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妖妃不易当TXT下载妖妃不易当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妖妃不易当全文阅读

作者:黑发安妮     妖妃不易当txt下载     妖妃不易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0、赐人

    “不好?”太后脸上的笑僵在了脸上,她还头一次被人这样直晃晃的拒绝,简直就是一个巴掌直接扇到了脸上,还火辣辣的痛。她眯起眼,怒瞪着宁香莲:“你说哀家的人不好?”

    宁香莲直接就点了头:“对。”

    丝毫也没有改口,更没缓和语气,简直连个理由也都懒得找的模样。

    殿内伺候的下人一个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飞快的把头给低了下去,省得自己一时不查招太后的迁怒。

    华女官不由得也对宁香莲生出了两分不满,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替宁香莲回旋一二,忙磕头道:“太后恕怒。”

    瞧着宁香莲沉着冷静的表情,甚至眼神中连一点忌惮也没有,盛怒的太后不由得一惊,心底的防备之心如野草般疯涨。

    这小宁氏该不会是存了什么别样的心思想要害她吧!

    抓到手里的茶杯,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砸过去。

    不砸吧,那她这太后还有什么威严?

    可是砸吧,若这小宁氏有个闪失,导致楚长铮又有个好歹,别说原本就对她不满的皇上会不会恨她入骨,只怕满朝文武甚至大兴百姓都对她心生不满的。

    她倒不怕皇上会对她如何,再怎么着他们也亲母子,但是承恩侯是绝对再也经不起皇上的雷霆之怒了。

    想到这,她手中的茶杯直接就砸在了华女官的头上,叱骂道:“岂有此理,难不成你认为,哀家还会因武定王妃一句实话,降罪于她不成?”

    华女官的额头被砸破了,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宁香莲瞥了一眼,毫不犹豫的大声“啊”了一身,身子就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仿佛被吓得晕过去了。

    太后:“……”

    她敢拿她的太后之尊打包票,这小宁氏绝对是装的!

    那眼皮子都还在眨呢。

    不过,她即使当众戳穿了小宁氏的把戏,又能拿她如何,她是能打杀了小宁氏,还是能再坚持往武定王府里塞上几个人?

    最后闹到皇上面前,还不是她居心不良,没脸的还不是她自己?

    还好,被她砸晕的,和被血吓晕的,这其中的区别大了去了,其中可做的法子也多了去了。这小宁氏敢倒在她的仁寿宫里,那也别怪她抓着这个机会了。

    她嘴角的笑容还没荡开,只见宁香莲的脸上开始冒出明显的红斑,一块块清晰得扎眼。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就冲破了她的理智,大叫道:“来人,快请太医。”

    坏了,肯定坏事了!

    太后常用的宋太医很快就赶来了,他仔细的替宁香莲把脉之后,脸色大变,连胳膊也抖了起来。

    急得已经不成了的太后追问:“如何?她到底怎么了?”

    宋太医扯着衣袖擦了把汗,低声道:“回太后,武定王妃中毒了。”

    “什么!”太后声音都破了:“中毒?”

    谁要害她,是谁!

    太后比什么时候都要后悔,好端端的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把宁香莲叫到她的仁寿宫里来,还让她晕在自己面前。

    这下,自己只怕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不过,太后也是见惯了大阵仗的,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中的什么毒,中毒的程度有多深,可能大概推测出她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吗?”

    宋太医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确定武定王妃中的是什么毒,唯一庆幸的是中毒尚浅,应该还不超过一刻钟。下官刚才已经给武定王妃服用了解毒丸,再配合几剂汤药,应该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太后身子一晃,中毒不超过一刻钟,那就不是把罪名坐死在仁寿宫了吗?

    这是谁要害她?

    她尖叫道:“快检查武定王妃身上,看是不是被人沾上了毒物!”

    她更想说的是,小宁氏是不是自己带了毒物进宫,故意在她仁寿宫里服毒用来陷害她的。

    很可惜,医女在华女宫的监视下,把宁香莲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毒物,倒是因为延迟了治疗,宁香莲的整张脸上都已经是红斑点点,根本就不能看了,简直还在往脖子下面蔓延。

    太后不敢再作拖延,忙让宁太医开方子,去煮解毒汤。

    就在太后不知所措时,一个宫人匆匆跑进来,低声禀报道:“回太后,昨儿武定王妃带人去胡家闹事,据说就是胡家人给她送的雪枣糕有问题。”

    太后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此事可当真?”

    “千真万确?”宫人道:“据说胡参将的夫人,目前还被扣在武定王府里呢。”

    她迟疑了一会儿,又道:“不过,胡家那边好像已经把这件事的痕迹给抹清了,还反咬一口,说武定王妃无故去胡府闹事,并且强行带走了胡夫人。”

    “岂有此理!”太后勃然大怒:“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们要算计小宁氏她不管,但现在这件事的麻烦连累到了她身上,她岂可善罢干休。

    把宋太医叫过来,她低声叮嘱道:“哀家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要做出武定王妃是余毒未清的症状出来。若是让人瞧出个什么痕迹来,你可别怪哀家狠心,让你们全家上下都瞧不见明天的太阳。”

    宋太医只得点头应下。

    宁香莲把他们的对话都听在耳里,嘴角不由得翘了翘。看来,刚才的那粒鱼皮花生,可真没白吃。

    太后这边刚把局布好,外头又有人传进来消息:“回太后,不好了,说是武定王旧伤复发了,现在皇上召集所有的太医过去会诊。”

    太后一怔,目光不由的看向了侧殿的方向。

    难不成,楚长铮真是需要向女人借命的?若真是这样,那许多的计划只怕都要重新来做的。

    还好,她刚刚并没有发作顶撞自己的小宁氏,不至于结下仇怨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派人去泰和殿那边传话。

    正顺帝正急得如同热窝上的蚂蚁,杀人的目光让一干太医们栗栗发抖:“一堆废物,你们要是查不出个原由来,就把脑袋留下!”

    刚刚他们说话说得好端端的啊,长铮突然就吐了血,这怎么能不让他震怒?

    潘大海匆匆过来:“皇上,仁寿宫那边来报,说是武定王妃旧毒复发晕倒了。”

    “毒发?”正顺帝一怔,直接把“旧”字给抹除了,他可不信,以长铮对小宁氏的重视态度,小宁氏若真中了毒,长铮还会带她进宫。

    呃,长铮自己也肯定不会进宫的。

    那小宁氏是在宫里中的毒,还是她在王府中毒后并没有告之长铮?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由着太医们把脉的楚长铮,猛的站了起来就扒开太医们往外走;“什么,王妃中毒了?”

    “王爷,王爷……”潘大海冲过去抱着楚长铮的腰:“您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太后已经清了太医替王妃清毒了,说是一切安好。”

    “我要去看看。”腰间挂着潘大海这么个胖子,一点也没有影响楚长铮的行动,正顺帝瞧不过去,只得自己上手拦:“长铮,母后说你王妃没事,肯定无事,朕这就派人去接你王妃过来,可好。”

    楚长铮揉了下自己的胸口,不满地道:“我不放心。”

    “朕给你保证,可好?”正顺帝急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要不是碍于面子,他真想喊句,祖宗别闹了!

    楚长铮可不给他好脸:“你刚刚还保证她无事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去了仁寿宫!”

    正顺帝一怔,是啊,他明明让小宁氏在侧殿里候着的,人怎么就去了仁寿宫?

    母后,您的手还是长太了!

    不,这件事,从御史上本奏小宁氏起,是不是都是一个局,就是想在宫里算计小宁氏,从而达到毁掉长铮的目的?

    他、太后、甚至长铮,都是那些人手中的一个帮凶,或者说是棋子?

    多疑的正顺帝,越想越发觉得自己揪到了重点,彻底的怒了!

    宁香莲服用了汤药后,一直睡到下午才清醒,一睁眼,看到楚长铮坐在床边,眼皮子都不眨的盯着自己。

    她有些不太自然的揪紧了身上的被子往里挪了挪,小心翼翼的唤了句:“王爷?”

    楚长铮板着脸,低声嗯了句:“王妃可有哪儿不舒服?”

    宁香莲马上摇头。

    在知道小宁姑娘服用花生,若解毒不及是会造成生命危险的消息之后,她着实是留了心思的,还特意问了句芝麻知道不知道如何解决。

    芝麻一问三不知,但是活得久,知晓各种奇闻异事的榕树精却告诉她,她并非真正的小宁姑娘,身体归身体,魂魄归魂魄,自然命不同。她若服用了花生,会遭个大罪,但不会危及生命。

    而且榕树精还给了她一粒它数百年融合的精华之珠,说是她食用后,可以把花生给身体带来的伤害减到最低,但并不会掩饰表面上的痕迹,依旧还可以给人她中毒不轻的错觉。

    她伸手摸了一下脸,果然所触之处都是一片疙瘩不平,她心虚的看了下楚长铮,低声问:“我这模样是不是很丑?”

    楚长铮道:“无事,太医说明儿一早就会消掉的。”

    说罢将她连被子一并抱了起来:“我们回府吧。”

    他们才出殿门,外头的人已经得到了消息,正顺帝也匆匆赶了过来:“现在就回去?”

    楚长铮冷着脸:“难不成还留在这里?”

    瞧着他鼻子不鼻子,眼不是眼的,正顺帝有些心虚,之前赶来瞧着小宁氏中毒的那张脸时,他也吓了一大跳。

    若是小宁氏的脸好不了了,那得多委屈长铮。

    他轻叹一声,倒也没底气恼:“你们回去也好。”

    真让小宁氏留在仁寿宫里,他也是不放心的。

    当他瞥到马车旁边站着的那些漂亮宫女时,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斥问身边人:“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五个宫女当即跪下,旁边的女官道:“回皇上,太后心疼武定王妃,才指了她们五个送于武定王妃,端茶倒水。”

    瞧着五个环肥燕瘦,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段,都要比自己前后两个身体都要强上几分的宫女,宁香莲翻了个白眼。

    给她端茶倒水,那不就是近身伺候?

    肯定她们想伺候的人不是她吧,太后可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也是,她现在一脸的疙瘩,被这五个宫人一比直接就到泥里了,可是天赐的良机,谁会不想抓住呢。

    宁香莲捏着楚长铮的胳膊,轻拧了半圈。

    楚长铮脸色不变,只瞅着正顺帝:“皇上,她们的身契呢?”

    刚想发怒的正顺帝被他这一问,火气倒是暂时压下去了,好奇的问:“你要她们身契做什么?”不会想要把这五个祸端给收下来吧!

    若是他身边缺人,也不用接太后的人啊。

    见楚长铮不回答,他瞅向仁寿宫的管事姑姑,姑姑不敢怠慢,忙将五人的身契呈上。楚长铮空出一手,接过身契朝着正顺帝怀里一拍:“请皇上替臣将她们五个送给承恩侯。”

    正顺帝:“……”

    这一手,行!漂亮!

    他拿着身契递给潘大海:“你亲自跑一趟。”

    宁香莲可还没忘她进宫的真正原因,由楚长铮得怀里探出头,怯生生的道:“王爷,那些事儿,您可与御史们解释清楚了?可真不是妾身的错!”

    楚长铮知道她的意思,领头的那个被他踹晕了,其它的几个好像自他吐血之后,就被皇上罚跪在泰和殿外了,不知现在跪晕几个了。

    但这关他事吗,需要告诉香莲吗?当然不需要了。

    他也就没应她这话,只是看向正顺帝。

    被他盯得不自然的正顺帝,只得严肃地道:“武定王妃放心,这些事朕已经查清楚,与你无关,你安心回府养病,明儿朕必定让他们给你登门道歉。”

    他如何不知,那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是他也觉着小宁氏确实有些持宠而娇,行事也没分寸,有了几分不喜,也想着借事敲打一下,让她安份一些,少给长铮惹些事。

    不过,确定她与长铮的康健相连后,那他就得爱屋及乌,对她宽容一二。

    回到王府,楚长铮小心翼翼的将宁香莲放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正准备出去时,才发现自己的袖子被宁香莲拽着。

    “可还有事?”他弯下腰问。

    宁香莲点点头:“你在生气。”

    虽然回来的这一路上他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也没有责斥她半句,甚至都没有板脸,但是她感觉得出来,他不高兴了。

121、赐人(二)

    见楚长铮低头避开她的眼睛,她干脆直接问:“你在意,我这次的中毒?”

    相信以他的那份精明,已经猜到了自己是故意的。

    楚长铮轻轻的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一下:“你别多想,好好养着。”

    宁香莲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强硬地道:“不说清楚,你别想走!我可不愿意我们才刚刚缓和一点的关系,又因为你的不说,我的不言,又回到……当初那种状态。”

    相敬如冰,日长天久的冰,可是会冻死人心的。

    见被她瞧破了心思,又提到了当年,楚长铮脑海里瞬间就记起了当初他们相处的那种僵硬与不自然,以及最后的错以及无穷的悔恨。

    他马上甩头,把不好的回忆抛出脑海,硬绑绑的承认了:“我在没在气你。”

    他气的是他自己的无能。

    他说“他保护她”这个承诺根本就没有做到。

    当时看到昏迷的她那一脸红斑的模样,他杀人的心都有,可是到了最后,他却什么也不能说,更不能动那个把她逼到这种境地的人。

    若是他再强一些,她怎么会在面对太后时没有底气,又怎么使会用这样伤害自己的手段,去对抗太后明白带着恶意的挑衅和为难呢?

    各种憋屈和无能让他根本无法面对她。

    不由得,他拳头紧握,抬手就砸在了床柱上,精巧的红木镶云石的架子床直接被他捶断了一根柱子,“哄”的一下塌了下来。

    楚长铮眼疾手快,一把又将宁香莲从床上捞了起来,及时退后几步,瞅着宁香莲因惊吓过于苍白的脸色,他讪讪的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让他钻进去不再出来。

    丢人啊,丢大发了!

    宁香莲盯着已经没法子睡的床:“……”

    这败家男人,知道不知道这张床值多少银子?

    感觉到身下他僵硬的身躯,她还是忍住了没有斥责,抬手摸了下他的脸:“不碍事的,是这床不结实……”

    楚长铮尴尬的“嗯”了一声,尴尬的抱着她到自己暂时的住处,轻柔的放到自己睡的罗汉床上,由刘嫂带人去收拾那一床烂摊子。

    身下的床榻垫子薄,被子又没有被汤婆子捂过,冰冷得让人忍不住发抖。瞧着宁香莲缩成一团的模样,楚长铮迟疑了一下,将两个热呼呼的汤婆子放到她脚边,又替她压好被后,脱掉了外衣轻柔的钻进被子里,将她整个人拢在自己的怀中。

    宁香莲不习惯的往后挪了下,但在冰冷和热呼呼的人肉垫子中,她还是没出息的选择了温暖的来源。

    为了解除尴尬,以及按她今日事今日毕的习惯,她又揪回了之前的话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今天的行事,但是虽说不上一劳永逸,不可否认这是最好,最直接的法子,而且我向你保证,我没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迟疑了片刻,她回过头低声道:“你明白的,我现在这样,有些……特殊,毒不毒的,伤不到我。”

    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自己眼下的这种状况,该说是借体还魂的鬼,还是掺了一半妖的人?

    “不管什么样,我在心中,你就是你,我的妻。瞧着你这样,我……心疼!”最后两个字,楚长铮说得小心翼翼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只是宁香莲的耳力早就异于常人了,那蚊嘤般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她扭头,对上楚长铮有些湿润的眼睛,哪怕他很快就低头掩饰了过去,可那一抹光亮依旧扎入了她的心底。

    瞬间,她的心也忍不住加速跳动了起来,像个十五六才开心扉的小姑娘,甚至耳朵尖都泛上了红。三十几岁的人了,孩子们都在成亲了,但这样的软话她却是头一回听,相信他也是头一回说,才会这般的失了常态。

    两人紧紧相搂着,再没言语。

    宁香莲则在那温暖的怀抱里,慢慢的放松了身体,沉沉的睡了过去。

    相对于平静安适的武定王府,此时的承恩侯府炸开了锅。

    楚长铮他们前脚刚走,潘大海就奉命亲自将那五个宫人送到了承恩侯府。

    他笑着对承恩侯以及承恩侯夫人道:“这是太后老家人精心挑选调教的五位宫人,派咱家送到贵府上给侯爷做个房里人,添茶倒水红袖添香,近身伺候着,望她们五个能给承恩侯开枝散叶,传承宋家香火。”

    潘大海抬头看着还能勉强带着笑的承恩侯和愕然半张着嘴的承恩侯夫人,顿了顿,接着说道:“侯爷,谢恩吧。”

    承恩侯夫人扫过垂手侍立着的五个各有特色的妙龄佳人,脸上泛起了层青色,盯着潘大海,半天后才压往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气,道:“潘公公,这……”

    她的话还没说完,承恩侯马上抢着道:“臣谢太后。”

    他也不给承恩侯夫人再开口的机会,忙唤了人将五个宫人带进去安置。

    承恩侯夫人差点没气翻过去,脸色煞白,瞪着承恩侯的眼神都要飞出刀子来。

    他就这样接下了,连一句推迟之意都没有?

    什么意思,她嫁过来二十几年,替宋家生儿育女,不嫉不妒抚养庶子庶女,打理庶事照拂族里、与各家交际往来……哪点儿做得不妥了,太后指下这么五个宫人,不是直接把她的脸面往地上踩吗?

    就算侯爷碍于是太后所赐,不可辞,但是他就不替自己着想半分?

    哪怕五个,只收一个也好。

    潘大海满脸笑容,目的达到了,也没久留,接过承恩侯亲手奉上的大红包,带着人高高兴兴的走了。只是,他特意放慢了些脚步,果不然,还没拐出长廊,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瓷器落地的声音。

    真是清脆悦耳啊。

    这承恩侯府的葡萄架……倒了。

    屋内,承恩侯指着砸了壶的侯夫人骂道:“你个蠢妇,还有没有点儿眼力劲,刚刚来的人是谁,你没瞧见吗?”

    若真是太后赐的,怎么可能由潘大海送来呢?

    只怕是太后又触到了皇上的逆鳞,皇上不好对亲娘怎么着,才把巴掌打到了他的脸上。

    “不过是五个女子而已,你就容不下吗?”他的一股气,全朝着承恩侯夫人发了过去。

    承恩侯夫人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她借着桌子稳住身体:“她们是普通的女子吗?”

    太后赐的,就是请进来的五尊大佛,那是打不得、骂不得、更搓磨不得;而她们还是奉了懿旨进府来开枝散叶,只怕自己更拿捏不得了。

    她的这个主母,还能像以前一样把控后院的大小事务吗?

    可是,还没等她把自己的担忧说出个一二,承恩侯就匆匆甩下她,赶去了书房。他得快派人去打听清楚,早朝之后宫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满朝御史针对着那武定王妃那事,他虽然在后头推了一把,但明面上没留下任何的把柄,怎么才不到半天功能,皇上就把这邪火撒到了自己的头上来了。

    而且这个邪火只是冲着他吗?

    长宁宫里,楚玉容晃着摇椅,听完翠嬷嬷打听回来的消息,惊愕地直起身子,问道:“皇上把太后赐给长铮的五个宫女都送去承恩侯府?”

    翠嬷嬷点点头,“是潘公公亲自送过去的。”

    楚玉容往后倒在摇椅里,一脸的迷茫,太后可是皇上的亲娘。前世他们母子闹得那么凶,最后太后病重时,皇上还是摈弃一切不满,与太后缓和了关系,并且还在太后薨后,重用了承恩侯府和宋家一族的。

    她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事,才一直想着要与太后以及承恩侯打好关系。

    可事实,为什么不一样?

    皇上为什么会为了长铮而直接打太后的脸?

    难不成在皇上的心中,长铮比太后的份量更重?

    真要说起来,今世的长铮虽然比前世立下的功绩更大,但是不应该功高盖主更加被皇上忌惮才对吗?难不成,长铮的身体骨已经熬坏了,皇上念及他的功绩,又为了安抚其余的武将,才会学楚庄王绝缨之举,对长铮格外宽容?

    那自己这个亲姐,能不能借皇上对长铮的这份宽容,从而达成心愿?

    迟疑了许久,她扭头问翠嬷嬷:“你说,我要不要送个人过去伺候,探探长铮的状况?”

    这样干耗着可不行啊。

    万一因漏失了某个细节,而做错了重大的决定,那后果不堪设想。

    翠嬷嬷还没应话,身后就被人轻轻撞了下,扭头就看到脸上染了薄红的映水,她楞了下神,眼中尽是惊诧。

    该不会映水,还想去武定王府吧!

    若是十年前,十五的花样正好的年华,求个安身立命之处,她可以理解,但现在映水都二十有六了,真想出宫,求皇后开恩就能出去,为何还眼巴巴的存着这份心?

    不过,不说映水的心思,她也是理解娘娘心中那份中宫无子,底气不足的焦急的。

    思索了一下,她才委婉的道:“娘娘,太后送的人都被皇上处置了;您再送人,只怕会激怒皇上的。”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不说全凭着善于审时度势才能熬到现在,至少绝大多的时候都是因她行事稳妥小心而避开了危险的。眼下的局面她瞧得并清楚,但可以确定娘娘什么也不做,反而要比做了要好。

    映水见状,身子猛的一僵,低垂的眼帘“唰”的一下抬了起来,充满怨恨的剜了翠嬷嬷一眼。

    翠嬷嬷捕捉到她的那充满了怨恨不满的眼神,心中更加笃定自己劝阻对了。

    哪怕娘娘真要往武定王府送人,也不能送这映水。

    映水见翠嬷嬷不为所动,心中更加着急了,不小心碰到了小几上的茶盏,弄得叮地一响。

    楚玉容不满的斜眼过去,见低眉顺眼的映水,不由得随口问了一句:“你有不同的看法?”

    映水状似一愣,不卑不亢地回道:“回娘娘,奴婢的看法正好与翠嬷嬷相反。您与太后不一样,您是武定王的亲姐,你送个人去照顾武定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楚玉容未说话,翠嬷嬷适时那边接了一句:“现在不是时候。”

    她话这么一说,映水更加就急了;“现在不是时候,再过三五个月,等到小宁氏真的拢住了王爷的心,那黄花菜都凉了。”

    看着娘娘真的皱眉在想了,她脑子一热,就扑通一下跪在楚玉容跟前:“娘娘,奴婢愿意去伺候王府!”

    楚玉容刚才也就随口问,并未没有真正下定决心,眼下映水这么一跪,她眉头就立即皱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映水并没注意到楚玉容脸色变了,因贴身伺候楚玉容多年,楚玉容待她一向是宽容,她在楚玉容跟前很有体面,胆子也比寻常宫人大得多。

    她磕下一个头后,道:“奴婢,奴婢愿意替娘娘去打探王府的状况!”

    翠嬷嬷的脸瞬间沉了沉,她才不相信映水此举,是为了娘娘。

    这丫头,当年就是个不安份的,时常在皇上来的时候精心梳妆,只是她的容貌只是清秀而已,在美女如云的宫中根本就没有飞上枝头得机会,才将目光盯着了武定王身上的。

    她也暗示过娘娘两次,只是娘娘没当回事,她瞧不出娘娘的用意,也就不敢再提了。

    只是眼下这件事,太大了些,若不小心些,只怕会出事。

    “娘娘……”翠嬷嬷刚要说话,楚玉容抬手制止了她。

    她是平常能容忍映水一二,那是瞧在映水前世精心伺候了她一场的情份上,可是现在映水求去,她有一种被背叛的不满,:“你可想好了,真要去王府?说不定你前脚出了宫门,就跟那五人一样,不知被送往何处了。”

    映水跪在地上,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头低着看不到楚玉容的脸色,但听声音也知道楚玉容语气不对。但她也知晓话已经说出口,这是她唯一的机会,笃定地点头:“奴婢甘愿为娘娘粉身碎骨。”

    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何况是一母同胞?

    她相信娘娘对于王爷来说是不同的,王爷再如何,也不至于会给娘娘没脸。

    翠嬷嬷撇了下嘴,没有再开口。

    楚玉容盯着映水,和善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若真要送人,不得不说两世对她都忠心的映水是个好人选,只是,要用什么样的法子送过去,才不至于被皇上阻拦,长铮拒收呢?

122、赐人(三)

    翠嬷嬷看懂了她眼神中的犹豫,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已经得罪了映水,自然不想映水再如愿得势,成为自己日后的麻烦。

    她直接就把楚玉容心中的顾及说了出来:“娘娘,也许这是唯一的机会,要送人,不如再挑个合适的。”她看了映水一眼,不客气地指出:“映水她已过了花季,长相上还不如武定王妃。”

    映水心里将翠嬷嬷恨了个半死,又冲着楚玉容磕了一个头,才道:“娘娘,映水也知道自己的不足,可是,正因为映水的不足,才会让人觉着您只是一心为王爷着想,并非他图,也才能让皇上和王爷放安心。”

    她抬头露出了一个羞涩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了张拆成两指宽的小纸条儿,双手呈了过去:“您瞧瞧,这是奴婢的生辰八字。”

    楚玉容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接过纸条儿展开来看。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她楞住了,随后就明白映水在这个时候递上生辰八字的用意了。

    宁氏死后的那几年,她是打定主意要给长铮挑一房十全十美的继室的。虽然她挑中的三个没有一个能成功入府,但是当时她为了表示自己的上心,从头到尾都是亲力自为的,自然像生辰八字也这种重要信息,至今还是记忆犹新的。

    眼下映水这个生辰八字,就与她曾经挑中的林国公府姑娘一模一样。

    这十年来,皇上和她一直都想着不能委屈了长铮,给他挑的王妃不仅要身出名门,还要八字属性恰好能压制长铮身上煞气带来的凶险,并且福运气运都可以旺到长铮身上。

    可是他们却没想过,除了挑选王妃的同时,还可以挑选八字相合、却出身稍低一些的女子给长铮做妾或者房里人,同样可以达到抵消煞气,借福借运给长铮的效果。

    贵女难挑,还在意世家和高门的态度、平衡各方势力;普通女子简直就是水中的鱼,只要一把饵料下去,再加以权势,想有多少就有多少。

    她恼怒把手中的纸条捏成了团,望着映水的目光变得森寒冰冷,似乎要将眼前的人冻死。

    眏水有了心里准备,还是被她的眼神吓得全身寒毛都颤栗了起来,刚要求饶,只听到楚玉容问:“以前,你为何要瞒着本宫?”

    若她早些提,自己从这方面下手,何需要浪费这十年?

    又怎么会轮到小宁氏来占这个便宜?

    映水知道她是真的怒了,急忙辩解道:“娘娘,并非是奴婢贪生怕死,故意隐瞒于您,而是在清晓那事之后,奴婢就明白明月是明月,星辰是星辰。有了明月,星儿可以点缀夜空;但哪怕星儿再多,也是不可以取代明月的光辉的。”

    “可那个时候,您一门心思只想着替王爷寻找合适的女子,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是会试的。若奴婢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了您,您必定会将奴婢送给王爷。可奴婢身份实在是太低微了,怕是身上的福气也有限,不足以让奴婢活着进入王府。奴婢死是不足惜的,但给王爷带来不好的影响,让皇上觉着您对王爷不用心可就不妙了。”

    楚玉容微微点头,不得不承认,映水这话有些道理。

    当初太后指了身边的女官清晓赐给长铮为良妾。相信以太后的精明,清晓无论是从长相,才情,甚至生辰八字都是挑不出毛病来的。可这么位精挑细选的人,还只图了个妾位,却连宫门还没出,人就没了,未必不就是映水说的“明月星辰”这个理。

    那个时候,自己病急乱投医,赐了映水。映水不能活着进王府,自己最后还会受其连累,让皇上不喜的。

    映水说了那番话后,就在留意着楚玉容的表情,见她似乎接受了自己的说辞,马上又道:“娘娘,眼下王爷身边已经有了明月,奴婢这小星儿们光芒虽然微弱,但未必不会起到一份助力,让王爷的黑暗早些过去,迎来朗朗晴空。”

    “而且,以王爷现在看重武定王妃的态度,必定也会接受奴婢去与王妃分摊辛苦的。”

    只要给她名正言顺进府的机会,将来都可以慢慢图之的。

    “娘娘,可是……”翠嬷嬷还是觉着不太妥当,开口想劝。楚玉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摆了摆手阻止她往下说:“罢了,就这样吧。映水你现在就去收拾收拾,待本宫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就送你进王府。”

    小心驶得万年船,她还是不要冒失行事得好。

    映水闻言大喜,一个响头磕在地上:“谢谢娘娘,奴婢一定不会辜负娘娘信任的!”

    映水下去后,楚玉容就派人去请了正顺帝,说有与长铮相关的要事相商。

    正顺帝刚听完潘大海带回来的承恩侯府接下五个宫人的事,心情正好,听了长宁宫来人相请,还说事关楚长铮,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他甩手把茶盖“砰”的一声盖上,对潘大海说:“你说,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以前自己是拿她当成个瞧着舒心的娇花,也不介意宠着;后来是瞧在长铮屡立战功,而她又听话的份上,才封了她为后。可是从她当了皇后,整个人就不一样了,在宫里上窜下跳也就罢了,还妄想将手伸到前朝重臣之家。

    当初逼迫宁氏下堂让位的人,就有她一个。

    宁氏去世后,长铮病了,自己让她用心替长铮挑选个合适的继室,她的眼睛也只盯在那些对她有利的高门世族身上。失败了几次后,招了几家怨恨,她为了不再得罪世家,就放弃了替长铮继续选妻的心思。

    怪不得连长铮这个亲兄弟,都说她一双眼睛就只盯着权势富贵,没拿他当过一母同胞的兄弟,更待人没有几分真心。

    潘大海低垂着头,不敢发表意见:“老奴不知。”

    正顺帝也知道他是不敢乱说,想着自己也没事,去听听她要说什么也好。

    傍晚,正顺帝到了长宁宫,开门见山就问楚玉容到底是何事。楚玉容也不敢怠慢,说了要送映水进王府伺候的事给正顺帝听。正顺帝瞧着她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让人捉弄不透的神色。

    楚玉容摸不清楚正顺帝在想些什么,脸上带着笑,小心翼翼的问:“皇上,您觉着臣妾这主意好不好?”

    正顺帝在心里冷笑着。

    一个宫女而已,若真是对长铮有益,她是真心对长铮好,直接派人递个话给长铮不就好了吗,为何要大张旗鼓的问到他面前来?

    怕是,她并非真的为长铮着想,只是瞧着长铮恢复了,小宁氏又不愿与她亲近,还是个不好相处的;才借着锦上添花为由,起了往王府送自己人的心思。借以修补她和长铮的姐弟亲情,好让长铮成为她手中的利剑,让她的皇后之位坐得更稳当些。

    瞧着楚玉容紧张不安的脸,他慢悠悠地道:“那皇后觉着呢?”

    楚玉容接触到正顺帝平静得没什么感情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道:“臣妾觉着,可以一试的。”

    一试?

    虽然这些日子小宁氏买进去的丫头没一个出事的,但是那只是普通的丫头,并没有任何名份。

    他可不相信楚玉容把人送过去,也是做下人使唤的。

    正顺帝眯了眼,“选定了映水?”

    映水不是她的亲信吗,若是猜错了,映水怕是会没命。

    楚玉容迟疑了一下,还是没猜透他问这话的真正用意,只得委婉地道:“臣妾宫里,只有她的生辰八字合得上。”

    正顺帝的嘴角边上,泛起了一抹讥讽,他就不相信,宫里正值妙龄的宫人中再挑不出第二个这样生辰八字来。可是楚玉容却要拿自己心腹的命,去试这飘渺的机会。

    养只小猫小狗在身边十几年,也该有几分感情才对,这楚玉容果真是个无情人。

    不过,楚玉容打定了主意要试,那就试吧。

    他对这事也是有几分感兴趣的,若是这法子行得通,他也可以挑选一批这样生辰八字的女子送到王府去,随便挂个什么妾室通房丫头的名份,来锦上添花,以防万一;相信长铮在确定那些女人可以分摊小宁氏的凶险之后,也不至于拒绝。

    次日,在楚玉容的主导,正顺帝的默许下,映水被送到了武定王府,站到了楚月瑛的面前。

    楚月瑛瞧着胳膊里挎着个小蓝包袱的映水,含羞带涩地道:“皇后娘娘将奴婢赐于王爷……”额头上冒出了一排的黑线。

    因小宁氏在宫里中了毒,刘大夫说需要静心修养数日,于是小宁氏就说她们姐妹年龄不小了,该学些掌家之事,就让她带着琳姐儿暂时管家几日。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才第一天,皇后就会送这么个棘手的大礼过来。

    皇后的赏赐,若是不收那是目无皇家。

    收了,虽然能给小宁氏添些堵;但母亲说过,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做不到违背母亲的教诲,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何况,她也不喜欢这个映水,小时候可没少瞧见她送皇后的赏赐过来时,言语讥讽母亲的。

    等等,小宁氏,该不会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才故意把掌家之责推到她们姐妹头上的吧!

    犹豫了一下,楚月瑛道:“映水姑姑还是在这里暂时休息会儿,待我们去问过王妃,再做安排。”

    谁的锅,还得谁自己背,她不沾惹这麻烦。

    “谢郡主。”映水非常的知趣,她很清楚,自己要在王府里站住脚,凭的不仅仅是皇后的人这个明面上的招牌外,还需要王府里人的助力,没有比王府里两位嫡姑娘更好的选择了。

    讨好楚月瑛和楚月琳,这是她早就下定了决心的。

    楚月琳随着楚月瑛出了厅门,才拐过廊下,她就拽着楚月瑛的衣袖问:“姐姐,你真的要去问母妃,刘大夫说她现在不能多思的。”

    她不是傻子,相反某方面的直觉还非常的灵敏,除了风香那种她不愿意承认的事除外,她几乎没有弄错过什么。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能感觉得到王妃对她的态度里没有掺半分假。

    人心都是肉长的,吃了人家的桃子,总得还人半个李吧。

    何况,她越来越觉着,父王说的就是真的,王妃就是受母亲之托来照顾她的,她甚至在王妃的眼神中,看到了她梦想中属于母亲对孩子的慈爱。

    不过,哪怕是她误解了的,她也愿意在这美梦里多沉迷几天,至到梦醒。

    楚月瑛看着她那双几乎写明白了心中所想的眼睛,原本只有三分疼的脑袋这下都要炸开了。

    风香的事还没闹出来之前,他们就担心着琳姐儿知道风香的心思后会很受伤;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出事后,琳姐儿虽然受到的伤害不轻,但却因小宁氏很快就振作起来了。

    眼下,琳姐儿坚信小宁氏就是受母亲之托回来照顾他们的,弄得他们解释也没用,又不敢下死功夫劝。

    大哥只得背着琳姐儿叮嘱他们,多长份心眼私底下护着琳姐儿不吃亏就好了,能拖一天算一天,拖到琳姐儿再长大一点儿,自己看清楚现实;或者拖到琳姐儿出嫁,远小宁氏的掌控再说。

    说是容易,做起来,哪那么容易。

    她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的衣袖拽回来,斜眼瞥着她问:“那是你去做决定,还是我来做决定?”

    “这……”楚月琳嘟着嘴,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

    楚月瑛抬头看天,不搭理她。

    楚月琳见自己扮可怜达不到目的,狠狠的一跺脚:“父王在玉梧院陪母妃呢,我们可以把父王叫出来,悄悄问他的。”

    越说,她越觉得自己的办法好,拍着手笑道:“就是,父王才是王府的话事人,他说了算。”

    楚月瑛点点头,迈步继续往前走,边走还坏心眼的给她一句:“你就不怕父王把她留下来?”

    “不会吧。”楚月琳楞了一下,快步追了上去:“父王不是那种人。”

    “你是为他是哪种人?男人都是喜新厌旧、薄情寡义的。”楚月瑛嘴快,说完后,看到楚月琳受伤的表情,又有些不心疼,她自己对婚事是没有什么期盼的,但不能毁了妹妹的幻想。

123、扔出去

    伸手捏了把楚月琳的包子脸,她又道:“我只是说世上大半的男人如此,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例外的,旁的不说,你瞧瞧大哥、哥哥还有二弟,他们不就是活例子吗?往后……”她笑了笑,压低了声音:“他们说,也会仔细替你挑一个好人。”

    很久以前,她和兄弟们都商量好了,甚至大哥都暗中观察了好几个苗子,就等着大妹再大几岁,就替小妹挑个上门女婿进府,然后由他们四人八只眼盯着。

    这样一来,哪怕他们走眼,挑中个最会装的,他们也会尽手段逼那男人装一辈子痴情相公,好好的对小妹一辈了的。

    楚月琳“噗嗤”笑了出来,她没像寻常的小姑娘家提到婚事含羞带涩的脸色,或者跺脚逃走,而是抬起白乎乎的小拳头用力地挥了挥:“我才不怕呢,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是。我将来的相公若好就凑和着过,他若无情我便休,谁怕谁。”

    瞧着她的小模样,楚月瑛:“……”

    就妹子这态度,可比她还要狠几分。

    楚月琳见自己一下子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展开双手紧紧抱住了楚月瑛的胳膊:“咱不说那些,姐姐,我问你,父王他真的……”真的当初那般冷漠的对待母亲吗?

    但这后半截话哪怕到了嘴边上,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强行话尾儿一变,改为:“不会留下映水?”

    楚月瑛没有留意到她迟疑之间的神色变化,只认为她只是在替宁香莲担心,放软了声音道:“这个,我也不敢确定,映水终究是皇后送来的……”

    皇后是父王的嫡亲胞姐,何况当年映水奉皇后之命为难母亲的事,母亲并没有告知父王;父王不知旧事,未必不会顾及皇后的脸面,将映水留下来。

    感觉到胳膊上的手瞬间就捏紧了,她苦笑着拍了拍楚月琳的手背,示意她弄疼了自己,待楚月琳抱歉的松开后,才道:“对于父王而言,即使收下,随便往府里哪个边角旮旯一丢,也就是多双筷子多个碗而已,还能省下一大堆不必要的麻烦。”

    楚月琳眯了眯头,再没说话。

    她们到了玉梧院,先去正房看了宁香莲,退出来时楚月瑛给楚长铮使了个眼色。

    等楚长铮寻了借口出来后,才说了楚玉容赐人的事。

    楚长铮还没容楚月瑛将话说完,直接就道:“扔出去。”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架着,连人带包袱一并扔出角门的映水,爬在地上看着陪她来的公公一并也被赶出了门,随后“砰”的一声门就当着他们的面,紧紧的关上了。

    “这……这……”负责送映水过来的奇公公整个人都是蒙的,这种事他还是头一回遇见,实在是没经验啊。他犹豫了一阵,偏头看向地上的映水,试探着询问了一句:“映水姑娘,那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映水低垂着头,被头发遮住的双眼里尽是憎恨。她记得刚才两位姑娘离开花厅的时候说,她进府是需要得到小宁氏允许的,所以她们先去后院问一声。

    不管这是两位姑娘的托词,还是两位姑娘要把她这个麻烦甩到小宁氏的手上,相信把她丢出来,肯定是小宁氏那个妒妇下的命令。

    小宁氏以为用这样的手段羞辱自己,就可以让自己知难而退吗?

    她知不知道,为难自己就是在打皇后的脸?

    映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心里倒又有了几分得意。

    至于奇公公的询问,完全是废话。从她跪在娘娘面前毛遂自荐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尤其是这个时候,她若是灰溜溜的回了宫,就是娘娘的脸,娘娘肯定不会容下她的。

    她藏嘴角边的讥讽,狠狠的一拧自己的大腿,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流落了下来。觉着效果差不多时,她抬起满是泪的脸道:“皇后娘娘将奴婢送来武定王府,奴婢就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爷的鬼,自然没有回去的道理。公公还是先行回宫去复命吧。”

    她的声音没有特别的控制,不大不小,却足够让一干等在王府门口来送请帖、送拜帖、以及送礼的众人们听见。

    说罢,她也不等奇公公答应,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将身上的灰尘拍打干净,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王府侧门边的石梯面前,扶着石狮子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

    她要用这样绝决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王爷的真心,以及自己的坚贞。

    她也要用这样的方式,让小宁氏善妒的骂名传遍整个京都,成为众人口中不齿的妒妇。

    她也相信自己跪不了多久,王府里的聪明人,就会打开府门将她接进去的。

    映水这充满自信的一跪就跪了一个时辰。

    天空开始下雪,纷纷扬扬的,雪势还不小,很快就将四周铺成了雪白的一片。映水已经又累又渴了,身子冻得如冰,双腿更是麻木得没了知觉,她的信心也一点一点的崩溃成了沙。

    为什么王府里没有动静,小宁氏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为什么来来往往的大人和各府的管事们,不仅没有对自己这事议论半句,甚至都没往自己这边多瞥上两眼?

    为什么宫里就没了消息,奇公公哪怕是用爬的,也该爬回来了。

    难不成……娘娘已经彻底放弃她了?

    难不成,把她赶出来并不是小宁氏的命令,甚至小宁氏并不知道自己跪在府门前?

    越想,她心里越惊,恐惧由心底而起,狠狠的擒住了她的心。

    不,不能再跪下去了,就这下雪的速度,再拖一拖,她即使不会冻死在这里,只怕双腿也会废了。

    到时候小宁氏名声扫地又如何,她一个废人根本就得不到半点好处的。

    映水咽下了嘴里的铁锈味,身子晃了晃,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她刚一“晕”,侧门就打开了。

    听到门开的声音,映水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果然,她赌赢了。

    她放心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强撑着的意识因为这一放松也塌了下去,整个人真的陷入了昏迷。

    映水水红色的衣裙在一片雪白中格外的抢眼,出来的宁修之一眼就看到了。他楞了下神,招来门房问道:“怎么回事?”

    门房压低了声音,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宁修之的眼睛里并没有半分的波动,像是早就知晓了一般,不过,他由着门房说完,才慢悠悠地道:“王府门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在这里跪的吗,就你,跑一趟九门司,叫人来处理了。”

    门房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

    半刻钟不到,就带了一队巡逻兵士回来。领头的估计也是个楞头青,也没问这是怎么回事,就让手下的兵卒去拖映水。

    “慢着。”旁边终于有人瞧不过去了,出来阻止。

    宁修之瞥了一眼,见倒还是个熟人,笑了笑,倒不言语。

    楚子鑫说出口后,倒是后悔了,但说出来的话又不能咽回去,只得硬着头皮过来与宁修之道:“你可别乱来,这映水姑姑是皇后赐的。”

    他这一说,巡逻的兵士们倒不敢碰映水了,马上退后了好几步,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见宁修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愕,又飞快的掩饰住了,楚子鑫倒是踏实了些,压低了声音道:“见好就收吧,别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依他猜测,小宁氏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宫中赐的姑姑,做出这样无脑的事,来败坏自己的名声以及等罪皇后娘娘。怕是瑛姐儿琳姐儿其中一个,借着小宁氏中毒的空子,故意闹了这么一出。

    瑛姐儿她们再怎么样,也是楚家女,他做为楚家长孙不能见她们犯错而不阻止的。

    宁修之点点头:“那我回去问问。”说罢,也不等楚子鑫反应过来,转身就匆匆进了府,甚至连停在旁边的马车都不予理会。

    楚子鑫见他知趣,心底有几分高兴,忙唤了随马车而来的婆子把映水扶到他的马车里,喂些热水再暖暖身子。

    可是他等了大概一刻钟,也没见宁修之再出来,更不见大门再度打开,甚至他去询问负责接待的门房,门房也是一问三不知,更没有人愿意来管映水的事。

    楚子鑫脸上温和的表情彻底维持不住了,哪怕再傻,他也知道自己落入了个什么样的状况。

    “该死,”他低声骂了一句。

    他还认为宁修之怎么着也会为瑛姐儿她们姐妹考虑一二,对她们做下的错事帮着描补一下,结果这宁修之恨楚家,都恨到不管瑛姐儿姐妹的名声了吗?

    宁修之能不管,他却不能的!

    回头看了眼马车里气息越发微弱的映水,楚子鑫知晓自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只得让人赶快回楚府送信。

    瞧着楚府的马车离开,一直没有离开过门房的宁修之这才慢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将消息送到了宁香莲的面前。

    宁香莲将手里的重重的甩在小几上,骂道:“他去掺和什么,这是他一个男儿能掺和的事吗?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说罢,还剜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楚长铮一眼。

    要不是他招蜂惹蝶,哪来的这破事。

    他处理倒是干脆,可是事儿做得却不漂亮,真认为女人的心思是“拒绝”两个字就可以解决的吗?

    现在让映水在王府门口这么一闹,再让楚家掺一把,三分的事,也能做出十分的文章来。

    她倒不在意自己落不落个嫉妒不容人的名声,但是她不愿意旁人拽着瑛姐儿和修哥儿他们一并给牵扯上。

    楚长铮面不改色:“不杀只鸡,怎么敬猴?不让他们闹起来,又怎么去踏平?”

    见宁香莲伸手去摸案几上的书,他拿过来送到她的手心里,又慢悠悠地道:“你别恼,是我下令丢出去的;我没改口,谁又敢将那东西带进府来?任谁责怪,都怪不得他们头上的。”

    宫里没了后续反应,相信已经皇上已经由奇公公的言语中,猜到是他的意思了。

    至于楚玉容会如何想,那与他有什么关系?

    宁香莲抓着书,打他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后恨恨的将书砸进了他的怀里:“你说的,若是出了岔子,我可都算你头上。”

    “嗯。”楚长铮笑着,将怀里的书抹平,再次放到她的手边。

    用过午膳,宁香莲刚想休息,院外一阵喧哗,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还有一连串的喘息声。

    “嘘,二姑娘,你小声些,王妃刚躺下。”

    “嗯嗯……刘婶,父……父王呢?你去请他出来,说我有要事……”

    她轻轻踹了下,坐在床脚替她暖脚的楚长铮,朝着门口呶嘴:“你去叫她进来。”

    “叫她进来做什么,你快睡。”楚长铮不动。

    宁香莲气得加大了些力气:“你不去,那我自己去?”

    这句威胁倒是起了作用,楚长铮不情不愿的下床,替她掖好被角后,才道:“琳姐儿进来。”

    门口的楚月琳吓了一跳,左右张望了好一阵,迟疑了半晌,在楚长铮催第二次时,才蹑手蹑脚进了屋里。

    进屋后,她一眼就瞧到了床上睁眼的宁香莲,有些不太好意思:“父王,母妃,我……”

    “没事,过来。”宁香莲冲她招手:“过来慢慢说。”

    虽然她脸上的红斑还没有彻底消除掉,笑起来有些吓人,但楚月琳却觉得心安,她无视了坐在椅子上的楚长铮,快步到床边关切地问:“母妃可好些了?”

    “没事了,”宁香莲摸了下脸:“再过几天就彻底的消掉了。我现在这样,吓不吓人?”

    她的笑,引得楚月琳最后一点紧张也彻底的消散了。

    楚长铮不满的看着她们亲近,有些不是滋味,干咳了一声,问:“你刚刚在外头叫叫嚷嚷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他一提,楚月琳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不安的看向宁香莲,宁香莲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的,说。”

    楚月琳迟疑了一下,还是心里的事太气愤了,说了出来:“那映水跑到楚家家庙,说要留在那里替父王祈福,现在外头人都说你是个妒妇。”

124、是何用心

    面对楚月琳的忿忿不平,宁香莲却不知道自己是该气好,还是该笑好。气自然是气楚家的不知廉耻,笑同样也是笑楚家的不知所谓。

    旁人不知道楚长铮对他们的态度,难道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吗?

    以前楚长铮不搭理他们,由着他们上窜下跳,最初是瞧在楚玉容的份上无视他们,后面自信是他们跳得再厉害也无法左右他什么,才让楚家钻了空子害了她。

    可现在的楚长铮,还是十年前的楚长铮吗?

    就今儿他毫不手软的把映水丢出门,她就知道,这男人原本石头做的心,连一点儿缝隙都让铁汁给铸上了。他的温情和歉意真的都只在自己身上了,对于孩子们他也只是尽他应该的义务,更多的也只是因自己的在意而多在意几分。

    楚家再做,只真的是把自己往他的刀上撞了。

    果不然,楚长铮原本没太多表情只是严肃的脸上,这下子彻底变得冷冽了起来,眼底更是寒冷彻骨的杀意,整个屋子也因他身上没收敛住的杀气而导致温度瞬间下降,让人有一种身处在阴森地狱的感觉。

    这就是战场上的杀神,武定王真正的模样?

    一屋子下人只觉得自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掐住了脖子,大气也不敢出,就怕自己一个不慎出了动静,小命就要玩完。

    只有一步之遥的楚月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冷,冻得打了个哆嗦,他朝着冷气来源看了一眼,小脸吓得发白,差点儿没拔腿就跑。

    说是差点儿,不是她还在意什么姑娘家的仪态,而是她的双腿已经在亲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之下,软得根本就动不了了。

    吓人,太吓人了,父王不会六亲不认吧!

    宁香莲只是一怔,就从楚长铮的杀气里挣脱了过来,她狠狠的推了楚长铮一把,“别吓着琳姐儿。”随后撑起身子抓住楚月琳手,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别怕,别怕,他不是冲着你的。”

    这次楚家的小动作只怕是把楚长铮给惹毛了。

    也好,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找到当初杀她的主谋是谁,但她知晓绝对是楚家人,或者说是与楚家脱不了干系的。既然如此,与其等到找出凶手后再报仇,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整个楚家都给整治一番。

    终归,那个最后的主谋杀她的原因是为了楚家的利益,之所以敢对她下杀手,也是自信有楚家的撑腰,她现在迁怒于整个楚家,楚家也算不得冤枉。

    被推了一把的楚长铮迅速的收敛起了身上的杀意,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让人觉着不太容易亲近,却也不至于让人心颤发抖的俊美王爷。

    他温和的对宁香莲道:“这事你别烦心,我会解决的。”

    他身上的煞气一收,屋内的众人才觉得终于能喘得上气了。楚月琳背靠在床柱上完全没有了闺阁姑娘家应有的仪态,她一边拍着胸脯大口的呼吸,一边眼珠儿飞快的在宁香莲和楚长铮的身上转着,似乎想要瞧出些什么。

    楚长铮捕捉到了她偷瞥的目光,见她心虚的低头,倒也没太大意,道:“琳姐儿,你就留下来陪你母妃打发打发时间。”

    他起身后,又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下人,包括青苹在内,所有人都再一次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笼罩在了自己头上;尤其是那些新进的小丫头们,原本对他还抱有几分女儿家的小心思的,此刻也彻底的打消掉了。

    王爷好可怕!

    宁香莲一把拽住了楚长铮的衣袖:“你该不会是想去楚家吧!”

    打上楚家是最直接的办法,也是最解气的;可是,真要去了,只怕才会中了楚家的奸计。

    长铮的身世几乎是一个摊开的秘密,京都只怕大半人都是知晓的;碍于长铮的身份,他不愿意承认楚家是一回事,但是真正打上楚家,再闹上楚家的家庙,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终究,仁孝一直都是帝王的治国之本,由不得任何人去违背的。

    楚长铮摇头:“放心,我还傻到自降身份,与那些无耻小人计较。”

    要处理,自然要找能真正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的人,断了楚家最在意的东西。

    瞧着他眼神中闪烁着精光,宁香莲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章程,也就不再追问,松手由着他离开。

    听到脚步声远去,楚月琳才敢小心的凑过去问:“母妃,这事父王要怎么解决?”

    宁香莲捏了一把她的肥脸,压低了声音告诉她:“你父王应该是进宫了。”

    “啊……”楚月琳张大嘴,小眼睛眨巴眨巴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摇摇头:“我不懂。父王进宫,是去见皇后吗?”

    “你再想想。”宁香莲引导她,楚月琳拧眉,圆乎乎的胖脸皱成了包子,她想不出来父王进宫不找皇后,还能找谁。她知道皇后是父王的嫡亲胞姐,父王若是要动楚家,肯定要先给皇后打声招呼才是。可是……母妃却说,父亲不会去找皇后,那……总不会是太后吧……

    可是,除了她们……

    她瞬间想到了,小嘴张得老大,塞一个鸡蛋都有余。

    宁香莲点点头,伸手把她的下巴往下一托,“猜着了?”

    楚月琳僵硬的点点头,盯着宁香莲的目光里除了之前的探究外,还有狡黠,只是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宁香莲并没留意到。

    正如宁香莲所猜,楚长铮的打算就是直接去打正顺帝算帐。

    从公来说,正顺帝为帝王,他一个臣子要与皇后和后族打官司,自然得告到御前去。

    从私来说,正顺帝是楚玉容的夫君,也是楚家身后的靠山,楚玉容的事,皇上自然也脱不了干系,他不找他,找谁?

    他的马车才出宫门,就被纵马疾奔的潘大海给堵着了。潘大海在巷子口瞧着他招牌性的大马车,圆滚滚的身体就从马车上翻了下来,一路跑着过来拦马车,要不是全梁缆绳拉得及时,只怕他就要像个球般被踢飞了。

    潘大海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安危,还没等马站住,双手就紧紧抱住了车椽,跟着马车一块儿小跑,道:“王爷,皇上派人去楚家传旨了,这件事一定给您处理得漂漂亮亮的。皇上还说让您不要生气,不要劳累,回府安心休养着。”

    楚子鑫前脚将映水带回楚家,皇上后脚就知道了,还气得当场就砸了一个玉盏。

    随后就写了旨意,让人拿着去了楚家,并且还让人去了长宁宫训斥了皇后,并且将皇后罚了禁足百天,甚至连宫务都夺了,交于了皇后最忌惮的杨淑妃和林贤妃两人共同处理。

    最后,还担心王爷被气了个好歹,又会奔波进宫,才派了他过来阻拦。皇上还再三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他亲自送王爷回府,好好休养。

    要他说,这楚家也次的行事也实在是太过份了。

    他们还真认为,在皇上的心中,他们和武定王是一家?

    楚长铮连迟疑都没有,马上让全梁调头回王府,潘大海这才松开了车椽。

    旁边的小太监过来扶他,低声道:“干爹,武定王真是个好人。”

    潘大海闻言,脚一绊,差点儿当街摔了个狗啃泥。他狼狈的站稳了身子,狠狠的剜了干儿子一眼,低声道:“王爷只然是好人。”

    问题是,这些年他也瞧出来了,皇上不怕王爷发火,不怕王爷生气,就怕王爷不吱声啊。

    就拿眼面前的这件事来说,武定王爽快的就调了头,肯定是在家等着皇上处罚楚家的结果。若是他觉得皇上罚得不够重,那这件事可就真的大了。

    希望,皇上这次手下可别留情。

    接了圣旨的楚家上下整个都懵了,楚老太爷一口老血喷到宣读圣旨的奇公公身上,随后重重的的砸在地上,彻底晕死了过去。

    旁边还清醒的楚家人,所有人的心中都第一时间出现了这样一个问题:“怎么可能……”

    什么叫目无尊卑,目无法纪?

    什么叫行事不端,不知所谓,不知廉耻?

    楚家几位有官职的爷,手上的差事都被摘了;连同身上有功名的、正在求学的,全部都回府反省,直到所有人都知错,改正为止。

    这反省都没有日期?

    知不乔错,改没改正,由谁来做裁判?

    他们楚家,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麻烦?

    “楚大人,接旨吧!”奇公公双手将圣旨递到了楚家大老爷面前。

    楚家大老爷也恨不得自己也晕过去,好让眼前的一切变成一场梦。

    不过,爹已经倒了,他若再倒,府里还有谁能主事?

    楚家二老爷颤抖着嘴唇,不相信的摇晃着头,向奇公公求证道:“奇公公,是不是弄错了,陛下怎么会下这样一道旨意给我们楚家?”这简直就是要断了他们楚家的根基。

    楚大老爷见事不好,赶紧从口袖中掏出几张银票往奇公公怀里一塞,“奇公公海涵,原谅二弟的失礼之处。”

    奇公公直接将银票拿出来拍回到楚大老爷的手里,表情阴沉沉地道:“这还得问你们自己。”

    楚大老爷一怔,伸手将奇公公拉到一旁,从姆指上褪下一个上好的翠玉扳指,趁旁边没人瞅见,强行塞进了对方的手心里,“求公公指点一下。”

    翠玉扳指触手即凉,可见其品质,奇公公有些舍不得,悄摸儿收下,道:“还请楚大人把映水交出来。”

    映水?

    楚大老爷眉间的皱纹深了几分,映水与他们楚家,有什么关系?

    身后的楚子鑫脸色大变,脱口而出:“什么,是因为映水?”

    他把映水带回来后,就交给了母亲安置,后来也就没有在意了。到底母亲她们,做了什么?

    不过,眼下由不得他们再问,奇公公已经要人,他们就得交人。

    映水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她已经换了装束,不再是出宫时的衣服,而是一件灰扑扑的僧袍。来的路上,她也已经听到了楚家遭了难的事,满脸的疑惑,但还没联想到自己头上。

    瞧见了奇公公,她快步过来询问:“阿奇,这是怎么了?”

    奇公公整张脸黑了下来,冷笑道:“大胆映水,竟然敢私逃,来人,将她押下去!”

    身后两个粗壮的太监直接过来拖人,映水花容失色,“我没有,我没有……”她很快也反应了过来,指着楚子鑫道:“是他,是他。当时我晕在王府门口,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楚家,是他强行带我过来的。”

    楚子鑫:“……”

    难不成,这一场家族祸事,只是因为他的一时好心引来的?

    这个祸他可不背,他忙道:“奇公公,我只是见她晕倒在王府门口,怕她出事祸及堂叔的一世英名,才救她回府的。”

    见他很小心的将武定王也给搭上了,奇公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反问:“楚大爷,一个犯错的下人向王妃赔罪,不在王府门口跪着,难不成还要八抬大轿抬进去?”

    楚子鑫:“!!!”

    罪人?

    映水不是皇后赐给武定王的妾室吗?

    映水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奇公公,随后她突然记起,赐她给武定王为妾,这话是娘娘与她说的,但是她去王府的时候,并没有皇后的懿旨,送她去的阿奇也只是说娘娘将她赏赐给了武定王,并没有给她证实一个身份。

    阿奇,肯定是不敢自作主张这么大胆敢改娘娘的懿旨的,要不是娘娘真的没有说让她为妾,那就是阿奇是奉了上喻的。

    她若想要留条性命,只怕也只能坐实她是去赔罪的这个说法了。

    想通了这些,她瞬间就把楚子鑫给记恨上了,认定若是他不将自己带来楚府,肯定事情不会坏到这个地步。

    楚子鑫也反应了过来,指着映水就道:“是她假传懿旨,在王府门口说什么自己生是武定王府的人,死是武定王府的鬼,才误导了在下的。”

    映水马上反驳:“娘娘赐我到武定王府为奴,自然是武定王府的人。”

    她这话,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奇公公眼神阴冷地看着楚子鑫:“楚大爷,你认定她是宫中赐下的妾,还把昏迷的她带到楚家,是何用心啊……”

    这句话,如同一个响雷,直接炸在了楚家众人的头顶上。

    当街拐走楚长铮的妾,这个罪名绝对不能背!

125、此楚非彼楚

    楚子鑫也是不傻子,当场就否认了奇公公不怀好意的推断,咬死自己只是为了楚长铮的名声着想。

    而且他还申明自己接映水回来时,映水被安置在马车里,他自己是骑马的,而且一进府门楚夫人身边的嬷嬷就把映水接走了。所以,他和映水之间清清白白,绝对没有半点瓜葛。

    奇公公对于他的解释不置一词,带着深意的“呵呵”笑了两声。一个翠玉扳指,也就只能值这点消息。眼下钱货两清,他也不敢再这事非之地久留,抬手冲着楚大人抱了个拳,就提出了告辞。

    楚大老爷眉间的皱纹又深了几分,他在官场混的这数十载可不是白混的,自然听得出这其中的几分蹊跷之处。

    子鑫是极有可能在没确定映水被赐下的身份时,将人接进了府里,但他不是把映水交给了自己的夫人照顾吗?映水怎么就去了家庙,流言又怎么传出去的,这其中若没有人帮忙,肯定是做不到的。

    这个帮忙者,只怕就是害他们陷入如今这个困局的罪魁祸首!

    他一个眼神制止了还想上前拽着映水对质的楚子鑫,冲奇公公道了声谢,唤管家送奇公公出府门,至于映水,他没再多看一眼,也没问上半句。

    等奇公公一行人离开之后,楚子鑫再也绷不住了,他扑通一声跪在楚大人面前:“父亲,都是我的错。”

    这祸端,是他招来的。

    “你怎么这么糊涂!”楚二老爷气得指着楚子鑫骂。

    旁边倒是有聪明人,拦下了楚二老爷,说了句公道话:“二哥,这事怕是怪不得子鑫,我们是中了他人的算计了。”

    “他人?谁?那映水?”楚二老爷来了个三连问,问完之后,他楞了楞,眼神看向了东边。

    映水,可是从宫里出来的,是那人的心腹。

    楚大老爷看到他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也猜到他想到了什么。但他面对着气愤异常的兄弟子侄,想到刚刚被抬下去的老父亲,心里的想法也跟着往楚二老爷疑惑的方向偏了偏。

    他抬手极快的指向厅中的众人:“二弟,你去守着父亲,老三还有老五随我去书房,子鑫你去把你母亲以及各位婶婶都请到大书房来,其它人各自回去,没有我发话,谁也不能迈出院门半步。”

    他要查清楚映水这事到底是谁出的主意。

    他们也要好好的商量一下,如何才能破开眼下的这个困局。

    这一夜,楚家无人安眠。

    次日的早朝上,有人上本替楚家抱屈求情;以楚家老太爷为首的楚家几位爷的亲笔自辨书,随同一封血书,也送到了御案上。

    领头的是楚大老爷的亲家,楚子鑫的亲岳父费大人,他道:“皇上,这件事只怕是奸人从中做梗,故意兴风作浪。怎么能凭几句流言,就处置楚家上下?这未必也太……小题大做了!”

    “小题大做?”瞧着下面跪着的数十位臣子,正顺帝冷笑连连着道:“你们替楚家打抱不平,那你们可清楚前因后果?”

    “臣等,知晓。”费大人道。

    那就不是皇后赐了个女官给武定王,武定王不收吗?

    两姐弟斗气,楚家从中打个和场,何错之有?

    难不成,真要让那个女官跪死在王府门口,就好了?

    这些话,费大人自然不敢直说。

    他委婉地道:“映水姑娘是皇后娘娘赐给武定王的人,武定王抗旨……啊……”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正顺帝甩出去的奏折给砸了个正着。

    正顺帝还没来得及训斥,一个声音就从下面传了出来,他询声看去,只见宁修之从队列的最末端走出来,恭敬的向他行礼:“皇上息怒,臣想问费大人几个问题,请皇上恩许。”

    正顺帝楞了下,他才记起,昨儿潘大海回来的时候,带回来长铮的一个要求。长铮说那件事绝对不会因为他的一道旨意就打住的,今天朝上必定还有风波,就想让宁修之上朝,听听那些人是如何议论这件事的。

    他不认为让宁修之上朝是件多大的事儿,而且他要替长铮解决这些麻烦,也没想做那不记名的英雄,需要一双眼睛看着,再他的一言一行如实告之长铮,也就爽快的应下了。

    只是他没想到,宁修之会出头。

    瞧着宁修之那有些晃眼的容貌,他有些不悦,但也没给宁修之难看,恩许了:“朕许你问。”

    “谢皇上。”宁修之谢恩之后,才看向费大人:“费大人,您刚才说,这只是因兄弟间的沟通不当,引发误会导致的无心之失。我问您一句,武定王和楚家可是一家人?”

    “自然……”费大人话说到一半,猛的打住了。

    当年楚家六太老爷陪夫人回门之日,出家为僧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京都的老一辈都知道。之后楚六老爷的事儿就成了忌讳,没有人会不知趣地冒着得罪蔡贵妃和楚家的风险去提及。

    皇后娘娘当年参加选秀的时候,报的也是楚家长房嫡女的身份,与楚家六房并没半点关系。甚至到武定王刚立下惊世大功,他们也没把武定王和楚家想到一块儿去。

    不过,见过武定王和皇后的人,都认定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也正因如此,他们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这些年楚家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要武定王认祖归宗。

    可换句话来说,楚家想要武定王认祖归宗,那就是武定王并不在楚家的族谱上!

    费大人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

    他满脸难堪、吱吱唔唔也说不出个一二来的尴尬模样,殿内所有人都瞧着了,知情者也慢一拍的想到了这个关键,不知情的人大概也猜到这件事其中还有着他们并不知道的内情在。一些参与了求情的人,心里更是将楚家骂了个半死,懊悔得想要打人。

    宁修之故意等到众人都心里有了些疑问之后,才提高了嗓音,直言道:“看来,费大人也是心中有数的。一笔是写不出两个楚字,但此楚,非彼楚,不能混为一淡的!”

    他声音一变,厉言道:“既然无情无故,楚家此举,又是何意?即使那女宫是皇后娘娘赐下的,赐于了武定王,那就是武定王的私产,不是楚家想带走就可以带走的吧!”

    费大人打了个激灵,背后因宁修之的这番话沁湿了衣裳。染指御赐之物,可是死罪,他真没想到这宁修之平日待人接事都是温温和和的,一出口就这么狠,直接人要命。

    他忙道:“这他人家中族谱之事,我们外人岂会知晓?”

    “你不知晓,就敢以家事为由,来殿上说皇上小题大做?”宁修之可没想轻易的放过他。

    杀鸡敬猴,他手上正缺只鸡呢。

    若不好好利用一下这自己送上来的呆头鸡,他岂不是只呆头鹅?

    费大人腿肚子都在发抖了,辨道:“可是武定王就是楚家血脉。”

    “嗤……就算是至亲血脉又如何,一母同胞又如何?”宁修之笑道:“我记得费大人的父亲曾有一位嫡亲兄长。因他犯了费家家规,被族中除名,最后费家分家产的时候,他可是分毫未得,甚至死后也不能入费家祖坟。”

    “怎么,现在费大人跟我说,只要是家族血脉就可以算成族人?若是这样,那费大人怎么不把你们费家的祖业交还给那位堂伯的后辈呢?”

    他还不容费大人松口气,又咄咄逼人道:“我大兴律法认定的继承凭据是族谱,高门大户讲究的是族规,若族谱上无名,又如何说是一家,甚至一族人?”

    要知,哪怕是诛九族,也诛不到族谱之外的私生子头上的。

    费大人被他怼得是哑口无言,想驳都不知道该从何驳起,心底还因他提及的自家堂伯之事,生了忌惮。

    这宁修之,该不会是真知道他费家旧事吧!

    正顺帝看着一脸薄怒、激扬怒骂的宁修之,越发觉得熟悉起来,他单手撑着头,用力的想着,想要出这份熟悉从何而来。

    正顺帝的分神,以至于宁修之那番指责过后,金銮殿上出现了诡异的宁静。

    随后,就有反应过来的武将大叫的叫好,并且还出声支援宁修之。他们虽然大半是粗鲁的武人出身,没读过什么书,但三教九流什么样的没见过,又有宁修之给他们竖出了一个理由在,一个个骂起来是头头是道,句句都扎在点子上。

    “就是,你们说王爷是你们的楚家人,那当初王爷穷苦落魄,不得不去参军求生的时候,那些楚家人在哪里?怎么,瞧着王爷拿性命搏下了富贵,一个个就如蚂蝗一样来认亲,世上有这么无耻的人吗?”

    “切,傻子才认呢,这是自家银子没地儿花,需要人帮着花,还是自家缺了祖宗供,要犯傻去抬一堆回来?”

    “明明是宫中指过来认错的一个罪奴,你们却说是王爷的妾室,还拉去伺候你们楚家的祖宗,你们楚家好大的脸面!”

    有坏心眼人的甚至道:“费大人,你得了多少楚家多少好处,才能替楚家睁着眼睛说瞎话?”

    “啧,费大人和楚大人是姻亲,自然是穿一条裤子的了。”

    “原来如此……”

    “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人……”

    费大人被一堆粗人骂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他钻进去,他心里也把楚家给恨上了。

    宁修之瞧着那些鲁莽的家伙快要说偏了,忙出列跪下请求:“还请皇上给义父一个公道!”

    一干本就与楚长铮有交情的武将们也都出列跪下:“还请皇上给武定王一个公道。”

    正顺帝被众人们的声音从深思中唤了回来,他扫了一眼领头的宁修之,结果正好与宁修之那么不畏惧的清冷眼睛来了个直视。瞬间,心底深处的某种回忆清晰了起来,宁修之也与他深处的某张脸融合在了一起。

    他整个人如同雷击,死死的盯着宁修之,越看越觉得相似。

    是了,他初见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模样的,只是比宁修之要矮上一头,身形再纤细一些,但眉眼和脸上的气势却是一模一样的。

    总觉得宁修之熟悉,却又找不到熟悉的感觉,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

    宁修之,就是男装的她!

    正因为相似,所以才熟悉!

    正因他是男人,所以他才讨厌!

    他为何不是女子?

    他为何与她这么相似?

    他为何要让他再一次记起她?

    他的心中瞬间被欺骗和愤怒,甚至还有一种强烈的不满充斥实了,但这怒气不能往无错又无辜宁修之头上发,就尽数冲着费大人去了:“费宏,朕没想到,你对大兴朝律都缺乏了解。”

    费大人心跌进了冰窟窿里,他都能猜得到,自己接下来的处罚会是什么了。

    果不然,正顺帝直接让他回府闭门半年,熟读大兴朝律。

    人走茶就凉,半年之后,朝堂上还会有他的位置吗?

    宁香莲待宁修之把朝堂上的事儿都细细的说完,欣喜的拍手叫好:“这下可好了,楚家那些牛皮糖再也别想粘上来。”

    若是当初皇上也像今天这样直接撂句话,她哪会再容楚家上下跳窜。

    不过,她也有几分忿忿不平,斜眼瞥着楚长铮:“这样一来,楚家和宫里那位,岂不是要气死了?”

    她也知道,当初皇上不发这句话,有皇上自己的计较,也有楚长铮对楚玉容的容忍在里头。

    楚长铮倒是很平静:“本就该桥是桥,路是路的。难不成,我拿血拼来的,还要给他人做嫁衣?”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主,甚至可以说他非常的小气。

    他不直接对楚家动手,不仅仅是觉着楚家不值得,而且他也知道这样与楚家直白的划清界线比他亲自动手打砸掉楚家的根本,让楚家更加难以接受,甚至外人也不敢再随意将他和香莲拉扯在一起,能省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瞧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一来一往,宁修之的眼中的温柔和冰冷迅速的交换着,不过,很快了掩饰下去了,让人瞧不到半点痕迹。

    坐了一会儿,他放下茶杯,淡淡地道:“现在外头只怕对王府不仅多了几分忌惮外,还多了几分炙热,相信很快他们就会有新一轮的行动了。”

    见宁香莲看过来,他温和的笑着指了指自己,“我们的亲事。”

126、该提亲事了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宁香莲楞了下神,张口就问,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还有份都掩饰不住的“佳儿已长成”的得意劲儿。

    瞧着她跃跃欲试的架式,宁修之马上摇头:“没有。”他怕自己回答得再慢一点儿,她就已经盘算好怎么看媳妇,怎么上门提亲,甚至怎么安排聘礼了。

    “没有啊。”宁香莲倒也没很失落。

    虽然儿子大不由娘,最后肯定还会冲着他媳妇,但现在她自己还没将他拢回来呢,可不愿意被人再分了去。

    宁修之待她眼中的兴奋光芒消散之后,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被她成日盯着,催着,以及逼着相看。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坏心眼儿地挑明道:“外头的人肯定不会盯着我的,怕他们现在盘算着的是逸哥儿和瑛姐儿的亲事。”

    宁香莲不悦了:“长幼……”她的话嘎然而止,充满了歉意地看向宁修之。

    宁修之已经在她的目光投过来之前,就垂下了眼帘,像是没有留意到,不过他的心里,却因为她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有些了小小的雀跃。

    就现在的状况来看,可能性应该有六成吧!

    剩下的四成,相信很快也会有结果了。

    果不然被宁修之给说中了,散朝后没半个时辰,几乎大半个京都的贵胄世家都知道正顺帝并不把武定王府和楚家认为一家的消息,各家原本对武定王府的八分兴趣瞬间提升为了十二分。

    楚家虽说是大兴传承了数百年的老牌世家之一,但这些年楚家一直在走下坡路,甚至楚玉容成了皇后,楚家也没得到几分实惠。而且大家心底都清楚,楚玉容能成了皇后,并非是因为她出自楚家,而是她有楚长铮这么一个嫡亲胞弟!

    楚长铮若是不回楚家,楚家估计也撑不了几年。反之,没有楚家拖着累,楚长铮哪怕不能再上战场,只要他脑子不坏,身上的恩宠就不会减少半分。

    而且武定王又是个念旧情的,连冯五那种绔纨都愿意护着,他们只要好生的将他捧着,退让三分,相信武定王也不会无故为难他们的。就有几分为难,那在与武定王成为姻亲能带来的巨大利益面前,都不是问题,他们都是可以容忍的。

    至于小宁氏心眼小、见识短、又爱多嘴多事,那也没关系啊,用点手段未必就哄不住。若真哄不住,反正嫁过去的是他们家的姑娘,又不是他们。而且小宁氏的出身不高,相信也不愿意给楚逸这挑个比她自己门户更高、性子更厉害的世子妃,甚至都不需要将自家精心教养的好姑娘拿出来做筹码。

    至于,楚逸之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又没有上进的心思?那有什么问题!

    就以武定王现在的帝宠和对国家的重要性,楚逸之会少得了富贵?怕是他只要不谋逆,武定王府的这场富贵再传下去几代也是足够的。

    而且他们的姑娘不能相夫,总能教子的,将来把孩子教导得与他们亲近,岂不是整个武定王府都是他们的?

    楚月瑛蠢笨不堪,又刁蛮任性,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这样的媳妇娶进门,能用点小心思哄得跟他们一条心最好;哄不住也没事,反正她的蠢名在外,都不用他们做什么,遇事外人肯定相信都是楚月瑛的不对,他们反而容易得旁人同情。

    待楚月瑛生下孩子,两家有了血脉牵绊,到时候为了孩子,楚月瑛想不跟他们低头都不可能了。

    得失一掂量,各家都无视了宁香莲还在“休养”,宴请的帖子如同雪花般飞向了武定王府,堆满了应事处的柳条箱。不过这些还没有送到宁香莲的面前,就因楚长铮的一句话,尽数丢进了灶台里做了引火物。

    对于宁香莲不满的斥问,他也道:“姻缘之事讲究个缘份,该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来的,你何必跑前跑后的去折腾。”

    宁香莲:“……”

    缘份?

    难不成他还想说,当初他被楚玉容算计,掖恩逼自家老爹,也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看到她不善的目光,楚长铮大概猜到了她回忆起了什么,忙尴尬地道:“旧事不提。就眼前这种状况,你愿意劳心劳力地去为他们挑选,他们未必乖乖听话,跟着你去扮猴子给他人看的。”

    “越说越没边了。”宁香莲狠拧了他一把:“他们若是猴子,我是什么,你又是什么?”

    “扮扮扮。我的说是扮!”楚长铮忙强调自己的用词,可绝对没有骂她的半分意思。

    不过他这话,倒是提醒了宁香莲一点。

    她是很舍不得在这个时候把瑛姐儿嫁出去的,能多留些日子,她乐得多留一些日子,但是她的想法,未必能让瑛姐儿他们乐意。

    轻叹了一声,她拍了楚长铮一巴掌:“都别烧了,尽数送给逸哥儿和瑛姐儿,让他们自己瞧一瞧。若是他们自己愿意,那我就跟着去凑个热闹,也好大家都合意。”

    见她格外认真,楚长铮不忍扫她兴趣,点头应了。

    不过将那些帖子丢过去的同时,他把兄妹五个叫过来,当面给他们订了规矩。

    说是,不管他们自己心底对婚事有什么计较,自己挑的人,哪怕是个火坑,跪得也得自己走完,不能怪责于他人。

    相亲宴,一年里也只能挑三场,这头一场的日期还得订到三月后,好空出时间给宁香莲休养。

    他的条件不算苛刻,反而给了他们足够的空间和自由,宁修之满口应下,甚至连平日问题最大的楚逸之和楚月瑛都没有反驳。

    次日,第一张帖子就送到了宁香莲的面前,是三月初的辰华长公主的桃花宴。

    楚月瑛很直白地道:“不管是我的亲事还是哥哥的亲事,门户上相差不能太大,能收到辰华长公主这桃花帖的人家,都算是京都的名门,各家大致上差不多哪儿去。”

    “是让我去相看的,还是让我去替你们挑?”宁香莲问。

    这个比较重要,她得知道自己去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宁修之抢着道:“只要你一松口,各家适婚的姑娘和小子的名单以及资格都会送到您的手上。您尽可以在这两月里先挑着,若是有合适的男子,您吱会我和逸哥儿一声,我们先去打探打探那人的人品。若是有合适的姑娘家,您可以领着瑛姐儿在桃花宴上去看看人。”

    他们考虑得还真周全,不仅给了自己选择的空间,也给他们留下了可操作的余地,真正是两不得罪。

    宁香莲挑起了眉,好笑地道:“你们可真信得过我。”

    宁修之摸了下鼻子:“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王妃的。”

    “只是也要讲究个两相情愿,若出现像您和父王一样盲婚哑嫁,再闹出什么动静来,那可就当了了。”楚月瑛夹枪带棒的怼了一句。

    宁香莲知道她在讥讽宁姑娘新婚之前跳井之事。

    她完全无视了楚月瑛刚才的挑衅,连眉眼也没瞥过去半个,懒洋洋地打开帖子,瞧了一眼上头写的时间,就让青苹把帖子收了起来:“你们需要添加什么东西,尽可以派人出去安排店家送进府来,也能挑个时间你们一块儿去绣庄和银楼挑购,银子不是问题。”

    有了上次她送给楚月琳的首饰被人做了手脚的事,她就没想过自己再插手。

    楚月瑛被她无视得很不舒服,刚想再说,宁修之瞪了她一眼,抢先客客气气地应下。

    楚月琳倒是笑眯眯地凑过去拽着宁香莲的衣袖道:“母妃这还有没有好东西,拿出来给我挑挑呗?就上回您送过来的那些头花,我就极

127、和离很麻烦

    看着宁香莲眼神中有几分欣喜,楚月瑛觉着她是在幸灾乐祸,心里非常的不痛快。然而说穿这件事情,是他们兄妹商量好的,而且也非常的清楚,若是没有宁香莲相助,木香想要和离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儿。

    她只得按下自己的脾气道:“上次点心的事,让木姨心寒了。瞧瞧这些日子,木姨在王府里养病,胡参将虽然天天来,但根本就没替他家人向木姨认过错,也没有在父王面前帮木姨澄清一句。”

    胡家这样的做法,怎么能不让人寒心?

    宁香莲深有同感,她也早就查觉胡家很有问题,只是碍于现在的身份,她无法直接去询问木香,更没办法插手过问。可眼下这事儿直接送到了她面前,她哪会往外推。

    “胡夫人的病现在可好了?”她问。

    楚月瑛迟疑了一下,眼睛扫过旁边的兄弟们才点了点头。

    宁香莲由这个小细节,也确定了他们的想法,直接道:“青苹,你去一趟清水院,替我请胡夫人过来喝茶。”

    和离这件事很大,木香是想清楚了,还只是一时气愤下做的决定?

    真要和离,那怎么个离法,孩子们将来要怎么安置?这些问题她都需要向木香好好的问清楚才行。

    要不然,她有心帮忙未必能帮到点子上。

    青苹爽利的应了一句,亲自去了。

    大概一个刻钟,外头小丫头的禀报声传了进来:“王妃,胡夫人到了。”

    宁香莲带着一抹笑,托着下马瞅着一直赖着没走的宁修之他们。宁修之打了个寒颤,马上知趣的起身:“父王布置下的功课还有些没有完成,那我们就不陪王妃了。”

    “大哥……”楚逸之有些摸不着头脑,父王布置的那些操练功课他们若是没练完,哪里敢离开小操场?

    宁修之瞪了他一眼:“你还不去练练骑猎?还等着父王哪天想起来考教,才发现你是一团糟?”

    楚逸之张大了嘴,想到自己头一天跟着父王操练,被父王一脚踹出去两丈远,然后被揍成猪头的事儿,当下不敢再多说半句,屁股着火般往外窜:“我这就去练,就去……”

    楚适之也听话的起身,安安静静向宁香莲行礼,才随着宁修之离开。

    楚月瑛姐妹两,倒是厚着脸皮没挪窝儿。宁香莲存了心思要留下她们听个一二的,也没赶人。

    木香进屋后,大大方方的给宁香莲见礼,虽说她身上没有大家夫人的那种通体气派,但进退都有度。

    宁香莲指了下自己的对面,“坐吧,别客气。”

    木香客气的推迟了对面的位置,坐到了宁香莲的右下方的大交椅上,正好与楚月瑛面对面。只是她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了宁香莲的面上,还带上了几分探究。

    她虽不是头一回见小宁氏,只是因为心里的那股不甘愿,并没有认真在意过,今儿她倒是看看,这小宁氏说拥有夫人的记忆,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宁香莲一看她锐利的眼神,就明白肯定是瑛姐儿他们把楚长铮那套言论说给木香听了,木香对自己起了质疑之心。

    但想到风香都能拿自己入梦来设局,自己又何必再缩头露尾,给人可趁之机。她干脆也不想隐藏真性格,开门见山,指了下屋内仅留下伺候的青苹和刘嫂,问木香:“可需要我让她们退下?”

    木香想也没想,摇头拒绝:“不必了。不过是我要和离之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若是屋子里没有下人,那等会儿小宁氏出了什么事,她和瑛姐儿她们可说不清楚。

    且不说小宁氏是不是真的受了夫人所托,哪怕是真的,她也不敢完全相信这小宁氏的。

    她可不相信世上有人会无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

    小宁氏哪怕真见过夫人的魂魄,只怕也不像她说的那般简单,怕是受了夫人的大恩惠,比如助落水的她还魂。

    而人心都是善变的,谁又敢确定,小宁氏能记得夫人这分恩情多久,又不会因为其它的利益而改变初心呢?

    旁的不说,就说风香,夫人救她出风尘,待她如亲妹,她却惦记上了王爷,还想拿着夫人做踏板。

    想到风香,她心里原本憋着的火旺了些,说话也更加直接起来,甚至连个弯也不屑转一下了。

    “原本我要和离之事,与王府没什么关系的。只是前儿我借住在王府之事还被他人拿来做了文章,告王妃私自扣下他人女眷之罪。我怕与胡家一摊牌,又成为他们拿来攻击王妃的把柄,才先来与王妃吱会一声。”

    顺便试探一下,看看小宁氏面对她又会使些什么手段。

    见宁香莲只是微微拧了下眉,她又有些故意般提道,“若是王妃觉着不妥,那也没事儿,我这就与王妃道个别,回自己的宅子里去解决这些事儿,保证不给王妃再添半分麻烦。”

    宁香莲抬手,阻止她继续说那些对付外人的那套虚头巴脑:“我只是想问你,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见一屋子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她干脆问得更加直白一些:“和离之后,你的嫁妆如何处置?是你尽数带走,还是留下一部分在胡家给你的两个孩子?陪嫁的下人是全部随你离开,还是留下一两房人手给孩子?”

    见她的这一连这几个问题,把木香问得一楞一楞的,心里更加疑心木香并没有真的考虑过后果,有些气恼地一拍小几,喝道:“和离之后,你是真想和胡家一刀两断,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还是要瞧在孩子的份上,留些余地?”

    这点,可是很重要的,而且……也是很关键的事儿。

    “你……”楚月瑛也懵了,和离还这么麻烦?

    不对,这是木姨要和离,还是小宁氏要和离,她怎么考虑得这么周全,甚至都把木姨给问楞了?

    楚月琳挠了挠头,傻乎乎地道:“和离还这么麻烦?”

    “那当然是。”宁香莲轻叹了一声。

    当初,刚成亲那几年,她气狠了的时候,就琢磨着如何与楚长铮和离,自然是把各种细节都想到了的,只是楚长铮最后也没让她逮到机会把“和离”两个字说出口。

    瞧着木香发楞,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等得有些着急,伸出手隔空冲着木香的额头虚点了两下,语气也重了几分,恨铁不成钢地道:“可别告诉我,这些你都没有想过?你真当和离就是这轻飘飘的两个字,说了就行了的?”

    被她训斥的口吻激得有些不悦的木香,挑眉正想怼,看着她虚指向自己的手指,整个人又是一楞。这个场面,她好像以前见过的。

    随后,她的耳边又传来了宁香莲一堆的数落:“我们且不说你将来有没有打算过再嫁,你难道就没想过胡志将来会不会再娶?你的孩子将来要如何自处?若是现在不想透,将来肯定是一团糊涂帐,有得你哭的时候。”

    木香鬼使神差的顶了一句:“要哭,也是我自己的事。”

    这硬梆梆的话戳得宁香莲肺都疼,骂得也更顺嘴:“是,你行,你最本事!”

    她气呼呼的抓了茶杯,刚想喝却发现里面早就没了茶水,又把茶杯往桌上一磕:“添水。”

    青苹忙持壶过来给她续满,她一口饮尽,又轻点了一下杯身,青苹忙又给她续上一杯,她持续喝完后,扯了帕子沾了沾嘴角,又气得将帕子揉成一团,重重地甩在榻上。

    熟悉,再熟悉不过的场面。

    木香甚至觉得眼前这个面目完全不一样的人与她记忆深处的某人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怪不得修哥儿他们都说,在小宁氏身上看到了夫人的影子。

    她是在夫人身边最久的人,比起修哥儿他们,对夫人也更熟悉,自然心底的振憾更大。

    她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到宁香莲持杯的手上,脑海里又浮上了另一重疑惑。

    若说,小宁氏真的在跳井失魂的时候见过夫人,从夫人的嘴里知晓了那些往事,这都大致上是说得通的。

    但是夫人在与亲近之人生气的时候,恨不得用手指戳着亲近之人的额头数落、气恨了就要喝茶、还常用指尖轻点茶杯示意要添茶……之类的那些日常习惯性的小动作,除了夫人身边的人,只怕连夫人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小宁氏又是如何知晓的?

    退一万步讲,小宁氏即使有某些手段,可以知晓夫人有这些小习惯,哪怕是存了心思模仿,又怎么可能做得那么自然,甚至连她都没瞧出一分端疑。

    还有,王爷为何对小宁氏一见倾心,并且毫无底线的袒护,真的只是小宁氏的八字能旺到他吗?

    也许,真相并不如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也许……

    一个念头闪过,她剧烈跳动的心几乎就要窜出,平静的眼睛里渐渐起了涟漪。

    瞬间她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在自己后悔之前,直接起身走到宁香莲面前,突然就压低了声音低语:“三月初三桃花香?”

    宁香莲地抬头,在木香那双充满了期盼和惊慌的眸子,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她拣到木香的时候,木香根本就不愿说自己的名字,于是她就以“三月初三桃花香”这句诗意,给她取名为木香。

    现在木香突然来这一句,是想要试探自己?

    也是,她没能瞒得过楚长铮,又如何能瞒得住与她相依为命了数年的木香呢?

    看着木香因自己的迟疑,眼睛里那激动的涟漪渐渐平复了下去,还慢慢结上了冰,她心头一动,在木香准备抽身退回去之时,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轻声应道:“正月十八月上梢!”

    木香的名字来由,只要用心一点儿,都可以打听得到;但是她拣到木香的准确时间,只怕没有几人可以查到准确的时辰。

    不过她还觉得有些不够,干脆不一做二不休,拽住木香往自己面前一拖,用只有她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又道:“三斤六,前五,右二。”

    这七个字一出,隐藏在木香记忆深处的某个片刻瞬间清晰了起来,她的脸色猛然一变,双眼死死盯在宁香莲的脸上,追问:“你怎么会知晓的?”

    那不该是她和夫人才知道的秘密吗?

    这是当年拣到修哥儿的时候,她与夫人说笑,问要不要给修哥儿准备一坛子状元红。夫人就从家用中挤出了一半的银两买回三斤六两的花雕酒,用个青花小坛子装着,让她埋到院子里,说是等将来修哥儿中了科举,再挖出来给修哥儿庆贺。

    她就以院中桂花树为起点,数着前五右二的位置,埋下了那坛酒。后来王爷派人来接她们,匆匆搬离了那个小院,就忘了带走那坛酒。

    再后来,她都忘记了还有那么一回事。

    为什么小宁氏会知道?

    难不成真相并非王爷所说,而是她刚刚所猜测的那般?

    若她猜的是真的……

    她迅速的压下心头的激动,也收回看向了宁香莲火热的眼神,不停的在心中对自己道,冷静,冷静……

    她刚刚的猜测太大胆了,也太难让世人接受了,哪怕只有一分为真,若是透露出去都是会惹来危险。

    也许,她继续观察就好……

    就算哪天证实了,保持现在这种状况,更好……

    她强迫自己板着脸,漠然地道:“看来,王妃可没少在我身上用心思。”

    要不是瞅到她的指尖都在发颤,宁香莲还真差点被她给骗过了,真是一个防备心重的丫头,到现在还硬撑着。

    不过,也好,有些事儿不说穿,比说穿好。

    宁香莲意有所指的回应:“总得用几分心思,才能做到面面俱道。”

    木香瞅了她一眼,心思沉重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楚月琳好奇的盯着木香看了几眼,又瞅着宁香莲:“母妃,什么三月三、正月十八,三斤六的?你和木姨在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听不懂?”

    “王妃在替我算嫁妆可取回的成数。”木香含糊的打了个马虎眼,气得楚月琳两腮胀鼓鼓的,“木姨尽哄我玩。”

    她感觉得出来木姨看母妃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好像跟姐姐上回在寒山寺找到她时的眼神一样。

    不过,木姨跟母妃?

    难不成,木姨试母妃,确实母妃说的都是真的,所以木姨一时才难以接受?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她看宁香莲的眼神也火热了起来,连声音都娇柔了许多。

128、和离定了(for歪歪天使书友)

    楚月瑛也觉得木香的解释太含糊了,但木香不说,她也没追问,反而还拦着楚月琳:“你小孩子家家的,别问太多。”

    “谁说我小了,楚月琳嘟着嘴抱怨了两句,听话的闭了嘴,但起身跑到宁香莲身边挤着坐。估计要不是想着自己胖,宁香莲还病着,都有想要扑上去的架式,气得楚月瑛一个劲的用眼神剜她。

    木香控制好了自己的心情后,直接就道:“看来王妃是无意让我搬出去,那我就厚着脸皮再多住一阵子了。”

    现在赶她走,她也不走,她要留在王府,彻底探明真相!

    “至于和离之事……”迟疑了片刻,她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的再提出一点其它的要求。“我真的想好了,要离自然就要断得干干净净好了。”

    倒是楚月瑛忍不住问:“木姨,你真的舍得小书儿?”

    木香早就想过这些了,很平静地回答道:“再舍不得,他也姓胡,是胡家的血脉,胡家不可能让我带他走的。”

    若是胡家真愿意把孩子给她,那她也是愿意要的,只是这件事她不能主动,省得让人觉着小书儿是她的软肋,拿捏着就可以左右她。

    而她真正的软肋,从来就只有一个人的!

    宁香莲见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倒也没再劝:“真想好了,你就与他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相信在王府里,他哪怕不甘愿也是不敢对你如何的。”

    “那我先谢谢王妃了。”木香越发自然了起来,一点也不推托的接下了她的好意。她还直接唤了个婆子去前头递话,让人将胡志父子带去倒座,说她会去那里与他们相见。

    一刻钟,偷偷跟着楚逸之去给木香压阵的楚月琳就跑回来跟宁香莲打小报告。

    说:木香一面见就跟胡志摊了牌,将这些年胡家老夫人和胡家大嫂私下做的那些龌龊事儿都一一说了,可是胡志说什么也不信,还埋怨她是心思重,想得多,与家人过于计较了。

    直到木香说出了一堆一查就会明了的事实以及证人的名字,胡志才目瞪口呆。他开始向木香认错,可木香不为动,提出了和离,甚至她的一对儿女的哭求声,也没能让她心软半分。

    可胡志直到被赶出王府,也咬死没答应木香和离的要求。木香倒也没硬逼,给了他三天时间考虑。

    末了,楚月琳恨恨地道:“木姨还是太心软了。”

    就她听到胡家那一堆破事,都想冲进去打人了。

    楚月瑛光听,也气得不轻:“王妃,依你看木姨能不能顺利和离?”

    宁香莲冷笑:“和离定了!”

    木香真正死心的原因并非是胡家,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前几日还张罗着带儿女随胡志去通津;而是胡志一味的包庇胡家人,甚至在遇事后不惜将木香推出来顶锅,才彻底的让木香对他死了心。

    就刚刚木香在说出那些事的时候,胡志愿意多相信她一点儿,而不是不愿意相信,反而埋怨木香计较,也许还有缓和的余地。

    现在,哪怕他不想和离,也由不得他了!

    想了想,她叫来狼五,安排了几个人去盯着胡家的动向。

    她安排人手的时候并没有避着楚月瑛,所以次日一大早,楚月瑛就拽着楚月琳过来请安,然后顶着楚长铮的黑脸赖在她的院子里不走。

    宁香莲不嫌她们烦,倒是有几分嫉妒她对木香的重视,最后还是楚月琳如只欢快的胖兔子,顶着楚长铮不满的目光往她身边凑,让她平衡了几分。

    还没说上几句,派去盯着胡家的狼五带回来一个、让大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拍手叫好的消息。

    原来昨儿,胡志回家与母亲兄长大吵了一架,然后借酒消愁,把自己灌得不醒人事。胡家老夫人和胡家大嫂则趁机把借住在家里的胡家大嫂的亲妹子,送到了酒醉不醒的胡志的床上,来了个生米煮成熟饭。早上,胡老夫人带亲自带着全家,甚至包括胡志的两个孩子去来了个抓奸在床。

    狼五道:“现在米氏带着自家哭哭啼啼的自家妹子,寻死觅活要胡参将负责。”

    宁香莲:“……”

    她都有些佩服那对胡家婆媳的行动的果断力了。

    不过她心里也冒出了些不舒服,她不相信木香不知道米氏姐妹打的主意,昨儿的事她哪怕不是推手,也是袖手旁观了。

    不过,这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胡志一个大男人,哪怕酒醉,他若有防备之心,旁人又如何找得到机会?

    终究那个胡府的主人是胡志,而不是胡家大房。

    吐了几口憋屈气,她吩咐狼五道:“你去米氏的娘家递句话,把胡夫人有意和离的消息透露给他们。”

    狼五一走,楚月琳就不解的发问:“母妃,为什么要将这消息通露给米家?”

    她瞧着那种不知廉耻的人,就觉着恶心!

    楚月瑛也有些不满:“胡家也肯定会抓着这事做文章,说木姨善妒,甚至他们还能以此为借口休弃木姨。”

    对女子来说,和离和被休可不是一样的。

    “你考虑得确实在理,只是你忘了一点。”宁香莲趁机教女:“就凭木香是先王妃的义妹的身份,胡府就不敢休她。还有,你们认为,米家都会容着胡家拿这件来坏木香的名声吗?”

    楚月瑛若有所思,楚月琳不解:“难道不是?”

    反应过来的楚月瑛,狠拍了她一巴掌,才道:“他们若是拿木姨的名声做文章,那小米氏就只能给胡志做妾;反之木姨若是和离了,他们不仅可以逼胡志娶小米氏为妻,还能解决胡家大房眼前的困局,一举数得!”

    宁香莲点点头,只是那些蠢货肯定想过,他们闹得胡志和木香和离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不过,她怎么能容他们有想透的机会?

    打铁,就要趁热。

    她催促着楚月瑛快把这消息去告诉木香,还吩咐楚月琳去找宁修之:“让你哥陪冯五回趟家,请振威侯和侯夫人去给木香做个见证;再让修之带上人,陪同木香去胡府,今天就把这件事彻底做个了结。”

    要不是她还得留在府里继续“休养”真想亲自去看看这场热闹。

129、胡家门口的交锋

    待所有人都按计划分头行动后,宁香莲才发现等消息比什么时候都要难熬,尤其是她的右眼皮一劲的跳起来时,更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瞧着她第二次因心神不宁,拿东西的手快要伸进冒热气的茶杯里时,楚长铮挪开杯碟:“放心不下,那就去瞧瞧吧。”

    “会不会,不方便好吗?”宁香莲指了下自己的脸。

    她在仁寿宫中毒之事,太后本想把黑锅扣到胡家头上,却因承恩侯想利用她扣下木香的事儿做文章,提前抹掉了的痕迹而失策。最后因查不出毒源,让太后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

    要不然,太后也不会气得明明知道皇上对她非常不满了,还硬生生要把五个宫女塞给她添堵。

    若自己从宫里出来还没两天,就活蹦乱跳的出去掺和人家府里的事,太后知晓了,还不气得想扎自己小人?

    等等,自己之前就没想讨太后欢心,太后也被自己那一手,气得早就想扒自己的皮了,再恨到想扎自己个小人,又能如何?

    对,去,凭什么不去。

    宁香莲这下不纠结了:“刘嫂,让马房备车。”

    一刻钟后,宁香莲的马车才刚拐进胡府的那条小巷子,就听到驾车的狼六道:“王妃,前面有楚家的马车。”

    楚家?

    宁香莲打了个激灵,难不成是假楚云雁?

    她将帘子撩开一条缝往外瞧,顺着狼六所指看到了巷子口停着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青布马车,车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里面所坐的人。

    “你确定是楚家的车?”她问。

    狼六道:“刚刚车里探头出来看的人,应该是楚四姑娘身边的丫头。”

    果然是她!

    怪不得她会心神不宁。

    不过,车里只有一个丫头,还是楚云雁也在?

    宁香莲也学着那辆马车的模样,让狼六把车停在了胡府旁边,相对更靠近另一家府邸门口的地方。还好出门的时候,她特意让马房寻了辆最普通,最不起眼的马车,还特意把王府的标记给摘了下来,相信旁人见了,只会觉着这马车有点儿大,却看不出其它来。

    停好车后,楚长铮轻敲了一下车壁,马车外头立即就有人过来禀报胡府现在的状况。

    一切还真如宁香莲最初所料一般,米家知道木香有和离的意思后第一时候就通知了米氏,让她们先是暂缓让胡志给小米氏一个交代。

    待木香在宁修之的陪同下回府,向胡志提出要求之后,胡老夫人还想以木香善妒为由,让胡志休了木香。最后宁修之当着她的面,让人赏了胡家老大十几个嘴巴,才让她死了那条心。

    胡志自从被抓奸在床后,整个人懵懵懂懂的,一直没有缓过来,看到平静无波、态度强硬要求与他和离的木香后,更是羞愧连头也不敢抬。不过,他并不愿意和离,低声下气的求木香原谅他这一次,还发誓以后万事都听木香的。

    只是胡家人心知,他们此举已经将木香彻底的得罪,木香若是回来,他们再无好日子过。于是,胡老夫人抱了胡家老头子的牌位指着胡志大骂,米氏和妹子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胡志开始还能坚持,在胡老夫人撞了次桌角后,又瞧着木香无动于衷的模样,还是服了软,亲自执笔写了和离书。为了能与武定王府扯上关系,甚至不惜牺牲掉一个孙儿的振威侯赶到,正好做了见证。

    胡志写下和离书后,直接就带着几个侍卫出了府门,现在不知去处。

    木香请振威侯陪楚逸之带着和离书去官府帮她做登记,扭头就通知胡家人,让他们在天黑之前搬出这座宅院。

    胡老夫人和米氏这才知晓,她们这些年住的宅子竟然是木香的嫁妆,吃喝用度也是木香的。

    胡老夫人当场就后悔了,拽着木香不放,并且还想让下人去追回和离书,被王府侍卫一脚一个踹了回来……

    “王妃,现在胡老夫人带着胡家人在府闹着不愿意走。”外头报信的人又道:“属下瞧见胡家大姑娘身边的婆子,偷偷去了楚府后角门。”

    宁香莲眉头皱起,警惕地再看了眼对面的青布马车。

    看来,木香之前的疑心没有错,胡家人果然与楚家勾结。

    楚月瑛闻言脸色立即气得胀红,“胡家,好一个胡家!”她瞧在木姨的份上,平日对胡家的大姑娘也有些照顾,结果竟然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啊呸,真不要脸!”楚月琳也恨恨的骂了句,还用力的挥了挥白包子般的拳头:“母妃,我们去找他们算帐!”

    瞧着她们两人一付马上就要冲下马车去寻胡家人算帐的模样,宁香莲一手拽住一个,刚想开口,车外狼六道:“胡府有人出来了。”

    这下,楚月瑛她们也不急着下马车了,两人爬在车窗边上,挑起一角帘子往外看。

    宁香莲没跟她们抢,挪到了另一个窗边,只见一个中年的男子被侍卫架着丢了出来,又有十几个粗壮婆子拖出来四五个被捂着嘴的女人,后面的人手上还抱着几个孩子。

    看来,这就是胡家人了。

    果不然,婆子一松开那些女人,最老的婆子扯着嗓子就叫骂道:“该挨天打雷劈的宁木香,你不得好死……”

    另一个妇人也不管不顾的往府门口冲去:“宁木香,把我的银子还给我,还给我……”

    几个年幼孩子们则被她们疯狂的样子吓得“哇哇”大哭,胡家两位姑娘则不知所措。

    只不过那些婆子们把他们丢出门口后,就立即一字排开,将府门给挡了个严严实实,没让她们有机会冲回府里去。

    “都是胡家人,看来是木姨把他们赶出来了。”楚月瑛道。

    宁香莲赞道:“做得好。”

    这种事,就要当即立断,若拖泥带水,必定拖出祸来。

    正说着,只见对面的马车动了,然后在胡府门口停了下来。只是从马车里下来的并不是楚云雁,而是一个宁香莲不认识的妇人。

    “她是谁?”宁香莲问。

    楚月瑛摇头:“我不认识。”

    不认识?

    马车外的狼六却答道:“那妇人是林氏绣庄的孟娘子,也是皇后娘娘的御用绣娘,她与米氏最近往来亲密。”

    宁香莲冷笑,加上御用两个字是好听,但还不是一个绣娘吗?与米氏交好,那她今儿到这里,肯定也不是来访亲会友的。

    果不然,那个孟绣娘从马车里走了下来,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道:“胡老夫人,米姐姐,你们府里这是出了什么事?”

    米氏瞧着孟绣娘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扑上去抱着就道:“表妹你来得正好,你可得帮我们评评理啊。”说着,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不外乎就是木香想独霸家产,把他们给赶出来了。

    没等孟绣娘开口,一个婆子张嘴就道:“胡家娘子说话可真好笑,我家夫人和胡参将已经和离了,收回嫁妆不是理所当然吗,难不成还得继续养着你们胡家人?”

    “放屁!”本就是农妇出身的胡老夫人张嘴就要骂,旁边的胡大姑娘忙拽着她低语了几句,她才不情愿的闭了嘴。

    那孟绣娘也是有备而来,扬声道:“就算贵府二夫人和胡大人和离了,但胡老夫人是长辈,怎么可以不敬?”

    “你乐意敬,你自个儿可以接回去供着。”木香从婆子们后面走出来,看着孟绣娘,轻轻弹了一下自己的衣角,漫不经心地指了下小米氏,才道:“你若想要这胡府二夫人的位置,可得赶早。若晚了,只怕就没你份了。”

    “宁木香,你……”孟绣娘不知是被她戳破心思,还是觉着自己被她羞辱了,一张脸胀得腓红,冲过来就要打木香。可惜她还没碰到木香的衣角,就被婆子给推开了,然后她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身后跟着的丫头尖叫:“流血了,流血了……”

    孟绣娘看着自己磨破了一大块皮的手掌,焦急地冲着木香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让她们伤了我的手,好故意耽搁皇后娘娘的新裳,是不是?”

    宁香莲:“……”

    什么叫栽赃,只怕这就是。

    不过,用这样的手段来为难木香,是不是有些挫?

    难不成,这孟绣娘真认为没了她,楚玉容就得光着身子?

    再说,楚玉容闹了映水那么一出,正被罚闭宫思过,还有空惦记一件新衣裳?

    正腹诽着,有人就把她想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这次来的人,恰是那楚云雁。她没下马车,只是挑起了帘子,轻蔑地看着孟绣娘:“不过是一个有几分本事的绣娘罢了,真认为是自己是世上不可取代的人了?”

    孟绣娘瞧着她,眼神中有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嘴唇都气得发白,不停地颤抖着,估计还有两分理智,没有开口与她顶撞。

    胡家大姑娘可不如孟绣娘沉得住气,张口就道:“楚四姑娘,你怎么能这样,明明……”

    “明明是你们不对。”楚云雁没容她将话说完,就抢着道:“刚才那婆子说得都够清楚了,宁夫人已经与胡参将和离了,收回嫁妆又有何错?你们理当搬走。”

    说罢,她下了马车,冲着木香走了过去,满脸温柔的笑容:“宁夫人,我来给你做个见证,省得她们颠倒黑白。”

    只是宁香莲还听到了另外一句:

    随着那一句,楚云雁的额头飞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紫红符篆,冲着木香窜了过去。

    不行,不能让那种邪门的东西碰到木香。

    宁香莲一急之下,双手直接按向了内丹所在的小腹。

    一道红光从她眼睛窜出,在好感符碰到木香之前,直接将其烧成了灰烬。

    势在必得的楚云雁笑容僵在了脸上。

    什么叫消失?

    那张好感符可是消耗了她500积分换来的。

    要知道这500积分是她最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结果都没能听个响?

    楚云雁骂了一连串国骂,她当然知道高一级的可以覆盖掉低一级道具的效果,可中级好感符要5000点积分。

    其他的气运子不香吗?她要是有5000点积分,还会拿来对付一个宁木香?

    不过,谁在她之前对宁木香下了手?

    怪不得,宁香怜要把宁木香弄去王府,原来那个贱人跟她一样,瞧着武定王府里那些人身上的气运大涨,才想拉拢宁木香来做助攻。

    也是,宁木香身份低,容易接近;气运不高又被男人背叛,精神上肯定大受打击,是目前最好的助攻人选。

    错失了她,难以再找到一个有同样利用价值和回报的踏板了。

    她的500积分啊……

    楚云雁气得表情都狰狞了起来。

    木香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楚家人,也从不觉得冤有头债有主,不牵连无辜的想法。何况在她眼中楚云雁从来就不是无辜的。楚云雁的示好,她又怎么会接受。

    瞧脏东西般嫌弃地暼了眼楚云雁,她道;“猪鼻子插大蒜,装哪门子象……”

    骂完,都不在看楚云雁和孟绣娘一样,吩咐管家道:“换了府匾,关门,省得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来指手划脚。”

    管家那竹竿一捅,门匾直接就摔落了下来。

    “宁木香!”

    “宁木香!”

    “宁木香!”

    胡家人,孟绣娘,楚云雁都差点没有气死。胡大姑娘更是直接松开了胡老夫人。

    “我跟你拼了……”胡老夫人直接就一头冲着木香撞了过去,被婆子拦住了后,她还不甘心,大叫道:“好好,你要逼死我,那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放手,让她死。”

    所有人都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了过去,只看道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

    木香心思一动,王妃?

    楚云雁也听出来了,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小宁氏,你是要逼人去死吗?”

    她恶意一起,一道漆黑的气息从她指尖,飞到了胡老夫人身上。

    胡老夫人挣开了拽着她的婆子,直接朝着门口的石狮子撞了过去。

130、胡家门口的交锋(二)

    楚云雁带着恶意的笑容刚浮现在脸上,只见宁修之突然就出现在石狮子前面,更诡异的是胡老夫人在眼见要撞上宁修之的后背时,来了个悬崖勒马,嘴里还大叫了一声:“我不想死……”随后她像是被人抽掉了浑身的力气般,如一摊泥般倒在地上,凸眼张嘴喘着粗气。

    几乎薄得只有一层透明影子的芝麻,从胡老夫人的身上挣扎出来,慢悠悠的飘向宁香莲身边它的身体:

    大人命令它注意着胡家人,若谁有想要寻死觅活的举动就出手阻止。它原本认为这只是一件抬抬爪子就可以简单完成的小事,还能赚一笔功德,就满口应下了,还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刚刚胡老夫人一动,它第一时间就控制了胡老夫人身体,只是瞧着宁修之出现在石狮子面前时,才一时起了玩心松了些劲儿。想由着胡老夫人撞上宁修之,让宁修之小小的受个伤。

    这样一来,胡老夫人不仅死不成,还会落个伤了宁修之的罪名,大人就有理由好好的整治她了。

    可是谁会想到,它一直没怎么上心的宁修之身上,竟然有大功德,自己明明还离他有一步之遥,就已经被他身上的金光所刺伤了。

    慌乱之下,它只得强行止住了胡老夫人的举动,再吼那么一句引人“胡思”的话,就匆匆的从胡老夫人身上脱离了出来。即使它只是慢了两分,还是被金光毁掉了几十年的修为。

    魂体合一后,芝麻的大眼睛迅速就被眼泪润透了,小身板儿一抖一抖的,估计要不是顾及着楚长铮就镇在旁边,它就要抱住了宁香莲的胳膊狠狠的大哭一场。

    亏、亏大发了,几十年修为啊,就因为它的一点大意,没了……

    宁香莲哪顾得上芝麻,她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盯在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宁修之身上。

    那混蛋小子提前提防了胡家人寻死闹活也就罢了,为什么要亲自上场?

    他还来个以后相拦,就没想过,若是没有芝麻的插手制止,就以胡老夫人那集全身力道地将他撞上石狮子后,会承受什么?

    五脏六腑还不得移了位?

    不,那小子只怕早就想到了,而且还是故意以身涉险,好来个一劳永逸。

    果真,还是她以前心太软,将他打得太少,才会让他连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也敢使!

    回府,等回府后,她一定把这十年的板子尽数给他补上!

    宁修之似乎有感知般,抬头往马车这边看了过来,刚与宁香莲喷火的视线对上,差别没被吓死。

    他他他,该……

    不,她她她……一定很生气。

    他很心虚的立即移开了视线,心中对自己道:没事的、没事的……

    瞧着他避开自己的目光,宁香莲的火气又旺了三分,磨着牙道:“修哥儿,你还楞在那里着做什么。就不怕胡老夫人再往你身上一拽,你就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几乎与她同时,楚云雁也开了口:“刚刚你做了什么?”

    她也不明白,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往胡老夫人身上打的那道黑气,并不是道具,而是她从一个位面里得来小手段、可以刺激人在情急之下失去理智,做出最冲动的举动,不见血,不被当头棒喝,绝对醒不过来的。

    明明胡老夫人已经精神快要崩溃了,又被她那么一激的冲出去寻死,怎么就来了一个大刹车?

    她站在那里,转着这些念头,根本就没有注意木香第一时间把宁修之拽离了胡老夫人身边,然后冲着围过来看热闹的路人们福了一礼,道:“还请各位给小妇人做个见证,胡老夫人的事与我们无关。”

    “怎么就与你们无关了?”楚云雁不甘心啊,她手指着宁香莲道:“刚刚,武定王妃不是还说,让胡老夫人去死吗?”

    宁香莲冷笑:“我说一句,胡老夫人就撞石狮子?那我让你死,怎么不见你去撞个墙?”怼完,她直接就吩咐道:“当然,也不能见死不救,来人,去请大夫。”

    侍卫应下还没走,人群里马上就挤出人来:“我是大夫。”旁边还有人给那人做证,看样子还是位众人皆知的名医。

    那大夫冲着宁香莲拱手行礼后,道:“我也好奇,之前还瞧着胡老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就晕了。”

    胡家人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敢拦那大夫。大夫从药箱里取出根银针,刚想往胡老夫人的虎口穴上扎,手才抬起,针还没落。芝麻恨恨的一扬爪子,先他一步扎了下胡老夫人。

    胡老夫人吃疼,直接就从地上坐了起来,直接将大夫撞倒在地,连那根银针都扎到了自己的腿上。

    大夫疼得眼泪都下来了,指着胡老夫人道:“装的?”

    胡老夫人捂着胳膊一个劲的叫疼,听到他说自己装,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哪来的奴才在这胡说八道……”

    大夫一闪身,没让她打中,但彻底的怒了,忍疼拨出银针,讥讽道:“瞧胡老夫人这声高气壮的,可见身体结实得狠。”

    这一句话,直接就坐实了胡老夫人刚才装晕的事实。

    宁修之马上学着木香之前的举动,先向老大夫抱拳行礼,又向四周的人拱手:“我在这里谢谢大夫替我洗清嫌疑,也谢过大家做见证了。”

    四周安静了一下,马上就有人道:“宁夫人,宁大人客气了,我们刚刚都亲看着胡老夫人没事,怎么能怪到宁大人身上?”

    “就是就是,当时宁大人冲出来是想救胡老夫人的。”

    “对对,结果,还被人反咬一口,可见有些人心有多坏。”

    现在真相大白,武定王妃又坐在一旁铁了心要帮宁夫人和宁大人,他们这个时候不出声在王府人前留个印象,以后还能遇上这样的好机会吗?

    有了几个机灵的人领头,几乎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声援起木香和宁修之来。

    甚至还有人直言不讳:“这胡家和宁家的事儿,与楚四姑娘有什么关系?”

    “就是啊,楚四姑娘还打着做个见证的幌子,拉得一手好偏架,本就是居心不良。”

    宁香莲看着楚云雁冷笑,道:“果然,世人的眼睛才是最明亮的,可以看穿一切阴暗的心思。”

    楚云雁怒极,刚想反驳,脑子里的D5疯狂的报起警来。

    楚云雁吼了D5后,也觉得自己四周的气温突然降低了好几度,哪怕她身上穿着夹层的厚裘,也尤其呆在冰窖一般。

    强大的恶意,那是这个位面的气运子对自己生出来、想要除她而后快的恨意。

    若是以前,若是换个位面,她也不会太紧张,哪怕打不过,总是逃得掉的。

    可是这个全新的任务空间里,比她想象的还要难搞,何况现在她连积分都没剩下多少了,别说与那些气运子斗了,只怕想要化解气运子对她的怨恨都不容易?

    不对,她刚刚才做了什么,怎么就被气运子给记恨上了?

    D5的声音突然就变成了一种难听机械声;

    什么,能源怎么就耗尽了,那有没有化解掉气运子对她的恶意?

    不过,由任她呼唤D5已经没有回复了。

    甚至连她的系统,所有的功能都已经变成了灰色不能使用了,只有积分兑换窗口还亮着微弱的光芒。

    该死,D5待机之前为什么就没提醒她刚刚那份恶意是来自于谁的身上。

    她迟疑了一下,看向了宁香莲的马车,难不成,武定王也在那马车里,而自己刚刚的举动,已经让他惦记上了自己?

    该死,又是那宁香怜害的!

    楚云雁在心里骂着,恨不得冲过去直接撕碎了宁香莲的魂魄。

    四周的言语也越来越难听,她感觉越来越冷,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看来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了。

    她愤怒的扫了一眼四周对她指指点点的人,红着眼道:“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哪怕我说错了,你们也不能为了讨好武定王妃,揣着这么大的恶意来污蔑我!”

    说完,她像个受伤的小姑娘,捂着脸哭跑上了楚家的马车,然后甩下了车帘。得了她命令的马夫匆匆赶着马车离开,速度快得胡家人和那孟绣娘想拦都拦不住。

    孟绣娘迟疑了一下,看着百口莫辨的胡家人,又看了被木香特意提过的小米氏,咬了咬唇,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胡参将是好,但胡家这些亲戚,她也吃不消。

    “现在我们怎么办?”米氏也有些慌了,躲到了胡家大哥的身后。

    胡大姑娘直接把胡二姑娘推了出来:“二妹,你快说说话啊,要不然我们……”就真的要被扫地出门了。

    胡二姑娘眼睛红肿地看着木香:“你真要逼得祖母和伯伯他们走投无路吗?”

    她就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要这么斤斤计较,他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难不成真如伯娘和堂姐所说,娘亲的心中只有武定王府的那几个公子姑娘?

    宁香莲:“……”

    这谁在逼谁啊。

    木香这姑娘,果然是教坏了。

    不过她也知道,眼下这件事需要尽快收场,要不然,他们穿鞋的反被会被光脚的拖下去。胡老夫人和胡家大房,摆明了就是无赖。

    她示意狼六架车到胡府门口,当着众人的面道:“众所周知,宁夫人是王府先王妃的义妹、宁府的大姑奶奶,世子和郡主的亲姨娘,她的事,武定王府绝不能不管。”

    眼见胡老夫人黑了脸,她对木香道:“胡夫人,你回宁府也好,回王府陪郡主也罢,这府就别住了。或者我以多一成的价格把你名下所有的产业都买下来,或者高市价一成的方式兑换成其它的产业,以杜绝某些人的寻事生非,可好?”

    木香被她这话话惊住了,眼底闪过不可置信。

    “好好,回王府陪我。”楚月瑛忙探出头来,催促道。

    楚月琳也催促着:“木姨,快答应换,母妃不会亏待你的。”

    木香迟疑了一下,满口就应了:“那我就谢谢王妃了。”说罢,她也不关门,直接道:“备车,我这就跟着王妃回王府。”相信有了王妃的这句话,又有王府侍卫盯着,这胡府别说有人敢硬闯了,连根针也不会少。

    她在宁修之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就听到身后胡二姑娘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我不会原谅你的。”

    木香顿了一下,看了胡二姑娘一眼,毫不犹豫的放下了车帘。

    楚玉琳闻言,替木香打抱不平:“她怎么能那样说。”

    在她看来,木姨对胡二已经很好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照顾不周之处。就算木姨逼着胡二学习,那也是为了胡二好,胡二怎么就不明白呢?

    宁香莲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没有给她解释。

    “也许,她长大了就会懂了。”楚月瑛道。

    宁香莲淡淡的道:“可是世上不是所有的伤害,最后一句知错了就可以弥补的,还有些人永远都不值得原谅。胡家,这就是活例子。”

    楚月瑛姐妹都若有所思。

    楚长铮握住了宁香莲的一只手,心有戚戚,还好,他反应得及时,一切还来得及。

    木香回王府,拒绝了楚月瑛邀她先回清音院去梳洗的建议,直接就跟着宁香莲回了玉梧院。

    木香进门后,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恭恭敬敬的跪下给宁香莲磕了个响头:“木香谢谢王妃。”

    她伏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臂之上,激动的眼泪夺目而出,尽数沁入深褐色的宽大衣袖之中。

    王妃不插手,她也是能凭自己手上捏着得那些证据与胡志和离的,只是肯定不会想现在这般轻松。而且王妃为了帮她杜绝后患,都没有掩饰自己的手笔,必定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世上除了夫人,还有谁会不惜自己的名声,只为救她出火坑的?

    她的夫人,她的姐姐回来了。

    人也好,鬼也罢,回来就好……

131、风雨欲来

    虽然她已经在极力掩饰着心底的激动和喜悦了,若仔细留意还是能瞧见她不停颤动的肩膀。不过一想到她刚刚经历了和离与胡家那些不要脸的人对峙,众人倒是没有多想。

    楚月瑛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起身就想去扶她:“木姨,你这是做什么?王妃刚刚还说您是母妃的义妹,我的亲姨妈。”小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她不能让木姨放觉着和离了,就低人一等;更不能让木姨为了她们而在王府受委屈。

    木香并没有借着楚月瑛的挽扶就势起身,而是轻轻的避开了楚月瑛的手。她在衣袖上抹掉泪后,抬头冲宁香莲展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颜,再次认真地拜了下去:“王妃的再造之恩,木香永世难忘。以后木香愿意任由王妃差使,绝无二言。”

    楚月瑛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屋内的人也都真正体会到了她那掷地有声承诺中的坚毅。

    这件事,真的对木香触动这么大吗?

    还是木香已经发现了什么?

    有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神悄悄的在木香和宁香莲之间晃了一下,飞快的掩了下去。

    宁香莲没有留意到旁人的小动作,看着木香,她的眼圈儿泛了红,刚刚木香的那句话与十几年前她对自己放下戒心时说的一模一样。

    看来,木香是认出自己了。

    也是,楚长铮那个家伙都能认出她来,何况是十来年与她形影不离的木香?

    “起来,你快起来,”她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撑起身子就想下炕去扶木香。

    “王妃……”

    “王妃……”

    楚长铮和木香同时出声阻止,一个人是直接按住了她,没让她下炕;一个是直接起来走到了榻边,让她可以一伸手就能拽得到。

    “不是她以后就住在王府里了,大把的时间慢慢说。”楚长铮若有所指的暗示。

    木香马上接话道:“木香以后会天天过来请安,在王妃身边伺候的。”

    相比小宁氏受先王妃的魂魄之托,先王妃借小宁氏身体还魂,前者者要安全的多。

    至于真相大家心里有数就好了,绝不能说穿。

    看到他们两个紧张兮兮的模样,宁香莲“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好好,就听你们的。”

    他们说得都对,往后大把的相处日子,不急在这一时。

    至少现在比起她刚回来的时候要好多了。

    她拉着木香的手,轻捏了一把,吩咐道:“刘嫂,去吩咐厨房准备一桌好酒菜,就当我们正式替木姨娘接风洗尘。对了,一定要煮一大碗猪脚粉丝,好给木姨娘除除霉运。”

    “谢王妃。”木香一点也不客气的应下,反手握紧了宁香莲的手。

    楚长铮有些不是滋味,一把将就宁香莲的手抽了出来:“王妃累了一上午了,还是先休息一会儿。”他还不客气的瞥了木香一眼。

    木香对他的眼神警告不以为然,甚至说是习惯了,她很在意宁香莲的身体状况,一想到她才中毒没几天,脸色都变了,忙道:“王妃先休息,我先回去梳洗,一会儿就过来陪王妃用膳。”

    “我没事,没累着,”宁香莲不满的瞪了楚长铮一眼,但也没留木香:“回去拿柚子叶,好好的洗洗,不急着过来。”

    木香满口应了,临走的时候,也不忘把屋内已经快成了木头雕像的那一干小辈儿一路给带走了。

    旁人倒没什么,宁修之起身后有些忐忑不安的看向宁香莲,欲言又止。宁香莲还在气他以身试险的事,直接就偏开了头,无视他那不安的眼神,更别提关心和斥骂了。

    宁修之等不到他想要的,只得跟着木香他们一并离开。

    才出了玉梧院的大门没多远,楚月瑛就忍不住道:“木姨,你何必这般低声下气?”

    若说真感激小宁氏救她出胡家那个火坑,也该明白小宁仗的是父王的权势,直接感谢父王不就好了。

    木香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扫了眼格外沉默的宁修之:“等会儿再说。”

    路过三面皆是水,只有一条九曲廊桥的水月亭时,她直接让丫头婆子们在池边等着,领着众人进了亭子。

    她把亭子四周垂下的遮风雪的草帘尽数撩起,又环视了一下四周,才在亭内的木凳上坐下,道:“经过我这两日的试探,确定真如王爷所言,她怕是真受了王妃所托。”

    楚月琳惊呼出声,“什么?木姨,你确定吗?”

    “嘘……”宁修之忙提醒道:“小声些。”

    这里虽然开阔,可以杜绝有人偷听,但他们声音太大,也是会让耳力好的人听到一二的。

    楚月琳点头,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只是一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还冒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楚月瑛把木香的那句话中的意思体会了一把,才道:“是昨天你问她的那些?”

    当时她就觉着木姨那样问肯定是有用意的,只是木姨回来后一直是心事沉重,没有主动与她提及,她也就想着等木姨先解决掉和离之事,再慢慢问。

    木香点点头,半真半假地道:“是的,修哥儿的状元酒,那是只有我和王妃才知道的秘密。”

    “我的状元酒?”宁修之失去了平日一贯的冷静:“木姨,酒现在在哪里,快快告诉我。”

    —————

    他恨不得就想去挖出来……收藏。

    “大哥,你的酒回头再说。”楚逸之也着急,挤开了宁修之,火急火燎地追问:“我有没有酒?”

    众人:“……”

    好想打死他。

    楚月瑛眼圈泛红:“木姨,你有几成把握?娘亲,她她她……”激动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问什么,怎么问了。

    木香拍了她两下,等她冷静一些后,才低声叮嘱道:“鬼神之说非我们常人可以弄清楚的,一个不妥,还有可能弄巧成拙。我们只要知道,一切都是夫人的安排,我们乖乖的接受,那就好了。记住了吗?”

    她怕他们执意追查到底,反而给夫人……不,要改口叫王妃了,给王妃招来祸端。

    “记下了。”众人都应下。

    楚月瑛点点头,但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我知晓了,不过,我还是替母妃抱不平……”

    木香轻笑:“你说王妃之位?这些年你还看不明吗,哪怕王爷无心,他们也是不会让哪个位置空着的。”

    她想得很清楚:“现在王爷已经恢复了健康,逸哥儿成了世子,你被封为郡主,修哥儿的前程怕也是一片光明,我们想要查寻害夫人的凶手也会更加顺利。至于其它的事儿,还重要吗?”

    “不重要了。”楚月琳抢先着接了话。

    她只要知晓娘亲是爱她的,在意她的,那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楚月瑛楞了楞,也笑道:“是啊,这个王府的女主人于其由着外头人安排,还不如是娘亲挑的好。往后,我也不会再事事针对她,对她对着干了。”

    当然,该防备的心思,她还是会留下的几分的。

    木香听得出她没说出来的意思,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进行劝解。

    瑛姐儿这些年的行事是有些不太符合大家闺秀的规范,但她比谁都清楚,不仅仅瑛姐儿,甚至逸哥儿,琳姐儿都并非外头人所认为的那般。

    想想也能知晓,王爷不笨,夫人精明,又怎么会生出几个蠢笨的孩子来呢?

    相信只要抹开笼罩在她们眼睛前的偏见,他们自然会看到王妃的真心,以及那零星真相的。

    而她目前,只要做好那只帮他们抹开偏见的手就好了。

    叮嘱完这些后,木香也不再多言,带着楚月瑛和楚月瑛回清音院了。

    宁修之遥遥的看了眼玉梧院一眼,带着轻笑的笑容然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半个时辰后,宁香莲就收到下人的禀报,说是宁修之跪祠堂外面,说是在向先王妃认错。

    青苹有些紧张地看着宁香莲,小声劝道:“王妃,这样不太好吧,虽然说是修公子自愿去跪祠堂的,但外头的人怎么会知道?若是传出去一丝风声,外人肯定又要说王妃您是故意刻薄他了。”

    刘嫂也有些替宁香莲打抱不平:“修公子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下?”

    这些日子她也明白了,王爷让她在王妃身边当了差,那她就得把忠心奉给王妃。要不然,王府就该容不下她一家大小了。

    宁香莲都不知道该气好,还是该笑好。

    修哥儿这一手不是想给她找麻烦,而是他从木香那里听到了些什么话,已经疑心她的身份了。

    他去跪祠堂认错,闹得一府皆知,甚至让人把信儿都传到她面前来,就是想试探自己的反应,好证实他心底的猜测罢了。

    他猜测自己若是小宁氏,一定会火急火燎的让人去好声劝他起来,他根本就吃不到什么苦头。

    自己若是自己,心里气他拿安危当算计的砝码,自己肯定是要他跪足一刻钟的。

    当年处罚他的那一刻钟,对于成年的他根本就不算什么惩罚了。而且他先一步自罚,不仅能自己消气,还明知道他耍了心机,也舍不得连本带利一起给他个大教训。

    果然,小滑头长大了,也是个滑头,现在只不过是在外头披上了一件漂亮的皮儿,骨子里半点也没变。

    在心里骂了一句后,宁香莲看了下沙漏,还是有些心疼他的膝盖:“青苹,你跑一趟,去告诉他下不为例,让他起身回去自省。”

    青苹见宁香莲点了她的名字,很不自在的迟疑了一下,低声委婉地道:“王妃修公子一贯不喜欢丫头靠近。”

    宁香莲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刘嫂,那你走一趟,顺便去找刘大夫要瓶药油给他擦擦,省得明儿要告病假。”

    刘嫂应了,麻利的去了。

    想了想,宁香莲让人把刚刚摆出来的两个方桌撤了,换上了一个大圆桌,她的理由也很简单,都是一家骨肉至亲人何必还男女分席。

    当连平日最挑剔的楚月瑛对她换成大圆桌的做法都没有说话,以及逸哥儿他们不自在的表情,偷偷摸摸瞥她的举动,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木香真是一个好帮手,有她在,相信他们一家和睦指日可待。

    相对王府的和和睦睦,宫里的气氛可就紧张多了。

    木香和离在宫里本是一件芝麻大的小事,连成为谈资都不够格的,却因为扯到了宁香莲中毒事件,让许多人都留了心。

    太后知晓楚云雁跑去插手胡家的事后,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即把抹掉胡府下毒证据,最后害她背了黑锅的事都记到了楚玉容的头上。

    她亲自去“看望”了闭宫自省,修身养性的楚玉容,还破了宫里打人不打脸的规矩,赏赐了楚玉容两个大嘴巴。

    看着楚玉容被打肿的脸,她的心情才好了几分,冰冷的下命令道:“我最后给你一个月,若是你不能再撮合良哥儿和楚月瑛的亲事,那可就不是两个嘴巴的事了。”

    楚玉容捂着脸,哪怕心里再不甘,也不得不应下:“是。”

    太后满意的走了,楚玉容砸了大半个长宁宫,不停的重复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上一世,她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后妃,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羞辱。

    不,上一世,太后恨宁香莲那个商女入骨,也没有这样羞辱过她。

    为什么现在都变了。

    凭什么!!

    “娘娘……”翠嬷嬷壮着胆子去扶她:“娘娘,您还是向王爷再服个软吧。”

    亲姐弟那有隔夜仇的。

    不过,真要她说,有武定王在,娘娘没有皇子又如何,不争就是争,谁也越不过娘娘去。

    “本宫可是是皇后,凭什么向他低头!”楚玉容一把将翠嬷嬷推到,恶狠狠地骂道:“他就是个冷心冷肺诶、无情无义的。”

    前世她都那么求过他了,他都无动于衷,不仅没有同意帮自己成为太后,更没有逼皇儿认她。

    不过……翠嬷嬷有一句是对的,楚长铮对她来说还是有一点利用价值的。

    只是这次她不会去求他,而是要让他来求她。

    她从书房里翻出一张绣好的小像,唤进映月:“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把它送到皇上面前去。”

    她倒要看看,当皇上知道他这十几年念念不忘的佳人是先武定王妃大宁氏后,还会不会对楚长铮这么信任恩宠。

132、就是个笑话

    映月闻言,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摔进了冰窟窿里,四处尽是刺骨的寒冷。

    娘娘很清楚,眼下整个长宁宫里的人都是不能自由出入的;她给自己下达这个命令,还强调“不管自己用什么法子”,摆明了是要自己去求助潘公公的干儿子田夺。

    娘娘明明知道自己去求助田夺那个小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娘娘明明知道表哥还在宫外等着自己,承诺说过六月就放自己出宫的。

    她体谅娘娘现在处境艰难,也不是不愿意替娘娘去搏一把,只是娘娘让她豁出一切,总得告诉自己大概的计划吧,哪怕骗自己的也好。

    映月低声应了一句,才伸出颤抖的双手去接那小像。她的动作很慢,心底还有一丝希望。

    翠嬷嬷虽然也不知道楚玉容打的什么主意,但从楚玉容之前的气话中能猜出个一二来。

    “娘娘,不可啊……”

    娘娘是不是真的臆障了,真把脑筋动到武定王头上。

    楚玉容凶狠的瞪了眼翠嬷嬷,呵斥她闭嘴;随后又被映月不够利落的动作给激恼了。

    她一把将小像甩在了映月的脸上,喝道:“贱婢,本宫只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差了分毫……哼,你是知晓本宫脾气的。”

    映月上辈子就跟田夺做了对食,这辈子再做一次又能如何。

    映月花容失色,眼中的希望迅速被怨恨取代。只是她反应极快,迅速的低垂下眼帘将眸光遮得严严实实没透出去半分,面上不敢流露出半分怨恨,但心底的愤怒种子却破土而出,迅速的长成了苍天大树。

    自己十几年的忠心伺候,只换来只是如今最后一点价值都要被榨干殆尽,甚至连一句好听点的话都得不到的地步?

    是不是在她楚玉容心里,她们这些奴才连人都不是人。

    那自己当初到底是瞎了什么狗眼,怎么会对这样的主子忠心十来年!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映月像就死了半截一样,倒在床上盯着屋梁一动也不动。

    端茶倒水的小宫女悄悄进来,将一碗热汤摆在床边她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小几上,又在旁边的火盆里加了几块炭,又小心的笼罩盖好,才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两刻钟后,小宫女再次进来,看到自己之前端来的热汤已经凉透了,却没少半分,她迟疑了一下,端着碗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她重新端了一碗热汤,领着翠嬷嬷进来了。

    翠嬷嬷看到映月的模样很是心疼。她在床沿边坐下,一边叹气,一边伸手轻抚着映月的头发:“想开些,又何必自己惩罚自己……”

    小宫女趁着她们不注意,偷偷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白纸,把映月随手放在枕头边上的小像调换了过来,然后非常“知趣”的出了门,去给她们望风。

    翠嬷嬷怕再多出事端,没敢在映月的屋内久留,匆匆劝慰了几句,就离开了屋子。

    小宫女乖巧的进去伺候,趁已经有了些生气的映月喝汤时,把小像和白纸再次来了个对换。

    映月喝完汤,拿起小像左看右看,最后贴身收了起来。她根本就没有发现小像上头多了细微的十几针,让上面的女子五官大体上有了细微的变化。

    虽然这变化不太明显,但前后两张小像摆在一起的话,才会发现小像上的人五官有了细微的改变,让人不会认定是同一人。

    夜色刚刚降临不久,一道黑影无声无息进了金桐院的大书房。

    楚长铮从里间走出,在太师椅上坐定。黑影将一张折成三角形的密信呈了上去。

    楚长铮展开一看,里头是一张简单几笔勾画出来的小像,虽然画像小,人物五官也不够清晰,但是气韵却捕捉得非常到位,十分传神。

    楚长铮只是扫了一眼上头的小像,就去看下头的蚊蝇般的小字,眉梢儿都没动半分:“继续盯着。”

    “是。”黑影低沉的应了,站着原处没有动,似乎还在等什么命令。

    楚长铮有些不满的眯眼扫了过去,问:“还有事?”

    黑影身体僵硬,迟疑了小小一下下,就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王爷,那小像……”

    “怎么,有问题?”楚长铮又认真看了两眼,依旧没觉着哪里有什么不妥的。

    黑影身体半张着嘴,吱唔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王爷不至于迟钝成这样吧,他都瞧得出来,王爷却没有发现?

    “呃?”楚长铮不满的哼了一声,黑影不敢怠慢,马上道:“属下觉着,那小像有几分像先王妃。”他是亲眼见过王妃的,一直记忆深刻,所以一见就有那么几分眼熟。

    说完,他就觉着脖子后头的不知哪儿有一股股的寒气在吹,让他有一种脑袋随时都会落下来的……惧意。

    楚长铮眼睛微眯,但没再扫第三眼。两指一搓,那纸条就成了粉末从他的指间落了下来。随之,屋内的气温又降了好几度,让屋内屋内的人都打起了寒颤。

    静静想了一刻钟,楚长铮才没头没尾的道;“助她一臂之力。”随后抬手轻挥了一下。

    黑影如同遇了大赦,紧绷的心这才松了下来,转身逃命一般离开了房间。直到冲到他们平日休息的倒座小间,才有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果然,先王妃就是王爷的死穴,只要王爷一想起先王妃,旁边的就就等于把脑袋提到了手上了。

    早知道这一趟是这么个差事,他打死也不要接这个班。

    不过,王爷虽然最后只是轻飘飘说了那么句没头没脑的话,但他知晓王爷恼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出错,他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紧了才行,省得出了岔子让王爷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楚长铮又独自在屋内坐了半个时辰,待他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住心情后,才悄悄推开里间的暗门,由地道回到了玉梧院后面的小书房里。

    吹灭了屋内的灯蜡,撤掉了羊皮假人,他又整了整衣襟,才装成没有事一般,平静的回了房。

    屋内静悄悄的,他下意识放低了声音,问守在门口的青苹;“王妃睡了?”

    “王妃说乏了,一刻钟前就睡下了。”青苹的声音也很轻,打起帘子更是没有弄出声音。

    楚长铮点点头,进门的时候就很小心的放轻了脚步,在确定没有吵醒宁香莲后,还特意站在屏风那听了一会儿。

    宁香莲那如同猫儿般的呼吸声,在夜里非常的轻微,但却让他还没彻底平复的怒气渐渐平复了下来,最后恢复成一汪平静。

    这才是他这辈子所追寻的简单幸福。

    这次,他会不惜一切守护住的,任何一个破坏者,都是他的仇人,绝不姑息。

    第二日,宁香莲一大早醒来的时候并没觉着新的一天与昨儿有什么区别,天还是那么蓝,阳光还是那么温暖,甚至木香和修哥儿他们的态度也没变回去。

    但对于楚玉容来说却是她两辈子来说,最耻辱、最不敢相信的一天。

    一大早刚醒来,她就知道了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消息;映月昨夜侍寝了,还被封了美人。眼下正等在门外给她这个旧主磕头。

    “贱婢……”楚玉容恨不得直接叫人将映月拖出去赏个一丈红,只是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底气。

    更怕自己的举动更加激怒了皇上,罚上加罚。

    她忍住气,起身让翠嬷嬷慢慢给自己梳洗,由着映月跪在外头。翠嬷嬷在心里叹气,低声提醒;“月美人是由田夺陪同过来的。”

    若是娘娘罚了映月,相信不用一盏茶的功夫,皇上就会知晓。

    楚玉容也知道现在她不能再给人把柄,咬牙切齿只得没拖得太过分。

    映月恭恭敬敬磕头后,大大方方的道;“妾身谢谢娘娘抬举。”

    她昨天拿了自己全部的积蓄买通了宫门外的侍卫,换得一个出长宁宫的机会后,本想带着那张小像去仁寿宫求一线生机的。

    谁会想到,她会半路遇上皇上,还摔了一跤,小像摔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问了她几句,然后将她带回了泰和殿……还给了她个份位。

    一切就像……做梦一般……

    扫了眼旁边满脸堆笑的田夺,楚玉容还得装大方,赏了映月一套头面。

    “谢娘娘。”映月示意身边的宫女接下赏赐,大大方方地道:“娘娘放心,待美人屏绣好之后,妾身亲自给娘娘送过来。”

    楚玉容盯着她那张被精心修饰过,还带着春光的脸,恨不得一茶杯砸上去。映月目的达到之后,也没再多说半句,与田夺离开了长宁宫,

    楚玉容在她走后又砸了一套茶具:“贱婢,她怎么敢,怎么敢如此……”

    她肯定映月是出卖自己,要不然,人老珠黄的映月怎么可能爬得上龙床,还得了份位?

    翠嬷嬷站在墙角看着她发怒,却如同木头人般不声也不响,更没有劝上半句,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没动一下。

    楚玉容发泄够了,看着一地的碎瓷片,才气喘吁吁的坐回到了美人榻上休息。她的理智慢慢回来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整件事非常的怪异。

    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难不成因为自己哄了楚长铮去求娶宁香莲,所以皇上跟本就没有跟前世一样与宁香莲相识,更没有对她一见倾心,所以在见到宁香莲的小像后没有反应?

    很有可能,皇上要什么美女没有,怎么会看上人妻?

    不过,同理,宫里有大把比映月更年轻,更水嫰的宫人,皇上为什么委屈自己收了映月?

    哪怕皇上有心想要给自己难看,也不至于这般委屈自己吧!

    ?越想,她越觉得茫然,也越发的不安了起来,内心中迫切的惊惧跟害怕情绪开始翻滚。

    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会真的就要在宫里等死吧。现在离上一世皇上驾崩的时间可不到两年了。

    若是重新来过,过得还不如上一世的话,那她不就是个笑话吗?

    快速的思索了两分,楚玉容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听翠嬷嬷的,向楚长铮低头吧。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舍弃了,向楚长铮低头,那还不如继续向太后低头。

    不就是楚月瑛的亲事,她就不信自己解决不了。

    不过一个月,似乎有些短,但也不是不可以操作的。

    宁香莲不知道自己被人又记了一笔,不过她就算是知道,只怕也是不在乎的。

    胡家的事被她一插手后,解决的非常顺利,被找回来的胡志直接让人把母亲和大哥一家,甚至胡二姑娘一并送回了老家,自己带着儿子去了驻地。

    听到这些,她猜到胡志真正后悔了,不过看着木香不为所动,她没有劝半句。

    过日子如同饮水,冷暖自知,旁人插不得手。有缘自会聚首,无缘对面不相逢。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如果让楚月琳瘦下来,以及给楚适之寻求名医的事上,甚至连家里三个大的都有些忽视了。

    她的举动,让外头那些努力寻找机会的人看到了一丝曙光。

    半个月不到,她就收到了一张出自于药王谷的请帖,请她的人自称是药王谷谷主的女弟子,说是她的相公对楚适之这种怪病非常的好奇,愿意免费医治。

    “药王谷?”宁香莲一听这个名字就嫌弃的拧起了眉:“真不吉利,还有人去求医?”

    “不吉利?”楚月瑛不解:“怎么说?”

    楚月琳“药王谷”“药王谷”的念了好几遍,恍然大悟:“药王药王,不就是要完?”

    楚月瑛:“……”

    她强迫自己无视笑得倒在宁香莲怀里的楚月琳,问道;“那不去?”

    就因为名字,是不是太儿戏了点。

    “对,不去。”宁香莲笑容收敛了一些;“若是真有心,为什么不是他们登门,而要让我出门呢?找个药房坐堂,也比直接找个大户人家求庇护要更像个大夫吧。”

    有真本事的人不过就两种,要么依仗本事待价而沽;要么就是执着追求更高的境界,不拘一格。

    明显这个药王谷弟子两头不靠。

    这让她如何相信?

    又如何敢把适哥儿交给他医治?

133、都托了她的福

    楚月瑛很诧异地抬头看向她,随后就反应过来:“王妃,您是不是没有听说过药王谷的事儿?”

    宁香莲见她态度这般严肃,认真地点头承认,“是,我头一回听说。”

    楚月瑛低“哦”了一声,仔细的与她介绍起药王谷来:“王妃,这药王谷在陈南山,据说谷里哪怕是一个小儿,都深知医理。只不过他们只与皇族世家往来,所以民间并没有关于他们的传闻。”

    虽然她也觉着药王谷的行事太过于功利了,甚至有些冷漠无情,根本就没用行医者的善心,可是世人吃五谷杂粮,都有病的一天,谁又敢真心得罪大夫,还是一堆医术高明的大夫呢?

    抬手指了下被宁香莲随手丢弃在一旁的帖子,她又道:“这就是它能送到您面前的原因。”

    若这真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娘子的请帖,哪会有这般待遇。

    宁香莲斜睨了楚月瑛一眼,反问:“那他们为何还需要递帖子?”

    楚月瑛一怔:“……”

    她这暴脾气,好想怼!

    不过,对上宁香莲清冷的眼睛后,她平白无故的又有些熊。

    不与她计较,不与她计较,瞧在她受娘亲之托的份上。

    平静下来后,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又浮现出了宁香莲刚刚她的问题,药王谷的人为何要递帖子。还真好笑,无亲无故的人不递帖子难不成王府还能由着他们进出?

    等等,楚月瑛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不管是皇上对父王的重视,还是父王在朝堂和民间的声望,都在药王谷定下的权贵分界线之上。可是他们却连王府大门都进不来,可见这十年里他们与王府是没有往来的。

    哪怕他们对父王的旧疾束手无策;哪怕他们没有派人如同刘大夫一般,留在王府里随时注意父王的身体状况,只要不定期地来个人替父王把个平安脉,与刘老商量一下父王调理方案,也不至于像今天这般想见王妃还得递帖子寻理由。

    若再往深层里着想,也许不是药王谷不想派人,也不是药王谷里的人不想来王府表示一下关心,而是他们……

    她的脸瞬间黑了,拍着桌子恨恨地骂道:“一群没有真本事东西。”

    十分乖巧听话的楚月琳也一反常态跟着骂,“对,他们还狗眼看人低!”见宁香莲看着她,她忙告状:“以前大哥为了小哥的病,没少托人去打听药王谷大夫的行踪的,从没得到过半点回应。现在来说什么对小哥的病感兴趣,怕是瞧着父王恢复康健了,才想来套近乎!”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宁香莲还是听得心塞胸闷,更加厌恶起那些药王谷的人来。

    楚月瑛更是直接起身,拿起药王谷的帖子仔细地看了一遍,冷着脸道:“上头写的柳叶儿胡同的赵府,是颜氏的弟媳妇娘家,怕这件事又与承恩侯府有脱不了的关系。”

    颜氏?承恩侯夫人,怪不得哦。

    宁香莲轻笑:“别气别气,不值当,我们本就没想去,又何必在意。”

    原本以为,不搭理这件事就会自然而然的了结了,可是第二天,那个大夫娘子的帖子又送了过来。

    这次,宁香莲可没头一天那好脾气了,直接吩咐下去:“让门房不准再收与药王谷有关的帖子。”

    第三日摆到她面前的就成了振威侯府的帖子,上写说是十日后是振威侯府大夫人的生辰,邀请她过府饮宴。

    振威侯府大夫人的生辰邀帖送到自己面前,她可不相信这只是冯大夫人的意思。

    虽然她和冯大夫人是一个辈份,但两人可是素不相识,自己还高了冯大夫人不止一个品阶的诰命,冯大夫人哪来的底气邀自己过府饮宴?若换成振恩侯夫人,那还差不多。

    不过,上回木香的事儿,自己欠了振威侯府一个人情,想必振威侯府上下都是知情的。

    眼下她才把药王谷拒之门外,冯大夫人帖子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门,未必就没有试探的意思。

    行,欠下的人情迟早是要还的,早些还了,也省得自己一直挂念着。

    宁香莲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直接让冬木把帖子送给了冯五,让他亲自回振威侯府去一趟,说自己那天会准时到的。

    她还是留了三分余地的,若是振恩侯府反驳了,相信会让冯五给她带个解释,她也可以礼到人不到,她好大家好。

    派去送信的冬木回来说,冯五一听这事就变了脸,连衣服都没换,气冲冲地寻马房要了匹马,就赶回了振恩侯府。

    冯五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前后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赶了王府,在楚逸之的陪同下到玉梧院来赔罪了。

    他一脸的歉意,冲着宁香莲一躬到底,才开门见山地道:“王妃,我祖父说他有求于那个高大夫。”

    说了个开始,他也没什么顾及,就往把祖父悄摸儿告诉他、还特意叮嘱他不要告诉王府任何一人的那些个不得已,一骨脑往外倒了个精光。

    “我大伯母与杨淑妃的母亲的嫂子是拐了个弯的表姐妹,就我家目前这个现在的状况,您想必也知道,伯母家里怕是早就与杨淑妃外家没什么往来了。这不,前儿得知人家犯了心绞,我祖父就起了心思把主意打到您的头上来了。”

    漏了自家祖父的打算,他还不嫌丢人,径直道:“可是我觉着,他这话只是说来糊弄我的。就借着杨淑妃和四皇子的名头,他外家怎么可能请不动那高大夫,何需从您这里绕一圈?”

    “只怕祖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图的不仅仅只是杨淑妃那边一线人情。到时候您只要瞧着您那席面上坐的是什么人,大概就知道他往多少处卖了巧了。”

    眼下整个京都的高门大户都想请动王妃,正愁着没无地下手。

    宁香莲:“……”

    这是亲孙儿?怎么卖起祖父来一点也不手软。

    只是这小子把话说得透透的,却从头到尾对自己应下赴宴之事发表半分他的态度,把分寸把控得极为到位。

    看来,他以前也是在人前藏了巧的。

    微微点头,她笑道:“无事,世上最难还的若过于人情,能早些还了这份人情债,身上才轻松!”

    冯五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听她这话就知道她已经看穿自己的小心思了,脸上有些压不住。他起身后认真的冲着宁香莲再次一躬到底:“谢王妃大度。”

    怪不得最近几日,宁大哥和楚二哥都对这位小王妃改了态度,看来,这小王妃比他们最初猜的还要厉害几分。

    不过,这次的事他知晓后,确实也是存了自己的一份小心思的。

    自已府上的烂摊子,自己比谁都看得清楚,除非族里能出一个像武定王那样的人物,要不然谁都没办法凭着一已之力,把已经碌碌无为了两代的一族重新带回荣耀大道上。

    王爷愿意瞧在与父亲的那些情份上关照自己一二,宁大哥楚二哥愿意看在这些年的友情上拉拽自己一把,自己怎么能凭着这些,把整个振恩侯府巴到王府身上?上次黄家的算计,祖父想摸水摸鱼,王爷王妃大度不予计较已经很难得了。

    他就想借这次的事让祖父多生两分忌惮,别再凭着那点子情份生事。

    到了做客那日,天公不做巧,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宁香莲犹豫了一下,临时改了主意,决定只带了楚月瑛一人随行。

    楚月琳一听就变了脸,由着木香和宁香莲好劝歹说,就是抱着宁香莲的胳膊死活不放:“说好带我去的,我一定要去。我保证,去了那边我绝对、绝对不会乱吃东西,一口也不吃,连水也不沾。”

    宁香莲哭笑不得,被她拖得根本就挪不开步子。她只得看向楚月瑛:“难不成,你也想把她带上一块儿去赴这场鸿门宴?”她意有所指:“这些天,她可没吃饱过。”

    要瘦下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不仅仅要比以前吃得少些,而且吃的东西也是需要调整的。

    一想到半夜好几次听到琳姐儿在梦里都叫饿,就差没抱着自己的胳膊当猪蹄啃,楚月瑛原本不想干涉的心思动摇了,帮着木香也去拽楚月琳:“你去了,我们肯定分心。”

    “可是说好的,为什么变了?”楚月琳满脸的委屈。

    “没想到今儿下雨了。”宁香莲指了指外面:“冬天的雨可比雪可怕,一步踩错,就怕不知道摔到哪儿去了。以前倒也罢了,现在你刚开始节食,走平地脚都发飘,怎么敢再带你去冒那个险?”

    楚月瑛也忙附和:“对对,若有心人存心算计,那更加防不胜防了。我没法子一心两用,你也不敢王妃只顾着你,让人钻了空子算计我吧。”

    楚月琳恨恨地瞪着楚月瑛:“你当我不知道,没人敢惹你。”她嘴里这么说,手上还是放开了宁香莲。

    宁香莲轻拍了她胳膊两下,安慰道:“你在家里把昨儿采的梅花瓣洗一洗,待我回来后教你做雪梅琉璃糕。”

    “真的。”楚月琳乐开了花,“好好,一言为定。”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些心里准备,宁香莲也没有想到,有些人做事会这么的不地道。

    她是故意踩着点儿到振恩侯府的,想众人都到了,即使一些人怀着别相的心思,人多眼杂的不好动作,也不好说话。

    可是她没想到有人会那么不知趣,她前脚才刚进待客的大花厅,就有人迎面过来拦她:“这可是武定王妃?”

    宁香莲眼角余光扫了来人一眼,对面是个二十左右的妇人。那妇人打扮得非常的华贵,身上穿着的是锦绣南缎,头上的金钗非常的精致,上头的珍珠粒粒有莲子般大小。只是那妇人的眼睛却藏不住嫉妒和算计,整个人显得有些刻薄。

    楚月瑛虽说极少参加这样的宴会,但几乎京都里的各家夫人和姑娘们,她都是认得一二的,瞧着眼前拦路的陌生妇人,她眉毛一挑,直接斥问迎她们进来的冯四夫人道。

    “冯四夫人,你这是何意?若不欢迎王妃和我,直言就好了,我们也不必让一些阿猫阿狗的过来拦三阻四的。”

    她的话硬梆梆的,声音还不小,简直就是一个耳光直接扇在所有的冯家人以及那个妇人脸上。

    原本因她们的到来就变得比较安静的花厅,这下更是四周皆静了,估计掉根针都听得清楚。

    陪在那妇人身边的冯五夫人急了,但她深知楚月瑛的性子,又知道她眼下刚被封为郡主,更是惹不得的,忙放软了身段过来打和场:“郡主,您这话从何说起,我们怎么会不欢迎王妃和您呢。”

    她故意装出与楚月瑛很亲近的样儿,挤了下眼,介绍道:“郡主,这位是高家娘子。”

    那位高大夫的妻子?楚月瑛可没想让她们就这么顺利过关:“啧,不过是一个大夫的娘子,连夫人都没挣上去,哪来的脸面挡我们的路?”

    高家娘子闻言,瞬间就变了脸。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无法与楚月瑛顶撞。于是她也干脆的将楚月瑛那不客气的话置之脑后,而是看向了宁香莲:“我只不过是瞧着王妃的面色不太好,才会出声询问一二的。”

    她的话还没落音,宁香莲冷冷地道:“掌嘴。”

    几乎是同时,楚月瑛的一巴掌直接就扇在了高家娘子的脸上。她没收力气,高家娘子的脸上不仅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连嘴角都破了。

    花厅里一片哗然。

    还有人忍不住道:“她怎么能动手打……”话没说完,估计被旁边的人阻止了。

    宁香莲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见个姑娘一脸的忿忿不平地看着自己——身边的楚月瑛,直接就问:“在姑娘看来,我就能由着一个大夫娘子咒?”

    被她点着名问,那姑娘有些恼怒,也不顾旁边的夫人阻止,道:“王妃,高娘子是为你好,你不要讳疾忌医。”

    “那依你之言,我就该谢谢她了?”宁香莲的笑容越发的温和了,声音更是轻柔得能滴出水来。

    一些参加过宫中年宴的夫人和姑娘们,不由得都紧张了起来。

    她们可都记得,这位武定王妃,当初在宫里轻飘飘的几句自己不洁的话,可把不少贵女都硬生生地拖下了水,好几家的姑娘被退婚,被迫低嫁、去做妾,可都是托了她的“福”。

134、判若两人

    那姑娘刚要开口,胳膊上就被狠狠地拧了一大把,疼得她花容失色尖叫出声,不可置信地看向掐自己的凶手。“母亲?”她满腔的不满和埋怨,在母亲凶狠的眼神里尽数咽了下去。

    冯大夫人匆忙过来,想打个和场,楚月瑛直接当头当脸的就问:“难不成冯大夫人也觉着王妃有恙,今儿才故意请了我们过来看诊的?”

    这话,冯大夫人哪里敢应。她只能委婉地看向宁香莲:“高娘子只是医者……”

    “呵……”宁香莲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在夫人看来,她与我一般,也是贵府的贵客。”

    她这话初听倒也没什么;若是细一想就让满厅的夫人姑娘们不是滋味了。

    她们平日是对高娘子客客气气的,那是瞧在药王谷的份上,想着自家总有一天可能会用得着药王谷的时候,但这不代表她们真的把自己与一介医妇摆在同一个位置上了。

    冯大夫人也查觉了不妥,忙一个劲的给旁边的冯二夫人使眼色,让其出声来打个和场。冯二夫人眼观鼻,鼻观心,根本就不接她那茬。自家儿子的已经因他们的小算盘拖累两次了,她总不能让他们把儿子给拽死吧!

    冯二夫人不说话,冯大夫人也不知道该再如何说,厅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四处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被打的高娘子见无人再出声替自己打抱不平,目光中流露出了怨恨,不过她控制得极好,只是冲着楚月瑛一个人。她冷笑道:“武定王妃不知我药王谷的本事,楚大姑娘必定是知晓一二的。你这么拦着我,是怕我说破了你的好事?”

    楚月瑛冷笑着,加重了语气道:“你药王谷有什么本事,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连我父王的身体都调理不好,那又能有几分真本事呢?”

    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现金/点币等你拿!

    高娘子见她提及武定王,整个人瞬间就恼怒了。

    武定王的旧疾那可是他们药王谷最大的耻辱。

    当初武定王一病,药王谷就派人去过王府的,他们诊断出来的结果与太医们是一致,确定武定王就是旧疾复发,伤了根本。可是任由他们用尽了一切手段,别说让武定王的病情好转一二,在武定王陷入昏迷的时候想要唤醒武定王都做不到,甚至还在调理上更比不上太医们。

    后来外面传出武定王是杀戮太重遭了怨气才会遭了天罚,想要恢复只能娶个合适的冲喜王妃的流言。他们想挽回些名声,就附和了外头的流言,结果狠狠地得罪了武定王,还落了皇上的嫌弃。要不是后来父亲医好了太后的旧疾,又给数家老太爷延了寿,他们只怕在京都早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可是,他们怎么会想到武定王还真的恢复了健康,难道真是流言成真!

    高娘子心思一动,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后,就故意用同情的眼神看向宁香莲:“武定王的病并非人力可医,要不然,也不会一娶回武定王妃就全愈了。王妃,你从成亲后一直就霉运不断……”

    没等她将话说完,宁香莲直接就拽了腰间的玉佩狠狠地砸在了她的伤脸上,直把她的脸给砸偏了,还骂道:“你们没本事就没本事,真认为一些神神叨叨的流言,就能掩饰你们的无能?”

    楚月瑛慢了一拍,不好再补一巴掌,瞧着高娘子捂着脸,眼含泪光和怨恨的模样,也咄咄逼人:“不过是被王妃砸了一下,就以王妃的劲儿能伤你几分,用得着露出个受委屈,被人欺的表情吗?这里可没男人!”

    厅内原本还觉得宁香莲动不动也打人的举动有些过份,听到楚月瑛这话,再看高娘子的举动眼神也就不对了。是啊,高娘子那做派,怎么就跟她们府里那些不要脸的贱妾狐狸精一模一样呢?

    假的,都是假的!

    高娘子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她的脸可是真疼啊,比楚月瑛扇的那一下还疼。

    她直接指着宁香莲:“你……你……”

    宁香莲没容她开口,又进一步讽刺道:“你们药王谷的人是能医白骨,还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就算你们真有那样的本事又如何,收了病家的诊金,替人医病疼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你们不讲医德,甚至连为人的根本道德也不要?还是你们自认为可以左右他人生死,所以高人一等,甚至不把世间所有人都视为需要求你们的蝼蚁?”

    楚月瑛闻言,也出声附和道:“瞧瞧她那双不服气的眼睛,怕是还想让所有人给药王谷的大夫们盖祠堂,一日三柱香,永生永世把他们当成神仙给供起来。”

    众夫人们听着她们一唱一和都不由自主的点了头。

    收了她们家的银子,给他们看病,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凭什么还需要他们感恩戴德的?

    再说,药王谷的大夫医术是比寻常大夫要强个几分,也极擅长奇难怪症,但就如武定王妃所言,他们也并没有厉害到药到病除、能从阎王爷手中抢人的地步。

    对啊,她们要权势有权势,要银子有银子,对大夫客客气气是她们平易近人,不能成为大夫踩到她们头上的理由!回去一定要与自家老爷说一说,省得被人看低了。

    这么一想,众人看向高娘子的眼神,也有些不太一样了。

    高娘子感觉到四周人的变化,越发的恼怒了,冷笑道:“好好,武定王妃说得好,那日后贵府有事,可千别再寻我们药王谷。”

    “那可不行!”宁香莲笑容里冒出一抹让人心惊的冷冽:“我来之前才让太医把过平安脉,说我身体并无半分不妥,可是你一见面就非说我有恙,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你会不会在我身上做什么手脚。”

    她慢悠悠地道:“药毒可不分家,你们擅医,想必也擅毒。若我他日有个好歹,那就是你们药王谷的人给我下了毒!”

    一句话,直截了当给药王谷扣了个大罪名,还压得死死的。

    高娘子:“……”

    好,好一个武定王妃,真是杀人不见刀!

    她都不敢想象,从今天之后,京都的权贵们对药王谷还能保持以前的几分和善。

    冯大夫人反应也不慢,没容高娘子再出言“顶撞”宁香莲,忙叫了身边的人,把高娘子给“请”了下去。她相信自己这举动就算传到上头贵人的耳中,也是会理解的。

    见高娘子灰溜溜的被请走了,之前那位指责宁香莲的姑娘的母亲,忙上前来替自家姑娘道歉:“王妃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家姐儿只是心直口快,并无心得罪您……”

    听她张口就把自己架起来,宁香莲可没想给她梯子下坡,张嘴就道:“你的意思是,我若是计较,那我就不大人?她无心得罪,我就要原谅?凭什么,她又不是我亲生的。还是夫人也觉得,你家姑娘说得在理,我不原谅就是不知好歹?”

    旁边原本想帮她解围的楚月瑛听了这话,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她一再不计较自己的顶撞,只是想要笼络自己,只是受了母亲之托吗,还是……

    那夫人被怼得差点没晕过去,张着嘴:“你你你……”你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武定王妃不是说出自姑苏宁家吗,怎么这么不识大体,不知分寸,连自己都向她低头了,还非要给自己一个难堪。

    对了,她只是一个庶女,虽说养在嫡母身边,但是有几个嫡母会对于庶女会尽心尽力教导的?若苏氏真拿她当亲生女相待,死后还托付给苏家嫁照顾,那她又怎么会被苏家送到武定王府去冲喜?

    瞬间,那夫人就把苏家给记恨上了。

    眼见那夫人快要气晕过去了,楚月瑛轻轻的扶住了宁香莲的胳膊,冲那位夫人点点头,道:“叶二夫人,往后可得好好的教教叶三姑娘,话可不能乱说,不是所有人都会原谅她的冒失。”

    扭头,她就给宁香莲介绍:“叶二夫人是叶嫔的二嫂。”

    四周一众夫人们哪怕不是当家主事的,也是时常出来交际应酬的,都见过些世面;一听楚月瑛那话,就清楚那是在直白地告诉宁香莲,叶家目前最大的根基就在叶嫔以及三公主身上。

    以往,一提起楚月瑛,她们的反应就是那没有规矩,行事不知分寸,刁蛮任性、无知无觉的蠢笨如牛的野丫头,可眼前这个颜色艳丽的姑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谜一般的自信光彩,让人打心底不敢怠慢半分。

    简直就是一种蜕变。

    但仅仅只是她被封为郡主,就能带来这判若两人的变化吗?

    但仔细一想,众夫人们也都明白了,先武定王妃逝世,武定王犯了旧疾,楚家那四兄妹跟着个义兄住在宁府里,虽然借着武定王的余威,没有人敢真动他们的性命,但一些明里暗里的针对和小陷阱估计从没断过。

    尤其针对得最凶的就是楚逸之和楚月瑛这对兄妹了,他们一个是武定王的继承人,一个不仅与皇后容貌相似,还与承恩侯世子有婚约。

    若楚逸之文武双全,楚月瑛才貌俱全,当年劝说皇上堤防武定王的人,为难过先王妃的人,怎么会容着他们长成气侯,重振武定王府的荣光?

    等等,那这么一说,是不是他们之前给人那样印象,都是他们故意装出来的,然后再被有心人夸大其词了?

    若真是这样,那与武定王府结亲,不就是拣到宝了吗?

    首先想通的夫人和姑娘们,看向宁香莲和楚月瑛的眼神瞬间就变得炙热了起来,只可惜,她们还没有机会上前好好的向宁香莲介绍一下自己以及自己身边的姑娘。

    宁香莲就按了按额头,对满脸堵笑想挽回的冯大夫人道:“一想起高娘子的话,我心里很不舒服,总觉得哪儿不妥,还是先回府请太医确定一下身体状况,看看比较妥当。”

    冯大夫人:“……”

    这理由,让她怎么出声留人?

    若她真把武定王妃留下,到时候武定王妃有个头痛脑热的,那他们振恩侯府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

    她只得憋着一肚子的气,亲自将进府没有一刻钟,甚至连椅子都碰到的宁香莲又送到二门处。

    她抓着待马车的那一点点功夫,干巴巴地道:“王妃若是有空,尽管过来坐坐,我振恩侯府必定扫榻相迎。”

    宁香莲没说话,只是冲着她笑,那笑容让冯大夫人心里拨凉拔凉的。

    踩上马车时,宁香莲感觉到了身后有两道强烈带着恨意的目光扎在自己的后背上,她出其不意的扭头朝着那目光来源处看去,正好与假山后头探头张望的苏慕云来了个四目相对。

    她微微启唇,冲苏慕云展露了一个和睦的微笑,才在楚月瑛的搀扶下,进入了马车。

    苏慕云缩回了头,用力的抓着自己的新裙子,才控制自己没冲出去抓花宁香怜的脸。

    她很清楚,自己和宁香莲已经不在一个位置上了。宁香怜都能指着高家娘子、叶二夫人一干人的鼻子出言不逊,而自己哪怕是见到高家娘子都要客客气气。

    若说她以前多高兴把宁香怜嫁给武定王,现在就有多恨。

    至于哥哥说的,站到比宁香怜更高的位置上就能出一口恶气,那谈何容易啊。

    正想着,她被人狠狠的拽了一把,然后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她捂着脸大叫,抬头对上了叶三姑娘愤怒的双眼:“你说那宁……武定王妃胆小懦弱,行事谨慎,从不敢乱得罪人?”

    要不是她信了苏慕云的话,又怎么会得罪武定王妃?现在连娘亲都埋怨她,甚至说让她做被父亲外嫁的准备。

    都是苏慕云这个贱人害的。

    她愤怒极了,抬手又是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苏慕云捂着打疼了的脸眼泪哗哗的往下掉:“我没有撒谎,真的没有,她以前就是那样的性子。只是从她落水还魂之后,就性格大变,与之前判若两人……”

    旁边一脸愤怒正准备离开的高娘子正好听到了这句,心里一动。

    还魂,还判若两人?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8051/ 第一时间欣赏妖妃不易当最新章节! 作者:黑发安妮所写的《妖妃不易当》为转载作品,妖妃不易当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妖妃不易当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妖妃不易当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妖妃不易当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妖妃不易当介绍:
新书《邪王要入赘》火热更新中,求收藏求推荐^O^
===
一句话内容介绍:她本想为守护全家幸福豁出去做个妖妃,结果被一家老小宠成了闲娘……
他的封王日,她的魂断时?
重生十年后,原配变填房?
长子是绔纨,长女是蠢货,次子被害哑,么女胖成球,养子成了白眼狼?
宁香莲怒……不可遏!
她回来了,欠她的,欠她孩子的,她都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至于没用的他,哪个角落凉快,滚哪里去。
等等……真实状况怎么和传闻的不一样?
欢迎加入安妮普通书友群,群聊号码:697934386妖妃不易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妖妃不易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妖妃不易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