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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远方之心     假太子逆袭南明txt下载     假太子逆袭南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七章 留都陷重围

    于是,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毫无悬念。

    翁之琪部水师,在短短时间里,被清军一举打垮。

    百余艘战船,几乎在转瞬之间,还没来得及做出有效的反应,就被全部击败。

    翁之琪本人所乘的主舰,竟被清军船只一举撞沉。这位主帅惨叫着掉入水中,在水面上咕嘟咕嘟地冒了几个泡后,便沉入水中,再寻不见。

    主舰一沉,主帅一亡,剩余的船只,不是纷作鸟兽散,就是被吓得赶紧挂出白旗,向清虏投降。

    江面的水师快速覆灭的消息,如闪电一般地传入宫中。

    弘光皇帝闻言大惧,急令入得城来的十余万兵马,立即防守各处紧要,一定拼死也要守住留都。

    南京城中所有人都知道,与清虏拼死一搏的时候,到来了。

    很快,清虏大批船只直冲到南京城下,而这留都南京周围,早已是全部的兵马尽皆撤走进入城中,这城外之也,已是空空荡荡,缥无人迹。

    见得这般状况,豫亲王多铎立即喝令全军围城,务必不让南京城中一人一兵,得以走脱。

    大批清兵如潮水一般涌上岸来,从城头望去,无边无际,气势端的骇人。

    数十万大军逐次上得岸来,立即分掠四下,将这座南京城团团围住。从天上一眼望去,这座南京城有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

    城头的守军,见到清军势头如此之大,不由得人人震恐,个个股栗,还好有主将与监军弹压着,才没有在城头闹出哗变来。

    而得到清军围城的可怕消息,那缩躲在皇宫中的弘光皇帝,顿是愈发悲哀与恐惧。

    其实,在南京被围之前,这位肥胖如猪的皇帝,也不是没想过,要赶紧从南京逃走,前往他处另立中央。

    但这样的方法,在他隐晦地提出来后,却被他最为信重的首辅马士英,给立即否决了。

    马士英声泪俱下地说道:“陛下,这天下虽大,但陛下能去之地,却是何其之少!想来陛下自登基以来,一直深居宫中,其余地方,甚少施恩,故微臣只怕陛下方离南京,便有不法之徒,要对陛下不利啊。”

    弘光皇帝闻得此言,顿是灰头耷脸,再无心气了。

    是啊,马士英说得对。

    在南京城中,他尚可掌控时局,若是离宫而去,那他这个皇帝,没有亲信兵马的保护,几乎就是个天价肉票,想绑了他去投献清虏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故而,现在的弘光皇帝,只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于这南京城,能够顺利守住的份上了。

    而为了让南京城的防守力量能牢牢守在自己手中,弘光皇帝下令,让首辅马士英为守城主将,阮大铖为副将,那原本负责城防的赵之龙刘孔昭等,皆是成为其手下。至于那京营太监韩赞周、卢九德等人,亦是配合其工作,并负责传递信息。

    只求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顺利守到清军无粮而退的那一天。

    接下来的日子,清军开始就地砍伐南京周围的树木,修造攻城器械。

    短短几天之间,京城周围的树木几乎已被砍尽,被清军掳来的工匠,正在日夜不停地赶造,刀砍锯凿的声音,昼夜不歇,令城头的守军愈发心惊胆颤。

    城头的每一个人,乃至城中的每一名百姓,都在心下暗暗怀疑,在清军这般大张旗鼓的准备之下,这座南明的留都,到底还能守多久。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没有人留意到,在清军围城的西边,发生了一场小小的战斗。

    这场战斗,便是率部东归的靖南侯黄得功,想要强突入城,与外围的清军发生的战斗。

    原来,黄得功自率其下两千余名骑兵,从湖广醴陵溃围逃走之后,便一路东去,想直往自已的辖地九江。

    没想到,他率着一众骑兵,风餐露宿,晓夜兼程,一路小心躲开左军的大部队,好不容易赶到九江外围之时,这九江城已被左军攻下,自己信任的爱将田雄,率城中余部,尽数投降了左良玉。

    得到消息的黄得功不胜悲愤,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小心绕过九江,径奔南京而去。

    黄得功想着,现在九江已不可入,想来安庆滁州等原先的根据地,估计皆被左军拿下,自己想回本镇,已是基本不可能,干脆直接前往南京,去为弘光皇帝效力。

    没想到,才从九江离开不远,那左良玉暴毙,左军在继位的左梦庚统领下,全军回返湖广,这黄得功余部两千人人,在猝不及防的状况下,又突遇正从南直隶回返的左军。

    双方大杀一阵,黄得功在又损失了近千名骑兵后,才从阵中脱出,一路继续仓皇东去。

    只不过,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偏遇顶头风,黄得功此番继续东去,在一路上战胜了许多山贼土匪后,来到了南京城外。

    这时的黄得功,仅有数百们骑兵随从了。

    而这时,他惊愕地看到,前面已是铺天盖地的清军,将南京城围得有如铁桶一般。

    黄得功勒住马蹄,不由得喟然长叹。

    他从马上翻身而下,向南京城踉跄行走了数步,便伏地大哭。

    “陛下,在下此番一路东来,历经艰辛,现在好不容易到得南京城外,却实在是再无能力突围入城啊!”

    黄得功哭得涕泪嚎啕,双手捶胸,一副极尽哀痛的模样。

    作为弘光皇帝最为信得过的忠臣,他这般痛哭失声,倒是真情表露。

    千里远行至此,随身兵马几乎尽丧,只能止步于南京城下,不得入城拱卫朝廷,保护那位极其信重自己的皇帝,黄得功心下的哀痛,可谓是真心实意的。

    他随及想到了一个十分迫切又严重的问题。

    现在南京城中,已不可去,那接下来,自己去该何去何从。

    黄得功忽然想起了,太子王明给他安排的任务。

    即要他去告之扬州城的史可法,让他前去投靠太子,但看现在这般情况,清军已然渡江围城,扬州必定已落于敌手,那这位江北都督史可法,现在到底是死还是活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劝诱袁继咸

    这个问题,黄得功倒是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他在当地,寻得了几个正匆匆南去的村民,正巧那几个村民,是从扬州逃出的。

    他们告诉黄得功,自史可法下令让扬州城全体军民,尽数撤退过江后,他们便遵从史可法之令,领全家撤退过江,在南京郊外寻靠亲友,方得以存身活命。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过久,那数十万清军大举渡江,摆出一副要彻底攻占南京的架势,这些村民不得不继续南逃,以求躲过清军屠戮的刀锋。却没想到,在这半路上,碰到了刚好赶来的黄得功等人。

    他们告诉黄得功,那江北都督史可法,在令全城百姓南渡求生后,自己却并没有与百姓们一同过江,而是溯江而去,不知所踪。

    听到这个消息,黄得功在惊讶之余,内心反而觉得释然。

    史可法能溯江而去,那唯一的去处,必是太子之处也。

    可以想见,是太子为了保险起见,已然又派了他人去劝史可法前往东川,让这个朝中重臣,不至于落入敌手,白白牺牲。

    这样一来,若是史可法已成功前往东川,那自己倒也没有必要再冒险过江,去寻那史可法的下落了。

    那接下来,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个问题,倒是不难做出选择。

    因为,现在的靖南侯黄得功,兵马尽丧,基业全失,南京城也再进不去,他除了返身西归,重投太子之外,还能有何办法可想呢?

    黄得功当即下令,全军剩余的这数百名骑兵,立即沿路西归,重去东川,再投太子。

    全军应喏听令,一齐掉头而去,很快复从南直隶径入江西,在快到南昌府城时,黄得功经过一番思虑,做出一个决定。

    他想要入南昌城去,拜会一下现在基本已是名存实亡的江西巡抚袁继咸。

    入得南昌城来,黄得功的求见,迅速得到了回应。

    在南昌府的官署客厅中,黄得功见到江西巡抚袁继咸。

    他清楚地看到,坐在上首的袁继咸,一脸忧色,神情有种说不出的茫然。

    袁继咸这般状态,却是有原因的。

    现在南昌以北,基本尽入左军之手,而江西南部,则被镇南侯郑芝龙强派了二弟郑鸿逵占据。所以,这位名义上的江西巡抚袁继咸,仅仅只能统管南昌府以及附近几所州县,基本已是有名无实。

    这样的局面,自是让袁继咸这位江西巡抚,十分不满。

    只不过,无兵无权的他,除了整日里混吃度日外,却是无复可为。

    毕竟现在这个天下乱世,他这样一介文官,可谓是最无足轻重,只能随波逐流,听从命运的摆布。

    所以,在听到黄得功求见后,那烦闷不已的袁继咸,不觉一愣。

    自己与靖南侯黄得功素无交情,他来见自己,却是所为何事。

    不过,袁继咸向闻黄得功忠义之名,却也不敢怠慢了他,遂立即下令,就在官署客厅之中,会见这位远道而来的靖南侯。

    黄得功入得客厅,二人行过宾主之礼,看茶而坐后,巡抚袁继咸屏退众人,单独与黄得功密谈。

    袁继咸听完黄得功讲述自东川返回后,这一路上的大小战斗与颠沛流离,心下不由得莫名感慨。

    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靖南侯,竟然沦落到了如此境地。

    袁继咸心下感叹,遂安慰他道:“靖南侯,天时不正,君子失时,屈居小人之下,亦是人之常情。靖南侯现在虽是兵马稀少,基业亦丧,但将军一身武艺谋略,将来起复之时,亦是不远。”

    黄得功闻言苦笑,摇比摇头道:“袁巡抚这番话,黄某闻之,甚是惭愧。恕黄某直言,现在国朝局势已是这般糜烂,黄某纵想要报身报效,亦是无门可寻啊!心下想来,实可痛矣。”

    袁继咸点头道:“唉,现在国势日蹙,袁某心下,亦是戚然忧虑,喟叹不已。不过,今听将军这般言辞,却是打算身投何处?”

    黄得功直视他探询的目光,低低地回道:“黄某打算,就此统领余部,前往东川,投靠太子,为其效力。”

    袁继咸哦了一声,连声说了几句不错,脸上便显出复杂之色。

    他微垂着头,捋须不止,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

    见他这般模样,黄得功却趁势一问:“袁巡抚,为何这般沉思?莫非,可是有甚想法。”

    袁继咸一声苦笑:“将军,实不相瞒,太子当日离开九江之时,袁某身为江西巡抚,曾亲往九江为其送行,还另赠了极多粮草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倒是对袁某甚有好感,遂对在下说,若将来情况有变,江西之地无法存身之际,可去投他……”

    “那袁巡抚还犹豫个甚!何不与黄某一道,共往东川,前去投奔太子呢?”见袁继咸这般说话,黄得功这个直爽的武人,立即大声相邀。

    袁继咸闻言一愣,却是一脸难色地回道:“将军之意,太子之情,袁某自是明白。只不过,现在袁某身为朝廷命官,理当守土有责,且在这南昌之地,虽然局势紧迫,却还可勉强支绌。故而袁某只得暂留于此,不便前往……”

    “咳!袁巡抚,你这话说出来,可就端的糊涂了!”黄得功摆了摆手,大声打断了袁继咸的话:“袁巡抚你看,现在江西一带,南昌北面已尽被左军所占,而江西南面,已然尽落于郑芝龙之手。你虽为江西巡抚,却早已有名无实,徒守这南昌府及周围数县之地,复有何为?”

    “且将来形势有变,无论是左军自北向南攻,或是郑芝龙部由南向北打,袁巡抚你手下无兵无将,除了眼睁睁见南昌府这块最后的地盘,落入这两贼之手,又还能有何作为呢?又谈甚为朝廷守土呢?”黄得功语气急切,说得更是十分直接:“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左军不南下,郑部不北上,那在将来,清军在夺下江南之后,必会分兵往掠江西,直取省府,到时候,袁巡抚你又何以自守呢?”

    黄得功一声长叹:“恕黄某直言,若到那般境地,巡抚大人成为清军之俘虏,必是非但身家性命不保,这一身的才华学识,亦将化为乌有,再无报国之处,实可痛哉!故黄某认为,袁巡抚接下来,到底要做何决定,万望三思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水攻两县

    袁继咸闻得此言,又是一阵沉默。

    三思而后行,这话倒是说得不错,但是,现在的自己,真的还有更好的选择么?

    作为一个无兵无权的巡抚,简直就是这乱世中一根无依无靠的小草,无论是左军南下,还是郑芝龙部北上,抑或是清军攻来,都是自己根本不能承受之重。

    与其到时候,不得不成了这般匪贼鞑虏的俘虏,还不如趁着现在尚有回旋余地,先行做出决断。

    自己现在,若能与这黄得功一道往投太子,细细想来,倒还真是更好的存身保命之道呢。

    再说了,自己此番往投太子,太子凭着当日对自己的欣赏之情,也必定不会看轻自己。

    袁继咸一声长叹,便对黄得功拱手言道:“靖南侯所言甚是。与其在这里,继续当个有名无实的所谓巡抚,还不如去东川投奔太子,反到是一条不错的出路。那袁某愿领家人,与黄将军一道,一齐前去东川。”

    黄得功抚掌大笑:“袁巡抚真乃识时务之聪明人,此番若成功去得东川,袁大人这一身杰出才学,必定大受太子重用。”

    二人商谈既定,接下来,开始规划返回的路线。

    黄得功认为,现在既然已无甚名份,为安全起见,不若皆扮成行脚的马商,再沿途西进,绕过湖广南部,从施州卫进入东川之地,当是更为稳妥。

    因为现在的湖广北部,乃是左梦庚这家伙重点看防之地区,这数百人一齐行过,虽然假扮商人,却亦恐多有纰漏,若被拿住,麻烦可就大了。故为防止出现不必要的意外,还是从湖广南部行进,更为妥当。

    他这般决定,袁继咸亦是深为赞同。

    是啊,此番前去,时间倒不赶紧,安全才是最为重要的。哪怕兜个大弯,但是能顺利抵达,亦是值得。

    于是,在经过两天的准备后,袁继咸准备妥当,带上了全体家小,与黄得功部的这五百余名骑兵,一齐改扮为行脚商人模样,从南昌悄悄离去,径往东川。

    当然,此番前去,黄得功却不曾走空,他暗开城中府库,将南昌仓库中能带得动带得走的金细累软,一并打包,让那数百名骑兵分别随身装载,悄悄运走。

    这些东西,与其到时候便宜了左梦庚或郑芝龙,或是落入清虏之手,那还不如统统带走,到时献给太子,又是凭白多了一份功劳。

    袁继咸黄得功等人,匆匆携部西去之时,时在夔州的太子王明,却又在忙着准备一件大事。

    那就是,他正在调集兵马,准备攻取巫山北面的大宁与大昌两县。

    现在的王明,虽然正在整编训练那新弄的两镇兵马,但他认为,与其让这些兵马,只在夔州单纯地训练,还不如在训练一阵之后,将他们全部派上战场,通过边战边练的方式,反而能让他们更好地提高。

    更何况,从前世的历史经验来看,现在的清军,正在加紧时间准备入川作战了,自己若还是慢条斯理按步就班的行动,只怕会赶不上清军行动的速度。

    所以,哪怕现在攻略东川,是一锅还未熟的夹生饭,王明也必须赶间,一口一口地将它赶紧吃掉。

    故而这段时间,太子王明派出了大批密探,前去这两地之处,侦知了当地的具体情况。

    而据这些密探回报,这大宁县与大昌县这两县,皆是在大宁河边,平日里通过水道互相往来,分别为王光兴与王友进这两部贼寇所占,二人的兵马数量倒是不多,不过三千余众。

    但是这些兵马,却是俱为沿河扎寨,水师船只极多,往来十分容易。

    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先前太子王明在拿下巫山县城后,得到消息的王光兴与王友进,俱是十分恐惧,有如惊弓之鸟一般,竟在立即拆除了与夔州以及巫山相联的桥梁,退保城池,只求自保。

    故而,太子王明想要如剿灭刘体仁胡道明一样,将这二王剿灭,却非易事。

    王明当然知道,若是强行进攻,只怕想要剿灭,怕是不易。但是,他还是觉得,要先拿这两股流寇来下手。

    因为,这两股流寇,因为地狭民贫之故,兵马数里颇少,自己若往攻之,不必担心会遭到极大的反抗,而若能将这两股流寇扫灭,则夔州东面再无敌寇,自己便可安心向西进军,再将夔州以西的流寇,全部加以消灭。

    但是,现在流寇已拆毁桥梁,又全力死守,自己却有何好办法,去攻下他们呢?

    王明想到了一个办法。

    水攻。

    这大宁县与大昌县,俱在在大宁河畔,他的那些兵马,亦是沿河驻扎,这样的地理条件,虽然不利于强行对攻,但若采用水攻之法,定可取得事倍功半的效果。

    当然,王明这样做,有一点却令他有所顾虑。

    那就是,若大水淹来,那两城中的普通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但王明在仔细考虑之下,还是决定,让这两县百姓,承受这般代价。

    时值乱世,人命贱如微草,与其让这些百姓,天天在流寇的逼迫威压下苟活,还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在承受部分牺牲的代价后,得到彻底的解放,从而再不必受奴役之苦,可以在自己的治下,安享太平。

    舍小而图大,亦是无奈之选。

    慈不掌兵,所谓的仁慈,根本不能成为这个乱世中存身立命之道。

    于是,在一切准备妥当后,王明亲统第一镇的兵马,以及第一镇与第二镇的两镇辅兵,一齐从夔州城中,浩浩荡荡,东去大宁河畔。

    大军滚滚东去,气势煊赫,沿途百姓俱是知晓,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那正守在大宁县与大昌县城中的二王兵马,自然也是迅速知晓。

    他们迅速做出准备,让三千兵马尽速退守县城中,另有小部分骑兵,以及大宁河中的水师船只,充满信使,在两城之间来回跑动,及时传递消息。从而让两城之间的配合与协作,更加紧密。

    二人俱是认为,这般做好充足准备之后,他们凭险而守,那太子虽是兵马众多,当是无能为也。

第一百七十章 先行劝诱

    不过,王光兴、王友进二人,在见到王明的大军,驻屯于大宁河西岸时,心下还是感觉颇为凛然。

    他们从城头看到,在西岸驻扎的太子兵马,其数量至少是自己的三倍以上,一眼望去,极其可观。

    而且,太子的兵马扎营,亦极为有序整齐,看上去看是极为严整有序的久战之师,他们做了扎营的准备后,便在大宁河畔砍伐树木,修造船只与桥梁,一副要渡河作战的模样。

    见到太子兵马虽盛,却是中规中矩地准备渡河作战,让对面城对观望的王光兴与王友进二人,心下顿是长吁了一口气。

    哼,想在这里修造桥梁,打制船只,岂有这有容易!

    现在已是夏天,这大宁河正是涨水之期,水流湍急,河水宽阔,想在这里搭河而过,是何其困难。

    更何况,自己手下,还有多达上百艘的强大水师,若敌军真要开始建桥,自己的水师船只,却是正好上前破坏,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太子想要造船渡河,却是只会更为复杂麻烦,哪怕自己的水师不去骚扰他们,那太子想在短时间内建好能与自己水师相抗衡的船只,都是根本不可能之事。

    而敌军造桥不成,又无建船无功,必会因粮秣将尽,而师老兵疲,最终灰溜溜地退走。

    到时候,自己再一举渡河,对太子的兵马来个乘胜追击,岂非大功可成,一举得胜了么?

    存了这般心思,原本还颇为紧张的王光兴与王友进二部兵马,顿是皆为懈怠下来。

    二人开始在城头饮酒作乐,一边以悠闲的态度,观看那太子的兵马,在河对岸忙忙碌碌。

    就在这时,那王光兴与王友进二人,忽然见到对岸之处,那些正在演练的太子军兵,忽喇喇地闪开了一条缝隙,有一名文官打扮的人,在数名骑兵的陪伴下,向着大宁河畔快步行来。

    见到这般异动,王光兴与王友进二人,顿是颇为惊疑。

    这是怎么了?

    这几人想来干什么?

    他们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这名文官到了河边,便冲着远处的二王水师军兵,大声喊道:“尔等听好了,我乃是太子手下监纪司文官,今来河边,却是有一番要话,要与城中主将一谈。”

    船中的军兵闻得喊话,亦不敢怠慢,便立刻返回去见城主王光兴。

    听完手下禀报,王光兴与王友进二人,不觉互相对视了一眼。

    好么,自己本不想搭理那远道而来的太子,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派人前来喊话。

    而这喊话的内容,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到,必定是派人前来劝降罢了。

    “大哥,以小弟看来,不用理他,让他们自讨没趣滚蛋!”王友进粗声粗声地喊道:“反正此番前去,与他们也谈不出个鸟货出来,何必前去费这番唇舌。”

    王光兴皱着眉头,却没有说话。

    见王光兴不语,王友进又道:“大哥还多想甚么,不若小弟唤人前去,让他们径自回去,有本事自来攻打便可!”

    他作势欲唤,却被王光兴一把扯住。

    “贤弟勿急,以为兄之见,去见见那说客文官,亦是不妨。”

    “哦?大哥你这是……”

    “贤弟,大哥认为,他们既然敢来叫唤劝降,那咱们若是连见都不敢一见,未免太失了名头。”王光兴沉声道:“他们不是想见为兄么,那好,为兄就亲去河边一趟,听听这般家伙,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王友进见他这般说辞,知是再劝无益,亦只得随他自去了。

    王光兴对其叮嘱了几句,便亲带数名护卫,匆匆来河边。

    甫一立定,王光兴便瞪起眼睛,冲着河对面的文官厉声喊道:“吾乃大宁县守将王光兴是也!尔等前来犯我疆界,实是无耻之尤!现在这里,却还欲有何话可说!告诉你,你若是要开闲口,前来劝降,那本将就可要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就快快打马回去,告诉那太子,让他准备兵马来战便是,本将随时恭候!”

    那文官见他这般话语凌厉,不觉一怔,随即笑道:“王将军,你这般火气太盛,倒是有点吓着某家了。某家此番前来,非是劝降,而是希望两家和好,就此息兵罢战,从此安享太平。将军万勿多心啊。”

    王光兴闻言一愣:“咦?这便怪了,你不来劝降,反来劝和,却是何故?”

    文官笑道:“将军有所不知,太子自任东川都督以来,向是怀仁为主,不忍多加杀戮。他此番派我前来,无非是想告诉将军,若将军能表态归顺,效忠太子,那这大宁与大昌两地,当可由将军继续统领,具体下辖诸事,太子亦不过问。”

    “哦?是么?竟有这等好事?”王光兴却是一声冷笑;“哼,你这般蜜语甜言,该不是只为了哄骗本将自开城门,引狼入室吧?哼,告诉你,这般拙劣之计,小孩子尚瞒不过,安可骗过本将!”

    文官摇了摇头,便叹道:“将军,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现在你虽据两县,但说实话,这兵马之数,亦是有限,如何可长期与太子抗衡。更何况,太子已受朝廷委派,统领东川全境,你强自顽抗,既无大义,又难久持,复能挣扎到几时!若非太子心存仁慈,才派某家前来宣谕尔等,你可莫要误会,错过了太子这番好意啊。要知道,万一错过这般良机,将来太子殿下引军来攻,必会全城尽灭,鸡犬不留啊……”

    “呸!什么好意!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看,没安好心!”王光兴脸色陡地变得狰狞:“你少来这里花言巧语!也少来威吓老子,告诉你,老子没心情跟你打嘴仗!你就回去告诉那太子,他叵有本事,径自带兵来攻便可,老子在这里等着他!”

    王光兴一言说完,便调转马头,径自奔回,再不也不管河对岸的文官,在那里目瞪口呆。

    那文官一声长叹,无奈而返,便向太子王明禀道:“太子殿下,那王光兴怙恶不俊,顽固非常,对于太子开出这般恩惠条件,此人竟是断然拒绝,摆出一副自绝于此的态度,实是可恶的紧!”

第一百七十一章咆哮之河

    王明脸色冷峻,并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让这名文官先行下去。

    文官应喏而退,王明心下,却是一声轻叹。

    他知道,自己所设想的,想在开战前劝降这二王的计划,已然不可实施。

    这两个死硬的家伙,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既如此,也就休怪老子手狠手辣了。

    只不过,可怜这两县之中的普通百姓了。

    接下来的几天,王光光与王友进二人,每天都在城头饮酒作乐,二人一边举杯痛饮,一边悠闲地观看着河对岸的太子兵马日常操练,这小日子,过得倒是惬意得很。

    更令二人心情愉快的,便是那太子手下的军兵,无论是建桥还是造船,速度皆是极慢。可以清楚看到,那些太子手下军兵都是处于一种磨洋工的状态,这般看来,他们想要顺利地搭桥渡船过来,没几个月,都根本完不成。

    而太子手下军兵这般磨蹭,自己连派水师去骚扰打击他们,都没必要了。

    一时间,二王兵马,从上至下,皆是愈发松懈,对于对岸的太子兵马行动,亦是愈发疏忽且不以为意。

    只是他们绝对没想到,那河岸对面的太子兵马,看似兵力众多又气势汹汹,其实不过仅是一道障眼法罢了。

    那太子王明真正的杀手锏,却是在大宁河上流处的一处狭小地界,正在紧张施工的数千名辅兵们。

    两营辅兵,多达六千人,在各自营长的指挥下,用装满沙泥的麻袋,填堵拦截大宁河水。

    从天空下望,就会看到,这正在填堵河水的两营辅兵,有如两道长长的蚂蚁,不断地衔泥而填,拦河筑坝,让那大宁河水出口,愈来愈小。

    以目前的进度,顶多也就两三天的功夫,太子手下的辅兵,便可修造成拦河大坝。再蓄个几天的水量,然后就可撤坝放水了,那画面,那酸爽,够是想想,都太刺激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第六天夜晚。

    喝得醉醺醺的王光兴与王友进二人,正准备上床休息,忽有手下紧急来报。

    “报!二位将军,城外大宁河水,不知何故,忽地暴涨了许多!”

    听到这个消息,二王俱是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天一直天气不错,又没有下过大雨,怎么会突然河水暴涨?

    这,这不合常理呀?

    王友进打了个长长的酒嗝,瞪大眼睛:“你这厮可看清楚了?河水涨到什么程度了?”

    “禀二将军,河水确是正在快速上涨,相比白天天,怕是已高了丈余!现在大宁河水流湍急,冲力极大,河中的我水师,为了避开暴涨的河水,已是纷纷躲入了岸边的港口……”

    听了这家伙絮叨的禀报,王光兴与王友进二人,不觉又是下意识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就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不若小弟亲去河边探查一番,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你去吧,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即回来禀报。”

    “是。”

    王友进在一众亲兵护卫下,打着火把,勿忽来到河边。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呆住了。

    他看到,面前的河水,确已暴涨了丈余,原本平静的大宁河,象突然长大的巨人一般,浩阔无边,荡荡无垠,且在目视可见的状态下,犹在不停地上涨着。

    那翻涌奔腾的河水,亦是越来越湍急,有如许多低低怒吼的狮子,已然越来越愤怒难遏,即将要暴起冲堤了。

    王友进又举头向对岸望去,虽然黑暗中目视不远,却犹然可见对面的太子兵马以及各类帐篷,似乎消失了一般,根本就再难寻见。

    难道说,见到这大水漫起,对岸的太子兵马,竟是悄悄地撤走了么?

    不过,这样的想法,仅仅只是一闪念。

    因为,从大宁河上流,忽然波翻浪涌,传来了奔雷一般的咆哮声。

    “将军,不好了!大洪流来了!”

    旁边一名士卒的高声惊叫,让王友进浑身一颤,有如置身冰寒地狱。

    他扭头望去,在迷蒙的夜色下,那大宁河上流之处,河水象变戏法一般,愈发暴涨了起来。汹涌的河水,有如无数头张牙舞爪暴怒到了极点的狮子,一齐吼叫着撕咬扑腾而来。

    这一刻,王友进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片惨白。

    在这极其恐怖的一刻,他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天杀的太子啊!

    这家伙,天天在河岸对面,舞刀弄枪地表演,装模作样地修桥造船,不过是为了麻痹自己罢了。这厮真正的厉害手段,却是在上游悄悄拦河筑坝,然后趁着这深夜不备之时,放水泄洪,要将自己这数千兵马,一举活活溺毙于两县之中!

    这歹毒的一手,实是端的狠辣!

    “快跑!快快入城!快……”

    王友进嘶声厉吼,但最后一个跑字还未喊完,那无数暴怒的狮子,有如暗夜中突起的幽灵一般,咆哮着冲来。

    他象一片小树叶一般,被洪水迅速卷起,将他与旁边那些手足无措的亲兵,瞬间吞没,不见踪影。

    汹涌奔腾的河水,已然到了无可抑止的狂怒状态,只听得喀喇喇连声闷响,两岸河堤已是一举冲垮。

    这一瞬间,那躲在河堤港口处的二王水师,那百余艘船只,亦是有如玩具船一般,被呼啸而来的汹涌河水,一举冲垮,成为一堆散落于河面上的大小木片。无数的水师军兵,惨叫着掉入奔腾急湍的河水中,咕嘟咕嘟冒了几个泡后,便沉入水中,再无踪迹。

    咆哮狂奔的河水,有如发狂的死神一般高声吼叫,很快就漫过河堤,冲到大宁县与大昌县处,将两座城池牢牢围住,无人能逃。

    而在此刻,那站在城头的主将王光兴,见到这极其可怕的一幕,见到那汹涌澎湃的河水,犹在青砖城墙上不断上涨,心下顿是肝肠寸断。

    那后悔之情,更是无法用言语表达。

    他娘的!老子当日不听那文官之言,不抓住机会向太子称臣归附,现在竟是落得如此地步,真真是咎由自取,悔之何及!

第一百七十二章 残忍的成功

    王光兴根本来不及考虑太多。

    因为那汹涌而至的河水,上涨的速度愈来愈快,迅速地向城头冲击而来。

    王光兴等人,顿如一群逃命的老鼠一般,从城头四散逃去。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在赶紧在城中找到可以用来逃命的船只或木板,无论如何也要从这汹涌而至的洪水中,逃得一条残命。

    在他们的背后,那汹涌咆哮的河水,已是呼啸而至,将他们卑怯的逃生欲望,给彻底击得粉碎。

    一股巨大的洪流攀爬过城墙,以居高临下的气势,将挡在它面前的房屋、物件、行人,统统击成碎片,呼啸卷走。

    才刚逃到县城中央的王光兴,被这股洪水从背后猛然击中。

    他象一片抛入水中的小树叶,从空中卷扬而入,瞬间便被污浊的洪流,给一举吞没。

    他象一只落水的蛤蟆一样,在激切的洪水中挣扎逃命,但水流速度极大,瞬间裹胁着他往前直冲,一个巨浪拍来,将王光兴与旁边几个护卫,一齐拍撞在旁边一幢摇摇欲坠的高塔上。

    那塔尖高翘的檐角,卟哧一声,迅速地扎穿了王光兴的咽喉。

    他如一只被扎中的蛤蟆一样,在水中挣扎了两下,便再无动弹。

    而从四面城墙汹涌而来的洪水,有如无数头咆哮愤怒的狮子,几乎在转瞬之间,将整座大宁县城,一举吞没。

    洪水滔天,民众皆成鱼鳖,更不用说王光兴手下那数千军兵了。

    大宁县城刚刚完蛋,下流的大昌县城,亦是迅速同遭此厄运,整个县城在转瞬间,变成了一片汪洋。

    这场滔天的大洪水,在经过了整整三天的泛滥后,才终于重新安定,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这段时间里,太子王明终是于心不忍,开始着手救援。

    他下令,让手下辅兵,乘着已造好的寥寥十余艘船只,沿河而下,一路搜索从城中被大水冲出的百姓。

    一番辛苦搭救,却也总算于洪流之中,救下了近两千名百姓。

    王明下令,将他们全部安顿于下游的巫山县,给他们分发耕田与房屋,让这些无依无靠的百姓,在好不容易逃得性命之后,可以在此存身立命。

    而在大水之中,亦有三百余名二王的手下军兵,因为命大而侥幸被救。

    这些军兵随即被捆绑成串,大部被押回夔州城中。

    在大水平息之后,太子的手下辅兵,才终于踩着深入大腿的泥泞,前去两县之中查看具体情况。

    当然,最重要的目的,是看看两县之中的库存钱粮,还能不能最大限度地抢救出来。

    结果,出现在这些辅兵面前的景象,可谓令人触目惊心。

    他们看到,这被大水淹过的大宁县与大昌县,城中已是生机绝无,遍布泥沙,城中建筑皆是东倒西歪地垮塌成片,大片的腐烂尸体暴露在阳光下,横七竖八,令人心悸,而那股浓郁的尸臭味,简直可以令人窒息。

    这两县对比,尤以南面的大昌县受损更加严重。

    因为大昌县城的城墙,不象大宁县一般为青砖包制,而是纯粹的夯土制成,在这三天三夜的浸泡后,整个县城的四面城墙,已然全部垮掉,成了一滩踏脚进入就无法拔出的烂泥。

    这一刻,所有在泥污中跋涉的辅兵心下,皆是感叹连连。

    没有想到啊,此番水攻,竟会有如此之大的威力,以致于让一座县城彻底消失!

    而随后来探查的太子王明,见得面前这般惨状,心下亦是喟叹不已。

    这般水淹攻城,不加区分地进行灭绝式征服,确有极不人道之嫌。

    但是,王明亦是没有办法了。

    现在清军已在围攻南京,且不论他们能否立即攻下这南明都城,但估计整个江南地区,必定已是难保。而随着清军在江南一带凯歌高奏,接下来必然会全力攻打四川一带。自己所在的东川之地,与汉中相接,极可能首先要面对清虏的兵锋,若不抓紧时间,扩大地盘,增加实力,仅凭这夔州之地,如何可以抵挡得住清虏大军的进攻!

    再说了,若是清军攻下东川其余各地,全力进攻夔州,那自己亦将再无腾挪之余地,再无机动灵活打击清军的空间与地形,只得在城中与其对耗,这样的结果,哪怕是用脚趾头想想,亦知道最终是个什么结局了。

    所以,现在这样的进攻方式,虽然让民众付出了极大牺牲,却是十分必要而无奈之事。

    那些惨死于洪水中的百姓,要怪就怪这王光兴与王友进二厮,死活不肯投降,硬要与自己对抗到底吧。

    若不是这两个家伙不识时务,强要与天兵对抗,这两县百姓及其手下军兵,又安会落得这般可悲结局。

    这个血火交加的残酷年代,怕自己是来自未来的穿越者,个人的力量亦是何其微小。在这样的残忍选对面前,也只能舍小而图大了。

    毕竟保住华夏衣冠正统,保住汉人江山,保住大明社稷,才是自己最为看重,也愿意拼尽全力乃至性命去守卫的东西。只要能实现这个目标,付出再大的牺牲与代价,都是值得的。

    王明下令,将城中的死去的百姓以及二王手下军兵的尸首,一齐掩埋于城外的乱葬岗中,

    在一名侥幸得活的二王手下军兵的指引下,王明见到了正悬挂在塔檐翘角的城中主将王光兴,脖子深深扎入翘角之中,尸体已被水浮得肿胀溃烂,有如一只即将爆裂的蛤蟆。

    见到这位数天前,还齿强牙硬地抗拒自己,不敢率部归降的王光兴,竟是死得这般窝囊而凄凉,王明默然观之,心下亦是喟叹不已。

    要是早知自己是这般结局,这位主将王光兴,当日必有另有一番决定吧。

    一念之差,生死之别,如今想来,何其令人嗟叹。

    “将此人尸体取下,亦与那些百姓一道,一齐埋了吧。”王明转头过去,不再看了。

    他方行几步,那随行的监纪司司长阎应元,却又急急地快行几步,向他低声问道:“太子殿下,这两县损毁如此严重,将来如何规划重建,太子可有甚想法?”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新筑巫溪城

    太子王明闻言,不觉站住。

    阎应元所提的这个问题,倒是十分重要。

    但是现在的大宁与大昌县,俱已损毁,百姓非死即移,想要重建,意义却是不大。

    而且,这两座县城,位于大宁河畔,地势力亦不好,时不时地便要遭受水患,就算自己花了大钱重新建立,所能产生的经济效果,却是有限。

    但是,如果就此不管不顾的话,那夔州府东北这一块空地,将会成为无主之地,对于抵抗清军,甚至西来的左军,都甚是不利。

    所以,要想好好地管控这块地区,最好的办法,便是在这里的险要之地,另择新址,建设一座新城,方是更为妥当。

    而且,这座新城的功能,主要以军事为主,民事为辅,以坚城利堡的模式,来抵御敌军可能从这个方向发动的进攻。

    王明思虑既定,便将自己的想家,对监纪司司长阎应元,一一讲出。

    王明的想法,得到了阎应元的极力赞同。

    “太子所言甚是。”阎应元朗声道:“据在下这些天的观察,这大宁河上游之处,有一处名叫巫溪的地方,地接汉中大巴山余脉,夹山耸峙,地势险峻,极为雄奇,地扼汉中南下之要道,又无水患之忧,堪为筑造新城之最佳之地呢。”

    “很好,此事当是可行,当可就在此地修造新城。”王明微笑道:“此新城么,就以地名取之,可名为巫溪城,就由你和史阁部二人,一齐负责修造。对于,你们还可就地利用,现在这大宁县与大昌县之砖石梁木以及建筑废墟,将此城尽快造好。另外,原两县土地,亦重新划分。可将原大宁县与大昌县北面土地,统统划归巫溪城管理。而大昌县南面土地,则全部由巫山县管辖。”

    “太子殿下英明,在下定当配合史阁部,尽管建好这巫溪城。”阎应元拱手应道。

    商议即定,王明便将那一营辅兵留下,交予阎应元一并管理,令他们在巫溪之地,就地修建新城。

    而王明则带着第一镇的三营弩兵,以及另外一营辅兵,一齐返回夔州。

    回到夔州后,王明从库房拔下五万两银子,以及十万石粮食,令史可法为新城总造办,让他带着这批钱粮,送至巫溪之地,与那阎应元一道,抓紧时间修造巫溪新城。

    其实,供给新城的物资,还远不止王明下拔的这些。

    因为洪水退走后,复从大宁县与大昌县两县遗址中,挖出了库存银子两万三千两,尚可食用的粮食五万余石。这批因敌而得的钱粮,王明将使用权全部给了史可法与阎应元,让他们全部用于修造新城。

    另外,为了加快进度,王明还准允史可法与阎应元二人,从巫山县城中以及夔州一带,征调百姓前来修造。总之一点,务必要在最快的速度内,将这座巫溪城建好。使其成为一座坚固的要塞关城,可以在将来的时间里,充分抵御北面或东面的敌军进攻。

    现在平定了大宁县与大昌县,整个夔州东部,业已全部平定。

    王明计划,再向夔州北部的城口县与太平县进军。

    之所以他着急拿下这两处地界,实是因为这两处地方,乃是北面进入东川最为便捷,也最为迅速的要道。

    相比那正在新筑的巫溪城,若从这城口县与太平县南下,那敌军无论是转头进攻西川,还是折向东南进攻夔州府城,都要更加方便得多。

    因为从太平县城口县往南,是夔州一带难得的平缓之地,堪为当地最有价值的农耕之土,若是敌军自此攻来,可以毫不费力地打到夔州府城,一举将这座东川重镇给团团围困。

    这样的被动局面,是王明所绝对不能容忍的。

    而之所以一直未向此地进兵,实是因为,王明初来乍到,手下兵马有限又未整合完成,对于这两处地势险峻又极难攻取的地方,怕是一时难以啃下,故只能先放在一边,暂时不动。

    现在,王明手下兵马攻取了夔州东边之地,拿下了刘体仁胡道明的巫山县,又拿下了王光兴与王友进驻守的大宁县与大昌县,整个夔州东部,再无后患之忧。与此同时,同时自己的手下兵马,在得到了实战锻炼后,其实力亦是逐渐增强,已然到了可以向夔州北部发动进攻的时机了。

    王明下一步,便是要对那据占城口县的扈九思动手。

    因为此处离夔州最近,只有拿下城口县,方可以此为基点,再对更远处的太平县发动进攻。

    这扈九思部,兵马约两千余人,亦是原大顺之余部,曾任副将之职,一直驻守于城口县一带。大顺崩溃灭亡后,扈九思自称大帅,据占城口县,自立为王。

    本来此人与据守大宁县及大昌县的王光兴王友进两兄弟,甚是交好,双方还约定,一旦有遭遇攻伐,便来互相援救,关系倒是密切得紧。

    只不过,这样口头的表态,太廉价,也太不可靠了。

    就在王明赶到东川前一个月,位于城口县的扈九思,遭遇了驻守太平县的毫侯李过之部攻击。

    他立即向王光兴与王友进两兄弟求援,结果王光兴与王友进商量后,畏惧李过兵马众多,恐救援不力,反而白白折损了自己的兵马,遂以种种理由拖延出兵,令扈九思十分失望。

    幸得那李过之部,方攻入城口县境不久,李过便身染重病,不能指挥,这才全军退去,扈九思亦才堪堪逃过此劫。

    不过,在此之后,扈九思与二王兄弟交恶,双方关系大降,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王明出兵进攻王光兴与王友进时,那驻守城口县的扈九思一直对其不加理睬,不肯派发任何援兵的原因。

    而扈九思在得到了王光兴王友进两兄弟,俱被太子用水攻消灭,两座县城亦被全部荡为平地的消息后,还是十分地震惊与哀伤。

    不过,他倒不是为了王氏兄弟而难过,而是兔死狐悲,开始为自己的后路,感到悲观又无奈了。

    这位太子,既能对王氏兄弟这般痛下辣手,又岂会轻易放过据地称王的自己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抛石机攻城

    这无法消解的忧虑,一直盘踞在扈九思的每日生活中,令他食不甘味,寝不安席。

    而现在的他,却是再无任何办法可想。

    东边的王光兴王友进两兄弟已然灭亡,西边的李过又是宿敌,南边便是那太子所在的夔州,扈九思感觉自己有如瓮之中鳖,根本再无任何出路可言。

    既无路可走,那就解酒借愁。

    这些天来,扈九思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喝酒,不分昼夜,不停时日地喝酒。

    除了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外,还能如何呢。

    主帅都是如此颓废,得过且过,他底下的两千军卒,更是士气低落,统统是一副过一天算一天的状态。

    而就在扈九思茫然无措之际,在夔州休整了数天的王明,调派第二镇兵马,从夔州出发一路北上,越过乾溪、明通等城口县下属州镇,直逼城口县而来。

    上次进攻大宁县与大昌县的部队,是其手下的第一镇兵马,故而此番攻打城口县,王明转而让那第二镇兵马出征,从而达到均衡锻炼手下部队的目的。

    按理说,这些下属州镇,扈九思是要派兵驻扎的,但他知道,这点兵马平日里难持治安都是勉强,又如何能与太子的兵马相对抗。故其下令,只要太子的兵马一来进袭,就全部回撤到县城之中,以求保存实力,固守本城。

    所以,这些人数稀少的所派军兵,见得王明的大军前,个个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急急窜逃回了城口县城之中。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当城口县南边的地平线处,真正出现了黑压压的太子兵马时,包括扈九思在内,所有城头的军兵,都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啊,太子的兵马铺天盖地,放眼望去,不可见其尾,足有万余之众!

    这样多的兵力向城口县围压而来,自己真能守住么?

    眼见得太子兵马不断行进,扈九思能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剧烈,仿佛随时可以从嗓子眼中跳出。

    主帅都惊惶不已,城头的守军,更是吓得脸色蜡黄,人人股栗。

    “尔等勿惊!我城口县城,地势高峻,周遭尽是高崖大壑,摆布阵型十分困难。那太子兵马虽多,若想要强攻我城,却也非易!若我军能撑过其首番进攻,待其师老粮尽,必将退走。”扈九思心下虽然害怕,却还强撑着给一众手下打气。

    他一语喊完,却见那城头的军兵,犹是一脸茫然而麻木地看着自己,心下不由得亦是嗟叹不已。

    他娘的!这场守城仗,只能尽自己所能去打了,至于能否成功,就只能看天意了。

    城头守军茫然无措之时,太子手下的第二镇甲乙丙三营兵马,已然分围三座城门,将整个城口县牢牢围住。

    扈九思及手下军兵皆清楚看到,那些太子的军兵,皆是弩兵,他们在分围三门后,便在城外摆开阵型,那一排排锋利的弩箭,在阳光的映照下,正光芒森森地对着城头,仿佛随时都将打发出来,将那锐利的弩箭激射入城头的守军身上。

    扈九思心下凛然,正在仔细思考要如何应对之时,却又见那太子军阵之中,有数千名辅兵打扮的人,正推着一架架奇形怪状的木制器械,向城口县南门外,缓缓推来。

    见到这样的东西,城头的守军不觉个个瞪大了眼睛。

    这劳什子是什么玩意?

    莫非,是那太子的秘密武器不成?

    他们想得没错,这被一众辅兵推来的奇怪器械,还真是太子手下的秘密武器。

    就是上次在九江时,就曾用过的武器,抛石机。

    这件武器,在九江城防守中大显神威后,便被王明手下的军械司拆散,分装于大马车上,再将其与全军一道,装运到夔州。

    到了夔州,王明便令军械司司长蔡确,加紧制造更多更大的抛石机,以备将来之用。

    到现在为止,在王明军中,总共打造了二百余门抛石机,已然足够攻城之用,故而正好在这里派上用场。

    “不好!敌军用的是抛石机!”

    随着太子手下辅兵行进,看清了这木制器械结构的扈九思,在心下不由发出一声惊叫。

    看来,敌军首先要用抛石机来攻城了!

    他猜得没错,这时那些辅兵已将投石机快速组装完毕,开始准备打放了。

    扈九思及城头的守军,都清楚地看到,每门投石机,配了十余名由辅兵组成的投石兵,由一名小头领指挥,先由十多名投石兵一同咬着牙,奋力拉到绞盘,翘起压杆的大铁座,将投杆放平,然后两名投石兵,一同用力,咬牙将一枚硕大滚圆的震天雷,用力搬上投梢上端的生铁勺处,松手后,这时另一名投石兵点燃震天雷上的导火索。

    “预备,放!”

    一声号令,二百余门投石机,几乎同时打放。

    “呼!”

    “呼!”

    “呼!”

    ……

    二百余枚引线快速燃烧,闪着红色火头的四十公斤重的硕大震天雷,带着沉闷的啸音,向着城口县南面城墙上的敌军,猛轰而去。

    “砰!”

    “砰!”

    “砰!”

    ……

    整个城口县南面城墙上,以及附近的空地之处,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大团明黄色火焰,伴随着浓烈的白雾一同闪现,强烈的气浪与冲击波,将震天雷附近的大批守军,有如纸片般呈环状四处掀飞。

    而震天雷爆破产生的无数破片,则在令人恐怖的尖啸声中,有如天女散花一般炸开,以肉眼不可细见的恐怖速度四下飞迸,钻入那些已被震聋耳朵的守军身上,尖锐的破片钻入人体,四下乱窜,有如热刀切黄油一般,迅疾切开人类的肌肉、骨胳与脏器。让他们在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便迅速走向死亡。

    这番震天雷的密集轰炸空爆,整个南面城墙上,已是四处受创,到处都是蛛网般的巨大裂缝,而站在城墙上的守军,至少有100多人当场毙命。

    “哧溜!”

    一声轻响,一样血糊糊的东西,飞溅在城楼押阵的扈九思的鼻子上。

    他下意识用手抹了一下,才猛然发现,竟是一块被炸得奇形怪状的人类肠子,腥臭的肠子上还粘着恶心的黄色稀便。

    扈九思立刻感觉到,胃中涌起剧烈的恶心,险些当即呕吐出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老子愿降

    震天雷巨大的威力与恐怖的杀伤力,让方才还呆立城头的流寇守军,瞬间皆被打蒙。

    他们瞪着眼睛,支愣着已然失聪的耳朵,不知道自己在这无声寂静的世界中,是不是还真的活着。

    不过,这样的状态,倒也没有持续多久,各人稍一清醒,再看了看一旁已是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个人形的同伴,就立即明白了,自己现在是身处多么可怕的险境之中。

    残酷的现实,与心中巨大的恐惧,让他们立即崩溃。

    无数的流寇守军,尖声嚎叫着,扔了手中的刀剑,争先恐后地掉头向后逃去。

    更有甚者,甚至边逃跑边脱盔甲,只求让自己逃得更快一些,来个死道友不死贫道。

    只不过,投石机毕竟属于严重落后于时代的装备,每次重新拉下上弹,约需十多分钟,所以城头重新装填的太子手下辅兵,虽然在不停忙碌,却也只能一脸遗憾地看着这些城头的守军,象一只只吓丢了魂的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逃远。

    “不许逃!都给老子守在城头上!!”

    见得手下纷逃离散,形同光杆司令的扈九思,脸孔已被薰得半黑,且被飘来的浓烟呛得剧烈咳嗽,却犹挥舞着手中刀剑,冲着那些奔逃的溃兵,声嘶力竭地大声吼道。

    见那些溃兵完全不听自己之劝,犹是奔逃不止,扈九思怒不可遏,他挥舞着手下腰刀,冲着那些溃兵左砍右杀。

    只听得惨叫连连,数名猝不及防的手下,被他凶猛砍杀。

    扈九思虽然接连杀了数人,却犹然难阻溃兵奔逃,只见得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城头的守军大跑跑光,留在城头的军兵,已然所剩无几。

    见此情影,扈九思悲从中来。

    他娘的!底下的军卒个个逃跑,自己这么一个光杆司令,还能挣扎到几时!

    叮当一声轻响,扈九思手中的腰刀,掉于地上。

    这位光杆司令,亦是再无斗志,他有如虚脱了一般,一下子蹲坐于地。

    他娘的,还个甚仗!

    干脆就静等在这里,等城外的太子辅兵再来一轮攻击,将自己这个倒霉的司令,给彻底炸死算了!

    这般死法,倒也算有点尊严。

    扈九思长吁一口气,闭了双眼,盘腿而坐,进入等死的状态。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让等死的他,感觉十分奇怪。

    他原本想着,现在自己处于送死的状态,那太子手下辅兵,必会抓紧机会进攻,却没有想到,城外静悄悄的,一直没有动静。

    他忍不住好奇站了起来,放眼望去,却见那些辅兵之间,退开了一条缝,一名文官在数名护卫的陪同下,向自己策马奔来。

    见他们快到护城河处时,扈九思旁边残留的数名护卫,欲要开弓放箭,却被扈九思伸手止住。

    “不必放箭,来者必是说客,且听听他们要对本将说些什么。”

    扈九思猜得没错,他一言方毕,那文官在护城河处勒住马蹄,便冲着城头大声喊道:“吾奉太子之命,特请城中主将,现身答话。”

    扈九思眉头一皱,便上前几步,大声回道:“某家正是城中主将扈九思,你来这里喊话,却有何事?”

    见扈九思探出头来答话,那文官捋须笑道:“扈将军,方才我军的震天雷,可没吓着你吧。”

    他一言既出,旁边那几名护卫骑兵,顿是哈哈大笑起来。

    扈九思面红耳赤,心下羞惭已甚。

    不过,他却犹是强撑着回道:“哼!本将亦是战场中拼杀过的人,如何会畏惧尔等抛扔震天雷!你们若有本事,但可继续来攻便是,俺们就在这里等着,绝不害怕!”

    那文官闻言,顿是摇了摇头,又笑道:“唉,扈将军,你就没再硬撑了,真真何苦来哉!你倒是可等,但你这南边南城墙的守兵,只怕都跑光了吧?说实话,本来呢,我军接下来,是要进行第二番震天雷轰炸的。但太子素有仁慈之心,不忍尔等在这般轰炸之下,成为血肉模糊的炮灰,徒造杀孽啊。这才特地派我前来,与扈将军当面会谈。只希望扈将军谈清局势,不要再作以卵击石之抵抗,及时率部反正,则两军幸甚,百姓幸甚!”

    扈九思闻得此言,脸上愈发燥热,他张了张嘴,一时间却又说不出甚话来。

    是啊,能说什么呢?

    难道那文官说的不是事实么,自己想要反驳,却又何其困难。

    扈九思一时语塞之时,那文官仿佛看出其困窘之状,便又捋了一把胡须,长长一叹:“扈将军,现在乃是关键时节,就莫再为面子之事而挣扎了。太子说了,只要你部愿意归降,那过往一切,皆是既往不咎,尔等性命家财,皆可得以保全。这般难得良机,扈将军莫要迟疑,务必好生把握啊。”

    扈九思脸色难看,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军兵,发现他们皆在怔怔地看着自己。

    他们的眼神,扈九思一眼便懂。

    “唉,传我之令,打出白旗,我军愿降。”扈九思终于有气无力地说出了这句话。

    底下的喽罗顿是如遇大赦,急急开始准备。

    很快,一面硕大的白旗,出现在城口县南门城楼处,随风招展,猎猎飘扬。

    在自家军阵后部,一直密切观察局势的太子王明,脸上终于露出微笑。

    扈九思这家伙,不给他来点狠的,此人不晓利害,只会白白浪费时间。看来自己这当头一炸,效果倒是绝佳。

    很快,城门大开,那神情失魂落魄的主将扈九思,带着弃了盔甲与武器的城中兵马,一齐出城而来,就在城门处伏拜于地,向太子王明投降。

    见到这股流寇从南门鱼贯而出,一齐归降,王明心下,有着说不出的畅快。

    他在一众骑兵的护卫下,缓缓乘着坐骑,直至离正伏地而拜的扈九思十余步外,方轻勒缰绳,缓缓站定。

    见到那身着淡黄衮袍的太子前面,扈九思心下一凛,急急拱手道:“罪臣扈九思,反正来迟,万望太子恕罪!”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李过求援

    太子王明端坐马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位神情惭愧的降将。

    “扈将军此番反正,何来迟也!也罢,且起说话吧。”

    扈九思闻言一颤,他讪讪起身,却又急急拱手道:“在下愚昧无知,不知太子殿下之威仪,现在反正来迟,实是心下惭愧万分。若太子责怪,但请惩处便是。”

    王明淡淡一笑:“唉,若非孤这震天雷一炸,扈将军只怕也难以幡然悔悟。现在将军能率部反正,倒还真是不打不相识之缘份呢。”

    扈九思满面羞惭,正呐呐不知所言,王明便道:“这惩处么,孤已说过,既往诸事,俱是不咎。现在只要你部真心效心,孤非但可以保全尔等性命与财产,将来更有官位与前程,在等着诸位呢。”

    扈九思心下一动,急急拱手道:“太子殿下仁德宽爱,既何我等性命钱财,又许将来之前程仕途,在下除了忠心报效外,复有何话可说!从今之后,任凭太子指挥驱使,纵是刀山火海,在下亦蹈之不顾!”

    王明笑着点了点头:“嗯,不错。那从现在开始,你部下军兵,孤会安排人员进行彻底整编,随时听候调用。将来派上战场,若立功勋,必有重赏!”

    扈九思闻言,又是千恩万谢。

    随后,他一脸谄笑地站起身来,恭迎太子入城。

    大军入城,气势煊扬,两边围观的百姓,顿是欢声雷动,一齐称贺,令太子王明,心下莫名欣慰。

    入得城来,王明立即令监纪司与后勤官员,前去接收城中府库,同时出榜安民。

    不多时,文员回来禀报,说清点城中兵马,现在约有一千九百八十名,而这城口县处,有居民三千五百余人,存粮十万余石,存银三万六千余两,绸缎绢布一千五百三十余匹,各类军械三千余件等等。

    王明得到禀报,微微点了点头。

    他暗暗想道,看来这城口县,也只是一个人员稀少物产鲜薄的小小穷县罢了。

    这扈九思存的这点家底,却也是有限。

    只不过,这城口县虽然地狭民贫,但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地扼汉中入东川的要地,能够掌握在自己手中,这军事意义倒是不同凡响。

    只有城口县不失,那等于是守住了东川的北门,后面的夔州巫山等地,才可放心发展啊。

    接下来,心情大好的王明,下令犒赏有功将士,并大摆席宴,庆祝这城口县成功夺下。

    当然这样的宴会,扈九思与一众降兵皆有参加。为示亲近,那扈九思与王明同坐一桌,欢饮宴然之际,扈九思的脸上,却是难以言述的尴尬之色。

    是夜,王明心情愉快地与诸将痛饮,正喝得醉醺醺的他,忽有手下军兵前来密报。

    那亲兵低声禀道,说有一位信使,是从西北面的太平县而来,却是有要事,要向太子王明禀报。

    这个消息,让已是酣然的王明,瞬间清醒过来。

    咦,这是怎么回事?

    那太平县,不是还在李过之手么,怎么现在忽然有兵马到此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王明不及细想,便从席中离去,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去客厅相见。

    王明方坐定于虎头椅处,便有手下军兵,带着一名一脸忧色忡忡的青年,从客厅外快步而入。

    那人一见正端坐于虎头椅上的王明,不觉双眼一亮,快行数步,便在王明面前伏地而拜:“在下李来亨,奉父侯之命,特来贵地紧急求见太子殿下。”

    听到此人自报家人,说自己是李来亨,王明不觉一愣。

    这位李来亨,在明末历史上,亦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呢。

    据说,此人是李过的养子,在李自成手下曾为忠贞营的主将,后来大顺灭亡后,他追随李过入川,后来又投靠南明,成了夔东十三家的中坚分子。

    正是在此人的领导下,夔东抗清斗争,足足坚持了二十年之久。直到康熙三年,才在清军的长期围困下,李来亨犹是不降,自尽殉国,表现了崇高的民族气节。

    如今亲眼见到这位明末英雄,在自己面前伏地拜跪,王明心下,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挥了挥手,屏退了引他入的两名亲兵。便站起身来,来到李来亨身前,作了个虚扶之势:“来亨,速速请起,且看座说话。”

    李来亨起得身来,却不愿意落坐,只是又拱手低声道;“太子殿下,在下此番前来,实是有要事要来见监国。”

    “哦?究竟是何事啊?来亨不妨详细说来。”

    李来亨一声微叹,便侃侃而道:“殿下既这般询问,在下安敢不尽言。我与父侯二人,自大顺亡后,便率领已部兵马约三千余人,从陕中南逃到这太平县一带。本欲继续南下,择一明主而侍之。但没想到,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八九,我军先是与那扈九思打了一仗,却因为父侯突然重病,不得不回返太平县城。现在我军据守的那太平县,却又忽地有了敌情。”

    说到这里,李来亨脸上陡现怒色,气愤地哼了一声。

    “是何敌情?”王明立即追问了一句。

    李来绷了绷嘴,拱手回道:“禀太子,是有一股清军从汉中南下,正直奔我太平县而来。其兵马数量,只怕有近五千之众!父侯犹在病中,恐在下难保城池,才特派在下来贵地向太子殿下求援。”

    听到这个消息,王明不觉一怔。

    不是吧,清军来得这么快?

    要知道,在正史上,清军是在次年初夏,也就是离现在约有大半年的时间,才开始正式进攻四川。

    而且,他们首先攻打的还是张献忠部,怎么现在这个自已穿越的世界里,清军竟然提前打了过来,这倒是大大出乎了自已所料。

    看来,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后,种种改变叠加起来,已经完全改变了历史的本来面目。接下来的局势,却是断不可再根据真实历史来加以推测了。

    情况突变局面,倒是给自己带来了更大的挑战。

    王明略一思考,却又反问道:“这样啊,只是孤与贵部素无交情,你等又如何知晓孤在这城口县处?又为何会派人前来求援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入援太平

    见太子这般发问,李来亨脸现一丝惭色。

    他稍一犹豫,却还立刻回道:“禀太子,其实你们在攻打城口县时,我军就得到了消息。”

    “哦?是吗?”

    “是啊,自从贵军从夔州发兵,北向进攻城口县时,我军那些暗布在城口县周围的哨骑,就已发现了贵军的行动了。于是父侯下令,要他们密切关注贵军的动向。当然了,我军并不打算参与贵军的征讨之战,主要是想看看,贵军的战功,究竟如何……”

    说到这里,李来亨脸现讪讪之色:“结果,贵军的战力,倒是令我军大开了眼界。这般数百发震天雷齐轰,威力之大之猛,若不亲见,实是难以想象。这般打放之威力,足以令守军胆丧,那扈九思能赶紧投降,倒还算此人识时务。”

    王明淡淡一笑:“所以,你们的哨骑在见过我军之战力后,便立即回报你们的主帅,随后他才决定,派你紧急前来求援,是吧?”

    李来亨一声微叹,遂拱手回道:“太子说得是。正是见到贵部如此强悍之战力,父侯才下定决心,派我赶紧来向贵部求援。父侯说了,只要贵部能帮我军赶跑清虏,那父侯当与在下一道,统领全部的手下兵马,归附太子殿下,将太平县城双手献出。从此之后,为太子帐下效力驱弛,决无二心!”

    “好!毫侯既有此心,孤心下甚慰,却是必当一救。”见对方已表态投效,王明心下十分欣悦。

    随后,他便向李来亨低语叮嘱,告诉他自己的退敌计划,听得李来亨连连点头。

    交待完毕后,王明便道:“来亨,你也不必多留于此了。可速速回去禀报毫侯,让其就按孤之计划行事,不可出错。”

    李来亨连连点头,亦不多言,立即告辞离去。

    他一走后,王明立即开始调兵行动,准备连夜入援太平县城。

    此时一众将士,刚刚痛饮酣然完毕,正欲休息,忽听得太子这般安排,众人无不惊愕。

    不过,王明既下谕令,自是无人胆敢违抗,各人立即开始准备行动。

    毕竟,军情紧急,不可延误,各人虽大有醉意,却也行动极快,迅速做好了出征的准备。

    接下来,按王明计划,留陈明遇的丙营军兵,以及扈九思的一众新降之兵,看守城口县城。其余兵马,尽皆随自己连夜出城,径赴太平县而去。

    近万兵马,浩浩荡荡向西北开去。

    在黝黑的夜色中,有如一条长不见尾的巨蛇,向太平县城蜿蜒而行。

    全军深夜出发,天亮之时,已可模模糊糊见到,远处正那位于一座险要高地上的太平县城。

    统领全军而行的太子王明,远远看到这座高峻的太平县城,不由得微微眯起双眼。

    他看到,这座处于崇山峻岭之中的太平县城,地势高峻,下扼后河,可谓群山环峙,深河为护,真真是一处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

    观其险固程度,却比那城口县城,却还要强上太多,当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呢。

    王明心下暗想,若真的只有五千余清军的话,在这般地势之下,他们想要一举攻下这太平县城,只怕亦是极难。

    而那这毫侯李过,之所以要向自己求援,一是希望尽快解困,二是希望,在能真切地看过了自己手下兵马的战力后,此人再来决定,自己这个太子监国,是不是真的值得投靠。

    这个李过,心眼倒还挺多。

    不过话说回来,自已此番前来,若不能统领手下,成功击溃这股入犯东川的清军,未免亦是名头大坠,声名尽失,必会为人轻看。

    这样的事情,绝不可以让其发生。

    王明统领其部,来到城外的一座险峻山谷之中,悄悄设下埋伏。

    这处山谷,是其与李平亨在仔细商量后,所定下的伏击之地。

    王明打算在这里,利用自己的弩兵优势,给尚不知情的进犯清军,来个狠狠的当头痛击。

    不多时,山谷入口之处,李来亨带着二百来名骑兵,马蹄隆隆飞驰而入。

    李来亨率部入得山谷之处,便喘着粗气向王明禀道:“太子殿下,在下已按你所定之计,统领城中骑兵两百余名,诱使了约一千余名清虏骑兵追赶而,估计他们已快到达山谷外了。”

    “很好,那你部兵马,皆去山谷后头,与我部骑兵混在一处,听侯调用。到时,按孤之军令行事便可。”王明立即下令。

    “得令!”

    李来亨抱拳应喏,更不多言,立即统领其部下这二百余名骑兵,匆匆穿过谷地,到达山谷尾部去与正躲藏在这里的太子手下骑兵,即武举人王公略部,一齐混合潜伏于此,等待王明的下一步指令。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山谷入口之处,又响起了隆隆的马蹄之声。

    很快,一彪人马,出现在山谷入口之处。

    太子王明远远望去,可从千里镜中清楚看到,所来的清军骑兵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队伍前头,有人高举着两杆鲜艳蓝绸,上有飞龙旋舞的官纛,这正是满清正蓝旗的标志。

    这两杆醒目耀眼的官纛,由两名骑马的掌旗亲军分别举着。两面官纛的中央,又有盔上飞翎,身后有飞虎背旗一杆,身着明盔明甲喀把什兵二人。这喀把什兵,就是后世满清的前锋营军士。

    两名喀把什兵簇拥着一人,骑着一匹高大的红鬃白蹄辽东马,身上穿着一件涂满了蓝色清漆的精铁明甲,头戴精铜高针红缨明盔的牛录额真,缓缓率阵前行。

    这名朱录额真,名叫达图。

    达图长着一张典型的鞑虏面孔,歪八字眉,下斜长眼,一张瘦长脸,嘴角下撇,下颏尖细,剃得发青的脑袋后面是两条细小油腻的金钱鼠辨,模样甚是憎恶丑陋。

    在前部入得山谷之处时,此人却是眉头一皱,轻轻一举手,喝停了整个骑兵队伍。

    久历战阵的他,凭着直觉,就感受到了这座寂静山谷中,那股不可言说的不详气息。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送死你去

    达图的官职为牛录额真,其满语原义,是为大箭之主之意。

    这个单位,亦为满州最基本的军事单位。在满清的军队中,军中士兵主要分为三个等级,守兵、步甲、马甲。普通的满州男性,从十岁开始,每三年参加一次考试,达标便为守兵,接着是步甲,再后为马甲。马甲上为拨什库,以马甲内的优胜者选任,汉人称其为领催。拨什库上为代子,又称分得拨什库,就是后世满清的骁骑校。分得拨什库再往上则是牛录额真,便是后金一牛录三百兵之首。

    在中军旗帜的两边,分别有骑马的白摆牙喇兵10人,也就是俗称的白甲兵,也就是后世满清的护军营军士,他们一色的如银般闪亮的涂白漆亮甲,头戴黑色暗盔,盔上高高红缨,背上有火炎边旗一杆。这些白甲,属于鞑子中精选出来的精锐,每个牛录之中,才不过十几二十人。

    这10来个白甲兵由两名分得拔什库分别统领,这两人身上盔甲与白摆牙喇兵相似,唯一区别是他们的背上插着外型更大的斜尖的本色旗。此时的他们,作为达图最为贴身的护卫,紧密簇拥在他身边。

    在白摆牙喇兵后前,则是50多名骑马的马甲骑兵,排成较为稀疏的后阵,人人皆披铁甲暗盔,帽缨为黑色,手持虎枪或长柄虎刀,由两名壮达统领而行。

    马甲骑兵后面,则是装备更差一点,人数约有200名的步甲骑兵。

    这些步甲骑兵,大都身穿打着大大的铜泡柳钉的棉甲,少部分人身着普通铁甲。这些步甲骑兵,按清军规制,是由那些盔上黑缨,身上都有方二尺的背旗一杆的拔什库统领。

    一个牛录额真,手中不过三百兵马,所以再后面的骑兵,就不是满人部队了。

    紧跟着满州骑兵后面的,是外藩蒙古鞑子的四佐小队,约有两百余人。

    自皇太极征服蒙古诸部后,编审喀喇沁、奈曼,傲汗等部共得壮丁七千八百三十名,组编成蒙古八旗,具体编制与满洲八旗类似,同样以三百人为一牛录,一百五十箭丁为一佐,五十丁为一马甲。从此之后,这些蒙古兵,便一直随着满清攻伐征战,成为其手下最为忠诚的仆从军。

    当然,除了这八旗蒙古外,还有外藩蒙古三旗,由前来投靠的外喀尔喀诸部蒙古,土默特部与投降的插汗部组成,由于这三旗人数较小,故都是小旗,所以他们的编制与八旗蒙古略有不同,皆是五十丁为一佐,十丁为一马甲。

    这些外藩蒙古骑兵的旗号盔甲,倒也还保持着自己的特色,没有被满州人同化,他们一个佐队中,皆是一名骑兵举着黑缨大坐旗一杆,将领俱戴红缨帽,内穿柳叶明甲瓣子盔。普通兵卒则只戴红缨帽,无盔甲,明人称其为红缨鞑子。

    再往后的骑兵,则是投靠清庭的汉军骑兵,他们的装扮,与普通明军骑兵其实并无二致。

    只不过,这些汉军骑兵俱已剃发结辫,早就不把自己视作汉人,且已从心底里,愿意为清廷效忠了。

    这些汉军骑兵,其实大部分还是在陕甘投降的大顺降兵,现在他们改头换面,转为新主子效命,却是愈发卖力得紧。

    只不过,饶是他们上赶着表现,但因为他们投效得最晚,故在满州统治者的心下,其内心的接受顺位,却是最低的。所以,在达图统领的这只骑兵队伍中,这500多名汉军骑兵,自是排在最后,一般作为辅助骑兵加以使用。

    其实呢,达图作为一个小小的牛录额真,本来是没有资格统领这么大一只队伍的。

    但因为此人,却是此次统军南下的清军主将领董鄂·都类之得宠手下,得了主将宠爱,这才特意令他能带领如此之多的骑兵,去追击这小小的李来亨部。

    而这从汉中统军南下的清军主将,董鄂·都类,在历史上倒也是一个颇为有名的人物。

    董鄂·都类,现为正蓝旗固山额真,其个人身份,却是十分尊贵。

    此人乃是满清开国功臣何和礼之第五子,其母亲为东果格格,乃是清太祖努尔哈赤长女。

    他初为牛录额真,后拔擢为固山额真,又因为公主之子,特增领两牛录,故此人手下,共有五个满州牛录可供使唤。

    而这达图,便是其最为信重的手下部将。又因其善领骑兵,都类便将自己部下近半的骑兵,皆归于统管,以示信赖。

    而达图自追随其以来,亦是不负所望,在大大小小的战斗中,亲征力战,颇为卖力,故而这次追击李来亨的战斗,那统帅都类自是又命其率部行动。

    达图领着这一千余名骑兵,一路尾追李来亨之部,来到了位于太平县城东南处的无名山谷,见到李来亨部消失在这山谷之中,达图心下,顿是大疑。

    这李来亨部,虽然仅有二百余骑兵,仅有自己兵力的五分之一,要想吃掉他们,当是极其容易。但这个山谷之中,情况莫测,又似乎隐隐有杀气藏于其中,达图作为身经百战的将领,自是不敢贸然轻动。

    不过,若不敢进兵,就此退回,只怕必遭统领都类一顿严厉训斥,自己的威名亦会大受损害。

    当然,如果自己为了稳妥起见,而派兵搜索前进的话,自然会更加保险,但这样一来,无疑又会大大错失追击良机。

    也许,等自己好不容易将整座山谷搜索完毕,那李来亨早就带着那两百多名骑兵,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自己还去追个屁啊。

    达图一双细眼一转,却是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转头低语,向一旁的巴喀什兵下令,令队伍后面的五百余名汉军骑兵,先行入谷,一边打探谷中军情,一边去追击李来亨部。

    按达图的安排,这些在清军中地位最低贱的汉军骑兵,纵是遭到伏击多有受损,亦是不足为惜。毕竟,汉人投降的兵马实在太多,在这里消耗一些,亦无所谓。

    而且,这股汉军骑兵有五百余名之多,相对仅有两百余名骑兵的李来亨部来说,兵力大占优势。故而哪怕两军突然遭遇,凭其兵马数量,亦绝不会吃亏。到时候,自己再来率后部前去,来个前后夹击,当可一举吃掉这李来亨部。

    达图这般安排,对于这些汉军骑兵来说,可就是标准的送死你去,领功我来的卑鄙之举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致命伏击

    这五百余名汉军骑兵,被强令先前出击,去追赶那窜逃入山谷的李来亨部,各人心下,自是极有怨言。

    他娘的,这算个什么事啊。

    咱们是为大清效命,也不代表着凡事就要先派咱们去送死啊。

    只不过,鉴于那朱录额真达图及一众满州骑兵的淫威,这些汉军骑兵,各人心下虽多有怨言,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进入山谷,向前头的李来亨部径自追去。

    而见到五百多名清军骑兵,有如一窝蜂般窜入山谷之中,王明心下,竟有种长舒了一口气的感觉。

    因为,在这夏日的僻野从林中埋伏,其实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现在时近暑夏,天气溽热,那谷中的草从树林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一片,几乎有指甲盖的从林高脚花背蚊,嗡嗡飞舞,又多又毒,叮得叫人难以忍受。

    除此之外,还有那不时从湿漉漉的草丛中爬出的山蚂蝗,数量极多,它们一口咬住了皮肤后,便是用小刀都割不掉,让埋伏的弩兵饱尝了苦头。

    甚至还有几条不知名的毒蛇,也悄然游了过来,将好几名没有防备的弩兵,给一口咬伤。幸得王明早有防备,命随军医官多带了蛇药救治,又给这些被咬伤的手下军兵及时放血去毒,才让这几个倒霉的家伙,勉强保住了性命。

    虽然埋伏的弩兵吃饱了苦头,却没有人敢起身逃出这极其折磨的环境。

    因为,王明所定的军律极严,若有临阵脱逃者,一律斩首。而且,连太子王明这样地位尊贵的人物,都能亲身作则,耐心地潜伏于此,都能亲率军兵在这里打埋伏,下面的小兵,又还能有什么说的。

    在这五百余名汉军骑兵快速奔行,将近来到这无名山谷的正中位置之时,王明终于开始行动了。

    这些正向山谷另一头匆匆奔去的汉军骑兵,忽然听到,呼啸不止的山风中,忽然有连绵而凄厉的海螺号响起。

    与此同时,山谷的左右两边,仿佛变戏法一般,涌出大批的弩兵,他们分站在山谷两侧山腰处。一架架常胜弩,被弩兵稳稳地端在手中,吱吱的拉弦声此起彼伏,弩手们纷纷瞄准了各自的对象。

    “混蛋,我们中计了!“

    狂风呼啸之中,那名汉军骑兵头目一声惨叫,脸色却是惨白如纸。

    在见到那些被围的汉军骑兵,有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之时,站于山腰的王明,却是一脸微笑。

    没有比欣赏无处脱逃羔羊那完全无望的挣扎,更令人惬意之事了。

    这时的他,右手高高举起,沉声喝令:“全体弩兵注意,预备!放!”

    “嗖嗖嗖嗖!……”

    在连续的梆梆放弦声中,连绵不断的弩箭,从一架架常胜弩上击发,在这狭窄的山谷中,那淬了剧毒的弩箭,组成了密集的死亡之网。

    六千根呼啸而出的毒弩箭,从左右两边的山腰处,向那些丝毫没有防备,依然在被封得死死的山谷内来回乱窜的五百余名汉军骑兵,激射而去。

    “噗噗噗……”

    随着隐约可闻的弩箭射入人体的闷响,一声声仿佛不似人类声音的惨叫,连绵而起,令人闻之心悸。

    狂风呼啸,所射的弩箭被风力吹拂,大多偏离了方向,但因为是密集攒射,故这些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汉军骑兵,几乎在瞬间,就被射死了一百余人。

    其实,一部被射中者并没有立即死去,但这些中弩之人,在王明与一众弩兵看来,他们与冷冰冰的尸首,也没什么区别了。

    因为,这些淬过了剧毒的弩箭,哪怕只是射中了他们的手脚等非要害部位,亦是剧毒迅速传遍全身,让他们最终全身发黑,极度痛苦地死去。

    这般阴毒凶猛的武器,应是这些汉军骑兵,有生以来第一次领教。

    只是这第一次交手,付出了却是性命的代价。

    王明清楚地看到,这一番齐射,汉军骑兵已是大乱,他们停止了向前突进,转而象一群苍蝇一般,团团围在中间,手持盾牌艰难抵抗。

    想抵抗,那就射到你们完蛋为止!

    “不要停,继续射!”王明沉声怒喝。

    其实,见到这些谷中被围射的汉军骑兵,被自已一轮齐射,就杀死了百余人,王明心下极其喜悦。所以,他抹了一把脸上沁出的汗水,又复冲着全体弩兵大声下令。

    “得令!”

    王明不想劝降,也不想要俘虏。

    因为他知道,谷外还有数百名清虏骑兵,正在观望等待谷内的消息,只有先把窜入谷中的这股汉军骑兵先行消灭,自己才可再掉头出谷,去干掉外面的另一部清军骑兵。

    这碗里的菜,要先吃干净,但这碗外的菜,却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主帅大起杀心,下面的弩兵,更是人人激奋,一齐击射,更加不想给这帮可怜的家伙,留下半个活口。

    “嗖嗖嗖嗖!……”

    又是一轮弩箭呼啸射出,向更加混乱的汉军骑兵激射而去。

    “噗噗噗……”

    又是惨叫声连绵而起,剩余的汉军骑兵,被这一轮弩兵齐射,又是百余人死伤。

    在这狭窄的山谷里,因为风沙大起,可视度亦大为下降,想要躲开那些又快又急的弩箭,极其困难,而阵势混乱的谷中汉军骑兵,即不能及时闪开阵形,又不能看清弩箭射来的方向,故在瞬间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

    而那拼死抵抗的汉军骑兵头目,在又奋力击落了射向自己的许多弩箭之时,却因为旁边其他骑兵护挡疏忽,他那坐骑后腿,竟夺夺两声,地连中二弩。

    剧毒的箭弩深入马骨,仅有弩尾在外可见,可见冲击力之大。

    坐骑痛得扬起前蹄,一声悲鸣长嘶,扑通倒下,将背上的骑使头领,牢牢压于马身之下。

    喀哧一声轻响,这名敌将的大腿腿骨,顿时被沉重的马身生生压断,痛得他一声惨呼。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很快就有纷乱的马蹄踏来,将他的脑袋象踩踏西瓜一般,生生踩爆。

    主将一死,剩余的汉军骑兵,顿是立即崩溃了。

    他们开始全无秩序掉头逃跑,有如一群疯狂逃命的野猪,只要想要尽可能地逃出生天,离开这个如地狱修罗场般的可怕境地。

第一百八十章 突击擒主将

    想逃,没那么容易!

    立即有大批弩兵上前,从山腰处直奔谷道之中,将山谷入口牢牢堵住。

    这时,这批窜逃的汉军骑兵后面,王公略与李来亨二人,也分别统领自家骑兵,大声呐喊着掩杀而至。

    见得这般绝境,哪怕再蠢的人,也知道要如何选择了。

    这剩余的三百来名汉军骑兵,顿是纷纷弃了武器,翻滚下马,大声哀泣着请求投降。

    而见到这些骑兵哀哭求降,太子王明决定,还是接受他们投降,放他们一条生路。

    毕竟,残杀这些已然毫无反抗能力与斗志,一心只想求降的汉军骑兵,一则有失仁德,二则失了时间。

    相比将他们有如猪狗一般地杀掉,所耗费的时间,反而要比趁机将他们全部俘虏要多得多了。这笔细帐,王明心下算得倒是清楚。

    他立即下达了停止攻击的命令,同意接受这批汉军骑兵投降。

    那些汉军骑兵,得到恩赦,个个如释重负,皆是伏跪于地,磕头不止。

    很快就有大批辅兵上前,将他们捆绑成了一块,一齐押了下去。

    而那些谷中的可用坐骑,统共四百二十匹,亦被辅兵收拢,分别牵走。

    当然,除了人与马,山谷中的各类战利品,也被辅兵与监纪司文官紧急打扫与登记,迅速地清理完毕。

    至此,突入山谷中汉军骑兵全军尽墨,非降既死,无一人得以脱逃。

    而这一切,在谷外的达图,却是一无所知。

    他与一众满州骑兵以及外藩蒙古骑兵,还在巴巴地等着谷中的汉军骑兵返回,最好能顺便全灭了李来亨部,便可省得自己来动手了。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所有谷外等待的清军骑兵,忽然惊讶地看到,竟有六七千的兵马从山谷之中全面开出,依谷列阵,摆成了足足数里长的一字长蛇阵。

    他们迅速地在清军骑兵对面摆好阵势,严阵以待,让一众清军骑兵,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那牛录额真达图,见此情景,心下如遭重击。

    他娘的,那五百来名汉军骑兵,必是在山谷之中遭遇了突如其来的伏击,已然全军覆灭了。

    现在敌军灭了这五百余名汉军骑兵,接下来,便要开始对自己动手吧。

    达图心下,说不出的窝囊与恼火。

    他从马上遥遥看到,敌军的中军阵中,是排成一条长长的直线,前后多达数层的弩兵,各个张弓持弩,对自己摆开了攻击架势。

    而在这些弩兵之后,更有上百架造型奇怪的高大器物,亦是排成一长排,似乎正在一些军兵的忙碌操作下,将一些圆滚滚的物体,装上那已被压的高高杆子上。

    这一刻,达图感觉头脑有些发蒙。

    他娘的,敌军搞的什么名堂,他们这般布阵,倒是生平未见。

    不过,达图的目光,迅速地集中在了敌军的中军阵后,那个身着精钢铠甲,肩系鲜红披风的年轻人身上。

    那个在一杆高高飘扬的“帅”字旗下,神情淡定从容的年轻人,让牛录额真达图,双眼迅速地熠熠放光。

    这个年轻人,必是敌军主将!

    自己虽然兵少,却是十分精锐,其突击力量,远非那些汉军骑兵可比。若能一举冲溃敌军,生擒那将主将,那自己这番功劳,可就大了去了!

    就算折了这数百名汉军骑兵,若得击溃敌军俘获主将,这场仗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到时候,自己领兵回返,非但不会因丧失兵马而受责,反而会因为击破了这股敌军主力,而受到统帅都类的嘉赏吧。

    想到这里,达图顿是神情激动,他立即高声下令:“全军听令!集中兵力突袭敌军中阵,务必一举溃敌,生擒对面主将!”

    “嗻!”

    下面是一片野兽般的啸叫回应。

    马蹄隆隆,尘土飞扬,这个初夏的早晨,牛录额真达图带领这五百余名满蒙骑兵纵马疾驰,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太子王明的中央本阵。

    八百步!

    六百步!

    三百步!

    在冲到至约离那一排敌军车阵只有三百来步时,达图发出一声长长的喝令,一众左军骑兵迅速组成锋利的楔形战阵,摆出了强有力的突击队型。

    每个人眼中,都是早已看好了自已前面要斩杀的敌军弩兵,一边拿出弓箭瞄准,一边愈奋力地猛磕马肚,疾速前冲。

    弓箭的有效攻击距离为六十步,所以他们要加快速度,冲到这个距离,让那些敌军弩手,好好尝尝疾弓重箭的威力。

    “冲啊,冲过去,把这些该死的弩手全部射杀!”

    越跑越近后,一众满宽带骑兵,有如一群疯狂野兽一般地大声吼叫,隆隆马蹄声里,这些掂弓搭箭的满蒙骑兵,向对面的弩兵,纷纷拉满了弓弦。

    达图看似莽撞,其实算得很精细。

    因为,现在大明境内的弩兵,其射程却比弓箭要短上许多,仅有四十余步的准确射程,如果自己能将对面的弩兵一举射杀,那敌军的中央阵型,必定会立即陷入一片混乱。

    只要敌军一乱,自己这五百余名骑兵,必可一举冲垮敌军仓促之间组建的阵型,从而有如刀切黄油一般,直透而入,直取那押阵于后的主将。

    若是顺利擒得敌军主将,那天大的功勋,便就此到手了!

    可以预料的是,只要跑进射程之内,这些敌军弩手,当是断难从清军箭下逃得性命。

    而冲在这支清军队伍最前头的,是达图引以为傲的白摆牙喇骑兵。

    这些白巴牙喇兵个个明盔明甲,每个人都着了三层盔甲,外面的白漆亮甲里面,是一层镶铁的棉甲,最里面还套着贴身皮甲。每个白摆牙喇兵的前后胸口一个巨大的护心铜镜,护耳,护颈,护眉一应俱全,已拉下面甲的精铁明盔上,高高红缨如跳跃的火焰般迎风飞扬,每个人背上一杆火炎边的旗帜都在晨风中猎猎舞动。

    这些身材高大体型粗壮的白巴牙喇兵,手上都提着沉重的武器,有的拿着巨大的圆锤,有的拿着粗大的铁鞭,有的拿着粗长的虎枪,还有的提着厚实的长柄挑刀或是虎牙刀。每个白摆牙喇兵身上都挂着飞斧、飞刀和铁蒺藜骨朵等投掷武器。

    这些白摆牙喇骑兵,是达图敢于以少击多,有信心大获全胜的秘密武器!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轰至溃

    牛录额真达图手下这些白摆牙喇兵,个个皆有以一当百的自信。

    按照以往与明军或与大顺军的作战方式,这些冲在战阵最前方的白摆牙喇兵,一旦奔入攻击范围,便有如猛兽突入羊群,纷纷将手中的飞斧和铁蒺藜骨朵等武器,向那些乱作一团的步兵头颅,凶狠地掷出!

    这些白甲掷得极准,几乎弹无虚发,冰冷锐利带着死亡啸音的飞斧与骨朵,狠狠砍砸在对面那些步兵面孔与颈部,让他们惨叫着倒地身亡。

    主将达图更是时常见到,手下的白摆牙喇兵杀得性起时,个个如野兽般地放声嘶吼,各自挥着沉重巨大的兵器,跃入敌军步阵中大开杀戒,这些穿着三层盔甲有如钢铁猛兽般的白摆牙喇兵,手中武器挥舞之处,敌军战阵便是盾破枪断,喷血横尸,哀声连连。

    这样近乎一边倒的杀戮,自然是畅快无比。

    而到了这个时候,其余的手下兵马,再一拥而上继续攻势,敌军往往就此全部崩溃。

    现在,自己就要在这些尚不清楚来路的敌军面前,重新表演以前砍瓜切菜,一举溃敌的一幕!

    马蹄疾奔,掂弓搭箭,一众满蒙骑兵啸叫前奔,眼看着那凌厉重箭,就要一齐射出。

    该死的汉狗,受死吧!

    但就在这个时候,这些双眼中满是嗜血凶光的满蒙骑兵,都万万没想到,看似一片顺利之际,一个谁也想不到的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他们忽然发现,在对面弩兵之后,那一排一百余架高大怪异的东西,忽然一齐发出梆梆的轻响,一杆杆又高又长的投杆,瞬间一齐弹起!

    一百余颗火绳烧得滋滋响的重达八十余斤的巨型震天雷,有如一群突然腾空窜起的黑色秃鹫,发出长长的啸音,在空中划过长长的弧线,向正冲向本阵的满蒙骑兵,猛砸而来。

    太子王明的这一手,让达图的一众骑兵,可谓是猝不及防。

    “砰!”

    “砰!”

    “砰!”

    “砰!”

    ……

    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大团明黄色火焰,伴随着浓烈的白雾一同闪现,强烈的气浪与冲击波,将震天雷附近的满蒙骑兵,有如纸片般呈环状四处掀飞,并在泥地上,留了一个直径达四米多的巨大深坑!

    更可怕的是,有多枚震天雷,因为火线烧速过快,竟在半空中便爆裂炸响,一声声震聋耳朵的爆炸声里,一道道让人目眩的火光闪过,那有如天女散花一般炸开的无数破片,发出恐怖的尖啸,四下飞迸,给前冲的满蒙骑兵来了个当头开花,让他们顿是人喊马嘶,哀嚎一片。

    这些巨大的震天雷,爆破所产生的无数破片,迅速钻入那些已被震聋耳朵的满蒙骑兵与坐骑身上,尖锐的破片钻入人体或马身,四下乱窜,有如热刀切黄油一般,迅疾切开肌肉、骨胳与脏器。让中了弹片的人或马,在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便迅速走向死亡。

    “卟!”

    一声爆响,一样血糊糊的东西,飞溅在达图的瘦长脸上。

    他下意识用手抹了一下,定睛一看,竟是一块被炸得奇形怪状的人类脑组织,象一块粉红色的稀豆腐一般,在自己的手指上颤抖。

    达图扭头看去,发现护卫在自己旁边的一名白摆牙喇兵的脑袋,竟被爆炸的破片给生生切去了半边,正是此人喷溅的脑浆,全部射在了自已脸上。

    达图胃中立即涌起剧烈的恶心,整个腹部都在痉挛,让他险些当即呕吐出来。

    这一轮投射爆炸的震天雷,造成了至少100多名满蒙骑兵的死伤!

    而那些最令达图引以为傲的白摆牙喇兵,被这当头一轰,至少有一半死伤倒地,死得窝囊至极又毫无意义。

    震天雷巨大的威力与恐怖的杀伤力,让方才还呐喊前冲的满蒙骑兵,瞬间被打蒙了。

    整个前冲的阵型,顿是一片混乱。

    在恐怖的死亡面前,许多被炸蒙的满蒙骑兵,大声嚎叫着,纷纷调转马头,争先恐后地掉头向后逃去。

    这其中,尤以跟在队伍后面的外藩蒙古骑兵逃得更快,他们就象一群顾头不顾腚的野猪,只顾着掉头逃命,再无任何组织与纪律可言。

    见到自家骑兵竟被敌军一番震天雷轰炸,就给彻底打蒙又死伤惨重,牛录额真达图怒气填胸,几难自抑。

    真没想到,对面的敌军竟还有这么一手!

    这些暗藏的投石机,倒是生生地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更可恶的是,他们的震天雷爆炸威力竟是如此强大,这般凶猛火力之下,又安可再战!

    只是,自己能就此撤走么?

    当然不能!

    自己丧失了恁多兵马,现在若是调头撤回,那毫无疑问,固山额真都类必会拿自己开刀,这颗项上人头,只怕难保了。

    想到这里,达图不禁气急败坏。

    他扭过头去,冲着一众掉头逃跑的骑兵大声怒吼:“不许撤,继续给老子冲!只要能冲入射程,便是胜利!”

    达图很清楚,敌军的抛石机,乃是笨重难用之物,刚刚打放一次,再重新装填定需不少时间,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来冲散敌军。

    只要能冲入本阵,擒得敌军主将,那这番牺牲,都还是值得的!

    被他这声嘶声大吼,那逃跑的一众人等,除了部分外藩蒙古骑兵外,皆是如梦初醒一般,又调转马头,嚎叫着向对面的敌阵冲去。

    达图算得精细,他们现在继续突击,对面的抛石机确实无法再继续打放,但他没想到的是,他一直刻意忽略的敌军弩兵,此时已皆是做好了射击准备。

    这时,前后两长排站成密密的弩兵,都已摆好常胜弩,根根暗藏在弩槽的熟铁毒弩箭,有如一条条潜伏着的毒蛇,随时准备向敢于对冲而来的满蒙骑兵,吐出准确而致命的毒液。

    见到这些满蒙骑兵,在短暂的慌乱后,依然疾冲过来,那些摆开架势做好准备的弩兵,无不在心下暗暗发狠。

    狗入的鞑子,一番当头轰炸还不够,竟还敢不知死活地前冲,那就让你们好好尝尝,我军的劲弩毒矢,到底是何等滋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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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太子逆袭南明介绍:
现代人王明,穿越成那位著名的南明假太子,王之明。
此时的他,已在南京兴善寺,明天一早,就有昔日的三位太子讲官,要来对他验明正身。
就是想逃跑,都他娘的来不及了!
悲剧啊!
想到真实历史上,那位糊里糊涂受审,糊里糊涂受刑,又糊里糊涂落入清虏之手,最后糊里糊涂被砍头的假太子王之明,王明心下,疯狂地跑过一万匹神兽!
啥?
受命于天,重振华夏?
靠!老子现在只想着,怎么才能从这地狱模式中活下去!假太子逆袭南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假太子逆袭南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假太子逆袭南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