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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远方之心     假太子逆袭南明txt下载     假太子逆袭南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七章 此獠不除,朕心难安

    朱以海的目光,下意识移到了钱肃乐脸上。

    见鲁王朱以海向自己看来,钱肃乐一声苦笑,回道:“监国殿下,在下的意见,亦是与张尚书相同。现在隆武皇帝势力太大,且前段时间我军已与其有过节,若再闹得不愉快,只怕那隆武皇帝会令引兵来攻,这样事情可就糟了。”

    朱以海见二人意见一致,便叹道:“你二人的话,孤王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人在檐下需低头的道理,孤王还是懂的。只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若隆武皇帝一怒之下,要对那东川的假太子动兵相向,强令我军要追随其行动呢?”

    这个突出其来的问题,令张国维与钱肃乐二人,顿是为之一滞。

    是啊,若是那隆武皇帝在盛怒之下,强逼着自己派出兵马,前去讨伐那位假冒的东川皇帝,自己却该何去何从呢?

    这可是个迫切严峻的问题。

    张国维与钱肃乐二人,顿是又下意识地互相对望了一眼。

    “二位怎么不说话?”朱以海急道:“二位有何话语,尽可直说,孤决不怪罪。”

    听了朱以海的话,张国维才嗫嚅着说道:“在下以为,若那隆武皇帝真来强逼我等,那此事就需得小心行措,方是妥当。”

    “怎么个小心法?”

    见朱以海逼问得紧,张国维苦笑道:“这个么,无非是以兵力不足,钱粮不敷为由,尽量强调困难,从而尽可能地拖延发兵,以免白白为他人火中取栗。”

    他一说完,钱肃乐亦立刻插话道:“是啊,张尚书说得没错。彼有张良计,我有上屋梯。隆武皇帝若要逼迫我等,那我等完全可以表面服从,但暗里拖延,岂非亦是甚好么?实在不行,就先派少数兵马应付一下。总之,不能白白地折损自家兵力,去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二人这番话,让朱以海一直紧绷的面孔,渐渐舒缓了下来。

    是啊,这浙东之地,毕竟还是自己说了算,那隆武皇帝终要强逼,自己给他来个拖延或敷衍,此人亦是只能无可奈何。

    只不过,这个最令他头疼的问题解决了,但朱以海心下,还是感到十分压抑与痛苦。

    因为他知道,现在因为这位太子登基之事,而导致大明这般内斗的话,最终受损的是本就奄奄一息的南明势力,损害的是这个国家最后的一点元气与实力。

    鹤蚌相争,渔人得利。

    这样的结果,最终只会白白便宜了满清吧。

    这真是一个颇为悲哀的结局。

    只不过,自己作为这诸部势力中最为弱小的一方,除了只能随波逐流之外,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也许,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是,就是希望那位隆武皇帝能有一点远见,能看在外敌当前的份上,先抛下与那假冒太子的种种恩怨,摆脱所谓的位置与名誉之争,能够共同对外一致抗敌,那就是大明最大的幸运了。

    但是,朱聿键会是这样的人吗?

    又或者说,在短视而残暴的平国公郑芝龙影响下,朱聿键就算想要暂时放下与假冒太子之间的恩怨,形同半个傀儡的他,又能够办得到吗?

    朱以海心下,充满了不安的疑云。

    后来的情况,验证了他的猜疑。

    太子王明逼迫弘光皇帝禅位,随后自行登基的消息,在传到福州之后,隆武皇帝朱聿键十分气愤。

    “可恶!实是太可恶了!”

    他在朝堂上咆哮道:“朕已即位皇帝,且派了使者前往诸处宣谕,那东川的太子监国,业已同意并承认了朕之皇位继统,现在倒好,此獠竟然给朕暗地来了这一出!此人逞其兵威,逼迫先帝退位,又自擅登基,简直无君无父猖狂背逆至极!这等无法无天之逆贼,朕,朕必讨之!”

    皇帝盛怒吼叫,一众朝臣顿是有如开锅的沸水,一时间喧哗不已。

    礼部尚书黄道周一脸犹豫地站了出来,向:“陛下,东川路途遥远,足有千里之隔,我军兵力大部皆在福建广东,却是如何可往?”

    “如何不可往!”朱聿键一脸狰狞:“我军前段时间,已有不少兵马,由平国公率部前往湖广南部,去与南下的清虏相争。现在清军止步于长沙、常德等地,我军没有了北面的压力,正好抽兵西进,往攻东川,灭掉那擅自登基的假冒太子!”

    朱聿键此话语气狠厉,令黄道周一时语噎。

    “陛下,出兵东川,去跟那东川太子交手,此事关系重大,万万不可轻易决断啊!”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朝堂一侧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吏部尚书兼右佥都御史张肯堂,从朝班中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此人年纪虽大,但与黄道周一样,乃是当日力扶隆武皇帝登基的重臣,故颇受朱聿键看重,在朝中十分有人望。众人见张肯堂从朝班中走出,原本喧杂的环境,瞬间变得一片寂静。

    朱聿键一脸怒色地盯着他,闷闷道:“张尚书,你却是有何话语,要来对朕说么?”

    张肯堂苦笑道:“唉,微臣老矣,思虑渐钝,这国家大事,本不该随意多舌。但陛下要强要兴兵,往攻东川,微臣只怕陛下此举,非但不能如愿灭掉太子部众,反而会被清虏乘虚而入,后路有频顾之忧啊。甚至最终的结果,只会是鹤蚌相争,渔人得利,岂不会要痛悔莫及?”

    “你……”朱聿键听得此话,不由得顿是一滞。

    不过,他心中却也明白,张肯堂在朝堂上说这番话,确是多有为其考虑之良苦用心。

    毕竟,若自己真的一怒之下,往攻东川,战事迁延不利,那可以肯定的是,现在虽然按兵不动的清虏,必定不会一直坐视不动,极可能立即挥兵南下,掩袭已部之后,这样一来,自己这赖以维系的福建与广东之地,可就岌岌可危了。

    朱聿键长长一叹,一脸的苦痛与不甘,他喃喃言道:“古人云,天无二日,民无二君。朕这个大明皇帝,难道真的可以就这样,坐视叛逆而不顾么?”

第三百七十八章 孰轻孰重,孰安孰危

    听到朱由键这句话,朝堂之中,顿时又是一片沉默。

    是啊,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大明若有两个皇帝,那这个国家不就乱套了么?

    下首的张肯堂,一声悠悠长叹后,便拱手回道:“陛下,在下且多问一句,现在对大明来说,最危险的死敌,究竟是谁?”

    朱聿键半张着嘴,怔怔地看着他。

    大明的死敌,究竟是谁呢?

    是北面的清虏,还是那篡位自立的假冒太子?

    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因为,就看你从哪个角度来回答。

    如果是从大明王朝的角度,那最危险的死敌,无疑是北面的清虏。

    这帮残暴可恶的鞑虏,据我疆土,屠我百姓,灭我社稷,实是大明不共戴天的死敌。

    但如果从自己这个皇帝的角度来说,那最危险的死敌,无疑是东川那篡位而立的假冒太子。

    毕竟,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君主,宋代那宋钦宗与宋高宗的故事,本朝那景泰帝与明英宗的故事,无不用血淋淋的方式来说明了这一点。

    只不过,现在的局面对于自己来说,可谓相当恶劣。

    因为,一是清虏要灭了自己,二是那假冒太子亦与自己不共而立,这般局面,想要回答谁才是真正的死敌,却是艰难得多。

    见朱聿键面目阴沉,没有答话,张肯堂已然猜中其心下所想,不觉又暗叹一口气。

    他只得自顾自答地说道:“陛下,以微臣之所见,清虏之害,当远甚于那假冒太子。”

    “哦?张尚书何出此言?”

    “陛下,那东川的假冒太子,虽然逼迫弘光皇帝禅位,由他自己登基为帝,但他好歹打的是咱们大明的旗号,延续是崇祯先帝的血脉,从这一点来说,我们与他们就有算二帝之争,亦是大明内部之矛盾,在外敌当前,国家岌岌可危的状况下,还是要暂缓行事,共同抗敌,方是最为正确之举措啊。”

    朱由键的脸孔,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抽搐。

    他苦笑道:“张尚书的意思,莫非是要朕对这假太子登基一事不闻不问么?只是这样一来,朕这个大明皇帝,岂不是尊严丧尽,岂不是君威无存,又何以号令天下百姓,一齐抵御抗清呢?”

    他这话一出,堂下的众臣,顿是又七嘴八舌地喧哗开来。

    “是啊,一国安有两君,一山安有二虎,岂非笑谈!?”

    “是啊,想想景泰帝与英宗皇帝本是亲兄弟,最终闹到何等局面!这历史教训,难道不足为鉴么?”

    “就是了,若那假太子篡位登极咱们都不管,听之任之,无所作为,那天下军民百姓,又将如何看待我隆武朝廷,陛下又该何以自处!”

    “唉,一国二君,又皆是大明势力,此事甚是棘手,真是一言难尽哪。”

    ……

    听到众臣这般发言,隆武皇帝朱聿键心下,愈发痛苦难过。

    他望向张肯堂的目光,亦是愈发愤怒与不善。

    只不过,张肯堂却犹是面容平静,他淡淡回道:“陛下,恕臣直言,将来能灭陛下者,绝非是那假冒太子,而必定是北面的清虏。”

    听张肯堂这般言语,朱聿键心下愈是不忿。

    他没好气地回道:“张尚书若有话,尽可向朕讲清楚些。”

    张肯堂沉声道:“陛下,现在那假冒太子,连败张献忠与清虏大军,大大扩充了其下势力与地盘,可谓兵强马壮,一时枭雄。陛下若强与其争,发兵远攻,只怕也未必能占得便宜。且恕老臣直言,那假太子治下之军民百姓,皆是远离我隆武朝廷之实际管辖,陛下在先前也只不过有个虚君之名份,又安可染指其地半点实利乎?现在就算假太子登基为帝,他的名份上与陛下有冲突,但其所在的地盘与兵马,与陛下所据之疆土,并与任何相连之处,可以说没有任何可以直接冲突的地方,陛下又何必定要与此人争缠不休,以至自相耗损,徒折兵马,最终白白让清虏得了便宜呢?”

    他略顿了一下,又叹道:“而相比这位来路不明的假太子,北面的鞑虏才是陛下真正的心头大患!他们凭借兵威,一路烧杀抢掠,攻城夺地,已然灭了弘光朝廷,现在又攻灭了湖广的左梦庚部。而令人感概的是,唯一能暂时挡住鞑虏兵锋的,唯一能暂时阻止清虏淫威的,竟还是那位假冒太子!若不是他在鄂西之地连败清虏,让清军不得不就此驻步,只怕整个西南之地,已尽被清军席卷了去。而西南一失,清军必定全力主攻东南之地,那浙东的鲁王监国,与陛下在福京的朝廷与兵马,又岂会得以独活?这两相对比,孰轻孰重,孰安孰危,陛下心中,真的没有计较么?”

    张肯堂的这番话语,让整个朝堂又瞬间安静了下来。

    方才还大声喊叫的一众臣子,此时个个缩首束颈,一副畏瑟无为之状。

    而皇帝朱聿键,则是瘫坐于龙椅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此时的皇帝朱聿键,最早的愤怒与冲动,已然消解了不少。

    现在听完张肯堂这连番劝说,他心下亦是明白,与那登基为帝的太子立即成为互相攻伐的死敌,实是极其不智的行为。

    毕竟,太子治下与自己的这个朝廷,相距遥远,可谓向来牵连,属于是完全的互不统属之状态。纵然现在他自立为帝,自己亦是鞭长莫及。

    而今番若是为了名号之争,硬要带兵西攻,与这家伙打个你死我活,那最终的结果,只会白白地便宜了北面的清虏,让他们得了个天大的便宜。

    也许,现在的自己,只能就如张肯堂所言,对那太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了。

    换句话说,就算要收拾此人,也得在顺利打败北面的清虏之后,才能与此人正式翻脸对战。

    这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的痛苦,这只能隐忍待机不能冲动行事的怨愤,只能自己去暗中承受了。

    眼见得朝堂之上,似乎再无动静,心灰意懒的朱聿键,正欲挥手退朝,却忽听到殿外一声如雷巨吼:“他娘的!这般假冒篡逆之狂徒,此时不讨,更待何时!”

第三百七十九章 假冒篡逆,俺必讨之

    听到这声喊叫,众人脸上,皆是显出惶惧之色。

    就连原本瘫坐于龙椅上的隆武皇帝朱聿键,亦是近乎下意识地直坐起来,他脸上的神色,亦变得严肃而紧张。

    而这隆武朝廷上,一众朝臣与这位皇帝,之所以皆变得如此紧张,都是因为殿外之人的突然到来。

    所来者,平国公郑芝龙是也。

    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看到,平国公郑芝龙带着数名健壮护卫,从殿外昂然而入。

    见到郑芝龙带着随从,一脸怒色地踏入殿中,一众文武朝臣顿是个个缩首束颈,畏怯不言。

    阶下站立的张肯堂更是一脸尴尬之色,花白的胡须都在不停地颤抖。

    而龙椅上的隆武皇帝,见郑芝龙行得近了,竟是站起身来,躬身作了个虚迎之状。

    他脸上堆笑道:“平国公率部连日征战湖广南部,战事才刚休止,想来甚是辛苦。如何一返回福京,不好好休息一番,就急于至殿……”

    “俺能不来么?!”

    郑芝龙脸色难看,十分粗暴地打断隆武皇帝的话:“现在湖广战事虽毕,但东川的假冒太子已然逼迫弘光皇帝禅位,篡位登极为所谓的大明皇帝,俺一念及此,心下之痛愤,真真何可言之!这才急急赶回福京,要与陛下商议讨逆之战。可恨的是,就在某家方才入殿之时,却又听得某些奸臣之辈,说什么要暂且不管那假太子,只须顾着全力对抗清虏便可,这般无知无耻之谬论,真真气杀俺也!”

    郑芝龙一语说完,扭过头去,恶狠狠地望向一旁正垂首无言的吏部尚书张肯堂。

    他那一双暴怒泛红的三角眼中,射出锋锐如刀的冷光,直直地戳在张肯堂的老脸上,似乎要把此人给活活割成碎片。

    张肯堂心下凄惶,一时间,却是无言以对。

    见郑芝龙这般暴怒模样,隆武皇帝朱聿键心下,亦是油然生起惊惧之意。

    他脸上又堆起笑容,用一种讨好般的语气解围道:“平国公,不必这般动怒。张尚书之见,虽然不足为取,却也无不毫无道理。毕竟,现在清虏势大兵强,又刚灭了弘光朝廷与湖广的左梦庚部,接下来极可能图谋浙东与福建,我等岂可不谨慎防之。至于那东川的假冒皇帝,可等到打败清虏,再作……”

    “呸!陛下此话,真真何其软弱之至!”

    郑芝龙又是毫不客气地打断隆武皇帝的话:“自古以来,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纳二君,这般浅显之道理,陛下难道不明白么?先前这假冒太子,自据东川之地,自封监国,俺看在他还愿意臣服我隆武朝廷的份下,也就捏着鼻子忍了。但现在,此人倒是愈发可恶,竟动了篡逆谋位的歹毒心思,竟然在东川自立为大明皇帝。这样一来,大明之境内,一东一西,一国二帝,真真笑煞人也!俺想说的是,现在大明国中有两个皇帝,陛下若可蒙羞忍垢,装作无事发生,但俺这等忠臣义士,却是断难容忍这般反逆叛乱之举,必欲除之以为后快!”

    被郑芝龙这般讥言讽骂,隆武皇帝朱聿键一脸难堪之色。

    他低垂着头,紧紧地咬着下唇,什么话也没说。

    皇帝与众臣陷于沉默,郑芝龙却犹是心头怒火熊熊,他继续喊道:“你们不是担心我军讨逆之时,清虏会乘虚进攻东南一带么?哼,你们也不好好想想,现在清虏之所以在湖广南部不得寸进,皆是俺率部抵御之功也!我等已在湖广南部挫其锐气,逼其就地停战,那清虏受挫难进,粮草不续,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能就地休整,而不会再有任何军事行动。这样一来,就足以为我军腾出进攻东川的时间了。若还担忧清虏乘虚来攻,岂非笑谈么?”

    见郑芝龙这般言语傲慢,咄咄逼人,原本一直沉默的张肯堂,终于忍不住插话过来。

    “平国公,恕在下直言,就算清虏暂时不动,我军兵力要驻守福建、广东、江西南部,湖广南部,兵力多有不敷使用之嫌,如何还能抽调大军去进攻东川?且就算平国公下定决心要讨伐那假冒皇帝,我军地盘与东川并不交界,中间已为清军地盘所阻隔,难道平国公要先灭清军再去进攻东川么?”

    郑芝龙用充满蔑视的眼神斜了他一眼,便对张肯堂喝道:“汝虽为吏部尚书,却尽是书生无用之见!我军与东川之间,虽有清军相阻隔,但西南之地的桂王朱由榔,其地盘势力,却正好与那假冒皇帝的川南之地相接呀。陛下完全可以威逼朱由榔听从我军之令,与我军一道讨伐假冒逆徒,同时假借其地,由南向北,攻打那假冒皇帝!而我军兵力足为近三十万,可谓兵多将广,纵分兵驻守诸般地界,亦足有充足兵力可集起大军,讨伐不臣逆徒,又何用不敷使用之说!更何况,浙东的鲁王监国,与西南的桂王监国,俱是皇帝部下,我军若要其出人出兵,与我军一道而攻,他们又安敢不从!到时候,诸部联军由俺统领,一齐北进,定可一举扫灭东川之篡位逆徒,成功夺下整个东川!”

    郑芝龙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语气铿锵,倒俨然如一位真正的君主一般,充满了不容辨驳的威严。

    而见郑芝龙这连番话语,将皇帝与张肯堂二人,驳斥得哑口无言,原本沉默无语的一众朝臣,顿时立即开始见风使舵。

    “平国公之言,公忠体国,激清扬浊,扬大义于朝堂,讨不臣于西邦,实乃我隆武朝之忠臣良将也!”

    “是啊,有平国公亲统大军,往讨不臣篡逆,定当一路凯歌高奏,无人能敌。东川之鼠辈,唯有乖乖引颈待戮罢了。”

    “那可不,平国公之不世将才,部下之雄壮强悍,岂是东川那群无君无父私行篡位的宵小所能及!此番往讨,必定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将这般篡逆之辈一举荡灭!”

    ……

    见得朝堂之上风向大转,一众朝臣极无廉耻地纷纷为郑芝龙高唱赞歌,猛拍马屁,皇帝朱聿键的脸上,顿是油汗侵浸,神色愈发尴尬而难看。

第三百八十章 不测之忧

    朱聿键抬起眼皮,默默看着面前犹是飞扬跋扈指手划脚的郑芝龙,他心下滋味,实是一言难述。

    这个将自己扶上帝位的权臣与军头,现在朝堂之上,俨然他才是真正的君王一般。

    而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大明皇帝,相形之下,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

    但现在的自己,除了眼睁睁地看着此人在朝堂上大放厥词,又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这时,原本沉默侍立的吏部尚书张肯堂,扑通一声,伏跪于地,向皇帝朱聿键拱手禀道:“陛下,微臣老了,神思愚钝,所提计策尽是虚言,还望陛下看在微臣为国效力多年的份上,恩准在下辞去官职,返归故里养老。自此之后,悠游山林,以保残骸。”

    “这,这如何使得……”

    朱聿键心下一慌,还未来得及出言,旁边的郑芝龙却一声冷笑,厉声道:“陛下,张尚书年纪已大,神思不稳,纵强留于朝堂,亦无甚益处。还不如准其告老还乡,以尽其天年,亦是好事。”

    郑芝龙这句话,对于朱聿键来说,就是一个隐形帝王对一个傀儡所下达的最直接命令。

    他有什么办法,能拒绝郑芝龙的意见呢?

    这一刻,朱聿键的心下,涌起浓浓的苦涩,眼中泛起模糊,他喃喃道:“也罢,张尚书既然存心离去,朕又安可强留,就准你告老还乡,离开朝堂吧。”

    “谢陛下。”

    张肯堂向皇帝行了三叩大礼,便颤颤起身,转身离去。

    走到郑芝龙身旁时,他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郑芝龙则努着嘴,瞪着眼睛,以一种颇具挑衅意味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不过,张肯堂仅仅与他对视了一下,便苦笑一声拂袖离去,再不回头。

    望着张肯堂离去的背影,皇帝朱聿键神情落寞而难堪,更有说不出的失落。

    这位曾与黄道周一样,力扶自己上位的忠介老臣,就这般离开自己了。

    可悲的是,自己这个所谓的皇帝,慑于郑芝龙的淫威,竟连一个信重的老臣都无法保全,真真何其悲哀!

    就在朱聿键神情恍惚之际,郑芝龙的声音,又瓮声瓮气地响起:“怎么样,陛下可否同意俺之建议,前去讨伐那假冒篡逆的东川伪帝么?”

    听到郑芝龙这充满轻蔑的话语,朱聿键心头,顿是堆满了难以言说的愤恨。

    靠,能不同意么?

    朕这个堂堂帝王,根本就是郑芝龙这厮手中的橡皮图章!

    他想咋用就咋用,想何时用就何时用,又如何能有半点拒绝的权力。

    “陛下,如何不回俺话?”见朱聿键嘴唇如兔子般嗫嚅,却始终说不出半句话来,郑芝龙不耐烦地催了一句。

    朱聿键脸上挤出假笑,颤颤道:“既然平国公已有定见,那朕就准了便是。”

    郑芝龙满意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复向朱聿键拱了拱手:“好哇,陛下既然准了,那俺现在就去着手准备,告辞!”

    他一言既罢,转身便走,蹬蹬地离开朝堂。

    皇帝朱聿键望着郑芝龙昂然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半晌无言。

    他嘿然一声,跌坐回龙椅上,有如一具木偶般再不动弹。

    而郑芝龙离开朝堂后,便径返自家府厅而去。

    此时的他,因得了隆武皇帝同意出兵东川之谕令,又趁机排挤掉了向来与自己唱反调的风光满面,可谓心情大好。

    一回自家府上,他立即命人去把二弟定虏侯郑鸿逵,以及其子郑成功唤来。

    郑成功乃是郑芝龙长子,原名郑森,隆武政权成立后,其父郑芝龙将郑成功引荐给隆武皇帝朱聿键,朱聿键非常欣赏郑成功的杰出才华,他曾叹息道:“惜无一女配卿,卿当忠吾家,勿相忘也!”

    皇帝愿意以女儿给人做妻子,在封建时代是最高的荣誉,为了表示对郑成功的宠爱,隆武皇帝朱聿键将当朝最尊崇的朱姓赐给郑成功,并将原名森改为成功。从这时起,郑森的名字就成了朱成功。

    自是,朝廷内外都称朱为国姓,普通百姓尊称他为国姓爷。

    不过,在本文中为了叙述方便以及表清关系,还是以民间常用的郑成功来称呼。

    二人得了郑芝龙之令,立即匆匆来到客厅议事。

    见二人到见,郑芝龙亦不客套,立即开门见山地将自己想要统领大军,往攻东川的计划,向二人大致说了一遍。

    没想到,二人听完郑芝龙的计划,却俱是沉默不语。

    见二人不说话,郑芝龙急急言道:“你二人可是担心,此事陛下不准么?俺早已向皇上言明,陛下已然亲口同意,决不能再来拖我等后腿。你二人心下有何想法,尽可直言便是。”

    郑鸿逵苦笑道:“大哥这般计划,倒是甚好。只不过,小弟思来想去,就怕意外情况发生,以至多有不测啊。”

    郑芝龙皱起眉头:“二弟何以这般认为,但可详说。”

    “大哥,恕小弟直言,你这般计划想要达成,是要建立在我方一切顺利毫无阻碍之基础上,若是稍有偏差,却是后果难料呢。”郑鸿逵一脸忧色地回道。

    “有何偏差!”郑芝龙脸色愈发难看:“难道说现在的局面,有哪一点不在为兄预料当中吗?为兄这个计划,乃是苦思多日而定之策,又如何会有偏差一说?”

    郑鸿逵低声道:“大哥,小弟就说一种最可能发生的情况吧。你可曾想过,万一我军进攻东川不利,战事迁延不决,那样一来,我军师老兵疲,军心厌战,而清虏已休整完毕,派发大军掩袭我军之后,我军岂不是腹背受敌,唯有大败亏输一条路可走?再说了,就算清军嫌路程太远,不来攻打我军背面。但他们从江西北部出发,直攻浙东甚至我福建本土,那我军之根本地盘,岂不是岌岌可危了么?这般局面,大哥你可曾仔细考虑过?”

    郑鸿逵此话一毕,一旁的郑成功亦插话道:“二叔所言甚是。若是真出现这般恶劣局面,那我等之地盘与兵马,将有一举崩塌之危险呢。”

第三百八十一章 征伐已定

    见郑芝龙直直瞪着自己,郑成功继续道:“父亲,你往日教我,但凡战事,未料胜先料败,实是至理名言。为何攻打东川的计划,在多有隐患与不足的情况下,却还要强行继续发动呢?孩儿心下忧虑非常,还望父亲此番战事行动,定要慎之又慎啊。”

    郑芝龙见自己思虑多时的计划,竟被二弟郑鸿逵与儿子郑成功连接否决,心下之怒气,顿是腾腾泛起。

    他厉声道:“你二人皆是俺帐下猛将,如今何故这般胆怯,真是太令俺失望了!俺承认,这攻打东川一事,是有诸多冒险之成份,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除此计划之外,俺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对付那假冒篡逆的伪帝。当然,你二人若有好计,尽可直言。只要是好的点子,俺一定采纳。”

    郑鸿逵皱了皱眉,犹豫地说道:“大哥,以小弟看来,可否将攻打东川之事,暂且中止。先养精蓄锐,积聚力量,全力应对北面的清虏。小弟认为,哪怕能把清虏打退回长江北岸,那我军除此后顾之忧,接下来再发兵西向,全力攻打东川,亦不为迟呢。”

    他一言方毕,郑成功亦道:“我也同意二叔之意见。要知道,相比西边那鞭长莫及的假冒皇帝,这北面大兵压境的清虏,才是我隆武朝廷的心腹巨患!这些鞑虏一日不驱离,那我大军之行动,必会前后皆受掣肘。孩儿还是认为,要与那东川的假冒皇帝,暂时保持现在的和平状态,全力对付北面的鞑虏,才是真正可行之策。”

    见二人所提之意见,竟与那告老辞归的原吏部尚书张肯堂一个腔调,郑芝龙心下的愤怒,终是再难抑制。

    他腾地站起身来,大声喝道:“你二人这般言语,实令俺失望之极!说什么要等到把清虏打退过长江,才能对那假冒篡逆之伪帝动兵,那该要等到猴年马月方可行事!不趁现在那伪帝羽翼未丰力量未足之机,抓紧向其进攻,方是正事。若还要迁延时日,等到诸事皆善才能动手,那这假冒伪帝的势力,到时只怕不知已扩充到了何等模样了!我军到时再向其进攻的话,纵能获胜,只怕亦是付出惨重代价,方可勉强胜之。这样的局面,又是你们想要看到的么?”

    他顿了一下,又恨恨道:“而现在,清军被我军牢牢扼阻于湖广南部,其势已竭,只得就此休整,无力再度进犯,此乃我军用兵之大好时机是也。你们总想着,那伪帝兵马强大,连接打败过张献忠与清虏,怕其不好惹。但以俺看来,不过是此人运气尚好,多有趁虚借力之嫌,又是何惧之有!万一失此良机,只怕将来后悔莫及!哼,此事俺心事已决,二位不必再劝,只顾听俺安排便可。”

    听到郑芝龙此话,郑鸿逵与郑成功脸上,俱是落寞无奈之色。

    二人只得喏喏称是,皆表态愿意听从郑芝龙的调度安排。

    在郑芝龙的行动计划下,本次出征东川的兵马,总数为十八万,分成三路,一齐前往贵州之地,准备从那里开始进攻东川。

    其中左军五万,由郑鸿逵率领;右军五万由郑成功率领;中军八万,由郑芝龙统领。这左右二军,俱受中军大帅郑芝龙指挥。

    除了这些兵马外,郑芝龙下令,浙东之地的鲁王朱以海监国,需要提供兵马两万,西南之地的桂王朱由榔监国,需要提供兵马五万,作为辅助兵力,与隆武朝廷的兵马,共组成二十五万大军,一齐攻打东川。

    当然,这些兵马在来到贵州之后,全部受郑芝龙之节制安排,服从他这位全军统帅的命令与指挥。

    在郑芝龙开始紧急集结部队,调派兵马之时,两道盖了隆武皇帝敕令的圣旨,已从福京发出,分别由使者紧急送往杭州与昆明。

    可以想见,郑芝龙会以何等手段,威逼傀儡朱聿键下道这两道圣旨。

    又可以想见,朱聿键在写下这两道圣旨,并在上面盖章按印时,心下的屈辱与无奈,又是何等的难以言表。

    位于杭州的鲁王朱以海监国,离福京最近,自是最先收到这道调兵圣旨。

    接了圣旨的他,心下顿是叹息连连。

    唉,自己最不想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怎么办?

    隆武朝廷的昏庸决策,自己到底该如何执行呢?

    这个看似严重的问题,在兵部尚书张国维的安排下,倒是很快得以解决。

    那就是,一边拖延,一边敷衍。

    隆武朝廷要自己发兵两万,那就让手下大将方国安,先统领六千兵马赶往福京,至于剩下的一万四千人,则暂不发兵。

    同时,自己再写信向隆武皇帝朱聿键叫苦,说浙东之地,地穷民瘠,现在又粮草不继,兵力不足,但为了响应朝廷的号召,以表微臣之忠心,故只得勉强先凑齐六千兵力,先行赶赴福京,以供陛下调度使用。

    至于剩下的一万四千兵马,则自己只能尽量想办法,再从浙东各地收集调派,等兵力齐凑后,再派他们前往福京。

    张国维的这个计策,让朱以海颇为满意。

    他知道,这样一来,自己提供了将领与兵力,装足了忠臣的模样,但又不会明显损害自己的利益,却是最佳的应对之策。

    当然,剩下的一万四千兵马,到底要何时集结调派往福京,那就是要看隆武朝廷在东川的进展如何了。

    如果郑芝龙的兵马,在东川攻城掠地,所向披靡,那自己当然可以尽快集结这一万四千兵力,将他们尽快派往东川,以求尽可能地多捞一点战利品。

    而万一郑芝龙部进展不顺,战事迁延不决,那自己当然不会派出更多兵马前去送死,一定要找各种理由来加以推拖,从而尽可能地保全现有的地盘与利益。

    朱以海计划既定,遂立即开始调派手下兵马。

    在手下大将方国安率领那六千兵马,匆匆赶到福京之际,那桂王朱由榔监国,亦在这时,收到隆武朝廷调兵五万的圣旨。

第三百八十二章 虚以应对

    在将使者打发走后,桂王监国朱由榔手捏着这张薄薄的圣旨,却感觉有如千钧之重。

    简直可以说,这一纸圣旨,竟是有如一块千斤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他的表情,更是难以言说的恼怒与愤恨。

    他娘的!

    隆武朝廷给自己来这一手,既要自己出兵,又要自己出地,还要从自己的土地上发兵北上去攻打东川,对自己可谓是予取予夺,更简直是将自己治下的土地,当成了一块可以随意使用的棋盘呢!

    只不过,现在圣旨已到,军令已至,自己又该以何等手段来应对呢?

    想到这里,朱由榔心下叹息不已。

    原以为,自己拟好了对那假冒伪帝的应对之策,可以来个轻松惬意的坐山观虎斗,现在看来,完全是一厢情愿罢了。

    现在这隆武朝廷这般行事,竟是直接把自己给架置在火炉上烤呢。

    他枯坐厅中,苦思无计,只能又把丁魁楚与瞿式耜二人唤来,一同商议对策。

    见二人到来,一脸阴沉的朱由榔亦不多话,只管拿这份圣旨给二人,让他们一一看过。

    二人看完圣旨内容,亦是面容复杂,神情严峻。

    “张尚书,瞿侍郎,你二人有何对策,倒是尽快说出来呀。”见二人俱是沉默,朱由榔心下焦急,连连催问。

    丁魁楚咬了咬牙,拱手道:“殿下,在下以为,现在隆武朝廷派了平国公郑芝龙为统帅,统领近二十万大军前来,我等兵力微薄,外无强援,除了能答应他们的条件之外,又还能做什么呢?为了自保,也只能把我军的前途,彻底绑在这隆武朝廷身上了。故与他们一道攻伐东川,却是存身保命之策啊。”

    丁魁楚的话语,令朱由榔脸色愈发阴沉。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一旁捋须不止的瞿式耜,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不同的回答。

    感觉到了朱由榔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瞿式耜竟是浑身一颤。

    他呐呐言道:“丁尚书所言,确是多有无奈。但在下以为,我西南之地,事情并没有到任人摆布的地步。”

    朱由榔双眼一亮:“哦,瞿侍郎但请明言。”

    瞿式耜声音低沉地答道:“微臣就四个字,以拖待变。”

    “以拖待变?什么意思?”

    “桂王,现在郑芝龙统领近二十万大军前来,可谓气焰滔天,凶悍逼人,而我军确如丁尚书所言,没有任何反对的实力。但是我军治下兵马,毕竟还是皆由桂王监国来负责调度,这一点郑芝龙等人却是无法插手。所以,我军完全可以在兵力供应上,来个拖延时间,以待变化。”

    他略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因此,郑芝龙想要我军提供五万兵马为辅助,但桂王完全可以地穷民瘠粮草不续,地壤偏远集结不力为由,尽可能地拖延兵力提供的时间与数量。他们要五万,那我军就先勉强给他们供个一万余人,以敷其用。只要能向隆武皇帝朱聿键以及平国公郑芝龙仔细讲明我军的苦处与不得已,相信他们除了体谅咱们外,亦是无法可想。”

    “更何况,他们不是还征调了浙东鲁王监国的手下兵马么?那在下认定,那鲁王监国必然亦会使出同样办法,来个敷塞了事。毕竟,听从隆武朝廷的号令可以,但要损害了咱们的根本利益,却是不行。”

    瞿式耜的这番话,让朱由榔连连点头,满面愁色亦瞬间散去,露出了一丝难得的舒心笑容。

    “瞿侍郎所言,甚慰孤心。”朱由榔笑道:“只要能使西南之地的根本利益不受损,那提供这一万来名的兵马给郑芝龙辅助使用,亦是无妨。”

    见瞿式耜已把话头扭转,又见朱由榔对他这般赞赏,一旁的丁魁楚心下,不由得泛起一丝酸涩的嫉妒。

    不过,他迅速地接过话来,对朱由榔言道:“瞿侍郎之话,甚是有理。那接下来郑芝龙若在东川获胜,我军当可立即调集大军,尽可能地抢占地盘与财货,毕竟我军地盘与东川接壤,这近水楼台么,当然要先得月了。而若万一郑芝龙部进展不利,战事迁延,我军便可立即缩首不前,绝不将剩余兵马派出,以免白白作了无谓的牺牲。”

    见丁魁楚这般滑头地转向,朱由榔脸上微笑之余,却在心下,暗暗鄙薄此人。

    不过这时,他又想到了一点,瞬间皱起眉头。

    “二位爱卿,你们可曾想过,万一郑芝龙部竟被那东川的假冒皇帝给打败了,这,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见朱由榔这般发问,丁魁楚脸上闪过一丝阴笑:“这个么,若到时那郑芝龙真的极其无用,兵败于此,那咱们也就对他不客气,立即给他们下逐客令,将他们赶回广东福建便是,此为自然之势也。”

    他话语一完,瞿式耜亦点头道:“丁尚书说得对。同时,我们还可再派出使者,去向那东川的皇帝俯首称臣,以示归顺。表明自己先前是受郑芝龙胁迫,才不得不与他们为敌,现在我等已然幡然悔悟,承认东川的这位重兴皇帝方是大明正主。而桂王殿下亦愿自此之后,统率其部,以全部地盘献纳投效。从此与东川皇帝两相和好,互通贸易,永为西南之屏藩,再不起任何纷争。相信必能得到东川皇帝的谅解。”

    瞿式耜的话,可以说中了朱由榔心坎。

    他连连点头,口中称善,立即对二人大声言道:“很好,有二位这般决策,孤之心下甚是欣慰。那就如二人所言,开始进行筹备吧。”

    “微臣谨遵谕令!”

    朱由榔这边商议既定,位于东川的重兴皇帝王明,亦得到了监抚司紧急送来的,关于郑芝龙亲统二十余万兵马,从贵州北上攻打东川的重大消息。

    年轻的皇帝,这一刻,紧紧皱起了眉头。

    自己本以为,这东川之地与福建的隆武朝廷相距遥远,且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却没想到,郑芝龙这家伙终是按捺不住,竟然趁着清军暂时休战之机,急急统兵前来攻打东川,竟是欲将自己给一举吞灭呢。

第三百八十三章 四镇兵力,开往边界

    王明冷笑一声,两眼之中却是一道寒光闪过。

    好么,自己刻意低调地登基为帝,乃至于不派使者前往大明其他地界宣谕圣旨,就是为了苦心维护现在大明境内不至于内部纷争,自起刀戈。

    可叹自己这般小心谨慎,委曲求全,往日更是井水不犯河水,却还是触怒了那位猖獗跋扈目中无人的平国公郑芝龙,以至于此人假借皇命,不顾清虏压顶之危,竟还硬要统领大军前来讨伐自己,实是可恶得很呢!

    既然敌人都打上门来了,那自己不好好招待一番他们,可有太有失待客之道了。

    既然尔等决意要来东川送死,那朕就好好成全了你们!

    他随即下令,从自已治下,迅速调集四镇兵马,前往川南与贵州的交界之处,做好充足的作战准备。

    现在王明治下,共有八镇兵马的数量。

    其中,除金声桓的第七镇与王屏藩的第八镇,这两镇兵马正在筹建训练之外,其余的六镇兵马,时至今日俱是人马完整,战具齐备,皆可用于作战。

    而这八镇兵马的分布,则是郝效忠的第一镇,驻守于鄂西的夷陵州;冯厚敦的第二镇,驻过于鄂西北房县;黄得功的第三镇,驻守于鄂西北竹山县;曾英的第四镇,驻守于鄂西的长门县;王祥的第五镇,驻守于川南之地;李定国的第六镇,驻于保宁府;金声酌桓的第七镇,驻守于施州卫;王屏藩的第八镇,则在夔州一带休整补充。

    可以看出,因为前番与清虏在鄂西一带大战,王明的兵马过半数量,皆集中于鄂西一带。但在现在与清虏暂且休战之机,王明却可从中抽调部分兵马,用于对付郑芝龙部的进攻。

    王明决定,抽调位于房县处冯厚敦的第二镇,位于长门县处曾英的第四镇,让这两镇兵马,紧急赶赴川贵交界之处。

    而他们空出的驻地,则让其余的三镇兵马分别守之。

    这样一来,自己在鄂西重地,依然留了三镇兵力,在仅处于防守的状态下,也足可以对清虏产生强大的震慑力。

    虽然,现在金声桓的第七镇兵马尚在建造训练之中,战力尚是缺乏,但因为兵力人数已然足够,对面的清虏不知根底,亦是绝不敢轻举妄动。

    而正因为这般道理,现在人员已补充齐整,但尚缺训练与整备的王屏藩第八镇,亦可从夔州调走,前往北面的保宁府驻守。

    相应地,那正驻守保宁府的李定国第六镇,则全军南下,赶赴川贵交界之处,参加与郑芝龙的防御战斗。

    至于川南的王祥第五镇,这支兵马自成立以来,还一直未参加正式作战。他们目睹了其他诸镇在大大小小战斗中,所获得的丰厚赏赐与抚恤,皆是眼红不已,心痒难耐。

    故这支兵马,从上至下,官兵们求战意原极高,现在战斗之处又正好位于川贵相交之地,所以王明倒是正好顺水推舟,将他们派上战场。

    至此,王明总要调派了手下的一半兵马,准备前往交界之地参加战斗。

    但在经过仔细思考之后,王明决定,在真与要郑芝龙的联军动手之前,先自己亲笔书信一封,派出使者送给桂王朱由榔。

    因为在王明看来,这场战斗,归根到底,其实是大明王朝内部一场自攻自灭的悲剧。

    这样的战斗,最终可能会是自己获胜,但也极可能是两败俱伤,最终让旁边坐山观虎斗的清虏,白白地捡了便宜。

    所以,他在信中,尽可能用委婉的语气,向朱由榔解释了自己,在弘光皇帝朱由崧被放归东川后,为了凝聚人心防止分裂,才不得不让其禅位退位,才不得不在众人的拥戴下登基为帝的整个经过与缘由。

    王明希望,桂王朱由榔能明白自己这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苦衷,并要求他不要参与郑芝龙部的进攻作战,与他们划清界线。如果这条根难办到,那就至少不要提供地盘,让郑军顺利前来进攻自己。

    王明在信中还提出,如果桂王朱由榔实在抗不住郑芝龙的压力,也可让自己派出军队与兵马,前往广西一带,代其驻防,迎阻郑芝龙部的兵马进攻。

    这封信写完后,王明反复看了几遍,却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不知道,那个智识平庸又胆小如鼠的朱由榔,到底会作何等反应。

    也许,此信对他毫无触动,甚至还起了反作用,也皆有可能。

    但有道是,尽人事,听天命,这封信还是要发出去。

    这样一来,自己这个皇帝在与他们作战时,亦是可以充分地站在正义的一方,来个出亲兵以讨不臣。

    很快,这封王明的亲笔信件,由他亲随穆虎,带着数名随从,一路匆匆南下,赶去了云南昆明。

    自王明登极为帝以后,这位一直服侍在他左右的亲随穆虎,自然亦是水涨船高,权势倍增,竟是一举成了帝府中的大总管,乃是颇受重兴皇帝王明信重的当红人物。

    所以,这前往昆明送信的任务,王明思来想去,还是派出向来乖巧机敏,且多有外出办事经验的穆虎为主使前往,更为合适。

    穆虎等人领了重托,奉了御信,自是丝毫不敢懈怠,一行人马遂假扮商旅,晓行夜宿,匆匆赶路,不过六日左右,便顺利抵达昆明。

    来到昆明城中,穆虎等人向皇宫守卫表明来意,以求召见。

    听到手下禀报,那假冒的重兴皇帝竟然派了使者前来,朱由榔吃惊不已。

    这位假冒伪帝,在这大战来临之前,还专门派出使者前来,却是何故?

    他不及多想,随及下令,将穆虎带到客厅,与此人单独秘密相见。

    很快,穆虎进得厅来,行过宾主之礼后,他便将随身贴藏,犹带体温的密信,交给了桂王朱由榔。

    朱由榔快速看毕,他的脸色顿是十分复杂,眉头更是紧紧皱起。

    “桂王殿下……”

    朱由榔摆了摆手,对穆虎苦笑道:“唉,你们这位重兴皇帝,此番派你送信,还真是用心良苦呀。”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主动助战,却是何故

    穆虎微微一笑:“桂王殿下,何出此言哪?”

    朱由榔叹道:“这信中内容,穆使岂是不知?你们这位皇帝的意思,不就是强迫本监国重新站队,要孤背弃隆武朝廷,转而投效于他么?”

    “那桂王殿下之意……”

    朱由榔又是一声苦笑:“本王与你们的皇帝素昧平生,向无来往,安可投效。且前段时间以来,孤王已向隆武朝廷效忠表态,安可来个一身事二君乎?至于说要孤违背朝廷之令,不受那平国公郑芝龙的指挥与调度,更是万万不能之事。”

    穆虎摇头道:“桂王此话差矣。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岂有在一棵树上吊死的道理。桂王乃是割据一方之豪雄,与隆武朝廷相去甚远,又安可这般低声下气受其指挥,乃至明珠暗投为其效力乎?还不若改换门庭,投效新君,方是安身立命之策,更是通往前程富贵之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桂王心存犹疑,暂时不为陛下效力,亦不必自降身段,自损兵马,去为他人做火中取栗之事啊!更何况,陛下已在信中说了,若桂王殿下实在忧惧郑芝龙之兵马数量太多,不如就此打开通道,放重兴皇上之手下兵马进来,紧急前往粤桂边境驻防,以协助尔等抵御郑芝龙大军,亦是甚好之事呀。”

    朱由榔眉头紧皱,却亦摇头回道:“不可,不可!本王已说过,孤与你们的这位皇帝,向来不熟,不知底细又从无交情,安可转去投效于他。至于放尔等兵马入境协防,此事更是不可。万一你们来个假道灭虢,孤岂是后悔无及了么。另外,孤可不愿因放尔部入境之罪,白白得罪了那权势滔天的郑芝龙,毕竟到时候真在粤桂边境打了起来,可是孤之地盘白白受损,此事安可行之。”

    见朱由榔死活劝说不动,穆虎心下无奈,遂叹气道:“既如此,那桂王殿下又何必定要与陛下为敌呢?你担心在粤桂边境的战事,就不担心在川贵之处的战事么?这两相对比,又有何等分别呢?”

    穆虎此话,说得朱由榔为之一噎。

    是啊,这桂地与黔境,皆是自己治下,真要打起来,受损的都是自己的兵马与百姓,从表面上看这两者之间,确是无甚大的分别。

    只不过,朱由榔心下,有一句话却是难以启齿。

    因为这两者这地,在他心中,还是一轻一重,确是大有分别的。

    因为粤桂边境,乃是商道所在,物流众多,人烟繁华,在这般地方作战,弄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实在太过可惜。

    而川贵交界之处,却是地处偏僻,人迹稀少,另有一些自己难以难束的土司地盘,在这样的地方打仗,虽然自己同样会遭受损失,但相形之下,受损的情况却要好得多呢。

    见朱由榔眼神闪烁,一脸尴尬之色,穆虎已然猜中此人所想,心下顿是更不是滋味。

    他低声道:“这样吧,若桂王着实有难处,本使亦不好强勉。只不过,本使还是希望,桂为为了自家考虑,还是尽量不要配合那郑芝龙,与其一道来攻打我东川之地。不然的话,战端一开,战事扩大,饱受战火荼毒之境,必是你等西南之地。这般严重后果,还望桂王殿下好好考虑,不要到时后悔莫及。”

    穆虎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令朱由榔心头,亦是无名火直窜而起。

    他没好气地回道:“穆使既然把话说到这地步了,那孤也无甚话好多说了。就请穆使径回东川,去向你们的皇帝禀报吧。孤将来如何行事,自有主见,却不需他来横加指摘。到时候你我两家,且让两军兵马在边境交战便是,又何必在此多言不休!”

    朱由榔一言说罢,随即端茶送客。

    见朱由榔这家伙,一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模样,穆虎心下十分怨恨,却也无甚办法,只得告辞离去,径归东川禀报重兴皇帝。

    不过数日,他返回夔州,将此番与朱由榔的见面经过,一五一十地向王明禀报。

    听完穆虎的话语,王明神色冷峻,眉头顿是大皱。

    好么,这桂王朱由榔,既然好言相劝都拉不拢他,竟一意孤行要与郑芝龙一齐来对付自己,那就别怪自己下手不客气了!

    老虎不发威,他把咱当病猫呢!

    就在他发狠之际,却又听得手下来禀,说大西皇帝孙可望派了大臣吏部尚书王国麟为使,说有紧急要事,要来向王明禀报。

    王明闻得此报,不觉一愣。

    怎么回事?

    怎么这大西皇帝孙可望,此番忽地派使前来,却是所为何故?

    在他印象中,前段时间他登极为帝时,作为大西皇帝的孙可望,亦曾派了吏部尚书王国麟前来,献了一批金银财货,以为登基之贺礼,向王明表达他这属国的忠心与拥戴。怎么现在才没过多久,孙可望竟又派了此人前来,还说什么有紧要之事,还真是令人颇为奇怪的事情。

    王明想了想,便挥了挥手,先让穆虎退下,再让手下带王国麟入客厅叙话。

    很快,大西国使臣,吏部尚书王国麟在手下带领下,匆匆来到了客厅之中。

    行过君臣之礼后,王国麟立即躬身禀道:“陛下,微臣此来,是受吾皇所托,有紧事要向陛下禀报,祈望陛下准允。”

    “哦,是何要事,但说无妨。”

    “陛下,吾皇说,听闻南边有郑芝龙率军进犯,陛下欲与其战,故愿派出兵马,以协助天兵作战,共御敌寇。”王国麟笑道。

    听到这话,王明不觉瞪了了眼睛。

    大西皇帝孙可望,愿意派出兵马,来相助自己抵御郑芝龙,这番用意,却是何故?

    要知道,自己前段时间与清虏血战不休,正是急需外力相助之时,孙可望这厮与自己地界相临,却也没有派出任何兵马前来助战啊。怎么如今却这般慷慨,在自己还未提出要求的情况下,竟主动前来要出兵助战?

    这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第三百八十五章 献兵以自保

    王明为王国麟的这番话语,暗自感觉吃惊。却不知,此乃是那位大西皇帝孙可望,最终深思熟虑的结果。

    当初,太子王明全力抵抗清虏的三路进攻之时,这位躲在成都城中观望的大西皇帝孙可望,心下的感觉,却是十分复杂。

    当时的他,既希望王明能打败清虏,又害怕他最终将清虏击退。

    这种前后矛盾的复杂心理,看似不可理喻。但细细分析起来,其原因倒也十分简单。

    因为,王明若能打败清虏,那自己所据的西川之地,自是可以安稳无忧,不用担心清虏会进一步西攻,来将自己灭掉。

    但若王明真的将清虏彻底打退,那他的势力必将进一步扩充,实力亦会大大增强。

    这样一来,自己这个王明手下的属国,其重要性无疑会进一步下降。

    正是在这种矛盾的心理支配下,所以这位大西皇帝孙可望,在王明抵御清虏的战斗中,一直保持中立与沉默。

    不过呢,对于孙可望这个首鼠两端的属国,对于他这个手下的屡败之将,王明其实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对于他手下兵马的战力更是嗤之以鼻,这是他一直没有征调孙可望的大西军前来助战的根本原因。

    后来,在得到王明将清虏击退,并且进一步得了整个鄂西之地,还收纳了大批降兵降将的消息后,孙可望心下的震惊之情,可谓难以言述。

    好家伙,这位太子殿下的手下兵马,真真何其能战,自己当日屡败其手,倒是完全不冤呢。

    这一刻,孙可望既庆幸,又惶恐。

    他庆幸王明击败清虏,西川之地可谓稳若磐石。同时又惶恐王明此番得胜,实力大增,自己的这个可怜兮兮的大西国,哪怕王明对自己没有想法,也将在王明的阴影下,永远翻身之日了。

    而这样甘当属国的命运,又能维系多久呢?

    孙可望并不知道。

    对于孙可望来说,王明有如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既是自己的保护神,又不知道何时便会从头顶掉落下来,将自己切了个粉身碎骨。

    所以接下来,在得到了这位太子王明接受弘光皇帝朱由崧的禅让,登基为重兴皇帝之消息后,孙可望知道,这可是一个自己大表忠心,曲意巴结的大好机会。

    于是,他立即派出王国麟为使,携带大批金银财货,前去恭贺王明登极为帝。

    他这番作为,自是颇得王明之欢心。

    心情大好的王明,也立即派出使者,前往成都宣谕,重申了两国的和睦关系,并且强调只要孙可望安分守已,对大明忠心耿耿,自己就会与大西国一直保持和平,并且一直成为大西国的上级保护国。

    这样的外交结果,自是让孙可望喜出望外,有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所以,此人一直在寻找更多与这位重兴皇帝交好的机会,以求更好地表达忠心,投效献力。

    机会倒是很快就来了。

    不久之后,孙可望得到了郑芝龙将统领大军前来,全力攻打东川,企图消灭这位假冒皇帝的重大消息。

    这一刻,孙可望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决定,在王明没有征召的情况下,亦立即派出手下三万精锐,由手下大将刘文秀统领,前去川南助战。

    这个决定,有向皇帝王明表忠心的缘故,亦有他自身的原因。

    那就是,他害怕这川南若落于郑芝龙之手,那自家的西川之地,亦会颇不稳固,岌岌可危。

    很明显,郑芝龙若是扫灭了东川的皇帝,又岂会对局隅于西川之地的自己网开一面。

    此人必定挟胜而击,直攻西川,而自己在二十余万隆武朝廷兵马的攻击下,又能抵挡几时。

    可以说,若真到了这般地步,自己身死国灭,却是必定之结局。

    既如此,那自己和那位东川的皇帝已是绑在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要休戚与共,同御外敌,才是最为正确的举动。

    除此之外,孙可望对于王明此番抗敌作战,却是更有信心。

    这位重兴皇帝,全凭一已之力,打败了清军多路合击,非但成功保全了整个东川,还一举夺下了大半个鄂西之地,接收了大批的降兵降将,这般卓伟彪炳的战绩,放眼这个时代,复有何人能及!

    既然清虏都能顺利击退,那抵御这远道而来的郑芝龙,自然不在话下。

    可见,自己此番派兵助战,非但可大表忠心,说不定还能捞取不少的好处呢。

    于是,这位大西皇帝孙可望,在思虑既定之后,便又立即派出惯与东川朝廷打交道的吏部尚书王国麟,遣其为使紧急赶赴东川,向皇帝表达了自己愿意派兵协助作战的心意。

    端坐龙椅上的王明,沉吟了一阵,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孙可望的真实意图。

    于是,他微微一笑,对王国麟道:“好啊!大西皇帝有如此心愿,朕若不受之,岂非是不近情理之举么?朕准了,就让贵国大将刘文秀,统领三万兵马,前往川南边境助战。将来若有功勋,亦与我军同赏,阵亡之将士,亦可得同样抚恤。不过呢,尔部兵马,需听从我军全权调派,不得擅作主张,尔可明白?”

    见王明顺利同意孙可望的请求,王国麟心下长吁了一口气。

    他脸上笑容灿烂,立即拱手道:“陛下之话,小国安敢不遵从。陛下宅心仁厚,对我军一视同仁,将士们心下感激,必会尽心作战,以报陛下之恩德呢。那在下这就回返成都,去向我家皇上禀报。”

    “嗯,你去吧。”

    王国麟应喏而退,急急退步离开。

    看到王国麟急急离去的背影,重兴皇帝王明的脸上,却是浮起了难以抑制的笑容。

    好么,增加了孙可望的这三万精锐,加上派往川南边境的四镇兵马,足有近十三万大军。自己与郑芝龙部作战的兵力与本钱,却是更加充足了。

    那么在兵力已如此充足的情况下,自己是否还真要按步就班,原地不动地等着郑芝龙来攻打呢?

    王明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第三百八十六章 先下手为强

    王明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墙壁处的巨副牛皮地图处,默然观看。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川南的更南处,也就是现在朱由榔治下的贵州之地。

    既然,双方已撕破脸皮确定已要开打,那自己为何定要抱残守缺,死守这川贵交界线呢?

    为什么,不能趁敌军尚未集结到位,来个先下手为强,抢先攻入敌境,将战火推入敌方,从而尽可能地让川南之地免遭战火的荼毒呢?

    这个想法,一从王明心头泛起,立时熊熊不可遏制。

    他目光炯炯,仔细地观望地图,渐渐地,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在他脑海中浮现并定型。

    那就是,王明计划,让手下的四镇兵马,各分左右两部,准备分头进攻。

    其中左路军为主力,集中了冯厚敦的第二镇兵马,曾英的第四镇兵马,以及大西国刘文秀的三万辅助兵力,以近八万之众,他们从播州宣慰司南下,一路折向西南,穿过贵州宣慰司地界,攻打威清卫、平坝卫、龙里卫、安顺州以及贵阳府。

    之所以集中大军攻打这些地方,是因为这里包括贵阳府在内的地界,乃是贵州的中心地带,乃是贵州北部的枢纽之地,拿下这种地方,意义十分重大。王明考虑到敌兵必有重兵把守,故相应地要集中更多的兵马进攻,方可顺利一举拿下。

    而作为偏师的右路军,则集中了王祥的第五镇兵马,李定国的第六镇兵马,总共近五万兵力,让他们从川南最南端的黄平安抚司出发,一路向南攻下平越卫,兴隆卫、麻哈州、都匀府后,便迅速折东攻去,将镇远府、清浪卫、平溪卫等地一举夺下,从而贵州深入川南的那块突出部,给全部横截打断,逐一消灭。

    这偏师进攻之地,大概位置皆在贵州东南一带,多为土司地界,属于贵州偏远之地,敌军兵力稀少,故王明认为,有这近五万的偏师进攻,却也足够拿下了。

    他相信,自己手下的这些兵马,只要行动够快,给他们打一个措手不及的时间差,那在拿下这占了贵州近半土地的北面地带后,那郑芝龙才可领着大军进入贵州,与自己正式交战。

    如此一来,整个战线彻底南移,全部作战区域尽在贵州之地,那川南便可远离战火,不起刀兵,整个后方亦可安稳无事。

    而且,自己若能成功抢先据占北面这紧要之地,那无疑在获得了大量的敌军资源和城池后,更可以逸待劳地迎战郑芝龙的大军,从而可以更加从容地应对整个战局。

    更何况,若能成功夺了近半个的贵州,对于敌军的士气打击更是十分明显,必会让他们未战先怯,畏我如虎。特别是那不知好歹的桂王朱由榔,在他犹疑不定时,突遭这般重击,必会惊慌失措,在一心只求自保的心理作用下,再也无心无力去配合郑芝龙作战了。

    想到这里,王明的右拳,重重地捶击在地图上的贵州之地。

    对,就是这样行动!

    他随即连发诏书,传往川南,要那四镇兵马在做好准备后,就立即开始统一行动,向贵州进攻。

    于是,南边的朱由榔尚是首鼠两端暗怀鬼胎之际,重兴皇帝王明的两只重拳,已然开始凶猛出击。

    在一个平淡无奇的冬日早晨,桂王朱由榔还躲在被窝中,犹未从梦中醒来,忽有手下紧急来报,将他卧室之门敲得咚咚作响。

    朱由榔从梦中惊醒,方睁开惺松的睡眼,便见那紧锁的卧室大门,已被传令的小卒一举推开。

    “大胆!尔等不知礼数了么!”

    见这小卒一脸惊恐地闯了进来,朱由榔心头火起,忍不住大声喝骂。

    没想到,那小卒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朱由榔床前,立即开始颤声急禀。

    “不,不好了!桂,桂王殿下,敌军攻进来了?!”

    攻进来了?

    什么意思?

    见朱由榔一副不明其意的迷怔模样,那小卒又结结巴巴地赶紧说道:“殿下,据探马紧急来报,说现在北面的假冒皇帝,派出了大批兵马,已在昨天突然攻入我贵州地界,整个北部边境已是一片混乱,根本就不可收拾……”

    听到这亲卫小卒这般哀声禀报,朱由榔的内心,有如沉到了冰湖之底。

    不是吧?

    这位假冒皇帝,竟然下手得这般快,倒是生生地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朱由榔心下,顿是后悔莫及。

    他本想着,反正与这假冒皇帝对战,会有那郑芝龙全权统筹安排,自己只要在背后象征性地配合即可。并且,自己还要暗中耍点小手段,以尽可能拖延兵力供给,减少自己的损失。

    但没想到的是,自己这小算盘打得精明,但对面的假冒皇帝却不给自己运作安排的时间,没有守在川南边境,而是迅速的重拳猛攻,将自己尚未作好防备的北面边境之地,一举打乱。

    这样的局面,可谓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就在他不知所措,急得一张胖脸冷汗涔涔而下之时,那被他向为倚重的尚书丁魁楚,以及侍郎瞿式耜,二人已从门外匆匆而入。

    于是,主臣三人就在这空气憋闷的卧室里,开始尴尬而紧急地商议。

    “时至今日,孤万万没想到,这边境局势竟至变成恁地模样!二位爱卿有何对策,尽可速速讲来!”

    见朱由榔一脸急色,丁魁楚抢先言道:“殿下,现在局势这般紧急,敌军如此迅速,再不立派援兵,只怕贵州大部即将沦陷!以在下之见,可速速从云南境内,抽调全部兵马尽数北上,入援贵州北部,方是最为紧要!”

    丁魁楚这般言语,一旁的瞿式耜却是默不作声。

    见他不肯说话,朱由榔忽地想起他当初劝自己与重兴皇帝交好,不起刀兵保持和平之策,心下的后悔之情,顿是一言难述。

    此时的他,只得腆着脸孔,对瞿式耜讪讪道:“唉,早先要是听了瞿侍郎之话,现在也不会弄处这般窘迫难堪了。孤之心下,悔之无及矣!然而局势已到这般地步,还望瞿侍郎不究先过,尽快给出应对之策啊!”

第三百八十七章 应付了事的救援

    瞿式耜苦笑道:“监国,现在局势已然如此,在下复能何言。于今之计,也只能如丁尚书所说,尽快派出兵马,紧急赶赴贵州北部增援,方是要紧。”

    朱由榔闻得瞿式耜无奈之语,顿是一脸愁色。

    他低声叹道:“现据哨探回报,现在北面的敌军共分两路兵马,一路径取贵阳府附近州县,一路攻平越卫,兴隆卫、麻哈州等东部地界,可孤手下兵马有限,却又如何能两处尽保呢?”

    丁魁楚回道:“现在情况紧急,能迅速集结的兵力确是有限,只能是先保一处了。以在下看来,还是需得先将昆明附近兵马,尽数调往贵阳府一带,一定要想办法保全这座贵州省城,才是最为紧要之事。”

    他略顿了一下,又急急言道:“当然,在派出这些兵马后,桂王殿下还需从云南,从广西调派更多兵马,赶赴贵州入援,以免我军兵力后继不足,难抵敌军之进攻。同时还要派出使者,昼夜星驰赶赴广东等地,让平国公郑芝龙加快行动,尽快带领大军来援。”

    朱由榔点了点头,苦笑道:“丁尚书说得对,眼下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他转头下令道:“传孤之军令,速派使者,令贵阳总兵焦琏,死守贵阳,不得有失。着平蛮将军陈邦傅,领昆明周边三万兵马,尽速入援贵阳府中,一定要保全这贵州省城!”

    “得令!”

    随后,朱由榔又派出使者,如丁魁楚所言去云南以及广西各地,征调其他的兵马,紧急赶赴贵州入援。同时,也派了使者星夜兼程赶往广东,去向郑芝龙紧急求援。

    一天之后,紧急集合了昆明附近三万兵马的平蛮将军兼都督同知陈邦傅,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一脸阴沉地看着面前阵容不整神情拉垮的三万兵卒。

    见陈邦傅这般愁容,同样端坐马上侍卫在一旁的儿子,副总兵陈曾禹,向其低声言道:“父亲,孩儿看这三万兵马,皆是从附近紧急征来,军容不整,士气低落,只怕纵是急急往援,亦是无济于事啊。”

    陈邦傅斜了他一眼,一脸冷色地回道:“你管恁多作甚。桂王既令我等入援,且统兵马前去贵州便是。只要能把这些兵马带到贵阳,交给那贵阳总兵焦琏这厮,你我父子二人便算完成任务了,又何必计较太多。”

    见陈邦傅这般言语,陈曾禹点头道:“父亲说得是,反正我等任务只是送兵,又何必多管闲事。更何况,那焦琏自诩为忠臣,向与父亲不睦,真令人牙酸得紧。我等能看在桂王面子上,给这厮派送兵马,已是十分看情面了呢。”

    陈邦傅冷哼一声,更不多言,随即传令道:“全军听令!贵州之地危急,速速随本将入援贵阳,不得有误。”

    他一言方毕,底下传来一阵稀稀拉拉地应喏之声,算是给这位统帅的一点敷衍回复。

    随后,陈邦傅父子统领这三万兵马,呈一字长蛇之状,开始向贵州行进而去。

    只不过,因为统帅不肯用心,士卒军心低落,他们的行动速度却是迟缓得紧,路上更多有逃兵不时离队,完全不象一只紧急入援的兵马,倒似一只即将溃散的军伍一般。

    陈邦傅的援兵这般迟缓前行,此时重兴皇帝王明的手下兵马,却已是按先前计划,紧急行军,分攻贵州北部的东西两处。

    此时,兵力有八万之众的左路军,正在快速通过与川南交境的贵州宣慰司。

    贵州宣慰司,亦称“水西宣慰司”。明洪武初置,治今贵阳市城南。初属四川,永乐十一年改隶贵州。辖境约今贵州西北部,息烽、修文以西,普定以北,水城以东,大方以南,乌江上游鸭池河以西地区。

    水西历代土司对外称宣抚使或宣慰使,是元、明王朝封授的命官,对内则自称“苴穆,其妻称“乃叶”。其下设九扯、九纵和十三则溪土舍、土目,形成一套体系严密的行政制度。全境为十三则溪,每一则溪置一穆濯为笃,由苴穆之宗亲充任,又以一慕魁镇之,犹汉代之封国。苴穆在各则溪均设官庄,耕者为官户;下级官职人员均授以土地,在宣慰司当地,乃是有如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据史载,这水西宣慰司自归明以来,曾经地方四千里,胜兵四十八万,势力空前强盛。

    但王明手下的两镇兵马,以及大西国大将刘文秀的三万兵马,以浩浩荡荡之势进入宣慰司地界后,令他们惊奇的是,他们自入得宣慰司以来,竟无任何兵马前来阻挡。不说那桂王朱由榔的手下军兵,就是当地土司的私兵部队,亦是不见一人。

    之所以会出现没有任何兵马前来相阻的奇异情况,却是因为这贵州宣慰司在崇祯时期,爆发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内乱。

    崇祯末年,四川永宁宣抚使奢崇明趁朝廷衰弱兵马无力之机,举兵叛乱,随即攻占重庆、遵义等多处要地。水西宣慰同知安邦彦随即诱挟宣慰使安位响应,攻占毕节、安顺、贵阳及云南沾益,并杀害了明贵州巡抚王三善。

    于是,明王朝为了平定内乱,调聚了川、滇、黔等处兵马,一同进军水西,奢崇明、安邦彦战死,水西宣慰使安位因年幼得免,被迫献六目之地以归降。

    此时的明朝衰微已极,其实亦无力再征战下去,遂顺水推舟,仍以安位为宣慰使,但安氏原本的辖区和势力,却已大为缩小,短时间内仅得自保,根本无力再度作乱。

    这也是桂王朱由榔自立为监国以来,贵州之地一直保持平静的根本原因。

    甚至在现在,贵阳总兵焦琏为了抵御重兴皇帝王明的进攻,将驻守在水西宣慰司的千余兵马尽数调回贵阳,犹在苟延残喘的水西宣慰使安位,亦不敢有任何动作。

    这样一来,两镇兵马与刘文秀的三万部队,自是顺利无阻地安全通过。

第三百八十八章 横扫州县

    其实,对于这些重兴皇帝的兵马,在自己的领地上这样浩荡通行,一路无阻地行动,那位贵州宣慰司使安位,却是全程知晓。

    那南下的道路两旁,那些茂盛浓密的丛林之中,有安位派出的无数眼线,正在密切地关注这八万大军的一路行进动态,将情况及时回禀给他。

    听到手下的回禀,宣慰合安位心下,却是又愤恨又无奈。

    他娘的,汉人之间的争战,却拿咱土司的地盘来作为棋盘,真是令人可叹可恨!

    而他们这一路通行,全无阻碍,自己身为当地之主,却连派兵马相阻询问都不敢,又真是令人憋屈得紧!

    只不过,现在安位手下,不过仅有两万余人的兵马,还多是先前内战时所剩下的老弱病残,自保尚是困难,如何还有能力去主动招惹事端。

    所以,在判定了这重兴皇帝的八万大军,不是来图谋自己,而是径自南去攻打贵阳等处的重要城池时,宣慰使安位的心下,竟有长出了一口气的感觉。

    唉,当棋盘就当棋盘吧,只要是不来图谋自己,他们不打招呼就从自己的土地上过界,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到就是了。

    安位更近乎直觉地想到,也许从今之后,自已可能又要改换门庭,重投新主了。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主子,先是叛乱的奢崇明,后来回归大明崇祯下,崇祯亡后又是成了弘光皇帝朱由崧治下,近来又成为了桂王朱由榔的辖地。这短短时间里,这些主子们来回更换,倒有如走马灯般令人眼花缭乱。

    而若这位来路不明的重兴皇帝打败了桂王朱由榔,那毫无疑问,这位逼迫弘光皇帝禅位,自已登极为帝的重兴皇帝,又将成为自己的新主子。

    他娘的,不管谁来了,都不是一样的给自己当主子么,管他那么多呢。

    再说了,自己一个小小的的水西宣慰使,地盘微小,兵将更少,掺合这样的内战,是怕嫌死得不够快么。

    所以,对于安位这位贵州宣慰使来说,唯有坐观这些明国的大佬们互相攻伐,最终看看是谁成了最终的胜利者,自己再去相机投靠谁,才是最好的对策。

    八万军兵马顺利前行,不过一天多的功夫,就穿过贵州宣慰司,来到了最前头的威清卫。

    见到八万兵马终于顺利来到了威清卫之处,遥遥看到了前面的卫所,第二镇镇长冯厚敦不觉长出了一口气。

    此次出征,由冯厚敦兼任左路军统帅,故第四镇与大西国的辅助军兵,皆受其节制指挥。此时的他,看到前面那影子模糊的威清卫,心下有种终于轻松了的感觉。

    因为他们在穿行这贵州宣慰司时,见当地地势险峻,山高林密,路途狭窄,他作为一军统帅,心下不由得暗自捏了一把汗。

    虽然知道,这水西宣慰使因为前段时间的叛乱之战,实力大损,正躲在老巢苟延残喘,但冯厚敦生性谨慎,还是极担心会有不知死活之辈前来偷袭,故这一路上却将哨骑放得极远,一路小心探报。

    好在走过这穷山恶水之地,虽有水陆之险,却无敌兵之扰,全军倒是顺利得过。

    穿过土司地界,来到朱由榔军兵驻过的威清卫处时,冯厚敦犹是不敢轻怠,依旧将哨骑先放探出去,同时喝令全军暂停行进,等待下一步消息,再作决定。

    很快,前去哨探的哨骑,匆匆策马驰归。

    “禀镇长,据我等探查,前头的威清卫所处已然空无一人,估计敌军早已远撤,徒留空所一座矣。”

    闻得此言,冯厚敦的脸上,顿是淡淡一笑。

    看起来,敌军见自己所来势大,害怕敌众我寡,干脆就放弃了这些前头卫所,一心只保重要的大城去了。

    这时,第四镇镇曾英亦凑上前来,低声道:“冯镇长,哨骑这般来报,看来这贵州北部的敌兵,已然尽弃了诸如威清卫、平坝卫等处哨所,全力以保省城贵阳呢。这样一来,我等可迅速按先前计划,夺占这诸般要地,再一齐回师,齐攻贵阳。”

    冯厚敦连连点头,便立即吩咐道:“曾镇长所言极是。既如此,那就依本帅之令,我军各部兵马分头行动,将威清卫、平坝卫、普定卫、龙里司、安顺州等处尽皆攻下,分兵驻守后,再一齐回攻贵阳,争取将贵阳一举拿下!”

    “得令!”

    冯厚敦此令方下,整个左路军又兵分三路,两镇兵马以及刘文秀的三万部队开始分头行动。

    果然皆如他们所料,这一路攻去,那些卫怕要不就是兵马俱无,只等他们前来接收。要不就是只剩下百来名老弱病残,一见他们到来,就立即打出白旗,向其投降。

    仅有诸如安顺州等处城池,还有两千余名朱由榔部的士卒,尚在不知死活地继续守城。

    只不过,这样防备低下的城池,驻守的敌军又军心低落兵力有限,见到数万敌军到来,皆是吓得股栗不止,根本就敢出城作战,只想死守保命。

    但冯厚敦与曾英等人,哪里会给他们死守的机会。

    他们将那些体积庞大的抛石机,缓缓推到城下,装好硕大的震天雷,便是一阵当头猛攻。

    不过两轮的弹雨轰炸,诸如安顺州等处,便是城墙被炸得四分五裂碎沫飞扬,那些早已被震天雷强大威力吓破了狗胆的敌军,哪里还有半点继续守下去的勇气,随即纷纷开门投降。

    因此,这三路兵马分攻各地,不过四五天的时间里,就将贵阳附近的卫所城池基本尽夺了去,只剩得这座贵阳省城,有如怒涛中的一叶孤舟,风雨飘摇,其况甚惨。

    随后,这三路兵马,在留下了部分驻守的兵马后,便一齐回返,直奔贵阳而去,准备一举夺下这座最为坚固也最为重要的省城。

    说来也巧,就在冯厚敦部兵马,夺下了贵阳西南的金筑安抚司,正准备撤走该处时,那一路北去入援的三万朱由榔部敌军,在主师陈邦傅的统领下,亦正好赶到此处。

    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呀。

第三百八十九章 南撤回返

    而就在冯厚敦的一众哨骑,刚刚发现了正匆匆北来的陈邦傅三万兵马时,那统兵北上,已然进入金筑安抚司地界的平蛮将军陈邦傅,碰巧遇到几个从北面溃回的逃兵。

    见得这几名丢盔弃甲的溃兵,向自己踉跄行来,陈邦傅眉头一皱,心下顿是泛起极为不好的预感。

    “去,拦住他们,向他们了解一下情况。”陈邦傅立即下令道。

    一众护卫急急上前,将这十来名溃兵,给兜头拦住,随即将他们全部带回到陈邦傅面前。

    见到端坐马上,一脸严肃的御史陈邦傅,这些溃兵一脸惊恐,神色畏缩,不知道陈邦傅接下来,打算如何惩治他们。

    而俯视着这些丢盔弃甲的溃兵,陈邦傅心下,亦满是无奈与厌恶。

    他勒住马蹄,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儿子陈曾禹已向他们厉声问道:“尔等从何处逃来?现在贵阳等地,情况却是如何?”

    见陈曾禹一脸凶相地厉声喝问,这些溃兵一脸惊骇,脸色惶然。

    其中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立即伏跪于地,低声禀道:“御史大人,我等从安顺州处,侥幸逃归至此。据我等了解,现在贵阳一带,除了一处贵阳府外,其余诸地,已尽被敌军攻占……”

    陈邦傅听到这里,心下是一阵阵地揪紧。

    虽然对于已军的真实战力,他心下早有预估,但却万万没想到,在重兴皇帝兵马的围攻之下,这些无能至极的已部兵马,竟连一合之力的抵抗都没有,就将除了贵阳之外的整个贵州北部给尽数丢弃,真是丢人哪!

    而从另一方面一为说,已部溃败得如此之快,岂不是说明那重兴皇帝的兵马极其厉害,以至于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可以招惹么?

    这样一来,这场战争的结局,岂不是……

    想到这里,陈邦傅竟忍不住打了了寒噤。

    这时,儿子陈曾禹低声插言过来:“父亲,贵阳已被敌军重重围困,只怕不日就要落入敌军之手,那我等此刻入援,岂不是危险重重,难以完成使命么?”

    听到儿子这一问,陈邦傅又是为之一呆。

    是啊,现在敌军已在贵州北部尽情肆虐,这座朱由榔舍不得放弃的湖广都城贵阳,更是现在已被敌军牢牢围困得有如铁桶一般,根本就脱逃不得,自己想要再往里面送兵,只怕已极难了。

    想到这里,陈邦傅一颗原本焦躁不已的心,顿是愈发狂躁。

    他娘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这位桂王朱由榔,一直任人摆布,缺乏自我思考的能力,于今落得如此境地,实是咎由自取呢。

    那么,现在这贵阳城已陷入重围的情况下,自己又到底要怎么办呢?

    这是陈邦傅现在要紧急考虑的问题。

    不过,想到这里,陈邦傅却是不禁苦笑起来。

    他娘的,老子又不是神仙,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现在贵州北面之地,大部已被重兴皇帝的兵马侵吞,自己现在入援已是基本不可能,除了立即南归回返外,又还能有什么其他选择呢?

    陈邦傅一脸颓然,忍不住一声长叹。

    不过,就在这时,他脸上却又浮起一丝阴笑。

    自己不得入援贵阳,乃是客观情况所阻,此番回返,那桂王朱由榔纵是心下再不乐意,亦是拿自己没什么办法。

    但是,若不能入援成功,却是正好给了自己一个借刀杀人的机会。

    因为可以想见,在外无援兵的情况下,那座贵阳城极可能会在不久后陷入敌手,那城中的主将焦琏,这位向与自己不对付的仇家,若是死守到底不肯投降的话,可能就只有死在那位假冒皇帝手中一条路了。

    这样一来,假借重兴皇帝之手,来为自己除掉宿敌,倒是一件极不错的事情。

    当然,焦琏这厮也可以紧急突围,不过希望极其渺茫就是了。但是,更可能的是,这厮一脑袋忠君思想,必会为那朱由榔拼死守城,只怕给他逃命的机会,此人都还不愿意呢。

    陈邦傅一声冷哼,随即下令:“全军听令!贵阳城现在已被敌军重重包围,我军已是万难入援。为了保全各位性命,不作无谓的牺牲,请各位速随本将回返昆明,不得在此拖延驻足。”

    他一语说完,率先兜转马头,策马回奔而去。

    儿子陈曾禹与一众护卫骑兵,自是急急紧随回撤,与他一路南遁而去。

    而听得陈邦傅这道命令,全军上下皆是吃惊,却也无人敢多说什么,很多人脸色更满是庆幸之色,仿佛为自己寻得一条生路而开心不已。于是,他们立即前军变后队,一齐掉头南返。

    而就在陈邦傅部兵马刚刚准备回返之时,正率军从金筑安抚司开拔的第二镇镇长冯厚敦,收到了哨骑送来的紧急信报。

    得知现在有一只近三万人的援兵从南而来,冯厚敦先是一愣,随及脸上便显出恶狼一般的狠戾之色。

    好哇,没想到在进攻贵阳之前,还另有敌军到来,要给自己再另外派送一道大餐,这般盛情厚意,自己若不全部吃下,可就太不识抬举了。

    于是,冯厚敦立即下令,着第二镇兵马,一齐兜头南下,准备与陈邦傅这只入援兵马,来个狠狠的迎头痛击。

    想想自己自入贵州境内以来,还一直未遇上强硬的对手,早有手痒得不行,如今有这只三万人的敌军来当陪练,怎可轻易放过。

    他们一路急急南行,各人皆摩拳擦掌要与这只敌军援兵来场痛快的对战,却又有侦查的哨骑紧急来报,说敌兵在金筑安抚司处,不知何故,竟又忽地原地折返而去。

    听得消息,冯厚敦顿是眉头大皱。

    他娘的,这股敌军也太胆小了吧。

    怎么竟连一场战斗都没有打过,就偷偷地逃跑了回去,这也太丢人了。

    可见这支兵马,从上到下,皆是一批令人鄙视的怂货!

    但是这样的怂货,亦是难得的一块肥肉,如今想逃回去,却是没那么容易!

    他当机立断,立即下令,让两营轻装的弩兵,分从道路的左右两侧迂回包抄,一定要尽快超过前头这支正闷头赶路的敌军兵马,在前头拦住他们。

    而自己则亲率陷阵营、骑兵部队,以及后援辅兵,继续从后面加快追击速度,尽快赶上他们,争取与前面的两营一道,将这三万敌军来个合围歼灭。

第三百九十章 凭河阻击

    乙丙两营弩兵,奉了冯厚敦之令,立即轻装疾进,分从两边急急前插。

    他们要赶到前面的乌江支流六冲河处,去阻拦陈邦傅一行兵马南下。

    这两营弩兵,分别由乙营营长刘体仁、丙营营长陈明遇统领,全军将士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以隐密又快捷的速度,向前尽力奔行。

    这一路上,路途崎岖,人迹渺然,多有毒虫猛兽,不时有士卒受伤倒地,但全军速度却丝毫未受影响,继续向前疾进。

    他们的坚决与勇气,很快就得到了回报。

    两营弩兵,终于在陈邦傅的兵马来到之前,抢先来到六冲河处。

    他们立即冲过桥去,于对岸凭河列阵,作好了充分的作战准备。

    于是,在这南下的要路上,一场精心准备的遭遇战,已然悄悄地张开了口袋。

    而另外的陷阵营、骑兵部队,以及数千辅兵,则在统帅冯厚敦的带领下,一路尾随猛赶,终于也在陈邦傅等人赶到六冲河处时,追了上他们。

    陈邦傅陈曾禹父子二人,统领三万军兵,一路逶迤来到六冲河畔,见到对面已然列好阵势的敌军弩兵,一时间,一军上下,皆是目瞪口呆。

    这,这对面的敌军,难道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么?

    而就在这时,后面又有士卒紧急来报,说后面亦是有大批敌军,正向自晃一路尾随赶来。

    见到这自己的三万兵马,竟被拦截于此地,以至有前有拦截,后有追兵,统帅陈邦傅顿是十分焦躁。

    他娘的!

    这人一倒霉,真是喝水都塞牙呢!

    这下倒好,自己此番撤军,反但没能顺利逃脱,反而在这里被包了个囫囵,这般憋屈窝囊,真真何以言之!

    那现在局势如此险恶,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他略一思虑,便立即喝令,让全军将士,趁着现在冬际六冲河正处于枯水期,河水尚浅的时机,分从桥上桥下两处,一齐攻过岸去,冲破敌军的围堵,突围南去。

    于是,他手下的兵马分成两部,分由其父子二人统领,其中一部约一万人,由其统领,一齐从桥上行过。另一部约两万人,由其子东曾禹统领,全部从桥下涉水而过。

    之所以涉河而过者要多一倍,是因为桥梁太窄,无法容纳恁多兵马一齐冲过,只有让大部军兵涉水而行,才可让全军尽快通过。

    陈邦傅下达此令后,犹是一脸阴郁。

    因为现在的他,之所以令全军迅速渡河,实是多有无奈。

    毕竟,现在全军将士,经过了这一路跋涉,皆是身心俱疲,全凭着一口余气,才硬撑着他们继续前进。

    故而,在手下士气尚是可用,士卒尚是听令,而后面掩袭的敌军尚未到达之时机,自己主动向对岸敌军发动进攻,来个化被动为主动,最终一举突围离去,方是唯一可行之策。

    陈邦傅一脸狰狞,他抽出腰刀,厉声大吼:“前军听令!此番过河,定要将其一举击溃!率先过河击敌者,当记首功!”

    此令既下,其军阵之中,顿是鼓声隆隆,这手下的三万兵马,在主将陈邦傅的威逼下,分从桥上桥下,呐喊前冲而去。

    放眼望去,那些前冲的前部兵马,有如一群发狂的野兽一般,向对岸的两营弩兵,吼叫着径冲而来。他们嘶喊奔行,似乎想用疯狂的冲击,来掩饰内心未知的恐惧。

    面对滚滚而来的陈邦傅部兵马,此时兼任两营统帅的乙营营长刘体仁,却是连声冷笑。

    既然尔等自来送死,那咱就好好成全你们!

    很快,最前部的陈邦傅部兵卒,终于奔到了对面弩兵的射击范围。

    见对敌军分别人从桥上桥下,分成两部快步奔来,乙营营长刘体仁心下十分激动,他一脸狰狞地大声下令。

    “射,三发齐射,不要瞄准,快射!“

    “得令!”

    听了主将的命令,全体正在装填的弩兵,立刻开始将三根熟铁弩箭,齐齐压在弩槽之中,然后向刻向外激射。

    三发齐射,可以短时间内达到最大的击发效果。

    但在现在两军搏命之时,这样的密集发射,却是最为有效的杀伤敌军的手段。

    对面的陈邦傅部兵马,大部分皆是步兵,若是近身与自家弩兵对战,只怕会造成极大伤亡,故而不惜大量消耗弩箭的远程击杀,反是最为有效而经济的杀敌方式。

    “嗖嗖嗖嗖……”

    立刻,两营阵中的一万名弩兵,一时间,皆是三发齐射,多达三万根呼啸而出的毒弩箭,在极短的距离中,有如密集而狂暴的钢铁之雨,向那些吼叫着冲过河来的陈邦傅部军兵,狠狠地激射而去。

    一时间,陈邦傅部阵中惨叫连连,四下响成一片。

    冲过河来的陈邦傅部士卒,立刻被有如飞瀑一般的弩箭射中。

    由于是近距离射击,弩箭冲力极大,对这些陈邦傅部军兵的伤害也极重。

    冲过来的陈邦傅部军兵中,有人被掀飞脑盖,粉红的脑浆冲天飞起,有人被射穿了胸膛,胸口暴起的血花,远远看去有如一团迷蒙的雾气。

    而死掉的陈邦傅部军兵的尸首,在桥上横陈狼藉。而河中的尸首,则顺着冰冷的河水,无声地下沉或飘向下游,整个河面瞬间染红。

    两镇弩兵这一番凶狠的首发齐射,虽然没有仔细瞄准,却亦让三百余名陈邦傅部军兵,立刻走到生命的终点。

    更可悲的是,最前面的陈邦傅部的军兵,前面才乱七八糟地倒下,后面又有疯狂冲来的大批军兵,把其中的伤者给活活踩成肉饼。

    “冲!都给老子继续冲!都用盾牌做好防护,注意散开阵型,冲到对岸就是胜利!若有敢停者,杀无赦!”

    平蛮将军陈邦傅见得此状,顿是瞪着血红的眼睛,高举腰刀在手中用力挥舞,冲着正拼力狂奔的已方军兵,大声怒喝着鼓劲。

    “冲啊!”

    手下一众兵将,虽被敌军凌厉的弩箭所吓阻,但在自家主将的鼓励下,也是拼力冲上岸去,犹是有如打了鸡血一般,个个挥刀舞枪,厉声吼叫着,继续向着对河岸狂冲。

    见陈邦傅部犹是疯狂前冲,营长刘体仁脸上,杀意顿是愈发浓厚。

    “不要停!再来三发齐射,给老子射死这些狗入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联合阻击

    “嗖嗖嗖嗖……”

    淬了剧毒的弩箭,有如死神手中放出一群群飞蝗,疾飞狂扑,组成了密集的死亡之网。

    三矢齐射,以数量取代质量,一瞬间,又多达一万根呼啸而出的毒弩箭,向那些猛冲而来的陈邦傅部兵马,来了一个最亲密的拥抱。

    “噗噗噗噗……”

    随着隐约可闻的弩箭射入人体的闷响,一声声仿佛不似人类声音的惨叫,连绵而起,令人闻之心悸。

    正吼叫前冲的陈邦傅部军兵,又是惨叫着倒下了一大片。

    这一轮齐射,又是三百多名的陈邦傅部军兵,被当场射杀。

    见到这第二次射击,前冲的陈邦傅部兵马在已有防备的情况下,并且已然充分散开的情况下,死亡人数还如此之多,足见自己弩兵的杀伤效果,还是十分可观的。

    这样密集而恐怖的死亡,让整个前冲的陈邦傅部兵马军阵,瞬间出现大批混乱。

    而在后阵后监视的陈邦傅,见到自家军兵在对面弩兵密集攒射下,还未曾近身就开始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该死的,仅仅两轮齐射,就把自已前冲的阵型给打乱了,这仗还怎么打!

    但是现在自己若不尽快前冲,更是死路一条!

    这般前后受敌的状态,足以把人给憋屈死!

    “冲!都给老子冲!若有不冲者,皆斩!”

    陈邦傅气急败坏,冲着手下的军兵大声喝道:“狗入的!敌军两轮齐射,就把你们给打乱了,老子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越怕死越死得快,全部给老子上!一定要冲过河去,去跟那些弩兵正面交战!”

    陈邦傅厉声骂完,又下令手下一众亲随护卫,一齐上前督阵并整顿阵型,强令这些被驱无异猪和羊的军兵,继续前冲,不可稍停。

    后退无路,前行挨射,这帮可怜的家伙此时勇气与意志都已消沮,却还被强令前冲,情况颇为凄惨。

    只不过,他们已然没有选择。

    每一个人都知道,现在的自已唯一的生路,便是尽快地冲到敌军阵前,与对岸那些装备薄弱的弩兵正面交战,方是唯一保命之道。

    于是,陈邦傅部兵马有如一群被赶上架的鸭子,依然瞪着血红的双眼,呐喊前冲。

    至于,那些中了弩箭倒地的士卒,不是任由江水冲走,就是就在桥面上被踩踏成肉泥,根本没有人停下施救。

    在这样血腥残酷的战场上,人命大概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而在这时,敌军的第三轮弩箭打放,又开始了。

    “噗噗噗……”

    又是一轮冷酷无情地三矢齐射,矢飞如雨,触之即亡,在这段不过百余步的距离中,又是四百余名陈邦傅部兵马军兵,惨叫哀嚎着倒地身亡。

    不过,这些陈邦傅部兵马为了求生,也只得咬牙硬冲,他们拼死向前,终于在付出了巨大牺牲后,冲到了岸边的浅滩之处。

    “冲!都给老子冲上去!既已过河,就去跟敌军弩兵绞杀在一处!”

    陈邦傅见到见方军兵在付出了一千余名死伤后,才终于冲过河去,心下顿是长出了一口气,遂即又挥舞着腰刀,瞪着血红的双眼,厉声大吼给他们下令。

    手下一众陈邦傅部兵马闻令,愈发无惧死亡,他们大声吼叫,开始集中兵力拼死前冲,准备冲到阵前,就利用数量与装备优势,去跟对面的弩兵正面搏杀。

    这时,却有一件令他们未曾想到过的事情发生了。

    对面的敌军军阵中,弩兵们纷纷向后退去,那一直在后部按捺不动的一千名辅兵,开始登场作战。

    这些辅兵身上挂着滋滋燃烧的火绳,腰间装着一堆手投震天雷,开始迅速点燃导火索,准备抛扔单兵震天雷。

    原来,当时的镇长冯厚敦早就考虑到,敌军在冲过河去后,若与弩兵正面交战,极可能吃大亏。

    故他决定,给这两营弩兵,另外配了一千名大量携带单兵震天雷的辅兵一同行动。准备在敌军过河后,就给他们来一番凶猛而残酷当头轰炸。

    现在,狂奔的陈邦傅部有如一群疯狂的野猪,毫无察觉地进了单兵震天雷的有效距离之中,辅兵们自然不会错失良机,开始抓住机会投掷。

    他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而来的陈邦傅部军阵,用力掷去。

    总共1000枚单兵震天雷,朝陈邦傅部战阵的远端,猛投而去。

    “砰砰砰砰!……”

    爆炸声连绵而起,在陈邦傅部战阵中,刺目的明黄色火光,在浓密呛鼻的白烟中隐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大批躲闪不及的陈邦傅部军兵被炸翻。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第一镇辅兵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可谓是对陈邦傅部军兵的致命一击。

    这些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陈邦傅部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一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八百多枚顺利爆炸,至少让四百多名密集冲锋的陈邦傅部,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很多陈邦傅部的耳朵,已被当场炸至失聪,他们呆呆地怔在原地,在这个寂静无声的世界里,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一时间,陈邦傅部已是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这时,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又是多达三百余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陈邦傅部军兵,瞬间被杀。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投掷开始了。

    震天雷大逞淫威之际,那六千杆常胜弩趁着混乱的时机,又齐齐打响。

    绵密的射弩声与震耳的爆炸声,互相错杂,震耳欲聋,未有稍歇。

    在敌军这样强横的组合攻击面前,在这近乎绝对死亡的暴力屠杀面前,以血肉之躯冲阵的陈邦傅部步兵,力气耗竭又恐惧之极的他们,在离敌军车阵只有十余步的地方,在这离敌军几乎近在咫尺的地方,终于彻底崩溃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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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太子逆袭南明介绍:
现代人王明,穿越成那位著名的南明假太子,王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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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真实历史上,那位糊里糊涂受审,糊里糊涂受刑,又糊里糊涂落入清虏之手,最后糊里糊涂被砍头的假太子王之明,王明心下,疯狂地跑过一万匹神兽!
啥?
受命于天,重振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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