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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妃不易当全文阅读

作者:黑发安妮     妖妃不易当txt下载     妖妃不易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0、等待结果

    瞧着宁修之虽然板着张脸,但还保留着几分冷静;而楚逸之眼睛里都带着血一般,一身的厉气根本就收不住,连楚月琳瞧着他那模样,吓得尖叫了一声扑进了自己的怀里,宁香莲对于他们这一行的结果,就心里有数了。

    她让人把早就泡好的静心茶给端了上来,“坐下喝茶,缓缓再慢慢说。”

    两杯茶下肚,宁修之才慢慢将他们从风香嘴出来的真相,一一道来。

    据风香所言,那天晚上楚适之不见之后,她听从宁香莲的吩咐带着人四处寻找。走到那个小院前面的小径上,瞧着宁香莲匆匆进了院门,她就撇开了下人自己跟了过去,想要把自己照看不周导致楚适之丢失的过错,推到木香头上。

    可是她才到院门口,就看到宁香莲被人推下水的那一幕了。当时她吓坏了,不敢喊,就藏在了院门前的那一排松林后头。

    听他说到这里,木香气得浑身发抖,一个劲的重复着:“她真不是人,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若是那个时候风香扯着嗓子大声呼救,可能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但也有机会救下王妃的。

    楚月琳也扑在宁香莲的怀里,哽咽得不成声了楚月瑛想到当初还是自己多嘴,惹得母亲救了风香并且留在身边的,她抬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当初若不是母妃救她,她一个被发配到边城军队里的罪奴,只怕早就死在军营的红帐里了……”

    见她还要再打,宁香莲忙喝住她:“带拿别人的错来罚自己,你傻不傻啊。”

    从知道风香对长铮是动了心思的,做了那些不堪的算计时,她对风香会做出这样的事就不会太惊讶。“不是所有人受到旁人的恩惠之后,都会感恩戴德,并且记在心里想着回报的。有些人不仅会得寸进尺,甚至会觉得你拥有得太多,分给他的太少,而起了怨恨之心。风香只怕就是这样的一种人。”

    斗米恩,升米仇,可不就是那么回事。

    “她若一直都是穷苦贱籍出身的人倒也罢了,可她本是罪臣之女,从小怕不是千娇百宠长大的,也是享受过荣华的。那种享受过安逸日子的人上人一夜之间从天摔到地,这种差别才是最令人无法接受、最啃食人心的。”

    “也许最初她对我的相救还存着几分感激,可是日子久了,随着你们的爹的官职越升越高,甚至封了王,她也就起了别的心思,而我怕就是她追求眼前触手可得富贵荣华,最大的障碍。”

    也是,若自己没有还魂之事,风香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她虽然没有如愿的给长铮为妾,但琳姐儿拿她当成亲姨对待,修哥儿他们也瞧在琳姐儿的分上,对她礼让有加。哪怕长铮没让她脱了奴籍,她在宁府里也拥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可以富贵一生的。

    宁修之放在膝上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心里恨着之前自己对风香的那点子小教训,还是太轻了。

    他到庄子见到风香时的第一时间,就让人利索的把风香捆起来压进了地下密室里,然后上前拉着她的一根指头逼问,风香开始还想抵赖不承认,他直接就扳断了她的那根手指。

    在自己眼也不眨的折断了她三根手指后,风香才明白自己是铁了心,哪怕得不到答案,也不会放过她之后,这才松了口将当晚她看到的事说出来。

    见母亲看向他,他微微点头,把风香余下交代的也说了出来。

    “她说,她在松林后头蹲了大概一柱香,听到院里没有动静了,才壮着胆子又回到院门往里看,那个时候凶手已经不见了,只有井边的地上落着一只鞋。她认得出适哥儿的鞋,就壮着胆子进去把鞋拣了起来,出来时还关上了院门……”

    “后来,适哥儿在那院子里的间小厢房里寻到,她不知道适哥儿有没有瞧见她去拣鞋的那一幕,就起心想要弄死适哥儿灭口,只是木姨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适哥儿,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后来适哥儿醒了之后,失了声,还因惊讶过度忘记了一些事,她才没有继续下手。”

    “只是关于那个凶手的事,她说自己当时太慌乱,天色又黑,她没瞧得太清楚,所以……什么也不知道……”说到这,他有些懊恼,只有风香一面之词,他是没办法确定风香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眼下最好是找汀华郡主,把当初那个止击者给找过来询问。”

    说到这,他看向了一直没有出声的楚长铮,唤了句:“义父……”

    楚长铮摇头:“只怕没有了。”

    “什么?”楚逸之张口说了他回来后的第一句话,他一脸苍白地转身,推了一下楚适之:“我不管你想什么法子,把人给要过来。”

    楚适之阴沉着脸,摇了摇头:“晚……晚了……”

    “晚什么晚?”楚逸之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眼睛猛的瞪圆了:“你是说,汀华郡主已经把目击者给……”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楚适之点点头。汀华郡主能想到用把证据花纹拆开六份雕在一个木盒子上头,又如何会不知道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的道理。

    楚逸之恼怒极了:“难不成,我们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你父王查出那个花纹隐藏的秘密。”宁香莲侧过身子,问楚长铮:“已经有线索了吗?”

    楚长铮扫了一眼屋内的儿女,不说话。宁香莲沉默了下来,她知道楚长铮的意思,怕是真查到了些什么,只是当着儿女们的面,他不方便告诉自己。

    她没继续追问,只说:“有结果了一定要告诉我。”

    楚长铮点点头:“放心,我会带着你去报仇的。”说罢,他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与柴家结亲,心思敏锐的人未必不会怀疑这其中有什么内情,怕是盯着府里的人会更多了。若你们没有把握让人瞧不出破绽,这段日子就别出门。”

    大家齐声应下,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楚逸之。

    楚逸之炸了毛:“瞪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还会让人瞧出来?”

    看着除了板着脸的亲爹,所有人都点头,还用一种“你懂就好”的眼神看着他,他直接跳了起来:“我若是……我若是……不出就不出,等下就跟人说,我跟父王过招被父王打伤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宁香莲:“……”她还认为他要放什么大话,结果,就这出息?

    也是,他能知道自身的不足也是一件好事。

    次日早晨,宁香莲听到来请安的宁修之轻描淡写的说,昨晚他的庄上的宅子起了火,不小心烧掉了半边,她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问。

    不管风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她只图自保置自己于不顾,就等于是叛主,叛主的奴才该死,她一点也不同情。

    只是轻松之余,心里又有些沉重,总觉得这件事幕后的凶手比她想象的还要麻烦,不知道重新追查这件事,又会给一家大小带来什么样的祸端。

    她叹息了两口,按着额头道:“去请刘大夫,说我头痛症又犯了。”

    让一家大小装病,肯定是不行的。倒是她病了,瑛姐儿她们留在自己身边伺疾,倒是理所当然。

    当然,柴家亲事的六礼该怎么走,还是要走的。

    她让冯五回家送信,把两家的亲事尽托给了振威侯夫人,振威侯夫人虽然惋惜自家又失去了和楚适之联姻的机会,但对于王府和柴家的婚事非常的上心,事情办得非常的热闹和漂亮,甚至连小细节上都让人挑不出理来。

    京都各家,也因这门亲事再次扼腕不已。

    他们都想与武定王府结亲,明里暗里都想着法子,谁也没想到让柴家不声不响的就夺了个先桂。

    也是,他们之前不是盯着楚月瑛,就是瞅着楚逸之,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楚适之。

    呃,想也许是想过的,只是楚适之虽然也是嫡子,但并非长子又身有残缺,将来走得不仕途,也继承不了爵位,谁家也不像柴家豁得出去,愿意把自家的嫡长女嫁过去。

    果然,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是至理名言。

    武定王府和柴家联姻的消息才传出去不久,又很快被楚云雁在长宁宫里承宠的消息给压了过去。

    皇后这是要利用楚云雁给自己固宠?

    也是,皇后多年没有生养,年华也已经不再,哪里比得上楚云雁花季正好。若是日后楚云雁再生下个儿子,养在皇后的膝下可就比其它的皇子都要来得尊贵些。

    不少人暗挫挫的对皇后和楚家这一手,比了个大姆指。

    而长宁宫里的楚玉容听宫人禀报,说楚云雁跪在殿门前给自己请安时,指甲直接扣进了掌心里也不觉着疼,一脸精心保养的脸更是扭曲得变了形:“拖下去给本宫赏一丈红!”

    她简直就是一个傻子,楚云雁拿两张破纸说是生子的秘方,她还真信了,甚至还听从楚云雁的鬼话,说什么这件事最好不要再传第三人之耳,过第三人之手,抓药熬药之事都由她来比较妥当。

    于是她借着东辽使者前来和亲,皇上给她留几分脸面的机会,把楚云雁留在长宁宫里替她熬药。

    结果,楚云雁这个不要脸的,哄着她说昨儿是最佳的受孕时机,让她使出浑身解数利用旧情请皇上来长宁宫过夜,趁着她去梳洗的机会,打着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幌子,伺候了皇上。

    她现在想到皇上离开时,那带着讥讽的冷漠眼神,心里就又酸涩无比,又怒火冲天,恨不得亲眼看着楚云雁被人打死。

    “娘娘,不可!”翠嬷嬷眼见事情快要无法收拾了,忙过来阻挡:“再怎么样,她姓楚,又刚承了恩宠。您若杖罚了她,必定被人说您容不得人。”

    楚云雁狠瞪了翠嬷嬷一眼,难得的没有开口骂,自从出了映月背叛的事,她就不敢再相信年轻的小贱蹄子了,“难不成,本宫就要这样便宜了她?”

    现在的局势,已经和她知道的那一世完全不一样了,她可是一点点先机也把握不到,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了。

    不由得,她想起到当初广寒大师的话,天地自有规则,一环错,环环错,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不,金凤已死,她这清鸾本就该母仪天下,她没错,也不会错的!

    见楚玉容一直没有说话,翠嬷嬷暗自松了口气,以为她听进了自己的劝,拿了软巾小心翼翼地过去给她包扎掌心的伤口,又放柔声音劝道:“娘娘,您要整治她,又何必自己动手,必定有大把人的给她苦头吃的。”

    据她这几天的观察,娘娘这点心机玩不过楚云雁,与其留条毒蛇在身边,不如远远的打发了,省得被利用尽,还要反遭其害。

    见楚玉容有些动容,她正准备再加一把火,只见楚云雁推开宫女直接闯了进来,张嘴就道:“姑姑,你我都是楚家女,将来我的孩子可不就是您的孩子?您膝下有子,谁还敢动您的凤位?他日,您生了嫡皇子,也需要臂膀的。”

    楚玉容的喝斥卡在了嗓子眼里,是啊,前世宁香莲可以抱了她的儿子当太后,她为什么就不能抱了楚云雁的儿子当太后呢?

    见她像动了心,翠嬷嬷暗中不好,忙劝:“娘娘,”三思啊。

    可是她说出口的却是:“这办法极好。”

    翠嬷嬷懵了,嘴不对心,自己这是怎么了?

    楚玉容对上楚云雁那带着诱惑的眼神,心里的那一点点欲望被勾引得无限放大:“好,本宫就留下你。”

    到时候再来个去母留子,人不知鬼不觉的,孩子就归她了。

    翠嬷嬷见大势已去,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彻底的下定了决心,要马上离开长宁宫这个火坑。要不然,只怕她这条老命无法善终了。

    楚玉容虽然在楚云雁的诱惑之下,接受了她的存在,但她没想给楚云雁什么好品阶,最后楚云雁也只捞到了一个美人的封号。

    “楚美人?”宁香莲长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那楚云雁是聪明好,还是是蠢笨好。

    宫里,岂是好呆的地方。

181、赐婚圣旨

    她原本想着等和亲之事暂时告一段落后,再腾出手来想法子对付楚云雁,没想到对方倒是先给了她这么一个大惊喜。

    见宁香莲搓揉着太阳穴,一副疲惫的模样,楚长铮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两下,柔声安慰道:“王妃,不必在意。”

    他的话音一落,宁香莲偏头对上他幽暗的眼神,便知晓他想要给楚云雁使绊子了,忙摇头道:“这件事,你别再管了。”

    “呃?”楚长铮微微一怔,不解:“为何?”

    她的事,不是就他的事吗,她为何不让自己与她并肩承受那恶鬼的算计和欺辱?

    宁香莲瞧着他挑起的浓眉,心里不由得暗叹,这人的心思真好猜,当初她为何就被蒙了眼,看不到迷雾下头的真心,以至于错过这么多年。

    还好,现在也不晚。

    她反手抓住了楚长铮的手,用力捏紧,毫不避讳地道:“她姓楚,她又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你一个臣子如何能掺合后宫之事?一招不好,是要惹自己一身腥的。”

    到那个时候,哪怕皇上不会疑心于他,面子上总也是过不去的。

    长铮打战在行,对于这些后宅的女人们的算计,却是有些不足的。

    楚长铮感觉从手上传来的温热,舍不得放,也不敢用力,省得握疼了她,“难不成由着她得势成患?”

    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她想成患,可不容易。”宁香莲轻笑出声,进宫这一步棋怕是楚云雁走得最错的一步了。

    在宫外,她尽可以使展鬼魅手段来哄骗旁人替她行事,可是在被高人精心布置过、处处都布下禁忌的深宫里,面对着有龙气附身、鬼神都要对他避让三分的皇上,以及一些有气运附体的后妃们,她的手段只怕根本就使不出几分来。

    何况她与楚玉容同族,势必被人看成和楚玉容一体,那些后妃们动不了楚玉容,未必就不会拿着她折腾。再说,以楚玉容的性子,又会对她真心实心的照顾几分呢?

    “大意不得。”楚长铮一脸的严肃:“她敢往宫里去,必定有一些的手段才是。”

    虽然他是男子,他也从来不小看一个女人的心计和狠厉,何况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后宫女子,而是一个不知从哪里而来又与香莲有怨恨的女鬼。

    瞧着他眉头都紧得能夹死蚊子了,宁香莲抬手替他抹平了,道:“放心,我让你别掺手,可没说我不掺手的。”

    她要让楚玉容的十分不容易,变成百分,甚至两百分!

    此时临近黄昏,窗外醺黄的余晖透过碧纱帘透了进来,落在宁香莲的脸上,楚长铮的目光落在那她清亮的眼睛上,心里比什么时候都要踏实。

    他微微一笑:“哦,夫人,那你想要如何同,可需要我效劳?”

    宁香莲轻笑挑眉,冲他勾了勾手,楚长铮附耳过去,听她低语了几句,不由得点头:“好,这事包在我身上。”

    皇上本就多疑,王妃加了这把火,楚云雁在宫里的日子怕是要寸步难行了。

    一本记满了近半年来楚云雁所作所为的小册子,在天黑之前送到了正顺帝的龙案上。

    正顺帝伸手拿起小册子随手翻看了两下,发现里面记的全是楚云雁的行踪。而且上头有几个人的笔迹,而且墨迹的新陈程度也不一样,不像是一天里整理出来的,上头记录的时间也是从两年直到半个月前,可见是有人一直盯着楚云雁的行踪做的记录。

    他气愤的把小册子往地上一砸,不可置信地问垂手立在一旁的潘大海:“确定这是长铮派人送来的?”

    潘大海不敢看正顺帝的脸色:“是武定王身边的狼二送来的。”

    正顺帝怒了。两年前,长铮还病着。一年里苏醒的时间并不多,几乎都用在了边城的布防上了,哪有心思吩咐人去盯着楚云雁的行踪,可以肯定这本小册子肯这不是长铮命令人去查的。

    是什么人能让长铮把这种东西送到他面前来,他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

    不管小宁氏的用意是如何,这次真的踩到他的底线了。

    他恨恨地骂道:“长铮行事真是是越来越没了……”忍住了最后两个字没说出口,恨恨地改口道:“美人乡,真是英雄冢。”

    外头人说那小宁氏是个妖精,他以前还没觉着如何,现在看来真是把长铮迷得失了三魂五魄,连一点分寸都没了。难不成他还怕自己宠爱了楚云雁,日后会由着楚云雁给王府难看?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他这群王之腹!

    不过,提起那楚云雁,他也是有几分厌恶的。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这里的这些女人一个个不择手段的争宠不是真心实心的他,而只是爱他天子的身份,以及天子身份可以给她们带来的地位,以及家族的权势和荣耀,相信龙椅上换了一个人,她们同样会用尽心思去讨那人的欢心。

    只要那些女人手段不要太过份,他并不在意,但是不代表他能容忍那些女人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

    宠幸了那楚云雁后,他总觉得这件事有哪儿不太对劲。那楚云雁并非是什么绝世佳人,而他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伙,虽然那时他非常不满楚玉容的行事,有心给她一个难堪,但明明是拂袖而去更能表达他的不满,为何他还是把楚云雁给留下来了?

    可是召来太医检查,又没在他身上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还有那长宁宫里外都有他的眼线,楚玉容姑侄两想动什么手段,也不可能在那么多的眼睛之下把忌讳的东西带进宫才对。

    他的心里突然一个咯噔,目光不由得落到了旁边的那个小册子上头。

    这件事真的只是小宁氏的唆使,万一是长铮自己所为呢?

    长铮从来都不会做无谓的事,他把东西送到自己面前,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不由得,他下令道:“多派两队人去长宁宫,专门盯着楚美人,若发现她行事有不妥之处,尽快回来禀报。”

    不过,长铮确实是太纵着小宁氏了,竟然能能纵着小宁氏给楚适之订了柴家长女。

    连亲子都如此,那养子只怕更不会放在心上,他不敢想,日后他们会给宁修之订下什么样的一个女子?

    想到宁修之,他的心头不由得又软了几分。

    但随后,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同时砸出去的还有他脑海里那份不知由哪里来的不满和愤怒。

    有些事,不能再等了。

    他眯着眼,招过潘大海,仔细的吩咐了几句。

    潘大海那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两条线的眼睛,猛的瞪圆了。皇上这样做,武定王知晓后,怕是会打到御前来。

    不过,阎王打架,他这小鬼……除了听话还能做什么。

    他应下,乖乖的下去安排。

    宁香莲并不知道自己让楚长铮送上去的那本小册子,让楚云雁在宫里的日子比她之前预料的还要惨上几分。

    楚玉容非召禁足在长宁中里不能出,但楚云雁做为一个美人还是要按时去太后那边请安的,宫里那些以前就与楚玉容明争暗斗的后妃们,瞧着了形单影薄的楚云雁,直接就把多年在楚玉容那儿受到的气直接发泄到了她头上。

    而正顺帝起了疑心和防备,哪怕是楚云雁使用积分换到了正顺帝的方位,在一干侍卫和太监的阻挡之下,根本就不能靠近正顺帝身侧。哪怕她手上拥有早早就兑换好的系统合欢,隔得那么远,根本就使不上,反而让正顺帝倒是因她几次太过于巧合的偶偶,对她的怀疑加重了几分。

    而楚玉容在发现楚云雁没能得到帝宠后,对她也失去了耐心,一天到晚,打骂几乎成了常事,动不动还罚跪。

    楚云雁看着D5那一片灰白的屏幕,再看看所剩无几的积分,她迟疑了又迟疑,最后还是狠下心,把D5的几个功能从栏目里拖了下来,直接卖进了商城里,然后换取了一些积分。

    这是她最后的资本了,她一定要善加利用来一次翻身,要不然,她就真的就只能向宁香莲屈服,或者是抛下眼前的一切逃去一个远离宁香莲的地方从头再来了。

    相对于楚云雁的水深火热,宁香莲的日子过得再舒服不过了。

    她这一“病”,除了宁修之正常上朝外,其它人都留在王府里伺疾,甚至安陵也因楚逸之“受伤”不再出门了,几乎天天泡在王府,一呆就是一整天,引得柴青仪也隔三差五带着一大堆的补品的往王府里跑,气得汀华郡主追着骂她胳臂肘往外拐。

    而且王府的门口也天天挤满了各家前探病的人,送医的,送药的……当然来的人都不忘带上自己府里最合适的儿女来碰碰运气,只可惜,他们依旧是无门可入。

    在众人的注意都集中在王府上头时,大皇子上宋家提亲,聘了宋妙琪为侧妃,还把婚期订在了与正妃同一天,同时进行。出乎众人意料的事,太后得到消息后大怒,还派了人上宋家去斥责。

    宁香莲对此,只是听了个乐,她的心思还是放在图纹的追查进展上头。可是这段时间楚长铮派出去查图纹的人却一无所获,有好几次查到些苗头,还没等他们下手,那些人就果断的服毒自尽了。

    “看来,那些人是死士。”收到最新的消息后,楚长铮的脸黑得如锅底一般。

    大兴的国法规定,除宗室外,任何世家家族都是不允许养死士的,当然世家偷偷摸摸的养几个忠心的亲信,也不会被人拿来当成死士计较。但这样神秘有组织、又不惧死的,怕只有宗室里才有。

    宁香莲眸色猛的地一沉:“宗室?”

    可是,那个时候不管是宫里还是各家王府;再说,以长铮的说法,那个时候皇上明显是对他起了忌惮之心,那些宗室老狐狸们避都避不及,谁又会因想把自家的郡主嫁给长铮,而对自己下毒手呢?

    退一万步讲,有几个孩子在,长铮的继妃极不好当,那些郡主们千娇百宠的长大,谁又愿意上门来当这个后娘?而汀华之所以会留下这个图纹,怕也是猜到了几分。

    “查。”楚长铮冰冷的命令道:“让狼大把人都派出去,确定宗室各处暗卫的标记,不要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宁香莲明显感觉他这命令一出,屋内的气氛紧张了许多,她半垂下眼帘,什么也没有问。

    不是她自私,而是这件事一定是要一个结果。

    要不然,上次对付的人是她,谁知道下一次那些人动手,要对付的人会是谁,总不能千日防贼,日日不得安。

    可图纹还没有新的消息传回来,一道圣旨却先一步到了王府。

    宁香莲在换诰命服的时候,眼皮子一直在跳,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这道上门的圣旨只怕不是件好事。

    出了院门,看到楚长铮在等她,她快步过去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像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支持一般:“王爷,我、我心跳得急。”

    楚长铮扶住她:“没事,有我在。”

    他们到达正厅,来宣旨的潘大海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不敢看楚长铮的眼睛:“王爷,人都齐了,那老奴就宣读旨意了。”说着,他就准备展开圣旨。

    楚长铮一把抓住圣旨,问:“慢着,你先随我一起进宫。”

    潘大海差点给他跪了,王爷该不会是知道这圣旨里写了什么吧。

    他心虚地哀求道:“王爷,您现在进宫也来不及了,这只是专门给长宁郡主的旨意,另一道给宁大人的,只怕现在已经宣读了。”

    修哥儿那也有一道旨意?

    宁香莲里一个咯噔,直接上手从楚长铮的手里把圣旨夺了过来,展开就看,看到圣旨,她气得脸色大变,骂道:“怎么能这样,皇上他……”

    这竟然是给修哥儿和瑛姐儿的赐婚圣旨!

    可之前不是说好的,她家儿女的婚事,由他们自己定吗,皇上这是说话当放屁,放过说不认帐了?

    她抓着圣旨就要撕,楚长铮一把夺过来往潘大海的怀里一丢:“我们进宫。”他们还没走,宁修之的小厮急匆匆的地跑了进来:“王爷王妃,主子他要抗旨。”

182、有婚约

    “抗旨?”楚月瑛一时心急,惊呼出声,冲到小厮面前逼问:“青林,你可知大哥要抗的是什么旨?”问完,只见青林低垂着头不敢应话,她直觉认定,这件事只怕与潘公公手里的那道旨意有关。

    她转身就去夺潘公公手里的圣旨,潘大海忙紧紧护住:“安宁郡主,不可,万万不可……”

    宁香莲也觉着现在让楚月瑛知道圣旨上的内容会让事情更乱,伸手把她拽回来:“冷静些,慌乱解决不了问题。”

    楚月瑛反手抱住了她的胳膊,泪眼婆娑:“母妃,您要救大哥,一定要救大哥。”

    宁香莲点点头,扭头问小厮:“修哥儿现在何处,人可好?”

    青林应道:“小的回来时,主子还户部。”

    宁香莲一怔,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处处都透着不对劲。且不说皇上这赐婚圣旨下得又急又莫名,修哥儿若是抗旨不遵,应该被押入天牢才对,怎么可能在下人都收到消息时,他人还在户部的?

    潘大海也急了,宁公子那边先出事了,那他这边的事还怎么往下说?

    不对,去宁公子那边宣旨的人是奇大山,以奇大山办事的稳妥,怎么会让人把消息透露给了宁公子身边的人,还让人跑回王府送了信?

    看来,户部那边肯定有人从中作梗,存心把这件事给弄成一团粥。

    若是武定王和王妃这个时候去了户部一闹,今天的事可就真的无法收拾了。

    “王爷,您请听咱家说……”潘大海扑上前,急得一身的肉都在抖,声音也压得极低:“这件事有内情的……”

    楚长铮微微眯了眼,正要伸手将他推开,宁香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王爷,不急在这一时,等潘公公说完,我们再去也不迟的。”

    见楚长铮没有再走的意思,潘大海松了口气,连连向宁香莲拱手作揖:“多谢王妃,多谢王妃……”若是没有王妃这个桩,只怕王爷这匹烈马今天谁也拦不住,而他不被王爷踹个半死,也会因办事不利被皇上骂个半死。

    顾不上擦满脸的冷汗,潘大海冲着四周的下人挥袖:“你们都退到二十步以外,若谁敢偷听……”他小眼睛一眯,冰冷的眸光让人心颤。瞬间,不管是王府里的下人,还是他从宫里带来的侍卫和小太监,立马老老实实的退到正厅外头,二十步有余的地方。

    见楚逸之他们都不动,潘大海求助般看了眼楚长铮,楚长铮直接当成没看见一般,等着宁香莲发话。

    宁香莲迟疑了一下,“瑛姐儿留下。”

    这件事与瑛姐儿有关,不管好坏,她都觉着瑛姐儿有知情权。

    “王妃。”楚逸之气坏败坏的喊了一声,不愿意出去,楚适之给楚月琳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人一边拽住他,直接就往外拖。

    “哎哎,你们拽我做什么。”楚逸之怕伤着他们,不敢用力挣扎,只得半被迫半自愿的随着他们出了厅门。

    拐到厅里看到不到的角落,楚适之忙捂住了楚逸之的嘴,指了指后窗,然后他们三人就在满院子的下人和侍卫的众目睽睽之下,爬到了后窗下面蹲着偷听。

    楚长铮扶宁香莲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冷着脸看向潘大海。

    潘大海扯着脸皮赔着小心,匆匆解释:“王爷,皇上也是不得已,若是今天不下旨赐婚,只怕太后的赐婚懿旨就要到了。”

    “太后?”宁香莲眯起了眼,看向潘大海,潘大海刚要松口气,就让她眼中那冰冷的眸光给镇住了。

    虽然……没有杀气,对危险的敏锐告诉他,眼下的武定王妃比武定王更加可怕。

    他抬手,用衣袖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只得把他刚刚打的马虎眼给补全了:“太后要把宋家的姑娘指给宁大人为妻。”

    眼下,楚逸之和东狼王安陵的亲事已成定局,将来不管是武定王的爵位还是武定王手中人脉,皇上和朝中重臣们,都是不会容许楚逸之接下的。武定王世子必定要换人。

    而楚适之哪怕病情有恢复的迹象,但要恢复如常人不是一日两日功夫办得到的,哪怕他成为武定王世子,王府真正的实权和人脉只怕他也把握不住。

    反倒是宁大人,要才华有才华,为人又极聪慧果敢,又极得武定王的信任和楚逸之两兄弟的敬重,是最有可能继承下武定王一切的人选。

    哪怕武定王妃将来还会再生下嫡子,且在那孩子能平安长大,将来和宁大人必有一争,但那已经是十几年后的事了。

    太后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不顾的要下懿旨把宋家女赐给宁大人,怕不仅是想借着联姻和武定王成为姻亲,还是还有想笼络宁大人,借着宁大人的夫人之手把控住武定王府的心思。

    “昨晚,皇上收到确凿的消息之后,想了整晚,觉着只有抢先一步给宁大人指门亲事,才可以让太后死了那条心。”

    “哦?”宁香莲不所为动。修之是她的养子,在外人眼中计较起来身份上是比逸哥儿他们低那么一等,可这样反而他的选择范围比逸哥儿他们还要更加宽广,不说上高攀金枝玉叶,下低娶平民之女,京都里权贵之有中与他合适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为什么皇上偏偏要他和瑛姐儿拽在一起呢?

    厅内随着宁香莲的那一声“哦”,楚长铮看向潘大海的眼神又冷了好几度,潘大海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发颤的腿往后挪了半步,却不敢多言半句。

    他听得出来武定王妃不满之处在于哪里。说真的,他也弄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替宁大人挑中安宁郡主。

    难不成,皇上真的对宁大人有另样的心思,所以只有宁大人成为了武定王的女婿,皇上才能看在武定王的份上,收敛自己那不妥的绮想念头?

    想到这,潘大海只觉得身子更冷了。

    但若这样可以挽救皇上的一世清名,他觉得自己现在承受这些,值了。

    楚月瑛也已经把整件事给听明白了,她哆嗦着伸手向潘大海怀里紧紧护着的那道圣旨:“那是给大哥的赐婚圣旨?”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被人狠狠的撕作了两半,疼得让她连说话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若她真的狠中了,那是不是大哥很快就会娶妻?

    几乎一想这种可能性,她那裂成两半的心瞬间又碎成了一地。

    她全然没有想到,宁香莲为何把兄长他们给赶出了厅,却把她留下的特别用意,一心都纠结在“宁修之就要娶妻”的事上,面上不由得出带出了伤心和困苦之色。

    一眼看到楚月瑛眼底的挣扎,宁香莲的心也揪了起来。

    其实在前儿的宫里修之出事的那次之后,她就发现瑛姐儿对修哥儿的态度和以前有了明显的不一样的。应该说是以前瑛姐儿身上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几乎是把心和感情都层层的锁住了;而现在退掉了宋家的亲事,而又知道了她真实身份,瑛姐儿外层的铠甲松动了,一些被压制在心里的情感也就渐渐的冒了头。

    也许是知道没有选择,所以从来就不敢去奢望,更不想去想。

    也许是没了枷锁,也许是一切来得太快,加瑛姐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弄不清楚自己要如何。

    她这个做母亲原本想给他们一些时间,等着瑛姐儿清楚自己的心,然后试一试修哥儿的心意。可没想到太后和皇上插这么一手,简直就是在逼人做选择。

    眼下,瑛姐儿并不知道圣旨里的真实内容,潘大海那含糊其词的话怕又给了她一些误会,自己只要耐心些,怕就能知道瑛姐儿真正的心思了。

    只要出自于真心,是左,还是右,无论他们怎么选,她都支持他们,终究这是他们一生的幸福,该由他们自己做主。

    这也是她让瑛姐儿留下来的最重要的原因。

    厅里的沉默如同压在众人心头上的大石头,随着时间的流逝,让人越发喘不过气来。

    虽然宁香莲和楚长铮都没有把注意力压在楚月瑛的身上,楚月瑛最先承受不住屋里的压力,向宁香莲露出了哀求之色:“母妃,您快拿个主意啊……”

    她担心拖得越久,大哥那边的状况会更加坏。

    潘大海一直竖着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心里喳喳称奇。遇上这种事,安宁郡主求助的人不是武定王而是武定王妃?还愿意放下身段,改口为其为母妃?

    看来,在安宁郡主的心里,宁大人的位置非常的重啊。

    也许,皇上正是早就瞧着了这一出,所以才要给他们指婚的。

    想到这,他不由得心一动,把手中的圣旨递向了楚月瑛:“郡主您先看看。”

    楚月瑛如同觉着圣旨烫手,飞快的一把将圣旨拍在地上,然后飞扑进宁香莲的怀里:“母妃……”

    母女连心,宁香莲已经完全明白她的心思了。

    她没有戳破,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能让修哥儿娶宋家女。”

    楚月瑛点点头,又道:“可是也不能让大哥随随便便娶妻,终究那是要与他过一辈子的人。”

    “那该如何是好?”宁香莲顺着她的话问

    她这句话可把楚月瑛给难住了。

    是啊,那该如何,不娶宋家女,就接受皇上赐婚的姑娘?御赐的婚姻是不能和离的,哪怕那姑娘不好,大哥一辈子也只能委屈的受着。

    大哥凭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是了,大哥也是不甘愿的,所以他选择了抗旨。

    可是这抗旨之罪,虽然由父王出现去求情,最后不会让大哥遭受多少惩罚,但大哥无故违背了皇上的旨意,必定会让皇上不喜,前程也会尽断于此。

    她可记得大哥为官的目的,不仅是要替母亲报仇,而且还想要用自己一身的才华安邦定国的。

    想要解决眼下的困局,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学皇上。

    她下定了决心,抬头对宁香莲道:“王妃,您要给我做主啊,大哥与我有婚约,怎么可以与他人订亲?”

    修哥儿与她有婚约?她怎么不知道?

    宁香莲楞了下后,对上楚月瑛含着羞涩,却又无比坚定的眼神,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

    果不然,还没等她开口,楚月瑛就一字一顿地道:“王妃,当初母亲收养了大哥,原本就有心等到我们长大之后,让我们成亲的,只是觉着我们还年幼,怕我们相处起来尴尬,才一直没有把话说破的。后来家中变故,外头又误会我和宋言良有婚约,这婚事就更没有人提及了。”

    在宁香莲看过来时,她挺直了腰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斥责的话,知道自己的行为被默许了,欣喜地道:“前儿,父亲与我们说起往事时,就重提过我们的婚事。眼下,若皇上要给大哥赐婚,也得先待我们解除了婚约才行。”

    她这一计多好,一个莫须有的婚约,就可以把眼前的难关给拖过去。

    等到有了更好的解决之策,或者大哥有了心上人的时候,她再与大哥解除婚约。反正她的名声早就毁得差不多了,再被人多退一次婚,又能如何?

    潘大海:“!!!”

    武定王,您想让他们成亲,您透个口风啊,何必让他担惊受怕这么久。

    不对不对,若真有这婚约,那宁大人为何还要抗旨?

    难不成,宁大人并不想娶安宁郡主?

    不管了,反正他的任务完成了就行,想到这,他马上冲着楚月瑛大声道:“安宁郡主,咱家给您贺喜了。”他刚想说明圣旨的内容,宁香莲一记冷眼过去,吓得他把话给又咽了下去。

    呃,武定王妃娇娇弱弱的,仿佛水做的一般,怎么眼神那么吓人,与武定王有得一拼。再想到前儿个宁香莲在宫里怒打安陵的那一幕,他果断的老实了。

    宁香莲抬手将楚月瑛扶起来:“可是,修哥儿那边……”

    楚月瑛怕她反悔,忙道:“我知道大哥在顾及着什么,所以一直不愿意与外人道这其中的内情。母亲您放心,让我去见大哥一面,定把这件事与他说妥。”

183、弄假成真

    看到楚月瑛眼中的决绝,宁香莲还是忍不住低声确认:“你真的想好了?”

    楚月瑛心里七上八下的,最终还是点点头:“想好了。”

    “那你去吧。”宁香莲松了口,她已经猜到瑛姐儿的心思了,接下来就应该去探探修哥儿的想法了。之所以同意瑛姐儿去劝,也是想借瑛姐儿去打个头阵,乱一乱修哥儿的思绪。

    楚月瑛欣喜,忙向宁香莲福了下身道谢,估计要不是宁香莲拽着她,她起身时就飞奔出去了。

    潘大海见状大喜,抹一把汗道:“王妃,那这圣旨您先接下,咱家这就陪着郡主去见宁大人。”

    接旨?

    宁香莲果断的摇头:“这圣旨暂时不能接,你还是抱回去吧。”

    “啊?”潘大海真想给她跪了。他不明白,这明明是一件喜上加喜的风光事儿,武定王妃为何不顺水推舟地接下来?

    他看了下楚长铮,见楚长铮的注意力全在宁香莲的脸上,只得硬着头皮问:“王妃,为什么?”

    为什么?

    别说现在她才只确定了瑛姐儿一人的心思,就算他们是郎有情妾有意,这两个孩子的婚事还得仔细商量和斟酌,若是将来有个意外差次,也有个缓和的余地。若是赐婚圣旨一接,那婚事就如同铁板钉钉,两个孩子就彻底绑在一起,没得回头了。

    傻子才接这要命的旨意呢。

    宁香莲心里把得失盘算得清清楚楚,但说出来的话可是没露半分,还好听得紧:

    “皇上替我们着想,我们做臣子的岂能不替皇上分忧?您把圣旨抱回去,与皇上说明状况,然后把赏赐的内容改改,这件事事情既能漂亮的解决,又不会让皇上的举动引起太后的不满,岂不是两全齐美?”

    潘大海有些不相信她心里是真的这么替君分忧的,不过,仔细一想,不得不说她的考虑要周全得多。

    终究,太后是皇上的生母,她老人家想给自家的后辈挑个好夫婿,原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皇上现在强加阻止,太后知道之后必定大怒,与皇上原本就生分的母子情只怕更加紧张。若采用武定王妃的建议,皇上不仅可以达到目的,而且太后也挑不出理来。

    他偷看了眼宁香莲,打心底承认这位武定王妃能让多年对先王妃念念不忘的武定王的心彻底的笼络住,确确实实有几分真本事。她这样聪慧的女子,哪怕是丢进后宫里,只怕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他的态度更加谦虚了几分:“那咱家就壮着胆子请武定王进宫,当面向皇上解释。”

    “这样妥当。”宁香莲抢在楚长铮开口之前,就替他答应了下来。

    随后,楚长铮跟着潘大海进宫,宁香莲则安排了足够的人手护送楚月瑛去户部见宁修之。

    一个时辰后,在府里等得有些心焦的宁香莲只见楚逸之像屁股后头着了火般飞窜进了厅里,进门后就扎扎呼呼的喊:“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楚月琳搓着双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宁香莲心里一动:“他们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楚逸之一头雾水,哦了一声,道:“大哥头发没乱衣服干净,应该没吃苦头。”

    宁香莲:“……”

    她真想扒开他的脑子看一看,是不是这么多年没用,脑子就被他自己给吃掉了。

    也罢,问他没用,还不如自己看。

    很快,她就看到楚月瑛和宁修之一前一后的进了院门,瞧着与平日无异,若真留心不难发现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比起以前足足要多半步,像是在避嫌,而且修哥儿的举止有几分不自然。

    哎,果然事情还是来得太急了,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原本可以水到渠成的事儿,变成现在这种不尴不尬的样子。

    宁香莲在心里叹息着,想着等他们进来之后,自己要如何说话才能不引得他们想得太多,以至于事情更加乱了套。

    谁知,宁修之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王妃,是我错了,我怕瑛姐儿不中意我,只是为了义母的心愿才同意这门亲事的;更怕自己不能够成为真正配得上瑛姐儿的人,会让她一生委屈,才一直犹犹豫豫没有在外头提过我与瑛姐儿的亲事,以至于惹来今天的祸端的。”

    宁香莲盯着俯首磕头的宁修之,轻眯了眯眼,她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脸上表情的不对劲。总觉得他的这番话,不像是描补的演戏。

    只是现在,还不是问个清楚的时候。

    她含糊地道:“你平安回来就好。”

    “记下了。”宁修之低垂着头应道,眼神飘渺,不敢对宁香莲对视:“当时,我一听到是赐婚圣旨,就急了。根本没听皇上赐婚的对象是谁,就冒冒失失的……失了分寸。”

    他抬头看向了楚月瑛,有些着急的解释:“我真不知道当时皇上是给我们赐婚。若知道,我会欢欢喜喜把圣旨接下来的。”

    他这一番话,让楚月瑛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含着泪不满的喝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若说在户部时,她只是暗示他配合自己的说辞,可是回来的路上,她不是都与他说清楚了,这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吗?他只要顺水推舟的配合一下就好了,何必把戏做得像真的一样,这样让她到时候如何舍得放手?

    宁修之握住了楚月瑛的手,“相信我,再也不会了。”

    他这突然的举动以及这句话,把屋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楚月瑛。

    宁香莲的眼神里不由得带上了些笑意,看来落花有心,流水也未必无意。

    楚月瑛一脸震惊地朝他看了过去,眼中更是布满了茫然与无措。

    再也不会了……

    到底是什么再也不会了……

    她怎么一点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莫心的,她只觉着脑子里一阵晕眩,然后终于支撑不住的晃了晃身子,径直朝着旁边倒了下去。

    “瑛姐儿……”

    几道声音异口同声地响了起来。

    最后还是离她最近的宁修之眼疾手快地将她一把接住了。

    宁香莲着急地道:“还楞着做什么,请大夫。修哥儿,她去厢房。”

    刘大夫很快就被人拖了过来,一番仔细的诊脉,最后确定楚月瑛只是受惊过度,并没有什么大妨碍,相信不用一刻钟就会醒的。

    宁香莲看着坐在床边,眼睛都不眨看着瑛姐儿的修哥儿,叹了口气。

    果然,她没猜错。

    只是这他们干嘛呢。郎有情,妾有意,就算是修之的养子身份有碍,她也不是不通人情的娘亲。只要他们与她说,有什么不能通融的,难不成她还会不成全,来一出棒打鸳鸯?

    只是自己也太大意了,就在眼皮子底下,也硬是没瞧出来他们的小心思。

    在心里暗自骂了自己一句,宁香莲起身:“修哥儿你在这守着,若是她醒了,让人去叫我。”

    还是先留一些空间给他们,让他们先好好的谈一谈。

    随后,她狠瞪了眼想留下的楚逸之几人,强硬的把人都给带了出去,只留下了几个婆子在屋里听候吩咐。

    出了门,楚月琳才问:“母妃,姐姐她……”真的要嫁给大哥吗?

    楚适之笑了,点点头。

    楚逸之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低声骂道:“别胡闹,瞎起哄。”

    楚月琳和楚适之:“……”

    这傻哥是谁家的,拖走,他们不认识!

    慢半拍的楚逸之:“不是吧……”

    不会他误会了什么?看看楚月琳和楚适之一脸嫌弃的表情,他迟疑了一下偏头去看宁香莲,看到宁香莲皱眉后,他抱着头哀号了一声:“真的?”

    他最近一直在盘算着,等瑛姐儿的亲事定下来,他要怎么给那个妹夫来一个足已记一生的下马威,才让那人一生都不敢欺负瑛姐儿,甚至都写了三四个瞧着可行的计划了。

    现在他们告诉他,瑛姐儿要嫁给大哥?那他哪敢对大哥下手?

    啊呸,大哥怎么会欺负瑛姐儿呢?

    他该头痛的是,他以后要如何称呼瑛姐儿,总不能叫大嫂吧!

    头痛……真头痛……

    还是安陵好,简简单单的。

    果不然,刚到一刻钟,宁香莲就听到厢房那边有了动静,像是瑛姐儿醒了。

    很快,就有婆子过来禀报,屋内的楚逸之他们都坐不住了,一个个如同兔子般的窜了出去。

    宁香莲追出去时,果不然见他们三个都蹲在窗户下头侧耳偷听。

    迟疑了一下,她捂了脸,果不然,窗户打开了,露出了宁修之的冷脸,手里还拿茶壶:“干嘛呢。”

    楚月琳吐了吐舌头,直接扭头就跑,楚适之将楚逸之往前一推,然后迅速的跟上了楚月琳。被推出来的楚逸之扶着窗台稳住身子,差点没撞了头。

    站起来后,他挠了挠头,讨好的去接宁修之手里的茶壶:“我怕你渴,想问你要不要添水。”

    “呵……”宁修之直接把一壶茶淋在了他身上:“现在要添了。”

    楚逸之扁着嘴,委屈的将茶壶接了过来,然后在宁修之的冷眼下,乖乖离开了窗户。

    宁香莲挑着眉,一点也不同情他:“该!”

    站得这么远,她也听得到屋内那不大的交谈声。

    宁修之道:“刚刚我在母亲面前说的话都是真的。之前你有婚约,我又要报母亲之仇,所以一直不敢往那方面想。后来,我又因义兄妹的身份,蒙蔽了自己的心。”

    他这些年没少与那些老狐狸打交道,早就练出来一付察言观色的好本事,只是从来没想过要把这些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何况还一直受着义兄妹的局限。直到今天她在户部,一边打着眼色让自己配合,一边说着那些“劝”自己的话时,他敏锐地发觉,她的那一言一句都不是在做戏,而是真心实意的。

    瞬间,他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而他不知何时起就存在,只是被他划为兄妹之情的那种变了质的感情瞬间就涌了上来,让他无法再逃避。

    “是的,瑛瑛,我心悦你。”

    是的,我心悦你。

    宁香莲笑了,她相信这一句简单而又直白的话,足够打开瑛姐儿心扉。

    果不然,她听到了瑛姐儿的哭声,还有压得极低含糊不清的埋怨声,以及最后一句清亮:“我给你三息时间反悔,若是你再不改口,这辈子你别想再有后悔的机会。不,不准反悔……”

    宁香莲没有再听下去,小儿女们的情事,她只要等着他们来告诉她结果就好了,其它的,就这样吧。

    他们十年里经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接下来的事有她,她必定会让他们达成心愿,并且把他们的婚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大概一刻钟后,宁修之过来了,她抬手拦住了他的解释:“等王爷回来,再选日子。”

    宁修之一怔,慌乱不安在宁香莲宽容的笑容里,变得轻松了起来:“谢王妃。”

    楚长铮从宫里回来时,手里拿着两道圣旨,依旧是一道给宁修之的,一道是给楚月瑛的。给宁修之的那道,正顺帝不疼不痒的对于他的一个小过错斥责了几句,然后明降暗升,调了个职位;而给楚月瑛的那道,则是对她之前自请和亲的行为大加赞赏,并且对于和亲换人之事对她的影响给了些补偿。

    仁寿宫里,太后摔了她最喜欢的佛手玉,“什么,宁修之和楚月瑛订了亲。”为什么以前都没有消息,就在她准备给宁修之赐婚的时候,就突然传了出来?

    还有,皇上今天为什么会突然给宁修之和楚月瑛各下了一道圣旨?

    若说这其中没有蹊跷,她是不信的。

    只明,正顺帝为了以防万一,做的准备功夫都很周全,不管是宁修之在户部接的那道旨意,还是王府的那道没有宣读的圣旨,除了当事人和去宣旨的人外,没有人知晓。

    太后自然不会想到,正顺帝不顾他帝王的颜面,做出朝令夕改的事来。

    “查,看是谁往外透露了风声?”太后阴沉着脸,微眯的眼眸之中掠过了一丝暗色。

    管事嬷嬷接下命令,还没开始彻查,守门的小宫人匆匆进来禀报:“太后,楚美人求见。”

184、他们都知道

    听到太后把楚云雁留在仁寿宫里陪她礼佛的消息,正顺帝不满地皱起了眉。

    他惊讶但却不太意外,这些日子他派出去盯着楚云雁的人,虽然没有发现楚云雁行为上有什么大不妥,却发现她非常擅长笼络人心,不到两天功夫,她就把皇后身边的翠嬷嬷给笼络住了,借着翠嬷嬷的暗中照拂,她在长宁宫里并没有吃太多实质上的苦头。

    那翠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从皇后进宫起就一直在皇后身边伺候,她不仅深知宫中的生存之道,更清楚背主之奴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可这样一个人投靠了楚云雁,这其中的原由不得不让他深思。

    若说翠嬷嬷只是一个奴才,她的选择有不得已,那能让太后动心,不得不说这楚云雁手里有着足够的筹码。

    攫欝攫。也是,能让长铮特意挑到他眼前的人,又如何会是一个简单的货色?

    不由得,他想起了之前那本小册子上记录的琐事,就是以楚云雁受伤为界,前后判若两人。若说经历了生死大劫,整个人的性命来了个彻底的改变,有小宁氏这个先例在,楚云雁倒也不稀奇。

    只是,之前宁家的恶仆出面状靠宁氏冒名顶替的乌龙事,据他所知其中就有楚家的影子,这两件事摆在一起,就不得不让他想到以已度人。

    有意思,可真有意思。

    他倒要看看,母后和楚云雁到底能玩出什么样的花样来。

    正顺帝低低的笑了起来,眼神却渐渐冰冷凌厉,没有一丝温情。

    “再加一队人,给朕盯死了。”他冷脸下令,又觉着不够。对了,还有楚玉容那边想必也收到这个消息了,以她那脑子,怕是想不到太深,还不如刺激一下,让宫里更加热闹起来:“传月美人过来。”

    同样收到消息的楚玉容又气又恨,同时也真正的慌了。她才不相信太后留下楚云雁是为了什么理佛,怕太后是知道了她的心思,故意把楚云雁给要过去,想要彻底断了她的希望。

    可是她现在再气,又有什么办法,谁还能帮她?

    楚家已经败了,难不成她又要回头去求楚长铮?

    楚云雁心里突然很复杂了起来,楚长铮还会管她吗?当初他决裂的话说得那么难听,现在对她的一再示好当成看不见。

    不,她还有机会的,她一定有机会的,她还有杀手锏。

    她努力的说服自己,相信只要她把自己手里握着的秘密给楚长铮看,楚长铮必定会明白她的一片苦心,向她认错服软的,然后一切就都能回到原位了。

    是,有她手中的那个秘密在,楚长铮不敢跟她闹!

    楚云雁匆匆提笔写了一封秘信,最后觉着不妥,还是把信给撕了,唤来翠嬷嬷:“你想法子替本宫送信去武定王府,就对武定王说,本宫有他先王妃的秘密要告诉他。”

    她就不相信楚长铮会不来。

    在等翠嬷嬷出去安排的时候,她没有留意到,进来打扫的宫女飞快的将地上的那些碎纸屑揣入了怀里……

    当晚,楚长铮从田夺的嘴里,听到了楚玉容的带给他的口信。田夺恭敬地道:“皇上说您随时都可以进宫去见皇后。”

    “替本王谢过皇上,只近夏苦闷,本王身子不是很爽利,进不了宫。”楚长铮直接拒绝地。

    他虽然不知道楚玉容手中还有什么筹码,但是他敢保证楚玉容是不知道香莲当初遇难的真相的,要不然她早就拿出来跟自己做交易了,又怎么会等到今日。

    至于其它的筹码,也许对他有些用处,但上赶着的从来就不是买卖,楚玉容还敢拿敢拿乔,可见在宫里的日子还不错,没到山穷水尽。

    田夺如实的将他的回答带回了宫,然后拐了几个弯子,送到了楚玉容的面前。

    楚玉容惶恐极了,好像又回到了前世那个孤立无援,任人宰割的地步,眼前一黑,吐了口血后,就晕了过去。

    待到她醒来的时候,见正顺帝立在殿内,她不由得大喜,哀哀切切地唤道:“皇上,您终于来看臣妾了……”

    看着她对着空空荡荡的角落,诉说着她近日来的委屈,殿内的宫人们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只有床边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巴掌大的小香炉里飘出一缕淡得不易查觉的白雾。

    宁香莲在把宁修之和楚月瑛已经订下婚约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就派人盯着外头的风声。

    一开始还好,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但顾及着武定王府的威名,没有人敢将话说得太过份。偶尔有人不知趣的提及宁修之有龙阳之好,不是被旁边人的忙喝止了,就四周的人做了鸟兽散,没有人敢接话。

    开玩笑……

    以前宁修之只是武定王的义子,还背着奸生子的猜疑。现在他都与楚月瑛订了婚,可见他绝对不是先武定王妃的奸生子,还摇身一变,成了武定王府的娇客。

    以前说,还能讲是替武定王打包不平;现在说,那是嫌自己脖子上吃饭的东西重,想要挪了挪?

    别说以前的小霸王楚逸之他们惹不起,现在的楚逸之打死几个人,哪怕是世家子怕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找王府的麻烦了。

    谁会嫌命长?

    龙阳的流言消失之后,一些开始还在私下笑话楚月瑛的姑娘家们,在遇上两次宁修之陪同楚月瑛出门后,一个个心里就变了味,泛得出酸汁了。

    这宁修之的长相和才华在京都真是头一份,哪怕有着京都贵公子、俊潘安之称的宋言良,往他面前一站也都成了次玉;何况他还没到二十,已经是四品大员了,自家的长辈们见到他,也得客客气气的称句宁大人,甚至不少人还说他是将相之才,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才貌俱全,还温柔体贴如同谪仙般的男子,最后便宜了楚月瑛?

    一般姑娘觉着不甘,但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人家婚事已成定局,往里掺和也讨不得好,不过,终有那不甘心的。

    宋家二姑娘与下人走散,遭一干绔纨拦住调戏,被路过的宁修之救了之后,就对宁修之念念不忘,甚至还跑到武定王府的门口,来求见楚月瑛,说是要与她相商。

    攫欝攫。“商量,她是哪根葱!”收到消息的宁香莲直接让人给楚月瑛递了话,不准她去见那宋二姑娘,还让木香去府门口,“好好地”劝一劝那宋二姑娘。

    别说她不相信那位宋二姑娘就真的是对修哥儿一见倾心,要非他不嫁;哪怕那宋二真是痴情女,那又如何,有哪条律法规定,她中意修哥儿,修哥就要回应她,瑛姐儿就要与她相商的?

    而且那位宋二姑娘不就是之前太后准备指给修哥儿的女子吗?眼下赐婚不成,玩心悦,若说其中没有算计,打死她也是不信的。

    木香出马,一个顶……数十个。

    她在府门口,直接用冷淡无情言语,把宋二姑娘的脸面整个儿扒下来,狠狠的在地上踩了几脚,激得宋二姑娘当场晕了过去。

    本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了结了,没想到,次日又出事了,楚月瑛在名珍阁把宋二姑娘给……给推下了楼。

    “我没推,是她自己摔的!”楚月瑛一脸气愤地道。

    柴青仪也在旁边替她做证:“王妃,我也瞧着了。”

    宁香莲抬手,示意她们先消消息:“当时没有外人在,她非要咬死是你推的,你说破大天去怕也没有人信。”她眼神暗了暗:“最主要的,要弄清楚他们到底打什么主意。”

    那名珍阁是适哥儿的店,昨儿有一批从外疆的珠宝刚回来,今天故意不开,让瑛姐儿和青仪过去先挑选一批她们

185、皇上驾到

    “不敢说,还是不能说?”宁香莲咄咄逼人。瞧着她那漫不经心,能看穿人心的双眼,承恩侯对之前的猜测更加确定,瞬间也慌张了起来。

    宋二夫人瞧着他这模样,浑身僵硬,刚想说话被旁边的宋二老爷死死的捂住了嘴,可是,他忘了旁边的孩子,那孩子不可置信的喊:“大伯父,您为什么不敢发誓,又不是你杀了我姐姐的。”

    看来,宋二夫人是不知情,宋二老爷就算之前不知情,现在也猜到了几分。

    也是,知道的人越多,暴露的可能性越大;而且世上做得出来拿儿女换富贵权势的畜生也不多。

    她笑了笑,跟着那孩子的话问:“是啊,侯爷,你为什么不敢?”

    承恩侯青着脸,学着苏月瑛的样子发誓道:“我宋远道在这里对天发誓,若是我杀了二侄女,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啧,侯爷真是玩得一手好偷梁换柱的把戏。”宁香莲有备而来,怎么会让他在言语上钻了空子:“你只说不是你杀的,不代表你不知道谁是凶手,更不代表你没默许他人动手!”

    小心思被宁香莲不留情面的挑出来,承恩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但他也只敢想想而已,憋屈死自己也不敢流露出半分,咬牙道:“武定王妃,你欺人太……太……”话还没说完,他感觉身后吹来一股阴森森的寒风,如同又到冬月。

    “啊啾,啊啾,真是见鬼了,这都要到夏天了,怎么突然就冷起来了……”巷子里看热闹的人也被那冷风冻得够呛,不少人都打起了喷嚏。他们中反应敏税的只觉得后脖子发寒,抬手给嘴边的人打了一巴掌,双手合什朝着四周边拜边哀求:“宋二姑娘,您大人大量,千万别怪罪……”

    侯府的二姑娘刚刚才死,就在她家门口提鬼啊鬼的,万一被宋二姑娘听到了,跟上他们了那怎么办?

    听那些人一说,承恩侯顿时也觉着不好了,倒是宁香莲紧绷的心突然一松。

    她抬眸往阴风吹来的方向看去,果不然她看到了一抹浅淡如烟、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白影子远远的飘浮在侯府、那棵足有三层楼里的大槐树上。要不是她的眼力早就异于常人,要不是她对那寒力的敏锐,怕会轻易的忽略掉她的存在。

    她走一趟,不仅是想要打承恩侯府一个措手不及,也是赶来看看侯府二姑娘的魂魄还在不在的,她没能力助二姑娘还魂,但给那枉死的小姑娘指道明路倒是可以的。

    至于那二姑娘会不会听她的,会做出什么样的决择来,她倒是不太在意了。

    她拿帕子捂着嘴,低低的笑着,“承恩侯,看来你也清楚天地做证,鬼神之誓不是儿戏,随随便便哄骗,会遭报应的哦……”她那故意拉长的声音,几乎把所有人心里的疑惑都挑到了最高的境地。

    一下子,承恩侯就成了众人的目标,各种议论也悄悄而起。

    承恩侯一张老脸黑了又白,白了又青,但仅仅几息的功夫,似乎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阴沉着脸道,道:“武定王妃,老夫混迹官场数十年,没想到差点儿被你一个小妇人给算计了。昨儿我家的二姐儿被安宁郡主打伤,以至于伤势过重香消玉殒,我们还没去找你们讨公道,你倒是先跑来颠倒黑白。”

    宁香莲挑了下眉梢,淡淡地道:“说我颠倒黑白,那安宁敢发誓,你为何不敢?”

    承恩侯没接她的后半句话,手指向楚月瑛:“她是敢,但她就是真正的安宁郡主吗?”

    这只老狐狸还真狡猾,宁香莲气得心里骂着,一手把气愤不已想要出去与他争辨的楚月瑛给按回去,正想反驳,就听到不知何时来的宋言良道;“父亲,她是真正的安宁郡主,不会有错的。”

    “闭嘴!”承恩侯怒喝了一声。

    宋言良不为所动;“昨天二堂妹被送回来的时候,我正好碰着了,当时她哭得很大声,精神不错。”

    宁香莲差点没有笑歪嘴。有什么比亲儿子捅刀子更痛的?

    承恩侯气急败坏,让人把宋言良强行拖进了府。

    宁香莲没等他喘息过来,道:“侯爷,你现在可以发誓了吗!”

    承恩侯:“!!!”

    这宁氏是属狗的吗,咬住他就死活都不松口了。

    “你疑这个猜那个,嘴上道理一大堆,但为何不先把自己的嫌隙撇清楚,再来质疑他人?”宁香莲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你该不会是心虚,怕应了誓,所以才不敢的吧。”

    “他心中一定有鬼!”楚长铮直接要把他的罪名给扣实了。

    四周看热闹的人嘘声四起,胆子大的也跟着喊:“侯爷,发誓啊,您倒是发个誓,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呗。”

    承恩侯见事态越发对自己不利,他将心一横,先在心里却默默的道:二姐儿,这只是一场意外,大伯父也不想的。这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前途着想,你不能怪大伯父。日后大伯父一定会请高僧替你超度,让你来世投个好人家,大富大贵的。

    随后,他才竖起三指发誓道:“我发誓,我不知情。”

    最后一个字落音,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他才安心的放下手,看来二姐儿听到了他心里的那些话。

    他掩下眼底的得意,把所有被逼的怒气尽数倒向宁香莲道:“现在王妃可满意了?”

    “满意了。”宁香莲轻轻拍手,抬头看着树上那抹被怨气包裹着,已经不再见一丝白的漆黑影子道:“你可听清楚了?怨有头,债有主,你若告上阎王殿,尽可与他们讨回算这笔血债。”

    正准备把罪名扣在楚月瑛头上的承恩侯怔了下,只认定宁香莲只是在胡弄玄虚,想要让他自乱阵脚。

    若发誓就会应誓,那刚刚就应了。

    若是要待到地后再清算,他回头花些银子修桥铺路,积些善德把那一时过失弥补过去就行了。

    正想着,身后的阴风吹了过来,那寒风如同无数的细针般扎到了他的身体各处,疼得他扯着嗓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一瞬间,他毛骨悚然,腿脚子软得如同面条一般。

    心中又惊又怕,他还是硬着头皮把罪名往宁香莲头上扣:“武定王妃……你暗算我……”说话,他头一扭,人就晕了过去。

    “侯爷……”侯府的人大乱。

    那阴风弄倒了承恩侯后,在半空打了个转,直接冲着马车而来,宁香莲一把将瑛姐儿揽入自己的怀里,正要催动妖气去抵抗阴风。楚长铮身子一侧就挡在了她面前。

    那阴风如同遇上了岩浆,寒气瞬间散去,还消逝一空,甚至槐树顶上的那团黑影子也凄厉的惨叫声,然后消失不见了。

    “母亲?”楚月瑛被他们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宁香莲没有应她的话,冲着楚长铮摇了摇头:“走了。”

    看来,她的算计有些差池,那宋二恨承恩侯,更恨瑛姐儿!

    不过,希望宋二吃了这一亏能有所收敛,别再来寻瑛姐儿的麻烦,要不然别怪她连个鬼也不放过。

    楚长铮询问:“回府?”

    “嗯。”宁香莲点头。

    今儿这晚上,鬼会不会生事,她不知道;但承恩侯倒了,宋二被长铮给逼退了,侯府的这一池水也已经被她给搅混了,相信侯府今天是绝对没有办法再寻他们的麻烦。

    而这一个晚上的功夫,足够他们做许多的准备了。

    果不然,她回到府里时,楚适之已经派人把店里看到楚月瑛他们起冲突的掌柜、看到宋二被抬出去的旁边店里的掌柜小二,甚至路人;还有侯府请去看诊的大夫们都找到了,并且派人把他们的家人都保护了起来。

    宁修之而请大理寺的人在名珍阁外头守着,以防有人烧毁现场。

    楚逸之则直接去了他经常去的酒楼,把那些说楚月瑛是杀人凶手的书生举子们直接打了一顿,打完他还不屑的骂道:

    “啧,脑子都被驴踢了,又没亲眼所见她们动手,又不是大夫看过宋二的伤,也不是仵作验过宋二的尸,就敢在这里跟长舌妇一般人云亦云,大放厥词污蔑我妹子?还好,你们无官无职,若是让你们成了父母官,还不知道要判下多少冤案来。”

    书生举子们:“……”

    他们一个个觉着自己才高八斗,此时硬是没有一个人能反驳得了楚逸之这番话。

    有人硬着头皮道:“谁不知道安宁郡主她……”

    楚逸之也没等他说完,又是一巴掌呼了上去:“你还知道她是郡主,那你可知道污蔑郡主是什么罪吗?”

    一瞬间,所有人鸦雀无声,原本座无虚席的酒楼瞬间客人如鸟兽散。

    随后,宁香莲在承恩侯府门口闹的那一出消息传出后,原本一边倒的风声瞬间变成了各种版本,说什么的都有。

    太后收到消息后,气得直接砸了茶盏:“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强行赐婚行不通后,她接受了楚云雁提出的那个计划,故意让二丫头去激怒楚月瑛。目的只是想让楚月瑛失手弄伤二丫头,然后以此为借口把楚月瑛叫进宫来,当着她的面给二丫头赔不是,好进行她们已经准备好的李代桃僵计划。

    眼下也不知道哪儿出了错,二丫头竟然莫名其妙的死了,之前的安排功亏一篑不说,他们无凭无据的连告状都不占上风。

    可是二丫头不能白死,这笔帐她一定要讨回来。

    她不满的看向老实的楚云雁,眼底闪过一丝不满和杀气;“现在可还有补救的办法?”

    若是没有补救之策,那这楚云雁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省得留成祸患。

    感觉到了太后起了杀心,楚云雁装成什么也没有发现,道;“太后娘娘,二姑娘没了,但这事也不是没有回旋余地的,只是麻烦一点而已……”

    “什么?”太后坐直身子,追问,“还能怎么补救?”

    楚云雁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太后大喜;“好好,如果你真的做得到,事成之后,哀家必定让你心想事成。”

    说完,她阴着脸对身边的亲信下令:“明早一开宫门,就召承恩侯夫人进宫。”

    各路消息也送到了还没有休息的正顺帝面前,他只是笑了笑,不以为然;“摆驾长宁宫。”

    相比之下,他还是比较好奇皇后手中可以威胁长铮的那个秘密。

    只是没有像到,皇后嘴这么紧,药香已经用了一个月了,她都没有说出了,看来今天要再加一味药逼一逼才行了。

    一晚,很快就过去了。相对一夜不定的承恩侯府和宫里,武定王府就格外的平静。

    用芝麻的话来说,就以王府的法阵的威力,别说宋二一个新鬼,就是有几十年法力的恶鬼也是有来无回的。

    次日早上,听到派去盯着承恩侯府的人回禀,说侯府没有异样,宁香莲就明白了这件事怕是比她想象的要麻烦一些,那宋二怕是对侯府妥协了。

    无所谓,她本就没有指望过宋二什么。

    只是侯府这么安静,是准备见栽赃不到瑛姐儿,就收手了吗?

    她才不信,侯府白白赔了个姑娘,现在能甘心。

    “王妃,世子求见……”门口丫头的话还没有落,楚逸之匆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白布条。

    进来后他把布条递给楚长铮;“父王,这是刚刚有人丢给我的。”

    宁香莲探头一看,上头写着;郡主危险,四个字。

    这是,有人向他们示警?

    “可知道什么给你的?”宁香莲问,楚逸之摇头;“对方有备而来,转了几道手。”他抓着的两个人都是收了银子办事的,再想查就没有线索了。

    宁香莲想了想,叫来了芝麻;“闻闻,看能不能找到。”

    芝麻;“……”

    它是狸,不是狗。

    不过表现机会不能放过。

    芝麻才刚刚窜出去,狼六冲进了院子;“王爷,皇上驾到……”

    宁香莲惊讶的看向楚长铮,这时候不是早朝时间吗,皇上过来王府做什么?出大事了吗?

186、修哥儿的身世

    “你说,与昨儿的事会不会有关?”她问道。

    楚长铮迟疑了一下,严肃的道,“未必。”

    见宁香莲不悦的挑眉,知道她是嫌自己将话说得太简单了。他只得耐心的与她解释:“承恩侯府死了个姑娘这点事儿,怎么可能让皇上连早朝不上,跑来兴师问罪呢?除非,皇上发现了这件事后面隐藏着更大的秘密……”攫欝攫

    但要什么样的秘密,才会让皇上做出这样反常的事来呢?

    他心里起了提防,面上一分也不露:“你别担心了,一切有我呢。”说罢,起身连坐皱的衣摆都没扯一下就往外门走。

    宁香莲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替他整理好衣襟,叮嘱道:“你行事小心些,皇上终究是天子,而你现在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楚长铮心里缓缓的,表情也更加的柔和,点头道:“放心,我有分寸。”

    目送楚长铮走后,宁香莲依旧是心神不宁,目光落在了之前那张白绫上,更加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要发生一般。她干脆让人把楚月瑛他们叫了过来,一起讨论那白布条的事。

    不多时,楚月瑛领着楚月琳,和木香楚适之前后没差一柱香的功夫,很快都到了。

    楚逸之又把今儿早上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把白布条拿给他们看。

    木香和楚月琳瞧不出什么,楚月瑛在看到白布条的那一刹那,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可是下一瞬她就把那异样遮住了,道:“这信,不可信。”

    她话音一落,屋内众人都看向她。

    沉不住气的楚逸之问:“为什么?”

    楚月瑛有些不太自在地道:“这是宋家人做的。”

    宁香莲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难不成,宋言良?”

    昨儿宋言良似乎是想说什么的,只是承恩侯阻止,没让他说下去。可是,承恩侯发现了他的反应不妥之后,又怎么会由着他送出信来呢?

    想必是瑛姐儿也瞧出了这点,才会说不可信的吧。

    “不合……常理……”楚适之用沙哑的声音慢吞吞的反驳,急得楚逸之直跳脚:“手语,你用手语说,练习说话不在这一时。”由着他一句话要说一盏茶的速度,非把他急死不可。

    宁香莲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扯开嘴傻笑:“我替您解说。”

    楚适之倒是不以为然,只是楚月瑛抢先道:“这是宋言良的左手字。”

    这十年来,她一直认为自己会进入承恩侯府那个战场,为了不让兄妹们担心,也是为了自保,她不仅把修哥替她找来的关于承恩侯府的各种事都牢牢的记下了,甚至在外头听到旁人议论起侯府的事,也会格外的上心。所以,她不仅知道宋言良左手也能书写,还想法子拿到过他的左手字。

    可是,宋言良有什么理由来给她示警?就昨天他那作派,她是半分都不信的。

    而且宋二死了,总是有人出来责任,眼下侯府已经不占上风了,若是他们陷害自己的计划出了岔子,再被父王母妃借机反将一军,侯府只怕名声扫地都是轻的。

    就算他突然大彻大悟,想要做一个正人君子,见不得侯府的那些肮脏的小动作,但她不相信他能大义到灭亲的地步。

    她冷笑道:“所以,这会不会是侯府故意丢下来的一个毒饵,想要引我们上当。”

    宁香莲听着也像是这么回事:“理倒是这么个理由,不过,我们即使我们信了,也未必会他们的上当,顶多只是束些手脚而已。”

    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正商量着,外头传来了巨大的声响,把屋内的众人都吓了一大跳,楚逸之反应最快,就近推开窗就跳了出去,三下两下上了树,居高临下:“动静像是从金桐院里传过来的。”

    金桐院?

    宁香莲心里一震,她一直不安,不会问题出在长铮身上吧。

    她没多想,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木香你守着他们,谁也不准离开我的院子。”

    “王妃。”

    “母妃。”

    众人追出来时,只见她的衣摆已经消失在了半月门那儿了,连原本就在院中的楚逸之在她的冷脸下,也不敢跟过去。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楚月琳急得都要哭了。

    楚月瑛揽她入怀:“放心,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老天爷不会这么瞎。”

    宁香莲闯到金桐院外头时,就看到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内侍卫,一见她靠近,那些侍卫唰的一下亮出了手中的武器,直直的对着她。

    守在门口的潘大海忙跳了起来:“王妃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皇上可是下的死命令,无论谁敢闯,格杀勿论。

    若是武定王妃有个好歹,不说武定王会如何,他敢保证,他的小命肯定没了。

    似乎是听到了潘大海的声音,旁边厢房的窗被猛的推开了,宁修之探出头来,大声喊道:“王妃,您快回去,回去……”

    宁香莲眼尖,瞧着他身上的衣服不是官服,也不是他寻常穿的那种,甚至还不太合身,像是……匆匆换过的一般。

    修之是去上朝的,他为何被带回来了,还换了衣服?

    想到之前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她是气不打一出来,“好,好一个天子!”

    欺负她儿子,不,儿子兼佳婿,她与他没完!

    说着,她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刀剑,一步一步往里走,边走还边喊:“皇上,臣妇宁氏求见。”

    “王妃……”宁修之见状就要爬窗出来阻止,几个内侍冲上去死死堵着窗,不让他有出来的空隙。

    已经知道了某个真相的潘大海真是要哭了,自己冲上前去拦着宁香莲:“王妃,您别乱来,这不是您能管的事……”攫欝攫

    宁香莲冷着脸:“我的夫君,我的女婿,凭什么就不能管?”

    就要宁香莲离那刀剑只有一步的距离时,厅内传出了正顺帝的声音:“让她进来。”

    已经快要撑不住的侍卫们马上放下了刀剑,让出了一条路。宁香莲给宁修之一个安静等着的手势,挺直了腰背走入了正厅。

    原本简单整洁的大厅,此时已经没有一件完整的家具了,楚长铮和正顺帝各站据在一角,正顺帝的手里带拿着一把巨剑,可见这屋里的狼狈是谁的功劳。

    她的目光在楚长铮身上转了一圈,见他身上没有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楚长铮快步迎了过来:“我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

    宁香莲抓着他的手:“你一个人我都不安心,何况现在……”还搭了个修哥儿在里头了。

    说着,她就准备上前给正顺帝见礼,人还没往前迈出半步,正顺帝手中的长剑就朝着她指了过来,楚长铮拽着她往后一拉,然后自己挡在了她面前,坦然的面对正顺帝:“话我都说了,信不信是您的事了。”

    正顺帝抬着手,剑峰依旧指向他们:“信,你总得拿出证据来让朕信才是!”

    “呵,您若不信,再多的证据摆在您面前,你也不会信。”楚长铮一脸的平静:“这不,您匆匆而来,不就是因为一张小像?”

    宁香莲看到了正顺帝的手里紧紧捏着一卷纸,估计就是他们说的小像。

    那画像上,画的谁?

    是谁会让皇上这么大动肝火,甚至与长铮刀剑相对?

    她偷偷的拽了下楚长铮的衣角,楚长铮迟疑了一下,才道:“皇上怀疑我的先王妃是他的故人。”

    宁香莲瞬间瞪大了眼,失声:“什么?”

    她……她以前从来就没见过正顺帝。

    呃,哪怕是认得,她又有什么值得正顺帝为她这般?

    楚长铮又道:“皇上还说,修之是他的儿子。”

    宁香莲这下彻底的懵了,声音变了调:“什么?”

    这……这……这哪跟哪啊,修哥儿怎么就成了皇上的儿子?

    正顺帝见楚长铮坦然的把事实说了出来,不悦的皱了眉,“他就是朕的儿子,朕在他的身上找到了皇家才有的胎记,这点假不了。”

    不说修之长得与她有八成相似,就以修之的年龄来推算,绝对是他和她的儿子!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寻她的存在。

    怪不得他一直瞧着修哥儿总是感觉到格外的亲近,甚至那种莫明的亲近让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合常理。

    没想到,他思念那么多年人,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因为他的疏忽导致了她的死,也造成了修哥儿与他对面不相识的悲剧。

    等等,那修哥儿怎么可以娶楚月瑛?

    他正要发怒,宁香莲恍过神来了,大叫:“不对……这事不对!”

    她终于弄明白了,原来皇上怀疑修哥儿是他和先王妃生的。

    啊呸,她前世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还跟他生了个儿子的?

    修哥儿的母亲与她……真的很相似?

    想到修哥儿与她八成像的容貌,她越发觉着这种可能性很大了。

    “不对?你说朕不对?”正顺帝眯着眼,手握紧了长剑,似乎只要对面的妇人半句说得不妥,他就要一剑挥过去,取她性命。

    宁香莲道:“皇上,您听臣妇说,若臣妇说得不对,任由你处置。”

    正顺帝看了眼旁边的楚长铮,抬手将剑放在了旁边的桌上,“朕许你说。”

    宁香莲目光清冷,皇上与那个女子的私事她不知道,她能说的只有自己的事,相信两边一对比,皇上不可能查觉不出其中不妥当的地方。

    “据臣妇所知,王爷是在正顺七年的初秋在救了先王妃的父亲,然后半个月后娶的先王妃。然后王爷去边城从军,先王妃在那里生活了八年多,在她拣到修哥儿之前,每日需要为生活而抛头露面的。”

    正顺帝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是正顺七年春的时候被长铮所救,然后结为好友。长铮护送他到了阳城才去边城从军的,那长铮娶大宁氏应该就是在那之后了,若是按小宁氏所言,大宁氏随着长铮去边城了,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通许。

    而他也是与长铮分别之后,才遇上红绫的。

    而且一个需要抛头露面的妇人,怀胎十月如何能掩人耳目?

    难不成,大宁氏真的只是与红绫长得相似?

    也许,不仅仅是相似,要不然红绫为什么会把孩子送到大宁氏身边去?

    对了,若真红绫真的就是大宁氏,那长铮又如何会把楚月瑛许给修哥儿?

    当年,他与红绫分别之后,再也无迹可寻,现在有了大宁氏这条线,未必不能查出些什么线索,弄明当年的真相。

    他看了眼楚长铮,“她所言……所实?”

    小宁氏怎么就知道得这么清楚?

    楚长铮点头,抬手指了指墙角:“皇上,您应该明白的。”

    皇上顺着他所指看到挂在那法幡,又想到自己当年请大能批的那些命数之言,工叹了一声:“你总是比朕幸运……所以……”

    他脸上的神色一肃,带着上位者不容辨驳的威严,道:“今儿就算朕错怪了你,你也不能怨恨朕!还有……修哥儿那里,你得替朕好好与他道说道……”

    那小子……

    一提自己是他亲爹,他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刀子,似乎要在他的胸口捅出十几二十个窟窿来。

    有自己这么个爹,不好吗?

    不比在武定王府做什么尴尬的养子强?

    但要他勉强,对上修哥儿的眼睛,他倒是先心虚了。

    “皇上,臣管不了。”楚长铮才不想管那些麻烦事,抬手就推了个干净。

    “你!”正顺帝怒:“别认为朕罚不了你。”

    “您罚得了。”楚长铮不以为然:“您是要罢臣的官,还是要抄臣的家,都可以的……”

    可以个……正顺帝想骂人。

    他若在这个时候对武定王府做什么,相信修哥儿第一个就不答应。

    哎,他不缺儿子啊,怎么就……这么挺不直腰板来做老子呢?

    送走了正顺帝后,宁香莲拽住了楚长铮往旁边的厢房一拉,关上门就问:“你说这件事与楚玉容有没有关系?”

    她一直想不透楚玉容为什么容不下她,若是世上有一个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还与皇上有情有子,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187、冰冷的真相

    只是,世上有什么样的人才会长得就像是一个人?

    又是什么才会让她做出,把孩子交付给自己的决定?

    攫欝攫。她敢保证,修哥儿的生母与她的关系,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亲近,极有可能就是她的血脉至亲!

    那,父亲他们遭遇的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与楚玉容有没有关系?

    越想,她越害怕,不敢深想的同时,她低垂下了头不敢去看楚长铮的眼睛。

    她的头刚垂下一半,就被托住了下巴。楚长铮小心翼翼却又不容她挣脱地“逼”她与自己对视:“依皇上的性子,最多半个月,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就冲着皇上能抛下早朝,跑来对自己兵刃相见,可见那个女子对他非常重要。他们只要耐心的等着,就会知道真相的。

    “如果……”才开口,宁香莲有所顾及的停住了,一眼秀目不由自主的又避开了他的视线。

    若说以前,她有心隐瞒,楚长铮想要猜出一二得费尽心思,可现在两人交过心后,对于彼此心中的想法都是清楚的,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眼中的疼惜一闪而过,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环抱着:“我说过我不再管她的事,就不会再管的。”

    楚玉容自己做下的孽障,自然要自己承受。

    他从来就不欠楚玉容的,哪怕是同胞双生的不同寻常的亲情,也因为楚玉容的恶意欺骗,弄得他妻死子散时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他的余生只想弥补前半生的遗憾,护妻儿一世平安。

    宁香莲抬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从知道楚玉容的算计那一刻起,

    一直强忍了许久的泪水夺框而出,“她、她怎么能……凭什么……”

    待真相水落石出,她必定要讨个公道,绝不手软!

    楚长铮没有劝,只是温柔的环住她,由着她哭了个痛快。

    。三日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楚玉容御前失仪,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同时宣布的还有另一道圣旨,说宁修之是先皇后生下的嫡皇子,因被奸人算计,才流落民间的。

    消息一出,朝堂之下一片哗然。

    正顺帝根本就没给众人喘息的时候,一道圣旨就到了宗人府,然后主持宗人府的老王爷亲自带着几位宗室长辈们齐涌到了武定王府,来确认宁修之的身份。

    胎记,验血,几种手段齐上,所有的结果都证明,他就是真正的龙子。

    宁香莲:“……”

    若不是她知道一部分的真相,真要信了。

    她忍不住悄悄问商嬷嬷:“先皇后当初生过嫡子?”

    商嬷嬷小声的道:“先皇后怀孕七月的时候被人陷害,生了个死胎,后来先皇后也没三个月就去了。若是从时间上算,应该与修哥儿,不,修皇子的年岁差不多……”

    怕是,差许多吧。

    她拣到修哥儿的时候,修哥儿的襁褓里有他的生辰八字,可见他是足月出生的。

    而且京都和边城相距何止千里,哪个贼子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个孩子丢那么远的。

    不过,只要宗室证实修哥儿是皇子,那他的生母是谁,还不是由皇上说了算。

    只是……先后亲子这个身份,皇上这是想干嘛,想补偿修哥儿,还是觉得修哥儿活得太轻松了,所以想给他的生活再添点乐儿?

    她耐心的等到宗室那一帮老头子连拉带拽的将宁修之拖上马车,“押”往宗庙认祖归宗后,才派人把楚长铮请了回来。

    一见楚长铮,她迫不急待地问:“楚玉容到底做了什么?我家的祸事与她有没有关系?”

    楚长铮摇头:“没有消息。”

    他把正顺帝的心思摸得极透彻,一点也不意外:“他应该会先与修哥儿说,知道修哥儿的态度之后,才会告诉我。”

    “为什么?”宁香莲恨恨的磨牙,“他是怕你给楚玉容求情不成?”

    皇上认修哥儿的同时重罚楚玉容,还直接又用了御前失仪的那个借口,可见他查到的事就与楚玉容有关。以他对修哥儿母子的看重,他别说放过楚玉容了,不连累长铮,只怕还是看在修哥儿的份上。

    口快问出来后,她自己迅速的想到了正顺帝的用意了:“我明白了,是不是修哥儿的生母与我家真的有关,所以瞧着不相关的两件事实际上就是一件事?”

    这么说来,修哥儿的生母真与她有血脉关系了。

    楚长铮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怕是,皇上查到的真相并非他猜想的那般,才让他为难了?”

    那天皇上走的时候,就想把修哥儿一并带回宫了,当时他就说,他会给修哥儿应有的身份,绝对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的。

    但修哥儿一点也不客气地拒绝了,他径直问起皇上他的母亲,又是他是因何原因、被什么人丢弃在她的家门口的?为什么这些年没有人去找过他,是不是皇上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一连串犀利的问题,问得皇上面色苍白,哑口无言。

    但最终皇上也没有松口说出修哥儿的母亲是谁,只说他一定会查明真相,给修哥儿和他的母亲一个交代的。

    眼下,他真相查明了,但是他却没有给修哥儿的母亲一个身份,还直接没经修哥儿的允许就把他记在了先皇后的名下。也许皇上有他的不得已,但他的做法却是有些让人伤心的。

    她不由得担心了起来:“那修哥儿会不会……”

    “不会。”楚长铮直接否决她的猜想:“修哥儿知分寸。而且……”他指了指宁香莲,又指了指后面:“他知道修哥儿的软胁在哪里。”

    皇上把修哥儿记在先后名下,怕就是有把王府和修哥儿彻底绑在一起的意思。

    攫欝攫。宁香莲脸色难看了起来:“难不成,皇上想……”

    楚长铮微微点头,然后又摇头:“皇上春秋鼎盛,现在说这些还早呢,你不用担心。”他有些后悔的轻叹了一声:“他这么做,只是让修哥儿暂时向他妥协,好让他有时间慢慢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父子之情,也使上了算计,真不愧是天子,治下的手段比谁都玩得溜。

    宁香莲心里狠狠骂了几句,也明白对于这件事上,他们没有置疑的余地。

    狠狠掐了楚长铮一把,她磨了磨牙,问:“你说,楚玉容真的把她做的事都说了吗?”

    关于她凤命的事呢?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放下了。

    不管是曾经的她,还是修哥儿的生母,都已经死了,所谓的凤命已经不存在了,她说不说出来,对于她们都没有影响。

    而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些秘密,更加不会让她有活命的机会。

    为了自保,楚玉容也知道这些是不能说的。

    楚长铮点头:“她也不会太傻。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她就算还活着,也与死了没有区别。”

    见他像说旁人的事一般,一点也不在意楚玉容的生死,宁香莲有些痛快,但也有些不太自在。

    见宁香莲拧眉瞪着他,楚长铮不想她为难,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想了,你现在这样是见不着她的。”

    宁香莲:“……”

    她忘了,她现在顶着的身份是小宁氏,而不是她自己。

    小宁氏一个继室,确实是没有资格去插手当初的那件事。

    。“喝口茶,消消气。”楚长铮抬手将茶拿给她:“等修哥儿回来,怕是什么真相都清楚了。”

    “皇上还会放修哥儿回来?”宁香莲明显不信。

    呵,以前还不知道修哥儿的身份,皇上就对他另眼相看,以至于外头的龙阳之好都传遍了。现在知道了修哥儿的身世,他不把人留在身边好好补偿才怪。

    啊呸,她怎么觉得这个想法怪怪的。

    都是当初的流言惹的祸!

    楚长铮倒是胸有成竹:“修哥儿一定会回来的。”

    修哥儿不傻,他甚至比自己还要精明上几分,现在皇上又对他有愧意,只要他善加利用,就回王府住这点小事,怎么可能做不到。

    得了他的承诺,宁香莲心里舒服多了:“好,我待着。”

    傍晚的时候,宁修之回来了。

    他以自己的年龄本就该出宫开府为由,拒绝了正顺帝安排他住宫里的要求,然后还挑了王府旁边空着的宅子做为他的王府。

    他道:“在我的府邸修葺好之前,我还住在王府里。”

    宁香莲可以想象,皇上听到他说这句话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脸色,想必觉着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就要跑去人家倒插门了。

    没等她再问,宁修之抬头看着她,眼框儿红了,道:“王妃,原来您我的亲姨妈。”

    宁香莲失手带翻了茶杯也没留意到:“什么?”

    亲姨妈?

    宁修之点点头:“皇上……都告诉我了。”

    真相,说穿之后,果然很简单。

    当初宁父在外跑商,数月没有消息,宁母不顾即将临盆的身子,去一个据说很灵的寺庙里祈福。半路上宁母动了胎气被路过的一位女大夫所救,但其中一个孩子的状况非常的不好。那女大夫与宁母说,不如让她把孩子交于她,待她去寻她的师傅医治。宁母见孩子状况太差,只得答应。

    那个被抱走的孩子,就是宁修之的生母红绫。

    回宁家认亲的红绫遇上了回京的正顺帝,至于为什么正顺帝没有带红绫回京都,也没有派人护送红绫回到宁家,怕只有正顺帝自己知道了。

    宁修之的眼神暗了暗:“据说,母亲原本是想回宁家去生产,可是那个时候宁家已经出了事,母亲猜到外祖出事是因她而起,伤心过头动了胎气,难产生下了我。她临终之前,托人将我送到你那里。”

    他的眼神暗了暗,道:“楚玉容不知从何知道了皇上和我母亲的事,她故意与人提起了宁家的胭脂方子。有人就想要从外祖家夺了方子拿来讨她欢心,更有人想利用方子做皇商。”

    宁香莲阴了脸色,不用宁修之再细说,她大概也知道其余的真相了。

    什么方子不方子的,都是借口。

    怕是楚月容在哄骗了楚长铮之后,担心楚长铮不能娶到自己,以至于自己的风命会影响她的荣华,于是故意拿方子说事,用利益为引,才让父母遭遇了那一场灾难。

    有时候上位者想要对付一个人,并不要亲自动手,只要稍稍流露出来对那人的不喜,就会有人主动去替他扫除碍眼之物。

    那楚玉容是皇后,哪怕她后位坐得并不稳,楚家这些年也不成器,但还是有一堆人愿意尽其所有去讨她的欢心的。

    不过,真要追究起来,那最后的祸手还是给于楚玉容权势和地位的皇上。

    皇上怕是查到了这些,怕修哥儿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连他也并恨上了,所以才先下手为强,把修哥儿的身份先公布出来,然后再慢慢的和修哥儿缓和关系。

    那楚玉容虽然从头到尾都弄错了,真正的凤命并非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姐妹红绫。

    但因为她的歪打正着,造成了红绫难产而死,自己家毁人亡。

    “皇上说,他说给母亲正名,是因为母亲不愿意进宫,而且……”他没有往下说,嘴角边上泛起了一抹讥讽。攫欝攫

    看到宁香莲无声的落着泪,楚长铮不满的瞪了宁修之一眼:“说完了?”

    宁修之不客气的反瞪回去,不过,眼神一对上,他还是心虚的先低了头。

    底气,不足啊。

    自己这个义子,可是要变女婿的。

    义父还能惹一惹,岳父大人……惹不起的。

    他闯的祸,自然要他弥补的。

    他忙道:“我还有个好消息没说呢,原来小舅舅没死。”

    若是没有小舅舅,这些多年前的往事早就消散在风里了,皇上哪怕是挖地三尺也查不出来的。

    只是以前小舅舅一直没有找到祸害外祖父家的凶手,他也没想到会自家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会被宫里的楚玉容给惦记上。

    “什么?”宁香莲猛的站起,不小心带翻了椅子,她恍然不知:“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逸之一个劲的点头:“据说当初是一个忠仆的儿子顶替小舅舅。对了,您知道不知道小舅舅是谁?”

    “谁?”宁香莲追问。

    楚逸之咧开嘴笑道:“严附马,严睿明。”

    宁香莲:“……”

    那个弟弟,明显不是个好相处的。

    不,当初他都没来找自己相认,现在又如何会认自己这个完全变了样的姐姐呢?

    不过,活着就好。

188、玉碎(给大家拜年)

    趁着宁香莲没有留意,楚长铮看向了宁修之,宁修之微微点头,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后,就迅速地分开了视线。

    在这三天里,他们看似是什么都没做,实际上该留意的事半分也没少。天生凤命的命格被他们摁死在了宁红绫的身上,与香莲没有半点关系,而且也确保了楚月容这辈子也不能把她的秘密说出来,要不然,让人知晓了一星半点,必定徒生祸端。

    “伤得太重了,怕是救不过来了。”

    楚玉容的耳边传来了这道声音,仿佛离她很近,又仿佛离她很远。

    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可是面前全是都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还有她的身体好像没了知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一刻就要随风飞向遥远的地方。攫欝攫

    一切,好像都是一场梦。

    她依旧是后宫里那个没有人在意的楚太嫔,没有重生一世的事,她也没有取代宁香莲当上了皇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临死之前的臆想,全都是假的。

    是啊,皇后不应该是宁香莲吗,那宁红绫又是什么人?

    当皇上怒气冲冲进到长宁宫里,逼问她关于一个叫红绫的女人的事情时,她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宁红绫是谁,直到看到了那张她画的小像。

    可是,她明明画的就是宁香莲,为什么皇上管那个女人叫红绫?

    难道宁氏和红绫并不是同一个人?

    她可不相信自己认错了人,然后对付错了人,以至于把自己不知道集了多少世的功德换来的一世重生就这样白白地浪费掉了。

    只可惜,她那一刻的迟疑,让皇上认定她必定是知道内情的,接下来她受的苦比她上一世加上这世的三十年一共吃的苦头还要多。

    她咬着牙,除了没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秘密外,其它能说的都说说了。为了保全自己,她还把一切都推到了广寒大师的身上,说是从他那里得知宁家女和她命理犯冲,她才想先下手为强,为难那宁家女的。

    她想着,自己是长铮的胞姐,只要皇上查不到自己做的那些事,必定会放她一马的。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会被丢弃到冷宫来,还……还命不久已。

    呵,白瞎了上天赐于她的这一世。

    不,应该说这一世,她过得还不如上一世。

    上一世,她虽然只是宫里一个不起眼的后妃,没有得到过皇上的恩宠,但她的日子倒是过得极为平静的。尤其是她的儿子抱去给宁香莲后,她就成了后宫里的一个特殊,那些后妃们忌惮宁香莲和她的儿子,根本就不敢为难她。

    而这一世,她虽然当了皇后,但这皇后的位置不稳不说,上头还有太后压着,下面的人对她更是没有几个忠心的,甚至她盼了一辈子的儿子再也没有了踪影。

    一个人的福份从出生的那起就已经定下了,除非后天修功德才可以改变,要不然斗米的量,非要吃一升,迟早是会被胀死的。

    老和尚再次在耳边响起,无波无澜,却句句敲在了她的心上。

    这一刻,她突然后悔了,她不该贪心不足,以至于把原本自己有的东西都给丢掉了。

    只是现在,好像说什么都不来及了。

    就在她要闭上眼睛时,门轻轻的被推开了,一个蒙着脸的女子飞快的闪身进来,然后将门关好,快步到了她的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好来得及时,有一口气在。”

    那个声音,一下子就把楚玉容从那一片混沌意识中强扯出来了。

    楚云雁的声音,是楚云雁来了!

    楚玉容一下睁开了眼睛,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模糊的影子,她都顾不上确定来人是不是楚云雁,张口呼救:“救……救我……”

    她不想死,哪怕刚刚还想自欺欺人,可是看到了希望,求生的欲望也就涌了出来。

    很可惜,她张了好几次嘴,才发出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了。

    说不了话,看不清,身体和手脚也没了知觉。

    她现在怕是,还活着,却是个会喘气的活死人了。

    也是,她动了皇上最心爱的人,皇上留了她一条命怕还是看在长铮的面上,又怎么会让她好端端的活着呢?

    楚云雁可不知道楚玉容已经成了废人,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她匆忙抬手捂住了楚玉容的嘴,紧张地侧耳听屋外的动静,确定没有惊动任何人后,才松了口气。

    扭头看到楚玉容求救的眼神,她没有半点同情和怜惜,反而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你也有今天。”说着,她取出一件粒黑黑的小药丸塞进了楚玉容的嘴里,再次紧紧地捂住了楚玉容的嘴。

    那药丸入口即化,但随之而来的苦涩感充满了整人口腔,让人恶心得想要吐,只是被楚云雁死死地捂着,楚玉容根要就吐不出去,只得感觉那股苦水顺嗓子眼咽到了肚子里。

    楚云雁算好了时间,俯下身与楚云容额头贴着额头,嘴里念念有词:“抽取她所有的记忆。”

    据她从太后那里得到的“真实情报”,楚玉容犯的并非什么御前失仪的小错,而是她是陷害先皇后,用死胎换了嫡长子的主谋,皇上还要用楚长铮,不得不从长局出发,才把她做的恶事暂且掩饰下来的。

    她今儿,可没有想要救楚玉容出困局的心思,而是她想来废物利用一把。

    这楚玉容能当上皇后,而且还是楚长铮,她就不相信她手里没有几张保命的底牌,与其让楚玉容拿着再翻身一搏,不如她笑纳了。

    两人的额头贴近的那一刻,楚玉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口鲜血朝着楚云雁的脸直喷过去。

    楚云雁闪避不及被她喷了个正着,而且不少的血还溅到了她的眼睛、鼻子、甚至嘴里,那血中还裹着让人恶心的药味。

    攫欝攫。她下意识的避开了头,两人的额头分开时,也停止了抽取记忆。

    该死,她特意留下来的,自认为会在她翻盘之站中起到重要作用的道具,结果就因为楚玉容的不配合,白费了。眼下,她根本就没有积分再重新买一次道具了。

    她恨恨的掐住了楚玉容的脖子,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如同地府里爬出来的厉鬼:“你死到临头,还要祸害人!”

    骂够了,掐够了,她才发现楚玉容已经没了气息。

    她……杀人了。

    楚云雁惊慌失措的松开后,退后了好几步。反应过来后,她又骂自己:“不过是杀个人而已,末世位面的时候谁没杀过。”看来是在这个位面呆久了,弄得她都忘了原来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了。

    她抹了把脸上的血,正准备离开,只觉得眼睛里如同火灼一般,疼得她差点没失声大叫出来。

    不好,楚玉容喷她的那一口血有毒,该死,她中毒了!

    她恨恨地看了眼木板床上死不瞑目的楚玉容,飞快的推开飞跑了出去,心里恨恨地决定,一切进程都要加快,现在这种日子,她一天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次日一大早,宁香莲就收到消息,说是楚玉容死在了冷宫里。

    “死了?”宁香莲很诧异,“真的假的?”

    皇上将楚玉容打入冷宫,明显是还不想要她的小命,结果还没有一天……

    呵,宫里真是个筛子,各种“意外”都能发生。

    还好,修之出宫开府了,而且挑的府邸还是王府隔壁,要不然她真不放心瑛姐儿跟着他一块儿搬进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

    可是,哪怕是出宫开府,皇家的麻烦哪里会少呢?

    且不说旁的,就皇子除了正妃外,还可以娶两个上玉牒的侧妃,相信从昨儿起,已经有人在盘算着那两个位置了。

    “瑛姐儿,我跟你说……”她话还没说完,双喜打起帘子匆匆进来:“王妃,太后召您与郡主进宫,眼下仁寿宫的姑姑已经在二门处等着了。”

    看着宁香莲不满的拧眉,特意赶早过来帮她梳妆的楚月瑛放下手里的月牙梳,拿了支玉钗替她戴上:“母妃,您别皱眉,小心生皱纹。”

    看到镜子里的人,她轻叹了一声:“怎么瞧着您比我还年轻……”

    她还真不习惯母妃现在这张脸,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不说,这张巴掌大的小脸柔柔弱弱的,让人一瞧就想……怜惜。

    宁香莲拧了她一把:“你就不怕是鸿门宴?我们与承恩侯府的官司,可还没了。”

    承恩侯府为了修哥儿赔个姑娘,都没占到半点好处,修哥儿却摇身一变成了嫡皇子,太后和承恩侯只怕想不吐血都忍不住了。

    楚月瑛不认为然:“没什么区别,只要修哥与我站在一块儿,我就什么都不怕。”她还拽着宁香莲的胳膊撒娇地晃了几下:“难不成,您信不过修哥?”

    自已养的娃,怎么会信不过。

    宁香莲白了她一眼,又抬头弹了她个脑门儿:“修哥儿我自然信得过,只是信不过你。就怕你又犯糊涂,为了什么大局来委屈自己……”

    一想到那些往事,她就心疼。

    楚月瑛眼框泛了红,乖巧的应着,“以后不会了。”

    “记着就好,进宫后紧跟着我,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宁香莲一再叮嘱着。

    太后召自己领着瑛姐儿进宫,若没有算计,她才不信呢。

    今天这宫啊,怕是好进,不好出。

    不过,逃是逃不掉的,不面对,永远也弄不清楚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反而被动了。

    她整理妥自己的状容,亲手替楚月瑛挽了个简单的双髻,慢慢悠悠用完了早膳之后,这才带着楚月瑛去前院。

    才出二门,她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了楚长铮,大大方方的走过去,笑着问:“王爷要护送我们到宫门?”

    长铮有腰牌,可以随时进宫,但不代表他可以不奉召就进到后宫去。若是太后有心算计自己,等到长铮请动皇上赶过去,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只不过,他的护送就代表了他的态度,也让那些想对她们母女动手的人掂量掂量,是不是做好了与王府反目的准备。

    楚长铮只是“嗯”了一声,扶着她上了马车。

    一路无话。

    到了宫门口,宁香莲一下马车就瞧到了大红宫轿旁边的严附马,不,已经改为宁姓的附马,宁睿明。

    。她整个人楞住了,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宁睿明的脸,似乎想上面找出几分记忆中熟悉的模样来。

    从知道小弟没死时,她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对面对那死而复生、还成了附马的弟弟。

    她现在这模样哪怕是将真相告诉小弟,小弟未必会信,何况辰华长公主?

    辰华长公主对于严附马的在意,京都的街头巷尾的百姓都知,万一误会了自己和小弟,那只的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果不然,她多看了两眼,宫轿里就摔出个杯子来:“武定王妃……”

    楚月瑛反应极快,上前一步去给宁睿明见礼:“见过舅父,舅母。”

    攫欝攫。“不必多礼。”宁睿明忙把楚月瑛扶起来,辰华长公主也被她那一句舅母给逗开心了,冲她招手道:“上来说话。”

    楚月瑛歉意的冲她笑了笑,“舅母,我得陪着王妃。”

    辰华长公主不满的扫过宁香莲,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不情愿地道:“本宫也是要去仁寿宫的,顺便载你和安宁一程。”

    宁香莲向她道了句谢,与楚长铮道别后,就一点也不客气的上了轿。

    她知道这绝不是碰巧偶遇,而是小弟知道了太后召瑛姐儿进宫,特意请辰华长公主过来照顾瑛姐儿一二的。

    至于自己……怕只是个附带。

    好吧,附带就附带,至少省了她从宫门口走路去仁寿宫的辛苦了。

    。果不然,一路上辰华长公主就当她不存在一般,根本就没有与她说半句话,倒是拉着楚月瑛一直问长问短的,甚至还头上取了个玉钗,硬给楚月瑛戴上了。

    宁香莲被冷落了也不恼,一直笑眯眯地听着她们交谈。

    到了仁寿宫,还在门口就听到了里头传出了说话声,可见太后请的并不只有她们母女。

    一进殿门,宁香莲就闻到了一股极淡极淡的香味。哪怕对那香味非常的陌生,感觉告诉她,那香味有问题!

    这还能不能让人出门了,哪哪都是算计。

    宁香莲恨恨地握紧了拳头。

189、绝对不能出事

    她故意放慢了脚步,给身边的楚月瑛使了个眼色,“不要离开我身边。”说着,她催动了妖丹,放出一缕妖力把自己和楚月瑛、还有辰华长公主都裹在中间。

    辰华长公主有些瞧她不顺眼,挑起眉梢想刺她两句,楚月瑛忙轻轻唤道:“舅母……”

    辰华长公主到了嘴边的话卡着了,看向楚月瑛的眼神也带上了三分不清满,不过最后她也没有说楚月瑛什么,只是态度明显就冷淡了下来。

    楚月瑛有意想解释,宁香莲冲她微微摇头,让她不要担心。攫欝攫

    就刚刚那点功夫,她已经发现了香味是来自于大要角落里的四个香炉里燃烧的香片,人只要在厅里,就逃不掉这香味,怕是那有心人不想出现岔子,才宁可广撒网,也不想漏掉小鱼。当然,太后也不可能同时对所有的人都下手,那香味是有问题的,但不是毒物或者对人有害的东西,只起到一个引子的作用,为后招做准备。

    辰华长公主不相信她,也不愿意与她在一块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宁香莲带着楚月瑛上前给了太后见礼,太后的精神头不是很好,很难得的没有为难她们,甚至也没有提承恩侯府二姑娘的事,只是多打量了宁香莲母女几眼,就就赏了坐。

    越是这样,宁香莲越觉着紧张不安。

    她深知,太后并非寻常的后妃,且不说她当初是如何在群狼环视中把年幼皇上推上皇位的,在皇上没亲政之前,她几乎能与托孤重臣们半分朝政。后来皇上到了亲政年龄,她一度把持着朝政不还,与皇上的母子关系紧张得如同火水,要不是皇上有长铮相助,她又被娘家几次拖累,眼下大兴的掌权人还不知道是谁。

    太后很明白,她和皇上是亲母子,哪怕当年闹得再凶,皇上也不会真正对她如何,只是她身后的娘家未必就能得到皇上的宽容善待了,只怕她百年之后,宋家大厦就将倾倒。

    她不愿看到那一天,这些年一直就想替宋家重新编织起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从龙之功,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修哥儿的出现,简直就是把她二十年来的安排和算计尽数毁了个干净。若自己是她,这个时候拆了修哥儿和王爷的心都有,又怎么可能真的心平气和的对待自己和瑛姐儿呢?

    带着楚月瑛回到位置上,她小心谨慎,所有的东西都是先利用妖力洗涤过之后,自己先试,才让楚月瑛碰,当然能不碰自然是不碰的。

    太后将她的小心谨慎都看在眼里,面上却一点动作也没有,寻常般与她喜欢的夫人和晚辈们闲话家常,仿佛她今天把宁香莲母女召过来,只不过是面子功夫而已。

    但她不提,旁边有人是忍不住的,三扯两扯就把话头引到了楚月瑛和宁修之的婚事上。

    杨夫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前儿个大家还说安宁郡主这婚事订有些委屈,没承想到头来最有福气还是安宁郡主,一转眼就成了大皇子妃。”

    一想到,她心里也像是咽了只苍蝇般难受,前儿个淑妃给老爷递话,要把二姐儿许给身世不明的宁修之,她实在是舍不得二姐儿嫁过去受那个委屈,硬生生给否认了,只肯同意嫁个庶女。

    结果现在宁修之的身世大白,不仅是龙子,还是最尊贵的嫡皇子,硬生生让她肠子都悔青了。哪怕将来四皇子当了新帝,她这个舅母也不过是个候夫人;但二姐儿若是嫁于宁修之当正妃就不一样了,可是有机会为新帝岳母的。

    现在老爷怪她,二姐儿也怨她,她还得硬着头皮进宫来与一堆人替二姐儿抢那侧妃之位,想想心里一堆的委屈。

    宁香莲淡淡地道:“福运天注定,这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是啊,有福运。”杨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道,看楚月瑛的目光却不是那么回事,好像在说楚月瑛不像是个有福之人。

    辰华长公主因之前楚月瑛在宁香莲面前的乖巧听话,有了几分不悦,但瞧着旁人欺到楚月瑛头上,她忍不住出声呛道:“杨夫人,你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你觉着瑛姐儿不像是有福之人?”

    杨夫人怔住了,慢一拍才想到严附马的身世,笑瞬间冻在了脸上,尴尬不已:“长公主别多想,我怎么会是那个意思呢。”心里的懊悔又多了一层,早知道,当初的楚逸之和楚适之随便挑一个,也是门好亲事,可现在……

    瞧着太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不制止,也不发话,明显是不打算管,她只得冲着旁边的好友柴二夫人使了个眼色,请她打个和场,把辰华长公主的怒气给引开。

    柴二夫人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笑着,道:“怎么会呢,辰华长公主您也别多想,杨夫人前儿还央求我去王府做冰人呢。”

    前儿,怕是昨儿吧,之前他们就算有心与王府结亲,拿出来的人选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宁香莲在心里冷笑了几声,故意问道:“不知杨夫人想把府上的哪位姑娘说给我家适哥儿?”

    柴二夫人一听她这话,脸色瞬间就青了,马上摇头:“不是不是。”

    开玩笑啊,楚适之和柴青仪的亲事虽然没有对外公开,据汀华郡主说已经与王府有了默契,只待等楚适之上头两个哥哥的亲事办妥之后,王府就过来走三媒六聘。若是她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汀华郡主误会她要给楚逸之做冰人,相信汀华郡主能直接手撕了她。

    “不是,最好。”汀华郡主之前还不敢把她已经和宁香莲写了婚书的事说出来,怕有损自家姑娘的清誉,现在有人虎视眈眈,她哪里还有顾及,轻蔑而傲慢地看向杨夫人:“楚二公子已经与我家青仪订亲了。”

    这些日子她可是看清楚了,自家傻女儿一门心思都在楚适之的身上,楚适之说东,她说去东,说西就是去,哪怕说天上挂上的是烧饼,她也会添上一句“甜的”。

    若是楚适之也一门心思对仪姐儿好,那世上没有比他们更相配的了,若是楚适之日后变心,那仪姐儿怕是得毁个干净。

    攫欝攫。别说宁修之变成了嫡皇子,还是长子,就是之前那状况,再给她三个胆,她也不敢跑去武定王府放言威胁,再谈条件了。

    现在只想着给武定王府所有人都退让三尺,对他们好一点,再好一点,可以让他们把这份善意还在仪姐儿身上,对仪姐儿好一点。

    杨夫人被她的话梗得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端起杯连喝了两口茶,才把那口气给压下去,然后眼睛也不眨的看向颜夫人。

    她们可是说好的同盟,怎么就尽她一个人说话,她就不吱声的。

    颜夫人瞧着杨夫人吃憋,太后一点反应也没有,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不急,还不急,总是有时候的。

    宁香莲把她们的眉眼官司都看在眼里,看来打她家孩子主意的人,不仅仅只有杨家。她扫了一眼殿内的众人,然后起身笑着对一直看热闹的太后福了一礼,道:“太后,现在王府里只剩下的珊姐儿了,她年岁小,我还想多留她几年……”

    所以,你们都死了那条心吧,别想打珊姐儿的主意!

    出乎她意料的是,太后随和地点点头:“姑娘家多留几年好。”

    听着太后这话音,众人虽然不知道她心里是个什么意思,有眼色的人忙又说起了其它的话题,刚才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厅里才又恢复了热闹。

    半个时辰后,太后就露出了疲倦之色,然后让众人出宫。

    宁香莲有些诧异,就这样了,没有后招,没有算计,真的只是召她们进来说说话,表示对王府的恩宠?

    瞧着众人也极有眼力劲的起身告辞,她自然不会多嘴,跟着大家一起起身告退,待太后一离开,她还是走得最快的一个。

    出了殿门,闻到清新的空气,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半个时辰,可真憋死她了,她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留意自己和楚月瑛身边的一切,同时还跟旁边桌的做比较,看有什么不同。

    还好,没有什么不同,还好,一切平顺。

    。难不成,是她多心那香气没有问题,也没有所谓的后招?

    不知是担心过头,还是她又使用了过多的妖力,被阳光一照她头晕起来,脚下发软整个人朝着一旁倒去。还好楚月瑛就在旁边,忙伸手将她扶住:“母妃……您没事吧。”

    宁香莲靠在她身上站稳了,那一阵恍惚也过去了,摆了摆手,“我没事。”

    看到四周众人惊讶的眼神,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算自己刚才犯头晕,差点儿跌下石阶,她们也用不着这么惊讶吧。

    辰华长公主过来,冰冷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然后落在了楚月瑛的脸上,“你们还真是母慈女孝啊,看来本宫尽可回去告诉附马,不必再担心安宁受委屈了。”说罢,她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再搭理楚月瑛的意思。

    宁香莲瞬间明白了,敢情问题是出在楚月瑛刚刚的那一句“母妃”上头。

    辰华长公主这是在替“她”抱屈呢。

    看着楚月瑛一脸的讪讪,她忍不住拍下她的胳膊:“你去问问长公主,她还能不能捎我们出宫。”

    不管辰华长公主对瑛姐儿他们是不是爱屋及乌,瞧在小弟的面上,她也不想辰华长公主对几个孩子生下心结。

    再说这出宫的路可不近,她也不想走。

    楚月瑛有些不放心她,她笑着将手搭在了旁边的汀华郡主的胳膊上:“有亲家在,你不必担心我的。”

    亲家汀华郡主只觉得胳膊上有万斤重,心里再不舒服,也不敢挥开宁香莲的手。

    仪姐儿嫁过去,肯定不会马上分府另过,必定还得在这小宁氏手下讨几年生活。

    看着仪姐儿的份上,她也得忍。

    她硬挤出个笑容来:“安宁你去吧,王妃这有我照顾,绝出不事的。”

    楚月瑛这才点了点头,快步朝着辰华长公主跑了过去。

    也许是这件事不能说出真相,不好解释,远远的瞧着楚月瑛说了好些话,辰华长公主也没有停下脚步,到了宫轿旁边就径直上了轿,还唤她身边的宫人直接将楚月瑛也给拖进了轿里。

    楚月瑛估计是挣脱不了,撩开轿帘往宁香莲这边看,宁香莲冲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担心自己。为了让她安心,她还特意指了下远处长廊那边、在潘大海的陪同下朝着这边走过来的楚长铮给她看。

    汀华郡主将她们的互动看在眼里,干巴巴地道:“王妃和长安相处得还真好。”

    宁香莲慢悠悠地道:“以心换心,以诚待人,自然相处得好。”

    汀华郡主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也堆起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我先在这儿替仪姐儿谢过王妃了。”

    回去她一定会叮嘱仪姐儿,让她对小宁氏再敬重三分,相信小宁氏哪怕不

190、意外之喜

    楚长铮一边飞快地起身下车,一边道:“你别担心,皇上安排的几个女暗卫应该已经下水救人了。”若不是在宫门口收确凿消息,知道皇上已经做好了妥当的安排来保证香莲和瑛姐儿的安全,他是不会让她们去仁寿宫的。

    宁香莲这才安心一点,紧随着楚长铮下车,她不是信不那些暗卫的本事,而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一定在第一时间赶过去确定瑛姐儿她们的安危。楚长铮也不敢放心把宁香莲一个人留在马车里,一把将她抱起,带着她往湖边飞奔。

    跑了十几步,靠近湖面,宁香莲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寒意。

    虽然水边寒湿,但是这是初夏正午,再怎么也不应该冷到这个地步。

    一瞬间,她想到了那日在承恩侯府门口,化成鬼的宋二姑娘对瑛姐儿的那份怨毒,也如这般阴冷。

    难不成,宋二……

    她没多想,马上就催动了妖丹把妖力涌向自己的眼睛,希望可以助她看到湖底的状况,好有险化险,无险安心。

    就在她的眼珠如同被血水泡过般红得发紫时,湖面上的莲叶和浮萍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了,湖底的状况清晰的浮现在她的眼前。

    马车已经沉到了湖底,楚月瑛的大红衣裙和辰华长公主的深桔色锦衣在清澈的水底格外的显眼,如同两只展翅的蝴蝶般在水底沉沉浮浮。但若仔细分辨,而可以看得出来,辰华长公主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在不停的挣扎,而会水的瑛姐儿正想游到辰华长公主的身后带着她一起浮上水面。

    在她们的头顶上不远处,有四个人在努力接近,游在最前面的两个应该是随行的嬷嬷和宫女,后面两身着侍卫服饰的人由身形上看应该也是女子,怕就是楚长铮刚才说的皇上安排的暗卫了。

    可是她更清楚的看到,在楚月瑛的身下那一条条碧绿的水草却如水蛇般朝着瑛姐儿的双腿缠去。

    果然,有东西作崇。

    他们的目标真是瑛姐儿。

    看到两根水草已经死死地缠上了楚月瑛的腿,然后拽着她往湖底拉扯,楚月瑛死命的挣扎着,但一直没有放开手里的辰华长公主。

    眼见水草越缠越紧,楚月瑛的挣扎幅度也越来越小,宁香莲恨意瞬间涌上了脑海,有种想要撕毁一切的冲动,一股炙热的红光从她的眼里射出,直接击向那湖底的水草。

    红光碰到水草,就如火焰烧到了寒冰,水草瞬间化成了黑烟,然后消失殆尽,她的耳边也听到了宋二那尖锐的凄惨叫声。宁香莲半点也没放松,再次把妖力涌向湖底,化成托力想送楚月瑛浮上水面。

    可是这第二股妖力放出去后,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软了半边,连抬胳膊的力气也没有了,心里却如同烧开了的沸水,不停的翻滚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她心思一动,脑海里想了一下那妖丹,只见里头那只蜷缩睡着的小狐狸抬起了头,一双明亮而又湿漉漉的大眼睛,正好奇的盯着她看。

    宁香莲心里咯噔了一下,马上明白这只小狐狸的苏醒必定与自己刚刚两次强行催动妖丹有关。

    看来,自己认为已经借着金桐院里那张布满了阵法的木床把妖丹控制住了,全都是假象,妖丹只是查觉到了她的意思,顺着她的心思潜伏下来而已,好让她放松警惕,从而好等待着小狐狸的苏醒。

    不过……

    没有哪个母亲,在孩子有危险的时候还在意自己的安危。

    即使之前就知道再次催动妖力会让小狐狸苏醒,会给她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但在瑛姐儿这种危险的状况下,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的。

    她没有收回妖力,反而再次催动,意图尽快把瑛姐儿带出水面。

    楚月瑛觉得脚下的束缚松了,辰华长公主也没之前那么重了,心里大喜。马上更加用力的踩着水,带着辰华长公主往湖面上浮。

    这时,嬷嬷也浮到了,她伸手抓住了辰华长公主的胳膊,同时带冲着楚月瑛打手势,好像是让她松开辰华长公主,由着她替手。

    楚月瑛之前被水草缠了一般,体力已经消耗掉了大半,带着辰华长公主已经非常吃力了,见有人过来相助,瞧身形还是女子,她也没想太多,直接就松开了环抱着的辰华长公主。

    就在嬷嬷接过辰华长公主的那一瞬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意外,她一脚就踹在了楚月瑛的腹部,楚月瑛吃疼一下子松了口,连呛了两口水,还乱了阵脚,要不是她身下有妖力相托,只怕整个人就要彻到湖底去了。

    就要宁香莲急得自己想往湖里跳,去助楚月瑛一把时,宫女也已经赶到了,她一把拽住了楚月瑛的后衣领,然后带着楚月瑛往湖面上浮。

    随后,两个暗卫也赶到,有了她们的加入,几乎没有悬念的将两人平安的从湖里救了出来。

    很奇怪的是,辰华长公主上了岸后还有些许的意识,可是楚月瑛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之中。

    “押下她。”宁香莲指着湖边的嬷嬷道。那嬷嬷踹瑛姐儿的那一脚不管是有心还是意外,在没有查实之前,她不会轻易的放过一个可疑的人物。

    吩咐之后,就把楚月瑛接过来放在自己膝上控水,她一番轻敲揉推后,楚月瑛无意识的吐了一堆水,呼吸恢复了顺畅,但人却没有苏醒。

    “她为什么不醒?她不能事,绝对不能有事。”辰华长公主话没出声,泪先落了下来,恨恨的冲着赶来的医娘吼道:“还楞着做什么,不快过来。若郡主有个闪失,本宫不会饶过你们的!”

    若是瑛姐儿不救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昏迷不醒。

    果然附马说得没有错,武定王府那几个孩子都是极好的,自己这个舅妈与她相认才不过一天功夫,也就一些面子情,她都能拼出命来救自己。若她有个好歹,自己日后如何能安心。

    瞧着医娘过来,宁香莲迟疑了一下,想到那妖力的不可控,放弃了将妖力驻入楚月瑛身上的打算,把楚月瑛交给了医娘检查。

    那嬷嬷见状脸色苍白,忙跪在地上连连替自己叫屈:“王妃饶命,奴才瞧着安宁郡主会水,又想着后面的人马上就到,才想先救长公主的,并非是奴才见死不救。”她还向辰华长公主磕头:“长公主,请您替奴才向王妃求求情。”

    辰华长公主刚想开口,楚长铮不容分说,脚尖在嬷嬷后颈某处一踹,婆子当场晕迷了过去,他冷言道:“搜身!”

    两个跳下湖救人的女暗卫,不敢怠慢,马上在那嬷嬷身上搜查起来。辰华长公主看了眼楚月瑛,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想一切等楚长铮他们查过一番再说。

    两个医娘迅速的轮流替楚月瑛把脉,又挑开眼皮翻看了一下,才道:“回长公主,武定王、王妃,安宁郡主只是精疲力竭,又受了惊讶而已,服用两安神药,最多两个时辰就会苏醒。”

    “你们确定?”辰华长公主问。

    两个医娘异口同声地道:“奴才确定!”

    辰华长公主想了一下,看向楚长铮:“武定王,本宫以前居住的星华阁离这不远,要不先把瑛姐儿挪去那里休息,等到她苏醒之后再出宫回府,可好?”

    楚长铮还没说话,宁香莲想到了之前湖底宋二怨毒的眼神,知道自己只是将她给逼退了,并没有彻底的消除,说不定这个时候宋二就藏在某个阴寒的角落里,等着再一次谋害瑛姐儿。

    不由得,她得后背发寒,马上摇头:“不,我们马上回府。”

    多留一分,危险就大一分。

    辰华长公主不满的皱眉,“武定王妃,难不成你怕本宫害了她不成?”

    宁香莲很直白地道:“我不是信不过长公主,而是按这位医娘的说法,瑛姐儿现在没事,那不如马上回王府。若是长公主不放心,那不如带着医娘同行,等到回府里,有刘老看护,相信瑛姐儿更加不会有问题的。”

    若是之前,她认定这么一出落水只是有人想要坏瑛姐儿的清誉,从而拿她和修哥儿的婚事做文章,可是湖底宋二的出现改变了她最初的猜测,根本就不敢把瑛姐儿放在这宫里多留半刻。

    楚长铮见她紧张得发抖,伸手扶住她的腰,才道:“多谢长公主的好意,我们还是先王府好。”

    见楚长铮也站在宁香莲这边,辰华长公主哪怕心里堆积了不满,但知道与他们硬争下去,也达不到目的,反而会拖累瑛姐儿,只得板着脸答应:“那换掉身上的湿衣这点时间,总是耽搁得起的吧。”

    这次宁香莲没有拒绝。

    此时,女暗卫也把嬷嬷身上的东西都搜查了个遍,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就在她们准备把那嬷嬷押下去时,辰华长公主出声了:“可否等瑛姐儿醒来后问清楚状况,处置她?”

    宁香莲看了眼被女暗卫拖起了半截身子的嬷嬷,正说破之前水底下的事,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一处。她楞了一下,随后冲到嬷嬷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把她的手按到了她的腰带上,衣袖上的花纹和腰带上的花纹贴合在一起,然后拼成了一个她熟悉的花纹。

    这就是他们一直没有找到的、汀华给她们的那个标记的一角。

    呵,怪不得他们找不到,原来汀华提供的也不是完整的标记,只有其中一部分是。而这婆子身上的分开再拼凑,则是把标记隐藏得更加巧妙,可见那设计者的心思有多深。

    楚长铮也看到了:“这真是意外之喜。”

    他一把拽开宁香莲,抬脚再次朝着那嬷嬷踢了过去,那昏迷的嬷嬷灵巧的往旁边一滚,避开他那一脚后,嘴角边就涌出了一股黑血。

    “不好,她服毒了!”楚长铮懊恼地道。

    宁香莲的反应也极快,一把掐住了嬷嬷的下巴,将她从老榕树那里拿来的药丸直接就塞进了嬷嬷的嘴里。

    有了这粒药,这人就别想死掉。

    她有一种感觉,若这次线索再次断掉后,怕是再很难再找到下一个了。

    她可不想再耗上十年。

    到这时,辰华长公主大概也明白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加严重了,惨白的脸色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个干净。她扫了一眼旁边伺候的人,谁也不敢信了,等到潘大海带人赶过来后,才领着宁香莲他们一起前往星华阁。

    仁寿宫很快就收到了楚月瑛和辰华长公主落水的消息。

    太后愤怒地道:“蠢货,是谁安排的?”

    她不是吩咐只要让楚月瑛落水就好了吗,可没下令要楚月瑛小命的;若是楚月瑛死了,那她们偷天换日的计划不就全毁了吗?

    旁边女官道:“楚月瑛会水,估计是急情之下不得已。”

    太后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她们现在去了星华阁?”

    “是的。”女官禀道:“不过按武定王妃的意思,他们不会在宫里久留,待楚月瑛换过衣服之后,马上就要出宫的。”

    太后不满的皱了下眉,看向了旁边的楚云雁:“星华阁可在你施法的范围之内?”

    “自然是在的。”楚云雁恭敬地道,缩在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学扎进了掌心里。

    该死,落水的为什么是楚月瑛而不是宁香莲?

    她们在外人面前不是一直装成母女关系极好,寸步不离的吗?

    按她的计划,应该宁香莲和楚月瑛一起落水才是,这样她才可以趁乱行事,抢了宁香莲的身体,把一切乱混都扳到原来的位置上。

    现在昏迷的只是楚月瑛,难不成她真要替人做嫁人?

    她转念又一想,事到如此,再懊悔也没有用了,楚月瑛这个身份也比现在用的楚云雁要好。

    离宁香莲近了,想要下暗手也容易得多。

    若是她能骗过了宁香莲,成功嫁给宁修,更是可以控制宁修之来一出夺嫡大戏。只要她成功成了这个朝代最尊贵的女人,那宁香莲还有什么可跳的,不就是她脚边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秋后蚱蜢吗?

191、小狐狸的交易

    太后很满意的点点头:“那你就放手去做,等到事成之后,哀家会让皇上封你做贵妃的。”说到这,她眼神一变,语气里也带上了不掩饰的杀气:“若是你夸大其词欺骗了哀家,或者想玩什么花招,那……呵……”

    她起保养得极好的手,把桌上的金菊白瓷杯慢悠悠的推落到桌边,再屈指一弹。极品白瓷杯摔落在地上裂成了几瓣,那轻脆的碎裂声在安静的屋内格外的清晰。

    楚云雁哆嗦了一下,心底发寒。

    这老妖婆好厉害,不愧是把持过朝政的女人,到这个时候还不忘给自己施压。

    要知,她为了取得这老妖婆的信任,可是把从其它位面得到的、仅只有三次换魂机会的异宝当着老妖婆的面展示过一次了。若是换成寻常人,知道她有替人换魂的能耐,哪怕还在半信半疑不敢以自身冒险的阶段,也会生出几分贪念,不敢得罪自己,拿自己当成坐上宾来对待的。

    终究在常人看来“换魂之术”,无疑是一次重生的机会,谁见着会不愿意牢牢把握住这机会的呢?像她成为任务者,这么不惜辛苦的带着系统来做任务,图的不就是获得系统提供的永久生命吗?

    她忙藏住心底的不满,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妾身不敢。”

    太后没有看楚云雁,待下人把地上的瓷片扫尽,又奉了新的茶上来,她端起茶杯才慢悠悠地道:“你知道就好,去吧……”

    楚云雁不敢怠慢,低头垂手的退了出去。

    出门之前也没敢再抬头看太后一眼。看来,她原本想留着做脱身之计的第二套策略也得提前准备起来,好在换魂成功之后,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这老妖婆的身上,让老妖婆和宁香莲来个狗咬狗。

    门帘才刚刚落下,屋子角落里出现了一个长相再平常不过的宫人,她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让人只能看到一头乌黑的发髻:“太后,褐六在水底袭击了楚月瑛,被宁氏抓了个现行,宁氏好像在褐六身上还发现了什么蹊跷,逼得褐六服了毒。”

    太后手一抖,刚换上的茶水再次跌落在地上:“你说什么?”

    褐六,那不是她年前才给琪姐儿的凤卫吗?

    以前她念着琪姐儿要嫁给魏明宏,手底下不能没有几个能用的人手,才把褐六给了琪姐儿的。

    没承想,琪姐儿没当成大皇子妃,也不听她的安排与去宁修之联姻,反而自甘堕落的送上门做了侧妃。弄得现在宁修之回归成了嫡皇子,她又安排人袭击楚月瑛做什么?

    难不成,琪姐儿认为弄死了楚月瑛,就能否认掉魏明宏的那桩婚事,再嫁给宁修之做正妃?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宁氏在褐六身上发现了什么蹊跷,才让褐六下了狠心自尽的。

    当初楚长铮被封异姓王,楚玉容又当了皇后,她怕楚家和皇上连成一气逼得宋家无处立直,在发觉楚玉容不喜大宁氏之时,就安排凤卫去除掉大宁氏,好让楚长铮和楚玉容还有宁家反目成仇。

    天助人愿,凤卫成功的杀掉了大宁氏,导致了楚长铮的发疯,才让她和宋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若不是小宁氏的出现,让楚长铮苏醒,她必定能促成琪姐儿和明宏的婚事,一步一步扶着明宏登上帝位,让她大宋再出一位皇后继续百年风光。

    那褐六虽然不是当初下手杀害大宁氏的人,但也是接到她暗杀令的人之一,当年她和皇上争得激烈,手上的大半权势尽数被夺走,根本无力再培养出新的凤卫接任,才不得不将一些知情的凤卫留了下来。

    这些年,她手上的凤卫死得只剩下四个了,而知暗杀令的也就只有这个褐六了。

    若是那小宁氏知道当年事的一些蛛丝马迹,褐六再被楚长铮问出了当年暗杀令的事,那她哪怕是太后,下令暗杀功臣之妻,逼疯功臣,也会名声扫地背上千古骂名的。

    太后面色惨白如纸,心神大乱,这就是上天的报应?

    不,她从不信命的!

    她紧握着拳头,追问道:“那褐六死了吗?”

    宫人应道:“当时楚长铮在旁边,属下不敢靠近确认。”

    当时褐六身边围着的人双多,她根本就无法确定褐六有没有断气。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狠厉地下令:“吩咐下去,所有人都盯紧褐六,若发现她还没死,那就送她一程,绝对不能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早知道会有今日暴露的风险,她当初就该不留活口,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是。”宫人应下,起身退入了阴影里,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角落里,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下令后,太后依旧觉着不安,咬牙切齿:“去,把宋妙琪那个蠢货给哀家押来。”

    把褐六给楚妙琪是她最后悔的一件事了,眼下她得知道宋妙琪有没有从褐六那里得知到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若真犯了她的底线,那也别怪她狠心容不得小辈了。

    星华阁里,宁香莲瞧着楚月瑛身上实在是太污浊了,光靠擦拭不够干净,于是接受了辰华长公主的好意,先给楚月瑛泡个澡祛祛身上的寒意,再替她更换新的衣裳。

    她看着宫人们备好热水,自己催动妖力检查了所有的用具,确定没有发现有害的东西之后,在女暗卫的帮助下把楚月瑛扶进了浴桶里,然后散开了楚月瑛的头发,仔细的清洗其中的污浊。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觉得净房里越发的热了起来,被泡在水里的花瓣散发出来的香味让她的头晕晕沉沉,手脚也渐渐无力起来。她看向屋内伺候的宫人们,一个个依旧手脚麻利,仿佛那香味对她们一点作用也没有。

    不由得她心里泛了嘀咕,到底是这净房里有诡异,还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

    就算针对她的,对方又是如何做到的?

    长铮就在院子里坐着,有他身上的煞气镇场,妖魔鬼怪应该都不敢近才是。

    她正狐疑着,看到楚月瑛的身上发出了微弱的白色光泽,随后楚月瑛的魂魄慢慢的从身体里浮了出来。

    她想要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出不了声音,想动也动不了。

    她不停的催动着妖丹,平常有求必应的妖丹不停的发着红光,但妖力似乎被严格的控制住了,一直围在妖丹四周旋转根本就无法催动,倒是妖丹里的那只小狐狸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里面的狡黠的光亮都要掩饰不住了,似乎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机会。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千防万防,还是中招了?

    正想着,不动的妖丹突然跳动了起来,让她的心口又如火烧一般,而这个时候她也看到了宋二的鬼魂从窗户里飘了进来,整个鬼体上被贴满了奇怪的绿色的东西,不像画,也不像符,但上头却散发着诡异的光泽。

    进来后,宋二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惊愕的抬头朝着她看了过来,不可置信地道:“你看得到我?”

    “是,我能看到你。”宁香莲也顾不上隐瞒。

    宋二过来,肯定是冲着瑛姐儿来的。

    她宁愿暴露出自己也不能容她伤害到瑛姐儿。

    宁香莲冷笑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我明明在侯府门口替你指出了一条明路,你尽可去判官面前考了害你的恶人,然后与他们清算你的血债,再去投胎做人。但你不听劝,不仅滞留在人间,并且化成恶鬼,还有心害人,那就别怪我容不得你了!”

    宋二露出了惊愕之色,退后了两步面带防备看着她,“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就不必知道了。”宁香莲依旧装得非常的神秘和不容冒犯:“头一回你在侯府门口想要袭击瑛姐儿,刚刚你在水底使坏,我坏了你的事,也给了你两次机会。这事可不过三,你死性不改,那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宋二怨气再大,但终究只是一个闺阁女子,成了鬼后也不过才几天功夫,哪里经得住她这般吓唬,一下子就慌了阵脚:“我……我……”她想要往外退,可是刚到她进来的窗边,似乎被什么烫着了一般,她的身上的绿光大盛,灼烧得她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她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哭嚎着:“凭什么,凭什么……我只是想嫁一个好人家,我只是想要过好日子而已,凭什么这样对我?”

    随着她一声声的“凭什么”,她身上冒出了黑气,甚至那黑气都隐隐要压过绿光了,她慢慢的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盯着浴桶里的楚月瑛:“是她,都是她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现在只是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凭什么不可以?谁敢拦我,我就杀了谁!”

    随着最后一句话音,她扑向了宁香莲。

    宁香莲感觉到身体被无数的冰冷蛇缠住了,各种都在受着噬咬,每一处疼都直达心扉。

    宋二似乎发现自己可以控制住宁香莲,得意的大喊:“大师没说错,只要放弃善意,我就可以无所不能。没有谁可以阻止我,你也不可以。”说着,她身的黑气大盛,整个人成了一股黑烟,宁香莲的身上也凝出了一层黑冰,将她从身体到魂魄都给冻住了,想动也动不了。

    就在宁香莲不知所措时,她听到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你愿意与我做个交易吗?”

    她心思一动,然后就对上了小狐狸的那双大眼睛。小狐狸似乎非常的怕她,缩了缩小身子,又娇滴滴地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借你之力助我复生而已,我要的,真的不多。”

    它伸出了两只小爪子,比出了一个小小的距离:“真的,我只要你一点点的魂魄而已,若是你愿意把她给我,我就帮你救她。”

    似乎很怕宁香莲拒绝,它甩着大尾巴道:“她是想上你女儿的身呢?若是让她交换成功了,就再也交换不回来的,因为她会把你女儿的魂魄给吞食掉,若是你杀了她,你女儿也会魂飞魄散的。”

    “我答应你!”宁香莲应道。

    这种情况下,已经由不得她多想了,至于失去魂魄后她会如何,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早就死过一次了,大不了这次就魂飞魄散。

    “你不用这么急着答应我的。”小狐狸还是劝着:“我们可以先谈好,立个约定,之后你与王爷好好的谈一谈,保证王爷不能伤害我……呃,你答应我了?”它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大眼睛陡然睁大了一倍,几乎要鼓出来一般。

    若不是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宁香莲一定会觉得它非常的可爱。

    “是,我答应你了,快救瑛姐儿。”宁香莲道。

    小狐狸尾巴冲着宋二一甩,刚要碰触到楚月瑛的宋二直接被妖力甩到了窗户上,窗户上的制锢似乎激发了宋二身上的那些画,绿光嗖的一下窜了起来,把黑气烧了个干净,宋二的魂魄也变得透明了起来,几乎不能成形。

    随着黑气的消散,宋二之前的凶狠也褪了个一干二净,她看着宁香莲再度畏惧了起来,只见她扭头朝着空中喊道:“大师,你在哪里,你快来帮我啊。”

    “别害怕,她只是虚张声势而已,”随着这一句话,空中又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宋二瞧着陌生的魂魄,警惕又退了几步,不安地问:“你……你是谁?”

    宁香莲却认得那影子就是之前与自己抢身体,现在附在楚云雁身上的女鬼。

    原来一切都是她搞鬼。

    她心里忌惮,面上却不显,看着出现的“楚云雁”沉默着不作声,心底问着小狐狸:“你可以对付她吗?”

    小狐狸看着楚云雁,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看到了某个宝物一般。

    宁香莲心里咯噔了下,该不会这狐狸打算放弃自己,跟那个女鬼做交易了吧。

    若真这样,那她该怎么办。

    小狐狸扭过头来,尾巴飞快的在身子后背摇晃着,声音也格外的谄媚:“王妃,我们改个约定如何?”

192、三个和尚没水喝

    它要改个约定,这是要临阵加码吗?

    宁香莲突然间就不着急了。

    鬼神之契是不可违背的,那这小狐狸想要合理合法,并且不被长铮报复的从自己这里拿走东西,就必须得到自己的亲口同意。

    之前,她不知道对瑛姐儿充满了怨恨的宋二会做出什么事来,只要有一线保护瑛姐儿的可能性,哪怕是明知道是在被小狐狸趁火打劫,她都会毫不犹豫的抓住。但楚云雁一出现,小狐狸就要跟她改约定,怕是在楚云雁的身上瞧着了更让它心动的东西,它得不到或者说需要自己相助才能得到。

    呵,一只对瑛姐儿充满怨恨厉鬼难对付;但两只不齐心的厉鬼、外加一只别有具心的狐狸,这个乱局未必破不了,就如三个和尚没水喝一个道理。

    何况与“楚云雁”的几乎交锋,她非常清楚那个女鬼是绝对不想死的,而且还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盯着自己不放。

    而那小狐狸若不是藏在妖丹中,又正好进入了她的体内,只怕早就被阴差给抓回去了,它之前说需要自己的一些魂魄碎片,哪也是为了避开阴差的追捕。

    一个不想死。

    一个有求于她。

    眼下的局面拼的可就是谁更沉得住气了。

    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对她可是最有利的。等到楚长铮发现屋内的状况不对时,那她就是胜利在望。

    何况,她也发觉自己的力气在渐渐恢复了,虽然现在不能脚踹厉鬼手撕狐狸,但咬舌自尽是办得到的。

    真逼急了,她就来个鱼死网破,利用自己引来阴差!

    到时候,宋二和楚云雁这两个鬼以及那小狐狸只怕都要喝一壶了,而命本不该绝的瑛姐儿最多吃点皮肉苦罢了。

    心里有了盘算,宁香莲平静的露了个笑脸,冰冷地道:“我拒绝。”

    这个答案彻底出乎了小狐狸的意料之外,它正准备书写契约的尾巴尖僵在了半空中,瞪着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

    早知道,它就该第一时间与她签下契约,而不是想着得到更大的利益来个一步到位。

    只是王妃的一点魂魄与眼前的女鬼相比……

    它舔了舔嘴唇,对于后者更是舍弃不下,硬着头皮道:

    楚云雁见自己出现,除了认不得她真实模样的宋二惊慌失措外,宁香莲不惊反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满地道:“你拒绝?你拒绝什么?”

    不知道小狐狸存在的她,多疑地看向了宋二:“是不是你与她说了什么?”

    面对着她凶恨的目光,已经被小狐狸那一尾巴扫掉了大半鬼力的宋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团,“你……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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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好的大师,怎么不来了,那接下来她要怎么是好?

    “啧……”宁香莲讥讽着:“怪不得做了鬼,还是个糊涂鬼。”

    宋二怔了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楚云雁:“你……你是楚云雁?”

    楚云雁没理她,冲着宁香莲不满的喝斥:“你笑什么笑……”

    难不成,她的小动作都在宁香莲的预料之中,甚至宁香莲比她想的还要狠,豁出去拿楚月瑛做饵来钓她这条大鱼?

    这个念头闪过这后,她又觉着自己是在宁香莲的手上亏吃多了,才会草木皆兵的。

    她恼怒的着看向宁香莲骂道:“你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些,若是我没有万全之策,你认为我敢动手?”

    就算宁香莲成为任务者的资历比她更久,系统的等级比她更高,但是位面道具并不是资历久系统强大就可以得到的,那拼可是机遇。

    别说宁香莲不知道她的手上有这法宝,就算知道她又能拿自己如何?她才不相信她手上有正好克制自己这宝贝的道具。

    他们越急,宁香莲越是冷静:“那你倒是动手看看啊。”

    小狐狸真急了。

    它这条件还没谈好,王妃就喊对方动手?

    若是那后来的女鬼真动了手,到时候它是帮王妃还是不帮?

    帮嘛,没谈好条件极有可能就是白忙一场。

    不帮嘛,错过了这次机会,它还能等到和宁香莲谈条件的时机吗?

    它敢拿它最值得骄傲的这一身皮毛做赌注,若楚月瑛有个好歹,王妃回头就能把它的事全般说给王爷听,然后两口子合力捏死它。

    它好不容易才从地府里逃出来,它的仇还没有报,心愿也没有了,若是被捏死了,那不是彻底没戏了?

    小狐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楚云雁那边以防救人不及,嘴里飞快的跟宁香莲解释:

    宁香莲不为所动,静静的积攒着气力。

    被她忽略的楚云雁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戏耍的猴子,她愤怒极了:“好,好,这是你自找的。”

    她冲着宋二伸出手,宋二忙往迫不急待把身体化成了一缕黑烟往她的掌心里飞。

    楚云雁抓住那缕黑烟揉成一团,嘴里念念有词:“以魂为引,以魄为祭……”

    听到这两句她掌心里任由着住她搓揉的黑有一瞬间的迸炸,只可惜黑光没能从她的指间逃出,就被她狠狠的合在了双掌之间,空中只有宋二那凄厉的叫声:“楚云雁,你敢骗我……”

    看到这,宁香莲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哪里是要助宋二上瑛姐儿的身,而是她自己盯上了瑛姐儿。

    只是楚云雁想要上他人的身,需要一定的条件,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许下了一堆的好处,哄着自己把小宁姑娘的身体让给她了。现在她只不过是变了个法子,拿了宋二献祭,从而达到上瑛姐儿身的目的。

    随着楚云雁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只见宋二化成的黑烟此时已经成了一粒黄豆大的黑珠子,上头的光泽却浓郁得让人扎眼。她捏着黑珠子,同时摊开了左手,左手心莫明的出现了一个眼睛的五彩图腾,只是那只眼睛是紧紧闭着的。

    宁香莲正想看得更清楚些,那只眼睛突然就睁开了,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吓得她发出了一声尖叫。

    “王妃,王妃?”门外传来了楚长铮急促的呼喊声:“出什么事了吗?你快回答我。”

    “该死!”楚云雁嘴里骂着,拿着那个黑珠子往空洞的眼珠里填,同时她自己也朝着浴桶里的楚月瑛身上扑了过去。

    小狐狸的动作也极快,随着它的叫声,一粒火红的妖丹从宁香莲胸口处浮现了出来。

    几乎是同时宁香莲毫不犹豫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张嘴就把满口的血喷向了楚月瑛,同时自己也扑了上去。

    楚云雁还有妖丹都撞在了宁香莲的身上,宁香莲感觉一热一冷同时往她身上挤了过来,随后她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也没有感知。

    耳边只有楚云雁的叫骂声:“啊啊,怎么回事?这是在哪里?”

    小狐狸似乎也慌了:“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呵,看样子他们的目的都没成功,那瑛姐儿应该就无恙,她也可以放心休息一会儿了。

    宁香莲满意的闭上了眼,陷入了袭来的疲倦之中。

    只有飘浮到了半空的楚月瑛的魂魄,无知无觉地看着下面的一幕。

    这时,门也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了,进来是之前就受命保护她们的女暗卫,只是这两个女暗卫的脸上都被人抹了一个血手印。她们进来后,只看到宁香莲扑在楚月瑛的身上,一人迅速的跑过来查看她们的状况,一个人守着门向外禀报:“王爷,王妃和郡主出事了。”

    宁香莲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到她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暗,而身体各处都在痛,似乎是被整个撕裂了一般。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动静,一只手轻轻的拂上了她的脸:“王妃,你醒了吗?”楚长铮,宁香莲心头一喜,想要说话,发现自己根本发不了音,而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看不到了,而且哑了?

    不过好像还有感觉,能感觉得到他掌心的热量,她忍不住蹭了下那只温热的手。

    大手僵硬了下,然后轻轻的抚了下她的脸:“王妃,你是不是听得到?若是你听得到,你就眨一下眼睛。”

    宁香莲努力的眨着眼睛,做为自己的回应,可惜,良久之后才听到了楚长铮的一声轻叹,“是我太急了吗?”

    宁香莲不动了,随后,她感觉到楚长铮把自己往里挪了挪,又给自己掖好了被子,随后才开始絮絮叨叨:“你别担心,瑛姐儿醒过来了,一点事儿都没有。”

    瑛姐儿,真的是瑛姐儿吗?

    那个时候她是冒险抢先一步扑在了瑛姐儿身上,随后也感觉到了一热一冷的两股力撞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可是……谁敢保证那女鬼和小狐狸没有从她身体里出来,再次去抢瑛姐儿的身体?

    楚长铮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般,又道:“你放心,我把寒山寺的那些老家伙们都寻了过来,给瑛姐儿连做了七天法事,确定她是一点事也没有。等你好一点儿了,我带你去看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寒山寺的老和尚啊……

    宁香莲这才放心了些。

    至于那两家伙是不是在她身上,目前,她实在是太累了,还顾不那么多。

    楚长铮又在道:“宫里让婆子动手杀瑛姐儿的人,已经查明是宋妙琪主使的。她阴谋败露后狗急跳墙进后求太后,被太后拒绝后拿玉如意打伤了太后,太后被砸到了脑子至今晕迷没醒,据说也没有几天可拖的了。目前宋妙琪已经被押入天牢等候斩首,宋家一族也因她都受到牵连已经被流放岭南了。”

    他压低了声音:“我怀疑,皇上也查到了你当初的意外真相,只是瞒着不说……”

    宁香莲静静的听着他的絮絮叨叨,急切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不知不觉中,再次睡去。

    再次醒来,又是几天后了,这次一睁开眼睛,她看到了光线,还有楚长铮那张胡子拉茬头发乱蓬蓬,明显老了足有五岁的脸。

    楚长铮看到她睁眼后,下意识的露出了防备,随后才温柔的过来扶她:“醒了。”

    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宁香莲吃力的张嘴:“水。”她的嗓子干涩得要冒烟了。

    楚长铮探手从旁边端来早就备好的汤水,拿着银勺小心翼翼的喂她。连喝了好几口,她觉得舒服些了,才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要了。

    扫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是睡在金桐院里,才问:“我……一共……睡了几天?”

    “一个月。”楚长铮放下碗,用帕子仔细的替她控拭干净嘴角的汤汁,又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些:“你安心养着就好。”

    是吗?

    宁香莲强撑着笑了笑,不敢相信。

    随着她身体的恢复,她感觉到体内那一冷一热的两股力量又蠢蠢欲动了起来,可见她猜得没错,那两个家伙就在她这个身体里蛰伏,等待着时机。

    “它们,在这里。”她指了下自己的心窝处。

    楚长铮一点也不意外:“嗯,我知道。”

    倒是宁香莲有些惊讶了,他……他知道?

    楚长铮拿了个靠枕仔细的替她放在身体后面:“那老和尚说你命里应有这一难,渡过去之后,就会一路顺坦了。”

    而且安陵也把王妃身上的异样跟他说了,还及不清愿的说可以把妖眼石借先给王妃。

    他缺妖眼石吗?他一直没给王妃用,只是知晓王妃的状况特殊,不适合用而已。

    不过,有了安陵的提醒,他们就可以找到两全的法子解决王妃身上的困扰。

    宁香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平安渡过去?

    不过,他有信心,自己为什么不信他,再努力一把。

    最坏,也不会坏过之前。若是真度过去了,那又是一家团圆。

    她吃力地抬手,摸着楚长铮的脸,感觉着胡子扎着手心的痒痒:“别……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的……”

    若说以前她是放心不下儿女们,现在……她放心不下他了。

193、一体三魂

    仁寿宫里,正顺帝听清楚太后的话后,面上的担忧瞬间冻结成冰,眼神里也透着不满和疏离。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榻边上静静地看着太后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冷言道:“母后,您安心养伤。待您的身体恢复之后,再召楚月瑛进宫也是不迟的。”

    母后一醒来就让人来唤他,他还认为母后知道了宋家的事,想替宋家求情。可他真没想到,母后却提出这么个他根本就没想过的要求来。

    在今天之前,母后见到楚月瑛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从头到尾都是不喜,甚至是嫌弃的,她现在重伤刚醒要见楚月瑛做什么?

    难不成,母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宋氏一族给流放了,所以想拿自己做筹码来诬陷楚月瑛一把,好让自己不得不处罚长铮,甚至厌弃修哥儿,好给宋家再挣一个权倾朝野的机会?

    他就不明白,在母后的心里宋家就这么重要,甚至重要过母后自己和他这个亲生儿子?难不成在母后的心里,自己只是她当上太后的筹码,根本就没想到需要顾及自己的感受?

    太后全身无力地躺着,昏昏沉沉的脑子已经顾不上想太多了,她只知道自己不想死。

    苏醒后,她发现身边的人都已经被换掉了,想必她问也没有人会告诉她真相,所以她提出要见皇上,想通过皇上召见楚月瑛。

    只要她见到楚月瑛,就可以知道那天的计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若他们的计划成功,二姐儿变成了楚月瑛,那加以时日就可以把武定王府的一切尽数握在他们的手中。

    若楚云雁从中弄了花招,自己顶替了楚月瑛,那也不怕的。她早就留下了秘信和心腹,可以利用他们威胁楚云雁给自己来一次换魂,甚至连对换的人选她都安排好了。

    听到正顺帝冰冷的拒绝,太后心中苦得跟黄莲一般。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年的冲突,早就把他们的母子情耗得一丝也不剩了,皇上对宋家更是想除之而后快,这次必定借宋妙琪伤了她的理由,把宋家踩进泥底的。

    眼下她头上的疼,还有虚弱无力的身体让她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几天日子。这次还能醒过来怕是侥幸,若没熬过去,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手指痉挛了一下,浑浊的眼泪却是不停地从眼中落下,悲切地道:“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最后的心愿?

    正顺帝的嘴边露出了讥讽的笑容,越发觉着她的是居心不良。

    这场意外能查到的,他已经都查清楚了,抬宫轿的宫人是按母后的吩咐,故意把楚月瑛摔下湖的,宋妙琪安排的那个嬷嬷只不过趁火打劫。后来星华阁出事,虽然没有查到半点线索,但他敢确定那绝对是母后安排中的一环。

    也许,让母后见楚月瑛一面,就可以把整件事中的隐情都弄明白了。

    只是楚月瑛是修哥儿的未婚妻子,又是长铮的嫡长女……

    他迟疑了一下,就把那个念头给甩掉了,失去耐心地起身道:“母后,您好好休息,不该想的事,就别再想了。”说罢头也不回朝着门口走去。

    太后没想到自己祭出“最后心愿”这样的杀招,也没让正顺帝妥协,她用尽全力地大喊:“皇儿,她……她不是人……”

    正顺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没被自己的龙袍给绊倒。

    他惊讶的回头看向了太后,“您说什么?”

    楚月瑛不是人,那是什么?

    他眉头一紧,淡淡地道:“母后,您病糊涂了。”随后扫了一眼殿内的宫人道:“你们仔细伺候太后,若太后的糊话传出一星半点,那就都不要再见明天的太阳了。”

    太后真急了,用尽全力喊道:“十八……学士……”

    她若不能达成心愿,谁也没想好过!

    正顺帝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窗边的那盆十八学士,他迟疑了一下,也不顾上头都打满了花苞,下令让人把花拽了出来,仔细的一点一点捏着泥土搜索。

    果不然,宫人从泥里寻到了一个鹌鹑蛋大小的腊丸。

    潘大海亲自动手捏碎了腊丸,抽出了一张小纸条,检查上头无毒后,才把纸条送到了正顺帝的面前。

    正顺帝展开一看,脸色大变。

    纸条上写着,换魂术,楚云雁,换掉楚月瑛。

    什么意思,世上真有换魂之术?

    之前他对楚云雁的死根本没在意过,现在想来,不由得后背泛寒。她到底死了吗,换魂术又与楚云雁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前后判若两人的真相,是楚云雁并非真正的楚云雁,而是被人施了换魂之术的人?

    若是真的,上次太后故意造成楚月瑛落水,也是为了让她的人成功换掉了楚月瑛的话,那他们的计划是成功了吗,现在的楚月瑛是谁?

    他手哆嗦着,不敢再想下去,一脸愤怒的往外走:“摆驾武定王府!”

    宁香莲听到皇上驾到时,正顺帝已经闯进了金桐院里,楚长铮不满的皱眉,轻轻的替宁香莲拉好被角:“我去去就来。”

    宁香莲吃力的点头:“嗯,我没事的。”随后,她试探着问:“你若不放心,不如唤瑛姐儿和琳姐儿来陪我。”

    果不然,她发现在自己提到瑛姐儿的时候,楚长铮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吧。

    她马上改口道:“木香也行。”

    按道理,她醒来了,不应该把一府大小都叫过来看看她,好让全家上下都放心吗?可是从头到尾她看到的人就只有楚长铮,甚至连刘大夫都没露过面。

    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妥,总不会是她现在见不得人吧。

    楚长铮没有回答,只道:“你先睡儿,我马上就会回来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渴不渴,要不要喝口茶?”

    宁香莲也确实是有些渴了,就答应了,他倒了半盏茶过来。宁香莲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喝完之后,她还想再磨叽几句,却是连眼皮都睁不来了。

    这男人,竟然在她的茶水里下药。

    宁香莲反应过来,已经没力气恼了,迷迷糊糊的闭上眼就睡得不省人事。

    楚长铮扶着她躺好,又掖好被角,还细心地将窗帘都放了下来,才冷声吩咐道:“狼一狼二,照顾好王妃,任谁也不准进来。”

    一出了门,就看到由宁修之陪着,背着双手站在廊下已经待得不太耐烦恼的正顺帝,他淡淡指了下大厅:“皇上,进去慢慢说。”

    正顺帝看了他一眼,迈脚走了进去。

    宁修之就势要跟进去,被楚长铮一把拽住:“你去门口守着。”

    宁修之:“!!!”

    这是故意避着他的吧!

    他不应话,看向正顺帝,正顺帝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替他说话。

    宁香莲这一觉,也不知是不是药物的关系,睡得有些不太安稳,很快就做起梦来。

    梦里一片白雾,似乎是怎么也看不清楚外头的景物,她在白雾里茫然的走着,像是要找到某种心心念念的东西。

    “宁香莲,宁香莲……你醒醒,你快醒醒……你信不信,你再不醒来,我就抽你两耳光。”

    突然,一种恶毒又恼怒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过来,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瞬间,她就分辨了出来,那不就是冒充楚云雁那个女鬼的声音吗?

    女鬼怎么会在她的梦里?

    她还没想太多,就听到那女鬼又欣喜的尖叫了起来:“你听到我说话了,哈哈,你终于听到了。太好了,太好了。”

    宁香莲不满的皱眉,转身想继续走进那迷雾里,避开讨厌的楚云雁。

    那个女鬼却如同毒蛇般缠着她不放:“你别走,别走,哎,你若敢走,信不信我把你的秘密给捅出来,我可是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宁香怜的。”

    整天打鸟,被鸟啄了眼的说是她,眼前的宁香怜明明就是一个抢人身体的孤鬼游魂,哪是什么任务者。

    结果她忌惮来忌惮去,倒把自己忌惮到了这种绝境里。

    宁香莲一下子站住了,她还敢威胁自己?

    这个地方,真的是她的梦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是了,自己苏醒之后,没什么力气说话,对于外头的消息都是从长铮的嘴里听回来的。长铮说瑛姐儿没事,太后被宋妙琪给捅了,宋家完了,但从头到尾没有提过楚云雁。

    不由得,她心里也生起了怒意,反问道:“你到底是谁?”

    女鬼迟疑了一下,道:“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理解的,名字不过就是一个代号,你就当我是楚云雁好了。”

    宁香莲不满的皱眉:“藏头藏尾的阴鬼,也敢威胁人。”

    楚云雁尖锐地骂道:“你说我是鬼,那你是什么,你不也是个鬼吗?”

    “不,我是人。”宁香莲很平静地反驳。

    阴差说她是阳寿未尽本就该还阳的,小宁姑娘也是自愿把身体借给她用的。

    楚云雁恨恨地道:“好,我不与你争,我……”

    宁香莲没容她将话说完,很恶劣地道:“就凭你,有与我争的权力吗?滚!”

    她图意很简单,想要激怒那女鬼,从而知道更多的消息,以及看到女鬼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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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雁被气得半死,但并没有如宁香莲所愿失去理智,“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的处境。你就没有想过,你拿自己当盾护着楚月瑛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宁香莲一下子就想通了楚长铮刚刚的异样。她上一次苏醒的时候,长铮看向她的眼神里有防备;现在长铮不让她见任何人。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现在的状况非常的不对劲,不对劲到连他不放心的地步。

    想到那天自己挡在楚月瑛的面前,然后一冷一热两股气息涌入了身体里,她心头一颤,“难不成……”

    楚云雁大笑:“没错,现在我也在这个身体里,你可以控制这个身体,我也能!”

    只是,每次苏醒后面对的人都是楚长铮,而且每次一清醒,别说有演戏的机会,哪怕不睁眼,都会被楚长铮发现,然后被他强行灌杯茶就陷入了昏迷中。

    开始的时候,她还怀疑楚长铮对宁香莲并不如外头人看的那般好,所以楚长铮才根本不想让她醒来。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她才回过味了,怕是楚长铮能认得出来苏醒的意识并不是宁香莲,所以下手不留情。

    她真不懂,那楚长铮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她能感觉到楚长铮身上不仅有对她的杀意,还有可以完全碾压她的气势。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男人。

    只是木已成舟,她想跑都没得地方可跑了。

    而且,她发现自己能苏醒的次数在慢慢减少,相信时间一久,楚长铮肯定还会想出其它的招数,彻底把她的灵魂给抹杀掉。

    她也想找到宁香莲的魂魄,趁着宁香莲没醒来个先下手为强,可是宁香莲似乎被什么保护着一般,一直没让她查觉到,直到……今天!

    所以,她迫切的希望和宁香莲好好的做一笔交易,结束这种看不到出路的局面。

    她冷笑着,慢慢的像猫逗耗子般地道:“你好像……很在意楚月瑛他们,你信不信我……”

    “我不信!”宁香莲一口就堵了她个半死:“你若有这能耐,就不会想着跟我来费这口舌了。”

    狠狠又被戳到伤口的楚云雁:“!!!”

    这女人荣登她最恨的人之首,没有之一!

    “好,好,你狠,那我们就走着瞧,希望你不要后悔!”甩下了几句狠话,楚云雁的声音消失了。

    宁香莲等了一会儿,没再听到她说话,她干脆转身朝着白雾里走去。

    这种事,上赶着的从来都不是买卖,哪怕她心里没底,气势上也不能输于人,要不然,真的就输得没渣了。

    而且楚云雁都露面跑来跟威胁她了,相信那小狐狸应该也不会藏太久了,只要她有耐心。

    在白雾里又走了一段时间,瞧见根本走不出去,也看不到什么景物,宁香莲干脆放弃了。她打了个呵欠,准备就地休息。

    刚刚眯起眼了,耳边就传来了小狐狸娇滴滴软糯的声音:“王妃,你愿不愿意听我一言?”

    呵,狐狸也忍不住上勾了。

194、妖丹里的记忆

    “呵……”宁香莲冷笑出声。

    它沉不住气,自己沉住气了,才能占据主动权。

    而且,它越是沉不住气,越能显示出自己对它的重要性。

    之前它藏在妖丹里,借着自己自己从地府脱身也就罢了,脱险之后,它若小狐狸如同芝麻一样,一开始头向她坦白,那他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可是它却伪装成一粒只有残余意识的妖丹,偷偷窥视着自己的魂魄等待趁火打劫的时机,可见这只小狐狸有多狡猾了。而且它还因着处境的不同,就轻易的改变与人的约定,可见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家伙。

    所以她就毫不犹豫对自己不停的重复提醒:不能听,不能听,不能听……不管小狐狸说什么,她现在都不能听,省得被它给诱惑了!

    也不知道是她对自己的反复提醒让小狐狸感知到了,还是她是唯一在得到原主允许拥有这具身体控制权的可以屏蔽不想听到的意识,在明显表达了抗拒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小狐狸的声音,很快的就在那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再次沉沉睡去了。

    等她再次苏醒来时,就感觉到了阳光的炙热。

    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是真正的醒了,眼前是金桐院的房间里,身边有人,那种给她踏实安全感的不用想知道是谁。

    她马上看向了楚长铮,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动作太慢,她根本就没有发现半分异样,好像在他的眼中,就只有她一般。

    不过,他说他认得出自己的,当初自己还魂时,他第一眼就知道是自己回来了。

    不由得,她一下子忘却了白茫茫的梦境中令她不安的状况,生出了苦中作乐的兴头儿。

    她眯了眼眯,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楚云雁的举止和反应,模仿着楚云雁的的口吻道:“王爷,我们谈谈……”

    “夫人,不着急。”楚长铮心虚的冲她笑了笑,温柔的扶她坐起来,细心地在她身后垫上了两个软绵的靠枕,全程他嘴角都带着一抹温柔至极的微笑,晃得宁香莲有些眼晕。

    真不好玩,都骗不到他。

    心里叨叨着,宁香莲的嘴角边上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一抹得意。

    她的笑把心虚的楚长铮惊得慌乱了起来,立即认错;“是我不对,不该什么都不说就迷晕你,你先吃东西,回头有的是时间骂我。”

    宁香莲;“……”

    是喔,她怎么忘了他给自己下药的事了。

    她有些不太开心,两道冷刀子丢过去;“你都知道了……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瞧着她生气,楚长铮倒是松了一口气,“你的太虚弱了,我又弄不明你们的状况,才不敢贸然告诉你的。”

    宁香莲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楚云雁只怕比她先苏醒好些日子,而且出现的次数也比她多,若她跟他对换一下,面临那样的状况怕是会急得崩溃,又怎么会在她虚弱需要修养的时候让她紧张不安呢?

    她不由得软了口气;“下不为例。”

    楚长铮“嗯”了一声,转身拿过一直温着的小盅,打开来试了下里面人参滋补汤的温度,然后舀起一勺送到宁香莲的嘴边,待宁香莲喝尽之后,才道:“附在你身上的是原本楚云雁身上的那只鬼吗?”

    宁香莲点点头;“你认出来了?”

    “没有,最初我只发现她不是你而已?”

    那个时候,王妃苏醒,可是他却感觉到了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气息,立即就心生了警惕,果不然在那女鬼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还有算计,就更加确定,当时苏醒并不是王妃了。

    只是他不知道王妃的状况如何,又怕自己被那女鬼的言语刺激得失去理智,就第一时间用了些药让女鬼继续陷入了昏迷之中。后来寒山寺的那帮老家伙来了,与他说,王妃还在这身体里,所以他才有耐心等着王妃苏醒。

    还好王妃醒了,还在他可以压得住心底厉气的时候。

    后来,他得知在香莲出事时,宫里的楚云雁也在那个时候上吊自尽,大概也就猜到在王妃身体里的女鬼是什么来历了。

    何况他昨儿还从皇上那里得知太后和楚云雁换魂之术对付瑛姐儿的事,更加清楚王妃替瑛姐儿挡了什么灾。

    “等等,你只发现了她?”宁香莲抓着他的衣袖,追问。

    他只发现了楚云雁的存在?

    那是小狐狸受了金桐院里阵法的限制,无法控制她的身体;还是小狐狸见楚云雁碰了壁之后,怕暴露行迹没敢尝试?

    谨慎起见,她认定小狐狸不敢露头是后个原因,心底对于小狐狸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这下真把楚长铮吓着了,喂汤的动作僵住了,拿着勺子的手背上青筋都暴起,“还有其他的鬼?难不成是宋二?”

    宁香莲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也就没瞒着他的意思,点点头:“还记得我与你说过妖丹吗,里面藏着一只妖狐。”

    “妖狐?”楚长铮浓眉紧皱起,马上就明白了:“你是说,那并不是一粒妖丹,而是一只妖?”

    之前安陵与他说香莲身上妖气过重时,他还弄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人若只是服用了妖丹,想要达到妖气盖过人气,那得服用数十甚至更多的妖丹才可以,明明香莲说过她身上只有一粒妖丹的,怎么可能会有浓郁的妖气。

    原来并不是妖丹有问题,而是有妖在香莲的身上,那有妖气也就理所当然了。

    “不要怕,只要知道原由,就能找到解决办法的,哪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也没问题。”他继续喂汤;“我这院子本就是针对妖鬼布下了法阵的,她们在这里,搞不了鬼,也作不了妖,时间一长,耗都能耗死它们,只是委屈你,这段时间不能离开这里罢了。”

    听到他说这话,宁香莲感觉到了一阵不属于她的慌乱。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明白这应该是楚云雁和小狐狸也听到了他的话,产生的不安。

    他们不安,那她就安心了。

    她笑了出来:“不过是留在这屋里,有什么可委屈的。”

    只是……

    安安静静的喝完了半盅汤,又由着他替自己擦拭嘴角的汤汁,她才问:“瑛姐儿她们知道我的这种状况吗?”

    楚长铮摇头:“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我有与他们说你已经苏醒了,只是需要休养而已,他们能理解的。在你睡觉的时候,我也开窗让他们看过。”

    开窗……看来他是没让人进屋。

    不过想到自己这种状况,她也强求不了太多:“那隔着窗,我想看看他们。”

    “好,”楚长铮满口应下,开门找外头的人要温水,同时也让侍卫去寻人。

    几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瑛姐儿他们就都来了,五个人挤在不大的窗户边上,扒着半天的窗户往里看。

    “母妃……”楚月珊一张嘴就快要哭了,她咬着唇强撑着没让眼泪落下来,倒是楚月瑛没忍住,眼泪哗哗的:“母……母妃……”

    宁香莲没办法大声说话,只能抬起一只手,慢慢的用手语道:“我没事……”

    楚逸之道:“王妃放心,其它的事都交于我,我也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们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头上身上就挨了好几下,疼得他哇哇大叫:“你们打我做什么?”

    宁修之狠瞪了他一眼:“该!”好好的话,在他嘴里得像是母亲要不行了一般……啊呸,他胡想什么呢。

    他抹了把脸,笑着道:“母亲好好养病,不用担心我们。”他还想再说,楚长铮板着脸过来,直接把窗户给关上了。

    窗外五只:“……”

    他们不过是看看母妃,都不准?

    好想把父王打一顿,可是打不过,想想都委屈。

    宁修之扶着楚月瑛,替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别哭了,让母妃知道会心疼的。”

    “嗯。”楚月瑛抬起头,脸上的神色变得坚毅了起来,焕然如同换了一个人般:“我再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之前惊马也是母亲护着她,这次母亲又替她受难,她若是再不改变,以后只会给母亲带来更多的伤害。

    楚适之附合道:“嗯,变……变强!”

    “对对对,只有我们厉害了,才没有人敢害我们,母亲就不会再因我们受伤了。”楚月琳举起她白胖如小包子的拳头,用力的挥了挥,想要是虚无的敌人尽数给打翻在地。

    楚逸之:“……”

    这话,不应该由他来说更恰当吗?

    不过,弟妹们若都变强了,那他……也不能输给他们啊!

    宁香莲并不知道自己这次的事,让楚月瑛他们的心态再次来了个飞跃性的变化。听到窗外的脚步远去之后,她才放松下来,在楚长铮的伺候下换了个姿势斜靠在床上,闲来无事的问道:“皇上昨儿来,是不是这事查到头绪了?”

    楚长铮点头,把昨儿皇上告诉他的事,一点也没隐瞒的告诉了她,末了还道:“所以他昨儿来,是想确定瑛姐儿和你有没有被人换魂。”

    宁香莲心头一紧,她这,可真是换了魂的。

    吃力的抬手狠狠的拍在他的胳膊上,追问:“你怎么说?”

    楚长铮轻笑:“你如何,只要我乐意就行;瑛姐儿那边,自然有修哥儿。他是个外人,管不得那么多的。”

    这话,真没毛病。

    宁香莲都可以想象,皇上听到他这个答复后,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了。

    会不会,想打死他?

    不过,这些年长铮都没事,还恩宠有加,想必皇上是被他气得习惯了。

    没说几句,宁香莲又就犯了困,她也没强撑着,打了几个呵欠就睡着了。

    这次,她没有做梦,更没有进入到那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仿佛昨儿听到楚云雁和小狐狸的声音,真的就只是一场梦一般。

    就这样平静又过了五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宁香莲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不仅可以下床了,还可以扶着桌子走几步路。楚长铮瞧着她的状况不错,也心疼她这些日子一直都躺在床上闲得慌,由着她在屋子里自由的走动。

    推开窗,让阳光照在自己身上感觉到夏天的炙热,宁香莲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一下子,她又觉得自己萌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有些好笑,随手把窗边的薄纱帘放下,她就势靠在窗边眯着眼晒太阳。

    才刚坐定,一种异样感又由心底冒了出来,像是有某种东西非常排斥这种夏日的烈阳一般。

    是楚云雁,还是小狐狸?

    这个念头一浮现,她的脑海里就再次冒出了小狐狸那双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来,紧接着小狐狸整个身子在她的脑海里也清晰了起来。

    随后,她看到一粒火红的珠子从小狐狸的头顶飞了出来,那粒珠子上裂了许多细缝,缝隙大的地方还直接漏出了红光。

    妖丹,小狐狸又想要做什么?

    妖丹出来后,小狐狸的毛发也变了颜色,不再是火红火红的,而如同雪一般的白,整个儿就像一个雪球般,引得人想要上手去搓揉两把。

    似乎也查觉到了她在看着它,小狐狸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那小动作,直接把宁香莲逗得笑了出来。

    不愧是个狐妖,这一抬爪子,就引得她差点儿放下了戒备之心。

    妖丹突然红光大盛,冲着她的眼睛冲了过来。

    并没有放下防备之心的宁香莲反应也极快,她就势一扑倒回了床上。随后她发现,妖丹上的红光对她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身下床板上的法阵也没有出现异样,但是脑海里却多了一些记忆。

    不,不应该说是记忆,而是她像一个旁观者,看到了一些画面而已。

    画中的主角也一只狐狸,但不是一只白狐,而是一只皮毛如同火焰一般的赤狐。

    那只赤狐吸食月华,从不杀生造孽,在深山之中修练了三百年,练化横骨成了人形,变成了一个容貌非常美艳的女子。

    只是这个赤狐对人世产生了好奇,化形之后就离了深山,然后,遇上了一名书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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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8051/ 第一时间欣赏妖妃不易当最新章节! 作者:黑发安妮所写的《妖妃不易当》为转载作品,妖妃不易当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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