蓝衣少女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噘嘴道∶“你是在怀疑我的骑马技术么?”刚一说完两手一松便放开了缰绳任由那黑马自己奔跑。
景夕忘大惊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那少女纵身一跃已经离开了马背,景夕忘还以为她要跳下马去,如此急速之下怕她有所损伤正要伸手去接,却不想那蓝衣少女并非是跳身下马而是直向前跳去。
这时景夕忘更是惊骇万分,心想如果跳到马前面去还不让马给撞伤?由于那少女跳得甚高,景夕忘坐在马背上伸手根本够不着只得也跟着纵向跃起站在了马背上,右手伸出向那少女的玉臂抓去,然后稍用力一挽将她抱在了身上。
那少女一双眼睛望着景夕忘道∶“你要干什么?”
景夕忘见自己抱住那少女,脸上腾地一红,想要放手却又怕她有失,只得道∶“妳……妳要干什么?”
那少女见景夕忘站在马背上,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扑哧”一笑道∶“放心吧夕忘哥哥,我没事的!”
那少女松开了景夕忘的手,景夕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最后见那少女直接站在马背上,但见衣袂风飘宛若仙子,那女子脸上更是全无惊慌之色,还不时地咯咯直笑。
这时策马飞奔景夕忘站在马背上兀自有些心惊,但他怕这黑马的马头稍动这少女顿时便会被摔得粉碎,如果自己怕坐下会施救不及,本想劝她下来但是又怕自己像刚才那样说一句话惹得她任性做出什么更危险的事来只得作罢。
只见黑马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依然相安无事,黑马这时也走出了荒郊之外,蓝衣少女低头对黑马道∶“辛苦你了,快停下吧!”那黑马顿时便像得了命令一般仰头嘶叫,少女也都已经安然地点足落地。
第七十一章∶麒麟女子
景夕忘见那妙龄少女只是低叫一声便喝住了黑马,虽然佩服但目前最重要的却是想知道这少女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在河边徜徉,那黑马竟也晓有灵性地跟在那少女的数步之外,如果让旁人见到定然不会想到这黑马是从景夕忘手中夺来的,而是经过这少女多年训练才会有的如此默契。
两人默不作声地走了片刻景夕忘左思右想这才问道∶“刚才匆匆忙忙地还未知姑娘芳名呢?”
那少女抿嘴一笑,单凭那婀娜的身段就足以让所有人为之着迷∶“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么?”
那蓝衣少女走到一处岩石上坐下,一双杏眼盯着景夕忘不放,景夕忘心里只觉得奇怪∶“为什么一问起她的名字就要往我身上看?”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少女眼眶中竟依稀出现了闪烁的泪珠,她正要说话岂料小嘴一扁两行清泪已悄然从两颊滑落。
景夕忘不明其意但见这少女不一会儿哭得犹如一枝带泪海棠也是不禁跟着心酸,他本想说些什么话将她劝住,但苦想了一会儿自己不明其因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得蔼声说道∶“即然妳不肯轻吐芳名那我不问就是了,妳再这样哭下去让人家看见了还以为是我在欺负妳呢!”
又过了半晌那少女忽然破涕为笑,景夕忘越看越是糊涂,但心想笑总比哭的好!少女轻轻试去腮边的泪痕对景夕忘笑道∶“夕忘哥哥对不起,不过你也不用想啦!凭你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我是谁!”话音未歇那少女全身忽然透射出数道光芒,光芒过后那少女已消失于眼前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头麒麟神兽。
此变使景夕忘看得神情呆滞,脑海中顿时闪过一幕幕儿时往事,半晌之后才神情激动地说道∶“你是……老三?”
看着这个充满童趣回忆的熟悉身影,脑海中一幕幕往事不断地飞逝而过,此时此刻多少离情别绪在心中顿时一涌而上,他身体一颤双腿“扑腾”一声跪下抱着那麒麟放声哭道∶“你是老三,你真的是老三……村子没了哥哥也不见了,呜呜,我以为以后连你也见不到了……”
这时麒麟兽已经变回了少女的模样,景夕忘在那少女的怀中哭得就像当年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般,哪里还见到方才稳重成熟的面孔?哭了半晌景夕忘才发觉自己抱住的竟然变成了一个女孩而非麒麟兽老三,顿时放开双手抹去泪水神情有些窘迫起来,但心想∶“刚才我见到的明明就是老三,现在我怎么将她抱住了?莫非是我太挂念老三而出现的是幻觉?”
少女道∶“夕忘哥哥,你没事吧!”
景夕忘又抹了一把眼泪道∶“对不起,我……我没事,刚才…刚才是我失态了。但我明明见到的是……”
少女“扑哧”一笑,道∶“夕忘哥哥,我便是你的老三呀!如今相隔数年我早已修炼成人,现在是来找你的呀!”
景夕忘听这少女说她便是老三,老三竟然变成了眼前这个如天仙般美丽的女子一时间却也难以相信,直到最后那少女又再恢复了真身这才不得不承认她便是小时候曾经跟自己和哥哥一起玩耍的老三。
但是那时候景家兄弟对着麒麟兽出口便是“老三”,“老三”的叫个不停,如今见昔日的老三竟已化作人形,而且还是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子,那“老三”二字却再难叫得出口。
少女见景夕忘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夕忘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景夕忘挠着头颇有些难为情道∶“只是如今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少女听景夕忘还叫自己姑娘,顿时就不高兴了,柳眉一蹙便哼道∶“我虽然是不喜欢老三这称呼,但我都叫你夕忘哥哥了你可以直接叫我三妹呀!我娘在生我下来的不久之后便不知所踪了,而我娘的名字叫梦瑶我爹爹与娘亲的感情极深,为了记念娘亲于是一直都是叫我瑶儿!嗯……你叫景夕忘,那以后我便叫夕瑶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景夕忘点头赞道∶“夕瑶……三妹这名字起得真好,那你姓什么?”
夕瑶摇头道∶“我们是没有姓的,名字也是随意叫的,权当是一个称呼罢了!”
景夕忘道∶“那你干脆也随我一起姓景岂不更好?”
夕瑶道∶“好像也还行吧!”
景夕忘笑了笑道∶“要是哥哥在这里就好了!”
夕瑶知道景夕忘心中所想,只问道∶“夕忘哥哥,村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存活下来么?”
景夕忘叹息一声便向夕瑶说了当年村庄惨遭屠戮之事,还说了自己如何被玄青真人带上绝缘峰,最后又是如何上得雪云峰入华仙派门下修练,自己又是如何被太白真人派遣下山,又是如何千里跋涉来找师妹救同门的。
而景夕忘又从夕瑶口中得知,原来当年她为了躲避那些追捕她的人离开景家村后也曾经回去找过景夕忘和景夕剑,却不想当回到村里昔日的景家村早已变成了一片荒凉的墓冢。由于堆冢的玄青真人没有立到墓碑,夕瑶当然也认为景夕忘两兄弟成了这冢中枯骨长埋其中,为此不得不悲痛离去。
而夕瑶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找到景夕忘那是因为她便是半个月前景夕忘碰到的离天的女儿之故。
当年夕瑶认为都是因为自己才害得景家兄弟命葬黄泉心情好长一段时间都是犹如枯木槁灰整日郁郁寡欢,其父亲离天和无为居士见她意志如此消沉都曾问过其因由。
那时夕瑶还没有修得人身只哭着对父亲说是自己害死了最要好的朋友外其他的却一字不提,而两人都知道她贪玩定是在外遇到不顺心之事怕自己越问夕瑶就越是伤心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所以当离天和无为居士遇上景夕忘时也就不知道他和夕瑶的关系了。
离天曾在三个月前于通天峰上遭遇古道一等一批魔教之徒追捕,那时无为居士又刚好不在但以离天之能又岂是这等魔教之徒可轻易捉得到的?
夕瑶虽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定然不会有事但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就在一旁察看,殊不知这正是古道一等人的声东击西之计。他们明着是要大张旗鼓地要捉离天,但暗中却为引夕瑶注目然后设下陷阱趁其不备再来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当古道一等人阴谋得逞,夕瑶掉进他瓮中之时,离天见爱女受难又岂有旁观之理?当即便舍身相救,最后虽然救得夕瑶但自己却失手被魔教中人擒获。
夕瑶见父亲因救自己反而为敌所擒,她本想豁出性命不要也要救出父亲,可奈何魔教人多势众以一己之力无疑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只怕就算是自己一死也难换父亲的自由身。
就在这时夕瑶忽然想起那个无为老爷爷再过得数天就会回来,就想等无为居士回来再叫他去救父亲出来。等了两天后无为居士依然不见回来她心里焦急本想自己出去找,但又怕他回来后自己又刚好不在,况且这天地之大找一个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无为居士终于都给等了回来,因为事发紧急,又耽误了这许多天夕瑶只是将事情向无为说了个大概,然后本想一起跟着去,但那些魔教之人早已经带着离天走了五天,无为居士心想∶“这东西南北尚不知他们往那个方向走怕带上她只会延误时间。”是以叮嘱她在山上不到自己回来都不许乱跑。夕瑶知道是因为自己才拖累自己的父亲,心中虽有万般不愿但也不得不留守山中。
然而就在近半个月前夕瑶见到父亲和无为都安然归来,心中一颗大石这才放了下来。只是在夕瑶的心目中无为居士的修为向来都是有着万夫莫敌之能,而这次回来竟然也身受内伤不禁大惊失色。
细问之下就从无为居士口中听到了华仙派弟子景夕忘的名字,她原来也不太敢相信这便是当年景家村里曾和自己一起玩耍的景夕忘,但当听到这个名字时她心里异常震惊,只想着无论是也不是都要亲自前去看个虚实。
夕瑶从无为居士口中问得大体位置后也不顾得反对便迫不及待地飞身出来找寻,来到景夕忘离开的村庄挨家挨户的询问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赵大喜,得知原来他在五天前便已离开本村去了太平镇的雷震山庄,但当找到雷震山庄时景夕忘已经在去往百纳城的路上了,此番匆匆均是无缘一面,正是天意弄人。
然而在去往百纳城的路上当夕瑶早就追上了正策马飞奔景夕忘,看着他的样子虽然稍有变化,但依稀还是能看得出当年的模样。她本想上前相认但心里又想∶“既然已经找到了又何必急于一时?如今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先且跟在他身后一阵看看再说。”
一路上景夕忘只顾着赶路,一心只想快点找到叶萱小师妹哪里还会留意周围事物,而且夕瑶又会御空而行当然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了。
直到他星夜赶到了百纳城外的榕树林里,张钟义一行人发现景夕忘的马匹岂料莫衷口没遮拦的倒把夕瑶给叫了出来。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心,最后将景夕忘的坐骑也给骑走了。
夕瑶这一路上悄无声地跟在景夕忘身后甚是无聊,自撩上张钟义这四人后就利用黑旋风这脚力将他们戏弄了一晚,直到刚才又碰到景夕忘和那剑无常在比试,一问之下果真便是阔别了整整八年有余的景夕忘不错,可这时张钟义四人又再追上急促之下只得将他拉上了马……
第七十二章∶夕瑶
夕瑶说完自己的事后便向景夕忘问道∶“难道村里真的只有你一个活下来么?夕剑哥哥真如那老贼说的……被杀害了?”
景夕忘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卓连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我始终相信哥哥他一定还活着!”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们村子也就不会被魔教赶尽杀绝,是我引他们来的都是我不好!”夕瑶一边说一边垂泪,犹如一枝春雨梨花。
景夕忘听夕瑶这么一说竟也觉得有理,因为白龙琦的确是因夕瑶才找到景家村的,但他知道这件事也不能怪她。
他怕夕瑶过于自责便安慰道∶“爷爷很早就告诉过我,万物都离不开的是因果。如果按你这种说法其实在这件事中最该死的应该是我,因为那些人要找的是你而唯一和你有关联的只有我和哥哥,但最后死的都是些毫不知情的人。如果……真的有如果的话,那因果也就不会再循环了!所以那些自责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夕瑶拭泪道∶“我相信夕剑哥哥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从现在开始我就跟你一起找到夕剑哥哥,然后再找到那些屠害村民的凶手将他们一个个杀了报仇。”说话间又是怒又是恨!
景夕忘微微将头低下,夕瑶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不禁又问道∶“夕忘哥哥你怎么了?”
他忽然想到当自己挟持住古道一时卓连天那副无能为力而又悲愤痛彻的表情,沉默了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没什么事!”
“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愿再看到有人被杀死,所以…我也不想杀人……”
夕瑶有些难以置信,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弑亲之仇更是不共戴天何况是肩负着全村人的血海深仇?她本以为景夕忘的心情会比自己更为挂念报仇之事,只想不到如今从他口中竟然会说出这样看似软弱的话来,一时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夕忘哥哥那些都是我们的仇人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我们一定要将那些人一个个开膛剖腹方以解恨!虽然以我们现在的功夫还不足以报仇,但我会去叫无为老爷爷来帮我们忙的…”
景夕忘叹息一声神情黯然地说道∶“即便报了仇又如何?手刃仇人只不过是为了贪图一时之快以泄当年之愤,况且我并不觉得这样做了就会开心。爷爷曾跟我说过人死如灯灭就算报了仇村里的亲人还是不会再活过来的,我已经亲眼目睹过一场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恶梦,我不想再亲手制造这样的一场恶梦。现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快点找到哥哥我们就可以一起团聚了。”
夕瑶激动的说道∶“夕忘哥哥,他们杀的全是无辜的村民。而你杀了他们全是为了那些无辜村民报仇呀。这两者是不可混为一谈的你懂吗?”
景夕忘摇头,神色有些痛苦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我不想杀人,但当我再次见到天方五却是抑制不住愤怒,是他们摧毁了一切,每次想起村里人惨死的一幕就……”话还没说完景夕忘就流下泪来。
沉默了半晌夕瑶只黯然叹了口气,情绪也变得平和了许多:“从小到大你都是那么善良,那么懂得为旁人着想真的是一点不变,只怕找到夕剑哥哥后他就不这么想了。你也不必为难自己,如果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决策时就把这些难题交给天意吧!”
她不想再和景夕忘纠结于这种复仇的问题上,有意岔开了话题道∶“刚才我好像看到你和一个人在打架,那个人又是谁?”
景夕忘道∶“从他的剑法套路来看应该属于剑侠派一脉的!”
“那你们怎么会打起来的?莫不是因为那些所谓的门户之别?”
“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想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因为他都不知道我是哪个派别的!”
夕瑶轻轻地从岩石上跳了下来,拍了拍那匹大黑马笑道∶“难道你也是看他不过眼便要打他的么?”
景夕忘白了夕瑶一眼道∶“我可没你们这些女孩惹是生非的本事!”
夕瑶嫣然一笑道∶“你们?难道夕忘哥哥认识很多女孩?”
………
就在景夕忘和夕瑶正在享受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之际,忽然又听到一阵马蹄声正往这边赶来,两人相视一眼心知这定是张钟义四人又追了上来。
夕瑶身影轻盈脚尖稍稍用力便已跳上了马道∶“夕忘哥哥快走吧,那些讨人厌的家伙又追上来啦!”景夕忘点了点头也跟着跳上了马背。
夕瑶在那黑马耳边轻声叫道∶“好马儿好马儿,我们要走啰!又要辛苦你了……”那黑马还未等拉僵绳,呼啸一声便已绝尘而去。
不一会儿那黑马便已走出数里路程,景夕忘只觉得好奇便问道∶“三妹,这黑马明明是我从吴畏前辈手上借来的,你是怎样令它在这么短时间内乖乖听你使唤的?”
夕瑶“嘻嘻”笑道∶“夕忘哥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世间万物各有所属,而其中的麟凤龟龙四灵各为翘首。你看天上的飞禽理当以凤凰为尊,那地上的走兽自然便是以我们麒麟一族为首啦!”
景夕忘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个原因!那地上的走兽岂不是都归你管都要乖乖的听你话?”
夕瑶道∶“天地灵气浩然各有神识,又岂敢说到一个‘管’字?我们又不像你们人类,野心如此之大时刻想着坐拥天下,就连那些帝王之家都是一副恐天下人不服的样子,所以非要弄得人人敬你怕你才好。当享尽人间乐事时却又怕起生老病死来,于是又开始贪慕长生千秋万载以求不灭。我想就算真的有长生之法,肯定有些人贪欲无度又妄想做起六道真主来……”
景夕忘用佩服的语气道∶“三妹,想不到你还懂得那么多呢!”
夕瑶有些顽皮的笑道∶“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想到的,是因为以前总听爹爹和无为老爷爷说到这些事所以就耳濡目染了!”
“你爹爹和无为居士他们都是世外高人,我对他们也甚是佩服。”景夕忘又问道∶“你说地上的走兽就是在地上走的,那我们人类又算不算是走兽一列?”
夕瑶“扑哧”一笑道∶“夕忘哥哥怎么可以将自己归为走兽一类?难道你是想让我管么?不过我可不想你怕我!我以前倒是听爹爹说过,自盘古开天辟地之初世间万物空明而且洪荒四起天地仍是残缺不全,而这时盘古的精气神所化成的太古三皇合力平息了这一场天劫地灾。”
景夕忘问道∶“妳说的太古三皇又是什么人?”
“他们分别是百王之先的伏羲,大地之母的女娲和炎帝神农氏。一直以来大陆上世代都有相传伏羲造神创下仙界、女娲造人而神农则衍生百兽的始祖之说,所以说你又怎么会是兽类呢?”
景夕忘听得夕瑶夕瑶说伏羲创下了仙界,当即又问道∶“难道这世上当真有人可修道成仙么?”
夕瑶摇摇头道∶“这事我就不知道了,况且爹爹他也没有告诉我这些!难道夕忘哥哥也想当神仙?”
景夕忘摇摇头道∶“你说想当神仙的人都想做六道真主,我可没这么大的野心。只不过是想到这世间修道之人不知凡几,如果连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仙人都不知道岂不可笑?当穷尽一生在这仙途之路时最后却发现自己还是离不开六道轮回又岂不可悲?”
夕瑶“嘻嘻”笑道∶“就你最聪明总行了吧!”
两人谈天说地一路快马又转回到了百纳城内,景夕忘重新找了间名为“常来”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和夕瑶一同住下。虽然还没有找到叶萱师妹,但碰回自己数年不见的三妹景夕忘还是喜不自胜,心想∶“自己至少还有个妹妹!”他正在该客栈的二楼上点了满满的一桌菜说是为了庆祝。
看着满桌好菜,夕瑶只是拿起筷子一端沾在薄唇边,有时翻弄一下那些鱼肉或是给景夕忘夹菜,望着正在狼吞虎咽的景夕忘自己却是粒米不进。
修道之人数天之内不吃东西虽是没有问题,但当这客栈的饭菜上到时,酒肉飘香景夕忘却一时抑制不住顿时垂涎三尺,再加上自昨夜到今天肚子里一直是滴水未进,吃起来更是津津有味但却全无仪态!
景夕忘吃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有点失态了,虽说对面的是自己刚认回不久的三妹,但也不免显得尴尬。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道∶“三妹…这…妳怎么不吃呀!是不是这些都不合妳胃口?又或者是……我刚才的吃相吓着妳了?”
夕瑶从身上取下一块蓝色的手绢伸到景夕忘嘴边试去嘴角的油渍,一边笑道∶“怎么会呢?只是我不饿而已,看到你这般模样我才想起这一路追来你好像有五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
景夕忘正要说话,却听夕瑶道∶“好啦好啦,你也别再说了,再说这菜就凉了!”
景夕忘只觉意犹未尽,“嘻嘻”笑道∶“还是三妹最好了!”说完又添了一碗饭,不过这次倒也吃得斯文了许多。
夕瑶等景夕忘吃完了才问道∶“夕忘哥哥,你日夜不歇的赶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你那小师妹么?”
景夕忘点头道∶“师祖爷爷在我们出门前就曾叮嘱我要好好照顾叶萱师妹,况且就算师祖爷爷不说我也不会让她有事的!”
夕瑶笑道∶“虽然你我分开多年,但你还真是一点不变。”
景夕忘摇头道∶日月如梭怎么会有不变的人?况且三妹你不是也变了么?变得连我也认不出你来!恐怕哥哥看到他也认不出呢!”
“那你说我这一变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景夕忘道∶“三妹变得如此漂亮初时一看还真是难以置信,而现在又能和我坐下来一起说说话话当然是好了!”
夕瑶听景夕忘称赞自己漂亮,带着三分娇柔抿嘴一笑道∶“夕忘哥哥尽说些胡说,想必你对其他女孩子也都这么说吧!”
景夕忘摸不着头脑道∶“我说的明明是实话,妳为什么说我说的是胡话?”
正当景夕忘和夕瑶在说笑间,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大喝一声∶“小二,快快给本大爷我来点好酒好菜!”说完便听到有什么东西啪击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还引来不少人的侧目那些人见那桌上放着一柄长剑倒也没人敢吭声。
而景夕忘这时一听便已经认出这就是刚才和他交过手的剑无常,但见他呼吸急促满脸怒气也不知是谁又招惹了他。剑无常的最多也就大景夕剑三岁竟然在此自称大爷,两人在楼上相视一眼不禁莞尔。
第六十九章∶淫贼之名
到得第二天的寅时时分,百纳城的城门已然大开。一些正赶早市的贩夫也已经开始热热闹闹的挑担着肉菜陆续进城去了,而景夕忘这时也早已随着那些贩夫走卒入到了百纳城内。
刚进到城门景夕忘有意向两边查看了一番,果真见到里面戒备森严,那些城卫一个个都是穿盔戴甲显得甚是威武,而且都一副枕戈待旦时刻准备御敌作战的样子。
整条街道甚是阔畅晨风啸啸略显凉意,除了一些早起的买菜妇人外还是显得有些冷清。景夕忘想到叶萱可能和自己一样同在这百纳城内心情显得有些急迫,见到路人就问起龙源客栈之所在。
从路人口中得知,原来这龙源客栈是百纳城内规模最大的一间客栈,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被剑侠派的人包了起来,此事也早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官府因为怕这些江湖人士共聚于此对朝庭有所不利故日夜派兵戒严,一旦发现有何动乱立马出兵镇压。
而剑侠派方面却是我行我素对此现象也早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也大都不以为意。仗的就是“难道我们修道之人还能被这些凡人的兵械唬住不成?”这样的念头。
当景夕忘循着路人所示的方向去到龙源客栈时才发现,原来这里招待的全是受剑侠派所邀请的侠士入住而自己并非这一列人。最后当问到掌柜雷绍庄主的消息时却发现雷绍并不在这客栈内也只得空手而出
。心想∶“既然雷绍还没到那为什么在途中却没有碰上?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叶萱小师妹又在哪里?”他越想越是心急却苦于无计,但心急归心急,反正现在距离那个什么灭魔大会还有一天的时间,先且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再慢慢探查清楚也不迟。
这般想着景夕忘便在这旁近找了一家最近的客栈住了下来好作观察,他被店伴带进客房刚关上门门闩都还没上好两扇房门就被人“砰”的一声撞开了。
景夕忘在猝不及防间也撞退了两步,随后只见一个瘦削人影异常狼狈地撞了进来,要不是他在前面挡住那人的头怕是要撞上桌子。
当那人抬起头来时,只见是个年龄和景夕忘长得相差无几的少年,那少年长得剑眉星目颇为俊朗手中还拿着一柄四尺多长的长剑,只是神色有些慌张像是被什么人追赶而来似的。
那少年一手推开了景夕忘转身就去关门,背靠着门坐在地上正自喘气。景夕忘满腹狐疑正要出口相问却见那少年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神色间满是哀求,景夕忘见状心知定是有什么事也不再言语。
过了半晌便听到楼下一阵喝问声,从那高昂奋概的声音中听出都是些女子,不知是谁拍了一下桌子道∶“掌柜的,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无耻小人从这里进来过?”
见到这等架势那掌柜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道∶“几位姑奶奶,你们…你们问的无耻小人到底是谁?”
又听另一女子道∶“慕容师姐,我们还跟他啰嗦什么?直接进去搜便是了,可不要再让那淫贼给趁机逃走了!”话音甫毕就听到两个附和之声。
景夕忘听到外面的女子大骂又是无耻小人又是淫贼的,心知定与这闯进自己房间的这个少年脱不了干系。他正要问个清楚却见那少年左右张望,忽地“嘿嘿”一笑几个箭步已跑到窗前跳了下去。
由于那少年心性急切,窗户都还没打开便匆匆忙忙的撞开跳出,随之也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正是因为这一声巨响将外面那些正在搜查的女子都纷纷引了过来。
只一息间,听到“砰”地一声景夕忘的房门又被人踢开了。几个相貌清秀却满目怒容的女子闯了进来,眼看手中的长剑也离了鞘像在寻找什么千刀万剐的仇人一般,见到景夕忘连招呼也不打只当他是透明的,肆无忌惮地在房间里搜查起来。
景夕忘正苦于想办法找到叶萱,如今见这此人进来越闹越乱心中颇具怒气,最后还是禁不住喝道∶“你们这些女子也忒煞无礼,竟不经我同意就随便进来搜查我的房间?”
一个年纪较小长得一张鹅蛋脸穿着一身绿衣的女子理气直壮地说道∶“什么有礼无礼的,我们是进来找人又不是打家劫舍!”说完指着景夕忘道∶“倒是你,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定是与那淫贼是一伙的,要识相的话就将那淫贼交出来。”
景夕忘被指着骂得有些恼了,心想∶“这女子非但无礼,还如此霸道。”
“哎呀不好,那淫贼刚才定是破窗而出了!”话音未歇便有两个女子率先跳了下去,那个年龄最小的绿衣女子像是看景夕忘不顺眼,走之前二话不说,一柄长剑倒转,伸出两只幼嫩的食指和中指向景夕忘的命门穴击去。
景夕忘有数年的内力功底自然是熟知周围的动静之变,只见他身形不动左手向后一弯伸出了两只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那绿衣女子的两中手指。
那绿衣女子大吃一惊显然想不到景夕忘也颇具修为,本想挣脱开他的两指,但这两指犹如铁钳般无论如何用力却还是挣脱不了,两个手指越是挣扎就被夹得越紧,最后两指都变得通红。那绿衣女子顿时勃然大怒高声喝道∶“大胆淫贼竟敢对本姑娘无礼?还不快快放手!”
要不是这绿衣女子主动偷袭自己在先,又无礼地叫自己淫贼在后景夕忘倒是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只是见这绿衣女子实在是刁蛮无礼才不得不加以颜色。景夕忘有意和她斗气,只冷哼一声她越是这样叫就越夹得紧。
那绿衣女子痛得大叫,道∶“你再不放手就别怪本姑娘就将你这一臂给废了!”说罢左手拿过长剑毫不犹豫地向景夕忘的右手砍落。
景夕忘大惊急忙撒手向后急退两步,只见一张方桌刹时被那绿衣女子的长剑劈开两截。那绿衣女子怒道∶“哼,算你躲得快。”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和自己一同前来的同伴都已经追了出去,只剩下自己一个在这房间里势单力薄心中不免有些胆怯,但最后还是故作镇定的道∶“等我抓住那淫贼回头再与算帐!”说完便跃纵身跳出了窗外。
景夕忘看不出这些倏来倏去的蛮女子到底是那个门派的,竟一声不吭的就要进来搜房还无故出手伤人当真是闻所未闻。就在那些女子离开不到一顿饭的时间,窗外突然跳进一个人影,而那人影竟就是刚开始时闯进自己房内的少年。
景夕忘听刚才那些女子“淫贼淫贼”的大叫,心想∶“这少年一定就是她们要找的淫贼,倒不如先把他给拿住再压他去和那几个姑娘说个明白。”
正想动手去扣住那少年的脉门,但又想起刚才那些女子的无礼,一鼓倔气又起,心里又想∶“哼,刚才那些女子如此无礼,我凭什么要帮她们抓淫贼?况且刚才我也被那绿衣女子说成是淫贼,说不定这也是她们在无理取闹罢了。”这样一想,景夕忘顿时又同情起眼前这少年来。
这时只见那少年如临大赦一般,坐在地上大叫“好运!”他的眼神最后落到景夕忘身上,忽然一本正经地站了起来道∶“我叫剑无常,适才多有莽撞还请不要见怪才好,敢问这位兄台又如何称呼?”
“景夕忘!”
“哦,原来你叫景夕忘!好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剑无常说完便迈步而出。
刚才一群女子来来去去的招呼也不打一声景夕忘已有怨气,但见他也是一声来去如此随便,直情是和刚才那些无礼女子一般不将自己放眼里心中又颇有些不快。
他将手臂一横有意为难道∶“剑兄弟,这后会有期怕是说得早了吧!”
剑无常没想到景夕忘竟会拦截自己的去路,微微一愕随即笑道∶“那照景兄弟的话来说该是如何个早法?难不成你还要将我告上官府定我个乱闯民宅之罪?”
景夕忘道∶“剑兄弟这话可将我瞧得小气了,只是你这淫贼之名何来我倒想听听,总不能真让一个淫贼从我眼前大摇大摆地走过吧!”
剑无常冷笑一声,对景夕忘的态度顿时变得傲慢起来道∶“哈哈哈,给你面子就叫你一声兄弟,想不到原来你是朝庭埋伏在此的鹰犬。如今也算你倒霉,我剑无常从不打女人可你就不同啦,我被那些女子追了几天几夜正苦于无人被我发泄,现在我非把你打得跪地叫我爷爷不可!”
景夕忘听不明白剑无常说的鹰犬是什么意思,而且自己也并非预先在此埋伏的他怎么说这样的话?但当听到后面说要将自己打得跪下叫他爷爷时顿时就被激怒了,也不去想他前面说的什么意思,身形一转,倏地一掌向剑无常的胸膛打去。
剑无常想不到景夕忘会突然出手,急乱中只得双手护住胸膛,只见一掌打落,剑无常顿时被震开几丈远。他有些难以置信,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只见景夕忘道∶“到底是谁要跪下还未可而知呢。”
剑无常运了一口气上来,胸口竟然还在隐隐作痛,面对着景夕忘如今倒是不敢再轻敌了。剑无常道∶“这里地方狭隘拳脚施展不开,敢不敢与我到外面一战?”说完身形一闪便从窗外跳出,景夕忘怕他趁想逃走只得紧随其后。
景夕忘这一追便追出了十几里路,剑无常也借机运转了一下全身经脉来到了百纳城西郊之外。原来他是怀疑景夕忘是官府的鹰犬怕客栈内埋伏有官府的官兵围剿自己,心想∶“如今自己在明而他们在暗,而且眼见景夕忘也有着如此实力再加上埋伏的话,在一间小客房内那是极难脱身的。”
心中有着诸多顾虑所以才将景夕忘引到了这个地方,本来是想看清有多少伏兵会追出也好心里有个底儿不至于到最后失了方寸,只是剑无常的这一做法在景夕忘面前倒是显得多此一举了……
第七十三章∶冲撞
客栈里就在剑无常大口喝着烈酒时,忽然警惕地放下酒坛子一手提起长剑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客栈二楼,刚好就不偏不移的落在了景夕忘和夕瑶的桌前。
三人相视愕然,景夕忘还以为是被剑无常发现了自己这才他跳了上来,但见他一脸错愕的表情随即便知道并非自己想的如此。
两人还不及开口就见到剑无常忽然蹲了下来像是在避开某人视线,景夕忘见他身形忽动还以为他又要出手打架,正要站起却见自己又想错了!
夕瑶向景夕忘使了使眼色,只见楼下来了四个佩剑的年轻女子,那正是一路追赶着剑无常而来的四个女子。景夕忘这时才恍悟,原来他是察觉这四个女子的到来才要跳上来躲避的,但想这剑无常乃当今剑侠派的弟子,自己也曾和他交过手知道他的修为并不弱,如今却被四个女子追得犹如猫捉老鼠般狼狈也着实可笑!
那绿衣女子哼斥道∶“今天又让那淫贼无赖给逃了去,真是气人!”
另一个身材高挑颇具威严,像是这三人的带头女子道∶“师妹,你也不必如此气恼。我看那厮的武功也利害得紧像是剑侠派的套路,想必造诣也不在我们之下,要不然怎会在我们手里数次逃脱?反正我已将此事告之师傅,她老人家已经赶来为我们作主了,管他什么门派,等师傅来了还怕这口恶气讨不回来?”
那三个女子听后依然是愤愤不息,绿衣女子只“哼”的一声道∶“传闻南仙北侠当世无双,华仙派威名和剑侠派相齐,如今一见,剑侠派却是名过其实,里面竟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专门欺骗武林有识之士真是无耻下流至极,还不如我们水天阁一半的好,哎呀,不是不是,我们水天阁和他们比还怕有辱我们的名声呢!呸呸呸……”
景夕忘心想,天下间但凡各门各派无不倚重江湖上的名声节气,因为此节乃立派之根本,一旦名气有损当即威名扫地尽受武林同道所鄙夷和唾骂,所以当有人诋毁自家门派时宁愿自己一死也要出来维护其声誉。而剑无常如今宁愿遭人辱骂也不敢站出来,难道他不是剑侠派的弟子?
那带头女子向绿衣女子微微斥道∶“师妹,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呢!可不要乱说话,如果让一些别人用心之人听了去可不是给我们添麻烦吗?”绿衣女子只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言语。
楼上的店伴见四个女子到来,忙下来打招呼道∶“四位女客官是吃东西还是住店?”
另一个女子向四周环视一眼,两眉随即翘起略为不满又带有几分哀求的对其他三人道∶“各位师姐师妹,这里人太多了太吵太闹,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那绿衣女子又道∶“我叫你们到我爹爹那里去住几天,那里多好的环境没有又有婢女侍侯,可你们偏是不肯硬是要出来住什么客栈!”
有一女子道∶“如果让人以为我们水天阁的人和官府勾结来往,这话传了出去终究是不好听,况且在师傅那边我们也不好交代。你如果想回去的话也大可不必跟我们在一起呀,因为他终究也是你的爹爹!”
那绿衣女子道∶“有来往便又如何?我爹爹又不是大奸大恶之徒!”说完又叹道∶“我们四人都是同门姐妹,既然你们都不愿去我岂能一人回去而不顾你们?走吧,我们先去找间安静些的客店住下再说吧!”说完便转身出了去,三人也随即转身出了客店!
景夕忘见到她们走了心下也稍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真和她们碰面自己也难免有一番纠缠,虽然自己也并不似剑无常般惧怕她们。正当他回过头来时突然见到剑无常的双眼正在直直地看着自己,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被吓了一大跳!
“你……你在干什么?”
夕瑶再也忍耐不住“扑哧”的一声笑道∶“看你这傻样!他是在想杀你的时候要不要割断你脖子,还是说留你一条全尸呢?”
剑无常冷笑一声站起来道∶“姑娘言重了,我还以为他正要招我出去呢!”
夕瑶道∶“那是不是招你出去你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景夕忘虽见夕瑶一副不太正经的表情,但如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那自己可着实是大意了。
剑无常有些怀疑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跟她们说我在这里?还是说你想亲自捉住我好去讨赏?”
景夕忘道∶“由刚才在客栈里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鹰犬什么讨赏,你到底想说什么?”
剑无常一脸疑惑道∶“难道你不是官府里的人吗?”
夕瑶“嘻嘻”笑道∶“夕忘哥哥,真想不到原来你已经拜官入职啦!那可真是可喜可贺了!”
景夕忘大笑道∶“原来如此!剑兄这回可真是天大误会!我景夕忘又怎么会是官府的人呢?”
剑无常兀自不肯相信道∶“那刚才客栈里你又何意与我为难?”
景夕忘道∶“我怎么为难你了?我只是听到她们叫你淫贼,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已,谁知你一言不合就出口叼难人这才无故打起来而已!”
剑无常苦笑两声,自嘲道∶“原来如此,这都怪我这几天被那几个人追得急了才误认为你是她们派来的人!”
夕瑶刚才叫店伴另外添了一双碗筷道∶“好啦好啦!既然误会一场,又所谓不打不相识,大家何不坐下来高高兴兴做个朋友岂不美哉?”
景夕忘道∶“三妹说得极是,大家坐下来做个朋友那也无妨呀!”
剑无常笑道∶“本是我无礼在先,既然你这怎说那又岂有不遵之意?”
景夕忘道∶“既是误会,你我皆是无心之举,况且我也多有不是之处,所以你这话可说得严重了些!只是有些事情在下实在不大明白,从刚才剑兄的招式看来应该是剑侠派的好手不错吧!”
剑无常微微惊厥随即笑道∶“景兄好眼力,在下见识谫浅实在猜想不出阁下师承何派!”
景夕忘心想∶“这人倒也警惕,我还没开始问倒是被他反过来问起我来了!就算我说与你听那也无防!”拱手一笑道∶“在下不才只是华仙派的一个外门弟子罢了!”
剑无常眉头一皱,刚举到嘴边的鹿肉顿时放下,因用力过度一双筷子竟是戳穿了桌子直插入地板,他心中只想∶“刚才那些女子的话虽让他给听了去,但也休想借机羞辱于我们剑侠派!”他只想华仙派上下定是恨剑侠派入骨,如果说得僵了难免又是一场恶斗!
景夕忘见他神情有异,料想到华仙派与剑侠派之间数百年的宿怨也早在意料之中,只是想不到剑无常的反应竟如此剧烈,两人怕他犯恶刹时戒备起来。
夕瑶不明个中枝节,自己好礼相待剑无常却如此反应,一掌往桌面拍落怒道∶“臭小子不识好歹竟敢在本姑娘面前无礼?”
剑无常阴沉着脸色道∶“原来你是华仙派的小徒,哼!枉我居然还跟你们同坐一桌,眼下这张桌子便留不得!”说完一掌便将桌子拍了个粉碎。
眼看剑无常全然不将两人放眼里的样子夕瑶更是盛怒,只听到“啪啪”两声,景夕忘一怔抬头看去,却是夕瑶在剑无常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两个耳括子,当剑无常察觉时两边脸颊早已变得红肿。
剑无常只觉夕瑶这两掌出手之快实非寻常而且还带着一丝诡异,别说是在自己毫无防备之下,就算全神戒备也自认躲不过这两掌。
这两个耳光虽是被夕瑶所打,剑无常却怒目指着景夕忘叫道∶“景夕忘,是男子汉的就堂堂正正的跟我打一场,叫个女子出手算什么大丈行径?也不怕丢了你们华仙派的脸面……”
夕瑶见他羞辱景夕忘,顿时斥道∶“这两掌是出于你无礼本姑娘赏你的,又关他何事了?再说了,我看你们那个什么剑侠派,嘿嘿……”
夕瑶说到这里故意笑了两声便不再说下去,意思是提醒他刚才那绿衣女子说过了话!她又道∶“你要识相的话就赶快低头道歉,要再敢胡说信不信我再赏你几耳括?”
剑无常一听,怕她真的会出手往自己脸上打来顿时吓得连退两步,指着夕瑶连说了三个“你”字,最后只哼道∶“我从不与你们这些女子一般计较!”
景夕忘向夕瑶斥道∶“三妹,你怎可如此无礼,快……”他本想叫夕瑶向剑无常道歉,但话到嘴边又哽了回去,向剑无常拱手道∶“刚才是我妹子无礼,我在这里代她向你道歉了!”
剑无常手按长剑看了看夕瑶,又看了看景夕忘道∶“你们两个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到底想弄什么玄虚?要打的话就给我来个爽快的。”他知道景夕忘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而旁边这个少女出手更是诡异,是以面对二人都不敢大意。
这时只听到楼下有一人向上大叫道∶“师哥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好找!”三人同时向楼下看去,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男子正在向三人走近。
“师弟,你找我做什么?”那男子自楼下走上时惊鸿一瞥间见到夕瑶这个美丽异常的少女目光便一直情不自禁地停留在她身上,听剑无常一问才收回目光道∶“明天灭魔大会便要开始了,各门各派的武林门派的前辈们也不负盛情纷纷赶了过来,师父急命我们弟子聚集共同商讨明日之要事!”
“你先回去禀告各位师叔,我这就跟着回去!”
那男子应了一声便正要离去,景夕忘叫人一声“且慢!”那男子一顿,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景夕忘又往剑无常身上看去,剑无常听景夕忘这么一喝,两眉一皱,还道景夕忘如此大胆要留下他们二人。那男子当然不知剑无常在想些什么,虽见他神色有异却也不明其意,正要问景夕忘什么事却听他早已出口问道∶“这位兄台,我想问一下你们剑侠派所请的英雄豪杰们已经全到齐了么?”
那男子见景夕忘和颜悦色甚是亲切,眼下又情不自禁地偷看了一眼夕瑶,夕瑶这时正在气头上,见景夕忘问这男子他竟看向自己,猛地瞪了他一眼,那男子吃了一惊忙转视线不假思索地答道∶“是呀,都这会了,该来的都全来啦!”
“赵师弟,谁让你多嘴了!还不快快回去?”剑无常还以为景夕忘问这句话的用意是想在众英豪面前好借机羞辱剑侠派一番,只想不到这姓赵了男子竟不等自己示下就随意透露,不禁怒喝了一声。那姓赵的男子猛然打了个哆嗦便也退了出去!
剑无常盯了一眼景夕忘,冷哼一声也跟着转身离去!夕瑶看不惯剑无常这一副自傲之态,柳眉一蹙,三作两步正要上去再打他两耳括子却被景夕忘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道∶“三妹,不许无礼!”
这两掌没打出,夕瑶气得直跺脚道∶“夕忘哥哥,你瞧他那神态,看了就气人!我总不能让他这么欺负你。”
景夕忘见她一心为自己抱不平,心里很是激动,只道∶“别人怎么欺负我又有什么关系,幸亏他不与你计较,如果他出手伤了你可叫我怎么办?”
夕瑶见景夕忘原是关心自己,先是嫣然一笑,忽然又“哼”了一声道∶“那就算他走运,这两个耳光只有等下次碰到他时再打了!”
景夕忘忽然想到刚才那四个女子口中提到的水天阁,心想∶“这水天阁到底是门派名还是像碧女峰一样只是一处地方?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景夕忘常年在华仙派和叶萱练剑,而华仙派里的人又极少提及江湖之事当然也就不知道了,他一时也想不出个头绪来便向夕瑶询问,而夕瑶也只是吐了吐舌头说自己也是初来乍到,只关心景夕忘对这些门派之事全然不理。
第七十四章∶夜探客栈
景夕忘和夕瑶在客店里要了两间客房,而此时天已渐黑眼看已过酉时。
景夕忘一心想要进龙源客栈里探个虚实,碍于门派间的关系不和而不便光明正大地进去,但白天又不利于行动太容易暴露自己,趁此闲隙便和夕瑶出去为自己买了把长剑。那店里的老板自吹自擂,说这把宝剑有个响亮的名号叫什么引风仙,为的就只是要抬高价钱。
眼看这把长剑乃青铜制造,比一般的剑刃要长些大些,所以拿起来也颇为重手,造工精致煅烧打造得恰到好处确是这家店里唯一拿得出来的上品了,但却也敌不过自己原来的那把天寻的千分之一。
想起天寻宝剑他忽然又想到如果找到叶萱,那这丢失宝剑之事又该如何去跟她说?每每想起都大为头疼。
回到客栈后景夕忘又小睡了一个时辰待过了戍时才静静地一个人从房间里出来,他没有叫醒夕瑶一人一剑就连守夜的店伴也没有惊动便自顾去了!
此时乌云盖月伸手不见五指,星空黑如墨斗般当真的天公作美了!
景夕忘身形极快,在一间间房屋间行砖走瓦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龙源客栈的屋墙下。此时的龙源客栈群英汇聚,虽是三更之际客栈里依然灯火通明闹声不断,显然是一些江湖义士碰到了故人正三五成群地喝酒酣谈,吵闹之极就连一旁的寻常人家也难以入眠,有脾气不好的甚至出到来和客栈掌柜吵闹。
景夕忘这时却心想∶“这样的话自己进去反而更加放心了!”他正要翻墙进去,却听到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来者何人,速速报上性名!”
景夕忘暗叫不好,这客栈里的吵闹之声虽然可以掩护自己所发出来的一动一静,却也将自己身后这个的脚步声掩盖起来,是以一直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当他转过身来时却不禁吃了一惊道∶“是你?”原来景夕忘身后之人正是夕瑶!
夕瑶“嘻嘻”笑道∶“夕忘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
景夕忘道∶“什么叫现在才来?你又是什么时候跟到这里来的?”
夕瑶道∶“我早就料到你会来这里,所以在你刚进客房时我就来到这里等你啦!”
景夕忘知道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况且来到这里夕瑶也是绝不肯回去的了,便道∶“三妹,等一下你跟我进去可不要乱来!”
夕瑶做了个鬼脸便从景夕忘身旁走过,对他说的话全然不理。景夕忘见她正从龙源客栈的大门走去,而大门正守着两个剑侠派的一高一矮的两个弟子,本来想要上前拉她回头,但这样一来两人的举动便显得突兀更会惹人怀疑。景夕忘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得跟在夕瑶背后不时低声叫她不要冲动!
那两个守门弟子见到夕瑶竟也不拦截,那矮个子只傻笑道∶“姑娘,你回来啦!”
另一个高个子的弟子却向那矮骂道∶“你这不是废话么?人家都已经出去了,这人都在外面了难道还能出去么?”
那矮个子道∶“去去去,我跟姑娘说话又碍你什事了?”
那高个子碰壁后显得极是无趣,见到夕瑶身后的景夕忘顿时就喝问道∶“你这小子哪里来的,有没有被邀请?”景夕忘这时都还搞不懂状况,听那高个子如此一问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夕瑶见景夕忘一脸窘迫顿时掩嘴直笑,景夕忘心想∶“三妹这小妮子是故意让我难堪来着!”
夕瑶忽然又一本正经道∶“他是我师兄,难道这也要什么邀请函么?”
那矮个子一听,顿时又指着那高个子骂道∶“阮师弟,真是瞎了你这一双狗眼,人家这位少侠长得可是一表人材,你道人家是地瘩无赖来这骗吃骗喝的么?”
那姓阮的高个子甚是不服,有此结巴道∶“我…我哪有说过这样的话,要知这少侠是姑娘的师哥,我…我…”他连说了两个“我”之后就再也说不出口了,显然是对这矮个子心存畏惧。
那矮个子只哼哧一声便对夕瑶恭恭敬敬地说道∶“两位快快请进!”
景夕忘只觉这两个活宝的模样甚是可笑,但如果笑出来却是有欠礼数,是以忍住连话也不敢说怕自己一旦说话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当两人入到里面时却再也忍不住相顾大笑起来,当景夕忘问起时原来是夕瑶早几个时辰便翻墙进到龙源客栈里面,因为这里面人来人往喧声不断倒也没人在意!她在里面乱走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之极便从大门堂而皇之地走出来想要等待景夕忘来到!
守门的高矮二人原是剑侠派的三流弟子,名义上是剑侠派的弟子实际上却是在剑侠派专做一些打杂守门之类的工作。两人见夕瑶从里面出来当然也就没问要请贴之类的,还道自己竟然没留意何时进来了如此一位如些貌若天仙的女子,于是都是争在夕瑶面前献殷勤,所以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当景夕忘进到里面时却发现虽在这大客栈之内但想要找到一个却是不易,因为群豪之间也不乏后起新秀不认识他们也是极为寻常之事,是以见到他们两个也不以为奇,只是为了避免惹上麻烦还是要让开那些剑侠弟子的眼线。
兜兜转转了一个时辰后依然一无所获,但他这时还不死心仍要继续找寻,而这时夕瑶跟在景夕忘身后却早已显得极不耐烦,见他还要继续找只得道∶“夕忘哥哥,你这笨方法还要用到何时?”
景夕忘道∶“我也不知道,除了这里还有哪可找的?”说完便向西边厢房走去!
夕瑶跟上说道∶“这里人多杂乱,我看你那个叶萱师妹也不在此间!”
景夕忘道∶“就算找不到叶萱那也要先找到雷绍庄主问个明白。”
夕瑶“哼”的一声便拉着景夕忘往客栈大门走去!
景夕忘看夕瑶像是生气的样子也不知所以,叫道∶“三妹,你要做什么?”
只见她来到那守门的高矮二人面前,毫不客气地指着他们道∶“你们两个,知不知道雷绍来没来!”
那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何时得罪了她!景夕忘显得有急燥也顾不了这许多,只道∶“就是雷震山庄的雷庄主呀!”
那高个子一听倒是反应过来了,道∶“雷庄是来过的,但他交代我们向师叔师伯们问好,说明天一定准时赴约。说完这句话便走开了!”
景夕忘又问道∶“那他有说去哪里了吗?身边有带什么人?”
那高个子摇摇头道∶“这倒没说,也没见到身边有什么人跟着!”景夕忘一听,心里就更加没底了。
“阮铁中,这两个少年英雄是哪位武林名宿的高足?”这时只听身后响起一个老者的声音。
那两人同时低下了头说了一声:“陆长老!”
景夕忘和夕瑶转过身来时只见一个满头白发,骨瘦如柴的老者他目光炯炯,不怒自威,身后跟着两个俊俏青年男女都比这老者高出一个头的高度,只是那男的两目如电,神情木讷一副表情让人看起来极不舒服,而三人手上都是拿着一把长剑。
当景夕忘打量着这个老头时心里就明白,自己是碰上剑侠派上人称铁面长老的陆登岳了!这陆登岳是剑侠派的执法长老,为人刚正不阿办起事来更是雷厉风行,无论是剑侠派还是江湖人士无不是对他敬畏有加!
那个叫阮铁中的高个子见长老突然间走来问话,刚好自己也无暇问及景夕忘二人的来历,一时间竟尔吓得两腿哆嗦,口中只说∶“这个,这个……”如果说自己不知道那就是自己失职定要受到戒罚,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当真是骑虎难下!
陆登岳见他吞吞吐吐,怒喝道∶“什么这个那个的,连说句话也不会了么?”
他又指着那矮个子道:“张超,你来说…”阮铁中经此一吓,差点没跪了下来!
夕瑶见这两人被吓得可怜,便向前一步,一本正经地说道∶“晚辈是雷绍雷庄主门下的弟子我叫夕茹,他叫忘景,在此见过前辈了!”
景夕忘见夕瑶将两人的名字说得起颠三倒四,虽然好笑却又如何笑得出来?只盼夕瑶可以蒙混过关!
那两个守门弟子听夕瑶说自己是雷绍的徒弟,想起刚他们问自己的话虽然心知不对但也不敢多言。
陆登岳先是一惊,随即大笑道∶“那雷兄当真是福气得紧呐,竟能收得你们两位高徒!想必你们的师傅不来这里定是去幽会老情人了吧!”
夕瑶一听假装惊愕道∶“前辈你都知道了?”
景夕忘这里只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心想∶“也亏得三妹机警,如若不然今晚就要栽在这里了!”
陆登岳又道∶“我与你们师傅也算是深交啦,两人都是一个硬脾性,虽然有数年不见但他有何事能瞒得过我?”
夕瑶一听,心知这老儿定是知道雷绍的去处,于是便要将计就计看看能否套出一些线索,而景夕忘心知越是拖得久就越容易露出破绽,一心想她快点离开此地!
夕瑶道∶“我们师傅每时每刻不在我们师兄妹面前称赞前辈威名,说无时无刻不挂念老前辈您,所以这次师傅命我们前来邀前辈前去一叙,说是不醉无归!”
陆登岳摇摇头笑道∶“是你师傅抬举我陆某人啦,此事还不急,来来来,我先给你们介绍我的两个徒儿!”
然后指着那男子道∶“这是我的徒弟贺一鸣。”
又指着那女子道∶“这是小女陆淇华!”
陆登岳介绍二人时那贺一鸣依然目无神色,陆淇华却笑了笑略微欠了欠身与那男子比起来倒是有涵养得多了。
夕瑶只看了陆淇华一眼略微一笑便转过头去,只有景夕忘在后面拱手道∶“二位有礼了!”
陆登岳又道∶“这两人得老夫亲自传授剑术,数年来自觉不负所望各自修为已颇有小成。”
景夕忘一听隐隐觉得不妙,陆登岳又道∶“恕老夫冒昧唐突,想请两位用贵山庄的精妙剑法指点则个!不知二位贤侄意下如何?”
景夕忘心想∶“你们剑侠派的剑法叫区区一个雷震山庄的弟子来指点,说了出去也不怕笑掉了人家的大牙!这家伙想必早已识穿了我们二人!”
夕瑶这时也觉得势头不对,只拱手笑道∶“前辈可是说笑了,我们雷震山庄的这点精浅剑术岂能与贵派媲美?既然贵派事忙,然则前辈不便去见我们师傅那也就罢了,晚辈还是先行回去复命了免得回去迟了师傅他老人家又来唠叨我们!”说完就要走出门去,却见陆登岳使了使眼色那贺一鸣和陆淇华早已守在两人身后一步之处。
陆登岳喝道∶“两个小毛贼居然敢到这里来捣乱,当真是胆大包天了。快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夕瑶依然装疯卖傻道∶“是雷庄主叫我们来的,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们怎么才一会儿就翻脸不认人啦!”
陆登岳双目炯炯,冷笑一声道∶“雷兄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怎会随身带两个徒弟在身边?况且他从不沾酒水难道连他的徒弟都不知道么,而你这小妮子竟然说他请我去喝酒?”
陆登岳一句话说完便使了使眼色,只因身后的两人离自己只一步之遥,刚反应过来景夕忘和夕瑶身后顿时被两人扣住了脉门,一时间力气再也使不出来了!
陆登岳笑道∶“你们就算不说那也不打紧,等到明天雷兄来了再让他看看到底是不是他门下的弟子,如果不是就直接当作魔教小妖拿来祭刀,也好出师直捣魔巢鼓舞人心!”陆淇华的嘴角微微抽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景夕忘和夕瑶听到陆登岳的这句话倒是有些心惊了,没想到剑侠派等人视人命如草莽行事竟然如此凶残毒辣,但自己和夕瑶都受人所制一时间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第七十五章∶泪零落
景夕忘和夕瑶两人被带到客栈地下的一个酒窖里锁着,手脚还被贺一鸣和陆淇华用牛筋绳紧紧地綑了起来。
看着他们二人离去,夕瑶努了努嘴怒道∶“夕忘哥哥,这下可好了,为了救你那个小师妹,我们俩的命可都搭在里啦!”
景夕忘还在努力挣脱这牛筋绳,无奈这牛筋极是坚韧,况且还被那贺一鸣捆了数道,一时间却是难以挣脱,他听到夕瑶在抱怨,便随口道∶“是你自己贪玩要跟着来,可不是我叫你的!”
夕瑶一听顿时面有忧色,低声嗫嚅了一阵才道∶“你只顾着你的小师妹,根本不把我放心里,也不管人家的生死!”
原来在夕瑶自找到景夕忘起,景夕忘的心一直是想着怎么才能找到叶萱,两人谈论的也大多与此事有关,一丝妒意总在夕瑶心中若隐若现,如今两人受困景夕忘竟然说出对自己生死全然不顾的话来。心里的委屈顿时一涌而上眼圈一红,眼角边的两行清泪悄然划下。
其实也不是景夕忘不顾及她的生死,只是因为他觉得这牛筋绳虽然坚韧,凭着自己的内力想要挣脱开来却也不难,只是被古道一等人所打的内伤尚未痊愈,要崩断牛筋绳尚且需要一点时间,所以根本就没想到两人会死。
这时夕瑶虽然说话的声音极小,但字字都入景夕忘耳中,听着觉得极是心酸。当转过头去时却发现夕瑶正在落泪活似一枝带泪海棠心中更是不知所措,当下也不去管这牛筋绳,只急道∶“好妹妹,别哭了好不好?”
夕瑶本来只是垂泪,当景夕忘刚说完这一句话时哭声随即而起,而且是越哭越大声!这时景夕忘更急了,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场景,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安慰,口中只道∶“三妹别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等一下我们出去妳打我骂我都好!”
夕瑶刹时停住了哭声,只是脸上还是一副忧怨之色微嗔道∶“你那里错了?是我的错才对,你要救你的小师妹又那里错了?倒是我害得你在这受累才是!所以你大可不必管我,让他们来杀我好了!”夕瑶的这一番话虽然像是在认错,但让听者反而觉得是自己理亏一般。
景夕忘听夕瑶说这一番话竟然也觉得有理,但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哭,心想∶“三妹哭自有她的道理,定是我哪里不好惹她生气了!只是这让别人来杀她想必只是气话罢了!”接着又急道∶“三妹放心,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如果你不喜欢这里等一下我挣开绳子便带你出去!”
夕瑶见景夕忘倒不是不在意自己,这时情绪也开始变得平静了许多,景夕忘见她用手试去脸颊上泪痕像是不再生气了,只是经刚才的大哭之后脸色却变得苍白了一些,犹其是她试泪的姿态看上去真如清水芙蓉我见犹怜,景夕忘怔怔了看了一阵竟也不由得痴了。
夕瑶见景夕忘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原来略显苍白的脸蛋顿时又晕红流霞另有一番美意。
景夕忘不禁有种想伸手去抚摸夕瑶脸蛋的冲动,但两手稍动才知道自己的双手还被捆住,但这时他却见到夕瑶的双手竟活动如,那像自己这般?当即笑道∶“三妹,原来你手中的绳子早就弄脱啦!”
夕瑶佯斥道∶“是又如何?你想我帮你解开绳子却是休想!”
景夕忘憨笑两声道∶“是是是,只要你不生气不哭了什么事都依你!”夕瑶只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
景夕忘暗暗运劲,半晌之后只听“啪达”的一声响也将这绳子崩断了,他本想叫夕瑶一起出去,但见她倚在墙边背对着自己,一声不吭的像是睡着了一般倒也不大敢去扰动她,只在她耳边“三妹三妹”的叫唤个不停。
过了半晌才听夕瑶道∶“夕忘哥哥,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那你会不会像找你的小师妹一样拼了命的去找我?”
景夕忘异常坚定地说∶“我一定会的,小时候我没本事保护大家以至使景家村全村人死于非命,我绝不会再让你们任何一人有事!”
又过了半晌夕瑶忽然转过身来,转嗔为喜,笑靥如花,和刚才的忧郁之态简直是判若两人,只道∶“这次就算了,以后再惹我生气,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景夕忘一时不知所以,略一沉吟,只想∶“只要她高兴了就好了!”
随即又问道∶“我们这就要出去了么!”
夕瑶道∶“还不急,你可知道我是怎么弄开这绳子的么?”
景夕忘道∶“是三妹你内力深厚,我可是自愧不如。”
“夕忘哥哥你可忒也抬举我了,这般本事我是没有的,只是你看…”
景夕忘顺着夕瑶身后看去,原来他在武器店买的那把铜剑竟就在她身后,而夕瑶当然就是用这把铜剑害断绳索的了!
景夕忘更是奇怪,他明明记得这把剑是让那个叫陆淇华的女子拿了去,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夕瑶道∶“其实这把剑是刚才那个好心的姐姐留下的,她定是不想我们被那臭老……”
她本想骂陆登岳是臭老头烂乌龟,但骂到一半,刹时想起他是陆淇华的父亲,是以停住向景夕忘吐了吐舌头随即又道∶“她定是不想她爹爹杀死我们,是以将此剑留在这里好教我们逃走!”
景夕忘道∶“陆登岳二话不说就要置我们死地,而他的女儿却暗地里放我们走,可真是……”
“不像是两父女是不是?”景夕忘还没说完,夕瑶就接口道!
景夕忘点了点头又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景夕忘拿起长剑便要将门劈开,夕瑶急忙走到门道∶“夕忘哥哥先等一下,我现在还不想走呢!”
景夕忘惊道∶“这又是为何?再过两个时辰这天就该大亮了,此时不走等一下我们就走不了了!”
夕瑶一手夺过景夕忘手中的长剑道∶“再过一阵子他们所谓的英雄小会就该开始了,反正闲着无趣我正好看看热闹。如果我们现在走了,等一下想要再进来可就难上加难了!再者说你不要找你的小师妹么?也正好趁此机会呀!”夕瑶有意挖苦便将英雄大会说成了英雄小会。
景夕忘踌躇道∶“话虽有理,但是外面个个不是剑侠派的好手就是江湖上的英雄汉子,出到外面那陆登岳在众人面前要杀我们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夕瑶混不将景夕忘的顾虑放心里,只笑道∶“那倒未必,都还没飞过你怎么就知道难飞了?”
“要不然你先走,等一下我动起手来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夕瑶哼道∶“你这话是何意?是怕我连累你么?”
景夕忘道∶“自然不是,我是怕自己力有不及之处害得三妹若有个闪失被他们所伤!”
夕瑶只转过头去,说什么也不听,景夕忘这时还以为她在跟自己耍小孩子脾气,但到最后却是说什么也不肯走,无奈之下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了!
三个时辰过后,景夕忘只觉远远有人正朝这边走来,夕瑶急忙叫景夕忘假意将自己的两手捆绑起来,当是没解开过一般。又过了一阵子,只见酒窖的大门缓缓被打开,从外面进来一高一矮的两人,那正是昨晚守门的两个剑侠派弟子阮铁中和张超!
只听那张超一进门就指着景夕忘叫道∶“你这小子也算胆大了,竟然敢在我们师叔祖面前耍阴谋,敢情是活得不奈烦了,你就等着千刀万剐之痛吧!”
说完又望向夕瑶,但看着那一张俏脸却是什么话也骂不出口了,只是笑了笑道∶“这位姑娘生得这般好看定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他看向景夕忘道∶“定是你小子没安好心骗人家姑娘到这里!”
夕瑶一副委屈的样子道∶“两位大哥明鉴,小女子原是农家姑娘,不知世道人心险恶被这没良心的小子骗来此处,真是大大的冤枉啊!”
两人见夕瑶说得楚楚可怜竟然信了十足,于是都在景夕忘身上又打又踢了一阵。夕瑶刚开始只为戏耍他们二人,但想不到他竟然向景夕忘拳脚交加,急得在一旁不断规劝他们停手,但夕瑶越是劝他们就打得越起劲,。景夕忘见到夕瑶又在胡闹,而这两人向他动手倒也不以为意,心想∶“我刚才惹得三妹哭泣,挨些拳头也是应该的!”
后来夕瑶见景夕忘神色自若,全不将这二人的拳头当一回事这才有些放心,但转念又想∶“他一心只想着那个小师妹,全不将我放心里又着实该打!”于是又希望阮铁中他们出手重些,好让景夕忘吃点苦头才是!
过了半晌,那张超忽然停手大叫道∶“不好,师叔祖让我们将这二人出去,只顾着打人竟把这事给忘个干净。”
说完两人便急匆匆地带景夕忘二人出了酒窖,路上两人一边大骂景夕忘还一边劝说夕瑶一会儿在师叔面前禀明自己的委屈,是非曲直师叔祖自有公断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