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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望师门     笔落仙门txt下载     笔落仙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九章∶壮气悲歌

    赵长天本是想借景夕忘来来华仙派的威风,不料先是受到古道一等人的一番奚落耻笑,后被自己的师侄韩昊无礼冲撞。即便是涵养再好的人也压抑不住心中的一腔怒气,此时的他对古道一等人可谓是恨之入骨,巴不得将这些人挫骨扬灰一解心中积怨。

    他转过身去,阴沉着脸色向着众人咬牙切齿道∶“这魔教之人诡计多端留不得活口,为免夜长梦多我们宜现在就在这里让他们伏法受死!”

    “哼,凭你也配?”

    卓连天哼哧一声,不料赵长天顿时面目狰狞,神色大变,怒吼道∶“那就让你看看我配是不配!”

    赵长天的这一声吼叫震得周边的树叶沙沙作响,显是盛怒至极。他手起掌落往卓连天的天灵盖拍下,这一掌出得甚是突然,就连卓连天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闷哼一顿时气绝。

    看着已经脑浆迸裂的卓连天,此时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心里均想∶“曾经是魔教元老的卓连天就这样死在赵长天的手里了?”

    这时就连赵长天仿佛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沉寂了半晌后忽然又听到一声怒吼“五弟……”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呜呜”的哭声!

    “赵长天,你这混帐的东西快还我五弟的命来!”古道一怒叫着然后双掌往地上猛地一拍,身体顿时向赵长天飞去。此时古道一虽然在刚才和苗六娘交战时身负重伤,但赵长天见他须髯戟张,神情凶猛,势若疯虎般向自己撞来哪里还看得出这是受过伤的样子?身体在这时顿时凉了半截,饶是他这样年纪的人竟也被古道一吓得僵硬在原地,连身体也动弹不得。

    眼看古道一双掌发到,赵长天忽然身体一斜,古道一双掌打偏后忽觉小腹隐隐发痛。当他低一看时只见公羊清手中的长剑已插入自己腹中。

    原来刚才公羊清见赵长天被古道一吓得神情呆滞,连躲也不会躲顿时飞身过去将他拉来,而古道一的这双掌击来实是凭着一鼓怒气,其他的全然不想,是以全身漏洞百出而中了公羊清的一剑。

    公羊清想将长剑拔出,不料却被古道一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公羊清顿时大惊。这时的古道一就像是一头负伤的猛虎,比平时更是可怕百倍。

    只见他左手抓住公羊清的手腕,右手顿时使出小擒拿的手法抓住了他的肩膀大吼一声∶“五弟啊!”说着愣是将公羊清高举过头猛地向前摔了过去。

    在天方五老中平日里古道一虽然有点看不惯卓连天那鼓臭书生的味道,但是古道一知道自己是一个行事鲁莽的人,是以对卓连天也有着几分依赖,每次有什么想不透的事都会去请教于他,这次见卓连天被害顿时像失了理性的猛兽。

    眼看公羊清被古道一这一摔之下怕是一时半会也站不起来了,众人虽然见古道一发了狂,但怎么也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只怕坚持不到一时半刻便会倒下。虽然不少人看着这发了疯的古道一心里还是害怕,但还是和众人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只见这些人刚冲上来就被古道一狂吼着杀了两人,苏楚见状也提了一口气上来大叫道∶“三弟,大哥来助你!”

    因为古道一和苏楚都是豁出了性命,在人群中厮杀竟如狼入羊群势不可挡,这时的姜尘倒在地上若不是中了苗六娘的混沌之气只怕也早已杀了进去。

    景夕忘和纳兰沁心这时看着这一场血雨腥风也是被吓得胆裂魂飞,他心里虽然不断祈祷着停息这一场大战,但如今看来似乎是根本不可能了。

    这时苏楚身上也被砍中了数刀,两人身上鲜血横流活像两个奋不顾身的浴血修罗,地上更是淌满了他们二人的鲜血。那声震山河,如洪荒野兽般的咆哮,每怒吼一声更是震慑了对方的几分胆气。

    以古道一和苏楚如今的身体状况若是众人能齐心合力的话,有王有念和赵长天等人在此想要将其制服其实也并非难事,只是在他们的内心对这二人均有惧意,于是打起来时都畏敌如虎,变得束手束脚直拖到现在也难以得手。

    看着苏楚和古道一惨烈的样子景夕忘这时也是显得异常难过,他心里不知该盼着谁赢,身子伏在地上不敢再看!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声音突然静止下来,就像是刚才发了一场大梦,梦醒后周围的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

    景夕忘渐渐抬起头来,首先映入眼睑的是纳兰沁心那一张苍白而惊恐万状的脸蛋。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古道一和苏楚的方向看去时只两人的身上像是两个刺猬一般被刺满了长剑。

    姜尘见到这样的一幕早已经泪流满面,痛苦地大道∶“大哥,三弟!”他一边大哭着一边往他们二人的方向用力爬去。纳兰沁心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苏楚几人,但不知为何她看着这样悲壮的场景竟也开始觉得难过,于是便伏在景夕忘怀中抽泣起来。

    这时景夕忘鼻子一酸也流下了泪来,口中不停说道∶“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这时古道一和苏楚虽然身中数剑,但胸口间呼吸还有微弱的起伏显然还没有断气。他们两两对视就像两尊雕像,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而众人也是将他们团团围住却是不敢攻上。

    “哈哈哈哈……”就在众人的精神都紧紧绷住的时候突然见到苏楚竟然仰天长笑起来,紧接着古道一也是大笑。景夕忘听得出那通切天地的笑声中充满了豪迈之气。众人见这两人大笑有惊吓得连魂也掉了,还以为他们死后变成了刀枪不惧的厉鬼。

    姜尘这时见到苏楚和古道一相视大笑,愣了一下顿时也跟着笑了起来。众人均是面面相觑不知他们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又过了一会儿,三个人的笑声终于都停止了,而他们快意恩仇的一生也都在这一刻走到了尽头……

    静寂,又是一片静寂……

    “我们快去杀了苗六娘,免得等一下她冲开了穴道那我们就麻烦了!”这时不知是谁突然说出了这一句,众人的目光顿时如数十把刀剑般纷纷向苗六娘投去。

    苗六娘只是笑了笑道∶“哈哈哈哈……想不到今日在这里竟还看了一出好戏呢!”

    公羊清一步一拐地向她走去哼道∶“你也不用笑,因为你的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时众人开始向苗六娘靠近。

    公羊清原来带了五个弟子出来,可就在刚才与古道一混战时王东成却被杀了,此时正是怒形于色的时候,他指着苗六又道∶“你杀了我这么多弟子,现在正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的时候。想不到吧,你的业报也会来得这么快!”

    “师父,我们救你来啦!”就在众人想着怎样处置苗六娘时忽然有两个女子跳出她面而前。景夕忘定睛一看,竟是东门揽月和赵月婷。

    王有念笑道∶“好啊!想不到又引来两个小贼自投罗网!”

    刚才韩昊见到众人围攻古道一和苏楚时虽没有上前阻止却也没有和那些人一起对付他们二人,如今见到东门揽月出现时神色一凛,抢步上前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快走吧!”

    东门揽月看了一眼正躺在地上的景夕忘后只哼道∶“我只是来救我师父,与你何干?”

    景夕忘道∶“你师父根本就不理会你的死活你又何必冒死来救她,况且她这根本是死有余辜!”东门揽月只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赵长天斥道∶“韩昊,你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你又想给这两个小贼说情不成?邪魔外道留在这世上只会遗祸人间,所谓除恶务尽你就不要再做这些无谓之举了。依我看你这是跟那景夕忘一样是着了他们的魔道!黄少聪,你快带你师兄下去!”

    那个叫黄少聪的人正要将韩昊拉走,可韩昊振臂一甩挣脱了黄少聪道∶“我不走!我没有你们的那一套邪魔论!”

    “师姐不好啦!师父身上的穴道我不会解呀!这可如何是好?”赵月婷急道。

    公羊清哈哈笑道∶“我们昆仑派的点穴手法虽然称不上天下一绝,但凭你们这些小丫头就想解开那简直是白日做梦!”

    景夕忘道∶“东门小姐,你若是救不了苗六娘那你就一个人快走吧!真的不必赔上性命!”

    赵月婷嘿嘿笑道∶“师姐,想不到这小子对你还挺好的!”

    东门揽月神色一变,赵月婷吓得急忙住嘴。她看着景夕忘和纳兰沁心道∶“你们两个不是自称名门正派么,怎么如今落得这个下场?难道你让我弃师父于不顾这就是所谓的正道所为么?”

    “是呀夕忘哥哥,这事沁心也想不明白了呢?”纳兰沁心道。景夕忘怔了怔倒是被这两人给问住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师父,你知道你这身上的穴道该如何解么?”赵月婷向苗六娘问道。

    苗六娘哼道∶“赵月婷啊,你还有很多本事都要跟你这个师姐学呢!”

    赵月婷不明白苗六娘说这句话的意思,正想要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她知道如果这句话问出来了只会让自己的师父更瞧不起自己。

第一百五十章∶是了亦了

    苗六娘身上的穴道虽然暂时还解不了,但赵月婷却见东门揽月仍是面冷如霜,一点也看不出有何担忧的神色,似乎是一早胸有成竹。她看了看赵长天众人,微微颔首顿时像明白了些什么。

    她笑了笑对公羊清道∶“山羊胡子,我劝你还是早些帮我师父解了穴道的好,要不然等一下会发生什么事我们可不会负责!”

    公羊清瞪目道∶“小丫头好大的口气,吴超,你们给我拿下这两个妖女!”

    公羊清剩下的四名弟子得令后均是强冲了上去,眼看四把长剑伸到跟前,东门揽月柳眉一皱,剑不离鞘自下向上隔开,紧接着右手横扫,手法之快很多人都还没看楚四把长剑就已经尽归手中,她又随手一甩长剑均是倒插在这四人面前。

    吴超四人想不到如此一个娇俏的弱女子竟有这样的实力都吓得连退两步,公羊清连骂了两声“废物!”说着一个纵身跳了上去。

    他刚才虽然被古道一摔伤,但此时除了左腿行动不便之外其他的地方已无大碍。

    韩昊见公羊清要对东门揽月出顿时急叫道∶“公羊前辈,你在众多江湖豪杰面前欺负一个弱女子恐怕于情不合吧!”

    公羊清道∶“你这小子少跟我来这一套,我这么多弟子死在她们手中若不为我的这些枉死的弟子们讨回个公道,别说是于情不合了,就是天理也难容!哼,除非她们束手就擒我还可以给她们一个像样的死法,如若不然就休怪我手不容情了!”

    公羊清说完呼呼三掌连打到东门揽月身上,只是不知为何每一掌发出似乎都是力不从心,他见东门揽月避开自己这三掌后顿下身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见自己的双手猛地抖擞,但当公羊清往自己手掌看去时顿时骇然失色。

    众人见公羊清神色有异都大感奇怪,这时突然又有大叫道∶“啊!我的手掌怎么会这样?”当众人纷纷往自己的手掌上看时都见到自己的手掌上有条细线般的黑气正顺着手臂上不断蔓延。

    公羊清呆立在原地,不断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

    了解公羊清的人都知道他无论做什么事一向都敬小慎微是以行走江湖时极少出错,如今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着了一个小妖女的道,这是他根本就不愿意相信的事。

    赵长天这时也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向东门揽月问道∶“妖女,你什么时候给我们下的毒?这到底又是什么毒?”

    景夕忘、纳兰沁心和韩昊听众人都说自己中了毒,可他们三人往自己手掌上看时却什么也没有,而景夕忘和纳兰沁心却觉得自己体内的混沌之气在逐渐减弱,显然这都是东门揽月有意念及旧情的眷顾。

    其实稍为高明的下毒者想要在众的人群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只要弄些无色无味的毒烟毒气的话看似并不难,有的毒气和空气一样本是无形无识之物,但东门揽月却可以在中毒者中随意指定目标,如此手法在一些人的眼中看来似乎就显得不可思议了。

    赵月婷异常得意道∶“山羊胡子,我说的不错吧!早就叫过你来帮我师父解开穴道了,可你愣是不信。你们中的是一种叫‘穿心线’的毒,这种毒可利害了。初时你并不觉得怎么样,可是当你们手心上的黑线蔓延到肩膀进入身体的时候就算神仙下凡只怕也难救了。那时当你们洗澡的时候就会发现那黑线在身上绕啊绕啊的,绕了一层又一层,然后一条分为两条再变成四条、八条,渐渐多起来的时候就好像几十人几百人都拿着一根长针在你皮肤织毛衣,一针一线,直到将你身上的细胞全都串起来,最后数万支针就会对准你的心脏!一直折磨你们到七七四十九天的时候就会看见黑白无常来勾走你们的魂魄了……”

    有人被赵月婷的这一番添油加醋的话吓双脚直哆嗦,东门揽月道∶“你帮我师父解了穴道放我们走我就给你们解药!”

    “公羊清,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给她解穴?难道你想我们都死在这里么?”

    “是呀,就算这次饶了她们一命那下次我们再找机会便是了,如果现在我们都死了你他娘的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啦!”

    “哎呀,我的妈呀!我感觉到这黑线在动了!快要死啦……”

    这时众人早就已经奈不住性子叫公羊清解穴换解药了,有关生死大事有的人甚至是连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都叫了出来。

    这时公羊清还算是冷静,他昂首道∶“若我放了你们,我们又怎么知道这解药的真假?”

    东门揽月道∶“你可以不信,但你们还有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

    苗六娘哼道∶“只怕那时候我也冲开了穴道!”

    赵长天越看越急,他走到公羊清耳边道∶“这样越拖下去对我们就越危险,要么我们现在就冲上去杀了她们,如果到时候苗六娘冲开了穴位我们一个也逃不了啊!”

    韩昊也赶忙劝道∶“对啊公羊前辈,还是快放她们走为妙。我看她们既然答应了要给解药就一定不会食言的,何必为了这区区三条人命而将大家都葬送于此啊!”

    公羊清咬了咬牙又向苗六娘道∶“我知道如果我解了你的穴道,让你自由之后即便这小妖女给我们的是真解药,你若追究我们还是难逃一劫!我也知道我这穴位手法以你的修为若是要解开没有三个时辰的时间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赵月婷道∶“你这老山羊想说什么?”公羊清道∶“为了给这里的好汉留条后路,我只能答应放你们走而不会帮你解穴,等过了两个时辰后你自行冲开即可,但解药却是要留下!如果你不答应,哼,那我们只有来个玉石俱焚了!”

    众人一听,心里纷纷赞许,也敬佩山羊清在这个时候竟还能想出这样周全的交易!两个时辰过后,就算苗六娘自行冲开穴道有心想要雪耻,但两个时辰的时间早就够他们去躲藏了!

    其实公羊清他们这时候又何曾想到苗六娘在这之前跟苏楚和景夕忘等人打斗时早已经是元气大伤,即便现在帮苗六娘解了穴道她也无力再斗了!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怕还加三个时辰也未必冲得开穴道,刚才说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可以冲开穴道自然也是有意放下大话要将他们唬住的了。她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们!”

    东门揽月道∶“赵月婷,你先带师父走!”赵月婷一听顿时背起苗六娘转身就走。

    眼看她们走远了东门揽月就将一个碧绿色的小瓶扔到公羊清手中道∶“你将此药粉分别投入两个大水缸中,肚子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只到喝不下的时候这毒就算是解了!”

    纳兰沁心听后忍俊不禁道∶“这是什么解毒方法?只管教人喝水喝撑着肚子!”

    公羊清听到东门揽月说这句话时他才相信这解药是真的,因为他知道有些解药的良性往往就是要借助其它一些不相关的东西来表现出来,如果这解药是假的她根本就没必要说那么多!纳兰沁心说出这一句话后只觉气力也恢复了七八成也就和景夕忘站了起来。

    “这些药服下后会出现什么症状?”公羊清问道。

    “二十四个时辰之内不得运功,否则就会功亏一篑,最后死于非命!”众人一听顿时又有点争议。

    “东门小姐请留步!”东门揽月眼角瞟看了一眼景夕忘和韩昊,说完这一句话后正要转身离去,却被韩昊一声叫停!

    “还有什么事么?”东门揽月停下身步道。

    韩昊虽然将东门揽月叫停,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看着她的背影半晌后后只是轻轻地说道∶“没有,请你好好保重!”

    “谢谢你!”东门揽月微微顿了一下留下这三个字后便不见人影了。

    “她对我说谢谢?”韩昊这时却一直看着她离去的向发呆,那神表显得异常满足。

    “韩师兄,师父叫你过去了!”这时听到莫少聪的叫声韩昊才回过神来跟了过去。

    乐兆之见景夕忘恢复了气力却阴着脸色道∶“走吧,先回神风山庄将毒解了。”

    景夕忘将伸出手让乐兆之看,道∶“你先去吧,我根本就没有中毒!”

    乐兆之这时露出对景夕忘极是失望的表情道∶“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说着便带着几个华仙派的师兄走了。

    眼看一个个相继离去,景夕忘反觉得清净了许多。纳兰沁心蹙眉问道∶“夕忘哥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景夕忘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笑容道∶“放心吧,我没事!”

    他停了一下又道∶“沁心妹妹……你还是回去吧!回到碧女峰去!你这一路上要是跟着我实在是太危险了!”

    纳兰沁心一听顿时花容失色道∶“你说什么?你要赶我走?”

    景夕忘见她愁眉锁眼,泪盈于睫的样子,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说道∶“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是要赶你走,而是你跟我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受很多委屈的。等回头我再带你出去玩好了,是以你也不必跟着我去冒这个险。”

    景夕忘说完后纳那一泓泪水早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紧紧地抓紧景夕忘手臂道∶“我不走!我不怕他们对你说的那些话,更不怕死。不管他们对你说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地和你一起承受!”

第一百五十一章∶痴心

    景夕忘之所以叫纳兰沁心回去实是因为出于怜惜之心,怕她跟着自己受到什么委屈,如今见她如此的愁眉泪眼的样子顿时又为自己说出的这一番话后悔了。

    “你若真不怕的话那你跟着我也无妨,只是现在的人都怀疑我跟魔教有染,你是碧灵仙子的弟子,难道你就不怕你们碧女峰的百年声誉因我而毁么?”

    景夕忘刚想伸手拭去纳兰沁心腮边的泪珠却被一手推开,含着莹泪娇嗔道∶“你自己是华仙派的弟子,你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大不了我不做碧女峰的弟子便是了,只要能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管!”

    景夕忘没想到纳兰沁心竟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他沉默了半晌黯然叹道∶“现在很多人都恨我入骨,巴不得我快点死了才好,你这样跟着我有什么好处?”

    纳兰沁心身子一颤,突然扑入景夕忘怀中道∶“夕忘哥哥,不是这样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恨你,沁心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你都不要我了,那我,那我……呜呜……”纳兰沁心说到这里再也止不住哭声在景夕忘怀中痛哭起来。

    景夕忘只觉胸中一阵暖意,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如意的事仿佛也随着一鼓暧流一冲而尽,心里剩下的只有感动。他不知道自己在纳兰沁心的心中一直占据着如此重要的地位,现在见她哭得如此凄切,眼眶一红也跟着流下泪来。

    过了一会儿纳兰沁心的哭声渐止,景夕忘道∶“既然你不想回去的话那我以后再也不勉强你了!”

    纳兰沁心一听顿时转悲为喜,双手放开了景夕忘抬起头道∶“你说的是真是么?”

    景夕忘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道∶“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纳兰沁心手抚云髻,顿时喜眉笑颜道∶“我相信你!以后你再也不能赶我走了。”

    景夕忘显得有点无奈,摇头道∶“你这丫头,怎么还跟以前那样长不大似的?老是爱哭……”

    纳兰沁心嘻嘻笑道∶“长大了就不能哭么?那刚才除了我以外又是谁哭红眼了?”她说着顿时伸出手巾擦去景夕忘眼角的泪水。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不禁大笑起来。

    纳兰沁心道∶“夕忘哥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不怕的。只要我能一直跟在你身边就好,而且以我的身手已经不用你来照顾了。”

    景夕忘道∶“你怎么能一直跟在我身边呢,上次我就跟三妹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最后还不是身不由已?”

    “夕忘哥哥说的三妹是谁?”纳兰沁心问道。

    景夕忘道∶“她叫夕瑶,是地上走兽之首的麒麟神兽!”

    纳兰沁心睁大了她那不可思议的大眼睛道∶“你说的那个夕瑶姐姐是麒麟神兽么?以前我也曾听师父说过,想不到夕忘哥哥竟还认识麒麟兽呢?那她是不是跟其他野兽那样性情凶猛?”

    景夕忘见纳兰沁心问得可爱,只哈哈笑道∶“她虽说是神兽却和你一样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那是在我小时候认识你之前就已经知道她了,不过她那时候还不够道行变作人形。后来我们再遇上也是在此几个月之前,之后她带我们回到雪云峰却一声不响地走了。”

    纳兰沁心见景夕忘说到最后,语气中颇有不舍。她嚅嗫了半晌玉唇轻轻一动却不知为何突然粉颊晕红,犹如丽色春晖越发的好看。

    景夕忘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问道∶“沁心,你怎么了?”

    纳兰沁心转过脸去不敢直看着景夕忘道∶“没,没什么……那夕瑶姐姐也喜欢夕忘哥哥么?”

    “自然是了,要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还会惦记着我,知道我的消息后也第一时间赶来找我?”景夕忘道。

    “那你也喜欢她么?”

    景夕忘听纳兰沁心说话时嘤声细语,只道∶“夕瑶聪明伶俐,待我更是情深义重,我自然是喜欢她了!难道还能讨厌她不成?”

    他说到这里忽然又见到纳兰沁心神情萎靡,还以为是她认为自己不喜欢她的缘故于是又道∶“不仅仅是夕瑶,我也喜欢你和叶萱还有柳筱等等很多人呢!”

    纳兰沁心一时又羞红了脸,直跺脚道∶“我说的喜欢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

    景夕忘有些疑惑道∶“你说话真是奇怪,什么这种喜欢和那种喜欢的?”

    “你,你故意气我!我不跟你说了!”纳兰沁心急得一手将景夕忘推开走出了几步背对着他。

    过了一会儿纳兰沁心并没有见到景夕忘向自己走来,随即又传来了一些细碎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落叶上被拖动起来,当她转过身去时却见到景夕忘已经将苏楚、姜尘、古道一还有卓连天四人的尸体移到了一起。

    她见到这四具尸体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刚才苏楚四人的死前表现出那种大义大勇之气却让她颇为感动,只走了过去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景夕忘将刺在苏楚和古道一身上的长剑一把一把地拔了出来,细数之下竟共有十三把之多,他见这四人虽然已经与世长辞,但他们死后的那一副不屈不卑的凛然傲气却久久不去,也难道那些人将长剑刺入这二人的身体后就再也不敢拔出。

    纳兰沁心指着姜尘的尸体道∶“他明明是和我们一样只是中了苗六娘的混沌之气,为什么他也会死去?”

    景夕忘目光一直注视着苏楚这四具尸体叹息道∶“天方五老虽是魔教之人,杀人戮命自然也不在少数,只是他们重情重义却是令我不得不佩服的。这姜尘定是见到苏楚和古道一都被杀死了自觉再无生趣,于是自断经脉死前大笑而随他们一起去了。那样的话黄泉路上他们五人又可以重聚了。若有来世,我相信他们仍可以碰到一起,只盼他们重聚后不要再与魔教有何干系了。”

    纳兰沁心道∶“他们毕竟是魔教的人,在雪云峰上还险些伤害到太白真人呢,这样的人你还要为他收尸么?”

    景夕忘冷笑两声道∶“他们何止想要杀死太白真人?当年景家村的灭门惨案以至我后来的无家可归都是拜他们所赐呢!”

    “啊?原来他们也是与你有着深仇大恨的人呀!那你理应恨他们入骨才是为什么还要这般好意的为他们埋葬?”

    纳兰沁心虽知景夕忘的家人自小便被恶人所害,但她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天方五老,如今听他说起也是有点不敢相信道∶“难怪刚才那个人说愿以一已之命偿还当年景家村的血案!”

    景夕忘道∶“我想他们若是有意要杀我,那我也就去不到碧女峰看你了,更不用说现在站在你身旁。”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别说他们不杀我,如果这一路上没有他们的帮助只怕我和韩昊现在也早被人杀死了!”

    “是这样的么?”纳兰沁心越听就越觉得听不懂,既然苏楚知道景夕忘与他们有仇,不杀死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救他?只是下一刻她又想,幸亏他们救了景夕忘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又不禁对苏楚等人心生感激。

    景夕忘在这附近的村落中借来了一辆驴车,纳兰沁心见他将这四具尸体一一装上了车上,然后再在上面铺上一层稻草,心感好奇不禁问道∶“夕忘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找个地方将他们葬了,如果葬在这里只怕被神风山庄里的那些人所不容!”说着一屁股坐上了驴车向纳兰沁心招手道∶“我们快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纳兰沁心有些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道∶“那我们这是要带着这四具尸体去哪里?”

    景夕忘道∶“先到镇上给他们买几具棺木,然后再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将他们葬在一起!若是有机会我再去打探田万之的墓冢,让他们五人团聚!”

    纳兰沁心听到景夕忘竟还想要去掘墓,柳眉一皱道∶“有这个必要么?毕竟他们是你的仇人啊!”

    景夕忘沉默了半晌才道∶“他们也是因为对付苗六娘才死的,而且之前我也曾听他们说过要退出魔教,如今人都已经死了反倒觉得这个世界又寂寞了不少,就算是天大的恩怨再与他们执着又有何用,你见过有谁跟死人去谈论恩仇的?再者说了,当年的始作俑者也不是他们,而是那个叫白龙琦的人!”

    纳兰沁心恍然道∶“原来了这样,那你说苗六娘为什么会跟苏楚他们四人打起来的呢?是不是因为他们要退出魔教的事?”

    景夕忘摇了摇头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我也不太明白,只是我记得木天白曾说过他们七星魔魁杀人似乎不需要什么理由,有的甚至可以说一个眼色不悦便会起杀念!”

    “这些人视人命如草芥实在是太可恶了!”纳兰沁心愤斥道。

    景夕忘只苦笑道∶“在我们正道的人眼里魔教人的性命便是草芥,而在魔教人眼里正道的人性命也是草芥。打打杀杀终究是不好,谁又有资格去说谁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复仇之人

    景夕忘和纳兰沁心赶着驴车拉着四具尸体来到了镇上,幸亏车上给铺上了一层稻草,如若不然光天化日之下被过往的行人见到定会引起一阵恐慌!

    他们二人来到了一家棺木铺上停下,纳兰沁心见到一副副空棺材就觉得害怕,而且店里阴阴暗暗地让人想到这棺材上将会放置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而散发出的阵阵尸气,景夕忘进去后她却停在外面不敢进去。

    那掌柜的见到景夕忘拉着一辆驴车过来,一双眼紧紧的盯着车后的那堆稻草,棺材店里那掌柜年约五十多岁,他的一双眼睛深深地下陷,远看仿佛是一双黑洞洞的窟窿让人觉得汗毛竖起,背脊发凉。

    那掌柜的见景夕忘刚走进门来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客官可是要四副棺材?”

    景夕忘微微一愣,还以为是他看到了车上的四具尸体便点头道∶“不错。”

    那掌柜的又道∶“本店里四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已经为客官准备好了,而且现在都已经在送往墓地的路上了!”

    景夕忘这时才疑心大起,问道∶“你说现在已经将棺材送往葬地上了?可是连我都还没想好葬在哪里你又怎么知道?”

    那掌柜道∶“这些在之前早已经有人安排好了,我现在就叫人带你们去墓地,那里可是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啊!不过如果客官想问这人是谁就请恕我无能为力了!因为他来我们店铺的时候是用黑布蒙着脸的,甚至谁也看不清模样他是怎么来怎么走的!他在这里给了银子后只交代下这些话后就消失得像幽灵一般。”

    从那老板的话语中景夕忘根本就听不出什么消息来,只想可能是魔教中那一个和天方五老颇有交情的朋友为他们尽的最后一点人事罢了,但当他将这件事跟纳兰沁心说起时纳兰沁心却道∶“那再神秘的人就算不肯在我们眼前露面也不应该在这棺材店老板面前蒙着脸呀!如此故作神秘的,难道是夕忘哥哥还认识魔教中那位不便相见的人?”

    景夕忘想了半晌才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这样的人!况且我所知道的那些人似乎和天方五老并没有什么交情。”他们二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一时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跟着那掌柜的一个小厮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了他所说的山明水秀的墓穴。

    只见这里背靠高山,绿水依绕,果真是个难得的好地方!这时只见几个运棺椁来这里的人已经挖好了墓穴,景夕忘带着苏楚四条尸体来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将苏楚他们四埋葬了下来,而且就连各自的墓牌也早已经镂刻好了。

    看着那些离去的役丁背影,景夕忘心里总有些疑惑,他对纳兰沁心道∶“一个在苏楚他们死后都能将这些后事做得如此周到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不一般!”

    纳兰沁心有意无意地说道∶“有什么不一般的?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的话那个神秘人早就去给他们报仇去了!”

    纳兰沁心的这句话顿时使景夕忘全身打了个激灵,口中只念道∶“对,是报仇!沁心,我们快回神风山庄!”他说完拉着纳兰沁心的手便走!

    纳兰沁心不解地问道∶“神风山庄有那么多人在,一般的人又岂敢轻易去犯?”

    景夕忘道∶“难道你忘了么?东门小姐给公羊清的解药是在五个时辰内都不得运功的,若是有人想给他们报仇别说是五个时辰,就是只有半个时辰将他们全都杀死那也是绰绰有余了!”纳兰沁心一听这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两人运足了脚劲一口气跑到了神风山庄门前,只是初时见到的那两个守门弟子已经不在了,而当他们二人冲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这里静寂无声,仿如空城!景夕忘心里七上八下的,如今见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心下更是惴惴不安,只大叫道∶“乐师兄、王师兄……你们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仍是无人应答,他在里面走了一圈出来后只道∶“难道真的是我们来迟了么?”

    纳兰沁心道∶“夕忘哥哥,我看你是心急得连自己是谁都不认得了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景夕忘问道。

    纳兰沁心又道∶“我看这里的东西摆放有序怎么都不像是经过一番打斗的样子,就算他们不能用内力,但起码也会挣扎一下吧!况且这里一具尸体,一点血迹也没有发现怎么看都不像是全部遇害的样子啊!”

    景夕忘静下心来一想,觉得纳兰沁心说的确是道理,但他们又都去哪里了呢?难道王有念他们知道会有人来害他们?

    纳兰沁心似乎看出了景夕忘的疑惑,只道∶“我看那个公羊前辈也挺聪明的,他们定是怕在吃下解药后恢复的期间遭到苗六娘跟她的那两个弟子的回头报复,是以都纷纷转到别处去了!如果那个要为苏楚他们报仇的人找不到神风山庄里的人那我们就还有一丝机会,所以我们也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快去找吧!”

    “嗯,还是沁心妹妹你聪明!”纳兰沁心只嗔道∶“这点道理算不得聪明吧!只怪你做事操之过急的时候,弄得自己什么也想不到了!”

    “是是是,这都怪我!但是如今他们会去哪里呢?”景夕忘想了想又只身走出了神风山庄,纳兰沁心见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办法只得尾随而去。

    原来景夕忘想到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收容这么一大群人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于是他就找到附近的村民打探这附近除了神风山庄之外还有什么大门派大武场之类的地方,而这一探之下这附近果然打听到有一个叫龙威镖局的地方。这龙威镖局是这一带颇具势力的一个镖局,更关键的是里面镖局的总镖头龙世羿和王有念相交甚深。

    得到这个消息后景夕忘和纳兰沁心又马上赶往龙威镖局,这龙威镖局在景夕忘和纳兰沁心来到这里之前曾在那里经过,是以不一会儿两人又赶到了那里!只是当他们二人赶到时却发现这里风平浪静,那里有什么复仇之人?

    景夕忘这时也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多疑了?纳兰沁心见到一个年约二十几岁的人从镖局里出来于是上前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一下龙世羿龙总镖头在不在这里?”

    看那男子的穿着想必是里面的一位年轻镖师,他见纳兰沁心长得相貌俏丽而且彬彬有礼不禁为之心折,他有意要讨好纳兰沁心于是便道∶“不知姑娘找我们总镖头做什么?若是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纳兰沁心灵机一动,道∶“我们是龙镖主的远房亲戚,这次是来投亲的还望公子不怜告之!”

    那男子大喜道∶“原来我们总镖头还像姑娘这样天仙般的亲戚当真是想不到啊!不过可惜的是现在我们总镖头不在镖局里,而是在他买的一间大别院中!”

    两人相对一眼又听纳兰沁心问道∶“龙镖头的别院在什么地方呢?”

    那男子笑道∶“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就由在下亲自带你们过去吧!”

    纳兰沁心见景夕忘点了点头,又道∶“那再好也没有了,有劳公子了!”那男子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在纳兰沁心身边问道∶“我叫丁为刚才说了那么多现在都还不知姑娘芳名呢?”

    “原来是丁公子,我叫纳兰沁心!”

    “纳兰沁心,嗯,果然是好名字啊!那你身边的这一位又是谁?”丁为看着景夕忘的目光中似乎带着敌意。

    “他是我大哥,请问丁公子那龙镖头的别院中除了他以外还有什么人没有?”纳兰沁心急问道。

    丁为问道∶“你说你既然是我们总镖头的远房亲戚那你为什么也叫他龙镖头?”纳兰沁心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这一句,只道∶“因为我们许多年都没见了,只知道他在这里做镖头是以一时还没习惯!”

    丁为虽然听这理由觉得有些牵强,但也不忍心难为她,只道∶“我们总镖头的别院向来都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可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往那边去了,估计是又有什么朋友来了吧!”

    “丁公子,你可否再走快一些?”纳兰沁心的这一句话突然变得毫不客气起来。

    丁为笑道∶“你一个姑娘家的,只怕我走快了你跟不上!”他说完顿时加快了步伐!初时丁为只是随意用了几分脚力,却不想纳兰沁心和景夕忘两个一直尾随于后。

    纳兰沁心有意相激道∶“难道这就是丁公子最为得意的脚力了么?”

    丁为一听实不愿被纳兰沁心瞧不起于是又加快了几成脚力,可无论他怎样快,纳兰沁心两人总能跟上自己而且只相隔两步的距离,到了最后当他用尽了全身的最后的一点力气这距离居然还是不变,而且与自己比起来他们身形若仙,脚落无声,更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黑衣人

    景夕忘和纳兰沁心随着丁为走了一顿饭的功夫果然远远就见到一间大别院,他们二人顿时提气直奔顿时将那丁为远远抛在了后面。当二人越走越近的时候又听到那大院中的打斗声和一阵卑鄙无耻之类的谩骂声……

    景夕忘和纳兰沁心在墙外停下了身形往里探看,只见公羊清和赵长天等人都聚拢在厅堂门口,而大院中却有三个刀来剑往的身影。

    其中一个是韩昊,另一个是长得虎背熊腰的虬髯汉子,他们二人正合力对付一个全身穿着黑衣黑长袍的人,那人用一条黑巾蒙着脸看不清模样,显然正是景夕忘要找的那个神秘黑衣人了!

    只见那虬髯汉子手持钢刀,一招密云不雨使得淋漓尽致,收放自如,刀锋过处兵刃劈风,而且招式间连环不息,每一招的最后一个动作也正是下一招动作的起始,令人不敢轻易逼近显然是一位刀法行家!

    而韩昊的剑法造诣自然也是不可小觑的,但这两人联手同时对付那黑衣人时却一点便宜也占不到,看他们气息浮沉不稳像是在刚才受了伤!

    那黑衣人这时使的是一把单刀,只是他使的显然不是什么常规的刀法,更像是一个现学现用的武学新手,是以他的刀法又和那虬髯汉子有着七分相似。

    而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黑衣人的内力深不可测而且领悟能力极强,只见过韩昊和那虬髯使过一次的招式他马上就能掌握其精要,以刀作剑,以剑破刀,以刀去剑当他看到对手的招式使过一遍后,第二遍竟马上就能迎刃破解,如此惊才艳艳的武学奇才令得在场的人都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有的还以为是他早就偷学过剑侠派的剑法和那虬髯汉子的刀法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咦?那不正是龙镖头么?连王庄主也来啦!不是说他要请江湖英雄来举行什么庄主退让仪式的么?怎么全都来到这里了?”这时丁为刚刚赶来见景夕忘和纳兰沁心在墙上窥看而并没有从正门进去心觉奇怪,而这时他也听到了里面的打半声于是也像他们一样翻了上去!

    “你说那个使刀的人就是龙镖头?”景夕忘问道。

    “你,你们不是说要来投靠我们镖头的么,怎么见了亲戚反倒不认得了?”丁为道。

    这时丁为又见到龙世羿正被那黑衣人逼退,大惊失色道∶“那是什么人?连我们镖头的连环刀法也会,手段竟如此了得?”

    景夕忘知道无论是多利害的高手,招式都会有穷尽之时,若是安照这般硬打硬实之法两人迟早会落得下势。而这个道理韩昊和龙世羿更是再清楚不过,这时只见韩昊剑尖自下而上接连刺出三个剑点使了一招倒提金壶,而龙世羿的大钢刀更是风驰电掣。那黑衣人脚步虚浮,或进或退,或避或攻仍是显得游刃有余。随后景夕忘又见到那黑衣人使了一招猛虎伏兔,而这正是韩昊方才使过的招式。

    忽见韩昊嘴角微微一笑,那一招倒提金壶刚使到半再顺着下势一拉硬是换了招式,那黑衣人身见状,身形一颤显然是始料不及,本想退后却被龙世羿逼得难以脱手。

    原来韩昊见这黑衣人对自己的招式过目不忘还能够马上融会贯通心下也是惊骇万分,但是如果对手一直坚持这样打的话无疑是免费送了自己一个料敌于先的本事。

    剑侠派的剑法韩昊自然是最清楚的了,是以当那黑衣人使出这一招猛虎伏免时韩昊马上就知道了破解之法,兼之刀法以砍为主而剑法则大多以刺为主,两者根本就不可能完全的相融相通,他看准了对手这一个漏洞后马上就伺机还击,如今这一招完全是在韩昊的意料之中。

    众人见那黑衣人已经避无可避纷纷叫好,岂料正当韩昊以为可以一剑定胜负的时候不知为何自己手中的长剑竟生生地停了下来,而和他有相同遭遇的还有龙世羿。

    众人见到这一幕顿时都看傻了眼,原来韩昊和龙世羿的刀剑均已经被那黑衣人左右两手的手指夹住了,韩昊紧接着就感觉到自那黑衣人身上传出一鼓内劲震得两把兵刃呜呜作响,而龙世羿首先脱了手,韩昊的虎口被猛地震了一下之后也开始动劲抗衡。

    他见那黑衣人的左脚突然向自己踢来马上又伸出脚封住了黑衣人出脚的方向,两人一来一往又踢了十多脚之后韩昊忽觉剑柄一转,一时大意之下顿时拿捏不住松手,然后那黑衣人的一脚踢中了韩昊的腹部整个人又向外跌出!

    那黑衣人趁韩昊还没回过神来,两指间的长剑咻的一声,带着阵阵破风之势向他激射而去。众人见状均是大惊失色,口中大叫道∶“小心!”当韩昊转过头来时忽然听到“叮”的一声响,眼前顿时火光迸裂吓得他冷汗直冒!

    就在韩昊回过神来,众人暗暗长舒一口气时只见到他面前落下两把长剑,其中一把正是韩昊自己的,而另一把却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只见大院中忽然跳进两个身影,那正是景夕忘和纳兰沁心!众人又是议论纷纷道∶“这不是华仙派的景夕忘么?方才不见人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哈哈哈哈……景兄,看来我又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了!”韩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笑道。

    景夕忘也笑了笑道∶“可不是么?在你还没有还我这些救命人情之前可不许你这么快就死了!”他说着又向那黑衣人问道∶“你是谁?来这里是为五老报仇的么?”

    那黑衣人一双眼只管盯着景夕忘看,目光幽幽显得甚是复杂而最后却一句都没有说。

    韩昊走到景夕忘身边道∶“这家伙来到这里一句话都没说,哼都不哼一声就打起来了,只怕我们这样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先合力擒住他再说!”

    “你到底是谁?是那几个老家伙的什么人?”纳兰沁心仍是试图问道。那黑衣人听纳兰沁心问完目光转向她身上停留了一阵顿时觉得那黑衣的眼睛里犹如深渊里结着千年玄冰,吓得她急忙躲在景夕忘身后,那黑衣人最后又将目光转向景夕忘。就这样双方一动不动地对持了半晌,那黑衣人突然袖袍一挥,竟是转身走了!

    “嘻嘻,看来他是怕了我们呢?”纳兰沁心得意地笑道。景夕忘看着那黑衣人离去的时候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却是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景夕忘,你怎么了?”韩昊见他站在那里出神就拍了下肩膀问道。

    景夕忘回过神来道∶“没什么!”

    韩昊又道∶“你们是怎么知道会有人来袭击我们的,而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是我带他们来的!”这时只见丁为扶起了躺在地上的龙世羿,又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骗我说是龙镖头的远房亲戚?”景夕忘这时才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一向众人道明!

    “哎哟,不行啦!我又要去茅房了!”这时忽然见到一个人捂住肚子狼狈走开了,景夕忘发现那些服过解药的人一个个都是腹部微微胀起,时不时都会有人往茅房里走只是觉得好笑!

    这时好端端的一场庄主交接仪式被弄这般死伤逃命的样子,众人都觉得无比的扫兴,尤其是王有念和王寻。王有念站出来向众人拱手道∶“明天本是我王某人退位让贤的大好日子,可谁料想害得大家惹上今日之祸端实在是抱歉万分。”

    公羊清摆了摆手道∶“王兄此言差矣!这错并不在你而是怪那苗六娘太过目中无人,欺人太甚!况且如今那天方五老尽数除尽也算是武林上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可是全仗王兄和众位英雄好汉之功呀,此事一旦流传出去我们这些人也得跟着你这个神风庄的庄主风光一把了啊!”

    众人一听,顿时精神一震,群情汹涌道∶“对对对,公羊前辈说得不错……”

    景夕忘怕那黑衣人又回头袭击,于是就和纳兰沁心等到这些人中的毒全解了之后才离开,他见这些人一人一句的说个不停于是就和韩昊还有纳兰沁心出到了门外。

    景夕忘见韩昊从刚才那黑衣人走后就开始一直沉默不语似有心事,当他问到时却听韩昊道∶“景夕忘,我拿你当兄弟也不怕跟你说了!这次回去后我师叔肯定会将今日之事禀明掌门师傅,我知道师傅的脾气,他定会关我在山上闭门思过不让我出来的!”

    景夕忘道∶“你可以向你师父解释清楚啊!”韩昊摇头道∶“有些事你不用解释也自会清楚,可有些事任你巧舌如簧又有何用?而且我本就不想再去解释了!”

    “为什么?”

    韩昊又道∶“因为我正准备要退出剑侠派!”

    韩昊的这句话当真是一鸣惊人,令得景夕忘和纳兰沁心都是不敢相信,只听他又道∶“以前我觉得最开心的事莫过于仗剑天涯,行侠仗义了!可侠客风流终有时,倩影纤纤强入梦!当我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感觉这天地间一切都变了样!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去找她!如果没有她我会活不成的,刚才当我看到公羊前辈要上去与她为难的时候我差点忍不住就冲上去了挡在她面前……”

    景夕忘和纳兰沁心都知道韩昊口中所说的“她”正是东门揽月,但事已至此他们又能说些什么呢!

    韩昊轻叹一声又道∶“这门派的束缚反倒让人觉得不自在,况且家父也有意让我接管家业,是以离开这剑派也是迟早之事,你们也不必为我担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景家村疑案

    这时候离开神风山庄已经是第七天了,景夕忘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条路竟然会经过往日的景家村。旧地重游剩下的只不过是那数不尽的冢中枯骨和枯荣交替的坟上野草,粼粼白火送不走的冤魂野鬼,时日变迁道不尽的心酸凄凉事!

    然而就在景夕忘和纳兰沁心都还没走到往日景家村的旧冢孤址时就已经是夜不萤路了,这天的夜晚尤其漆黑,二人走在路就像是被黑洞吞噬了一般,纳兰沁心紧紧地抓住景夕忘的手,生怕一松开手便会走失!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景夕忘并没有燃起火把,只是凭着当年的感觉一直走着。这种感觉仍是那么的熟练和亲切,小时候他就喜欢跟着自己的哥哥到处走,是以这里的路就算是闭上眼也不会走失。

    景夕忘知道以前在景家村的附近还有一个更小的村落,那时候的那个村落因为只有十户不到的人家是以人们都叫它作岭角村,而岭角村里也有半数人姓景,另一半则是其他的杂姓人氏。

    所幸的是这许多年的时间都过去了,路道却一点也没变。景夕忘带着纳兰沁心在这山路中摸爬了半个时辰后顿时又远远见到几盏萤光,这让跟在景夕忘身后的纳兰沁心想起了小时候曲墨和语嫣二人住的荷塘木屋。

    当景夕忘带着纳兰沁心来到这村口时却发现这岭角村早已经不是当年那十户不到的小村落了,以前景夕忘的母亲经常带着他拿家里一些用剩的东西来这里换红糖,只是这时早已经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如果当年白龙琦没有来过景家村,那现在自己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境地?

    这时他们二人见到在村中的一个草亭中聚有几个赤脚汉子在喝酒,他们身上穿的都是鹿皮兽衣,显然都是这里的猎户。只见他们一个个都神情高涨,像是争论着什么,不过因为相隔太远却听到“鬼魂”“妖精”这几个字。

    当这景夕忘他们逐渐靠近时那几个汉子顿时大吃一惊,吓得跳了起来拿起身边的长矛指着他们道∶“是…是谁在这里!”

    外面天黑地暗,那些汉子还真以为来了什么怪物,只是当景夕忘和纳兰沁心走到烛光下时那几个汉子才松了一口道∶“你们两个是谁?看你们脸孔生疏的,应该不是这村里的人吧!”

    这时又一个汉子拉了拉前面的汉子道∶“张生,你看那女的长得恁地好看,这世上那有长得如此好看的婆娘?她若不是仙便是妖了!”

    那个叫张生的人一听双手一哆嗦又马上提起了长矛道∶“你……你们当真是妖怪?”其他人都纷纷搭箭拉弓相向。

    纳兰沁心一听马上站出来道∶“各位大叔不要误会,我们并不是坏人,只是路过此处,看到天色已暗又看到这里有村落就来到这里找个地方歇脚罢了!”

    只见后面又走出一个汉子道∶“依我看这女子定是狐妖变的,狐狸最是狡猾多端,我们先擒住她就不怕她不现出原形!”

    “马叔叔,你是马叔叔!”那汉子见到这少年这样叫自己也觉得奇怪,因为自己正是姓马!其他的汉子道∶“马忠,这小子你认识么?”

    那个叫马忠的汉子看景夕忘半晌,最后还是摇了头摇道∶“不知道,不记得了!好像是有些面善!”他又向面前这个少年问道∶“你认识我么?”

    景夕忘显得有些兴奋道∶“自然是认识了,你不记得了么?小时候还是你送了我一件虎皮大衣呢!”

    马忠更是愕然,越想就越记不起来,只听景夕忘又道∶“我是景家村里的景夕忘呀!难道你忘了么!”

    马忠一听顿时豁然开朗,只点头道∶“我是记得有过这么一件事,那时候我记得你父亲刚过世的,咦?不对啊!景家村的人不是全都死了么?你,你怎么……”

    “我的妈呀!今晚果然是撞到猛鬼啦!”后面一个汉子惊叫一声,顿时两支箭矢离弓“咻咻”两声一支射向景夕忘,另一支射向纳兰沁心!而景夕忘眼疾手快,两手往前一伸马上抓往了两支利箭。这两支箭都是打猎用的,是以箭头都是锋不可挡,若是在这么近的距离被射中定会穿心而过!

    那几个汉子见景夕忘徒手抓住了长箭更是惊恐失色,马上开弓搭箭又要再射!景夕忘急忙道∶“几位叔叔且慢,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并不是什么鬼魂!”

    马忠半信半疑地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停下,又道∶“你说你不是鬼魂?”

    景夕忘笑了笑道∶“我自然不是什么鬼魂了,你们以前不是都说鬼魂都是没有影的么,你看,我们两人的身后可都是有身影在呢!”

    那些人一听顿时又向景夕忘身后看去∶“原来是真的,他们真的有影,不是鬼魂啊!”

    马忠仍是不肯相信道∶“不可能,听说景家村当年受了诅咒,全村的人一夜暴毙。你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景夕忘心道∶“原来这些人是以为景家村是受了诅咒而全村覆灭的!”纳兰沁心却道∶“才不是什么诅咒呢,那是被人杀死的!”

    马忠几人一惊,又道∶“到底是谁跟你们有如此大的深仇大恨?这样残忍的手段怎么可能是人可以做得出来的?”

    他见景夕忘沉默不语心知是不想旧事重提,于是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愿说就算了!快来这里先坐下!”

    其他的几个猎户见马忠这样,显然是信了景夕忘的话!只是他既然非妖非怪那么自然也不必害怕。

    马忠仍是有些疑虑道∶“你当真是景夕忘?”

    “嗯,自然是我了!”

    马忠又道∶“那么……景家村里的怪事都是你做的?”

    “什么怪事?”景夕忘问道。

    马忠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仍试探性问道∶“你当真是不知道?”

    景夕忘茫然不知所措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马忠见景夕忘神情真挚倒不像是在说谎,又问道∶“那你知道景家村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没死的么?”

    景夕忘摇了摇头道∶“因为那时候我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他说到这里神情突然显得痛苦难当。

    马忠又拍了拍景夕忘的肩膀道∶“我知道了!”

    景夕忘接过马忠递过来的一碗酒一饮而尽,又问道∶“马叔叔,我刚才听你们在说什么鬼怪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纳兰沁心嘻嘻笑道∶“难不成几位叔叔深更半夜的闲来无事便聚在这里讲鬼故事?”

    “哼,瞧你这丫头说的。我们怎会如此无聊编这些故事自己吓自己?”

    马忠哈哈大笑道∶“景夕忘啊!刚才你也别怪我们当你是鬼怪,此事确是事出有因啊!”

    “到底是什么事?”景夕忘放下酒碗问道。

    马忠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一两年的了,而是在景家村当年惨遭灭村之灾后的第四年开始景家村的坟冢就陆续开始发生着一些怪事!也是我们岭角村里的一庄怪谈!”

    “到底是什么怪事?”纳兰沁心迫不及待地睁大了眼睛问道。

    马忠喝了一口酒又道∶“景家村里面的数百个墓穴在前几年间向来都是无人料理的青冢孤坟,杂草疯长那也自是在情理之中。

    “其实也不是我们不想去帮景家村的孤冢清草扫坟,而是那时候景家村的惨案实在是骇人听闻之极,方圆几百里的人都是议论纷纷,均说这景家村是因为触动了神威而受到了诅咒!

    “官府也曾派人来查却仍是一无所获。我们都怕被这诅咒所牵连,是以景家村就成了现在的禁地!可就在几年前景家村里的每一个坟墓都让人扫得干干净净,而且坟土如新,每个坟冢前都摆放着不少元宝蜡烛显然是有人是下了一番心机!

    “那时候我们也不以为意,还以为是哪个曾经和景家村里的人有旧而尽的一番心意罢了!可奇怪的是自从那一天之后直到今天,景家村的坟冢中竟从未长过一根杂草!”

    那张生点头道∶“还有更加奇怪的呢,原来景家村里面的人都死了之后自然是无人敢去入住,年久失修再加上风吹雨打之后也就只剩下些断壁颓垣。但自从那天起不知是谁竟然将那些房屋全都还原成原来的模样,你说这怪是不怪?”

    “那你们知道这是谁做的么?”景夕忘听到这里也不禁动容道。

    马忠道∶“就是不知道才叫做奇怪啊!那时候周边的人见到如此怪异之事均是疑云顿起,众说不一,都以为是这景家村里冤气太重而闹鬼了。但也有几个不怕这种歪门邪道的猎户曾埋伏在景家村的墓冢附近想要找出这装神弄鬼的背后之人,当时我也是一直想弄清此事的因由于是也就跟着他们一同埋伏于附近!可奇怪的是守了几天后仍是一无所获,直到这几天前又出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那就是每到夜里景家村的墓冢中都会闪烁着烨烨红烛,将数百个墓穴都照得通白如昼犹如人间地狱般阴森可怕!我们岭角村里有夜归的猎户曾亲眼看到过此境,如今竟被吓出了失心疯!我们几个人在这里也正是商议着如何应对此事,若是这件事将村里的人整日弄得人心惶惶的终究也不是个办法!现在不少人都有搬离本村的打算了!”

    景夕忘仍是不相信马忠口中的神鬼之说,只问道∶“那你们村里有没有遇害的人?”

    马忠摇头道∶“除了那村上被吓得失心疯的人以外倒是没有什么遇害的人,而且附近也没见过什么生人过往,景家村里的坟墓就好像人一样有了灵性会自己烧香点烛,这件事这里也早已经传遍了。你看,现在景家村的方向上空都还闪烁着红光,显然又是点起了蜡烛纸钱!”

    马忠指着一个方向让景夕忘看去时果然隐隐看到昔日景家村的方向亮起一片微弱的光芒,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中起火了呢!这时纳兰沁心更是害怕得贴在景夕忘身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景夕忘道∶“刚才你们说在这里商讨对策,那想到什么办法了没有?”

    张生道∶“哪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区区人类打几个猎物倒还可以,又如何能对付得了地狱里逃出来的冤魂野鬼?照我说就是请些和尚回来好超渡那些冤魂让它们早日投胎!可他们却不信什么妖魔作祟,非要明天亲自进去查个水落石出。咦,对了!你说你逃过了当年的劫难,也是景家村里的人,那些冤魂认识你,明天随我们一起过去或许真能平伏怨气呢!”

    马忠却说∶“那里有什么冤魂?我从未听说过冤魂会扫墓建房的!只怕是当年除了景夕忘之外还有谁逃过了这一劫!”

    景夕忘心想∶“景家村里的人都是当年爷爷亲自埋葬的,难道这事是爷爷做的?又或者说真的有人逃过了这一劫?那到底是谁呢?”

    他本想现在就过去探个究竟,可这时候天色已晚,纳兰沁心这时候也被吓得不轻只好作罢。他们二人当夜在马忠家里住了一宿,等到第二天再与马忠、张生这些人同去也不迟!

第一百五十五章∶疑是故人来

    第二天清晨,景夕忘和纳兰沁心一大早就随马忠等几个猎户一起前去景家村的墓场。这一路上原来平坦的大道上都已经长满了杂草,看来是当年景家村的人受害后就没有多少人敢走这条路了。

    看着青山环绕,绿水依旧,景夕忘的鼻子总是酸酸的说不出话来,纳兰沁心知道他又想起以前的事只是默默地跟在景夕忘身后也不多说话。

    “到了!马忠,我们真的要进去么?这里很邪门的,要不我们还是先请一些法师过来超度一下吧!或者再在外面守它两天?”张生远远看到景家村的墓场中挂着的两排白幡顿觉背脊发凉,停下了脚步。

    马忠直接从张生的身边绕过道∶“大白天的你还真怕什么鬼怪不成?你要守的话就自己在这里守着吧!我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进去看个究竟的了!”那张生见到最后一个人从自己身边走过时无奈也只得跟上。

    众人在景家村的墓场中停下脚步,景夕忘见到这里果真如马忠昨晚所说的一样,里面上百个墓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新旧冥纸撒得遍地都是。而且每个墓穴前都点有香支蜡烛像是刚有人扫墓离去不久一般。

    还有就是那些房子,如果不是见到有这些突兀的墓穴谁也不会以为这已经是一个空置已久的村庄。景夕忘默默地在这些墓前跪下连磕了三个头,纳兰沁心见状也是盈盈跪拜了下去。

    那些猎户静静地跟在景夕忘身后进去,现在虽然是大白天,但他们仍觉得这里阴气森森的,双眼一直死死地盯着两旁空置的房屋,仿佛这些“凶宅”里随时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冲出来一般。

    景夕忘想不到这里竟也有人如此细心的打理心里有的只是感激,他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难道真的是当年有谁跟自己一样逃过了这一劫么?

    景夕忘想到这里心里忽然有些激动起来,因为他想到这个人可能就是自己的哥哥景夕剑。景夕忘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个人,步伐也逐渐地快了起来。

    纳兰沁心见景夕忘神情忧郁自己也觉得难过,虽然身在群冢之中但也没有觉得可怕了,因为她可能想到这里埋葬的毕竟都是景夕忘的亲人!

    景夕忘找到自己母亲的墓地跪拜了一番后又继续前行,只见这里一景一物仿佛都是没有变化,他甚至可以见到自己以前家的柴房里的那个最后逃走的墙洞!耳边不时地响起当年景家村里众人的音容笑貌,心里的伤疤也仿佛被一点一点地扒开,眼圈一红,渐渐地再也忍不住滴下泪来!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在玄青真人这么多年的潜移默化之下本以为自己可以将这一切看得风清云淡的时候,但是当这一幕幕惨不忍睹的往事摆在眼前时才发现这都是自欺欺人!

    景夕忘不时在想∶“若是没有白龙琦,若是没有白龙琦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咦?那里怎么有间房子建在路中间?”纳兰沁心突然见前面不远处的路中内屹立着一间小木屋,不禁惊道。

    那几个猎户听到马上警惕起来,纷纷忙着拉弓搭箭!当众人渐渐靠近时只见这小木屋的的外面摆放着一张太师椅,而那木门是半敞开的,从那木门中看进去时见到里面正中摆有一张桌子,桌上还有个紫沙茶壶和几个茶杯,茶壶中还不时地冒出淡淡的白烟,显然是有人住在这里。

    那几个猎户知道是人而不是鬼都纷纷松出了一口,傻傻地相对自笑了起来。虽然这里墓冢连连却也不似方才的可怕,有两个猎户放开胆子后也大步踏前一边叫道∶“在人在么?”

    然而就在那两个人前脚刚踏入那小木屋的门槛时一股白气从屋里猝然喷出,顿时将那两个猎户弹飞了出来!景夕忘和纳兰沁心见状顿时飞身向前一人接住了一个,那两个猎户才不至于被摔伤!

    “邪门,这太邪了!只怕里面真的有鬼!”其中一个猎户这时仍是心有余悸道。马忠问道∶“你在里面看到什么了?”

    那猎户道∶“什么也没看到,好像是被一阵狂风给推出来似的!”

    “我们一把大火烧了这鸟地方吧!”只听张生道。

    “里面住有何高人,何不现身一见?”纳兰沁心向里面叫道。有两个猎户听到纳兰沁心要叫里面的人出来,吓得顿时后退了两步!

    “快滚出这里,不要打扰你姑奶奶我睡觉!”众人听到里面竟传出了一个清脆婉转的少女声音。虽然语气中甚是不客气,但却和纳兰沁心两个人的声音相映成趣,犹如两只一唱一和的黄鹂鸟。

    只听张生啐道∶“我看幽灵是见不得光的,它是不敢出来了,我们还是用火烧吧!”马忠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幽灵,他瞪了张生一眼,那张生犹如当头一棒顿时不敢再出声!

    那少女的声音在景夕忘耳边绕转,总觉得这声音好像那里听过,他高声叫道∶“我叫景夕忘,原是这景家村里的人氏。如今这景家村的旧冢承蒙姑娘照料实有大恩之德,就是不知道姑娘与这景家村有何干系?”

    木屋里沉默了半晌才传出声音道∶“哦,原来你是景夕忘!可是我就是不想出来你又怎样?难道真的要放火烧我么?”

    景夕忘微微一愣,道∶“岂敢岂敢,这原是荒山弃冢蒙得姑娘如此悉心照料,报答都还没得及又怎么会伤害姑娘呢!”他微微一顿,又道∶“就算姑娘不便现身,那可否请赐与芳名也好日后见面有机会报答?”

    “哼,说什么报不报答的,你这话是在诅咒我日后出事么?”里面的少女说出这些责怪的话时却听不出是在生气。

    纳兰沁心在景夕忘耳边道∶“要不我进去把她给抓出来!”

    景夕忘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又继续说道∶“我自然是没有这个意思了,若姑娘觉得不中听那我在这里给姑娘道歉了!”说着便轻轻作了一辑。

    过了许久也不见里面有些什么动静,景夕忘见这少女在这里打理景家村的墓冢心里对她甚是感激,既然她不想出来也就不好勉强,若是强来最后反倒激怒了她。

    景夕忘看着这四壁熟悉之景心里甚是感慨,他最后又对着木屋道∶“既然如此姑娘不愿出来那我们这就出去吧!”

    马忠急道∶“这,这怎么可以?”

    景夕忘道∶“马叔叔,我们来到这里只不过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魅妖作祟,可如今这里住的是人又不是鬼怪更不会害人,你回去只要向村人说明原委即可又何必为难于她呢?”马忠想了想觉得此话有理也就罢手了。

    景夕忘满怀愧疚地向屋里的人道∶“我景夕忘虽是这景家村里的人却是愧对先人,这几年多得姑娘在这墓中料理才不至于这冢中枯骨游野于乱草之中没人照料。我景夕忘在这里谢过姑娘了!”说着双膝一弯,就要跪拜下去!

    只见他刚跪下一半忽然屋里一张长椅飞出,正好不偏不离地顶住了景夕忘膝盖而不让他跪下!

    只听里面的声音道∶“景夕忘,谁让你跪我啦!”景夕忘听这声音越发的熟悉,知道自己是肯定在哪里听过的,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又见眼前一个黑影幌动,听到纳兰沁心大叫道∶“夕忘哥哥小心!”

    他抬一看只见到一个身材窈窕,穿着淡蓝色白纱衣和深兰色的织锦长裙的女子,那女子头上梳着一个朝云近香髻,而且耳边的鬓发更是垂至胸前,在几个翻身中随风扬起煞是好看,只是她的脸蛋却被一条白巾遮住看不清容貌。

    景夕忘见她身速奇快犹如轻燕落地,右手一指顿时向自己的的巨阙穴打来,只是当他身体一侧不到一息间却又突然不见了人影。这时又听到一声尖叫,众人看过去时那蒙面女子竟是被纳兰沁心抓住了!

    原来那蒙面女子本想绕到景夕忘身后再下手偷袭,可她却没有料到景夕忘身边的这个女子身手竟也如此了得,大意之下就被纳兰沁心的一条绫带给绑了起来!

    纳兰沁心道∶“让我看看你到底长得怎么样!”说着伸过手去掀开那白巾,众人见到竟然又是一个绝色女子,而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华仙派里不辞而别的夕瑶!

    夕瑶见景夕忘面露笑意,直问道∶“你傻笑什么?难道你一点也不意外吗?”

    景夕忘帮她解开了丝凌道∶“就在刚才你冲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八分了!”夕瑶听后甚是失望道∶“嘁,一点也好玩!”

    “夕忘哥哥,她是谁?你们认识么?”纳兰沁心一边打量着夕瑶一边问道!

    景夕忘道∶“她正是我在路上跟你说的三妹呀!”

    夕瑶听到纳兰沁心的声也转眼看去,两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是不禁由衷地赞道∶“好美的女子!”

    马忠等人见景夕忘跟这少女似乎早已相识,一时面面相觑只问道∶“她也是你朋友么?”

    景夕忘异常高兴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她叫夕瑶!”

第一百五十六章∶墓后之人

    景夕忘见到那木屋里的人竟是夕瑶,心下虽是惊喜万分但却也诧异不少又问道∶“三妹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马叔叔口中所说的怪事都是你做的?”

    夕瑶听景夕忘这么一说如堕云雾之中,只眨动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怪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生有点不敢相信,急道∶“你会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景夕忘见夕瑶满腹狐疑地看着自己似乎也是一无所知的样子,他只得将昨晚从马忠等人口中听来的话又向夕瑶说了一遍。

    夕瑶摇头道∶“这几天墓冢里的蜡烛确实是我点的,但你说的这些房子和几年前就开始的事我确是一无所知!”

    马忠道∶“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夕瑶指着景夕忘哼道∶“还不是为了等他!”

    景夕忘更是摸不着头脑道∶“等我?你不是回你爹爹那里去了么?怎么却是在这里等我了?”

    夕瑶噘嘴道∶“你倒是还好意思说!你说过会去找我玩的,可如今却一个人一声不吭地要去什么蜀山,也不带上我!”她说话时显得有些生气。

    景夕忘更是奇怪了,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要去蜀山的?”

    夕瑶跺了跺脚,一时却不知如何说起,只哼道∶“我就是知道,你管这么多作甚?”

    景夕忘这时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起自己出来之前叶萱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说话∶“如果你那个三妹在你身边的话就好了。我看她虽然跟我一样性子有些蛮横,但却有着一颗八面玲珑心而且也很听你的话。”

    想到这里他顿时脱口而出道∶“我知道了,定是叶萱叫你来的是不是?”

    夕瑶一听顿时急了∶“什么她叫的,那丫头算什么东西,我自己爱来便来又岂能受她吩咐?”景夕忘见她这焦急的神情知道显然是自己猜对了,只不过夕瑶碍于面子又岂肯承认?

    景夕忘大笑道∶“无论什么原因都好,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只是想不到能这么快就见面我真是太高兴了!”

    夕瑶一听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嘻嘻笑道∶“这是真的么?”

    纳兰沁心这时站在一旁却想到自己跟着景夕忘出来时还被多次劝回,说是怕自己受到伤害,要不是自己坚持要跟他出去只怕自己现在都还在碧女峰上呢。

    但这夕瑶姑娘一来却是仿佛没有了他对自己的这一份顾虑,胡思乱想间又以为景夕忘是怕自己成为他的累赘。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就是越想越难过,静静地站在一旁,神色黯然,眼圈隐隐发红!

    夕瑶这时也留意到了纳兰沁心的多愁善感,只见她眼睫低垂,犹如含苞欲放的荷莲,心中似有说不尽的哀怨。

    夕瑶聪明伶俐,她一看便看穿了眼前这姑娘的心事,只向景夕忘问道∶“这位小妹妹又是谁?你都还没有向我介绍呢!”

    纳兰沁心勉强一笑,躬身道∶“我叫纳兰沁心,夕瑶姐姐有礼了!”

    夕瑶赶忙将她扶住道∶“原来你便是景夕忘经常在我耳边提起的沁心小妹妹么?”

    小家儿女的心事最容易被满足,她听到夕瑶说景夕忘经常说起自己心里一喜,脸上顿时又如春光乍泄,甜甜一笑道∶“我也常听夕忘哥哥提起过姐姐你,只是想不到姐姐相貌比夕忘哥哥说的还要好看百倍,更想不到的是这么快便可与夕瑶姐姐我心里也是好生欢喜!”

    夕瑶刚才虽然见纳兰沁心心情有些忧郁,但她说出这一番话时却是情挚真切,不似做作!只拉着她的玉手点头道∶“我也是呢!”景夕忘对这些女子的心思是半点不通,初时他还真怕夕瑶见到纳兰沁心会像跟见叶萱一样大发争执,可如今见她们却是仿佛情同姐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三妹,你都还没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景夕忘这时又问道。

    夕瑶道∶“就在前几天我在通天峰上忽然收到飞鸽传书,说你要独自一人去蜀山。我放心不下便瞒着爹爹他们又独自一人下山找你来了。后来我知道这路途径中会经过这景家村,我也知道你途径此地必会来到这里为景家村的孤魂烧香,为免找你麻烦我也就提前这里来等你了!”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了!”

    景夕忘说这句话时声音虽小却还是被夕瑶听了去,她指着景夕忘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见到我了么?”

    景夕忘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我看你就是笨,让沁心妹妹这样的文弱的女孩跟在你这个便宜大哥身边也不知吃了多少亏!”

    夕瑶的这番话着实是令景夕忘无可奈何,纳兰沁心在一旁也是听得抿嘴而笑。

    夕瑶又道∶“说来也奇怪,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这些墓地早已经被人整理得干干净净,一根杂草都没有留下。那时候我以为这些是你做的,还以为是自己已经来迟了!在我刚想离开的时候却又发现一丝不对劲,就像你方才跟我说的这里房屋的事!我在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房子不可能还保存得如此工整。因为几年前我为了找你也曾回到过这里,那时候这里的房屋早已经有破败之象!那时我觉得奇怪就独自进来看个究竟,当我来到这里时也和你们一样发现了这间在乱冢之中突兀的小木屋!那时我进去的时候里面也已经没有人了,这木屋里也是纤尘不染的像是这里的主人刚离去不久,屋里装的大多是备用的元宝蜡烛之类的东西。我想这些肯定不是你做的,于是就在这里等了两天却不见有人回来那我干脆进里面住了起来!”

    纳兰沁心听夕瑶说自己一人住在这坟墓合围之地时不禁打了个冷颤道∶“夕瑶姐姐的胆子真大,若是沁心在这里定是吓得没胆了!”

    夕瑶辗然笑道∶“傻妹子,这有什么好怕的?所谓冤有头责有主,难道我还怕有鬼钻出坟墓害我不成?后来我闲得无聊又见这里的香烛成堆于是就在每个墓前点香烧烛……”

    众人听夕瑶这么一听才恍然大悟,张生帛了一把冷汗道∶“原来最近装神弄鬼之人是你,害我们都为此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可是之前在这里做这么多事的人又会是谁?”马忠这时又问道。

    景夕忘道∶“对呀三妹,你这么聪明又知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夕瑶沉默了半晌又反问道∶“那你想到的是谁?”

    景夕忘显得有点激动道∶“刚开始我还以为是爷爷,但现在……我总觉得我哥哥没有死,若他真的还活着的话那可能就是他了!”

    夕瑶也是点头道∶“我跟你想的一样,若不是夕剑哥哥那就是当年还有什么人有幸免遭此劫!要不然就没人肯做这样的事了!”

    “我就说根本不是什么妖魅作怪了,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各自回去忙活吧!”

    马忠说完便带着那些猎户转身正要走,景夕忘大叫了一声∶“马叔叔!”

    马忠似乎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只道∶“你放心吧!我会将这里的情况向村里人说明的,我想他们也不会与一个住在坟墓上的人过不去,况且我们知道这只是人为也算是打开了一个结,求个心安便好!”

    景夕忘拱手道∶“多谢了!”马忠颌头一笑就转身走了!

    看着马忠等人离去,纳兰沁心道∶“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等夕忘哥哥的哥哥回来?”

    “不用了!”景夕忘道∶“如果真的是哥哥,我相信他会来找我的!”

    夕瑶道∶“那我们现在就要走了么?”

    景夕忘道∶“我身上还有祖师爷交代下来的要事,还是先走吧!”

    夕瑶道∶“我们先到山下的小镇上吃点东西,寻蜀山我带着你们在天上飞也不过一两天行程!”

    纳兰沁心甚是好奇道∶“夕瑶姐姐,你还会飞天之术!”

    夕瑶轻轻打了纳兰沁心一个爆栗道∶“我还有很多东西你是不知道的呢!”

    三人一边走路下山,夕瑶一边让纳兰沁心讲讲这路上遇到的种种凶险遭遇,当她听赵长天难为景夕忘时只骂道∶“那个老匹夫跟陆登岳一样,口中总吐不出一句好话来!待我碰上定也让他尝尝这口头亏!”当她又听到天方五老已死的时候反倒是显得无所谓的样子。

    纳兰沁心心性单纯,跟夕瑶聊天时觉得这位姐姐对自己甚是亲切,说到最后竟也将景夕忘遣自己回去的委屈一并与夕瑶说了,最后的结果是害得景夕忘无缘无故地被夕瑶臭骂了一顿,还跟纳兰沁心说若是景夕忘欺负她那就告诉自己好给她出头,纳兰沁心也为认识这个可以帮自己“出头”的夕瑶姐姐而暗自高兴!

第一百五十七章∶天涯落迫人

    “还不快点滚,我看你这臭小子是活不耐烦了,没有请贴竟还敢来我家老爷这里蹭吃?真以为这里是善堂么?如果还不走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景夕忘、夕瑶和纳兰沁心三人来到山下的一个小镇中忽然见到一个人被推倒在路中央。三人见到这是一个穿着一身灰白色长衣大袖的年轻人,那年轻人身边牵着一头小毛驴,相貌平平看上去倒像是一个落拓书生的样子!

    而将这个落拓之人推倒是一间宅院里的一个小厮,只见这宅院张灯结彩门前的大红灯笼上都贴有两个大大的“寿”字,门庭若市,显然是这户人家在大摆寿宴!

    那落拓之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仿佛没有这件事一样长袖一拂就要转身离去,叹了一口气后还说道∶“觥筹交错昔风流事韵浮想,殊不知觥饭不及壶飧,最后倒是成了这庭下棒狗!”

    夕瑶见状心生轻视之意,只道∶“这臭穷酸,厚着脸皮向人家讨饭吃竟还能做出这般清高模样,还真是不知害臊!”

    纳兰沁心却说道∶“我倒觉得那书生挺可怜的!”

    这时她们二人见景夕忘满脸喜悦地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落拓之人道∶“李大哥,真的是你么?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遇到!”

    说着又转过头去向夕瑶和纳兰沁心道∶“你们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结拜大哥!”原来这落拓之人正是景夕忘在碧女峰上的结拜大哥李隐!

    李隐见到景夕忘更是喜出望外,问道∶“景兄弟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景夕忘道∶“我只是经过这里而已,想不到竟还碰上了李大哥你!”这时纳兰沁心和夕瑶也已经走到景夕忘身边,几人相互介绍完后李隐见纳兰沁心和夕瑶两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同时出现在眼前,还道是自己在梦中未醒,双眼一直瞪着她们身上看,一时半会竟也没有反应过来。

    纳兰沁心被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只道∶“上次在碧女峰的时候夕忘哥哥就想给我引见李公子,想不到直至今天才得见公子真容,沁心在这里见过了!”

    李隐猛然醒觉,也知道这样盯着别人看是很无礼的,也还了一礼哈哈道∶“若是当时知道可以见上纳兰姑娘这样的仙子一面那我就是死也不会下山了啊!只怕被纳兰姑娘见到我这一副落拓之状心里失望了吧!”

    纳兰沁心正要说话却听夕瑶哼道∶“你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你堂堂一个读书人竟然想到别人家里骗吃骗喝,所谓君子不食嗟来之食,难道这点道理你都不懂么?”

    李隐听夕瑶这么一说倒是不以为意,仍笑道∶“真正的君子之德在于心而不在口头上更不是在这手脚之上,若是要言行刻意才能看出一个君子那倒是令人觉得虚伪恶心。我要进去吃饭时也早已经告诉过那个人我是没有请帖的,这就是无愧于别人更无愧心仍不失君子之德。而且我也没说过自己要做什么君子,更不愿做你口中的那个已经被饿死的君子!”

    夕瑶见他说出这一番慷慨陈词倒是有些心悦诚服,但心里不服气刚想驳斥却又听景夕忘道∶“三妹,你怎么可以李大哥如此无礼?”

    夕瑶见他毕竟也是景夕忘的结拜大哥,不可说得太尽,只道∶“就算是我的不对,那我请你吃饭还不行么?”

    李隐这时却是转过头去道∶“不用了,我不饿!”他刚说完肚子却不争气咕咕直叫。

    夕瑶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不想做那个被饿死的君子么,怎么现在又做出这么一副骨气模样,搬起石头砸起自己的脚来了?”

    李隐道:“只怕姑娘的东西我李某人消受不起!”

    纳兰沁心见这两人突然较上劲来了,只劝道∶“想来李公子也是饿了,我们还是先找家饭馆吃点东西吧!”

    “好啊,我们走吧!我都快饿得不行了!”说着便牵起那头小毛驴催促纳兰沁心去了。

    夕瑶有点气急败坏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反复无常?”

    李隐回过头来道∶“这不叫反复无常,而是叫……哦,对了!这是良禽择木而栖,饿汉侍主而从!哈哈哈哈……”

    景夕忘从没想过除了叶萱之外竟还有人能将夕瑶气成这样,他强忍着笑意道∶“李大哥的行为怪诞不经,三妹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夕瑶跺了一下脚哼道∶“谁在意了!我就不信我整治不了他。”说着也跟了上去。

    景夕忘见李隐脸色青瘦便在饭馆中要了一大桌的饭菜,只见他狼吞虎咽的其中有半数都进了李隐肚子里,显然是有几天都没吃过饱饭了,饿狼般的气势更是惊得景夕忘三人目瞪口呆!

    菜饱酒足之后李隐打了个嗝又摸了摸自己微微凸出的肚皮道∶“这几天都没吃过一顿饱饭,可难为你了老伙计!”

    夕瑶看着就来气,只斥道∶“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难道你吃完后连一句道谢的话也不会说了么?”

    李隐又喝下一杯酒才道∶“我跟景夕忘可是兄弟,如果道谢岂不显得我见外了?”

    夕瑶瞪了景夕忘一眼道∶“真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竟认这么一个能占便宜的兄弟!”

    李隐道∶“我这还叫能吃么?三天里我只吃过一只馒头,这点食物若是平分在每一餐的用量里已经算是少的了!”

    景夕忘道∶“李大哥,你这次是打算是去哪里?”

    李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灵真寺,我跟寺里的方丈般若禅师有过一面之缘,这次经过也顺便拜访!”

    夕瑶笑道∶“吃寺院里的斋饭不花银子,你自然是跟人家方丈相熟了!”

    李隐道∶“不执着一切境界,缘起四方由来,即便是因为一顿斋饭而生的缘那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纳兰沁心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惊喜之色道∶“李公子,你说的灵真寺真是在这附近么?”

    景夕忘道∶“难道沁心你也认识那般若大师?”

    纳兰沁心点头道∶“我也是见过一次,般若大师佛法高深与我家师父常有来往,有一次他来到我们碧女峰还被奉为上宾呢!师父说他是不世高人,常有疑惑都是找般若大师化解的呢!”

    夕瑶道∶“一个老和尚只会念经,有什么本事可言的?若是烦了再有一个和尚在我耳边叨唠个不停,我可受不了这苦!”

    景夕忘一听,也觉得夕瑶说得有理,但他也听得出纳兰沁心显然也是想亲自去拜访一下这个般若大师。

    景夕忘又问道∶“那碧灵仙子是怎么认识般若大师的?”

    纳兰沁心想了一下又道∶“此事我也不太清楚,我只听师姐们说这般若大师是我们祖师爷的故交也算是我们师父的老前辈了。”

    景夕忘恍然道∶“原来如此,如今碧灵仙子不知所踪,那我们去亲自去拜会说不定他会知道你师父的行踪,我也可以向他打探一下爷爷的下落!”

    李隐听这两人交谈显然也是想去灵真寺,心下大喜道∶“如此一来我们可就是同道了!”

    夕瑶却显得不太乐意道∶“景夕忘,你不是说还有事要办么?为什么又突然想去看和尚念经了?”

    景夕忘道∶“蜀山之事放下一两天也没什么大碍,况且有你在我们也不会浪费路程的时间!”

    夕瑶听他说不急那自己当然也就不急了,因为如果景夕忘这么快就办完事回华仙派的话那自己可能又要一个人回通天峰去了,想到这里她倒是感激起来李隐来!

    景夕忘又问道∶“李大哥,那灵真寺在什么方向?离这里又有多远?”

    李隐道∶“往西北方向一直走,那里有一座山叫须弥山,而灵真寺就在上面!远倒不是很远,三天的时间便到了!”

    夕瑶问道∶“既然不是很远那为什么要走三天?”

    李隐笑道∶“其实骑上快马的话呢也就一天的功夫就赶到了,不过我那小毛驴走路磨蹭,是以就要走三天了!这样我也好跟我这兄弟好好叙叙嘛!”

    纳兰沁心道∶“你可以将那头小驴给卖了再换一匹马呀!”

    李隐连忙推托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万万使不得呀!我宁愿你们将我卖了也别将我这头小驴卖出去,这是一个朋友送我的,一路上也幸亏有这一个伴,我都还舍不得骑呢怎么可能将它卖了?”

    夕瑶听到这里心想又可以在路上玩上三天也是暗自高兴,口上却对景夕忘说∶“这段路你可别指望我可以带你们跟那头小驴飞过去呀!我怕它站不稳摔下来,你这个挂名大哥可是要找我算帐的!”

    纳兰沁心扑哧一笑,又听李隐道∶“景兄弟,你该不会扔下我一人在此吧!我们好不容易才见的一次面呀!”

    纳兰沁心道∶“夕忘哥哥,灵真寺是世外名寺,我听说许多虔诚之徒在去往灵真寺的时候都是五步一拜十步一叩首的,我们走路去才更能彰显诚意呀!”

    景夕忘想了一下,点头道∶“那我们吃完这一顿饭就一起上路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四人行

    一路上夕瑶总是喜欢对李隐百般捉弄,嘴上说得过的就说,说不过的就要动手。而李隐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时常被夕瑶捉弄得鼻肿脸青。

    景夕忘见李隐并不是太在意,而且夕瑶对自己的劝戒都是置若罔闻,他也知道李隐不会真的跟夕瑶计较,无奈之下只得听之任之,对他们二人的事只能是付之一笑。而纳兰沁心更是小孩心性,路中见这两人一打一闹的倒是觉得乐趣不少,时常被这两个活宝弄得忍俊不禁。

    这时候夕瑶正横坐在李隐的小青驴上笑问道∶“我说李隐啊!你说你既不懂文更不会武的,这大半辈子是怎么活的?总不该是整日的到各家去蒙吃混喝吧!不过这也能将你养得这么大倒是本事!”

    李隐道∶“这你便不知道了吧!关于文武二者,懂有懂的好处,不懂呢又有不懂的妙处!况且姑娘也说了,身无长技都饿不死我也算一种本事!”

    夕瑶对李隐的话嗤之以鼻,笑道∶“你说的都是歪论?”

    李隐也笑了笑道∶“夕瑶姑娘,你是个聪明的人。我倒要反问你一句,你说为什么那些高人都是隐居在世外不是世内?”

    夕瑶微微一愕,顿时就明白了,只哼道∶“歪理歪理,你这人,哼……”

    纳兰沁心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向李隐问道∶“李公子快说,这是为什么?”

    李隐道∶“读书人读到死处便会自负,所谓文人大多相轻这也不是毫无道理的。有些自命不凡读书人都说世,只是浊世,而恨浊世将自己的才华埋没,可他们又哪里知道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道理?”

    纳兰沁心点头道∶“在碧女峰上这样的读书人确实不少,他们名义上是愤世嫉俗,但师姐都说他们是因为惧世而避世!李公子既然懂得这个道理就算是去读书也不会重蹈这些人的覆辙了呀!”

    李隐摆手道∶“所谓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有抱负的人自然都是争着去读书考取功名了,但同样的一卷书却能读出不同的人,有的人读书时就读傻了脑反而不乎这些功名加身了!因为这些人突然明白了自己一心所要追求的功名利禄其实也没所想的那么重要。”

    夕瑶道∶“我看不然,李隐定是那种屡考不中然后知道自己及第无望于是心灰意冷,黯然离开了这条官场之道后才给自己找了这样借口般的悟性。嘁,你这只是自圆其说的一面之词,死要面子的嘴舌还真不知羞!”

    李隐不以为意道∶“既然夕瑶姑娘是这么想的那在下也只好认了!”

    景夕忘道∶“李大哥,那武又怎样?”

    李隐有些沮丧道∶“其实,如果有得选择的话我还是想学武的,只可惜我这身体不适合练武!”

    景夕忘道∶“怎么会这样?”

    李隐突然两眉底垂,痴痴地说道∶“我自小体弱多病,他们说我不宜练武!如果不是这样……”他说着突然叹了一口气又不说话了。

    夕瑶见到李隐如此也是不忍再乘机奚落他,只道∶“你拜的是哪里的师父?要知道修道练武要是不走旁门左道的话是对身体百利而无一害的!”

    “是啊李大哥,三妹说得不错,我只听说过修练看的是资质的深浅,而没听什么人说身体好坏的呀!”景夕忘道。

    纳兰沁心却道∶“你们说的不对,有些修行之术的确是要对身体有所要求的,但即便是这样也是少数的!”

    李隐只是笑道∶“无论怎样现在对我都已经是无关重要了。”

    景夕忘见他似乎不愿再说,但问道∶“李大哥,你都还没说练武之人怎样呢?”

    李隐道∶“众所周知,现在的门派林立有时为争一时之长短而大打出手,血流淋漓甚至是丢了性命。这话只怕不假吧!”

    这时连夕瑶也不置可否,而纳兰沁心跟景夕忘下山以来这些事也是碰到不少更是连连称是。

    李隐又继续说道∶“修道甚者往往都会隐居世外,不是谁都舍得离开自己的家人或宗门而独自一人隐居于塞野的,这还不是因为树欲静而风不止。”

    纳兰沁心还是不太明白,又问道∶“那是什么原因?”

    李隐道∶“江湖之争最难得的莫过于名望,而名望是要靠日积月累而来的,不过也有最直接的就是可以打败那些江湖老前辈,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难又能料到自己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呢?”

    纳兰沁心这才点头道∶“这我就懂了,难怪每年都会有那么多人来找师父比武,那时我还真以为他们是来以武会友呢。”

    景夕忘道∶“可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练到先人之境的,如此一来不就少了那些慕名的争斗了么?”

    李隐反而向景夕忘问了一句∶“你杀过人没有?”

    景夕忘愕了半晌才道∶“杀过!”

    李隐道∶“我知道像你这种憨厚之人是不会轻易去杀人的,但你还是杀了!就是因为你身上有着比旁人更高深的修为,但你想想,像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算是得罪了别人最多也只是被人痛打一顿出出气罢了!没有人会想着要来杀我这个文弱之人,那我自然也就不必想着如何去杀别人了!你说对是不对?”

    景夕忘摸了摸头道∶“照李大哥这种说法,那练武终究是不好了?”

    夕瑶道∶“景夕忘别听这人胡说八道,如果一个人没有一身好武艺那你岂不是终日受人欺负?”

    景夕忘道∶“可是没有了武艺就会少了那一份争斗之心,做个简简单单的平民百姓又有谁会欺负你?”

    夕瑶气道∶“难道你忘了刘小兰的爷爷奶奶是如何死的了么?你又敢说他们就不是平凡朴实的农民了?”这一句话顿时让景夕忘无话可说。

    李隐又笑了笑道∶“夕瑶姑娘说得不错,也并不是说修道练武,读书做官有什么不好,只是万物必有其极,有利就会有害,像我这种人可能今天还活着,可没准明天遇上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我可就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啦!这就是我说的懂有懂的好处,不懂又有不懂的妙处了!”

    纳兰沁心道∶“所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李公子说的这一番话可胜万卷诗书!沁心在这里受教了!”

    夕瑶却哼道∶“空话连篇,我却不见得有什么精彩的?”

    畅谈一路不知不觉走到日中时分,四人见到路边摆有一个茶摊,这茶摊并不大只摆有五张四方桌,而且还有两张是空置下来的于是四人就过去坐了下来,这个茶摊中不单止喝茶,还有些馒头茶点之类的裹腹食物。

    “阿弥陀佛,施主慈悲可否结个善缘化两个馒头与老衲?”

    众人见到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一个老和尚,那老和尚须眉通白如雪,皮肤黝黑,脸上的皱纹犹如融烛层叠,就连那光秃秃的头顶上也生出了不少的皱纹,一双眼睛只剩下一条直线似的缝隙露出一丝炯然的光芒,枯朽的双手紧合,两手的拇指上还扣有一串黑得透亮的佛珠。

    那老和尚的身上穿着的僧衣更是古怪,看起来像是用一片一片的灰黑色碎布最后缝合起来的,最大的一块合起来也不过常人的两个手巴掌大小,脖子上也带有一串佛珠!只见他神态慈祥,从容自若,古朴无华,给在座的不少人一种亲切之感!

    “店家,你若是敢给这个老和尚丁点吃的俺就拆了你这小店!”就在那店主正要递两个馒头给那老和尚的时候忽然听到茶摊中的一个彪形大汉怒喝道。

    那店主手中的两个馒头刚伸出一半忽然停了下来,又生生地缩了回去苦笑道∶“大师,您还是到别处讨吧!我们这里可不敢得罪那位大爷!”

    那老和尚双手合十向那店主躬身行了一礼正要转身离去却听纳兰沁心道∶“大师请留步!”她说着手中已揣着几个馒头送到那老和尚手中道∶“大师若是不嫌弃,这些你就带路上听吧!”

    老和尚只接过纳兰沁心的馒头道∶“善果自有善因种,女施主心灵巧美日后必有福报!”

    纳兰沁心听了老和尚的这句话如拜天字金偈,般般入耳,心里甚是舒服受用,拉着老和尚的手臂道∶“承大师福偈,小女子纳兰沁心在这里拜谢啦!大师若是尝脸何不与我的朋友们围坐一桌,喝口清茶再走也不迟呀!”

    老和尚从容道∶“阿弥陀佛,老衲不过苦脚僧一个,得施主布施已铭恩泽又岂敢劳烦?”

    这时候李隐也已经来到那老和尚跟前,他向老和尚行了一个佛礼道∶“经云∶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大师又何必谦卑,请吧!”

    夕瑶在景夕忘耳边底声道∶“这个李隐说话还真是奇怪,难道他还做过和尚不成?”景夕忘向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老子今天一见和尚便会倒大霉,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是欠收拾了么?”那彪形大汉一只手掌往桌面一拍,怒喝道。

    老和尚对那彪形大汉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笑呵呵地跟着李隐过去坐了下来。那彪形大汉见状更是怒火中烧,他一手掀翻了桌子身旁的两个汉子也跟着站了起来,凶神恶煞地走到景夕忘几人跟前,他们见到那彪形大汉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被人打过。

    他指着那老和尚怒喝道∶“老秃驴,今日一早老子便受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恶和尚的鸟气。我早叫过你走了,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倒是不识好歹竟敢留你下来,那就怪不得我了!”说着一手向那老和尚抓去,但是伸到一半却突然停滞下来,。

    却见景夕忘道∶“大师莫怕!”说着手腕一转,那彪形大汉顿时打了个跟斗嗷嗷叫疼。另外两个汉子见状正要拥上,但刚走出一步就狠狠地摔在地上,那三个汉子还没来得及站起紧接着三条朱绫已经将他们紧紧地捆在了地上。

    那三个汉子躺在地上吓得大叫“有鬼!”

    而那彪形大汉却哭着叫道∶“今天见到的和尚果然都邪了门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一切有为法

    只见那老和尚对眼前的事仿佛一点也不上心,手中拿着一个馒头只是在低头细咀慢嚼。

    那彪形大汉虽然被纳兰沁心绑了起来,但仍是不死心不断地挣扎,过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捆住自己的这条丝绫并非凡品以至放弃了挣扎。

    他冲着景夕忘等人叫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还不快把你爷爷我放开!不要命了么?”

    夕瑶听那彪形大汉竟敢自称“爷爷”顿时眉色一沉,跳过去一脚便将他踢上半空两丈多高又重重摔了下来,那彪形大汉大吐了一口鲜血吓得脸色惨白。若不是他身材结实,这一摔怕是要将他成重伤。其他两个汉子见状均是吓得不敢出声。

    夕瑶喝道∶“你现在再说一遍你是谁的爷爷?”

    那彪形大汉见到眼前这几个人年纪虽小,但一个个看似都不是好惹的主,于是语气也就渐渐地变软道∶“几位少侠,方才是我多有冒犯不识各位英雄的神通,我在这里向你们赔不是了,求你们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这一回吧!”

    景夕忘道∶“三妹,何必为了这些人恼气?”

    夕瑶哼哧道∶“他们这些人若是不给些教训只怕那张嘴还不知道会吐出多少不干净的话来。”纳兰沁心和李隐这时见到夕瑶怒气的样子也是心头一惊。

    夕瑶指着那彪形大汉问道∶“你刚才说的恶和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经夕瑶这么一问众人才知道原来这三个大汉都是这附近经常出没的悍匪,而这些劫匪和其他的劫不同,他们不但不像其他土匪那样到处打家劫舍,而且跟这附近的乡民更是秋毫无犯。

    由于这一带是几条商道的必经之路,这些人专门收取这里来往客商的所谓“买路钱”,而一般过往的客商他们会按照货物的贵重轻贱来开价,若是客商敢顽抗不给金银那才将其货物抢去。

    这算是这些人口中的盗亦有盗!正是由于这路匪不犯边民,而且那些过往的客商们也不愿惹事生非所以官府方面自然是能不管就不管的了。

    只是就在今天早上,那些路匪正要拦截下一批客商时却被一个须髯满腮的黑脸和尚跳出来阻挠,那黑脸和尚神情更是凶煞,简直是比那些强盗更像强盗,而且力大如牛,只两三下便将那些路匪打倒在地。

    这彪形大汉也算是当中被打的一个,今日早上之事令他久久不能释怀,他当路匪这么久以来哪里受过这样的鸟气?是以当他见到那老和尚时便心生不悦以致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夕瑶回到坐位中喝了一口茶道∶“你们得罪的是这位老和尚,要想放了你们可还得问一下他老人家呢!”这时她有意将这件事推给了那老和尚道。

    众人纷纷向那老和尚看去,这时只见那老和尚在低眉默念,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神情仍是那么的安详自在。

    那彪形大汉向老和尚苦苦哀求道∶“大师,方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你就大发慈悲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过了半晌那老和尚缓缓抬起头来道∶“阿弥陀佛,凡所有相皆由心生,岂不知因果由己,化解由己?”

    那彪形大汉听了老和尚的话后想了一阵,仍是不明所以便向夕瑶她们看去直问道∶“这老秃驴在说些什么呀!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李隐道∶“大师,我看这些人根本就不知悔意,大师说的这番话怕是对牛弹琴啦!”

    老和尚也是微微一笑道∶“听不明白的人听不进去,但老衲的这番话自然也是有听得明白的人的,施主你说是也不是?”

    夕瑶颦眉道∶“老和尚说这话也太不地道了,要打你的是他们又关我们什么事?”

    老和尚哈哈大笑道∶“姑娘与这位公子的睿智,委实令老衲敬佩!”

    景夕忘和纳兰沁心这时却在一旁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这三人在说些什么。

    纳兰沁心道∶“那他们放是不放?”

    李隐道∶“放了他们吧!”

    夕瑶道:“这次就算让你们这些山贼长长记性,如若再有下次看本姑娘不废了你们狗腿!”

    那几个汉子被解开后连连应道∶“是是是,我们会记住的!”说完便慌慌张张地跑了。

    李隐向那老和尚拱手道∶“在下李隐,不知大师法号,又是在哪间寺庙修行?”

    李隐这时心里想着单凭这老禅师如此从容不迫的气度足见他定然不会是那些一般默默无闻之辈,日后若是有机会还要登门拜访。

    那老和尚合十礼道∶“阿弥陀佛,相识是空,名亦是空,空者明也!”

    夕瑶嘿嘿笑道∶“原来你就是空明大师呀!今日得以识荆当真是久仰之至了!”李隐听夕瑶的这番似乎是认识这位空明大师,只是自己却显得孤陋寡闻从未听人说过。

    “阿弥陀佛,今日老衲能够在这此认识几位少年英雄实在有幸。谢过几位施主的斋饭,老衲还有事这便要告辞了!”空明老和尚吃了两个馒头,喝了一碗茶后便站起来就完这句话行了一礼便转身要走。

    “敢问空明大师在哪家寺庙修行,在下日后可方便登门讨教!”李隐道。

    “浮萍本无根,修行自在天地。只要心中有佛,在哪里修行又不是修行了?”空明说这句时昂首阔步头也不回,身影也渐渐地隐没于了树林之中。

    “夕瑶姑娘,那空明大师到底是什么来历?”李隐转身向夕瑶问道。

    夕瑶却佯作生气转过头去道∶“我就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话就去当和尚好了!那时候……嘻嘻,以你的悟性也应该可以做一个小住持什么的。”

    李隐见夕瑶坚决不告诉自己那也毫无办法,只道∶“我头上这三千烦恼可断不得,况且我还要喝酒吃肉呢,要是真当了和尚可是无趣得紧。咦,景兄弟你怎么了?”这时李隐突然发现景夕忘坐在旁一声不吭的显然是在想刚才空明老和尚的那番话。

    夕瑶见景夕忘神情木讷,只笑道∶“你该不是听了那空明大师的几句话后就禅定了吧!”

    纳兰沁心问道∶“夕瑶姐姐,什么是禅定?”

    夕瑶指着景夕忘道∶“这不正是要修禅入定的样子么?”三人见到景夕忘的样子,沉默一时突然都破口大笑了起来。

    “你们在笑什么?”景夕忘突然回过神来问道。

    纳兰沁心道∶“夕忘哥哥你刚才在想些什么?”景夕忘只是憨笑两声微微摇头。

    李隐哈哈笑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景夕忘突然一惊,喃喃低语道∶“空明大师?我记得听过这大师的名号,只是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说着又向夕瑶问道∶“三妹,这空明大师到底是什么来历?”

    夕瑶哼道∶“我看你们一个个都着了那老和尚的道了。”

    纳兰沁心哀求道∶“夕瑶姐姐,你就行行好告诉我们吧!”

    夕瑶被逼无奈瞪了李隐一眼只得说道∶“空明大师是南疆一带最有名望的老和尚,据说他还有一个师弟好像叫空闻什么的。这也是很久以前听无为老爷爷说起的。”

    李隐道∶“原来是南疆一带的大师,难怪我没听说过!”

    景夕忘这时才恍然大悟道∶“对对对,就是南疆那边的,我记得以前也听我爷爷说过。这空明大师也是我爷爷最为敬佩的一位大师呢。不过,他既然是在南疆,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说自己只是个行脚僧!”

    李隐道∶“现在的有道高僧大都喜欢游历四方,这并不稀奇。我想那空明大师定是和我们一样要去灵真寺拜访般若禅师,一路上我们还有可能会碰上。”

    纳兰沁心催促道∶“那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快走吧!”

    四人离开那茶摊后一路跟过去,奇怪的是明明见到那空明和尚是往这个方向离开的但追上来的时候却连一个脚印也看不到,更别说是找到人了。

    几人走了两个时辰左右忽然又见到前面的树林里人声躁动,骂声不断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四人也就不禁加快了步伐靠了上去。

第一百六十章∶强盗和尚

    景夕忘等人远远就见到一个身形健壮,须髯满腮的黑脸大汉站在路中间顿时占去了大半条道儿。那黑脸大汉赤裸着肩膀,一条污浊的僧衣挂在腰间,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那佛珠颗颗都有四五岁小孩的拳头般大小。

    他两手都分别拿着一个约有七百多斤重的大铜锤,面前站有数十个路匪,但那黑大汉身体庞大,站在这些路匪面前竟犹如一尊威严不可侵犯的天神一般,若被他的那手中的两个大铜锤打中只怕要被打成肉酱,吓得有些路匪抬头仰视时冷汗直冒。

    景夕忘四人一看便想起了在茶摊上那个彪形大汉口中所说的黑脸恶和尚,只是想不到他长得这般身段。

    这时只见那路匪中带头的是一个手提单刀,身形也算魁伟的汉子,只是在那个黑脸大汉的身形下却是显得相形见绌了。

    那匪首虽见这黑脸大汉长得犹如辟邪门神般凶煞,但仍是凛然不惧地指着他道∶“你这大和尚不在寺庙里念经诵佛,却跑到我这里来捣乱又是何道理!”

    只见那黑脸大汉吐声如雷,大喝道∶“呸,念经诵佛这些杂碎事也是你佛爷我做的么?”

    这时又听到人群中有人问道∶“那你是做什么的?”

    那黑脸大汉哈哈笑道∶“这话问得好,你们都听好了!你佛爷我就是个渡救世人的大活佛,我是专门负责让你们这些鸟厮放下屠刀然后去西天见佛祖去的!”众人听他说要送自己上西天见佛祖,顿时大惊,因为活人是上不了西天的,这分明就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黑脸大汉忽然一愕,甩了一下那光头道∶“不对不对,应该是你们若是肯放下屠刀便放过你们,如若不然那你们就提着这刀直接跟佛祖理论去吧!最好是砍了佛祖那鸟厮俺也就不必当这个狗屁和尚啦!”

    那匪首道∶“你这贼和尚是想要我们散伙?哼,凭什么要听你的?”

    那黑脸大汉喝道∶“你们这些贼匪,半个月前俺还是你们的祖宗呢,如今还不是被诓来当这个鸟和尚?他娘的,你们这群喽罗识相的就快剃个光头陪你佛爷我做和尚,如若不然俺砸烂你们脑袋!”说着手中的一个大铜锤脱手顿时有一半吃在泥里。

    那贼首听到那黑脸大汉说自己也曾是傲踞一方的悍匪,心下大奇道∶“敢问阁下曾是哪个山头大王?”

    那黑脸汉子见他问到自己的来历,神情甚是得意道∶“你们可曾听说过震天锤袁雄江的名号?”

    那贼首心中一凛,急道∶“你说的可是龙头山的大当家袁雄江?难道,难道你便是那袁大当家?哎哟,真是久仰哥哥大名,在下黄平早就有意前去拜访了,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遇见,快快请到寨里去我自当好酒好肉招待!”

    那黑脸大汉听到“好酒好肉”这几个字顿时馋涎欲滴,咽了一口唾沫正要跟去,但刚走出一步却又停下来推开那黄平道∶“俺不是来这吃酒的,黄平兄弟,你还是快将你的这些弟兄们遣散了吧,大不了我不要他们做和尚这总归行了吧!”

    黄平显得甚是为难道∶“我说大哥呀!你如果要来我这里面就算是让个山大王你做那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也是毫无意见,只是你这样做可不是要将我们往绝路上逼么?况且哥哥你放着一个好好的山大王不做却偏偏要去做什么和尚,你这又是何道理?”

    那黑脸和尚突然脸色一沉,道∶“照你怎么说来那就是不肯了?”

    黄平左右为难正说出一个“袁”字,忽然就被那黑脸和尚截下话来道∶“佛爷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袁雄江了,法号叫大智……”

    他说到这里忽然啐了一声暗骂了句∶“他娘的,这法号也贼难听!日后定要叫那老头再帮俺改一个响亮些的名号。”

    他又道∶“佛爷现在怎么也算是佛祖的人了,佛祖是什么人,就是个吃素斋吃出毛病来的人,自己念经也就算了还要普渡个劳什子众生,害得师父无故把俺给渡进来了……”

    众人听这黑脸大汉说着说着竟骂起佛祖来,夕瑶和纳兰沁心在一旁笑得花枝招展,一时也合不拢嘴。

    黄平见他当这和尚似乎是极不情愿,又不禁规劝道∶“哥哥既然不想做和尚那就不做呗,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这时大智摸了一下他那光头又道∶“三两句也跟你说不完,也懒费这鸟心,别说佛爷我不给你们机会。”他指着那个一半吃死在泥土里的大铜锤又道∶“你们之中若是有谁能把我这锤子提起来那我就不为难你们如何?”

    黄平心想∶“这铜锤虽大但自己的力道在山寨中自负也是无人能比的,如若不然也不会坐上这第一把交椅。难道我这个一山之王还当真拿不起这区区一个铜锤?若是真的连大智手中的一个铜锤都拿不起的话那这场架打来也是白费劲。”

    他想到这里顿时咬牙道∶“你这话可说得算数?”

    大智点头道∶“你若是算数那我自然也就算数了。”他的言下之意却是看扁了黄平拿不起来。众匪们这时更是兴奋异常都是跃跃欲试。

    “大哥,还是让我先来吧!”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壮汉主动走到黄平面前请缨。黄平点了点头,只见那壮汉双手拿着锤柄就往上提,可是他连续提了一盏茶的功夫,全身都被涨得通红,显然是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可那铜锤就是一动不动。

    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不服气的人,但最后无不是是败兴而回,别说是将它提起了,就是连动也未曾动过。原来这铜锤本身的重量已经是非一般人可以拿得起来的了,如今这锤身一半多陷入泥里要想提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黄平见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山寨里的好手,这些力道用在这大铜锤上竟如蜻蜓撼铁树,侥是他再如何自负,到了这时候心里也开始越来越没底了。只见那大智和尚在一旁异常得意地大笑着,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黄平遣开众人走到那铜锤前面,放下大刀也脱下了上衣脱出一身铜黄色的肌肉,他并不似其他人那样双手抓住那锤柄,而是躬下身来双臂向那露出的半边铜锤抱去。

    只见黄平猛喝一声提了一口气上来然后双臂用力将其箍紧,其他的路匪也不禁纷纷为黄平呼喝,一时间声势大张,热闹非凡。

    只见那铜锤在泥土里不断摇动,而黄平一边大喝着一边用力抱紧那铜锤正想慢慢站起,周围的呼声此起彼伏。

    这时众人见到黄平更是脸色通红,青筋暴起,只见他的弯曲的双腿慢慢地向上伸展试图站起。而这时就连那大智和尚的神色也是不禁微微动容。

    然而就在黄平刚站起一半时却又听到他惨叫一声,那铜锤“轰隆”一声又回到了地里!

    场中一时又寂静得只剩下黄平的呼吸声。大智和尚见状顿时哈哈大笑道∶“怎么样黄平兄弟,你还是乖乖地遣你的这些弟兄回家安心种田吧!”

    这时众人均是沉默不语,因为面对着一个连他手中的兵器都拿不起来的对手,这样的赢面实在小之又小,渺之又渺!

    黄平跪在地上不断地锤打着地上的泥土,因为他认为刚才如果自己能够再小心谨慎一些的话这大铜锤兴许就让自己给抱起来了,但事已至此,悔恨又有什么用呢!他慢慢站了起来,只冷哼一声便带着众人离去了。

    这一幕虽然被景夕忘和李隐等人看在眼里,但他们仍不明白这大智和尚这样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让一个称霸一方的悍匪放下土匪不做而去出家当和尚?而且还非要逼别人解散这匪窝这当中的因由实在是匪夷所思。这黑脸大汉当起这个大智和尚显然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那大智和尚满心欢喜地正要拿起地上的大铜锤却被夕瑶一下跳到铜锤上面问道∶“大和尚,你师父是谁?”

    大智和尚早就察觉到景夕忘四人在这一旁,只是见这两男一女年纪轻轻的想是要路过的人是以也不太在意,这时又见一女子站在自己的铜锤上竟然不怕自己,还要问及自己的师父心下反倒有些不悦,只道∶“哪来的一群小娃,快快走来,佛爷我要去喝酒了!”

    纳兰沁心道∶“你一个大和尚怎么能喝酒呢?”

    大智哼道∶“喝酒怎么啦,和尚又怎么啦!和尚便不是人了么?是人便要吃饭睡觉,喝酒吃肉!这劳什的和尚规矩都是他娘的放屁,得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酒色财气不碍西瓜路!”

    众人一听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李隐强忍住了笑意道∶“你想说的是酒色财气不碍菩提路吧!”

    大智和尚眼珠子一转,心知自己说错却又不肯在这些小娃面前丢脸,只得硬着脸色道∶“西瓜路怎么的?俺就爱吃西瓜不爱菩提怎么着?这鸟厮的佛祖,啰哩啰嗦的怪道理一大堆,烦也烦死!”

    李隐四人虽然听这大智和尚说话粗鲁,但却甚觉有趣也忍不住跟他多说了两句……

第一百六十一章∶善报善了

    大智见眼前这四个少男少女围着自己说个不停,而自己说一句他们就笑成一片就好像是小孩见到什么奇怪的人而产生了极浓的好奇心一般。

    他指着站在自己大铜锤上的夕瑶道∶“丫头,快给我走开!佛爷我可没这么多时间跟你们这群小孩玩!”他说着也不管夕瑶站在上面便伸手去拿。

    夕瑶叫道∶“慢着!”

    大智有些不奈烦地说道∶“你又要做什么?”

    夕瑶道∶“如果我们可以提起你这个大锤那你可不可以将我们想知道的告诉我们?”

    大智听到这句顿时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仰天狂笑道∶“现在的小孩都怎么了?胆大不说,口气还如此的狂妄!凭你们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娃我让你们四人一起提又如何?如果你们能拿起我这个锤子那本佛爷就对你们言听计从?如果拿不起来的话就都给我滚他妈的鸟蛋!”

    夕瑶抿嘴直笑道∶“那我就等着你的言听计从了!”她说着便从那大铜锤上跳了下来,脚尖往那大铜锤上轻轻一挑,紧接着意想不到一幕发生了。只见那大铜锤在夕瑶面前犹如一个轻盈的绣花球般被高高抛起,紧接着那大铜锤在夕瑶的头顶方向直直落下。

    李隐见到顿时大惊失色道∶“夕瑶姑娘小心!”

    当那大铜锤几乎落到夕瑶的头顶位置时又见她右腿往上一伸,硬是用脚将那大铜锤顶了起来!夕瑶的这一举动就连景夕忘和纳兰沁心都暗暗为她捏了一把冷汗,而李隐和大智和尚就更不用说了。

    大智不时地摸着他的光头仍有些不敢相信道∶“俺的乖乖,这可真是神了!你们这几个娃可都是师出哪个门派?端的一身好本事是如何学来的?”

    夕瑶将那大铜锤抛给了大智然后指着景夕忘道∶“这是华仙派的弟子景夕忘!”说着又指着纳兰沁心道∶“这位是碧女峰的仙子纳兰沁心!”她看了一眼李隐,笑了笑道∶“这是不关事的人,叫李隐!而我是无门无派的江湖女侠夕瑶!大师请指教……”

    大智连连赞道∶“难怪难怪,原来你们都是名门高徒!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也算是不错的了!”

    夕瑶一听顿时不高兴了,道∶“什么叫也算不错?你要跟我们较量一下么?”

    景夕忘见夕瑶的蛮性子又来了,急忙上前将她拉下道∶“三妹,不可无礼!”

    大智哈哈大笑道∶“小姑娘性情率直,佛爷喜欢!前面有个镇子,走吧,佛爷请你们吃酒,咱们边吃边说!”说着便转身走了。

    这时只见大智和尚将一个大铜锤扛在肩上大摇大摆地走着,而夕瑶这时却是身子向后,正坐在大智和尚肩膀扛着的大铜锤上,双脚一上一下地摇摆着似乎很惬意的样子还不时叫纳兰沁心也一起坐上来!而李隐手中牵着的小毛驴这时似乎已经被夕瑶“冷落”了。

    景夕忘见夕瑶整日闲不住脚的样子也是无可奈何,大智对夕瑶的这点体重自然是不以为意,令人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也心甘情愿地做起夕瑶的“坐骑”来。

    当他们来到小镇上的时候路上的行人见到大智这样身形庞大,面相凶煞无不是退避三分,但又见到坐在大铜锤上的一个俊俏貌美小姑娘时又给人一种相映成趣的感觉。

    这时候五人进到一家酒店里找一张大桌坐下,大智一下子就叫来了五大坛陈年汾酒和十斤牛肉。眼看他右手箍住酒坛仰头便将酒往口里送,只一口气便已将那坛陈年汾酒一滴不剩地倒入了肚子里,然后手中再拿起牛肉一口一口地撕咬,就像是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饿鬼一般,不一会儿便喝下了三坛酒和五斤牛肉。

    大智的这一举动不但是景夕忘和夕瑶四人,就是全酒店里的人看到都惊呆了。大智指着景夕忘道∶“你们怎么不吃?是不是嫌不够?要不我再去叫来,咱先吃个痛快!”

    景夕忘连忙将他制止道∶“不必了,我们……还不饿!你吃吧!”

    大智啐道∶“你这小子真不痛快。”说着又将一坛酒推到李隐面前道∶“来,你陪我吃酒!”

    李隐吞了一口唾沫便抱起那大酒坛斟了一碗向大智和尚道∶“来,大和尚!我敬你一碗!”说着啯的一声便将那碗酒喝了个底朝天!

    大智哈哈笑道∶“还是你有意思!”说着又抡起一个酒坛一饮而尽!

    众人见那大智和尚连喝了四坛酒,小腹微微鼓胀而脸上却没有丝毫醉意,无不是对他的酒量佩服得五体投地。景夕忘这时也连敬了大智和尚三大碗,纳兰沁心这时想起了小时候景夕忘在荷塘木屋里跟曲墨结拜时喝醉酒的事,怕他不胜酒量便在一旁不停制止,但见他喝下这三碗酒后脸色虽然有些泛红但却没有醉倒。

    大智这时仍不过瘾正要叫人再拿酒来,夕瑶怕这三人犯了酒傻最后喝得酩酊大醉便叫止道∶“大和尚不许你再喝了!”

    大智有些扫兴道∶“我们几个人在喝酒你在这里啰里啰嗦的捣什么乱?”

    夕瑶听了这句话显得有些生气道∶“你,你忘了自己刚才说过些什么了吗?”

    景夕忘也劝道∶“大和尚,我们还要赶路今天就先喝到这里吧!日后再有机缘定与你喝个痛快!”

    大智哼哧一声道∶“罢了罢了,反正我今天也都还有事没做呢!”

    纳兰沁心像个小孩般充满好奇地问道∶“大和尚,你从刚才到现在都还没说过你的事呢?你是怎么做得这个和尚的?”

    夕瑶突然扑哧一声笑道∶“依我说呀敢收这个徒弟的人才真算是不世之人!”

    大智苦叹一声道∶“这事说来也真是个机缘,半个月前俺怎么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想不到如今却做了这狗屁秃驴!”

    他说着手中便拿起一块牛肉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道∶“也就是在此半个月前,我所在的山寨也就是龙头山,那时不知是中了什么贼运,我们山里竟然惹上了瘟疫!山里的兄弟们一倒便是一大半,害得不少胆小怕命的喽罗一个个地往山下逃!可是我身为一寨之主却是不能对我的这些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随之任之,于是我到山下到处抓那些大夫上来给他们看病,谁料想这些庸医却一个个都是束手无策可不把我给急坏了。过了两天后有喽罗来报,说是有个老和尚请见好像是有什么法子可以治好瘟疫!当我去接见这老和尚时一见面就见他跟我说了一大堆鸟都听不懂的话,我只一手便将他提起带到了已经病倒的兄弟面前还吓唬他说如果你治不好我的兄弟那我就送你去见佛祖!只是那老和尚好像并不怕我,他给我的那些兄弟们把过脉搏后还让开了个方子我命人下山买了许多药草!我看这老家伙似乎有些本事便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夕瑶道∶“你口中所说的老和尚可是叫空明的?据我所知,空明大师的医术甚是高明。”

    大智微微一愕道∶“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纳兰沁心道∶“我们就是在碰到空明大师后再遇到你的!”

    大智啐道∶“这个老家伙,明明在这附近也不出来见我一面,算是个什么东西啊!”

    夕瑶显得有些焦急问道∶“那后来又怎样了?”

    大智又道∶“后来过了两天我的那些兄弟们病情逐渐好转,再经过了几天的调养竟然全都好了!我看那老和尚穿着破烂,为了报答就送了他千两黄金谁知道他死活不要还说了一大堆屁话。我这人最是欠不得别人人情,况且这老和尚救活了我寨里的上百号弟兄,若是不报答俺心里也不安!”

    夕瑶道∶“就这样你就做了他徒弟?”

    大智道∶“那老和尚看出了我的心倔于是就对我说什么世间恶报皆以一报还以一报,莫以恶小而为之!他说如果我可以将他所施下的这些善报再以一报还一报方法还给世人那我便不欠他什么了!”

    纳兰沁心问道∶“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李隐这时却叹道∶“空明大师的行事果真是非同一般!”

    大智道∶“那时老和尚共救下了我们山寨里的一百七十三位兄弟,他就要我奉佛之善举在世间做下一百七十三件功德!那时我便暂遗散了山里的兄弟投到那老和尚名下做了个记名弟子被他取名做大智,然后就开始还这功德债了!不过我不做一般和尚念经诵佛,把斋持素的琐事。我只负责圆满这一百七十三件功德善事,不戒酒肉,不燃青灯!”

    这时景夕忘等人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大智道∶“那时我就便问那老和尚说,到底怎样才算是功德?老和尚只是说只要我天天不忘心念善因,那即便是小小的一动一静皆为功德!俺只是粗人一个,也不知道这老和尚念的是哪家的经!”

    夕瑶道∶“所以你就以为只要将这附近的山寨遣散便是为民造福,便是做了一个大大的功德善举是也不是?”

    大智笑道∶“还是小姑娘聪明,这一猜便猜出来了!我只是想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功德让你做?叫我诵经超渡这些碎功夫我是不会的了,况且我一个山贼首领除了抢劫造恶还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于是我就想既然山贼是恶人,那恶的另一边就是善了如果我专门找这些人的麻烦那我岂不是在做善事了?”

    李隐哈哈笑道∶“所谓大智若愚,你能想到这个办法也不枉空明大师给了一个大智的法号你!”

    纳兰沁心道∶“于是你就到处逼那些山匪们散伙是不是?”

    大智道∶“除了这样可以更快积累功德之外我还能做什么?难道为了这一百七十三件的善事还要我做一辈子和尚不成?”

    纳兰沁心又道∶“那大和尚你到现在为止一共又做了多少件善事?”

    大智道∶“不多不多,加上刚才那桩一共才五件!”

第一百六十二章∶神女思凡

    “大家快来看呀,外面的和尚竟比城里那些王亲贵胄还要气派哩!”就在景夕忘等人在跟大智和尚说话时忽然见到酒楼的客人纷纷走到门口探头向外看去。

    景夕忘和大智心生好奇也都走到酒店窗边凑热闹,这时只见街道的正中央竟然有一头大白象昂首走过,而这头大白象的背上正驮着一个盘膝合十的老和尚。

    那老和尚的身上披着一身耀眼的金色袈裟,但见他须眉交白而且脸上的颧骨突出显得有些瘦弱。在白象的两旁跟着十多个大约在三十来岁上下的和尚,他们也是双手合十,默念佛号,一时间连整条大待上的喧哗声都被这阵佛号盖过,周围的气氛顿时显得庄严而神圣。

    夕瑶看着大智笑道∶“你看人家这和尚做得多体面,哪像你做什么都改不了这土匪的性子!”

    大智哼道∶“丫头你休要取笑,你道佛爷真想做这和尚么?有头发谁还想做秃驴啊!”

    景夕忘看着这帮和尚走过心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他向李隐问道∶“大哥,你可知道这些和尚是不是来自灵真寺的?”

    李隐摇头道∶“灵真寺我以前是去过的,我敢肯定这帮和尚绝不是出自那里!”

    纳兰沁心摇了一下景夕忘的肩膀道∶“你又想到了什么?”

    景夕忘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夕瑶道∶“这能对劲么?自从我们说要去灵真寺这一路走来到处都见到和尚,可这些和尚却没有一个是灵真寺里的!”

    纳兰沁心道∶“那会不会是灵真寺要做什么法会,于是就邀请了这四面八方的和尚前去开坛讲法之类的?”

    李隐道∶“如此说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智道∶“这些开坛讲法之事本来就是和尚做的,我一个活生生的大和尚都不在意的事你们这群小娃倒是关心起来了。”他说着忽然“咦?”的一声道∶“你们说这些和尚如果是前去灵真寺生事的话,我跟着去岂不是又碰上一件大功德?唔,不错!我得跟上去瞧瞧!”说着便往那群和尚的方向追了上去。

    李隐哈哈笑道∶“这大和尚也真是奇怪,好像巴不得有什么祸事频频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好去积累功德!”

    纳兰沁心问道∶“我们现在也要赶路么?”

    夕瑶道∶“现在的天色也开始暗下来了,出了这个小镇之后只怕又要在荒郊野外过夜,我们还是歇息一晚待明日再走吧!”

    景夕忘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

    “听说杨家在今天晚上举行一个楼台宴会,会引来不少的达官贵人而且杨家二小姐今晚也会登台献艺呢!”

    “真的么?那我们得赶快了……”

    景夕忘和李隐等人从酒店里出来正要找间客栈住下却忽然听到街道上的人正沸沸扬扬地传着什么楼台宴会之事。

    众人好奇,也不知道这楼台宴会是干什么的,当夕瑶问到一个路人时才知道原来杨家是在这个镇上最大的一户人家,杨家老爷的膝下有二女一男,据说他的两个女儿都有倾城之貌长得天姿国色。因为杨家是武学世家,所以自幼习武而且也晓通音律懂诗书,两人可以说得上是才貌双绝的女子。

    杨家的大女儿据说出外投师习武而今天正是那杨家的二女儿十八岁生辰,为了与众同乐杨家便摆下了这楼台宴会,不但邀请到附近的富贵之人,就连镇上的普通百姓也可以到那里随便吃喝,而杨家每每有什么喜庆都会成为这个小镇上最为触目的盛事。

    夕瑶跃跃欲试道∶“反正今晚左右都是没事闲着,不如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纳兰沁心没见过民间的一些庆典更是好奇心大盛,挽着景夕忘的左手道∶“是呀,夕忘哥哥!沁心也想去看看!”

    景夕忘向李隐望去,李隐只是苦笑道∶“如果我说不去的话你猜她们两个会依我么?”

    夕瑶想也不想便道∶“自然是不依了!”

    李隐笑了笑又道∶“我也不扫你们的兴致,你们自己去吧!我在这里附近找间客栈等你们回来就好!”

    纳兰沁心好奇道∶“李公子为什么不去?难道那里不好玩么?”

    景夕忘也道∶“李大哥,我们一起来到这里做什么事怎么可以赖下你一人呢,你就当是陪我们走一走吧!”

    李隐摇头道∶“你们不必顾及于我,只因我不喜欢这人多喧嚣之地。”

    夕瑶一把抓住李隐的手边走边说∶“少在我们面前装什么世外高人,管你喜不喜欢,我们喜欢就好里面还有食物免费招待不正中你下怀么!所以你无论如何也是要跟我们一起去的了!”说着也不管李隐同不同意便将他强行拉去了……

    景夕忘等人来到杨府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天上繁星点缀,空气中倒也多了一丝清凉。

    只见这杨府的外面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置有不少的木桩像是练功用的,而空地上竟设有五十多桌酒宴,在这空地正中央设有一个大棚,棚里见有一群女子在按琴起舞,宴席的气场之大实所未见。

    纳兰沁心见到这番掎裳连袂热闹非凡之象心里甚是激动,而夕瑶却开始嫌这里人多嘈杂,拉起纳兰沁心道∶“这里人多不好玩,我们进里面看看!”

    岂料当他们几个走到这杨家大门时却被两人仆人拦下,说是只有带着请帖的贵宾才能进到里面,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去。

    夕瑶正要向这几个仆人发作却又听到人们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有人叫道∶“看呀,杨家二小姐出来啦!”四人均觉好奇,倒想见识一下这位有着倾城之貌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但见杨府之上筑有一个小亭阁,那亭阁四周有轻纱围绕旁人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人。景夕忘又听身旁的一个人感叹道∶“杨家二小姐到了今天已是十八芳华,只怕杨老爷有意要在这次的楼台宴会上为她觅得一家好夫婿啊!”

    另一人接道∶“可不是么,如若不然今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王孙公子急忙忙地赶来?”

    那人又道∶“杨家二小姐才貌双绝,又哪里寻来这样的一位公子配得上她呢!”

    这时忽然从那高如亭阁中传出一阵幽幽筝鸣,那琴声如水直透人心,只是这琴音中却隐隐透着一丝悲凉和哀怨之情,场中的喧嚣之人听后顿时变得神情凝滞全都寂静了下来。

    李隐闭目侧听,那琴声悠扬不禁感叹道∶“九天神女喜弄月,大梦若醒,尽是凄凉!这一曲神女思凡弹得可真好,只可惜还是有点美中不足啊!”

    夕瑶侧头道∶“你这人呀就喜欢故作高深,附庸风雅,真不怕让人听了笑掉大牙!这么好听的曲子还有什么不足的?”

    她本来对这个杨家二小姐是没有多少好感的,但听李隐说出这一句话时却是有意要抢着先奚落他一番。

    纳兰沁心道∶“夕瑶姐姐,李公子说这话是没有错的!在碧女峰的时候有一位师姐教过我弹这一曲神女思凡,李公子所说的美中不足也不是说她弹得不好。而是这同一首曲中有好几种不同的演奏方式,所谓一弦闺怨,二弦相思,三弦比翼。无论是哪种强奏方法都是要非常娴熟的技巧方能由始至终,一气呵成!那时我足足学了三个多月才勉强掌握其中的节奏呢!”

    夕瑶忽如梦醒道∶“对啦,我还差点忘了沁心妹妹的弄琴的行家,你也快回她一曲少让这个二小姐如此持技自诩!”

    景夕忘道∶“三妹,她只是在这弹琴给我们听而已,又什么时候见她得意了?”

    夕瑶撇了撇嘴道∶“要你管,我就是看见了!”

    纳兰沁心苦笑道∶“只可惜我现在又没有琴在身边。”

    李隐指着空地中央的一个歌舞棚道∶“不防,那里就有琴!”

    纳兰沁心道∶“难道李公子也想听沁心鸣琴么?”

    李隐笑了笑道∶“既然夕瑶姑娘说我喜欢附庸风雅,那我李某人最怕的便是无庸可附,无风雅可存啦!”

    纳兰沁心四人一起走上那临时建造的舞棚之内,这时的琴师和舞娘都已经退下,只见这里摆有三张桐木古琴。纳兰沁心坐到其中一张古琴旁虚拔了几下,似乎很高兴又很兴奋的样子!

    李隐看了一眼那琴弦道∶“想不到这竟是以中清规格做的琴弦!”

    景夕忘好奇问道∶“什么是中清规格?难道李大哥对这古琴也有研究?”

    李隐又道∶“丝弦的制造共有三种规格,其中又以‘太古’为标准弦,‘中清’最细,‘加重’最粗!”

    纳兰沁心接道∶“中清琴弦的音色最为细腻清脆,丝弦的音色古朴独特,只可惜音准不稳定也容易断,所以用这种琴弦弹奏的话是很容易出错的!”

    夕瑶有些不奈烦地催促道∶“沁心,你快快弹上几曲让我们听听吧!”

    纳兰沁心凝听了那高楼传出的琴声一会儿却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是切入的时候!”

    “哈哈哈……夕瑶姑娘又何必急于一时呢?”这时只见李隐不知在什么时候也坐在了一张古琴前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

    夕瑶见状也在一张古琴前坐下,本想乱拔一通但想到自己不会,这样做只会引来众怨也只好作罢。几个停下话来时那思绪不一会儿又情不自禁地被高楼上的琴声吸引了过去!

    过了一顿饭的时间,那高楼的的琴声渐弹渐低,就在景夕忘等人被那如痴如醉的琴声所吸引时忽然耳边又一个雅奏响起,而这弹奏者正是纳兰沁心。

    众人听到纳兰沁心的琴声中透露出与前者截然不同意境,但两者之间的曲子是而非是仿佛两个正在对话的人一般。场中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向纳兰沁心这边聚来,众人见这个弹奏的女子丰姿冶丽,举止若闲,令得不少男子心中的倾慕之情悠然而生。

    就在纳兰沁心这一段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那杨家二小姐错愕了半晌琴声又紧接着幽幽响起。众人听到这两边的琴声时急时缓,时高时低,紧密连贯,滴水不漏就好像是痴男怨女的对话一般。

    细听之下那杨家二小姐的哀怨琴声似乎正被纳兰沁心的琴声一步步地引向轻快愉悦的曲调,在场的人就好像是在欣赏着一段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一般,不少人情到深处竟也真情难抑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就在两者琴声逐渐都变得柔情似水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一个琴声穿插了进来,那曲调就像是在精心描绘着一幅春花秋月之景一样,顿时让这个本来蒙胧的画面又在脑海中清晰了几分,而这个奏曲者却正是李隐!

第一百六十三章∶弦音齐鸣

    就在众人沉陷在这美妙的琴声中而不能自拔的时候忽然听到“铮—”的一声断响,琴声顿时停了下来,而人们也在这时被纷纷惊醒!当他们渐渐地回过神来时顿时响起一阵排山倒海般的轰然掌声和喝彩声,那声音又像暴雨撒地久久不绝。

    过了半晌,景夕忘和夕瑶才发现原来刚才断弦的人正是李隐。景夕忘又惊又喜道∶“想不到李大哥也有如此高超的琴艺呀!果真是深藏不露佩服佩服……”

    夕瑶却冷冷地说道∶“弹得虽是好听,终究是一曲也弹不完便断弦了倒是扫兴得紧。”

    李隐听到夕瑶讽刺却不以为意,只摸了摸额头哈哈笑道∶“李某技不如人,倒是我让大家扫兴啦!”

    纳兰沁心道∶“李公子能弹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厉害了,这首曲本很少人会弹,听说要想将全曲弹完最后就必须要有三琴两箫齐奏才行。”

    景夕忘道∶“这首曲子光是三琴合奏就有如此效果,若是有幸听得全曲那可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纳兰沁心点头道∶“可不是?在碧女峰的时候也只是有幸听到过师姐们合奏过一次,这首曲子实在是好听极了!只可惜你没有内力也不会运气,以致力道拿捏不准最后断弦。”

    景夕忘道∶“这弹琴跟内力也有关系么?”

    纳兰沁心道∶“如果是一般的琴曲自然是没有关系,只是像神女思凡这种曲子却是例外。因为修道者用力的收发程度往往都会比一般人精准,如果李公子弹奏这首曲时用的是太古琴弦或许就能弹出来。”

    “四位贵客,我们家小姐有请。”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杨府中走来委语相邀道。

    夕瑶哼道∶“方才我们要进去你们却不让,如今你们叫我们进去便进去当我们是什么了?”

    李隐道∶“这些人都是按规矩办事,夕瑶姑娘你又何必为难他们!”

    这时只见李隐站了起来转身要走,景夕忘急问道∶“李大哥你要去哪里?”

    李隐道∶“你们要想进去玩的话便进去吧,我想一个人到外面走走!”

    夕瑶却将他又往椅子上按了下来道∶“你又要去哪里?我不是说过我们要一起玩的么?”

    她跟李隐说完后又对那小厮道∶“你去跟你们那个小姐说,如果要我们进去的话除非她亲自来请,不然的话我们是不会赏脸的。”那小厮听后显得左右为难,但最后还是转身回去禀话了。

    景夕忘问道∶“三妹,你说那个杨家二小姐会出来么?”

    夕瑶摇头道∶“那我可说不准!”

    纳兰沁心却道∶“我就说她会出来!”

    “为什么?”夕瑶问道。

    纳兰沁心道∶“因为有时候从琴声中可以听得出一个人的品性与涵养,而这位小姐的琴声虽雅却也不故显高调,不失大方,平缓婉转定是一位性情高洁而且很好相处的人。”

    李隐拱手道∶“纳兰姑娘仅仅是从琴声中就可以判断出一个人品行情操实在是令人佩服,我想所谓的知音也不外如此了吧!”

    纳兰沁心笑了笑道∶“李公子过奖啦!我也只是单凭感觉臆测而已!”

    “大家快看呐,杨家二小姐从上面下来啦!”这时只见高阁上一个少女的倩影凌空翩翩落下,一时间将所有人的眼球都吸引了去,而那少女最后落地的位置正是景夕忘等人所在的那个歌舞棚。

    众人见到眼前的这位二小姐身材曼妙,穿得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巾帼束发,长得杏脸桃腮甚是好看。而当她跟纳兰沁心和夕瑶站到一起时在这里更是构成了一处独特的风景,引来下面不少艳羡的目光。

    只见那杨家二小姐盈盈下礼道∶“几位贵客,小女子杨巧心这厢有礼了。”

    纳兰沁心连忙过去将她扶起,一双玛瑙般的眼睛满是好奇地往杨巧心身上看,杨巧心显得有些不自在,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道∶“不知这位姑娘在看什么?”

    纳兰沁心道∶“真奇怪,你跟我的一位师姐长得好像呀!”

    杨巧心道∶“难道刚才续曲乃这位姑娘所奏?”

    “是呀!”纳兰沁心道。

    杨巧心一喜,又道∶“那姑娘定是师出碧灵仙子门下了!”

    纳兰沁心显得有些意外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巧心没有回纳兰沁心的话,只问道∶“姑娘可是认识一个叫杨巧倩的女子?”

    纳兰沁心咦道∶“你说的正是我师姐呀!这首曲也是她教我的,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杨巧心抿嘴一笑道∶“那正是我亲姐姐呀!”

    纳兰沁心一愕,随即喜道∶“原来如此!你们一个杨巧心,一个杨巧倩,而且还长得如此相像,你看我这脑子我早该想到的!”

    纳兰沁心说着又向杨巧心介绍了景夕忘等人,杨巧心得知原来纳兰沁心就是自己姐姐的师妹之后顿时对她热情了许多。

    杨巧心拉着纳兰沁心的手肩又向景夕忘和夕瑶等人道∶“大家也别在这里站着了,快快随我入内吧!”

    说着又对纳兰沁心道∶“等一下你可要跟我好好说说我姐姐的事!”说着几人便纷纷跟着进到那杨府之中。

    这杨府里也不算小,只见里面走来走去的不是一些身穿锦衣的公子少爷就是忙碌个不停的仆人,其热闹气氛丝毫不减外面。而刚进到里面纳兰沁心便不知被杨巧心拉到哪里去了,景夕忘跟在夕瑶身后时却发现李隐也不知身在何处了,夕瑶只说他是酒瘾大发自己找了个地方喝酒去了。

    景夕忘和夕瑶在里面胡乱逛了半晌才发现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这时两人却在这里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李隐正在一张华贵公子的桌上为他们倒酒上菜,两人觉得奇怪,夕瑶却走了上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李隐,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隐手中还拿着酒壶,他转过身来笑道∶“你没看到么?我在给这些人斟酒啊!”

    其中的一个公子模样的人见夕瑶长得神清骨秀便指着李隐喝道∶“你这家伙是怎么做事的?见到人家小姐至此也不会添双碗筷?”说着又对夕瑶道∶“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千金,不知可否赏脸坐下其饮一杯?”

    这时只见李隐果真是添来了一双碗筷,夕瑶也不理会那贵公子说些什么,只向李隐道∶“我说你今天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

    那贵公子见状,只道∶“这区区一个低贱的下人,小姐你出身娇贵理他做甚?”

    景夕忘和夕瑶一听这才知道,原来李隐穿着简朴,入到这富贵荣华之地竟是被当成了下人来使唤。景夕忘将李隐拉出几步道∶“李大哥,这些人持贵欺人,你理他们作甚?”

    “喂,那个仆厮!小爷我杯中没酒啦,还不快来倒酒!”这时桌上的人又开始向李隐催促道。

    李隐只是苦笑着对景夕忘道∶“景兄你又何曾知道像我们这种人在他们眼里只配做这些低声下气的事!”

    夕瑶这时也走了过来道∶“我说李隐,这话我怎么听都不像是你说的呀!”

    李隐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又听那几个贵公子向李隐催促了几句,李隐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其中一个贵公子叫得不奈烦了竟然大怒,站起来一脚踢开了椅子走到李隐跟前一巴掌打到他脸上然后往腹中就是一脚,这一脚踢得李隐往后连滚了几个跟斗。

    因为这一切都是让人意想不到,而且事情发生得太快,景夕忘和夕瑶站在一边一时间竟也来不及阻止。那贵公子向李隐啐道∶“区区一个下人竟敢如此大的架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说完这一句又回到桌上跟其他人喝酒去了。

    景夕忘和夕瑶见状均是怒气难抑,正想上去给他教训却被李隐硬拉了回来,夕瑶哼道∶“这些家伙简直是欺人太甚,我去给你讨个公道。”

    李隐忍着疼只是淡淡地说道∶“能认识你们真好,这事就算了吧!我都不在意你们也不必为些不值得的事计较!”

    夕瑶道∶“难怪你一直说不想跟我们来这里,原来是这个原因!”

    李隐道∶“只要人的目光中含有高低,那在这些人眼中的人与人就会有分别!这些在锦衣玉食中长大的人其实也挺可怜的,不过我说我不想来这里也并不是这个原因!”

    “那还有什么原因?”夕瑶问道。

    “我们走吧!”李隐举头凝望了这夜空半晌,最后只是说了这一句便走了。

    景夕忘和夕瑶默默地跟在李隐身后,不知为何就连夕瑶都觉得此时此刻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三人来到了这杨府后院的一个小花园里,而李隐却在这小花园的一座小石桥上停了下来。

    趁着星空下的夜色只见这小石桥下面的绽放着一朵朵的莲花,而李隐只是仰望着星空出神,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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