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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远方之心     假太子逆袭南明txt下载     假太子逆袭南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将计就计

    这一刻,金声桓从头到脚,俱是冰凉。

    怎么办?

    难道就这般,稀里糊涂地成了俘虏么?

    就在这时,忽见前面,点起了许多火把,一名身穿山纹甲,骑着一头黑色大马的将领,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快速前来。

    这名将领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手中的精钢腰刀向金声桓一招,大喝道:“敌将,你中我太子之计也!速速归降,可免一死!”

    这名将领,便是九江城中的主将郝效忠。

    此时的他,脸上得意,心下却满是感慨。

    唉,太子之策,料得真准哪。

    幸得太子提醒,自己尽快安排了一众密探,才及时发现了参将邓林奇与其手下的不轨之举,全而将他们全部抓获。

    随后,自己才复按太子之策,在详细审获了邓林奇等人的接头计划后,就来个将计就计,令参将陈麟假扮邓林奇,放金声桓及其一众手下入城,然而再用千斤闸疾速关闭城门,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起来,此番顺利得手,多是太子之功啊。

    郝效忠厉声一喊,那金声桓浑身一哆嗦,嘴唇象兔子一般嗫嚅,却说不出甚话。

    “贼将!你若再不投降,休怪本将现在就取你性命,再将你这一众手下,统统斩杀,一个不留!”

    而随着郝效忠又一声厉喊,旁边的那些围押着他的兵丁,亦纷纷将手中的刀刃,愈发用力地压在金声桓脖子上。

    这一刻,是个傻瓜也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了。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保命为先了。

    金声桓抬起来,一声长叹:“好吧,请贵军放下兵器,在下愿降。”

    “好,那请金将军下令,让全体手下一齐归降,本将可保证不杀尔等一人。”郝效忠立即加了一句。

    金声桓一声苦笑,转头朝闸门外一众惶然无措的部众大声喊道;“各位兄弟,我等计谋已泄,现围困于此,已成瓮中之鳖,再无脱逃之可能。依本将之见,各位兄弟亦可效仿金某,暂且投降,保全性命。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见到主将这般喊话,原本就如惊弓之鸟,士气基本归零的部下,立即纷纷丢下手下武器,跪地乞降。

    见到这些被围困于瓮城中的敌兵,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原本立在城头张弓搭箭满脸紧张的守军,亦皆松了口气,他们纷纷跑下城墙,迅速地将降兵捆作一团。

    至此,这场午夜时份的战斗,以兵不血刃全盘俘获的方式,戏剧性地结束。

    “先将他们统统带下去,令人严加看管。”郝效忠一脸得意笑容,转头又对金声桓说道:“金将军,太子说了,若将你顺利擒获,他却是想要见见你呢。你且随本将前去参见。”

    金声桓闻言一怔,不及多想,只得低语回道:“在下已然被俘,自是全凭将军安排。太子若要见我,自无不可。”

    “好,那就请将军随我一同前去。”

    很快,金声桓在郝效忠等人的带领下,绕过重重街巷,来到九江官署内的一间宽敞大房中。

    金声桓抬头一看,那位真假难辨的太子,正一脸微笑地端坐虎头椅上。

    王明见到这位都督同知金声桓,见到这位在真实历史上,于明清之间反复投降的著名人物,心下亦满是感慨。

    金声桓,本是流寇出身,号“一斗粟”,后投左良玉军中,由都督同知升总兵官,是其颇为信重的大将。到了南明福王监国时,随左良玉反叛朝廷,作为先锋沿江东下。后来左良玉暴死,金声桓其子左梦庚一道降清,任江西总兵,驻守南昌。

    永历二年闰三月,因愤清廷封赏太薄、江西巡抚章于天、巡按董学成等人,胁迫其往日所积钱财,金声桓心下愤懑,复与部众在江西南昌反正归明,擒杀江西巡抚章于天、江西巡按董学成、以及布政使迟变龙,一时间声势大振,被永历朝廷封为榆林王。

    可惜,后来金声桓率部攻打赣州,久久不克,清廷又从安庆出兵,直取南昌,金声桓仓促回援,最终城中粮尽,人心大乱,手下部将叛变开门投敌,金声桓率余部抵抗,后身中两箭,乃投荷花池而死,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没想到,这般人物,会在今夜以如此窝囊的方式,被自己一举擒于手中,倒亦可为之一叹。

    见太子微笑望向自己,金声桓略一犹豫,立即俯身下拜。

    “在下参见太子殿下。”

    “金将军不必多礼,平身说话。”太子王明略略伸手,作了个虚扶之势。

    金声桓抬起头,偷偷打量了一下那座上的太子,心里顿是五味杂陈。

    唉,想想一个时辰前,自己还在左良玉面前吹牛皮,说什么此去九江城中,必要一举拿获太子,献于帐下。却万万没想到,最终却是全军被俘,自己只得以俘虏身份,屈伏于地,被旁边几名虎视眈眈的军兵手执刀剑严密盯防,真真羞煞人也。

    “谢太子殿下。”

    金声桓站起身来,脸上满是讪讪之色,他拱手说道:“在下来此之前,一路听郝副将说,此番设计俘获我部者,乃是太子之计也。想不到,在下久历战阵,今番竟在此处中了太子之计,心下虽是恼恨,却亦无可作想。”

    王明微微一笑:“区区小计,侥幸得手,又何足挂齿。不过,两军交手,无有死伤,将军亦得保全,便是甚好之事。”

    金声桓一脸羞惭,却又问了一句:“却不知,那与我接头的邓林奇参将,现在何处?”

    未得王明回话,旁边的郝效忠已是粗声粗气地回道:“你问那厮么?哼,这个出卖自家的二五仔,自是早被我等拿获。可叹这贼厮为了保全性命,却是毫无半点骨气,一经审问,便将尔等之小小伎俩,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尽数说了出来。不然的话,我等又如何能将计就计,将尔等一网打尽呢?”

    望着金声桓那犹满是探询的眼神,郝效忠又冷笑道:“看来,你很关心邓林奇这厮的死活呢。好,告诉你。按本将之见,本该将这吃里扒外的家伙阵前斩首,以儆效尤,但太子仁德,不好杀生,只是把这厮与其一众手下,统统关入大狱,暂且让他们多活两天。”

第三十二章 简直是蹬鼻子上脸

    听完郝效忠之话,金声桓脸色灰败,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还能说什么呢。

    那高坐虎头椅上的太子王明,则是平静地看着金声桓的表情变化,对他内心所想,亦可大抵猜到。

    哼,这个家伙,之所以这般关切那素无交往的邓林奇之下场,无非是想着能旁敲侧击一番,自己将会对他采取何等手段罢了。

    说到底,还是怕自己会一时意气之下,就将他给一刀砍了啊。

    “金将军,孤向来不喜杀人,更没兴趣折磨一名被俘之辈。只要你乖乖听话,孤就不会杀你。”王明微笑回道:“不过,这些天里,可要委屈金将军及你的一众部下,暂在城中呆一段时间,待局势和缓,孤自另有安排。”

    金声桓喏喏连声,此时的他,气焰尽失,竟有如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对太子王明俯首贴耳。

    王明随后又安慰了他几句,便下令,让郝效忠先将金声桓带下去。

    对于包括金声桓在内的这些降兵,王明让已作了安排,让郝效忠将他们分别安置在城中空余营地内,分派手下看管。

    相形之下,金声桓现在的处境,倒是比那关在大狱中的邓林奇,要好得多呢。

    而城外的左良玉,见到突入城中的夜袭队伍,久久不曾回返,心下顿是陡生不祥之感。

    他凭直觉猜到,金声桓及其一众手下,这么久未曾回归,只怕皆已落入城中守军之手,再无脱逃之可能了。

    这一夜,左良玉一晚无眠。

    天亮后,从城中射出了一封羽信,迅速被左军小卒拾获,便立即禀报给了左良玉。

    左良玉打开羽信,匆匆一看,顿是脸色惨白。

    不是吧?

    虽然金声桓部被全部消灭,自己已有心理预期,但没想到,金声桓这厮,竟是一刀一枪未使,就被全部抓了俘虏,就象一群毫无反抗能力的猪,被敌军抓了个精光,这简直丢尽了左军的颜面!

    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一无所获,反而让城中守军牢牢地抓了一大把筹码,倒让自己进退唯艰了。

    虽然来信语气平常,甚至还有些谦恭之态,但左良玉稍一品读,却愈发能感受到其中隐藏的讥讽与嘲笑。

    这位宁南侯,心下恼恨非常,却又苦思无计。无奈之下,只得又逼令军中工匠,令他们加紧打造攻城器械,尽快准备齐全,以全军尽早攻打九江城。

    他娘的,只要到时拿下九江,定要将郝效忠,以及他那一众手下兵马,尽皆斩杀,一个不留,方泄吾恨!

    就在左军全力准备攻城之际,正在东暖阁喝茶养生的弘光皇帝,收到了郝效忠的紧急奏书。

    朱由崧匆匆阅毕,顿是暴跳如雷,象一只肥胖的青蛙一般,从龙椅上一跳而起。

    随即,他嚓嚓两下,将手中郝效忠的奏书,给撕成粉碎。

    他犹不解气,又恨恨地在上面连踩数脚。

    “传朕旨令,速令马瑶草,阮大铖,前来见朕!“朱由崧脸色涨成猪肝,冲着一旁发愣的小太监厉声大吼。

    听到弘光皇帝朱由崧这如雷巨吼,那小太监有如被针扎了一般惊跳而起,急急遁出宫去传旨。

    望着小太监急急离去的背影,朱由崧犹是满脸愤恨,他紧握双拳,双眼血红,不停喘气,有如一头愤怒的公猪。

    很快,首辅马士英与右副都御史阮大铖二人,这二位最被弘光皇帝信重之辈,气喘吁吁地奔入阁中。

    二人正欲行礼,被朱由崧烦躁地挥手止住。

    “陛下召我等紧急前来,却是所谓何事?“一脸大胡子的阮大铖,迷然地发问。

    弘光却没有看他,只是怔怔地望向远处,仿佛根本没注意丹阶之下的阮大铖一般。

    马士英眼尖,迅速地发现了地上的信件碎片,他俯下身去,小心地将心下那散了一地,又被踩得皱巴巴的碎纸,小心地给拼合好,略略一读,顿是脸色大变。

    而一旁的阮大铖亦凑了过来,将拼好的纸片从上至下读了一遍,读完后,他大张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这,这简直太过份了!“阮大铖一脸义愤填膺:“左良玉自恃兵马雄厚,又地盘广大,竟敢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所谓太子,就敢擅起兵卒,强攻九江,这,这简直是目无君上,形同流寇啊!“

    “是啊!想来当日,我还曾力劝皇上息怒,不要过早与左良玉起争执,现在想来,倒是我等对其过于宽容了。“马士英一脸尴尬:“真没想到,左良玉这贼厮,野心如此之大,行为又这般荒悖,为了强要截夺那来路不明真假不分的所谓太子,竟敢擅自发兵攻打九江,简直视朝廷与皇上如无物,实是可恶得紧!“

    “好了!抱怨的话就别说了!“

    弘光皇帝朱由崧瞪起浮肿的双眼,冲二人厉声喝道:“现在左良玉,为截夺假冒太子,竟敢强攻九江,分明是给朕蹬鼻子上脸呢!这厮这般猖獗,你二人倒是说说,现在朕,现在朝廷,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能怎么办?!他娘的,若是要朕屈服于此人淫威之下,却是万万不能!“

    听了朱由崧这番怒气冲冲,甚至夹杂着脏话的语句,马士英与阮大铖面容大惧,二人又不觉下意识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整个殿堂间,亦是一片静默,只能听着三人粗重的呼吸声。

    “怎么了?你二人乃是朕最为信重的朝中重臣,如今怎么都哑巴了?难道,左良玉这厮这般进逼,我等竟是束手无策不成?!“见二人不吭声,弘光皇帝又愤怒地吼了一句。

    马士英一声微叹,硬着头皮回道:“皇上,左良玉既这般猖獗放肆,朝廷若不采取断然行动,确是不可。以在下看来,皇上倒可用二步策略应对,方是妥当。“

    “哦?是吗?马瑶草你这家伙,快给朕详细说说。“弘光皇帝朱由崧浮肿的双眼中,顿有亮光一闪。

第三十三章 任太子为江西都督

    “皇上,要知道,左良玉之所敢这般起兵作乱,无非是仗着手下兵马众多,朝廷无力镇压,才这般猖獗放肆。对于这一点,在下以为,陛下需下诏切责,要他立即撤兵回湖广,不然的话,朝廷必将严厉治罪,以儆效尤……”

    “咳,马瑶草你说这话,有个屁用!”马士英一语未完,弘光皇帝便极不耐烦地打断他:“左良玉不是傻子,若只是这般诉责于他,这厮又如何会听!朝廷若无实际的反制手段,仅仅只是下旨切责,想必会令这厮愈发轻视朝廷,甚至完全无视朕的斥责。若是这厮不听旨令,反而继续攻城,甚至还向朝廷提出更荒悖的要求,到了那时,朝廷又该如何行事,而朕的颜面,又将何以自存?!“

    马士英闻言一愣,立即回道:“陛下,微臣所说之二策齐下,此为其一,还有其二没说呢。”

    “那你快讲!”

    “陛下,左良玉向来跋扈,若朝廷只是下诏切责,此人确是极可能不会听从,亦有可能更加轻视朝廷。但是,陛下身为一国之君,行事当有法度规则,这样的驭下流程,还是一定要走一番的。但是,陛下可曾仔细想过,左良玉之所以对那假冒太子孜孜以求,甚至不惜冒着反悖朝廷的罪名,都要派兵去强攻九江,实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太子,对于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来说,端的奇货可居呀。”

    弘光皇帝瞪着眼睛,嘟着厚实的嘴巴,一副仔细听讲的模样。

    马士英接着说道:“所以,微臣现在在想,与其让那个所谓的太子,被左良玉这样的野心家所控制,不若朝廷先行出手,先给这位太子一个名份与官职,以安其位,让他得以在大明有个合适地方,可以安稳落足,当是可行。且若陛下这般从事,既可安天下人粥粥之心,堵天下人悠悠之口,亦让令那野心勃勃的左良玉,再无擅自发兵之理由,最终只得乖乖遵朝廷之命,撤兵径回湖广矣。”

    马士英匆匆说完,旁边的阮大铖亦是眼中一亮,急急插言道:“马阁老说得有道理。现在这太子,不管其真假如何,他挂着太了的头衔,就是一块吸引苍蝇的臭肉。若朝廷刻意打压,那太子为求自保,则必投靠如左良玉般的野心家,成为其手下傀儡,成为他们对抗朝廷的筹码。这样的局面,对朝廷自是极为不利。如果真能如马阁老所言,朝廷抢先安排这位太子,给其名份官位,那这一样,这位太子再无性命安全之忧,自不会再想着去投靠各地藩镇,而左良玉这厮,见朝廷对其已有安排,亦无法再将太子强据其下,确是两全之策呢。”

    听了阮大铖一旁的插言,弘光皇帝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神情虽渐为松弛,却犹是不置可否的模样。

    最终,他喃喃说了一句:“如果,朕不这般做,而是暗地传旨下去,令那九江守将郝效忠悄悄取了那假冒太子性命,那么,左良玉再想利用这太子为傀儡,再想利用此人来与朝廷对抗,却是不能了吧。如此一来,一除此人,再无后患,岂非上好之策么?”

    朱由崧这话说完,马士英却仿佛猜到他会这般言说一样,立即将头摇得有如拔浪鼓。

    “陛下万万不可!”

    马士英急劝道:“陛下这封诏令,一旦发去,若万一消息泄漏,必令天下震惊反对。那无数官员士子,百姓平民,皆会对陛下对朝廷,满是蜚语怨言,其势鼎沸稠羹,必将再难止息!且陛下如此昏招一出,则大义皆去,道德无存,既会寒了朝臣与百姓之心,又会让如左良玉般的野心家,更加猖獗跋扈,不可复制啊!”

    弘光皇帝脸色难堪,却又只得硬着头皮,强作镇定,听马士英继续往下说:“再退一步来说,就算此事未泄,那九江守将郝效忠亦会守口如瓶,但陛下又有何必定之把握,让那郝效忠这般行事呢?万一那郝效忠阳奉阴违,奉旨不遵,陛下又将如何自处,此事又该如何完结呢?”

    弘光脸色愈发难看,肥胖的双颊竟亦泛起躁红,他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来。

    马士英一声轻叹:“陛下,再退一万步来说,此事就算没有泄漏,郝效忠亦遵旨暗杀了那假冒太子,但这般消息散布出去,那左良玉就会闻令而退兵么?微臣只怕,这厮恼羞成怒,甚至将计就计,干脆找个与太子相象之人,说此人就是从九江城中逃出的真太子,从而将其完全控制在手中,那陛下又将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岂非更加危险而可怕么?”

    这时,阮大铖亦在一旁,叹息着拱手言道:“是啊,在下亦觉得,陛下此举,太过鲁莽轻忽,错漏之处极多,万一不慎,反被他们拿住把柄,岂非自取其乱么?况陛下乃仁德明君,天纵英明,又安可行此下劣之策,自降身份,实不可取矣。”

    马士英这番话语,可谓诛心之句,让朱由崧听完,一脸羞惭,呆如木鸡,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马士英察颜观色,知道弘光皇帝至此已全无主见,遂又继续趁热打铁:“陛下,那奏书中说,现在左良玉重兵围城,正在全力打造攻城器械,估计不日便要开始攻打九江了。局势这般危急,陛下还需早作决断,万勿拖延,以免节外生枝,错失良机啊!万一九江不守,左军既可得了那假太子,有了对抗朝廷的筹码,又可攻得这东南重镇,其下地盘实力必将愈发雄厚,这对我大明局势,可谓万般不利!何去何从,万望陛下孰思之!”

    朱由崧听到这里,已是满脸无奈之色,他摇了摇头,一声长叹。

    唉,现在的局面如此复杂,自己没有任何办法解决,也只能听从马士英之见了。

    “好吧,就如二位贤卿所言,暂且放那假冒太子一马吧。”弘光皇帝沉声道:“传朕旨意,封朱慈烺为江西都督,原都督袁继咸,迁任江西巡抚,与其一道共管江西之政。另传旨宁南侯左良玉,严斥其擅自起兵之悖举,告诉他,现在朝廷对太子朱慈烺已有任用,令其不可任性胡为,私夺挟持,需得速速从九江解围撤兵,方可免其罪过,不予追究。”

    “圣上英明,微臣谨遵谕令。”

第三十四章 以九江为基业

    朝廷的诏书,特派了专使,迅速地传到九江之处。

    而且,为防左良玉这厮心存不轨,会在城外截夺诏书,弘光皇帝听从马士英之建议,另外派出飞鸽传书,先将那对太子进行的任命诏令,抢先两天送到九江城中。

    本在城头组织防务的郝效忠,收到朝廷诏书,未曾多想,但令旁边的文书打开一念,稍稍一听,顿是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

    朝廷竟然要任命这位太子当江西都督了,这,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要知道,不过十多天前,自己才奉了朝廷之令,在江面截夺太子,这下可好,才过了这些天,朝廷又一道诏令下来,非但不追究太子先前之过,反而直接任命为江西都督,成了自己真正的顶头上司了。

    朝廷这番翻云覆雨,这番折腾来去,简直就是让自己这样底下做事之人,弄个左右不是人啊!

    他娘的,朝廷到底想干啥玩意。

    郝效忠几经苦想,犹是猜不出朝廷这般举动,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是,现在的他,却也明白,经此大变,自己必须要尽快跟这位太子搞好关系,才是最大最要紧的正事了。

    毕竟,太子现在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又有太子尊衔加身,若自己不表现得恭顺听话一些,那将来莫说是给自己小鞋穿,就是要赤裸裸地打压算计自己,郝效忠也是毫无办法。

    而现在,要表现恭顺的手段,当然是尽快将这封诏书,亲自而隆重地送给太子了。

    郝效忠略一思虑,立即开始行动。

    于是,几乎整个九江城的百姓与守兵,都惊讶地看到,九江主将郝效忠,身着正式武官官服,带齐手下众将,敲锣打鼓,鸣炮奏乐,热热闹闹,气势非凡地亲手捧着诏书,走去太子居处,宣诏报喜。

    原本在屋内休息的王明,听到门外这般吵闹,亦是颇为惊奇。

    “穆虎,快去看看,门外发生什么事了?”

    小腿上犹是敷着药纱的仆人穆虎,急急应诺一声,便立即出门而去。

    看着穆虎犹然有点一瘸一瘸的背影,王明微微一叹。

    这十多天来,穆虎由于受到了医官的悉心照料,那受伤的小腿,倒是恢复得不错,现在虽然走路还有些瘸拐,但行动已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本来,王明想让他在医馆里多休息几天,但穆虎却死活不愿意天天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他转而向王明提出,自己身体已大致恢复,行动并无大碍,当可再到王明身旁,为其效力奔走。王明拗不过他,只得听其自便。

    没想到,穆虎才出去没多久,便兴冲冲地返跑回房中。

    “太子,好事!好事啊!”穆虎一脸喜色,在越过门槛时,竟差点摔了一跤。

    “什么好事啊?你可小心点。”王明关切回问。

    “太子,是那守将郝效忠,正带着一众部下,敲锣打鼓吹吹打打地来给太子送朝廷的诏书呢。”穆虎喜孜孜地说道:“说是朝廷下了任命,要让太子您代替那袁继咸,担任江西都督……”

    听完穆虎的叙述,王明面色平静,心底却在迅速思考,朝廷这般作为,是何用意。

    其实,按王明原有的计划,他劝郝效忠给朝廷发去奏书求援,亦是隐藏了为自己谋取官位以求立足的心思。

    因为,王明心下盘算过,朝廷若想不动干戈,就令左良玉退兵回湖广,那唯一可行之计,就是在左良玉抢到了自己之前,先行把自己这个真假不明的太子给安排好,从而让自己得到名分与官位,也让城外的左良玉彻底失去道义支持,只得就此乖乖退兵而去。

    这般细巧心思,那些粗莽军汉,自然完全看不出来。

    只不过,王明没想到,朝廷竟是径自任命了自己为江西都督,俨然可掌管一省,倒是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难道,朝廷委任自己以重职,是突然想开了么?

    不对,此番安排,必然有诈。

    “穆虎,那朝廷若任命孤为江西都督,那原都督袁继咸,却又是作何安排?”王明低声问道。

    穆虎一怔,立即回道:“禀太子,听闻袁都督被朝廷改任为江西巡抚,其职位倒是与太子相当,却不知是何用意。难道,是要让袁巡抚与太子你共掌省内事务么?”

    穆虎那猜测的话语,却让王明心下为之一动。

    果然,朝廷这般安排,确有玄机在其中呢。

    现在的各省都督,无非是朝廷为了应对各处动荡不安的局势,才临时设立之官职,其地位可轻可重,就看出任之人,有没有实力与名望,方可统驭下属,安定地方。

    而现在,朝廷任命从未担任过具体官职,也从未有任何可用势力的自己,成为这所谓的江西都督,其真实用意,也许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空心汤圆,来暂时稳定自己,以求尽快为局势平稳。

    所以,朝廷给自己安排的,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空职,而那转任江西巡抚的袁继咸,实是实位,才是真正统管江西一省事务的高官呢。

    也许,朝廷是在想着,等左良玉退了兵,江西恢复平静,再对自己动手,亦不为迟吧。

    想到这里,王明脸上,不禁闪过一丝苦笑。

    唉,朝廷这般作为,还真是用心良苦呀。

    只不过,他们这样机关算尽,还是未免太过小看自己了。

    就算自己真正能管控到的地方,仅仅只有这一座九江城,来自后世,多有几百年知识储备,对明末历史又颇为熟悉的自己,能有这九江城为基业,也一定能做出一番,令这个时代所有人都为之刮目相看的成绩来!

    事在人为,岂由天定,弘光小朝廷,你们就瞧好吧!

    王明思虑既定,外面的鼓吹羽葆,已然皆至院中,吹吹打打,鞭炮声声,那叫一个热闹欢快。

    随即,那一身三品武官服饰的郝效忠,手中高高举着朝廷诏书,后面跟着陈麟等大小将领,有如一长串五颜六色的蚂蚁一般,从殿门外快步而入。

    “太子殿下,朝廷有诏令到此,特地升任太子为江西都督,真是可喜可贺哪!”郝效忠快步上前,一脸笑得稀烂。

    他毕躬毕敬地上前,将诏书双手奉给不动声色的王明,那脸上的笑容,已愈发满是巴结与讨好。

第三十五章 虚职实用

    王明打开诏书,上面的内容,令他不觉莞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即位以来,获保宗庙,以眇眇之身,托於天下君王之上,已有二年矣。赖天之灵,社稷之福,方内安宁,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畏过行,以羞先帝之遗德。今兹有先帝长子朱慈烺,朕之侄也,值京师倾覆,先帝殉国之际,千里南投远来,得保其身,何其幸哉。本欲留于身边,为朕肱骨,然朱慈烺一心报国,不愿留都,其志甚可嘉也。西去九江,远守重镇,朕闻奏报,亦不胜欣然之至矣。今时值乱世,边境不安,朕奋武以求治,实赖股肱之任臣;拜手以陈谟,必恃朝廷之倚柱。扶乱戡乱,纷列高功而谁何;为王行驱,赓歌国朝之荣光。朕感慨之余,特升授朱慈烺为江西都督,更赐荣勋上柱国,经管赣省,统管事务。朕锡之敕命于戏,体国经野成荡平之。钦此。“

    哼,什么经管赣省,什么统管事务,在自己没有任何权势可以依恃的情况下,这般安排,不过仅是一句空话罢了。

    也许,这样的卖弄文字,就是朝廷想要达到的效果呢。

    给自己一个看似位高荣宠的虚衔,既安排了自己,又让自己实际被架空,因而无法培养自身势力,最终还是有如一头待宰的肥猪一般,被朝廷给轻易收拾。

    想到这里,王明却是微微一笑。

    朝廷这般作想,未免太一厢情愿。

    有了这个虚职在手,自己的将来,却是再由不得他们来把控了。

    虚职实用,步步为营,自己的未来之路,就要从这小小的九江,开始正式起步。

    而在这时,那奉上诏书的郝效忠等人察颜观色,见王明面露霁色,以为他定是因为自己被朝廷正式任命官职而喜悦,遂一齐下拜叩首。

    “我等恭喜太子荣任都督一职!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郝效忠率先下拜,引颈高喊,其余诸如陈麟等将,亦纷纷跪拜叩喊,场面十分隆重。

    一见此景,王明心下亦是喜悦,他连忙起身,作虚扶之势:“各位快快请起,且皆平身说话。”

    “谢都督!”

    各人平身之后,王明瞥见,各人望向自己的面容,既是十分热切,又夹杂着一丝惶惧。

    王明忽然意识到,这些向自己叩拜的将领,其实说到底,并不真正清楚自己与朝廷是什么关系,也不清楚朝廷对自己究竟是何居心,所以自己所任的这个虚职,在他们看来,却亦是实权在握之象征,而这个所谓的江西都督,业已成为了其真正的顶头上司一般。

    想到这里,王明不由得会心一笑。

    假作真时真亦假呀。

    这朝廷与底下的信息不对称,倒让王明这个假冒的太子,有充分的空间来上下其手,来彻底控制这般其实并无多少心眼的粗莽军将。

    这般大好局面,真的要好好利用。

    他轻咳一声,向各人微笑道:“诸位,孤虽不才,德行亦薄,却被朝廷任命为江西都督,想来多有惭愧。不过,在其位,谋其政,朝廷既对孤委以重职,孤又安可不尽心效命,以报朝廷之厚望乎?而诸位从今之后,既是孤之手下,亦是孤之手足,还望能鼎力相助,同谋共济,以度时艰,孤在此处,无有酬答,先向各位致礼以谢!”

    王明说完,站起身来,向座下各人,拱揖一礼。

    见王明向自己叩拜,各人心下既是惶惧,又觉亲近,郝效忠立即回道:“太子乃是何等尊贵之人,何必向我等粗莽之辈行礼。在下在此,亦向都督保证,只要都督有用得着我等之处,我等必投效驱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郝效忠这般表态,其余各人,诸如参将陈麟,九江知府袁耀然,州同知蔡确等人,俱是各报名号,各表忠心,一副热忱忠诚之模样。

    当然了,各人心下究竟是何作想与打算,王明并不知道,一时间,他倒也没打算却细究根底。

    毕竟,他这个空头都督现在要面对的,最重要也最为急切之事,便是先退了城外的左军。

    至少,要打消他们攻城的念头,这才是最为关切与重要之事。

    于是,王明对各人俱是温言抚慰了一番,便留下郝效忠与陈麟二人,继续在厅中议事。而诸如知府袁耀然、同知蔡确等人,则先打发他们回去,让他继任各职,如常理事,确保城中诸事顺利运作。

    至于外面的吹鼓手们,已有郝效忠先行给付了银钱,各人无不喜悦,亦皆欢欣而退。

    至此,官厅之中,只剩下王明、郝效忠、陈麟三人环席而坐,共同探讨退敌之策。

    郝效忠遂即向王明禀报,说朝廷除了任命王明为江西都督的诏信外,还有一封写给自己的信件。

    此信的内容,是告诉郝效忠,现在朝廷已派出专使去九江城外令左良玉退兵,令郝效忠他们暂于九江城中安心驻守,不必惊惶失措,更不可擅自向左军献城投降。

    郝效忠匆匆说完,唯恐王明不信,遂又立即从怀里摸出朝廷之信件,恭敬地递给王明,请他验看。

    王明接过信件,匆匆阅毕,发现信中所写,倒是确如郝效忠所言。

    这一刻,王明忽觉五味杂陈。

    唉,朝廷既任自己为江西都督,这般军政大事,本该先向自己说明,结果朝廷反而是给郝效忠直接发布诏令,告诉他朝廷接下来要采取的行动,这未免也太不把自己这个所谓的太子,所谓的江西都督,给放在眼里吧。

    也许,在朝廷看来,自己不过是个无所作为的之辈,给个虚衔应付,就已给足脸面了。那具体的军情大事,还是直接对九江守将赦将忠等人说明,当是更直接有效。

    但朝廷却没想到一点,这些天来,自己的诸多表现,其魅力与智谋,早已暗中折服了这些粗莽的军将。现在又有了这个江西都督的官职在身,成了他们心中真正的顶头上司。所以郝效忠这个九江守将,才会毫不犹豫地将朝廷的信件转给他看,并不存有半点戒心。

    “太子,您说,朝廷此番派人过来,真的可以劝左良玉那厮退兵么?”郝效忠犹是一脸疑惑,向王明低声问道。

第三十六章 抢在朝廷前面

    王明平静地直视郝效忠探询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太子摇头之意,可是说,左良玉那厮,会将朝廷之令视若无物,一定还要强自攻城么?”参将陈麟皱着眉头,低声插话过来:“先前,太子不是说过,若朝廷旨意到达,那左良玉这厮会畏于朝廷逼压,又不敢彻底底造反,故只会自行退去么?”

    “陈参将,孤先前确是这般说过,但是现在,事情却又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一机牵发,万念随动,局势已变,我等自需重新应对。”

    王明神情平静,徐徐说道:“因为,先前孤之料想,朝廷会派出来劝左良玉退兵,但不会授孤予重职,故而这般施压之下,左良玉为避免与朝廷正面冲突,可能会先行退让一步。毕竟,孤先彰是朝廷要拿获之人,无依无傍,唯有投靠宁南侯左良玉,方有一线生机。故他不必担心,孤除了投他之外,还能有其他选择。对他而言,无非是暂时放过九江之地,给朝廷一个台阶与脸面,毕竟孤在将来,也早晚会被其控制。”

    “而现在,孤却被朝廷任命为江西都督,这可是大大出乎了左良玉先前所料。他知道朝廷这般任命下来,孤俨然已是江西一省之主,他再出兵争夺,便是名不正而言不顺。但是,孤这块嘴边的肥肉,就这样轻易丢失,亦太过可惜,左良玉绝难甘心。所以孤以为,接下来,在朝廷令其退兵的圣旨尚未正式到达其军中之时,左良玉必会孤注一掷,加紧攻城,以求拿下九江,复将孤牢牢控制,方可再与朝廷息兵罢战。”

    王明说到这里,见郝效忠与陈麟二人俱是瞪大眼睛,听得十分仔细,遂又继续说道:“孤以为,极可能就在这两天,左良玉将甩手一搏,全力攻城,以求将九江一举拿下,将孤控制在手,从而造成既成事实,逼迫朝廷承认现状,却是其最有可能之举动。”

    王明的话,虽然说得十分平静,却让郝效忠与陈麟二人,从心里感觉发冷。更有一股冰寒凉气,从后腰直接窜到脖颈。

    靠,要是真如太子所言,让左良玉这厮攻下九江,太子被拿获之事,自己尚可不关心,但自己的颈上人头,怕是必定不保,必定命丧左良玉泄愤的屠刀之下了。

    这样可怕的结果,虽然王明没有直言,但自己却又如何会想不到,这简直是一个噩梦般的结局啊。

    “殿下,若左良玉这厮,果真趁着朝廷使节未到之机,强行攻城,我军岂不是毫无胜算么?”陈麟在一旁忧心忡忡地问道。

    “哼!左良玉这个狗入的玩意,他既是敢来攻打九江,那俺便跟这厮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总之,这厮想要来捉俺泄恨,却是万万不能!”郝效忠赌气般地抢先说道。

    王明见二人这般模样,不禁微微一笑道:“二位,以孤来看,左良玉虽会全力攻城,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其势必不可久,只要我们能扛着这几天,等朝廷使者一到,向其宣读了朝廷的斥责诏书后,那左良玉既无法攻下九江,又没有占得任何便宜,只要他不是真的想要造反,最终也只得乖乖退兵回撤湖广,此为必然之势也。”

    “哦?真的只要扛过最初的几天,就可以了么?”陈麟一亮,眼神中,却又明显有些不太确定。

    王明却郑重地点了点头。

    “但是,左军这般势大,兵力是我九江城中守军的十倍以上,且又打造了大批攻城器械,若是强行攻城,只怕我军会吃大亏呢。”郝效忠亦是一脸忧色。

    “二位,为了守住九江,我军兵力不足,肯定会多有牺牲,但是,只要守卫得法,扛住最初的几天,左军想要拿下九江,却亦十分不易。”王明目光灼灼,声音却是十分坚定。

    接着,他声音低低地,对二人说出了自己的防御构想,一席话下来,听得郝效忠与陈麟二人,竟是连连点头。

    “好!太子果是智谋之辈,我等心下实是感佩之至!都督既然主意已定,那这城中兵马,自是由您全权指挥,我二人甘受都督驱使,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听完王明的计策,郝效忠陈麟二人如吃定心丸,皆是神色大定,齐齐复向王明大表忠心。

    “好,有二位襄助,孤之计策必定可行,九江之守必可成功。到时候,一众守城有功之将士,亦必有丰厚封赏!”王明大声给二人打气。

    “多谢都督!”

    就在王明等人,开始紧急准备城池防务之际,城外的宁南侯左良玉,业已从安排在南京的密探之处,得到了朝廷任命太子为江西都督的惊人消息。

    得到消息的宁南侯左良玉,和那九江守将郝效忠一样,吃惊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太子,先前还是朝廷死敌,不得不千里来投奔自己,以求得以苟活。怎么转眼就颇受朝廷信重,竟成了封疆重臣,这,这简直是魔幻般的世界!

    难道,是密探搞错了么?

    不过,接下来,数封内容大至相同的秘信,同样以飞鸽传信的方式快速,让左良玉不得不相信,朝廷封太子为江西都督一事,已成事实。

    而相比这件令他迷惑不解的之事情,密探传来的密信中,还有更令其愤恨不已的一条信息。

    那就是,朝廷已然派出使者,正急急赶往九江,说是要面传朝廷之诏令,责斥宁南侯悖乱之举,要自己速速撤兵,方可不再追究过错。

    这个消息,令左良玉心下的愤恨,无以复加。

    靠!真不知道,那太子是给朝廷上了什么眼药,非但让朝廷升任他为江西都督,还又借了朝廷之力,来逼迫自己退兵。

    万万没想到的两种结果,两相交加,倒是把自己逼入了十分不利的境地。

    可恨自己从湖广发兵至九江,劳师袭远,非但太子未能复夺,诸如黄澍与王德仁等人也未得救出,可谓半分便宜未得。非但如此,更是损失折将,白白折送了手下将领金声桓,及其一千余人的夜袭军兵,若就这样一无所获地白白退兵,左良玉万不甘心!

    只不过,纵不甘心,又能如何?

    难道自己当真要与朝廷作对到底,成为一名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反贼么?

    这,这也不是自己的初衷啊……

    一时间,左良玉心如乱麻,他苦思无计,遂立即命人便把其子左梦庚,以及总兵李国英二人,一同唤至中军帐内,紧急商议局势。

第三十七章 生米做成熟饭

    很快,其子左梦庚,总兵李国英,俱到中军帐下,左良玉亦不与他们虚礼,就令二人站着议事。

    左梦庚与李国英二人,将密探之信件匆匆看完,俱是一脸惊讶。

    他们齐齐望向那面目阴沉的左良玉,一时间,皆不知道要说什么话语,方为合适。

    “父侯,这太子,怎么就成江西都督了?这,这简直……”还是左梦庚忍不住发问,不过他一语未完,便被左良摆手止住。

    “好了,本侯现在叫你们过来,不是来听你等发表感慨的。”左良玉一声长叹:“现在朝廷旨令已下,令那太子接替袁继咸担任江西都督,此事已成事实,就不必多议了。现在我等要考虑的是,朝廷即将派出使者前来宣诏,斥责我等围攻九江之举,且要我军立即退兵,不然的话,朝廷将追究本侯悖乱之责……”

    “哼!朝廷好大的狗胆!竟敢前来斥责追究咱们,也不睁开他们的狗眼好好看看,父侯手下可是有百万雄兵,岂能任由这帮小人拿捏!若真翻了脸来,我军又岂会怕它这个弘光小朝廷!”

    左良玉一话未说完,左梦庚已是一脸愤恨地骂开了:“以孩儿来看,朝廷之旨令,父侯完全不必介意,咱们该咋干还咋干,就当这道诏书是一泡狗屎就完了。”

    左良玉皱起眉头,没有说话,只是捋须不止。

    旁边那面容峻刻,有如刀削般冷厉的李国英,见宁南侯左良玉不吭声,便轻咳一声,试探地说道:“宁南侯,以在下看来,朝廷之旨令,咱们若是强抗不遵,怕是不行。毕竟,我等围攻九江,只为截夺那太子,若是真因为此事,而与朝廷彻底翻脸,那我军可就大失道义,不但朝中诸臣为之侧目,只怕天下军民,皆会说宁南侯是……”

    后面的反贼二字,李国英没有说出来。

    左良玉心头,顿是愈发苦涩。

    他娘的!老子何尝不知道这么个理,只不过,现在的局面如此不堪,先是黄澍与一众手下被人从江面截夺而去,接着便是金声桓与一众夜袭军兵尽皆被城中活捉,可谓丢尽了自己的脸面。故而,就算是夺不回太子,这丢失的场子若不找回来,自己多年积累的威信,只怕会一落千丈。

    这般灰溜溜地退兵,实是万万不能!

    “李总兵,你也太过小心谨慎了。什么狗屁大义,老子根本不放在眼里!”左梦庚冷哼一声,复大声道:“朝廷兵力尽在江北四镇,现在正忙于在北面防备清虏与流寇,就算我等抗旨不遵,他们又哪里有多余来兵力来与我军对抗。真要闹将起来,只怕最终下不来台的,还是朝廷哩。”

    “世子,话不能这么说。”李国英被左梦庚当面直呛,脸面上颇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尽量用和缓的语气低声回道:“宁南侯,在下倒觉得,现在朝廷已然任命太子为江西都督,我军若再强要进攻九江,实是名不正且言不顺,不若就与城中交涉,要他们放回黄御史、金同知、王参将,以及一众被俘之将士,然后,我军便暂时退回湖广,再作长久计较,亦无不可。”

    李国英略顿了一下,复劝道:“毕竟,现在我等还是大明之臣,朝廷派了使者前来斥责,其实已是没有退路。若宁南侯犹是强要与之对抗到底,只怕朝廷恼羞成怒,调集四镇兵力及那福建郑芝龙部兵马,前来与我军对抗相争,到时候,朝廷纵不能胜,我军亦会大受损失,最终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呀。”

    李国英这番话,说到了左良玉内心痛处。

    他脸色瞬间黯淡下来,眉头愈发皱紧,竟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李国英说得也对,朝廷已然任命太子为江西都督,自己再出兵强自攻打九江,实是出师无名,道义大失,而自己真与朝廷对抗到底,那无异让朝廷再无台阶可下,说不定真的宁可放弃北面防务,也要与自己对抗到底,这样两败俱伤的局面,也确是不是左良玉所愿意看到的。

    那么,真要如李国英所说,去跟城中交涉,令他们放回黄澍金声桓等人,然后就此退兵么?

    只是,真这样做的话,自己的颜面与威信必是大大损失,军心士气亦会大受挫折,且这些天拼力打造的攻城器械,又要就此抛弃不用,也实在太过可惜。

    而此消彼长,城内那令自己痛恨不已的郝效忠,见到自己最终这般灰溜溜地退走,怕是不知道有多得意呢。

    这样不堪的场面,哪怕稍稍一想,都令人万分不甘啊!

    就在左良玉犹豫不决之际,这时,一旁的左梦庚却又瓮声瓮气地说道:“哼,前怕狼后怕虎,济得甚事!父侯,以孩儿看来,若真不愿与朝廷闹僵,倒不如尽快攻城,趁朝廷使者尚未到达,抢先一举拿下九江,擒拿太子,斩杀郝效忠等一众贼将,岂不甚是痛快?又岂不比这般毫无意义地径自退兵,要强太多?”

    左梦庚这番看似赌气的话语,却让左良玉忽有电光火石一样,脑海中灵光一闪而出。

    说得对呀!

    若是在朝廷使者赶来之前,自己就抢先出手,一举拿下九江,那等到朝廷使者到来,自己再以未收到朝廷旨意之故,向其解释原委,那么,木已成舟,生米成饭,朝廷只怕也无可奈何呢。

    说不定,若朝廷见到九江已克,太子被擒,郝效忠等人被杀后,根本再无底气与斥责自己,那自己再强行占据这九江重镇,朝廷只怕也只得默认现状,牙齿掉了往肚里吞,再无所作为呢。

    想到这里,原本一脸沮丧的左良玉,仿佛如在黑夜中猛然寻到光明,他腾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孩儿说得对!他娘的,朝廷使者既然还没来,那咱们不知旨意,抢先攻打九江,又有何过错?只要先抢在朝廷使者到来之前,就先行拿下九江,给朝廷来个生米做成熟饭,朝廷又能奈吾何?只怕到时,朝廷终究只得默认现状,再无他法可想。”

第三十八章 陶罐震天雷

    左良玉这位全军统帅,说出这般说语,自是一言九鼎,左梦庚与李国英二人,再无二话,纷纷应喏领命,随即开始制定作战计划。

    最终左良玉与二人商定攻城计划如下。

    即先将全军兵马分成三部,其中两部进攻,一部策应。

    其中两万兵马,由李国英统领,佯攻南门,以分散城中守军。另外兵马四万,由左梦庚统领,主攻西门,作为重点突破之处。

    而剩余的四万兵马,则由主帅左良玉统领,作为总预备队,随时对西面与南西的攻势,加以支援。

    之所以不能西门与南门同时力攻,实在是因为时间紧急,攻城器械尚未足备,只能先全力破其一面,却是没有办法之事。

    而且,为了防止九江城获得外援,左良玉下令,从湖广带来的水师,分成两部,严密看防九江城北门与东门这两处水门地界,一旦发现城中水军想要偷偷出城,或是有外地水军前来入援,就立即就地歼灭。

    这样一来,在水陆两地的严密盯防之下,九江将彻底成了一座与周遭隔绝的孤城,再无任何外援与救兵,那太子与郝效忠等人,也再无任何办法,可以从城中脱逃离去。

    左良玉这边计划既定,遂立即开始分派兵力,抽选将领,安排分配攻城器械,水师分派堵门,一时间,城外的左军队伍皆是忙碌非常,到处是一片攻城前的紧张气象。

    按左良玉的计划,最终的攻城战,将在两天后进行。这个时候,全部兵力皆已全部布署分配完毕,攻城便可正式开始。

    望着前面那的九江城,这个明朝数一数二的东南重镇,那高大雄峻的城墙,投下的漫长阴影,左良玉心下,却满是无可言说的得意。

    只要拿下这座东南重镇,非但可以一举消灭刺头郝效忠等逆贼,还可擒获太子,让他重新成为自己的傀儡,更可以驻城防乱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占据这座自明朝初年就开始苦心经营的坚城重堡。这样一箭三雕的好事,哪怕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亦是在所不惜。

    左良玉忽然在想,自己在这里调兵遣将,快速做好攻城准备之时,那城中的太子,以及郝效忠等人,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也许,他们只会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吧。

    想到这里,左良玉的脸上,泛起会心的笑容。

    他绝不会想到,其实现在九江城中,那太子王明,正在紧急鼓捣一件新玩意。

    陶罐震天雷!

    这是王明这个来自现代的穿越客,对于左军即将开始的大规模攻城,所以想到的最佳对策。

    这种陶罐震天雷,就利用城中居民的各类陶罐,内里填装黑火药与散碎铁片及石片制作而成,类似于现代的单兵投掷手雷。用于在守城之时,从高空抛洒轰炸,那些蚁附而来攀爬攻城的敌军。

    说起来,王明这项发明,基本是现想现用,并没有特别超出这个时代,仅仅是在现在技术上加以改良而已。

    因为,这项紧急配制的武器,影响其威力与性能最为关键之处,就是黑火药的配制。

    黑火药历史悠久,古代的炼丹家们,在长期的炼制丹药过程中,发现硝、硫磺和木炭的混合物能够燃烧爆炸,由此诞生了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

    在公元808年,唐朝炼丹家清虚子撰写了《太上圣祖金丹秘诀》,其中的“伏火矾法”就是世界上关于黑火药的最早文字记载。

    而早在10世纪初的唐代末年,黑火药开始在战争中使用。火药被引入军事,成为具有具大威力的新型武器,并引起了战略、战术、军事科技的重大变革。

    最初期的黑火药武器,因爆炸性能不佳,主要是用来纵火。随着工艺的改进,火药的爆炸性能加强,新型的火器亦不断出现,一直沿续到现代,还有零星的使用。

    要知道,在抗日战争中,共军因为武器不足,还曾使用过装填黑火药的土制武器来打仗,可见黑火药历史之悠长,使用时间之漫长。

    到了宋代时,在《武经总要》中,已载有霹雳火球、蔟藜火球、毒药火球、烟球、引火球等多种可用手投掷的武器,这些东西,其性能与作用,已与现代的手雷十分类似。

    而在明初之际,明军之中又装备了一种铁壳爆炸性火器,军士将之命名为震天雷,震天雷用生铁铸外壳,形如罐子、合碗等不同样式,内装火药,留有安放引线的小孔。点燃后,火药在密闭的铁壳内燃烧,产生高压气体,使铁壳爆碎伤人,其威力比起宋代,又显然有所增强。

    本来,王明也想过用这样的铁壳来装制震天雷。只不过,现在的他,因为时间紧急,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制作大量的铁壳,故而采用城中居民皆大量配有的陶罐,来应急制作这种陶罐震天雷,却是最为现实的选择。

    而这个时代的黑火药,有一个最为不足的特点,就是配比不对,以至黑火药的巨大威力,并没有被完全发挥出来。

    明朝黑火药的配方,还是沿用宋代传下来的技术,导致黑火药的性能与威力,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另外,在这明末时代,因为对火药的认知还不清楚,又使得黑火药的使用效率,进一步下降。

    所以,对于来自现代社会,对化学知识也颇有了解的王明来说,配制正确比例的黑火药,用在这左军即将攻城的紧急关头,便成了最为迫切之事。

    王明与副将郝效忠、陈麟二人,在商议完毕后,便立刻赶去九江城中最大的武械仓库之中,查看现在的武器与物料存量。

    其实,对于武库中刀枪剑戟之类的武器,王明没有太大的兴趣,他现在最为关心的,就是这武库之中,到底还有多少,里的具体存量,够不够守军使用。

    那头发花白的看仓物使,原本正缩在库门旁的一个避风口处,头一低一低地打盹,忽地听到脚步处遥遥而来,顿是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一眼就看到,远处有一个神色俊朗的年轻人,在九江主将郝效忠,副将陈麟的带领下,正向武库快步行来。

    此人打了个激凌,急急站起,快步迎上前去,打揖而拜:“在下看仓物使许忠,见过各位大人。”

第三十九章 厕所的妙用

    许忠还欲说恭维之话,却被郝效忠摆手止住。

    “时间紧急,你不必多说甚废话了,等下太子问你何事,你从实回答便可。”

    许忠一愣,立即点头回道;“小人明白,太子与诸位上官,无论有何要问,小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对他这番恭顺态度的一点肯定。

    很快一行人在许忠的带领下,入得军械仓库,才过外堂,入得内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各种各样的刀、枪、剑、戟等等等十八般兵器,林林总总,倒是看得让人眼花瞭乱,据许忠禀报,其具体数量,约有两千余件。

    再越过此房,到后一间大屋之中,便是各种铁甲、棉甲、弓箭、盾牌之类的防具,数量约有五六百件。

    而再往里面,则拐进一小间,摆放着少许火铳、火炮、弹药等物,加进来,亦不过百余件而已。

    王明面无表情地看这一切,心里却是感觉莫名揪紧。

    因为他看到,仓库里的东西,无论是刀枪,还是盔甲,还是火枪,皆是残破生锈,已是城中守军挑拣下来的残次品,实际用处不大,纯粹是放在仓库等着自然淘汰罢了。

    不过,对于这些东西,在九江城这般紧急的状态下,还是可以发挥废物利用的价值。

    “郝副将,现在城中,大约还要集结多少青壮?”王明轻声问道。

    郝效忠主管城中防务,对王明所问,却是不甚明了,他呐呐呆立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而一旁的参将陈麟,听了太子的话,他稍稍一愣,立即回道;“禀太子,前段时间,在下与袁知府闲谈,得知城中尚有户口近八千户,人口共计二十五万有余,那至少可招壮丁五千人。”

    王明点了点头,便立即说道;“那就先招两千人,将仓库中剩余各类武器全部配发下去,让他们作为辅兵,协助守城。此事由陈参将你全权负责,立即去办。”

    陈麟一脸郑重,立即拱手回道;“太子所托,在下定当全力办好。”

    王明点了点头,复转过身去,对那许忠说道:“许忠,孤且问你,现在武库之中,存有的火药配料,却在何处?其数量尚有多少?”

    许忠一怔,便立即作了个延请手势,向王明说道;“火药配料,诸如木炭、硫磺、硝沙、以及清油、麻茹等物,因皆是易燃易爆之物,故不放在此处,另外单独仓房专门看管,太子若要查看,且随在下往这边走便是。”

    王明点点头,随着许忠一道前去,许忠边走边介绍道:“太子都督,现在仓库之中,尚有木炭五万多斤,硫磺两千余斤,硝石五百余斤,清油与麻茹等物,各约一千来斤……”

    听了许忠的禀报,王明的眉头,顿是迅速皱起。

    因为从他的话语中,他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许忠,为何配制火药时,那硝石用量本该最多,为何你这仓库之中,反而数量却是恁少?”

    许忠听得太子的语气中,隐隐有追责与不满之意,遂急急回道:“禀太子,现在仓中硝石数量不多,实是因为前段时间,朝廷因为北面军镇硝石数量不足,才从九江库房中紧急调运了大半过去。本来想着,过了几个月,有商队来送,便可渐有补充,却没想到,那左良玉竟突然发兵前来围攻九江,这重兵围城,那运送硝石的商队,有哪个安敢复来。这才导致……”

    许忠后面唠叨的话语,王明却并没有怎么听进去了。

    看来,朝廷为了北面的防务,应是大规模调走内地的硝石储备,以供边地所需。只可叹,这些内地全地支援的军镇,这些被君民上下寄予厚望的家伙,面对到来的清军,竟是连交手的勇气都没有,反是一个比一个降得快,实是令人扼腕之至。

    想到这里,王明不觉喟然。

    现在,硝石数量若仅有这么一点,而配比时又耗量如此之大,自己能够制造的陶罐震天雷,数量岂不是会大为减少么?

    按每个震天雷的数量至少装一斤硝石来算,也顶多只能装个五百枚左右的震天雷,这个数量看似很大,但在实际用起来,极可能来防备左军的最初几轮进攻,都怕不够。

    而要扩大陶罐震天雷的产量,提升震天雷的使用威力,就务必紧急想办法,搞到更多的硝石可用。

    只是,现在九江被重兵围攻,外援已绝,更没有商队敢来,自己却该如何弄到更多的硝石呢?

    这个问题,王明心下,其实想到了一个办法。

    因为火药所用的硝石,除了从矿物中提取外,其实还有一个不为重视的来源,那就来自于有机硝化反应,所产生硝土,其最为重要也最为有效的成份,硝酸钾。

    再具体一点来说,就是诸如猪圈,厕所等处的墙壁或地面上,那种自然形成的白绒绒的硝沙,其实也是硝土的重要来源。

    这种硝沙产生的原理,其实十分简单。

    有机物腐败以后,在富含硝化细菌的场所里,经硝化作用,就生成硝酸。硝酸进一步与土壤中的砷、钙、镁产生化学作用,就生成硝酸钾及其钙镁硝酸盐等物,这就是硝石形成的原因。

    来自后世,对化学也算了解的王明知道,各种天然硝土中,其实含硝酸钾量不一,有高有低,但一般含量仅有百分之几,需要后期人工提纯,方可使用。而在猪圈、厕所的土墙上,因为硝化反应而析出蓬松白色的霉状物中,硝酸钾含量却是相当高,在特定时候,竟能高达75%!

    自然,这样的硝土,纯度虽高,却也同样需要采取收集,并提纯了之后才能使用。在这里,详细的硝酸钾提炼技术方法就不说了,总之,经过一连串的采取、熬制,再提纯的作业之后,就可以产生可作为黑火药原料所需要的高纯度白色火硝。

    王明甚至在想,如果条件成熟,自己还可在搜刮猪圈厕所等处硝沙的基础上,再将流程加以改良,以工业化模式,置办硝石生产基地,并且进一步提高纯度与产量,从而更廉价更有效地生产黑火药。

    王明想到这里,脸上不觉泛起微笑。

第四十章 杀叛将以祭旗

    王明接连下令,将其手下的将领与官员,分别指派。

    城中主将郝效忠,其任务便是主管九江城池防务,每日巡检城头,严查疏漏,组织手下兵马往城头装运金汁灰瓶等物,做好守城的各项准备。

    参将陈麟,则是按王明之要求,在城中青壮中,紧急征调了三千之众,给他们分配武器盔甲,加紧训练,使他们在短短两天里,成为勉强可供使用的初级辅兵。

    州同知蔡确,则是带着一众衙役,去九江城中百姓家里,大肆搜刮各类陶罐物品,无论大小,一律征收,同时还要收集居民家中废铁以及碎石砖瓦等物,确保有充足的物件,可以用来装填陶罐震天雷。

    现在,最为郁闷的,却是九江知府袁耀然。

    因为,王明给他指派了一个任务,让他安排城中大批百姓,去搜刮九江城中那各处厕所、猪圈、牛棚等处的白色硝沙,并且限期在四个时辰内完成。

    得到这项任务的袁耀然,不由得眉头大皱,心下更有说不出的郁闷。

    好么,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知府,怎么现在到了要去刮厕所的地步!

    要知道,袁耀然乃是崇祯初年考中举人,同年授安仁县令,又奉旨巡按直隶等处,之后升任广西道监察御史。到去年时,才就任江西九江知府。

    现在虽然国事日非,北面国境尽陷腥膻,但对与自己这么一介地方文官而言,其实并没什么相干啊。

    本来想着,自己年纪已大,虽任了这九江知府,能够清静无为混到退仕,便是最好结局,却没想到,才在九江城中就任不到一年,竟然从天而降了一个所谓的太子,把自己的生活,给搅扰得混乱不堪。

    先是左军围城,自己不得不与那些军汉一道,参与城池防务以及后勤筹备,已是令自己不胜其烦。现在倒好,那个当了江西都督的太子,竟又想出了什么陶罐震天雷的守城法子,要自己带领发动全城的百姓去厕所、猪圈、牛棚等处,去搜利那脏兮兮的硝土。

    这简直是对自己读书人身份,对自己九江知府的官位,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唉,这般行事,真真斯文扫地矣!

    只不过,袁耀然这位知府,却是没有与太子对抗的勇气。

    因为,他一想起,方才那血腥残酷的斩首场面,便是下意识地一阵哆嗦。

    唉,这个太子,还真是下得了狠手!

    原在,在安排诸位官员去做此事之前,王明下令,将那关押在城中大狱内的参将邓林奇,以及其手下几名亲信,一同在城中广场,斩首示众。

    王明这样的目的,一是为了去除隐患,防止在守城之时发生内乱。二是为了震慑人心,慑服城中还未发现的左军内应。

    象参将邓林奇这样为了一已之利,而与外贼勾结,暗作内应的家伙,自是王明用来阵前祭刀的最佳人选。

    于是,在大批的官员与百姓围观下,那邓林奇及其五名手下,皆被从狱中带出,一路押往九江城中广场。

    须发蓬乱,戴着厚重脚镣的邓林奇等人,穿过沿街百姓的重重围观,被数十名军兵连踢带打地从一路拖到广场之上。六人一路哀声连连,倒是看得那无数围观的百姓,心下悚惕,以致大气都不敢出。

    很快,六人押到广场之上,遂被军兵喝令,要他们皆跪在那端坐虎头椅上的太子之前。

    见这六人被推到自己面前,王明心下,实是五味杂陈。

    唉,没想到,自己穿到这个世界,竟然有一天,也到了要杀人立威的地步。

    本来,王明也想过,对这几名叛徒,采取其他的惩戒措施,但现在情况紧急,为稳定军心民意,为树立自己的威信,也只得先借他们的头颅一用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内里苦衷,王明难以言述。

    王明点了点头,向旁边的仆人穆虎示意,可以宣读邓林奇等人之罪状了。

    穆虎立即上前,展开诏令,大声读道:“……参将邓林奇等,吃里扒外,卖主求荣,勾结外人以献城池,其罪甚大。先前纵有微功,不足抵其罪衍,孤为正军法,定民心,不得不挥泪斩之,以儆效尤!”

    穆虎读完,这几项罪名颁布下来,邓林奇等人已是吓得腿都软了。他们痛哭连声,哀求饶命,但那太子却丝毫不为动容,依旧下令,将这五六人全部正法,统统斩首。

    随即,便有安排好的六名刽子手上前,各人皆是手持一柄鬼头大刀,坦胸露肚,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时,那一众呈圆形围观,皆在小声议论的百姓,见到这些杀气腾腾的刽子手一上来,立即吓得不敢多说,很多人下意识地往后避去,似乎想躲开那冲面而来的逼人煞气。

    而见到这些刽子手上来,邓林奇等人皆是吓成了一滩烂泥,趴伏在地上,有如死狗一般,不再动弹了。

    与此同时,空旷的广场上,忽地泛起一股人体粪尿的恶臭味,令周围的百姓纷纷掩鼻,而上头端坐的王明,都不觉微微皱了皱眉。

    唉,真没想到,邓林奇等人,好歹也曾是一名武将,但在这斩头之际,竟这般没有骨气,被吓得屎尿都出来了,倒真是令人无语。

    这样既贪生怕死软弱无能,又权欲薰心卖主求荣之辈,杀了也就杀了,实在没甚可惜。

    只不过,主将如此,下属必是更加不堪。由此可见,这些守军之中,不足为用滥竽充数者,必是极多。若是九江守城之战完毕,这城中的兵马,亦要大加整肃与训练,亦是紧要之事啊。

    很快,邓林奇等六人,被刽子手排成一排,屈膝跪地,扯开散乱的头发垂向前面。刽子手们复将各人脑袋往下压低至一个弧度,露出脖颈,便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鬼头大刀。

    铮亮锋利的刀锋,在阳光底下,闪下慑人心魄的青森光芒。

    “预备,斩!”

    “嚓嚓……”

    数声轻响,鬼头大刀砍过之处,六颗脑袋带着笔直喷涌的血柱,立即腾窜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或长或短的弧度,骨碌碌地滚向广场边缘,骇得围观的百姓,纷纷后退,跳躲连连。

    无头的身躯,那平滑的脖腔砍断处,鲜血犹是喷个不停,只是躯体却似瘫软的面团一般,软软地伏倒了下去,其状恐怖而骇人。

第四十一章 卖力表现

    见到邓林奇等人,就在自己面前,被活生生地砍掉脑袋,王明表面强忍着不动声色,但肠胃之中,却是一阵接一阵痉挛恶心。

    很快,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王明浑身一颤,一股剧烈的恶心从胃部泛起,他喉头剧烈地抖动,却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唉,来自现代的自己,才到这个世界不足一个月,就要不得不动手杀人以立威信,真真造化弄人!

    再看看旁边那些扯着脖子围观的军民百姓,虽然个个神色惊惧畏缩,但他们无一人有恶心反胃的模样,倒是比自己这个穿越客明显要适应得多。

    王明心下感慨,看来,从文明世界来到明末的自己,心理承受能力方面,还是有待加强呀。

    行刑既毕,复有军兵将尸首从广场拖走,扔入焚炉统一焚毁,而各人被斩的头颅,则被分别吊挂于城门之上,以为警示。

    想到那悬挂在城头,犹是鲜血滴答的可怕头颅,心下犹是郁愤不已的九江知府袁耀然,不由得又打了个哆嗦。

    唉,太子这般心狠手辣,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自己若不认真做好他安排的事情,只怕这个家伙也会毫不犹豫拿自己开刀,再来一个杀鸡吓猴呢。

    罢了罢了,现在紧急关头,还是莫要自寻晦气的好。

    袁耀然感慨完毕,立即发布诏令,征发了城中数万名百姓,去每一个厕所、每一个猪圈,每一处牛棚,乃至百姓自己家里的墙角地基等处,皆仔细而全面的搜刮一遍,然后,复将刮下的硝土,全部送至炼硝处。

    而为在王明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身为知府的表耀然,领着一众随从,亲自钻遍了九江城的厕所马厩,猪牛栏屋,以及百姓家中庭院墙角,个个灰头土脸,臭气薰人。

    袁耀然心下暗暗叫苦,表面却还得装出一番十分卖力的模样,只盼着在自己的身体力行下,百姓们能加快进度,早点干完这件苦差事。

    功夫不负苦心人,有了这位知府的带头作用,城中百姓虽然对采集硝土之事懵懵懂懂,但干活的热情却是十分高涨。

    从天上望去,可以看到,无数的百姓在猪圈马厩牛栏居房等出内钻进钻出,各各拿着扫把,簸箕,见有白色芒状物便扫,再扫出来的硝土,统一堆集一处,便又有人推着马车来装,全部运往集硝提炼处。

    而在这提炼处,早有许多事先分派好的百姓,将运来的硝土和木灰分别碾碎过筛,混合装入多个大锅之内,开始用热水淋洗。在液体慢慢过滤提炼,浓度从红棕色逐渐变淡,并冷却结晶后,较为纯正,可以用于制造黑火药的硝土便成了。

    随后这些炼好的硝土,便又有多名匠人,将其加入硫磺、木炭等物,按王明提供的比例,进行粉碎搅拌,统一放到多座巨大的石磨里磨细后,再送去紧急晾干,至此这黑火药粉末,终于诞生了。

    其实王明这般做,很多工匠心下多有腹诽,因为王明在制造黑火药时,并未加入平时惯用的清油与麻茹等物,配方比例亦是大为更改,这让一众工匠心下十分怀疑,王明这般配出的火药,其威力效果究竟如何,只怕是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知府袁耀然正率众集硝之时,忽有人来报,说太子王明,亲自前来视察进度。

    袁耀然听得此话,举头一望,果然那太子在十余名护卫的带领下,正向自己快步走来,他更隐隐觉得,太子那关注的目光,似乎正投注在自己身上。

    这一刻,原本心下抱怨的袁耀然,忽觉干劲十足。

    他一把夺过一名百姓的锹铲,在王明面前,卖力地亲自铲刮硝土,以尽可能博得这位顶头上司的好感。

    而远远地看到那须发花白的知府袁耀然,在自己面前这般卖力表演,王明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这个知府袁耀然,虽然这般卖力表现,只怕心下的怨言必是极多,只不过,在自己这位顶头上司面前,他却也知道,要巩固官位,并博取这位太子的赏识,就只有尽心尽力将其安排任务做到最好,方是最佳之策。

    王明到来后,袁耀然装出恍如初见的模样,立即扔下锹铲,拱手作揖,却便王明挥手止住。

    “袁知府不知多礼,现在硝土刮集之事,却是做得如何了?”王明亦不客套,开门见山的发问。

    袁耀然早猜知他会这般询问,立即表功般地朗声回道:“太子殿下,在下官的安排与带领下,城中百姓尽皆努力,个个奋发,一齐搜集硝土,到了现在,虽距太子之令仅过了一个多时辰,这城中硝土之量,已然搜括近半,形势却是喜人。”

    王明点点头,表面不作神色,心下亦是喜悦非常。

    好哇,看来,自己给他们限定了要四个时辰之内完成,这个袁耀然,倒是把进度提高了一大半呢。

    “袁知府办事如此得力,孤心下甚是喜悦,那现在采集的硝土,数量又是如何?”

    袁耀然一听,立即趋前一步,又表功似的喊道:“殿下,按在下测算,一间厕所,仔细打扫下来,能收五十斤硝土,而猪圈与牛棚,可得约三十斤硝土,至于各家各户的墙角壁栏等处,亦可收得十余斤呢。现在硝土总共采集量,虽只近半,这全城累计下来,只怕已有一千二百来斤……”

    听到这个数字,王明心下十分满意。

    若袁耀然所言大致准确,那么王明总共可得两千五百余斤硝土,算上提炼去杂以及相关损耗,至少可得近两千斤可用于制造黑火约的硝土。

    那么,再加上仓库中现有的五百斤硝土,他共有两千五百斤硝土可用,至少可以制造出三千三百余斤黑火药。再按近一斤黑火药装一罐的使用量来看,可以制造出将近三千三百余个威力巨大的陶罐震天雷。

    有了这般充足可用的震天雷,王明对于在接下来的两三天时间里,守住九江城,打破左良玉一举夺城的狂妄梦想,有了充足的把握。

    很快,自己就要给城外那些狂妄的左军,一个意料不到的巨大“惊喜”了。

第四十二章 万事俱备

    随着硝土问题的顺利解决,黑火药开始源源不断制造出来,在九江城广场空地中,搅拌均匀配制完毕的黑火药,统一晾干保存。

    王明看到,这制好的黑火药,其实并不是黑色,而是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暗褐色的状态,所以在历史上,黑火药另有一个别名,叫褐色火药。

    而在这时,州同知蔡确已从九江的居民百姓中,收集了足足五千多个大大小小的陶罐,以及大堆大堆的铁片铁钉与碎瓦片。

    王明给蔡确安排的搜集数量,是最低不得少于三千个,现在他搜集了五千余人,自是心下极其欢喜。

    在王明率众前来视察之时,蔡确一脸喜色地颠颠跑到王明面前,大声禀道:“殿下,现在下官已搜集了五千一百八十个陶罐,有大有小,但每罐最少可装两斤之量,足够殿下使用。另外,百姓知道殿下是为了守卫咱们九江城,故皆踊跃捐出家中废铁及碎片乱砖等物,现全部堆放于广场附近,数量最少有七八千斤呢……”

    听了蔡确禀报的进度,王明欣喜不已。

    好啊,现在黑火药顺利配成,陶罐又已准备好,那接下来,自可开始装罐制成震天雷了。

    待黑火药晾干后,同知蔡确又带领大批百姓,按王明的要求,给每个陶罐根据其体型,装入适量的黑火药,以及同样大小的铁片碎瓦等物,再用和好的黄泥封口,插入用草纸裹卷火药制造而成的引线,一个陶罐震天雷,便正式制成了。

    其实,这样制成的陶罐震天雷,有一个最大的缺陷。

    就是因为黑火晾干后,即便当时搅拌均匀,但随着频繁搬运及长途运输,会导致原本混合均匀的黑火药开始渐渐分离,甚至完全改变当初的混合比例,导致使用效果大大降低,甚至还会失效无用。

    不过,因为现在是现制现用,那制好的陶罐震天雷,全部存在在城墙下面临时搭建的木棚中,等着在战斗前运上城头使用便可。故王明倒也暂时不用考虑,因为频繁搬运,导致黑火药比例渐变而减威失效的问题。

    当然这个问题的存在,在以后,王明还是一定要想办法解决的。

    由于王明的细致安排,到了现在,从搜刮硝土,到最终制成陶罐震天雷,已然成了一条流水线作业一般的模式,井井有条,忙而不乱,生产得十分迅速。

    而王明这位九江城的最高主官,将生产陶罐震天雷一事,安排得这般井然有序,看着木棚里的陶罐变魔术般地重重累叠,越排越多,城中军民百姓,更对他有种莫名的畏服。

    两天的准备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凌晨时分。

    如美人指甲一般细小鲜红的太阳,从遥远的地平线跃出,让原本单调黑白的旷茫大地,开始呈现层次不同的色彩渐变。

    自西向东,无限延伸的大地与江面,由浅黄,至深黄,再变成暗黄,褐黄,最后又奇氿地变成了万物本该有的五颜六色。

    只不过,此时每个守城的军兵,均没有心情注意眼前的景色变化,他们的目光,被那几十名环城打马的左军骑兵所吸引。

    这些只着了棉甲或皮甲的轻骑,骑着健马,嘴边发出古怪的尖啸声,从西至南,划了一个一个巨大的弧圈,把整个九江城外围陆地,全部哨探了一遍。

    见到敌骑这般嚣张行动,城头所有的守军心头皆是五味俱全,他们也都知道,敌军应该是做攻城前的最后巡察了。

    这时,王明与郝效忠陈麟等将领,亦匆匆赶到城头。

    王明脸色凝重地看着那些左军骑兵,在城下呼啸奔驰左右隳突,最终又洋洋得意地撤回本阵,他的心头,十分地不是滋味。

    也许,在这些探骑看来,光凭城头的这点守军,他们已然胜券在握了吧。

    “按先前计划,郝副将守西面城墙,陈参将守南面城墙,务必挡住敌军进攻,打掉其嚣张气焰。”王明平静下令。

    “得令!”

    就在二将匆匆前去督阵准备时,敌寇阵中,立刻响起了刺耳的天鹅号声。

    左军的进攻,正式开始了。

    最先行动的是,是左军的南面部队,也就是李国英统领的两万兵马。

    按左良玉计划,总兵李国英部乃是佯攻,故先行出发,吸引守军主力前往南面城墙,这样便可让左梦庚的四万余名主力部队,趁西面城墙空虚之机,全力攻打此处。

    李国英将手下两万兵马,分成两部,一万余名左军,作为先头部队,竟有如水库中放闸泄出的洪水,又迅速分成四十余队,有如四十余股灰黑色的洪流,呐喊着向九江城呐喊冲来。

    这些进攻的左军,又推着林林总总的楯车、撞车、攻城梯等攻城器具,旗帜如林,刀枪耀目,喧嚣混杂的呐喊声清晰可闻,给城头的守军,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威压感。

    特别是押着左军阵伍最前面,呈一字排开状的那些楯车,更是格外吸引眼球。

    城头守兵看到,这些楯车,约有一人半高,顶端都竖着一面旗帜,前面是高高厚实的木板,上面铺着厚厚的皮革棉被,可以有效地抵挡枪炮弓箭,下面有滚轮,转动灵活。此时这些楯车,在一众左军的拼力推动下,向前面护城河处缓缓推进。

    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际,城头的守军,见到敌军这般声势浩大地攻来,各人心下,无不惊惧。

    而西面城墙主将陈麟,虽在冷冷看着敌军行进,心下亦是不停打鼓。

    因为,他手中仅有守兵三千,另外还有一千余名临时征召的辅兵,总共可用的兵力,不过四千人,与对面多达两万余人的进攻兵力相比,实在太过悬殊。

    敌兵如此庞大,自己这南面城墙,真的能守得住么?

    他下意识地扭头望向旁边,发现那些士卒脸上,亦满是惶然之色。

    唉,这些家伙,长期无所事事地驻守于九江城中,早就疏于战阵,只怕手中武器都不趁手了。现在这般硬着头皮守城,倒是有如赶鸭子上架一般,却是无可奈何之事呢。

    想到这里,陈麟心下嗟叹不已。

    这时,忽有手下来报,说太子王明为南面城墙能顺利守住,已亲自过来察看。

    陈麟转头望去,见太子果然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向自己的方向,匆匆行来。

第四十三章 混合守卫

    “参见太子!”

    见太子过来,陈麟急急上前参拜。

    王明将他一把拦住:“不必多礼,陈参将,现在准备情况如何?”

    陈麟脸色凝重,他犹豫了一下,低声回道:“太子,现在城头,总共备有四门红夷大炮,一千枚陶罐震天雷,金汁十余锅,灰瓶一千个。只不过,末将手下军兵,仅有三千余名,老弱参差,士气亦是低落不堪,而城外敌军将近两万,敌我实力太过悬殊,在下只怕……”

    “不必担忧。”王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现在对面敌军之势虽大,又是首攻南门,只不过是看上去骇人罢了。以孤看来,他们此番声势浩大地来攻,仅是佯攻罢了。”

    “佯攻?太子您是说,敌军只是佯攻?”

    “正是佯攻。陈参将,你且看敌军之阵。”

    王明伸手一指,可以看到,敌军的大部分楯车皆是停在护城河外,那四十多股兵力,只有十多股兵势,架着长长的攻城梯,在前面少部分楯车的保护下,继续缓缓前攻。

    “陈参将,你看敌军前部,共分四十多股,却仅有十余股准备过河前攻,可见他们不过是想试探性攻击,以了解我南面城墙守备之虚实。只要我们能顺利打退他们最初的进步态势,相信对面的敌军必会气沮退走,这南门城墙,当可顺利保住了。”

    王明这番话,让心里直打鼓的陈麟,顿是有如吃了定心丸,他轻吁一声,大大松了口气。

    接下来,王明又低低地对陈麟叮嘱了一番,才与一众护卫从南门城楼离开,随后,又紧急赶赴敌军将要重点进攻的西面城墙,前去指导守城。

    心下稍定的陈麟,深吸一口气,立即下令道:“全体炮手听令,待敌军过了护城河,立即开炮攻击!尽力打放,不要停!”

    “得令!”

    在敌军扛着攻城梯冲过护城河后,陈麟的右手高高举起。

    “预备,放!”

    他一声喝喊,手势下劈,那安放在九江南面城墙上,仅有的四门长满了斑斑铜绿的红夷大炮,一同开火,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

    “砰!”

    “砰!”

    “砰!”

    “砰!”

    4枚乌黑的十多斤重的红夷炮弹,呼啸而出,从前冲过来密密麻麻的左军阵中,犁出了4道血肉模糊的笔直血路!

    一片瘆人的惨叫声里,至少30名左军,被这番的红夷火炮击死击残。

    当然,相对于多达1万之众进攻人数的左军来说,这点伤亡,实在是微不足道。

    只不过,这种远距离的炮火轰击,还是给左军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让他们前冲的阵形,开始出现了小小的波动。

    一番炮发完毕,立即有炮手上前,用湿布紧急将四门红夷大炮的炮膛拭尽,将里面的残渣清出,然后再重新往炮口灌填火药,复从炮口送入炮弹压实,又给火门重新插入引火绳,便开始准备下一轮打放。

    由于炮手久未操练,又心下慌乱,导致此番操作,竟是耗时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勉强完成。

    此时,已有最先头的敌军,快要冲到城墙之下了。

    “预备,再放!”

    见炮手们终于重新准备完毕,陈麟一脸紧绷,又怒喝下令。

    “砰!”

    “砰!”

    “砰!”

    又是震破耳膜的炮声响起,不过,却仅有3发爆响,守军的4门红夷大炮中,有一门竟是哑火了。

    同样的惨叫声又响起,有20多名左军军兵,血肉迸飞地迅速地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他奶奶的,你们怎么搞的!怎么关键时节就哑火了,快快给老子弄好。”陈麟冲着离自已有数百步远的那门哑炮,厉声大喊。

    “禀参将,可能是火药装量不对或混合不均匀,这才……”那边有人颤声回话。

    “闭嘴!老子不听你们解释!速速清理,准备再次打放!”

    “得令!”

    那边的炮手,遥遥听得主将怒喝,心下愈是慌乱,一名炮手颤颤地拿着炮扦,往炮筒地插捣,想尽快把那枚哑弹取出,再给火炮准备装药,不料,就在扦子刚刚插入之际,意外发生了。

    “砰!”

    一声巨响,一道刺目的火光闪过,这门红夷火炮,竟是当场炸膛。

    旁边的六名操作炮手,被纷飞的钢铁碎片与巨大的气浪双重冲击,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顿时立皆毙命。有两名炮手残破不缺的尸体,象纸片一般腾空飞起,径直一前一后,掉下城墙而去。

    另有离得近的四五名守军军兵,被澎湃的气浪与流飞的碎片击中,皆是重伤倒地,眼看着就是不行了。

    见此惨状,陈麟目瞪口呆。

    他知道,极可能是因为炮手为赶时间取出哑弹,用力太过粗暴,那铁扦子与炮筒粗糙的内壁,摩擦产生了火花,这才一下子点燃了里的火药,最终导致整门火炮瞬间炸膛。

    真是他娘的晦气!

    而在城墙火炮因炸膛而暂歇之际,那面容狰狞的一众左军,齐声吼叫着,高举着长长攻城梯,大步地冲到城墙之下,开始准备登城了。

    “狗入的,这狗腿子倒是跑得快!兄弟们,别愣着,快快金汁灰瓶侍候!”陈麟见敌军趁炸膛之际,已然快步冲到城墙之下,心忧如焚,遂又急急下令。

    “得令!”

    南面城墙上,那十多个被旺火煮得咕噜冒泡热气腾腾装满粪便的大锅里,这些臭气薰天的沸腾粪便汤水,便是所谓的金汁。现在,这一锅锅煮得极到火侯的金汁,在辅兵们的配合下,拼力倾转锅口,迅速从城墙上倾倒而下。

    “哗!”

    “哗!”

    “哗!”。。。。。。

    滚烫腥臭的大便金汁,给城墙下刚刚冲来全无防备的左军,洗了个痛快的粪水澡。

    城墙之下,顿是一片惨叫连连。

    参将陈麟,清楚地看到,那浓黄恶臭的粪便金汁,从大锅中飘泼而下,纷扬洒落在正嗷嗷叫着欲把攻城梯靠过来的左军身上。

    那些左军军兵,但凡被这大便金汁烫到,便是皮开肉裂,惨叫连连。安谦清楚地看到,一团滚烫的粪水,浇在一个左军头顶上,被烫得大声惨叫的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抓头部,却一把连带头皮都扯了下来,露出白森森的头骨。

    城头的守兵看到这恐怖而恶心的一幕,顿时感觉自已的胃肠都开始剧烈地痉挛,尤其是那些新招的辅兵,很多人反胃上涌,开始大口呕吐。

    这时,参将陈麟却是一脸笑容。

    他啐了一口,又大声道:“他娘的!倒的好!都别停啊,快,赶紧的,快扔灰瓶,狠狠地砸这些兔崽子!”

第四十四章 震天雷之威

    陈麟一声令下,南面堡墙上,立即有六七十个装满生石灰,约有一人多高的薄瓷瓶,象扔一根根巨大的冬瓜一般,从城墙上猛地扔下。

    随着城墙下传来的劈啪爆裂声,一个个生石灰瓷瓶炸开,飞扬的石灰粉末,瞬间让大片猝不及防的左军变成了瞎子。

    这便是这件从古传至令的守城武器,最为狠毒之处。

    生石灰对眼结膜的致瞎效果,是完全不可逆的,这次伤害,将给那些攻城的左军,造成永久性的终身残疾。

    与此同时,大盆的脏水,又从城墙上倾倒而下。

    生石灰遇水,立刻又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造成瞬间高温的效果。

    那些幸运地躲过了滚烫粪水袭击的左军,被噼啪爆响的生石灰,烧得皮开肉绽,臭不可闻。

    这次金汁灰瓶攻击,至少造成了近二百名左军兵卒伤亡。

    见到城下敌军惨状,参将陈麟的脸上,却有说不出的快意。

    他知道,这些被粪水与石灰烫伤的鞑子伤兵,由于粪便中含有多种致病细菌,他们的伤口一定会迅速感染溃烂,最终导致全身器官衰竭而死亡。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些受伤未死的敌军,基本上也是全部报销,再无救治的意义了。

    守军此番金汁加灰瓶的连续进攻,在大量杀死杀伤攻城的左军时,亦让整个左军进攻阵型,开始出现了不小的混乱。

    而在远处,见到自家军兵出现混乱,后面押阵的主将李国英,自是怒不可遏。

    “他娘的,休得混乱!快快将楯车全部推过护城河,就地放箭,压制守军!”

    “得令!”

    李国英此声令下,护城河外的数十部楯车,立即开始被一众左军,用力推动,从护城河上的踏板上,吱呀推过,复与原先停留在此处的十余部楯车,并成一条直线摆放。

    早就蔽了一肚子气的左军弓手,在楯车刚刚停稳之际,就再也按捺不住,立刻纷纷开始仰攻抛射。

    “嗖!”

    “嗖!”

    “嗖!”.。。。。。。

    一根根狠戾的轻箭,带着轻微的尖啸,向城头的守军激射而去。

    “后退!上盾牌!给老子挡住!”陈麟厉声大喝。

    立即有手持大盾的军卒上前,围着堞垛排成一排。大部分射过来的箭矢,终被盾兵的大盾摭挡。

    不过,也有不少箭矢,越过盾牌,将不少的守军射中,陈麟亲眼看到,左右各有十多名辅兵或死或伤,更有兵卒受伤站立不稳,从城头惨叫着掉落,摔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左军的连续抛射,给城墙上的守军防守带来了相当大的困难。

    由于被弓箭压制,以及许多辅兵死伤,严重滞缓了守军下一波砸灰瓶与倒金汁的攻势,更有一些胆小的辅兵与守军,甚至扔弃了手中的武器与物件,哀嚎着转头逃去。

    “他娘的!不许跑,都给老子回来!”

    望着这些守军与辅兵仓皇遁去的背影,守将陈麟怒气冲冲,厉声痛喝。

    而趁着城头守军出现短暂混乱的机会,原本受困的左军攻城部队,立即抓紧时机上攻,很快二十余把攻城梯,终于搭上了南面城墙。

    “咔嗒!”

    十五米长的攻城梯,头部终于靠在南面城墙上,上面特制的铁制搭钩,立刻钩牢了城墙雉堞,再难掰脱。

    “冲上去!攻上城墙,攻杀守兵!”

    敌军主将李国英,见到已方终于开始占据优势,一脸喜色的他,立即大声下令。

    有自家大将鼓劲,攻城的左军顿时士气大振,他们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立刻开始沿梯攀爬。

    残酷的攻城战,正式开始了。

    而见到已方军兵开始攀爬上攻,为防止误伤自家兵员,躲在楯车后面的左军弓手,纷纷停击抛射。

    陈麟见到敌军停止射击,又有大批敌兵顺着攻城梯蚁附上攻,他知道,太子交待的,可以使用陶罐震天雷的时候,终于到来了。

    “兄弟们!立即投放陶罐震天雷,万万不要让他们爬上来!”陈麟嘶声大喝。

    “得令!”一众守兵齐齐大吼。

    近千名辅兵与守卒,以两人一组的方式,一人身上披着一根燃着的火绳,一人手里则端着那由1斤填料与1斤黑火药组成的震天雷,在迅速点燃后,就用力向城下那些如蚂蚁一般爬来的左军砸去。

    “预备,投!”

    “砰砰砰砰!。。。。。.”

    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大团明黄色火焰,伴随着浓烈的白雾一同闪现,强烈的气浪与冲击波,将震天雷附近的大批左军军兵,有如纸片般呈环状四处掀飞。

    而震天雷爆破产生的无数尖锐破片,则在令人恐怖的尖啸声中,迅速钻入人体,四下乱窜,有如热刀切黄油一般,迅疾切开人类的肌肉、骨胳与脏器。让挨炸的左军兵卒,在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便迅速走向死亡。

    一瞬间,总共有300多枚震天雷被扔下城去,同时爆炸的刺目黄红色火光几能亮瞎人眼,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中,让城下的左军几乎同时耳聋,耳目口鼻皆被震得血流不止。

    集体爆炸的陶罐震天雷,产生了剧烈的冲击波,让整个南面城墙都在微微颤抖。有几名守兵一时站立不稳,脚下一滑,惨叫着从城墙下摔下,立成肉饼。

    在严重耳鸣的情况下,守将陈麟清楚看到,在漫天涌起的呛鼻白雾中,二十余把攻城梯,大多已是四分五裂,从半空中砸成片断。

    浓雾稍散,全体守城军兵放眼下望,更是看到了一片恐怖的景象。

    一千余名城下的左军,几乎在同时被炸了个粉身碎骨。放眼下望,满目尽是大堆被烧得乌黑焦八的尸体,只有少许伤兵在地下哀嚎抽搐,只不过,同样被震得耳鸣耳聋的城头守军,根本听不到他们悲惨的叫喊,倒是有如在看哑剧表演。

    这陶罐震天雷的威力,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无论是敌军还是守兵。

    守将陈麟,大张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甚至怀疑,如果连续投放的话,这震天雷的可怕威力,可能会把这南面城墙炸塌也说不定。

    他奶奶的,太子捣鼓出的这玩意,其威力与效果,实在是太惊人了!

    这玩意,可是与先前自己所见过的,那种大明南京军器局制成的震天雷,要厉害太多太多了!

第四十五章 南门报捷

    见到城下的左军,有如退潮的洪水一般,纷纷折返溃去,守将陈麟的眼中,却是一道狠色一闪而过。

    想跑,没那么容易!

    “全体听令!继续投扔震天雷,要尽量投往敌军楯车之处!”

    “得令!”

    一众守军与辅兵,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陶罐震天雷,以双手抛投的方式,向那沿着护城河排开的左军楯车,奋力扔去。

    一瞬间,又是三百多个震天雷,在空中划过一道或长或短的弧线,向楯车方向呼啸飞去。

    “砰砰砰砰!……”

    火光四射,炸声如雷,大团的浓雾之中,依稀可见人体的碎肉血雨与楯车的碎片裂块一齐腾空飞起,紧接着,便是惨叫连连,闻之心悸。

    待浓雾散去,陈麟与一众守军惊喜地看到,虽然因为距离较远,大部分凭人力投掷的震天雷,还无法完全投掷到楯车之处,却也给那些木制楯车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至少有一大半的楯车被炸得缺胳膊少腿,并与那些攻城梯一样,烧得滋滋作响,再也无法使用了。

    而那些溃逃的左军,在这一波追击轰炸之下,又至少有上千人死伤,另外还有不少敌兵,因为慌不择路,径自跳入护城河中,终被活活淹死。

    此时,城下的左军基本已全部逃尽,只剩下一地堆积成团乌黑焦八的尸体,另外,还有数百名未死的敌兵在凄声哀嚎,他们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令一众渐渐恢复了听力的守军,闻之无不恻然。

    而在护城河对面,一直在关注着局势的敌军主将,总兵李国英,见到这可怕的一幕,不由得目瞪口呆,脸色惨白。

    他娘的,真没想的,城中的守军,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原本想着,躲过了那金汁灰瓶的攻击,又用弓手压制住了城中守军,接下来,便可放心大胆派兵登梯攻城了。

    自己甚至还在想着,虽然左良玉让自己这两万兵马,仅仅是作为佯攻牵制,但如自己能一鼓作气,率先攻上城去,那岂不是可变佯攻为主攻,这夺城的首功,又岂不是手到擒来。

    结果万万没想到,敌军竟然还秘密制造了这么多威力巨大的震天雷,这两番齐投轰炸,倒是给自己的人员与装备,造成了如此之大的损失与破坏,真是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现在,攻城设备基本皆被炸毁,人员亦死伤了两千五百余众,士气更是低落之极,就是想要再重新攻城,都是万万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李国英忽地听到,从南面城墙上,传来了守军密集的欢呼声,气势如虹,声震云天。

    敌军欢呼之声,却更令他心如刀割。

    自己出师不利,打了个恁大败仗,接下来,那向来刻薄寡恩的左良玉,却该会如何惩治自己呢?

    真不敢想象……

    李国英忽觉一阵晕眩,他浑身一颤,险些从马上倒栽而下,幸得左右扶住。

    “总兵大人,我军现在,却该如何……”扶住他的护卫,一脸惊惶,声音发颤。

    李国英神情呆滞,仿佛没有听清他说话一般,半天没有回答。

    那护卫见他不作声,遂又急声追问了一句。李国英才一声长叹,缓缓回道:“传本将之令!现在攻城器具皆毁,军心士气低落,已不可再战令全军暂退本营,以作休整。”

    听得此令,护卫脸色灰败,他喃喃地张了张嘴,脸上颇有不甘之色。

    是啊,如何甘心!

    两万精锐携大批攻城器械一齐攻城,原本以为可以一鼓作气拿下这南面城墙,结果没想到,最终却被守军两番齐轰给炸了个一败涂地,不可收拾,这口腌臜鸟气,如何不让人憋屈得慌!

    只不过,现在器械已毁,军心低落,已退回去休整,又还能有其他办法么?

    很快,左军阵中,鸣金大作。

    清亮刺耳的鸣金声,清清楚楚地传入那些逃过护城河来的攻城士卒耳中,他们先是一愣,随即便如遇大赦一般,拔腿便向本阵狂逃而去。

    当兵吃粮,保命为先。

    而见到这数千名狂逃而回,人人皆是一脸劫后余生表情的士卒,主将李国英连连摇头,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

    他娘的,这打的什么窝囊仗啊!

    收拢溃卒后,李国英统领这批兵马,一路向南撤回,径回城外营地休整。

    当然,撤退之时,他也派出了数名手下,飞奔西去向左良玉禀报,这南面城墙的战况与经过。

    而见到城外的敌军,这般灰溜溜地遁走,南面城墙上又是一阵激昂入云的欢呼。

    这时的守将陈麟,则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拔腿向西门逃去,向太子禀报南门大捷。

    一见到太子,一脸喜色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麟,扑通一声,跪倒于地,气喘吁吁地说道:“太子殿下,我军,我军胜了!大胜,大胜啊!……”

    闻得此语,太子王明身旁一众将士,脸上无不满是喜悦。

    王明快步过去,满脸微笑地将他虚扶掺起:“陈参将,不必着急,且起身说话。”

    陈麟站起身来,喘气方定,便将方才的战斗经过,向王明等人大概地讲述了一番。

    众人听得这番获胜的战报,更是欣喜非常。

    这南门获胜的消息,顿时有如长了腿一般,迅速地传遍了整个西面城墙,整个西城墙上的五千多名守军,顿是亦个个欢欣,人人鼓舞,欢声阵阵,响入云霄。

    这时,原本在城外厉兵秣马,作好了一切攻城准备,只待南面得手消息,便立即攻城的左军,忽见到城头的守军这般齐声喝喊欢呼,不由得皆是惊慌呆怔,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是南面的兵马,被守军给打败了么?

    很多左军士卒,下意识地向本阵回望而去。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此时那作为主帅的左良玉,在听完了南面的军使汇报军情后,现在的脸色,却是极其的难看与扭曲。

    这时,忽有一阵急急的马蹄声,从前面传来。

    左良玉抬起头,正好看到儿子左梦庚,正一脸焦躁地向自己策马返奔而来,在到了离自己约十步外,他刚翻身下马,便立即急声发问。

    “父侯!我军是不是在南面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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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太子逆袭南明介绍:
现代人王明,穿越成那位著名的南明假太子,王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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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真实历史上,那位糊里糊涂受审,糊里糊涂受刑,又糊里糊涂落入清虏之手,最后糊里糊涂被砍头的假太子王之明,王明心下,疯狂地跑过一万匹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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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于天,重振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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