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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密议(一)

    兴王的车队非常大,用正式出行的礼仪,大明洪武六年规定,亲王仪仗:宫门外设方色旗二,青色白泽旗二,执人服随旗色,并戎服;殿下,绛引幡二,戟氅二,戈氅二,仪锽氅二,皆校尉执;殿前,班剑二,吾杖二,立瓜二,卧瓜二,仪刀二,镫杖二,骨朵二,斧二,响节八,皆校尉执;殿门,交椅一,脚踏一,水罐一,水盆一,团扇四,盖二,皆校尉执;殿上,拂子二,香炉一,香合一,唾壶一,唾盂一。

    亲王仪仗内交椅、盆、罐用银者,悉改用金;建文四年,礼部言,亲王仪仗合增红油绢销金雨伞一,红纱灯笼、红油纸灯笼各四,敔灯二,大小铜角四;从之;永乐三年命工部,亲王仪仗内红销金伞,仍用宝珠龙文。

    兴王认为与其偷偷摸摸的和费宏相会被人捉住把柄,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拜访,反正费宏已经罢官了,没有职务在身,而且现在在自己的藩地内讲学,自己光明磊落的前来拜访,向其请教学问,那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就算御史来了也无话可说。

    兴王的仪队在学院山门下停了下来,非常给面子的按照规矩给莫学正投帖拜访,而莫学正虽然有些不忿,但是也知道这时候不是计较私事的时候,带领了州学的下属以及学子摆开阵式,恭敬的依礼请兴王进来。

    安陆是兴王的封地,兴王来到安陆州学的行为很正常,而且以前兴王也有过这样的拜访,所以在场的人们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是有些头脑灵活的学子,已经暗暗猜测到兴王可能是为谁而来。

    学院待客厅,兴王坐在上首,陆家父子侍产两边,客厅门口各站着侍卫若干,房门屋后的交通要道都有侍卫在警戒,这样的阵式很符合兴王的地位,显示出帝王之家的气度与尊严,皇家气派尽显无遗。

    经过一番参拜之礼后,莫学正率先开口道:“王爷,却不知道今日来访,所为何事,只要是下官份内之事,请王爷即刻吩咐。”

    “哈哈,今日本王不为公事而来,莫先生不必如此严肃。”兴王笑道,对陆松挥手示意,陆松点头,带着护卫出了客厅,远远地围绕着四周,如有事情,可以第一时间冲进里面保证兴王的安全。

    莫学正见状,也低声让其他闲杂人等不必在这里侍候了,出去听候传唤即可,一时之间诺大的客厅内只留下莫学正与兴王两人,空荡荡的客厅顿时陷入沉默之中,两人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莫学生还是在责怪本王,你也认为本王做得不对吗?”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最后还是兴王打破沉默道。

    “下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学正,哪有资格评议王爷的不是。”莫学正冷冷的回答,语气带着不屑,居然对兴王权威一点也不在意。

    “本王是有苦难言啊,王府内的几个所谓的名士,你不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都开口了,本王若是不听,那后果是很麻烦的。”兴王解释道,居然带着一股讨好的语气,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哼,那王爷为了自己的名声,便打算让张信受委曲了吗?”莫学正也知道王府内的名士在安陆非常有影响力,简直就是安陆各种势力的代表,兴王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当初兴王刚刚入藩的时候,安陆的乡伸们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兴王的命令根本就出不了王府,这种事情朝廷也不好管,毕竟地方的宗族势力太根深地固了,就算是皇帝,为了地方的稳定,也不能轻易对其下手,最后还是在莫学正的帮助下,结交了安陆的名士,慢慢的兴王才猛起来。

    “放心莫先生,本王会在其他方便补偿张信的,你不用担心。”兴王见莫学正的语气有所松动,马上许诺道,对于莫学正,兴王心里还是很感激的,如果没有他当初的帮助,自己不会这么容易在安陆扎实根基的。

    别小看莫学正的影响力,向为地方官学之长,不知道培养了多少弟子,这些弟子中有的已经成为朝廷官员了,还有些运气较差学子,只能在地方混了,安陆各个阶层都有他们的身影,所以就算是安陆的地方官也要卖莫学正的面子。

    “莫先生,你我相交二十年,还不了解本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兴王充满感情的说道:“这件事情是本王的不是,你看我不是亲自来向你赔罪来了吗。”

    莫学正冷冷看了兴王一眼,道:“就是因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才不放心,当初你明明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张信的,现在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如果不是我从其他人那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恐怕王爷会装做忘记吧。“

    兴王的脸色有些红了,当初他确实有这个打算,让事情缓缓就过去了,免得又生枝节,本来事情已经平淡下去了,却不知道是哪个浑蛋捅给莫学正的,真是该死,兴王不好意思说道:“那依先生所言,此事当何处理?”

    “既然王爷如此诚心,亲自上门赔罪,反正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打算追究了。”莫学正脸上露出笑意,看了一眼松了口气的兴王,继续说道:“听说王爷府上的龙井茶味道非常不错,随便给我称几斤,权当赔礼吧。”

    兴王无语,自己前不久刚从茶商那购买的茶叶,而且是最顶级的龙井茶,新气还没有过呢,就要送出去了,真是心痛啊。

    “行了,加装模作样了,以王爷的家底,还舍不得这几斤龙井。”莫学正白了兴王一眼,真是小气。

    兴王为之气结,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顶级龙井茶哪像普通茶叶一样论斤卖啊,自己不过是买了几两茶叶而已,他居然要几斤,还说自己小气,真是郁闷啊。

    “给你一两,多了没。”

    “不行,起码要三两。”

    “……”

    兴王非常享受与莫学正讨价还价的乐趣,就像古人说的,高处不胜寒,身处高位不一定很快乐,反而会失去许多,有时能像普通人一样,与一知己平等对话是兴王最为高兴的事情,心情舒畅之极。

    最后经过妥协、协商,兴王以二两龙井成功的收买了莫学正,使莫学正答应不再追究张信的事情,而张信则留在州学学习至费宏离开学院为止。

    “行了,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现在该说了吧。”莫学正关心道:“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居然还有心情乱跑,王妃也是,怎么不劝劝你,病情复发就麻烦了。”

    兴王听了心中一暖,解释道:“这事情还是得我亲自来,别人来了我不放心,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小心一点。”

    “与费学士有关?”莫学正猜测道。

    “嗯,费学士在哪,我想和他谈谈。”兴王淡淡笑道:“能帮我准备一间密室吗?我要与费学士好好谈谈。”

    “好的,我去准备一下。”莫学正也不问是什么事情,答应下来,出去准备了,不一会儿,就回来把兴王带入自己的书房内,书房四面窗户紧闭,周围环境十分安静,房中已经准备好桌椅茶水,关上门点上一支蜡烛,显得很幽静。

第四十二章 密议(二)

    “还要准备些什么吗?”莫学正问道。

    “不用了,麻烦你去把费学士请来,就说本王有事情请教,请费学士移步。”兴王想了想,最后说道:“顺便把张信也叫来吧,这事情他也知道了一些,索性让他来听听,可能会帮上忙。”

    “有事相商?”待莫学正找到费宏说兴王有请时,费宏有些疑惑,自己平日与兴王没有任何来往,往日对兴王有些了解,知道他颇有贤名,但与一位亲王私下会面,怕有不妥之处,这让费宏有些顾忌。

    莫学正看出了费宏的疑虑,解释道:“费学士不必多虑,在藩地之内兴王光明正大前来拜访,谈经论学,这是何等风雅之事,不用理会他人的闲言闲语。”

    费宏考虑一下,觉得也是,自己已经没有职务在身了,来到一位亲王的藩地上,按礼拜访一番也是人之常情的,何错之有,这是符合礼节的行为,无任何可指责自己的地方,费宏放下心里包袱,欣然与莫学正前往。

    来到莫学正书房时,看到周围的布置时,费宏楞了一下,正预坦然自若的走进去,因为他相信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加害于他的,有什么可害怕的。

    “见过费学士,久闻学士大名,孤王仰慕不已,今日终于可与学士会面详谈,孤王真是荣幸。”没有等费宏步入房门,兴王已经出来恭迎他道:“突然前来造访,唐突之处,还望学士见谅啊。”

    费宏不敢托大,对方毕竟是皇室宗亲,如此礼遇自己,他也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揖让道:“王爷言重了,往日在京城时,虽与王爷有数面之缘,但老夫因职务之故,没能与王爷把手相谈,还望王爷恕罪啊。”

    “费学士何罪之有,学士尽忠尽职,及是朝廷栋梁,孤王不过一闲散王爷,怎敢耽误学士的处理朝廷大事啊。”兴王摆手说道:“如今借这次机会,孤可要与学士尽情畅言,把酒言欢,希望学士莫要推辞啊。”

    “王爷有此雅兴,老夫怎敢推托,就依王爷之意行事。”费宏露出笑意道,随着兴王等人一起进了书房。

    虽然不明白这位兴王爷有何事找自己,但不只是找自己喝酒这么简单,看看这阵式,书房四面有数十护卫在警戒,窗户紧闭,屏风团团围绕四周,点上几支蜡烛照明,一看就知道是间密室。

    随主客坐好后,陆柄退出去时顺手把门带上了,紧紧站在门前,不准任何人打扰,房中只留下兴王、陆松、莫学正、费宏、张信几人,这时张信心里在打鼓,看这架势就知道兴王准备说些极密的事情了,怎么会把自己找来旁听啊,难道不怕自己泄漏其中的秘密?最怕事后顺手把自己灭口,那就欲哭无泪了。

    门关上后书房内安静了下来,费宏率先开口道:“看来人齐了,不知王爷有何要事与老夫相谈,居然这般隐秘?”心中打定主意,如果兴王的心思与宁王一般,自己决不同意,坚决抵制,哪怕是玉石俱焚也再所不惜,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见费宏性格之刚正耿直。

    “费学士莫要多心,孤王所说事情较为严重,不得不慎重一些。”兴王的话让张信鄙视不已,不就是想向人家说宁王准备造反了,你快点通知皇帝提防吧,这点小事居然搞得这样秘密,看来古代人说起这种事情的时候,都是一个模样,真是没有新意啊。

    “有何事情居然这般严重?”费宏不动声色道:“请王爷解老夫心中之惑。”

    “说此事之前,孤王想问问费学士因何到安陆来?”兴王问道。

    费宏心中一动,面不改色道:“老夫因被罢官,心中苦闷,便宜想出门走走,拜访些老朋友,聊以**。”

    “费学士所言有不实之处,莫是信不过孤王。”兴王笑道:“明明是家中被盗贼袭击,出门避祸来了,为何以谎言欺瞒孤王。”

    “王爷消息好灵通啊。”费宏始终保持表情道:“王爷如此关心老夫家中之事,真是让老夫感激涕零。”

    “行了,你们不要再兜圈子了,再这样扯下去,何年何月才说到正事啊。”莫学正听不下去了,明明就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非要转一大圈子,直是烦人,听了莫学正的话,兴王与费宏脸上一红,相视一笑。

    这时费宏也有些明悟了,兴王可能是为这事找自己的,不由说道:“王爷找老夫可是因为宁王之事而来?”

    “不错,是为宁王准备谋反一事。”兴王决定把事情摆到明面上,不然总是扯来扯去,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进入正题,等下还要商量对策呢。

    “王爷何出此言,宁王肃有贤名,何以污蔑其谋反呢?”费宏有些吃惊,虽然猜测兴王准备说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试探兴王一下。

    “费学士,孤王诚心诚意向你讨教对策,为何如此装糊涂?”兴王不悦道:“宁王不久前曾派人游说于孤王,想让孤王与之共举大事,被孤王拒绝了,而宁王也再三加害学士,学士深受其害,孤王这才前来与学士商讨。”

    “居然有这等事,为何王爷不上报给朝廷知晓?”费宏急切问道,顾不上演戏了。

    “孤王没有证据,只能将这事情传信来梁储学士,但是孤现在还没有听到朝廷有何动静,听费学士来到被宁王迫害至此地,孤王才找上门来求教的。”兴王无奈道。

    “哼,都怪钱宁这小人蒙蔽圣听,把消息隐瞒不报,不然以锦衣卫的势力,早就得知宁王之野心勃勃了。”费宏决口不提正德皇帝的昏庸无道。

    “正是如此,早有御史向皇上进谏宁王有谋逆之事,可惜皇上受钱宁等奸佞之蒙骗,不信忠良之言,奸臣实在是可恶。”兴王愤恨道。

    “宁王在南昌胡作非为,宁王府中几个太监曾向朝廷密报其不法之事,可惜被他连同钱宁伪造诏书,命令将这几个太监逮到锦衣卫狱,加以责打并予放逐,最后还杀人灭口,如此胆大包天之行为,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费宏咬牙切齿道。

    “如此惊骇之事,难道就无人向皇上进谏吗?”莫学正惊奇叫道,对于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莫学正坚决给予鄙视。

    “朝中御史虽给皇上进言,可惜皇上宠信钱宁,不信御史之言,为之奈何。”费宏神情黯然,语气相当无奈说道,张信在一旁鄙视,连皇帝都只信人家也不信你们这些朝廷大臣,可见君臣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什么程度了,自己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还整天怨天尤人,真是不可救药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想办法让皇上知道宁王的阴谋,不然等他一起事,后果就非常严重了。”兴王担忧说道。

    “那如王爷所说,事情到了这地步,应当如何?”费宏很无奈,自己就是因为宁王才被罢官的,现在皇帝已经不信任自己了,连同朝廷上下的大臣一起向皇帝进言,皇帝不信也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君臣之的关系这么僵硬呢。

第四十三章 密议(三)

    明朝皇帝与臣子的关系这么紧张,其实也是有一定的历史原因的,当年太祖皇帝朱元璋觉得臣子手中的权力太过,为了后世子孙的长治久安,狠下心来大杀有功之臣,最后还罢免了丞相一职,把臣子的权力集中在皇帝身上,同时把相权分摊到六部,这样可以让臣子之间互相制衡,又利于皇帝的统治。

    但是后来明成祖从侄子建文帝手中夺过江山,自己做了皇帝,觉得朱元璋这样把事情全揽全包的行为太累了,不利于自己享乐,但也不想改变祖制,索性提拔一些信得过的臣子帮自己处理政务,这就是内阁大学士的由来。

    这些大学士职务本来不高的,但是经过百年来的发展,慢慢的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内阁首辅也相当于丞相了,最后竟然能与皇帝相抗衡,皇帝当然也不愿意啊,拼命的想把这些臣子的权力收回来,可惜放权容易收权难,偿到了权力好处的大臣当然不干啊,宁愿死也不放下权力,皇帝最后也没有办法,既然也你不愿意,那干脆再找人来制衡你吧,所以皇帝这才宠信常在身边服侍的太监,让太监出面与朝臣相斗。

    当太监的权力过大,威胁到皇帝时,皇帝转而支持朝臣,借朝臣之手把太监给除掉,然后为了防止朝臣的权力上升,再次扶持一帮人,这样一来,皇帝可以高枕无忧,坐山观虎斗,不用担心自己的皇位不稳了。

    费宏虽然经历过朝廷波澜诡谲的政治斗争,可是由于历史的局限性,不明白这些帝王之术,而且他们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劝诫皇帝应该这样做,不应该这样做,其实就是潜意识的看皇帝不顺眼,在忧国忧民的前提下,心里还是渴望权力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几人都束手无策,费宏突然拍案而起,说道:“如今正是事关江山社稷安危之时,我虽已年老体弱,但不敢忘先帝圣恩,实在不行,我即刻赶到京城,联合朝中忠义之士,到午门嗑首进谏。”

    如果费宏真的打算按这话行事的话,肯定是必死无疑,兴王第一时间不同意道:“费学士,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京城湖广路途遥远,您未到京城,宁王怕已起事了。”

    张信一听,有些晕了,既然你们都知道已经晚了,还在这里讨论些什么,这不是在浪费大家时间吗,可惜没人在意张信的想法,一个个理所当然的模样,努力思考怎么解决这个惊天动地的事情。

    “宁王乃野心勃勃之辈,早在江西收买了一帮亡命之徒,又以诡计恢复了卫队,如今又敢公然袭击费学士,应该是准备起兵谋反了,但是为何久久不见动静?”莫学正疑惑道:“莫非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张信头上布满黑线,你老人家还有空担心人家谋不谋反,居然替别人操心,真是无语门苍天啊,这时费宏冷哼一声,说道:“宁王的打算,老夫略知一二,他不过是在等时机罢了,他贿赂钱宁想让皇上南巡,趁机刺杀皇上,幸好朝中上下极力劝谏皇上,皇上这才暂时收回成命,不过宁王还是不死心,准备等皇上改变主意呢。”

    “恶贼该死,恨不能执刀手刃此贼。”兴王脸上浮过一片嫣红,显然是气血上涌所至,这个十分注重亲情的王爷,听到有人在打算刺杀侄子时,终于暴怒起来,本来已经康复的身体突然又急速的咳嗽起来。

    到现在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松急忙上前搀扶兴王,低声道:“王爷,怎么样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出去透透气?”旁边几人也起身围着兴王,看到他深吸了口气,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这才散开了些。

    “王爷,保重身体啊。”莫学正知道兴王最关心什么,安慰说道:“宁王的奸计已经被识破了,皇上安然无事,王爷不必担心。”

    “正是如此,王爷有心了。”费宏赞赏说道,难得如此忧国忧民,果然不愧是贤王啊,“皇上鸿福齐天,集天下气运于一身,必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的。”这话张信很赞成,正德皇帝东奔西跑的,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还能安然脱身,真是奇迹啊。

    “难道皇上除了信任钱宁之外,再也不信任其他人了?”旁观者清,张信最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见解道:“钱宁难道就没有一个与之抗衡的政敌吗?”

    “张信,你这是什么意思?”莫学正有些反应迟钝道。

    “莫夫子,我的意思是说,难道在朝中就没有一个又得皇上信任,而又是和钱宁有矛盾的人吗?”张信解释道。

    “你是说,江彬。”费宏能混到内阁大学士的地方,政治经验岂是几人能相比的,经张信一提醒,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

    “江彬?”莫学正还是迷惑不解:“他不是和钱宁狼狈为奸,都是一般货色吗,费学士为何提起他。”这时兴王眼睛亮了起来,从小就见识过皇宫内的阴谋诡计,兴王已经明白了费宏提起江彬的用意。

    “不然,虽然江彬与钱宁一样,都是奸佞之辈,但是两人确是面和心不和,为了在皇上面前争宠,两人在私低下可是暗斗不止。”费宏兴奋说道:“如果让江彬知道钱宁是宁王一党,他肯定会捉住这个机会,把钱宁往死里整。”

    “正是,如果事情果真如此,既能让皇上知道宁王的野心,又能把奸贼钱宁除掉,那真是一举两得啊。”兴王激动道。

    费宏平复心情,用欣赏的目光看向张信道:“张信,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能一语道破天机,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费学士过誉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不过是随口一提,真正想到主意的还是费学士您本人。”张信忙谦虚说道:“我从不知道钱宁与江彬居然走不到一路的,只是有此疑问而已,当不得费学士如此夸赞。”

    “不错,连我都不清楚两人之间的私怨,更何况是张信。”莫学正高兴说道:“不过张信能道出问题其关键所在,也是十分难得啊。”

    最高兴的还是兴王,让张信参与到这件事情来,本来是想卖个面子给莫学正,没有想到张信居然给他这么一大个惊喜,自己真是英明之极啊。

    “这都是夫子教导有方。”正拍莫学正马屁的张信忽然看到脸色不善的兴王,又继续提道:“当然也离不开兴王平日里的指导,不然在我对朝政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怎能想到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呢。”

    多云转晴的兴王心怀大慰,和颜悦色的说道:“费学士,既然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具体计划还要烦劳您亲自出马了,毕竟对于朝政,本王不干涉为妙。”

    “王爷请放心,老夫这就修书给杨首辅,相信以首辅大人的才智,必会把事情妥善处理的。”费宏愉快的说道,可见他对杨廷和非常有信心。

    “那就有劳费学士了。”兴王拱手,真心谢道,这种事情他确实不好出面,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第四十四章 辞行

    莫学正的书房内有现成的笔墨纸砚等物,不一会儿,费宏就把想说的内容写完了,封好信后,盖上印章,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对兴王说道:“下面就要麻烦王爷了。”

    兴王接过信,递给陆松,使了个眼色,说道:“这是本王应该做的。”

    待陆松接过信走出了密室,几人顿时感到轻松许多,相视一笑了,场面融洽,兴王轻轻拍手,站在房门的陆柄走了进来,说道:“王爷有何吩咐?”

    “把把这些东西撤下去,上茶?”兴王语气显得很惬意,指示陆柄把书房恢复原状。

    “是,王爷。”陆柄答应,招呼侍卫进来,打开窗户,把蜡烛移开,外面清新的空气涌进书房,几人马上觉得舒服极了,用时不多,书房恢复了原貌,而清香诱人的茶水已经奉上,几人的视力也慢慢适应亮光了。

    望着热气腾腾的茶雾袅袅升起,费宏心情舒畅,饶有兴趣说道:“莫兄收了一位好弟子,真令老夫羡慕啊。”

    “费学士夸奖了,张信年纪尚小,虽然天资聪颖,但还须磨砺才可成才啊。”莫学正极力掩饰得意之色,故作谦虚道。

    听到提起他,张信马上正襟危坐,一脸恭听的模样,没有办法,谁叫在这里他的资格最小,无论哪个人都可以压他一头呢,被教训还要乖乖的听着。

    “莫先生所言极是,是应该好好磨练一番,不然成为方仲永之辈,岂非我等之过。”兴王赞成说道,因为他就是这样干的,张信虽然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表面上不得不装做一副恭敬聆听的模样,真是痛苦啊。

    听了兴王两人的话,费宏也不再说话了,因为他也觉得两人的话很正确,圣人都有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心,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费宏也认为,凭张信刚才的表现,以后说不定也成为国家栋梁之材,现在当然要好好的磨砺一番,不然以后怎么能报效朝廷,起了这个心思的费宏,决定帮张信一把,给他增加一些资本。

    “张信如今年长几何?怎么还没有取字啊?”

    “他今年才十六岁,还未及冠,所以未给他取字。”莫学正在这方面好像很精明,一听就知道费宏的打算,连忙说道:“但是乡试之日将临,也该给他起个了,费兄博学多才,这事就劳烦你了,莫要推辞啊。”

    虽说费宏已经被解官在家,但是朝中人脉还在,影响力不是这般容易消除的,如果他能给张信取字,这说明费宏很看好这个年轻人,如果哪位同僚遇到他,可以斟酌给予照顾,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啊。

    为什么袁方他们一听到费宏讲学就这么兴奋,原因就是这个了,如果能得到费宏的赏识,说不定可以少奋斗十几年了,学子们当然想捉住这种机会,张信也不笨,知道莫学正这是在帮自己,忙恭敬说道:“学生愚鲁,让学士费心了。”

    其实费宏也是看在莫学正与兴王的面子上这才决定提携张信一把的,不然以他耿直的性格,也不产生这个念头,心有此意,费宏也不推托,迟疑片刻后说道:“信者,诚也,专一不移也,言行亟变,从容谬易,好恶无常,行身不类,曰无诚志者也;顺乎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

    之乎者也一大堆,让张信听得头都大了,但是兴王和莫学正却听得津津有味,随声附和道:“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由至诚而有明德,是圣人之性者也。”

    “此言大善,以后你的字就唤子诚吧。”费宏最后总结道,这让张信暗暗鄙视,说一大堆让人听不明白的话,还以为会取个惊天动地的字呢,最后起的字还是那么俗,但是还是乖乖承情,恭敬道谢。

    “子诚,以后你可要认真求学上进,不负费学士今日的一番提点。”莫学正兴高采烈的说道,非常感激费宏的一番苦心。

    “理应如此。”兴王说道,心中很欢喜,他对自己慧眼识珠感到很自得,早看出张信不是池中之物,早早把他拐到王府果然是明智之举啊。

    张信再次起身向众人施礼道谢,书房内的喜庆气氛更加浓厚起来,兴王等人开始开怀畅谈,兴致勃勃的说起风雅逸闻、民间逸事来,不久,陆松快步走进书房向兴王回命道:“王爷,事情已经办妥。”

    兴王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对费宏说道:“费学士,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却不知道学士下一步有何打算?在学院可住得习惯?不如暂且到孤王府中小住几日如何?孤王还请许多事情要向学士讨教,希望学士给予解惑。”

    “王爷此言差矣,费学士在我州学住得好好的,每日与我谈笑风生,探讨学问,授课讲学,如此惬意,就不必烦劳王爷关心了。”莫学正对于兴王这挖墙脚的行为十分不耻。

    “两位莫急,老夫准备返回江西了。”眼看两人准备发展到吵架的地步,费宏急忙说道:“十分感激这几天来莫兄的照顾,但是听闻王爷述说,老夫这才了解事情已然非常严重,决意返回江西进一步查控情况,以作防备。”

    “不可,宁王势大,而有加害费学士之心,此次回去,怕有不测。”莫学正反对道:“费学士还是暂且住下,一切等候杨大人的来信再行事。”

    “莫先生所言极是,为防不测,费学士还是留下的好。”兴王也不赞成费宏冒险,张信也急忙反对说道:“王爷与莫夫子言之有理,兴王逆天行事,必有报应,况且学士不必亲自冒险,可让王爷派遣下属到江西打控即可。”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目见耳闻,老夫实在是放心不下。”费宏决意道:“几位不用劝阻了,况且这次回去老夫不单是查看宁王虚实而已,还准备组织乡勇,以防其变。”

    几个人久劝不下,知道费宏已经下定了决心,也不相劝了,转而纷纷给他出主意,兴王说道:“费学士可从水路出发,南方水路众多,这样宁王手下必不会这么容易探出学士的行踪,到达江西后,可先联络地方忠义官员,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不错,我看此策可行。”莫学正觉得这样做很有道理,出言赞成道。

    “就依王爷所言,事不宜迟,老夫现在就收拾行李,连夜出发。”费宏认为事情已经十分紧急了,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决定马上起程。

    “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让费学士受累了,孤王在此代皇家向学士行礼了。”兴王动情说道,起身向费宏一揖,表示感谢。

    “王爷言重了,这是老夫应该做的,为国尽忠,及是臣子的本份,当不得王爷一礼。”费宏急忙避开了,神情非常激动,可以知道他已经被兴王这举动收买了,看来朱家人都是深得太祖真传,让别人心甘情愿为他们送死,张信在心里诽谤着。

第四十五章 回府

    收拾好行李,吃了饯行宴,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费宏被兴王等人送上了特意准备的船上,说了半天客套话,载费宏的船慢慢的向江西方向消失了。

    夜色苍茫,众人正准备返回学院时,兴王忽然醒悟一件事情来,故意放慢了脚步,悄悄伸手把陆松招唤到身前,吩咐道:“陆松,可以收网了。”

    “是,卑职即刻办。”陆松答道,挥挥手招呼陆柄等侍卫好好保护兴王,自己却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州学学子才发现费学士居然已经走了,学子们纷纷议论起来,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费宏是在兴王来拜访后这离开了,一时间流言四起,有些学子认为是兴王把费宏逼走的,要不然就是他得罪了费宏,让费宏气愤离去。

    碍于兴王的身份,学子们不敢造次,兴王看着学子们不善的目光,哭笑不得,可是又不能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能出面澄清事实,只好自认倒霉了,连早餐都是匆匆忙忙的吃完,也不等陆松的汇报了,准备摆驾回王府了。

    “本王要打道回府了,莫学正有何事对本王说的吗?”兴王觉得自己走了,还是和主人打个招呼再说,免得日后他又说自己不知礼节了。

    “王爷回府,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何必来问我。”莫学正没好气的回答,一来就把自己报之以厚望的乡试法宝给变相的支走了,虽然说国事为重,但是州学学子不明白事情真相,短短一个时辰,来自己报怨的人已经超过一半了,现在莫学正巴不得兴王快点回去,免得看着心烦。

    “莫先生,虽然这次孤王有不对之处,不过不能把责任都推到孤身上,费学士执意要走,孤也无法劝阻啊。”兴王笑着解释道。

    莫学正心中气急,什么叫无法劝阻,压根是没有开口劝,还恨不得让费学士快点到江西看着宁王呢,算了,不和他争了,怎么说都是他有理,拱拱手,正准备指袖而去。

    “莫先生,别急着走啊”兴王笑道:“孤还有一事相询。”

    “什么事情?”莫学正疑惑不解道:“王爷该办的事情不是已经办妥了吗?还能有什么事情啊?”

    “既然费学士已经走了,那么子诚也该随孤一起回王府了。”兴王小心翼翼道,心里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莫学正的雷霆暴怒,不过预想中莫学正的怒吼没有到来,这样兴王有些不解,难道莫学正已经怒火中烧,说不出话来了。

    莫学正没有兴王想像般的那么不堪,沉默片刻后平静说道:“既然王爷尚有此心意,只要子诚同意,那么我也没有意见。”

    “果真如此?”兴王惊讶之极,旋即又怀疑道:“莫非先生已经暗暗吩咐子诚,让他不能随孤回王府了?”

    “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莫学正讽刺道。

    “呵呵,是孤失言,以莫先生之秉性当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孤真是该罚。”兴王大笑,但还带着疑问说道,“先生就这么放心子诚跟孤一起走?”

    “费学士已经回去了,子诚待在学院也增长不了多少学识,让他跟你回去也好。”莫学正淡淡说道,其中心中早已盘算好了,自己这些年精力日益下降,还要执掌整个州学,也抽不出多少时间来教导张信了。

    而且王府中有许多博学之士,如果能向其请教,对张信的学识将大有帮助,莫学正也感觉到了,这次张信从兴王府回到后,学业有有长进,这让莫学正下定了决心,反正有自己在,兴王肯定不会真的委屈张信的。

    兴王本来还以为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已经做好失败的准备,打算这次是先提前打好招呼,然后等张信在州学多待几日,然后再派人来请,那莫学正也不好再次拒绝了,没有想到莫学正居然这么爽快放人。

    “其实可以让子诚多往几日,让他多和好友聚聚,孤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兴王也有些不好意思,张信跟自己回去后,整天也是闲散无事,真的不急。

    其实兴王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让张信随自己回王府,可能是因为他一直给自己惊喜,或者因为他与熜儿关系好,自己不想让熜儿失望吧,兴王暗暗揣摩自己的想法,最后还是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子诚,听说你又要随王爷回王府了,下次会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袁方有些伤感道:“真羡慕你啊。”

    “不过是王府中的一清客罢了,有什么好羡慕的。”张信不在意的说道,刚过几天清闲自在的日子,又要回王府受苦了,虽然在王府一样清闲,但是要看别人脸色行事,不如在州学逍遥自在。

    “子直不是羡慕你到王府,而是在羡慕你可以不用待在州学了。”孙进一语道破袁方的心思,笑道:“学院规矩森严,子直这是耐不住寂寞了。”看着袁方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众人都笑了,这才是袁方本色啊。

    “好了,信子又不是离开安陆了,想念他就给他寄信,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么煽情。”张胜摆摆手说道:“我还要和信子说些私事,你们自动回避吧。”众人一听觉得有理,也知道张信与张胜的关系,纷纷散开了。

    张信知道张胜这是给自己解围,除了几个知交好友,张信在州学中确实受到很多人的妒嫉,袁方无意之中的一句话,更加激起了他们妒忌之心,虽然孙进巧妙的给张信解围了,但是如果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后果就难料了。

    而张胜果断的把话题打断,从这点可以看出,张胜真的长进了许多,张信微笑的暗暗表示谢意,觉得自己这位堂兄果然成熟多了,起码从这几天看来,性格沉稳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张胜笑道:“况且我真的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情?难道村子发生什么变动了?”张信想到村子,脸色一变关切问道。

    “是村子的事,不过是件好事,你不用着急。”张胜安慰道:“村里有债务已经还清了,不欠外人的钱了,太爷让我和你说下,不用再继续往村里寄钱了,让你多存点钱,以后留着娶媳妇。”

    虽然为村人高兴,但是张信还有些疑惑,不由问道:“不对啊,我明明记得村里还欠人不少钱呢,我虽然有给村子寄钱,但是还是不够啊,胜子,你和我说实话,村里真的是把债务还清了吗?”

    “真的还清了,没有骗你,上次你让人给村里捎的银子足够把欠债都还清了,还有剩余,太爷托人专门和我说这事情,不会错的。”张胜说道:“你看,还有你写的信据为证。”

    因为张信在王府任职,所以村里人不敢把信直接送到王府,而是让张胜代为转交,张信疑惑极了,自己上次给村子寄的钱没有多少啊,怎么会足够把欠债还清了呢,摊开张胜递过来的信,仔细一看,张信知道怎么回事了。

    信中内容是这样的,先问候村里的长辈,然后说自己在王府过得很好,然后说自己表现出色,得到了王爷的赏识,所以赏赐了自己许多东西,够钱把欠债还清了,语气与张信平时写的信毫无区别。

    但是张信一看笔迹就知道是袁宗皋所为,难得是袁宗皋想帮自己一把,这也不对啊,自己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种事情,袁宗皋不会知道的,可以排除,没有听自己说过,但是又知道村里的事情,又能让袁宗皋写信,那只有他了。

第四十六章 福星

    张信抬头看着面带微笑与莫学正畅谈的兴王,知道事情肯定是他指使的,而且不承情不行,谁叫兴王收买人心的手段这般厉害,张信其实心里也很高兴的,毕竟村子里的问题一直是张信最关心的,如今能顺利解决,张信还是很感激兴王的。

    “信子,怎么了,没有问题吧。”张胜看到张信神情有些不对,不由得关切问道。

    “没事,只是心里很高兴,一时之间有些痴了,对了,村子现在还好吧?”张信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情,笑问道。

    “非常好,债务还了,还开垦了许多梯田,太爷说,今年的收成怕是这十几年来最好的时候了。”张胜兴奋笑道,正欲继续聊下去,可是兴王已经准备走了,派人招呼张信,张胜只好作罢。

    “保重。”

    “一路顺风。”

    与众人告别后,张信慢慢的跟随兴王的车队离开了,几步一回头,直到望不到学院的山门,张信这才恢复了心情。

    “子诚,从这到王府路程尚远,上来与孤王一起坐吧。”兴王看着与护卫一起步行的张信,心念一动开口说道,张信虽然心动,但想到兴王现在用的是正式的仪仗队,如果自己冒然答应,怕于礼不合,为了避免人家说自己不懂规矩,张信委婉拒绝了。

    兴王也明白张信的心思,也不再说话了,只是在行路时,适当的让队伍多休息几起,兴王车驾就这行走走停停,慢慢来回到了兴王府,这时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西下,虽然天色暗淡,但模模糊糊之间,依稀可以看到王府。

    众人精神大振,不用兴王发令,自己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当到达王府门前时,太阳已经落山而黑幕降临了,因为早有人提前赶到王府通知,所以在王府门前早就有人执火照明,准备迎接兴王回府,张信已经看到蒋妃与朱厚熜的身影了。

    兴王下了车驾,笑容满面走向妻子,张信等人紧随其后,因为走了几个时辰的路,张信这时觉得非常的疲惫不堪,心想马上就可以休息了,突然,从耳边传来阵阵惊叫声,接着觉得身后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推动,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

    张信迷糊间觉得自己撞倒了一个人,然后眼前人影一闪,身体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由得两眼一翻,在不省人事之前,还隐隐约约听到有人高呼。

    张信这时感到很舒服,认为穿越这么久了,这次是自己睡得最安稳的一次睡眠,迷迷糊糊之间,觉得自己应该起来了,不然袁宗皋那个家伙又该骂自己偷懒不管事了,张信正待掀开棉被后睁开眼睛起床,忽然感到从肩膀上传来阵阵疼痛,不由叫出声来。

    剧烈的疼痛让张信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感觉自己身上非常的难受,浑身上下酸痛不已,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的地方非常陌生,房内摆设显得很富贵豪华,以白玉为几,紫檀作案,自己身上披着大红的锦披,绯红绣花的垫子,地上铺着青缎的毡子。

    整个房子显得珠光宝气,张信也有些被惊吓着了慌忙想起来,可是全身无力就是使不上劲,张信正准备喊叫时,忽然从屏风外走进一个盈盈美人来,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却是绿绮,张信呆呆的看着她,不明白绿绮怎么出现在这里。

    看着张信呆头呆脑的模样,绿绮不由嫣然一笑,轻启红唇道:“张公子,你身体尚未康复,还是不要妄动为妙。”

    这时张信已经清楚的感觉自己身上疼痛的感觉是从左肩上传来的,张信右手慢慢的移到左肩,轻轻***,发现痛处已经被紧紧的包扎起来了,手指稍微一用力,张信身子一软,闷哼了一声。

    张信忽然感怀中一阵温暖柔软,闻到阵阵芳香,耳中传来关切的声音,却是绿绮搀扶着他,轻轻整理张信身上凌乱的棉被,和声说道:“张公子,你肩上的伤口还未复原,不是让你不要乱动吗,怎么不听话。”

    语气温和,完全把张信当做小孩来哄,待绿绮整理好起身退开后,张信心中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而绿绮虽然表面上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其实也为自己刚才大胆的举动而后悔,脸上凭添几分嫣红,让她更加光彩照人了。

    看着越发动人的绿绮,张信也迸然心动,眼睛不由自主的盯住她,绿绮也发现了张信的行为,可是却不作任何反应,两人沉默不语,房内忽然变得安静起来。

    “绿绮,张信情况怎么样了。”当两人正在享受这种安静的气氛时,门外突然传来兴王威严的声音,绿绮刷一下脸色变得更加红润起来,慌忙跑出去了,张信也惊醒了,专注的聆听外面的动静,可惜只隐隐约约听到一两句,没能听清楚。

    浑厚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兴王等人的身影出现在张信的眼前,张信挣扎准备起来行礼,却被兴王一手按住。

    “子诚,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了。”兴王宽慰说道:“你能醒来,孤也安心了。”

    “王爷,子诚看起来气色不错,身子虽然有些疲软,但是精神抖擞,想必休养几日后即可康复的。”说话的正是袁宗皋,看到张信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样子,袁宗皋心里也不好过,但是还是安慰兴王道:“王爷不必担心,据大夫所说,子诚主要是气血流失过多,其他并无大碍,补回来就行了。”

    “唉,这次子诚是替孤受过,孤心里十分内疚,幸好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不然孤如何向莫学正交待啊。”兴王愧疚的说道。

    “哼,都是宁王这乱臣贼子造的孽,如果这次不是子诚忠心护主,后果不堪测想啊。”袁宗皋心有余悸道,这次真是多亏了张信的救主有功,不然的话,以兴王的身休状况,中了这刀,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袁先生言之有理啊。”兴王也叹道,大夫都说了,幸好张信年纪,气血充足,换了个年老体弱之人,怕早已归天来不及救治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起张信来,把他说得简直就是天上少有,地下仅存的绝世大福星。

    而兴王更加认为自己早有先见之明,冥冥中就感到张信是自己的福星了,所以才执意让他随自己回王府,果然不出所料,一回府马上就救了自己性命,自己直觉真是灵验啊。

    “王爷,子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还须安静休养,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明日再来探望他吧。”袁宗皋说道。

    “袁先生所言极是,子诚,孤与袁先生先走了,你要好好休养,早日康复啊。”兴王深情说道,依依不舍的走了,临走前还不放心的吩咐道:“绿绮,你可要好好照顾子诚,有什么状况要第一时间通知孤。”

    张信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身体虚弱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张信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听了兴王与袁宗皋的对话,张信有些明白了,难道自己躺在这里不能动弹的原因是,自己救了兴王,那怎么自己一点印像都没有啊。

第四十七章 戒备

    张信极度怀疑,以自己的性格会主动去救人?真是不可想象,况且在脑海里,一点也没有关于自己舍身救兴王的记忆,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张信真的糊涂了,但是自己身上的伤无疑是真实的,被人捅了一刀子果然不好受,稍微碰到伤口,马上就感到无比的痛楚。

    张信慢慢回忆自己没受伤前的事情,先是从州学辞别,然后兴王邀请自己上车驾一起坐,自己拒绝了,走了很长路,到了晚上终于回到兴王府了,自己很高兴,托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准备回房好好睡一觉,最后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在这里躺着。

    “公子,你在想些什么。”看着张信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从外面走进来的绿绮不由好奇问道,兴王明明吩咐他好好休息,现在却这样子,真是难侍候啊。

    “绿绮姑娘,我怎么会在这里的?”张信决定问清楚状况再说,不然总是糊里糊涂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身上的难受也比不上心里的疑惑。

    绿绮明眸轻转,上下打量张信,以为他没有见过这里,觉得这里不安全,所以柔声解释道:“公子不用多心,这里是王府内宅,守卫森严,十分安全,你安心在这养伤好了,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王府内宅?”张信知道为什么这里摆设为什么这么豪华了,原来是兴王蒋妃住的地方,张信来兴王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进过这里,偶尔听在这服侍的仆役说过,内宅装饰得富贵堂皇,而且护卫众多,外人没有允许不能靠近半步。

    绿绮突然神情黯然下来,轻声道:“那天情况真是危险之极,恶贼的刀眼看就要刺中王爷了,幸好公子奋不顾身,挺身而出把王爷扑到在地,替王爷挡了那刀,制服恶贼后,公子浑身都沾满了血迹。”

    “经大夫诊治后,伤势总算稳定了,但是公子还躺着昏迷不醒,王妃娘娘觉得外面的下人不能仔细照看公子,就把公子移到内宅来了,托予奴家照顾,庆幸公子福大命大,终于捱过这劫,清醒过来了。”

    张信静静聆听绿绮的述说,轻轻***着伤口处,彻底傻住了,难道自己真的这般伟大,舍己救人,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张信知道这次自己真的是运气,失血过多在没有输血的条件下,还能醒过来,简直就是奇迹。

    张信心中充满了懊悔,早知道自己留在州学好了,为什么跟兴王回来,搞得现在被包得像粽子一样,行动困难,听着绿绮的轻言絮语,张信觉得眼皮沉重,临睡前的一个念头就是,有美女崇拜的感觉也不错嘛。

    正述说着自己这几天来怎么照顾看护的绿绮,忽然发觉听从已经睡着了,看着像婴儿般安静入眠的张信,绿绮轻轻呼了口气,还好他睡了,不然等下都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些尴尬的场面,绿绮轻轻帮张信盖好了被子,静静的走出房子了。

    兴王府书房

    “王爷,卑职向您请罪。”

    陆松正在为自己这次办事不力向兴王请罪,这次真的是失算,没有想到宁王的探子中居然有一个死士,幸好兴王这次安然无事,不然自己真的只有以死谢罪了。

    “行了,这次不是你失职,是谁也没有料到宁王还有这步暗棋。”兴王摆手,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追究责任也挽回不了损失,还是向前看比较实际点,想起被生擒的刺客,兴王不由问道:“刺客招出什么信息没有。”

    “王爷,虽然经过严刑拷问,但刺客还是没有招供,死也不开口。”陆松面无表情说道,但是眼睛的杀意却显露无遗。

    “哼,不愧是死士,宁王果真好手段。”兴王冷峻道:“刺客不招,那其他几个暗探可有什么话要说的?”

    “按王爷的计较收网后,卑职一共擒获了三名暗探,有两个在擒拿的过程中被卑职失手杀了,经过几日来的审讯,三名探子终于招了。”陆松把口供双手奉上。

    兴王对陆松杀人毫不在意,只不过是两个小卒子罢了,杀了也就杀了,难道他们还能反上天了不成,看着陆松递上来的口供,兴王脸上更加冷若冰霜,语气透着一股寒意:“没有想到宁王居然早就对本王包藏祸心,连刺客都早早潜伏在王府附近了,看来他们得知本王与费宏相会,觉得事情不对,自主奉宁王之令行刺本王。”

    “宁王狼子野心,早就算计好,如果王爷不同意他的计划,或者把消息泄露出去,马上就行刺王爷。”陆松恨恨分析道,对宁王这种行为十分不耻。

    “不错,没有想到宁王如此胆大妄为,公然袭击朝廷命官尚且不算,现在还居然敢行刺本王,真是反了。”兴王怒吼道。

    “王爷,要不要把这件事情上报朝廷,请皇上裁决。”陆松说道,觉得这也是次机会,有明确证据指出宁王的野心,想必皇帝应该相信了吧。

    “不可,还未搬倒钱宁之前,还不宜把事情上报,不然钱宁直接把消息拦截住,趁机反诬本王一口,那就得不偿失了。”兴王叹道:“当日费学士曾说宁王准备行刺皇上,本王还有怀疑,如今看来确有其事啊。”

    “王爷,如今宁王事败,接下来恐怕会再派出刺客,为了您的安全,卑职认为王府一定要加强戒备,免得再让王爷受惊。”陆松对上次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认为这是自己的失职,如果再犯同样的错误,简直不能自我原谅。

    “嗯,在宁王伏诛之前,王府护卫由你带领,全面负责王府安全,特别是王妃与世子,一定要严加保护,不能有任何差错。”兴王对妻子非常关心,觉得如何因为宁王之事,让她们身处险境,那自己将后悔莫及。

    “卑职一定尽心竭力,决不让王府有失。”陆松抱拳坚定说道。

    “很好,你去准备一下,听候吩咐。”兴王有些疲劳之色,挥手说道。

    “卑职告退。”

    “袁先生,你觉得还有什么遗漏之处吗?”陆松走后,兴王询问一直莫不作声的袁宗皋道,宁王谋反之事,事态紧急,兴王也不打算瞒着袁宗皋,特别是被行刺之后,原原本本的事情经过与他说明了。

    “王爷,防卫方面的事情,陆头领是行家,老夫就不必多言了,只是如今王府上下情绪慌张,要王爷出面好好安抚一番才行。”袁宗皋说道。

    “就依袁先生所言。”兴王点头,知道袁宗皋说的很正确,询问道:“还请袁先生继续指点本王不足之处。”

    “安抚人心后,不宜有何动作,一切照常即可,免得府中人心慌乱无心工作。”袁宗皋经验丰富的说道:“陆头领行事可秘密进行,这样做既能安定府中情绪,又可让宁王之人放松警惕。”

    “好,就按袁先生之言行事。”兴王认同道,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由陆松秘密加强警戒,严密保护王府安全,其他事情一切照旧。

第四十八章 探望

    很抱歉章节有些乱了,过一段时间这恢复正常了。

    张信这几天过得非常的惬意,虽然身体还是十分虚弱,但是旁边却由一位美少女细心照顾,真是艳福不浅,特别是张信受伤了行动不便,总要烦劳绿绮在旁扶持,温香软玉之下,张信不觉今昔是何年了。

    不知不觉中,两人慢慢熟悉了,张信也了解到了绿绮的身世,古人云,红颜薄命,张信常常怀疑这句话的真伪,没有想到这位明媚动人的少女居然印证了这话,绿绮其实并不是她的本名,绿绮本名姓楚,没有名字。

    她的父亲曾经是朝廷官员,十年前,因为参与向皇帝进谏刘瑾的事情中,后来被刘瑾打击报复,惨遭杀害,而绿绮也就是在那时被卖到了教坊司,绿绮这个名字就是那时给起的,后来兴王上京觐见正德皇帝,听说了这件事情,因为兴王与绿绮的父亲也有数面之缘,一时慈悲心起,就把绿绮从教坊司带了回去。

    因为兴王夫妇生育的两个女儿都早夭了,所以对绿绮非常好,虽然名义上是奴婢,但实际上待她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王府上下对她都非常尊敬。

    “既然你这么受到王妃娘娘的宠爱,为什么是由你照顾我啊。”张信虽然对绿绮的遭遇表示同情,但还是一脸疑惑的问道:“该不会是你在撒谎,其实你跟我一样,都是王府中的小仆役吧。”

    本来黯然神伤的绿绮听到张信的话,脸上闪过红晕,轻轻笑道:“公子说笑了,公子身为王府典簿,怎么能算是小小仆役呢。”

    “不是仆役是什么,整天清闲得像没有事情做一样,待遇比仆役还要差,起码人家有事情做,而我却要烦恼每天要做些什么。”张信苦着脸说道,如果让王府的仆人知道他这么述苦的话,怕顾不上他身上有伤,立马来找他群殴了。

    绿绮轻轻掩饰心中的笑意,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其实照看张信的任务是她自愿的,不只兴王夫妇对她如亲生女儿,绿绮在心中早把兴王与王妃看作自己的亲人,看到张信舍身救下兴王,绿绮心中非常感激,当蒋妃决定让张信进内宅休养时,绿绮觉得自己应该承担照顾张信的责任,就向蒋妃请缨。

    “王爷那是在器重公子,不愿意让公子太过操劳。”绿绮虽然知道张信在假装报怨,但还是温柔的为兴王辩解道。

    “我当然知道王爷这是为我好,但是我说的是袁长史,本来我清闲自在的日子已经过得很习惯了,他突然把一大堆事情都推给我处理,自己却在一旁逍遥,这不是在欺负我不过是个小仆役,不敢反抗吗?”张信继续述苦道,痛心疾首的模样让人乍看之下产生同情。

    绿绮听了,脸上绽开笑容,正欲为袁宗皋辩解之时,房门突然吱的一声打开了,朱厚熜充满活力的声音响了起来,“绿绮姐姐,你在吗?”

    “世子,我在这里。”朱厚熜的呼唤,绿绮立即起身迎了上去,留下一脸郁闷的张信,差一点就把她逗出声了,朱厚熜真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先生,这次多亏你了,要不然父王他……”锦衣玉面的朱厚熜哭丧着脸看着躺在床上的张信,心情十分悲伤,毕竟朱厚熜不过十三岁而已,就算怎么聪明伶俐,但是孩童的天性还是没有消退,那天的情形到现在还让他惊魂未定。

    “世子不用为我担心,只不过是小小的一道伤,过两天我就全好了。”张信活动着右手道:“你看,现在我的手不是能正常的动了吗?”

    “先生骗人,我知道你伤的是左肩。”朱厚熜擦拭眼泪,破涕为笑道。

    “不哭就好,好男儿流血不流泪,小小的一刀难不倒我,我还想继续为世子解答功课呢。”张信轻手***朱厚熜的脑袋,柔声说道。

    “是啊,自从先生不在王府的日子,熜儿功课都不知道向谁请教了。”朱厚熜不习惯别人这样***,扭着脑袋瓜子避开张信的手笑道。

    “那你是怎么解决问题的?”张信随口问道,反正王府中这么多饱学之士,朱厚熜随便找个人询问就可以了。

    “因为熜儿不懂怎么解答,所以就借口身体适,学先生一样趁机偷懒了。”朱厚熜神情狡黠说道,看出来他对这件事情非常得意,张信无语,完了,居然把好好的一个正经孩子给带坏了,还好发生这事,不然兴王肯定不放过自己了。

    “可惜后来父王发现了,熜儿功课加倍被,还罚抄论语十遍。”朱厚熜神情黯然,旋即又高兴道:“先生回来太好了,以后先生偷懒的时候,熜儿也可以轻松了。”看着在一旁掩袖暗笑的绿绮,张信不由大窘,暗叹自己光辉形象就此破灭。

    “世子,这样做是不对的,遇到不懂问题,你可以向袁先生请教啊。”张信决定在美女面前尽量挽回自己的形象,“就算袁先生事务繁忙,也可以向其他教授讨教啊。”

    朱厚熜神情有些忸捏说道:“袁先生整天不见踪影,而那些教授,熜儿不喜欢他们,熜儿觉得他们还不如先生教得好。”

    张信心中一暖,知道朱厚熜这是为自己报不平,其实他也极度不爽那些人,可惜拿他们没有办法,对于朱厚熜这种行为张信嘴上说以后不要这样了,不过却暗暗时竖起拇指,表示十分满意。

    绿绮好笑的看着两人暗地里的小动作,含笑道:“世子,张公子身体还未复原,还要多加休息,你可以回去作功课了,过几天张公子康复了,就可以陪你一起学习了。”

    “嗯,绿绮姐姐说的是。”朱厚熜十分懂事的点头,对张信说道:“先生,熜儿出去了,你要好好养病,快些好啊。”

    “谢谢世子,用不了几天,我就会和以前一样了。”张信扭动了一下身体,不知道什么原因,张信觉得自己伤势痊愈得非常快,伤口明显结疤了,可以从肩上的麻痒得出答案,肯定是伤患处在长新肉了。

    “公子,你怎么了。”看到张信在床上乱动的模样,绿绮急忙关切询问。

    “感觉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全身不舒服。”

    “那该怎么办?”绿绮脸上有泛起了红晕,就像天上的彩霞,那么光彩夺目。

    “像前天那样办,行吗?”张信期待的看着绿绮,目光如炬。

    其实张信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是在床上躺着久了,没有活动身体而造成气血不通畅,只要起床走走就恢复正常了。

第四十九章 密谋

    (关于刘养正,以前我用的资料是叫刘养飞的,但是明史却是刘养正,以后这用这个名字,特在此说明)

    ……………………………

    当张信在美女的服侍下安然入睡,享受天堂般的待遇时,他的对头刘养正却在承受着宁王的咆哮怒吼,声音可谓惊动八方,直达云霄,宁王府中上下纷纷止足倾听,暗暗猜测到底是哪个做错了什么事情,居然被如此责骂。

    “你这个笨蛋、废物,居然敢对孤隐瞒了事情,现在事发了才向孤汇报,孤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宁王脸色铁青,冷嘲热讽道。

    “王爷息怒,小人下次不敢了。”刘养正缩着脑袋跪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声音悲怆哀求道:“看在小人往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你还有脸求孤,孤当初是何等的信任你,委以重任,但是你是如何对孤的,把事情弄砸了暂且不提,单是你欺瞒孤这条,足够让你脑袋搬家。”宁王最气愤的就是手下胆敢欺骗于他,在他看来这是不忠的表现。

    “王爷您消消气,刘兄不过是急于求成,立功心切,这才让敌人捉住了空子,事到如今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该想办法尽快弥补。”李士实冷眼旁观不久了,频频收到刘养正的求救眼色,现在终于开口劝阻了。

    宁王知道李士实所言属实,也顾不上再发火了,还是愉快点想办法把事情解决才是正道,看着刘养正可怜兮兮的样子,怒气冲天吼道:“还不快把事情再重复说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让李先生好好分析一下。”

    “是王爷。”刘养正知道自己这条小命算暂时保住了,如果再不机灵点,那真的是要搬家了,慌忙站起来禀报道:“事情是这样子的,前几天小人没有接到兴王府传来的消息,本以为是手下粗心所至,但是连续几天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小人慌忙联络那边的暗棋,才知道兴王秘密与费宏会面,陆松带人把我们的探子都抓起来了。”

    “白痴,全都是白痴,不是让你们搜寻费宏的吗,人都跑到安陆了,你们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废物!”宁王咬牙切齿说道,刘养正小心翼翼看着再次暴怒的宁王,随即闭口不敢出声。

    “说下去,让孤知道你们这帮废物是如何行事的。”宁王冷静了下来,如此快平息怒火,果然是做大事的料,李士实在心中暗暗称赞,给刘养正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讲述。

    “陆松虽然把密探抓住了,但是身手最好的三号知机先藏匿起来,奉王爷令,如果目标敢做出危及王爷之事,三号将自主把目标清除。”刘养正说到这时惴惴不安起来,不知道宁王对这样的事情有何看法。

    “嗯,三号这次做得不错,凡是威胁都孤的人或者事,你们就应该像三号一样,通通给孤铲除了。”宁王赞许道,手下不全是饭桶,这让他感到很满意。

    “后来怎么样了,三号得手了没有?”李士实询问道,知道其中必有意外,不然刘养正也不会这么惊慌失措了,宁王一听,也有所查觉,阴森森的看着刘养正。

    刘养正再也承受不住压力,扑的一下又跪在地上,声音都颤抖了:“王爷,本来事情进展非常顺利,三号已经快得手了,眼看就要把目标清除,可是……”

    “可是什么,说下去,孤王听着呢。”宁王平静道,表情没有一点异样,就像平常说话一样,但刘养正、李士实都是对宁王知根知底的人,哪能不明白这是宁王最恐怖的时候,如果这时候有哪个人再触怒他,肯定必死无疑。

    “可是有人突然舍己为目标挡住了必杀的那一刀,然后就失手被擒了。”说完刘养正屏住呼吸,趴在地下等候宁王最终的裁决,刘养正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地方,宁王就是天,所以哪个敢触怒于他,最好就乖乖的等死,不然后果更严重。

    李士实也不敢再为刘养正求情了,因为这个时候宁王是听不下任何意见的,而且刘养正应该在一接到消息的时候就向宁王汇报,可惜因为他害怕宁王的责怪,把消息隐匿不报,如果事情顺利还好办,问题是又出问题了,现在只有自求多福了,话虽然这样说,但李士实还是产生了兔死狐悲的感觉。

    “起来吧,这次孤王不怪罪于你。”宁王沉默片刻后说道,刘养正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宁王这次为什么变得这么仁慈,但是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谢谢王爷宽恕,小人誓死报效王爷,赴汤蹈火再所不惜。”刘养正感激涕零,神情坚定语气斩钉截铁,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行了,没有想到兴王身边还有如此忠义之士,舍身救主,事情不成功还算情有可原。”宁王感叹道,其实不杀刘养正是由于宁王觉得大事未成,还是用人之际,加上他也看到了李士实的顾虑,知道如果这样把刘养正杀了的话,怕手下人会心寒,不尽心效力。

    “王爷仁慈,不愧是一代英主。”李士实见宁王没有把刘养正给杀了,心里果然轻松许多,不由出言奉承道,宁王对自己的大度之举感到很满意,大事未成之时,还要借助手下的聪明才智,事成之后再秋后算帐,看到宁王怒气似乎烟消云散,两人哪还不知趣,连忙把马屁送上,反正不要钱。

    “可以了,事情还没有解决呢,赶快给孤想办法。”虽然宁王听了很高兴,但是还没有忘记正事。

    “王爷,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兴王是不是把消息泄露出去了,他与费宏会面到底谈了些什么,费宏现在的行踪情况。”李士实分析道。

    “兴王身边的暗棋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宁王询问道。

    “暗棋一直潜伏在兴王府,兴王到州学与费宏会面的时候没有跟随,所以并不知情,而其他知情的探子都被擒住了。”刘养正回答道。

    “王爷,那些探子会不会经不住拷问,把事情都招出来了。”李士实脸色一变,如果这样的话,事情就棘手多了,这可是人证啊,如果兴王把这些探子移交到京城,那宁王所谋之事怕是得提前了。

    “孤王相信三号不会背叛,但是其他几个废物就难说了。”宁王冷笑道:“就算兴王知道事情是孤王所为,那又怎样?”

    “如果兴王把那些探子交给皇帝,恐怕事情有变。”李士实担忧道。

    “哼,湖广离京城路途遥远,如果兴王真的打算这样做,孤有的是机会灭口。”宁王冷酷道,丝毫不为手下的性命着想。

    “王爷英明,何况京中有钱大人照料,就算人到了京城,也没有机会开口。”李士实笑道,对于小卒子他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宁王事败,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哪有空顾忌旁人。

    “不错,这不过是小事罢了,让孤最为担心的是,兴王是不是已经把事情都对费宏老匹夫说了,兴王知道了孤的计划,孤并不担忧,因为他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对朝中没有多少影响力,但是费宏却不同,他是内阁大学士,朝中关系深厚,如果他把孤的计划和朝廷的大臣说了,那孤的计划怕将付之东流了。”宁王忧虑道。

第五十章 伤愈

    “王爷不必担忧,皇帝从来没有信任过朝廷大臣,就算他们知道了又怎样,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钱大人赶快把皇帝南巡的时间与路线定下来,这样方面我们行事。”李士实觉得这个事情才是成事的关键所在。

    “李先生分析得对,是孤糊涂了,就算兴王和费宏怎么折腾,都不会对孤产生任何影响,只要让孤的计划成功了,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宁王醒悟道。

    “正是如此,王爷不必为这些小事烦躁了,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对王爷大业没有威胁,事后再处置他们即可。”李士实不动声色的把事情淡化了。

    “就依先生所言。”宁王开怀笑道,但是片刻之后突然脸色一变,冷声说:“不行,事情不能这样算了,兴王居然有胆驳孤王的面子,明知道那些探子是孤的人马,他还敢如此做,分明是不把孤放在眼里,不把这个面子找回来,孤心有不甘啊。”

    “王爷所言极是,兴王有胆得罪王爷,就要承受其后果。”刘养正在一旁煽风点火,对让他脸面尽丢的兴王十分痛恨。

    李十实瞪了刘养正一眼,暗恨他节外生枝,本来事情已经淡化得差不多了,宁王已经不计较你所犯的错误了,现在又出来生事,李士实也不再相劝了,反正兴王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而宁王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让宁王对自己产生厌恶,那未免得不偿失了。

    “那依你之意,应该怎么为孤出气啊?”宁王冷冷说道,显然对刘养正的怒意未消,但是还是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再派出刺客,让他与兴王府中的暗棋里应外合,一举将兴王铲除。”刘养正大喜,觉得这是个讨好兴王的机会,忙出谋划策道。

    李士实一听,不由在心中大骂其白痴,你以为安陆是南昌啊,想杀哪个就是哪个,兴王可不是一般皇家宗亲,人家可是皇帝的亲叔,与皇帝的关系密切得很,行刺一次还不够还想接二连三下去,人家可不是圣人,到时宁愿撕破脸皮,直接上京城面见皇帝,王爷的计划还能实行啊。

    李士实把顾虑对宁王说了,宁王觉得十分有道理,冷冷的看向刘养正,越发觉得这是个废物,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呢,这让刘养正流汗不止。

    “况且兴王受到行刺后,王府的戒备肯定非常严密,就算我们在兴王府中有内应,但未必会成功,如果到时再把内应给暴露出来,那就更麻烦了。”李士实继续分析道。

    “还是李先生明智,如果孤王按这个白痴的计划行事,怕是再有损失。”宁王赞赏道,决定以后要多听取李士实的建议,而刘养正因为多次失误,早被宁王打入了冷宫。

    “那么孤王就这样白白丢面子,拿兴王没有任何办法吗?”宁王十分不情愿道。

    “不然,我有一计,可以为王爷泄恨。”李士实回忆了一遍兴王的资料,觉得事情好像非常容易解决,不由高深莫测道。

    “有何妙计?”宁王大喜。

    李士实探过身子,与宁王窃窃私语起来,这让刘养正大为羡慕,知道自己不在为宁王所信任,不由得对李士实投以嫉恨的目光,把李士实救命之恩抛诸脑后,心中恨不得让他的计划彻底失败,以换回宁王对自己的重视。

    湖广安陆兴王府

    张信这时很快乐,美女美食都齐全了,躺在床上由一位娇柔的少女服侍着,每天吃的都是十全大补的东西,什么人参、燕窝之类的名贵药膳像不值钱似后轮流摆在张信的面前,让他时常暗叹挨这刀算是值了,简直就是天堂般的享受。

    可惜是伤总会有痊愈的那一天,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原因,张信的身体素质变好了,作品复合的非常快,张信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如果不是舍不得这皇帝般待遇,张信早就耐不住起来了,毕竟整天躺着,身体会发麻酸软的。

    虽然有绿绮美人妙手回春,但天天烦劳人家总归是不好,看着美人柔嫩的小手因为帮自己敲骨按摩变得通红通红的,张信的心里极为不好意思,还是决定赶紧自己起来了,免得让人发现自己在欺骗众人,那就麻烦了。

    “大夫,子诚是否已经痊愈了?”听张信说自己已经康复了,兴王不怎么相信,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可能恢复得如此快速,索性再次把大夫请来复诊,确认具体病情。

    大夫仔细诊着张信的手腕,聆听脉搏所反映的情况,沉吟片刻,缓缓摇头,兴王一看不由得报怨道:“子诚,身体尚未康复,为何欺瞒孤王。”

    “王爷,我觉得伤口已经愈合,完全没有问题了。”张信在心中暗暗埋怨那大夫,果然是庸医,自己身体明明没有问题了,身强体壮的健康状况居然诊断不出来,真是一个大大的庸医,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救治自己的,会不会是碰巧治好啊,一想到自己的性命曾经落到这位庸医手中,张信不寒而栗。

    站在一旁的袁宗皋则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兴王睢见了,不禁发问道:“袁先生有何意见,不妨说出来听听。”

    “王爷,老夫认为子诚是因为心中不安,所以才言自己已经痊愈,并不是存心欺瞒王爷的。”袁宗皋肯定的说道,暗暗虚指摆放在桌子上的人参燕窝示意兴王,兴王一看,恍惚之间也有些醒悟。

    “子诚,你且安心静养,其他事情就休要费心了,孤王府上虽不敢言富,但些许药材还是有的。”兴王自以为是安慰道:“再说孤已经答应莫先生要好好照顾于你,如今你出了这事,孤心中甚为不安,如果再做状况,孤如何向莫先生交待。”

    一番话说得真情流露,简直就是感人肺腑啊,反正侍立一旁的绿绮深深被感动了,轻轻出言道:“王爷之言之有理,张公子还是听从王爷吩咐,好好休养,相信再过一天,公子肯定痊愈了,并不急于一时。”

    “就是,子诚,不是老夫责怪于你,既然身体有恙就要安心养病,不要逞强,俗话说病愈如抽丝,须慢慢调养才可。”袁宗皋教训道。

    房中众人点头称是,纷纷开言劝解起张信来,正当张信听得不耐烦,正欲起身证明自己已经痊愈的时候,大夫开口说话了:“诸位莫急,且听我说,这位公子的身体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是并不影响其行动,不用躺在床上了,主要是身体较为虚弱,须再服几包药汤,调养十天半个月才可称得上康复。”

    “果真如此?”兴王喜出望外,真是好消息啊,还是年轻人比较有活力,身体素质就是强硬,不像自己,随便患个小风寒,到现在还没治好。

    “平时行动注意伤口,不要太过劳累,其他没有什么大问题。”大夫总结道,张信听了高兴不已,大赞大夫医术高明,才几天时间就药到病除,见效极快,真是华佗再世扁鹊再生啊,浑然忘记自己刚才的暗骂了。

    既然好得差不多了,那么就没有理由再让绿绮照顾了,而且为了避嫌也要搬出内宅回到小院住了,张信虽然不舍,但是还坚持向兴王说出自己的要求,与其让人家提出来,还不如自己说,免得到时大家互相尴尬。

第五十一章 问道

    自张信身体康复回到了小院后,兴王大肆庆贺了一番,不久王府便回复了平静,虽然暗流汹涌,但表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就像兴王遇刺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唯一感到不习惯的却是张信自己,不知道是享受久了,突然间回到以前的生活,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谈不上难受,只是有些茫然,也有些期盼。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王府依然风平浪静,而预想中的报复没有来,这让陆松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庆幸,毕竟比起这个来,王府的安全更重要,虽然解除了戒备,但是陆松还是保持警惕时刻注意,不给任何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转眼间就是正德十四年的六月份了,张信有些浮躁的心情慢慢的变淡了,恢复了平日的洒脱,这个时候张信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伤疤已经脱落只留下淡淡的一道痕迹,不仔细看还真辨认不出来,这让张信大为高兴,虽然不是女的,但是身上如果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就算是他自己看了也会感到不舒服。

    六月份的天气,即使在古代还是比较炎热的,更何况安陆也属于南方天气,按古代的说法就是属火的,这天清晨,本来喜欢睡懒觉的张信也迫于热闷早早起来了,这让在小院服侍他的下人感到很惊奇。

    洗漱完毕后张信感到很郁闷,自己不过是起得早了些,有必要这样奇怪的看着自己吗,最后也受不了别人的惊奇目光,趁着清晨空气清新,干脆在王府散起步来,王府中人都认识张信,虽然奇怪他的行为,但也不加以阻拦,只要不随便闯入王府内宅这样的禁地,张信还是可以在王府畅通无阻的自由行动。

    走着走着不经意到了王府花园,清新的空气加上花园里的阵阵花香,张信也不由精神为之一振,兴致来了想起好久没有活动身体了,干脆就来段体操,张信回首四顾,虽然王府仆役已经早早起来了,但是个个都在忙碌着,哪有空来花园啊。

    眼看四下无人,张信随便找了个顺眼的地方做起体操来,刚开始感觉还有些生疏,毕竟久不练习了,但这体操从小到大做了十几年了,都已经成为本能了,活动几下就找到了以前的感觉,想到哪就做到哪,反正没有人监管,自己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张信这次不知道受到什么影响,反正做起体操来越做越感到舒服,听着久不运动的身体传出骨骼活动的关节响声,张信自己也觉得很有成就感,以前怎么没发现做体操也这么爽快呢,可能是心情不同吧,张信最后得出这个结论,以前是不情愿的被人逼着做,现在是心甘情愿的活动身体,明显就不一样。

    运动了大概有半小时吧,张信觉得浑身热乎乎的,大汗淋漓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舒畅,感觉差不多了,张信做了个立体收式,平缓呼吸之后正欲回小院清洗一下身子,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透了,黏在身上很不爽。

    “子诚,好利落的导引之术啊。”朗爽的声音传来,张信闻声望去,却是兴王身穿一件宽大的袍子走了过来,经过一百多年的基因改良,朱家人都长得特帅,兴王也不例外,风度翩翩的行走时,那种潇洒的气息让张信羡慕不已,张信也知道这种风度自己是学不来的,这是人家经过几代人的沉淀才形成的皇家气度。

    “王爷说笑了,不过是随便活动下,哪里是什么导引之术啊。”张信在王府住的时间不短了,知道这位兴王喜好道教的东西,什么服气、导引、炼丹这些道教术语整天挂在嘴边,兴王的这种行为也直接影响到了他的儿子。

    有一次张信看到朱厚熜拿着一张黄纸,一脸正经的在描绘着什么,张信还以为他在专心致志的作画,心里还纳闷怎么不用张大的纸,难道兴王府还缺纸张不成?走近一看却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朱厚熜原来是在描绘一种道教举行斋醮时献给上天的奏章祝文,也就是青词。

    张信吃惊朱厚熜从小就有这种爱好,随即装做好奇的问了他在写些什么,朱厚熜的回答让张信哭笑不得,原来他自己也不得这是什么,只知道父王经常写这个东西,而且总是因为写得不满意而撒掉重写,这样经常重复几遍,朱厚熜觉得自己应该为父王分忧,所以就私下练习写青词,希望给父王一个惊喜。

    叹息兴王一家人真是父慈子孝之余,张信对此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跑到兴王面前说,王爷你不要再崇敬道教了,不然你儿子当上了皇帝也跑着你一样迷信,如果这样做,马上被兴王乱棒赶走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一百。

    “子诚何以欺孤,吹虚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伸,为寿而已矣,孤见子诚的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是精妙绝伦之作,孤学了几下,也觉得精神为之一振。”兴王笑道:“不过这导引之术颇为新奇,与一般导引秘法大相径庭,子诚可为孤解惑?”

    “王爷,这导引之术还有秘传的啊?”张信不知道怎么回答兴王的问题,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道,希望引开兴王的注意力。

    兴王并没有在意,反而解答兴致勃勃的张信的疑问道:“仙家流派众多,引法千有余条,但最为正宗的却是,太清导引养生法、宁先生导引养生法、彭祖导引法、王子乔导引法、华佗导引法等,而子诚的的导引之法却不是其中之一种,却不知是哪个宗门秘传之法?”

    “这么多秘法,王爷都会?”张信答非所问道。

    “那是当然,这可是孤特意从皇宫大内的藏书室里寻获的,二十余年来,孤可是风雨无阻的天天练习,早就融会贯通了。”说完兴王有些不悦道:“子诚,为何总是不答孤所问,如果是秘传之法不能授予他人,明说即可,孤也不会为难于你。”

    “王爷息怒,刚才我做的这些动作,是从一本古书上学的,但我实在不知道这是不是导引之法,怕让王爷失望。”张信随便找了个借口道。

    “子诚运气真好,孤深有体会。”兴王也不怀疑,反而兴奋说道:“这般说来不是秘传之法,那子诚可以传授予以孤王了?”

    “既然王爷想学,我哪有推辞之理。”张信想想,觉得学一下体操应该没有害处,反而好处不少,不然为什么后世这么推广,说起来也真奇怪,在古代好东西恨不得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而现在却恨不能让全世界的人都来跟自己学。

    说做就做,体操动作其实并不困难,只要动作到位了就算学会了,做错了也不要紧,反正不会有危险,毕竟是经过科学的论证后才会加以推广的,一般不会危及人的健康,过了不久,兴王马上就学会了。

    “子诚,这导引之术就只有这些动作,没有炼气之法?”兴王把张信教的动作连贯的做了一遍感觉不错,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随即想起原来是少了炼气之个程序。

第五十二章 丹道

    道教素重炼气之法,认为元气为生气之源,气在则神随生,得元气则生,失元气则死,故欲保性命之体,便必须养气,而养气就要懂得怎么样服气;服气,亦名吐纳、食气,即吸收天地间之生气,服气之说,古已有之,如《逍遥游》说: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六气即所谓生气,亦即道教所谓吸引日精月华。

    “王爷,当初我在书上就学了这些动作而已,不懂什么叫炼气,所以没有学。”张信这时只有再次撒谎了。

    “嗯,怪不得孤王平日不见你清晨起来行气,原来所学有所遗失,并没有得到其中之精髓,没有体会到修道的精妙之处。”兴王饶有兴趣说道:“子诚,孤王看你体格精奇,而且与道有缘,不然也不学到这导引之术,不如以后就随孤王学道吧。”

    “王爷,这合适吗?”张信有些晕了,接受了十几二十年的现代科学教育,现在居然有人向自己要不要学道修仙。

    “有什么不合适的,孤王教你行气之法,让你早日求得金丹大道。”兴王越发兴奋道,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真明智之极,张信救自己一命,那自己就教他长生之术,既可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也可以进一步拉拢他,只要张信随自己学道,那就算是自己的弟子了,以后还不得乖乖听自己的吩咐。

    “什么叫做金丹大道?”张信有些好奇问道,听其言观其行,再决定要不要学道,反正现代流行复古,什么太极拳、瑜伽术练习班开得红红火火,况且什么东西都有两面性,学道不一定是坏事,只要有道理,多学点东西毕竟是好的,张信不想承认自己是迫于兴王的威严才不敢拒绝的。

    “这个一时半会和你解释不清楚,等你修持到一定境界之时,自然会明白其中之道理,那时你就体会到修行的乐趣了。”兴王也看出张信的迟疑,却不打消自己的决定,他认为只要张信修持一段时间就会明白这其中的好处了。

    “凡服气,皆取子后午前者,鸡鸣至平旦天之阴,……;夏气行于肌肉……;五月六月,天气盛地,气高,人气在头;……,至四时之月,宜各依气之所行,兼存而为之。”兴王很像现代的实干家,既然决定教张信修道,立即悉心指点他服气之法。

    “那如果刮风下雨,就不能行气了?”张信古文进步很多,起码能听得懂兴王在说些什么了,说出自己的疑问道。

    “凡服气皆取天景明澄之时为好,若恒风雨晦雾之时,皆不可吸引外气,但入密室,闭服内气,加以诸药也。”兴王吟道,显然对修行的各方面禁忌了如指掌,服药,张信想起兴王的病情时常复发,不由得有些明了其中的原故,但还须进一步询问。

    “这么说来王爷这些日子来都是在静室内服气修行?”春夏之交,雨水连绵,隔几天就会下一场雨,故而张信有此一问。

    “修行贵在持之以恒,切不可间断,子诚也要紧记这点。”兴王还忘不了提点说道:“就算是阴雨连绵,也不可终断修持。”

    张信清楚了,怪不得兴王身体这么虚弱,原来是因为长期呆在封闭的房间内打坐服气,生病是正常的,久不运动身上的抗体和免疫力下降,得病了吃药疗效甚微,病情反复很正常,不过兴王不是经常练习导引之术吗?难道一点用也没有?

    “王爷修行之余也常炼制丹药服食吧?”张信忽然想到这事询问道,张信知道古代道士炼制的丹药一般都有毒性,长期服食对人体产生极大的影响,破坏人体的各种机能,久而久之因为中毒过深至死。

    “呵呵,看来子诚也深谙修行之道,知道有这么一条捷径可走,不过虽然外丹有助修行,但要修持之术略有小成才可服食,不然会白白浪费外丹之成效,孤也不是吝啬之人,等你到入定之境界后,孤王赠你几枚外丹,助你一臂之力。”兴王大方说道。

    “王爷可知道有人因为服食外丹而至死之事?”张信听了哭笑不得,决定委婉的提醒兴王丹药的毒性,其实在张信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因为他知道有些人最讨厌别人对自己最在意的东西指手画脚,容不得别人批评。

    “孤当然知道,不过那人服食的丹药想必是炼制不得其法之故,外丹怎能这么容易炼制,这可是千金难求之物,如果不是孤王尚有几分面子,也不能从龙虎山张天师那求得秘制的龙虎金丹,龙虎山的丹药从不外传,每年也只有皇上才能从张天师那求得数枚金丹而已,可见其珍贵。”兴王不以为道:“而且外丹服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里面有许多的讲究,如果因为服食不得其法,伤其性命也是正常之事。”

    “这么危险的事情王爷还须多加小心为好,世子与王妃可是离不开您啊。”张信有些感动,且不提金丹之害,兴王能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自己,这说明他真是对自己推心置腹,自己不能眼看兴王误入歧途而不阻止,所以他更加卖力劝道。

    “子诚,此言差矣,本王修持已有二十余年,服丹无数,能有什么危险。”兴王笑道:“孤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袁先生也曾对孤说过这样的话,孤服丹修行并不是为了长生飞仙,只不过是为了延年益寿罢了,不会抛家弃子丢下王府产业避世的。

    张信彻底晕了,正准备从科学的角度出发,把修行丹药之类的迷信思想进行批判时,有仆役前来通报道:“王爷,骆管事求见。”原来不知觉中,时间已经快中午了,看到兴王要处理正事,张信也只好闭口不谈了,准备告退等下次有机会再劝说兴王。

    “骆安,他不是在修筑梯田吗?这次回来却不知有何事情?”兴王自语,看到张信正要告退,摆手说道:“子诚,将近午时了,留下来陪孤用膳。”

    “骆安见过王爷。”不多时一身风尘仆仆之色的骆安走了过来,兴奋的向兴王请安道:“小人不负王爷所托,终于在王庄境内,把所有适合修筑梯田的荒地,全部修筑完毕,特前来向王爷复命。”

    “向袁长史备过案了吗?”兴王淡淡问道,对于梯田他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热忱了,修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启禀王爷,小人刚完成任务回到王府,觉得应该把这个喜讯向王爷汇报,所以尚未向袁长史备案。”骆安有些失望,兴王好像不怎么高兴啊,难道对自己不满意?

    “嗯,孤王知道了,你且去袁长史那报到,然后再到帐房那去领赏。”兴王挥挥手示意骆安可以走了,随即露出笑容道:“子诚,随孤来,王妃几天没见着你,报怨孤经常给你指派任务,让你辛苦忙碌,这不是摆明在冤枉孤吗,王府谁不知道子诚是最为清闲的。”

    “哪有此事,我可是每天都帮袁先生处理事务的,还要指导世子功课,怎么会说我最清闲呢?”张信叫苦道。

    “就你会说话。”兴王大笑道:“走吧,王妃也该准备好膳食了,让王妃好好看看你这无赖模样,免得总是埋怨孤怠慢你。”说完先行走了。

    张信也不敢多言,忙紧跟随兴王身后,心中却是想着不知道绿绮会不会在那,早被兴王漠视的骆安见到这样的情况,感到深深的不愤,用嫉妒怨恨的目光看向张信的背影。

第五十三章 询问

    凭什么,不过是一个布衣小子,有些小聪明,来了王府几个月而已,就能得到兴王一家如此宠信,而自己可是从小服侍兴王的,跟随兴王二十余年,平时兢兢业业为兴王府服务,最后不过才是一个管事,本来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工作,总有一天会得到兴王的赏识,虽不奢求长史之位,但典簿一职肯定是自己的了。

    没有想到不知从哪跑来一个张信,居然这么快得到兴王的赏识提拔,还把自己快要到手的典簿之位抢走了,这样自己也认了,没有想到自己立功回来,兴王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一句话就将自己打发了,真是天道不公啊。

    骆安越想越气,随手一扫把桌子上面的茶壶茶杯扫落地下了,听到瓷器摔在地上发出的响声,骆安更感觉心烦意乱,这时门外突然传阵阵敲门声,骆安没好气的问道:“谁啊?”

    “骆管事,是小人赵伍,听闻骆管事回府了,特前来给您请安来了。”门外传来赵伍讨好的声音。

    “进来吧。”骆安想想觉得见见赵伍也好,自己离开王府也有段不长的时间了,王府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需要人给自己说说,最好是详细点的,不然不明不白的做错了什么事情就麻烦了,骆安也知道消息的重要性。

    “呀,骆管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一地的瓷片啊,不小心碰到伤着自己怎么办。”说完赵伍也不等骆安回答,径直拿起扫把清理碎片来。

    “嗯,不小心碰到了。”骆安不动声色说道,心里却有些高兴,看来自己还是有点地位的,不然一回府就有人来巴结自己了,随即重新拿出一套备用的茶具出来放在桌上,准备沏茶招待客人,赵伍麻利的把碎片处理干净,见状忙上前接过骆安的工作。

    让客人沏茶本不符合礼仪,但这却要看地位的高低来区别,赵伍的殷勤没有让骆安反感,反而很享受,看着忙碌的赵伍,骆安就由产生一股满足感,自己这般用心的侍候兴王,不就是为了让人更用心的侍候自己吗。

    “赵伍啊,最近在王府怎么样,工作辛苦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如果有什么不顺心事情,可以告诉我,我替你出头。”骆安随手把玩着身上的玉佩,大包大揽道。

    “小人能进王府全靠骆管事的提携,平日用心服侍主上,自然一切安好,没有什么不顺心之事,多谢骆管事关心了。”赵伍憨厚说道。

    “那就好,我还怕有人欺负你是新人,专门让你做些粗重活。”骆安知道兴王府中规矩森严,最忌讳下人之间的不和,所以仆役之间都是一团和气的,所以才不怕开口承诺。

    “小人身强力壮的,做些力气活也是应该的,穷苦日子过习惯了,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不像骆管事天生就是做管事的料。”赵伍讨好的奉承道。

    什么叫天生是做管事的料?骆安有些恼怒了,赵伍这句话简直就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难道自己就只能做个管事而已,怒目而视看向赵伍,发现他还是一副讨好的模样,骆安气馁了,和一个乡下人计较那不是存心给自己气受啊。

    “赵伍,最近王府可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发生啊?”骆安像是无意间问道。

    “骆管事瞧你说的,王府有什么事情您还用小人来说?您是什么身份啊,知道的肯定比小人多,小人还想向您多多请教,免得无意中坏了府上规矩而不知。”赵伍笑道,露出几分精明样子。

    “让你说你就说,我到想看看王府之事在你们仆奴之间传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在背后随便编排王爷啊。”骆安声色俱厉道。

    “小人们哪敢如此胆大妄为,还请骆管事不要听信流言,别人不敢说,小人赵伍绝无此种不端行为。”赵伍诚惶诚恐说道:“请骆管事明鉴啊。”

    “哼,我是信任你,所以才询问于你,如果你还不明言,那休要怪我不讲情面了。”骆安恐吓道:“还不速向我招来。”

    “骆管事,小人平日专心工作,没有听到什么流言啊。”赵伍惊慌失措说道:“天地可证,小人决不敢欺瞒骆管事。”

    “行了,起来吧,谅你也不敢欺骗于我。”骆安有些无奈,没有打探索到一点有用的消息,真是白费力气了,看到骆安真的不打算追究了,赵伍把沏好的茶倒入杯中奉上,小心翼翼的说道:“骆管事,是不是陆头领让你打探这个消息的?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还请骆管事提点下小人啊。”

    骆安心中一动,不动声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管事大人,您就不要瞒着小人了,您就透露点消息给小人吧,不然就怕小人平日不小心犯了什么错,那严重后果小人可承担不起。”赵伍轻悄悄说道。

    “别胡说八道,陆头领能有什么事情让我去办。”骆安小声的骂道。

    “骆管事,您一回来王爷马上交给你这般重要的事情,可见你深得王爷信任啊。”赵伍哀求道:“您就指点下小人吧。”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骆安厉声道。

    “小人真的不知道啊?”看着眼神越发严厉的骆安,赵伍这才惴惴不安说道:“自王爷遇刺后,陆头领就让小人们封口,不能谈论这件事情,还让我们安平常一样,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们哪敢私下议论啊,请骆管事明查啊。”

    “王爷遇刺!怎么这么大的事情我……”骆安惊叫道,突然醒悟过来遂闭口不语,真的没有想到啊,自己不在王府的期间居然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外面一点风声也没有流传,骆安突然感到愤愤不平,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居然没有人通知自己,难道自己地位还比不上一个王府仆役不成。

    “骆管事,你怎么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赵伍忽略了骆安那惊叫声,反而关心的提醒陷入深思的骆安。

    “把王爷遇刺的具体经过说我说一遍。”骆安也顾不上再装下去了,向赵伍吼道,而赵伍也不问为什么,非常配合的把事情全抖了出来,从兴王的出行,到张信挡刀,还有后来大夫的诊治,陆松的封口,真到骆安的归来。

    “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会救了王爷一命,怪不得……”骆安听完有些痴了,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这般惊心动魄。

    “骆管事说的可是张信典簿,如今张典簿可是王府的红人,王府对他可是言听计从,王府上下对他可是尊敬得很呢。”赵伍微笑道。

    “行了,说出你的来意吧,不要在这装模作样,看来你也清楚我没有知道王爷遇刺的事情,所以才来这故意转告我吧。”骆安并不笨,随便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既然兴王下了封口令,那么除了王府仆役,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有这回事的,自己当时在修筑梯田,肯定也不清楚,不然不会向赵伍询问了。

    “骆管事说的哪里话,今天小人不过是来探望下管事大人,随便说了几句心里话,哪有什么来意啊。”赵伍还是一副憨厚的模样道。

第五十四章 寻道

    “好,我会记得你的情意的。”骆安挥手示意赵伍可以离开了,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他可要好好的消化一下了,没在王府期间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如果不好好思考一番,怎么明白以后做事的方向。

    “骆管事,小人知道你在烦些什么,刚才你并不是不小心碰碎茶具吧,而是在生气,小人没有猜错吧?”赵伍一改憨厚模样,狡黠说道。

    “哼,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骆安虽然知道赵伍有几分聪明,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能看出自己在生气,让人看穿的感觉很不好,骆安也不例外。

    “管事大人气的是张信在王爷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而管事却受到了王爷的冷遇。”赵伍得意笑道。

    “胡说八道。”骆安咬牙切齿说道:“张典簿毕竟是州学学子,他日走的是科举之路,他得不得宠与我何干,他日后终究是要离开王府的。”

    “既然骆管事如此自信,那小人就不再多言了,就此告退了。”赵伍笑道,一副准备走人的模样,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知道骆安不会让他这么就走了。

    “回来,说说看你知道些什么?”骆安冷静下来,知道赵伍这样说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不然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这番话。

    “小人在服侍王爷时,无意之中听到王爷与袁长史说话,王爷说无论张信这次考不考得上举人,王爷都会想办法帮张信谋一个出身,然后等王爷百年之后,世子继承兴王之位,就可让张信当王府的长史。”赵伍小声的说道。

    “难道袁长史一点也没有意见吗?”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骆安还是感到嫉妒不已,凭什么好事都让张信占了。

    “王爷都发话了,袁长史能有什么话说,更何况袁长史已经这般年纪了,也没几年的日子了,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如果哪天袁长史就这样去了,王爷可能直接让张信接任长史之职呢。”赵伍隐晦的说道。

    “长史之职可是要经过朝廷审批,直接指派的,不一定轮得到张信这小子。”骆安不死心说道,他已经被赵伍引导住了。

    “骆管事,您又不是不知道王爷的神通广大,不过是小小的一个长史罢了,难道王爷就没有办法?”赵伍有些不屑道,其实事情哪有赵伍说的这么简单,可惜骆安已经被赵伍话给绕晕了,也没有细想,嫉恨之心早就占据了全身,容不下思虑了。

    “那依你之意,我当如何办?”骆这迷糊问道。

    “张信他凭什么能得王爷如此信任?”赵伍面呈得意之色,知道骆安已经上套了,再加把力气就可以彻底把他套劳了。

    “不过仗着自己有几分才学,卖弄些小聪明罢了,这次运气好救了王爷一次,如果当时我在场,我也会舍身为王爷挡刀的。”骆安愤然道:“不然,哪里能容得他现在如此得意。”

    “可惜您当时正为王爷忙着修田,王爷不知道您有此忠义之心啊。”赵伍一脸替你惋惜的模样,更激起骆安心中的不愤。

    “行了,我知道你说了这么多,心中肯定已有主意,说出来,如果可行的话,我不会忘记你的好处的。“骆安不耐烦道。

    “那日后就要请骆管事多多关照了。”赵伍一脸兴奋的说道:“骆管事想必知道王爷最近身体总是不好吧?染上了风寒,无论如何扎针服药都不见效,如今时常听到王爷咳嗽,王妃娘娘与世子可是为这个担忧许久了。”

    “说重点。”骆安面呈悲痛之色:“王爷染病我也很担忧啊,恨不能以身代之。”

    “骆管事如此忠心卫主,真是我辈楷模啊。”看着面色不善的骆安,赵伍忙停住拍马屁,继续说道:“骆管事可知王爷平日最喜何事?”

    “这还用说,王府之中谁人不知道王爷最爱修持斋蘸。”骆安回答,随即疑惑不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骆管事你有所不知,最近安陆境内来了位颇具神通的道长,这位道长法术了得,可用符咒治病救人,百姓深受其恩惠,都称他是位活神仙啊。”赵伍神秘说道:“小人亲眼看见这位活神仙随手那么一挥,那病人就马上痊愈了。”

    “果有此事?莫要欺骗我,不然我可要翻脸了。”骆安半信半疑,虽然常听说天下奇人异士不少,但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真人。

    “小人哪有胆子欺瞒管事大人啊,此事可谓千真万确,如骆管事不相信,可以到外面打听打听,如果不是小人碰巧出去办事,看见了这件事,也不敢向您汇报。”赵伍有些着急说道:“骆管事,那位道长可是刚云游至此,名声还未显著,过了几天消息传到王爷耳中,王爷肯定会亲自出迎,那时就没有您什么事了。”

    “不错,以王爷的性格,如果知道附近来了位有道之士,肯定会邀请其来王府一叙,讨教养生修持之道。”骆安跟随兴王这么久了,当然了解兴王的性情,但是还有些迟疑不决,不知道这事真假,就贸然去相请,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着急了。

    “事不等人,如果去晚了可能那位道长不知道云游到哪了?”赵伍好心提醒道:“如果骆管事不信小人,可以先向附近的百姓询问一二,事情不就清楚了吗?如果是真有其事,把那道长请回府,痊愈了王爷的病,那可是大功一件,王爷还不重重有赏。”

    “为王爷效劳那是我等之本份,别动不动就谈赏赐。”骆安诉责道,最重要的是挽回王爷的信任,那一切都好办。

    “骆管事教训的是,小人知错了。”赵伍小心赔礼道:“既然骆管事如果关心王爷,更应该早日把活神仙请回府中为王爷诊治啊。”

    “那活神仙是何来路,你可打听清楚了?”骆安心动不已,但还是谨慎问道,这年头骗子多,小心为上,不然被骗事小,让兴王责怪事大。

    “小人早了解得清清楚楚了,那位道长平日武当山修行,大概是飞升在际,特云游四海救济众生以积累功德,功德圆满之后即可白日飞升了。”赵伍一脸羡慕之色道。

    “从武当山来的?难道是张仙人的弟子传人?”骆安喃喃自语,也有些不确定,骆安怎么说也是王府的管事,世面见过不少,当然知道武当是什么地方,当年成祖皇帝专门为张三丰张仙人修过道观,如果那道士真是从武当来的,应该不是骗子吧。

    思量半天骆安最后决定,不管真假先去看了再说,如果是真人那就请回来,如果是假冒之辈,都是再找赵伍算帐也不迟。

    “你可知道那道士居住之地?”骆安问道。

    “小人已经打探清楚了。”赵伍喜道:“让那道长不喜生人,所以住的地方有些偏僻,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还是容小人为骆管事带路吧。”

    “就这样办吧,放心,到时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骆安觉得这样才算正常,道士就应该住在那些地方,如果住在客栈,那可要好好思量了,忽然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不由询问起赵伍来。

第五十五章 别离

    “对了,那道长怎么称呼?”骆安起来自己还不知道那活神仙怎么称呼了,这样就急忙前去,到时候怎么搭腔啊。

    “俗家名字叫李静心,道号无心子,小人可是费尽了心思才打听清楚李道长的底细,不是如此怎敢向骆管事举荐他啊。”赵伍得意洋洋道。

    “知道你辛苦了,事成之后少不了你好处。”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赏赐,骆安没好气想到,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一切都好办,如是欺骗于自己,那就让你好看,骆安等不及了,急着弄清楚那李静心是真人还是假人:“事不宜迟,马上动身。”

    “管事大人请。”

    张信莫名其妙的看着骆安与赵伍两个人,有些鬼鬼祟祟又急急忙忙的往王府外奔去,放下刚想打招呼的手,摇摇头不再理会那两人,把心思放到了刚收到的信中,刚过几天安稳日子又不得消停了。

    这是封张胜的来信,信中说溪山村的祠堂已经重新修缮过了,要举行类似开光一样的仪式,希望张信回去参加这个仪式,因为村里决定提前把张信的名字录在村里祠堂内,这是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离开张信可不行。

    古代宗族势力的复杂以及重要性在这里就不必多叙述了,反正张信知道自己肯定少不了跑一躺溪山村了,不过也好,不亲眼看看村里如今的情况,总是听来信描述,不知道其中真假,总感觉有些不安心。

    张信估摸这个时候兴王应该在书房内看书,也不迟疑直接走到那里,果然不出所料,黄锦正在门前站岗呢,这说明兴王正沉醉于学问之中,不希望有人打扰,张信上前微笑道:“黄锦,麻烦你了,通报一下王爷,就说张信有要事求见。”

    “张典簿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请示王爷。”黄锦知道张信在兴王心中的地位,也没拿架子客气几句,轻手推门进去汇报了,过了片刻,黄锦就回来说道:“王爷有请,张典簿请随小的来。”

    “谢谢了黄锦,有空请你喝茶。”张信轻微一揖算是表示感谢,几百年的历史经验告诉张信,权贵身边的太监最不好惹,对他们客气点,可能没好处,但准没坏处。

    “张典簿还是这般客气,小的可担待不起。”黄锦有些受宠若惊道,现在的黄锦不过是兴王府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虽然服侍兴王世子,但还算不上兴王身边的亲信,黄锦聪明的认识到这点,平日里都是低调行事,不敢张扬。

    更何况现在的张信在兴王心中的地位,可是仅次于袁宗皋及陆松,在王府仆役眼中张信可谓大人级别的人物了,现在对一个小太监礼遇有加,不愧是王爷时常称赞的君子,黄锦在心中暗暗想到。

    “张信见过王爷。”张信行礼道,稍微观察下兴王的表情,嗯,气色还可以,面带红光的说明这会兴王的心情不错。

    “子诚来的正好,孤正准备找你呢。”兴王笑道,最近这两天他都在练习张信传给他的体操,也就是那不知底细的导引之术,可能是因为久不在室内静坐的原因,加上天天运动,兴王的身体好多了,他自然把功劳归于张信了,也因此萌生了一个想法。

    “子诚,你那导引之术的服气之法可是真的失传了?”兴王也不等张信说话,径直询问道,先确认这个先,不然自己的想法可就白费了,张信眨了眨眼睛,随即醒悟兴王问的是体操,看来兴王果真修持这方面的事情感兴趣,连张信来找他的原因也顾不上问了。

    “王爷,确实失传了。”张信也不费话,反正体操在这个时候就自己会,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别人也不知道。

    “真是可惜之极。”兴王惋惜,随即兴奋起来说道:“子诚,自从学会你传予孤的导引之术后,孤觉得精神许多,这证明这无名导引之术具有奇效,孤决定为这个导引之术添上行气之法,子诚觉得意下如何?”

    虽然张信不理解兴王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是看到他兴致高昂的样子,张信决定赞成兴王的决定,反正没听说过因为研究体操会出问题的,研究这个总比待在屋里服食丹药强,张信毫无迟疑说道:“既然王爷有此意,我当然支持。”

    “好,太好了,子诚……”兴王越发兴奋了,“只要孤本成功的将这无名导引之术添上服气行气之法,到时就可以为这秘法命名,那时广收门徒,把这秘法传授下去,孤与子诚也可算得上一代宗师了。”

    你到是好计算,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不怕别人找你麻烦,张信知道这种事情很不现实,但是看兴王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决定不打击他的积极了,反正体操动作这么多,全部添上那什么行气之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王爷一定会成功的,到那时就可以名垂青史了。”张信奉承道。

    “名垂青史孤就不奢望了,如能与张神仙一样,在百姓心中留下映像便好。”兴王的话让张信目瞪口呆,还说不奢望,张三丰在后世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兴王这野心也太大了。

    “子诚,这次找孤所为何事?”兴王这时也冷静了下来,想到了正事。

    “王爷请看。”张信也不想多解释,直接把村中的来信递给兴王。

    “祭祖拜宗,修缮祠堂,子诚回去一躺也是人之常情,孤没有不许之理,早去早回便可。”兴王看完信后通情达理道。

    “谢王爷,如果不是王爷援手之恩,溪山村也不会有如此光景。”张信借这个机会正式向兴王表达自己的谢意道,张信知道如果不是兴王的帮助,村里还要为还债苦恼呢,哪还有心情把祠堂修缮一新。

    “些许小事,不足一提,孤一向赏罚分明。”兴王淡淡摆手道:“只要子诚尽心尽力为孤办事,孤不会亏待于你的。”

    “张信决不辜负王爷之情。”张信知道这是表忠心的时候了,誓言旦旦道:“忠心耿耿为王爷、世子效力。”

    “子诚忠义之心,孤深有体会,不必如此。”兴王露出笑意,只要你记得本王对你的好,那就好办了,太祖皇帝传下的皇明祖训早就明言了,人心是可以收买的,就看你能不能看出他心中可收买的软肋,张信的软肋就是放不下对溪山村人的感情。

    兴王对张信的软肋很欣赏,因为兴王本身就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对家人对朋友对朝廷无不是深怀柔情,所以对无情无义之人很厌恶,喜欢有情有义的人。

    “子诚,时候也不早了,孤也该休息了,你且去吧。”兴王有午休的习惯,一般都是先看一下书,然后就休息了,张信知道他有这个习惯,所以才会在兴王没有睡之前找他,不然就要等下午了。

    告别了兴王再去袁宗皋那里汇报一下,然后坐着马车走了,途中路过繁华小镇时,采购了一番,准备给村里小孩买点学习用品和玩具小吃之类的东西,还有些家常用品,什么油盐酱醋之类的,最后还买了几匹布,幸好马车空间足够大,不然也放不下去了,随着张信囊中银两告尽,采购也随之结束,马车也朝着溪山村方向前进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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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臣介绍:
张信,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莫明其妙的穿越到明正德十三年,机缘巧合之下,进了湖广安陆兴王府,遇到未来的嘉靖皇帝,在大明日渐衰落的时候,张信该如何决择自己的人生?
明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