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请医
问书香:“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也不叫人来支会我一声?”又问他:“大夫来过了吗?怎么说的?药呢?”
书香苦笑:“恒郎君这话说的,这院试昨日才结束,不知多少学子,坐了病痛呢,这大夫可抢手得很,哪是那么容易好请到的?”
合着是还没请到大夫呗?
“我家郎君凌晨时就发热了。”苏香又说:“当时我就叫人去请大夫了,可徐洲城的大夫,就没一个在家的,都被其它学子请走了。”
“我叫人在各个医馆候着呢,等坐堂大夫一回,就立马把人请过来。”书香说:“这都这会儿子了,一个都没信儿。”
赵保国怔了下,请不到大夫,可咋办?
再看看林栋,烧得人事不省,回头再把脑子给烧坏了。
于是想了想,就起身:“你好生伺候着你家郎君,我去想办法。”
苏香哎了一声,自家郎君,他能不上心?万一出点啥事儿,老爷夫人不得扒了他皮呢。
大头跟在赵保国身后出来,好奇的小声问:“郎君在徐洲,有相熟的大夫?”郎君好像,没来过徐洲吧?
赵保国瞥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大头讪讪着闭了嘴。
赵保国先回了自己院子,从书箱里拿出一封书信,这是林夫子给他好友写的,人在徐洲有一官半职,他估计着,应该是前些年林夫子跟着靖亲王在徐洲坐镇时交好的官员。
他来徐洲前,林夫子就把这信给了他,说是若在徐洲遇着什么难事,可持此信上门。
赵保国原是没想动的,毕竟,他也没遇着事儿吗。
现在就不成了,林栋病成这样,大夫都请不到一个,回头再……他怎么跟他媳妇儿还有媳妇儿那娘家交代?
就算没这成姻亲关系,那林栋跟他本也是好兄弟,他能眼睁睁看人请不到大夫看病病死呀?
肯定不成。
于是拿了信出门。
人当官员,自然不可能没有相熟的大夫,他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只求个大夫上门问一诊,并不是什么为难之事,想来人也不能不允。
好歹,他是林夫子的学生呢。
果真,他上门后,那官员得知他来意,便允了,也不用去外头请,他府里是有个常年坐镇的大夫,专给他们一家看病的。
“每到院试之期,总有考生坐病,徐洲的各大医馆不提,便是小药铺,那大夫都是忙不过来的。”林夫子的好友,约莫有四十多年,别看人家年纪不小,可一身儒雅风度,还是吸引人的。“正好老夫府中的王大夫,常年坐镇,便叫他同你走一趟。”
赵保国连忙起身,十分感激的给他行了个书生礼:“多谢大人。”
那人笑笑,也知他心急如焚,便也不留他多说,直接叫门外的随从,领他去找王大夫。
赵保国请到了王大夫随他走一趟,给林栋看了诊问了药,又谢过王大夫一回,并给了诊费,王大夫还不打算接,他又好言好语的劝了,他才接了离开。
苏香高兴得不行:“我这就去药铺拿药。”拿着王大夫给开的方子,直接就跑了。
他得亲自去,才能放心。
“老爷呢?”赵保国从起来,到现在,也没见着他爹,之前是担心着林栋,那就没怎么注意,现在林栋的事情一解决,就难免想来问问。
大头就说:“这不是栋郎君发了热,大夫又难请,老爷也着急呢,就亲自去外头找了。”反正,也不知道找着没。
林府别院可有不少下人,还派出去了好些个,各大医馆,都有人在那儿守着,等着大夫回来就抢过来,他爹还特意跑出去?有那必要?
赵保国:…………
正说着他呢,他就进来了,看到赵保国,不禁挑眉:“哟,你睡醒了?”这一睡,就足足睡了一夜外加一上午,可真是能睡。
赵保国往他身后看:“不说请大夫去了?人呢?”
赵二牛跟着就叹:“甭提了,没抢着。”哪个医馆外头,都守了一堆,看诊回来的大夫,一见这场面,吓得差点儿都腿软。
连医馆都进不了,直接就在外头被人或抬着跑了,或背着跑了。
他是连个边儿都没能挨着。
再看其它医馆,那场面只有更夸张的。
“我就是回来瞅瞅,看不行,我就带人去城外头寻摸寻摸,这城里的大夫请不着,这郊边儿村里的土郎中,总不会一个也没剩吧?”
大头就憋着笑不吭声儿,肩膀一耸耸的。
赵保国眼角微抽,才道:“您倒是上心,不过不用了,刚刚大夫来过了,药方子都开了,书香去拿药了,估计一会儿就回。”
赵二牛喜道:“请到啦?”这可真是阿弥陀佛了。
“哪个请来的?”赵二牛问:“可得好好赏赏。”
赵保国一伸手:“拿来吧。”
赵二牛愣一下:“啥呀?”转瞬又反应过来:“臭小子,拿你爹打趣呀?”
赵保国又缩回手去,笑:“不是您说要赏来着?”
赵二牛瞪了他一眼,又问:“你咋请来的?”他守了那么久,愣是连边儿都没挨着过。
赵保国就笑笑不说话,大头凑过去跟他说了。
赵二牛道:“早知道这事儿,就把你早点儿叫起来。”说着又惋惜:“不然也不能叫林栋那小子,白白多受罪这么久。”
早点儿看大夫,那就能早点儿吃上药,那早点吃了药,不就能早点好了?
林栋晚上醒过一次,吃了些粥,又用了药,不多时又睡下去。
连着几日,都是睡得多,醒得少,不过药还是管用的,过了几日,他的病情就渐好,高热也退了下去。
等到放榜那日,他已经能在院子走几步了。
可到底病了一场,身子还有些虚,所以,哪怕心急着要去看榜呢,还是被拦了。
赵二牛也不许他去。
赵保国就说:“你就老实搁家等着,榜一发出来,中了就是中了,没中就是没中,还能有变不成?”
林栋嘴角就抽抽,这话听着,可真不太中听。
赵保国又道:“就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事,急啥呢。”说着带着大头就走:“我先去看了,也帮你看看。”
第四百四十三章 京都
今日发榜,徐洲热闹极了,不仅考生上心,就连普通百姓,都个个出来看稀奇,沾个喜气什么的。
毕竟,科举……好几年都没有的事儿了。
徐洲院试取士名额,拢共有三千。
比起早年的名额,多了三分之一有余。可见今年试题难度不大。
哪怕赵保国心里猜测着,他这次可能会撞大运中举,可但看到那红榜单上自己的名字,内心还是不由得一阵激荡。
虽然名次靠后,但好歹是中了。
林栋也榜上有名,排名前百。
赵保国有点儿羡慕,嫉妒倒没有,毕竟,他自己肚子里多少墨水儿,这个举人得来又有多少水分,他清楚得很。
只是因为大周如今缺人才,这才叫他赶上了好时机。
要搁前几年,他连孙山都搭不上。
林栋学识上比他强多了,又一直勤学苦读,没有外事分心,他能考中,半点不出人意外。
看了榜就回了,路上大头跟书香,高兴得直叨叨,活像他们俩儿考中了举人一样。
赵二牛高兴得直咧嘴:“好!好。”俩个都考上了,这可是喜事儿。
林栋面上也难掩喜色,精神都好了几分。
别院里的下人,也个个上前来说吉祥话,讨个彩头。
正高兴着呢,报喜的差吏就上门来了。
等打赏了喜钱,再送走差吏。
赵保国就去书房做准备了,毕竟,晚上还有徐洲牧的鹿鸣宴呢。
所以,他得准备几首应景的诗词,免得宴上出丑。
林栋也是要去的,可他就没有赵保国这么麻烦,作诗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那是张嘴就能来,当然了,流传千古那种,还是别想。
可大面上差不离的,是分分钟的事情。
赵保国就做不到了。
他顶多能做出几首不差格律的,论意境?那啥玩意儿?
所以,还是得提前准备准备,尽量往好了做。
鹿鸣宴也没有好说的,无谓是徐洲主官,外加院试的考官,请榜上有名的举子,吃个饭喝个酒,拉拉家常,再训导一些例如要精进学问之类的话。
然后各举子宴席上纷纷表现一番,以期被大人看中,能拜在门下什么的。
都是惯例。
这没赵保国什么事儿,他排名靠后,在宴上光吃吃喝喝了,作诗?亏得他绞尽脑汗的作了好几首备用的,可架不住举子三千,那也不是个个能轮到的。
大人们最关注的是前三,然后前十挨个问了问。
至于其它人,运气好的,或能得到单独问话,比如本来就挺有名气的那种,再比如说在宴席上作了首好诗的,得了大人青眼的,也会被叫上去问几句。
林栋名次近百,都没能得到大人们单独问话,赵保国这吊车尾的了,那还能有这待遇?
当然了,他也没受冷待,毕竟,在他后头,还有一百来多人呢。
说说话联络联络感什么的,谁知道,以后官场上是不是个人脉呢?
那种眼皮子长头顶上的,还真没有,毕竟,书能读到这份儿上,谁能真是个傻子?多个朋友,不比多个对头要好得多?
谁也不会到处去树敌。场面上还都是十分和谐的。
鹿鸣宴过去后,因着林栋病情刚好,他们决定在徐洲多留几日再回广陵,不过喜信儿是打发人回去报了。
赵二牛也不闲着,自打儿子中了举,那是走道都带风儿,天天乐呵呵的。
不过他也有他自己的事,前段日子那是要先紧着儿子考试,这考试完了,名次都排出来了,他高兴归高兴,自己的事儿,也能捡起来,毕竟,要等林栋好全呼了,才回广陵。
这几天,也不能闲着,他就带着牛二,在徐洲城里东逛逛西逛逛的瞎打听,打听徐洲出名的匠人什么,他也好上门,交流一下手艺不是。
他就天天忙这个。
赵保国也没宅着,在鹿鸣宴上,也交好了几个年轻举子,有两个徐洲本地的,他不是去这家拜访,交流学问联络感情,就是跟那个约好了去吃酒。
当然了,他也没忘记在徐洲买些当地的首饰玩具什么的,回去哄哄媳妇儿子。
林栋就纯粹宅屋里头了,毕竟,病还没好全乎呢,得养养,呆得他无聊得很。
好在,他交好的同年的,也会上门来看他。
等林栋养好身子,赵保国再带着他,上门拜访了一回林夫子的好友,感谢感谢人家,毕竟,要没那王大夫,林栋这病,还不知要怎么耽误呢。
再回了广陵,一家人自然是高兴的,赵二牛还特意办了场宴席,请交好的人家过来吃喜宴。赵保国拦都拦不住,到了只能随他去。
他本以,考中了举人功名,就能轻松一回了。
谁料林夫子不满意呀,本来这难度就够轻的了,多好的时机,怎么是掉着尾巴上的?
就这,明年上京,岂非要落榜?
于是一堆课业,差点儿没把赵保国给埋了。
可真是……得学到啥时候呢?
都考上举人了,再努力一把,等明年考上进士,就能轻松了。
赵二牛是这样安慰他的。
赵保国问:“要没考上呢?”
赵二牛:“接着考呗。”前几年,还说不一定能考上秀才,不还是考上了?
考上秀才后,还说一定考不上举人,这回不照样考上了?
可见儿子不是没能力,是他自个儿懒,不逼上一逼,他就不爱学。
赵保国可不知道他爹这样想的。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学,毕竟就像他爹说的那样,举人都考上了,再拼一把,或许能中个进士呢?
要搁前几年,他指定没想法,可明年不一样,毕竟,大周缺人才,那难度肯定会放得宽松一些,这机会难得呢。
他也想拼一把,考上了,光宗耀宗?他觉得名头也好听些。
翻了年,一月底他就跟林栋一块儿往京都赶了,早点去,也能早早准备起来,还能跟其它洲的举子交流一下学问,也能打听打听朝庭的风向什么的。
这次赵二牛就没跟来,毕竟,京都太远了,这一来一去的,没个半年不能回,家里总不能放唐妤一个妇道人家,不放心。
徐洲那是近,陪考也不用多久,顶多半月一月的,书信往来也方便,去京都就不同了。
所以,赵保国跟林栋上京,就带了自己的小厮,以及两个在外行走的长随。
林老爷也没跟着,不过他去年就跟在京的左家打好了招呼。
所以,这回去京都赶考,住处还是有的。
左家在京里虽算不上什么权贵,可大小也是个官员,住处?那是不用担心的。
毕竟,是林栋的岳家,赵家又是林家的姻亲,虽说有些远吧,可架不住唐妤是打小在林家长大的,就跟正经姻亲没什么两样了。
所以,赵保国也是跟着林栋一块儿,得了左家的照顾。
他们只要专心读书,为会试做准备就成,衣食住行方便,完全无需他们担忧。
左家人都照顾得好好的。
第四百四十四章 尾声
毕竟是亲戚吗,就算会试不中,人还年轻,下次还能不中?就算一直不中好了,以朝庭现在缺人手的情况,举子想要得到一官半职的,还真不难,不像以前,举人还想等着派个官儿什么的,不走走关系,等到七老八十,也未必能等着。
所以,真是没有一点怠慢的地方,毕竟,当官儿是妥妥的了,以后他们左家,在朝堂上也算有了助力,毕竟是亲戚,比起旁人来,要可靠得多。
赵保国是险之又险的过了线了,那名次?就不用提了。
林栋名次也不高,在二甲尾了,好在还有几个垫底儿的。
赵保国那是落入三甲的境地了,这可就不咋好听,如夫人呢。
林栋还担心他面子上过不去,想安慰安慰呢,毕竟,能中就是好事。
谁料一看他,又是高兴又是如释重负般的:“可算解脱了。”
林栋:…………
会试过后还有殿试,赵保国老实得很,知道自己这名次,也就是走个过场,所以,老老实实的,在太极殿作策论时,连头也没抬,听到圣人说话,心里好奇呢,也不敢抬眼看。
毕竟,帝制社会呢,前几天,宫里还来人专门来教了他们一回面君的礼仪。
正视君颜?那是罪。
活得好好的,干嘛为了点儿好奇心,去找死呢。
赵保国可从来没觉得他活了两辈子就比人古代人聪明。
日天日地更没能力。
所以,还是老实做人吧。
会试过后,贡士们陆续出了宫,就等着过几日,红榜出来。
赵保国没什么想法,毕竟,要不出大变故,那名次,是不会发生多大改变的。
主要重视的,就是前三次了,毕竟,人家还得打马游街呢。
多威风。
等红榜张贴出来,赵保国看到了自己的名次,还是三甲,名次倒是调整了一下,往前排了两名。
看完了自己的,又去看林栋的,他依旧在二甲,排名当中。
也算不错了。
打马游街什么的,跟他们俩儿都没什么关系。
状元?十八的如玉郎君?别做梦了,就是一四十来岁的,糟老头子,骑在大马上,乐得牙都咧着了。
探花倒是俊美些,可年纪也不小,至少近三十了。
街道两旁的客栈酒楼里,有无数女郎,扔帕子掷果子的,多半是冲探花郎去的。
还有个比较激动的,摘了发髻上的金钗,就对着探花郎掷过去了。
虽然游街没赵保国事儿,可也不影响他出来看看热闹。
那个扔金钗的女郎,就在他隔壁雅间儿的,他看得真真的,就一只金钗,从隔壁窗那儿飞出去的。
好在准头不咋地,不然,他还真为探花郎那脸提了一下心,这要毁容了,探花还能名副其实吗?
会试结束了,赵保国就打算回广陵了,毕竟,派官儿什么的,那是先紧着一甲的二甲的,三甲的?你不主动,人也想不着你。
再加上赵保国,还真没想在京里当官儿,所以,等结束了,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广陵去。
林栋就留在京都,等着上头给派官职呢,本来想劝劝他,等回头他官位派下来了,给他走动走动,也能领个一官半职什么的。
赵保国给拒绝了,毕竟,还得费人情呢。
在广陵多自在,既有官儿做,上头还有人,等闲也没人欺压他,比在京里当个芝麻大点儿的小官儿小吏什么的,好得多。
万一哪儿哪儿没到位,就得罪了人,回头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林栋虽有些惋惜他的选择,可也不强求,只托他带了封家书回去。
赵保国回到广陵,自是一家团聚和乐。
赵二牛对于儿子的名次,没什么意见,在他看来,能考上,那就是有出息了,至于非得留在京里当官儿?
没想法,广陵都住习惯了,还是呆在这里自在。
唐妤对于自家夫君的选择,心里只有更高兴的。毕竟,京里人多复杂,就自家夫君这脑子,能玩儿得过人家?
所以,有自知之明,还是好的,毕竟安生。
林夫子对于赵保国这次只得了个如夫人回来,那是恨铁不成钢,长呈短叹了好几回,到了,都这样了也没办法。
自己的学生,自己顾着,好在他策论诗词做得不咋地,可论到实事,还是有一手的。于是就把他正式举荐给了靖亲王。
毕竟,他学生不打算留在京里当官儿,那干脆就跟着王爷后头。
靖亲王没驳了林夫子的面子,再说他也记得赵保国,做事还是可以的。
又听他说不想远离广陵,靖亲王就把他调江阳老家去当县尊去了。
赵家其它几房,听说他要去当江阳县尊,那高兴得都快癫狂了。
老人都收拾行装,打算搬回村子里去,落叶要归根吗。
还有了依靠。
年轻一辈儿的,就没这个想法,广陵是郡城,机会多,他们还想好好闯闯。
赵保国企图心不大,江阳县,那也不大,常住人口还不到三万,也就江阳治下的三十几个村落,拢共也有万多人。
再加上大头也识得字,能用用,赵谐被他要了过来。
帮手,也不少。
足以治理江阳了。
赵二牛自然是跟着儿子走的,唐妤也跟着搬到了江阳县衙的后衙。
前衙办公务,后衙是住所。
赵保国兢兢业业的治理民生,发展农业,引导百姓们科学种田。
当然,再科学也科学不到哪里去,可至少他知道一些经验,再招来些老农,叫他们试验几回,十来年下来,粮食产量也增加了两层。
所以,他这个江阳县尊,坐得还是很稳当的。
所有经过他三思后而准备推行的政策,都是在他原来那个村子里先实行的。
等出了成果后,才逐步往周边的村子里的推行。
靖亲王那头,收到这边的消息,还诧异了一回,能增加粮食产量,可不算个小功。
觉得赵恒还是个能人,只屈居于一县之地,难免有些大才小用。
他就打算再把人往上提一提,看看他能不能治理一郡。
赵保国通过林夫子,很是委婉的拒绝了靖亲王的好意。
他表示自己能力有限,只一县之地已叫精疲力尽,一郡?怕不是要英年早逝的下场。
又表示,他在江阳所出的成果,王爷大可令其它郡县着人来学习,拿回他们所在之地,可酌情改变实施。
反正,不管他治理哪里,有了成果,肯定不会瞒着。
靖亲王见状,也没强求,毕竟,大周资源丰富,粮食也不缺,增加粮产自然是好,可也没有十几年前那样紧迫。
而且,赵恒也没瞒着。
赵保国老老实实的当县尊,为民出力。
这县尊一做,就是一辈子,没挪过窝儿。
等到他去逝那日,举县挂起了白幡,百姓们个个如丧考妣,哀声阵阵。其余县郡,也有感其之德行的百姓,或学子,前来吊唁。
新任县尊有感赵恒之德,还特意把此事载入了县志,至此赵恒之名,流传下去。
第一章 新世界
天刚蒙蒙亮,外面就下起了毛毛细雨。
赵二牛昨儿晚上定好了闹钟,这会儿子闹钟一叫唤,他就起来了。
堂屋里白炽灯只有三十瓦,散着昏黄的光芒,他套着拖鞋,一边紧着外套,一边出去。
“咋不再睡会儿?”围着围裙的汤国容,端着一个腾腾往上冒热气的锅,从外头的厨房里往这边过来,看到自家男人在大门口那儿伸懒腰紧衣裳的,脚下就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还早呢。”
“早啥呢,吃完饭不得六点啊?”赵二牛伸手把她手里的锅接过来,再转身放堂屋的四方桌上去,拉开一张椅子就坐下去:“老大老二他们俩个,估计都下地了。
汤国容也没多说,转脸又去了厨房,一会儿又拿着碗筷一碟切好了的小咸菜进来,放桌子上一摆,就给盛着。
赵二牛唏哩呼噜的喝得很痛快,就着小咸菜,还伸手拿了个大馒头啃。见她光吃粥不吃馒头,就问:“你不吃点儿?”
“不爱吃那个。”汤国容一直都挺奇怪自家男人这口味的,明明是打小在村子里长大的,他们这地界儿是南方,又不是北方,怎么他就偏爱吃这个面食呢?大米饭多好,常给他吃,他就不喜欢。
都过了半辈子了,她也没能闹明白,他这口味是咋整的,明明老赵家上头的长辈,也没一个有这口味的,说遗传什么的,那也不对呀。刚嫁过来的时候,她还怀疑过自家男人是不是抱来的捡来的,不然这口味儿不能这么怪,可听村里老人说,当年婆婆生男人的时候,那就在村子里呢,还是前头那大伯娘给帮着接的生,那能有假?
所以,只能说他生来就怪了。
口味儿对不到一块儿,那能咋整,只能顾着男人些。条件好了后,她还特意去学了怎么蒸馒头,十几年下来,这手艺也越发得好了,反正,儿子没说难吃过。
赵二牛也就是问一问,他这媳妇儿,跟他过了二十几年,那口味儿也没能跟他对到一块儿,倒是小闺女儿,打小就叫她跟着吃馒头面条啥的。
赵二牛咬了两口,又夹了块咸菜塞嘴里头,一并嚼着吃:“那吃了早饭你再回屋歇会儿,地里我喊毛蛋儿去了。”光吃粥能顶什么?撒泡尿就得没了。
上午得下田拔苗子,下午得插秧,大哥家的,二哥二家的,还有岳家的,再加上自家的十来亩,没个十天,不能完事儿。
累人得很呢,好在亲戚多,大家伙儿你帮我,我帮你的,也不慢。
赵二牛也只有农忙时,才会回到村子里来帮忙,平日里他就住在县城,有房子,还有个店儿,生意也忙。
其实不怎么缺钱,要买粮吃不是不行,可他总觉得不对味儿。
再加上也放不下家里的田,总不能白荒着?多可惜。
给亲戚种不是不行,可给了这家,那家呢?都是事儿。
所以,干脆还自己种,平日就托老大老二给照看一下,缺水了帮着浇点儿,有草了帮着拔点儿,按时给下下肥什么的。
当然了,也不轻松,得上心。不过说好了的,等收粮时,他就拿一半,剩下一半的,给他们俩兄弟自个儿分去。
所以,老大老二,还是很乐意的,毕竟种子钱不用自己出,肥料什么的,也不用自己花钱买,只平日里照看几分,就能白得粮,很合算。
又是堂兄弟的,计较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你喊他干啥?”汤国容就不太高兴:“他好容易回家一趟,还没清闲两天呢,你就得赶着人下地干农活儿,不知道以为他是捡来的呢。”
赵二牛一愣:“不就干个活吗?咋地我当老子的,还不能使唤一下?”
“没条件是没条件,咱家又不缺那口饭吃,你自己非放不下那几亩田要种就算了,咋地,还得叫毛蛋儿跟着受累?”汤国容翻了个大白眼,把筷子一搁,饭碗往边儿上一推,不吃了。“毛蛋儿可是读书人,是大学生,那拿笔的手,哪能来做这种活儿?”伤了手咋办?回头人老师不要了咋办?
赵二牛:可真是,读了书,就不能干活儿了?
算了,懒得跟她多说。
汤国容见状,还没停,依旧不停叨着:“读书多费脑子呀,够累的了,也不知道他在京里那几年,吃不吃得好,问他吧,他只说好,可你昨儿没瞧见呀?瘦得跟个竹杆子一样了,吃多大罪了。”汤国容心疼得要命,就琢磨着这几天在家,问大伯娘买几只老母鸡给他补补,好让他在家养养,谁料她还没行动呢,男人就打算拉着儿子下田插秧去,她能不急?
赵二牛就闷头吃饭,只作没听见,反正等她自个儿念叨痛快了,自然会停下,不然他要别的意见,指定得吵吵起来。
不让去,就不去呗。
“你是不知道,昨儿晚上我起夜,还看他屋里那灯亮着呢。”汤国容还在说:“那会儿都两点多了,我估摸着是一晚上没睡。”所以,这孩子估计才睡下呢,就想着叫人下田去干活儿了?
赵二牛愕然:“他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啥呢?”要学习,也不紧着这一会儿半会儿的。至于吗?
汤国容又把碗挪过来,粥有些凉了,也没事儿,照样吃:“咱儿子你还不知道?呆子没区别了,不是抱着书啃,就是抱着书啃,肯定又看书了呗?”想想就觉得心疼,又莫名有些自豪,毕竟,她儿子上进着呢。
赵二牛撇了下嘴,论了解儿子,谁能有他了解?
儿子是不是那爱读书的,他能不知道?
到是这辈子,还真一门儿心思钻进去了,他也琢磨出他的心思来了。
不过就是上辈子的缘故,当了个九品芝麻官儿,算是个清官儿了。可县衙里头没钱,想改善下民生,倒是能叫大户们捐点什么的,可他没技术来着,明明知道很多好东西,愣是造不出来,能不急?
所以,这辈子才下了狠心,要好好学,多学些东西。
免得再遇着那种地界儿,看着老百姓饿得眼发黄,卖儿卖女的,只能干着急,心里煎熬。
第二章 神,神经病
这辈子,他还真是下了苦心的,那小学的中学的,老早就学过的,照样认真学,连课后的作业,就都没有不做的,再简单的题,也认认真真做了写上,步骤什么的一丝不乱。
赵二牛还问过他,儿子就说他想打好基础,免得以后学得高深了,基础不扎实学不牢靠什么的。
反正,是好事儿,他也没想过拦。
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高中,到大学到研究生,都是名列前茅的,很得校方看重。
又不是头一回学了,再这么认真下来,还真是十里八村儿的,榜样。
赵保国今年二十四,都研一了,一直在京很少回老家,平日里,就在他导师的研究室里,打下手,很得看重。
这辈子,他学得是理工,机械专业的。
还是上辈子县官儿的经历,有感民生艰难,老百姓,日子不好过。
所以,还是科技落后,觉得他要是有能力改进农用机械,治下百姓的日子,能好过许多,至少,饱腹压力不会那样严重。
赵二牛表示那还不如学农,杂交粮什么的,高产了自然就够吃。
赵保国当时说:“精力有限,只能选一科,不然学了不精,也没用呀。更何况,哪个世界都有粮种,老百姓吃不饱,主要是赋税严苛,外加种植方法不科学,农业技术落后,累死累活一年头到头,也落不到手里头多少粮。政治……我几辈子也没玩转儿,还是搞搞发明创造,真要再撞上个差不多的地界儿,大不了找个权贵靠靠。”
赵二牛就没话说了,毕竟,他也玩不转儿政治。
就任他去学,本来以为他就是一时热血上头,谁料想他这回还真是下了决心,二十年来,就没有一天懈怠过。
赵二牛:上辈子叫科举,要也能这样用心,还怕只落个三甲吗?
有上进心是好,可也不能这样没日没夜,不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吗?
儿子远在上京读书,他看不到就算了,现在难得回家,还这样?他就不能不管。
俩口子吃了早饭,汤国容收拾桌子,去厨房洗碗。
赵保国进了儿子那屋,门是没插销的,在自家里,谁也没这习惯。
当然了,闺女儿例外,不过自打闺女儿一屋住,赵二牛轻易不进她屋子的。
儿子就没这个忌讳了。
灯是拉绳儿的那种,门旁边有一个开关,床头边上儿也有一个开关。
赵二牛拉了一下,吊在屋顶中间的白炽灯,立马就亮了起来。
“哎呀,干啥呀你这是?”赵二牛吓得心脏差点儿蹦出来,三两步蹿到床边儿去,一巴掌,就糊跟个和尚一样盘腿坐的儿子后脑勺上:“坐禅呢这是?”
赵保国懵了下,回过神来看向他爸:“爸,你来干啥?”
赵二牛坐床边上,很没好气:“咋地我还不能来?”又上下打量他:“你妈说你屋里亮一晚上灯,干啥不睡?你老师还给你布置了任务?那也不能没日没夜的呀。”
赵保国嘴角的笑就压也压不住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直嘿嘿嘿,嘿嘿嘿的。
赵二牛都有些发毛:“啥事儿这么好笑?”
赵保国又笑了一会儿,才勉强止住内心的喜悦。
看看他爸,又从床、上溜下,鞋也不套的,直接就冲门那儿去,反手把门销给插上,再跑过来挨着他爸坐了。
赵二牛看他这样神神秘秘的,难免好奇了起来:“有啥好事儿?还把门关上,不能叫你妈知道还是咋地?”难道是儿媳妇儿有着落了?怕被他妈催结婚?
赵保国抓着他爸的胳膊,激动得脸上泛红:“爸,你不知道,咱,咱走大运了。”
这话很莫名其妙,但见儿子一脸中了彩票的表情,他就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是你中了五百万?还是上京来电话说你项目出成果了?”
赵保国直摆手:“都不是。”
“那是啥?”
赵保国凑到他爸儿耳,小声嘀咕了一阵。
赵二牛眼睛立马瞪得比牛铃还大:“啥?”
赵保国惊得一跳,左右看看,又侧耳细听,发现外头没动静,想来他妈可能不在堂屋里,这才拍着胸口埋怨一句:“这么一惊一乍的干啥?生怕人不知道啊?”
赵二牛是真被儿子说的事儿,给唬得不行:“不是,你刚刚说啥来着?是我老了耳朵不好使了,还是你跟我逗乐子呢?”
赵保国见他爸一脸你跟我开玩笑呢吧的表情,就无奈:“这事儿我能跟您开玩笑?”
赵二牛咽了咽口水,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儿子:“所以说,你是神?”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炸了。
赵保国一脸郑重:“我是神!”
“是神?”赵二牛蹭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巴着头往上仰的儿子:“我看你是神经病!”
“不是……”
赵二牛打断他的话:“行了,别成天琢磨这有的没的,还神呢?有你这样的神?老实的,好好睡一觉,起来就没事儿了啊。”说着不直接把儿子按床、上,伸手给捞了旁边的被褥子给他盖上,还拍了拍:“爸知道,你压力大,实在不行,咱就不读了呗,日子咱自个儿好好过,别人的事儿,跟咱也没关系,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实在没能力,那也不能为难自己。”
“爸,不是,你听我说……”
“你先听我说!”赵二牛直接把急着要起来解释的儿子给镇压下去:“有一世没一世,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来着?为那没影儿的事,苦着自己,有必要吗?咱就顺其自然的过日子,多好?”又拍拍他肩膀:“以前呢,是你自个儿乐意,愿意,爸也不多说,反正你自己选的路,想走就走呗,我觉得你这么大个人儿了,心里肯定有数。谁知道你一直在难为自个儿呢?咱学不来就不学了呗,也没人逼你,你自己自个儿逼上自个儿了?”
“你看看,你看看,脑子都整出毛病了。”赵二牛这心里,还真有些不好受的:“先好好睡一觉,等醒了,我给你老师打个电话,把这事儿跟他说说,再托他找找人,给你请个心理医生啥的,这得了病,咱总得治,也不用不好意思,别看你爸年纪大,那电脑也会玩儿,不说咱这个时代的人,十个里头八个精神上头都有问题?得病也不丢人。”
第三章 主角命
“咱家里有钱,不怕啊。”
半躺着怎么也挣扎不起来还被精神病的赵保国:…………
看他爸那一脸包容的表情,赵保国还真是哭笑不得。
“爸!您想哪儿去了?”赵保国叹了口气:“您儿子啥人,您还不知道?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人吗?”要说前世的经历,也确实对他造成了些影响,可完全没到那种份儿上。
他这辈子选择这个专业,确实是有些前世的影响,更多还是他自己的选择,毕竟,看这架势,后头少不了要跑其它世界里去混,多学点儿东西,那肯定不能没用呀。第一辈子浪费了,第二辈子,等有条件了,他都老了。再有一个就是上辈子,那文明程度……就甭提了。
这辈子,好容易是个太平安稳的世道,科技程度还挺发达,多好的条件,他能不抓着机会,多学点儿东西?万一以后,再落不着这种文明世界了呢?
所以……还真不是全然是因为上辈他治下百姓的缘故,主要,还是为了他们爷俩儿以后的日子,做打算。
赵保国的解释,在赵二牛看来,那就是好面子不肯承认,嘴硬死不认帐。
不过儿子有病吗,当爸还能嫌弃?自然是包容了,于是一脸慈笑:“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又给他掖掖被角:“没事儿啊,先睡吧,你妈一会儿去你大伯家拿老母鸡,回头给你烧鸡汤补补。”
赵保国下意识吸溜了一下口水:“还要小鸡炖蘑菇。”
赵二牛:还知道吃。
“行,那再捉一只小鸡。”
赵保国反应过来这偏题了,首先,得先把这事儿给说明白了,总不能顶个精神病的名头。
“不是,爸。”赵保国从他爸手底下钻出来,坐直了,一脸正经:“我真没跟你开玩笑。不信你看。”
“看啥呀看?”嘴上这样说着,可眼神儿却很自然的看向了儿子手指向的方向。
“哎呀妈呀!”赵二牛捂着胸口,一脸受惊:“这……这这这…………”指着那飘浮在书桌上空的那只钢笔,又指了指一脸你看我没说假话的儿子。
“看吧?”赵保国难免自得了一下。
赵二牛揉了揉眼睛,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再揉一下,再看,还在那儿飘着,再看看儿子,那一脸得意。
赵二牛小心走过去,转着看来看去,钢笔上头没什么细线之类的吊着,就是一笔钢笔,独个儿的,停在半空中。
“我拿了?”赵二牛转脸看向儿子,问了问。
“你拿呗。”
赵二牛先摸了一下,而后飞快的缩回手,一脸惊:“真的呀?它咋起来的?”
也没指望儿子回答,再伸手,去把那只钢笔拿到手里,上下左右仔细看,脸上莫名带了些兴奋。
赵保国解释道:“这是我用神力,把它挪起来的。”
事实摆在眼前,又不是假的,不信,那也得信了。
赵二牛内心也有些激荡,神哪!
“老说是神。”赵二牛有好多话想问:“你是个啥神呀?管啥的?”
赵保国对他爸没啥可瞒的,就告诉他:“就咱们后头那个,越龙岭的山神。”
山神哪。山神也是神。
“管啥呀?”赵保国忍不住挠了挠头:“就管越龙岭呗,除了这个,别的地界儿那也不能认我。”毕竟,他只得了越龙岭的山神神位。
赵二牛直乐呵:“够了,够了。”越龙岭可不算小,其中大大小小的山峰,也不在少数,悬崖林涧的,陡峭险峻。
除了他们这丰江县,隔壁的岳庆县东宁县,越龙岭都是横跨其中的,依山而建的大小村子,也有不少。
现在儿子成了越龙岭山神,别的不说,起码村子里进山打猎个什么的,采个草药山货什么的,安全总有点儿保障吧?
他这样一想,就高兴起来。
又问:“你会点儿啥神术呀?”要是能下雨,他就琢磨着,天热的时候,直接叫儿子下上一场雨,还免得村里人再辛辛苦苦的去挑水浇灌。
这就有些尴尬了。
赵保国摸了摸鼻子:“暂时呢,只能让草木生长,改变地势。还有我刚刚用的那个,能叫一定重量的东西挪过来挪过去的。而且只能在越龙岭用,出了就没用了。”
赵二牛难掩失望:“下个雨也不成?”
赵保国有些不自在:“我这不刚接任吗?这神力不够,很多法术用不出来。”还有,山神也是要信仰的,不过不局限于人类,山中生灵也是可以的。
赵二牛想想也是,这干啥也得有个过程。
“那咱村儿的地,能给施个法啥的,叫庄稼长好点儿,不长虫子吗?”
赵保国就更尴尬了:“这,不行。”
赵二牛愣了一下,就问他:“咋不行?”不说是管草木生长来着?
赵保国就跟他解释,他这是山神,那是山上草木的,这山下的,村子的,那不归他管,按理是归土地爷管的,他不能越权,也越不了呀,他的神力,就只能搁越龙岭使,这出了……就用不了。
赵二牛表示明白了,可又起了个想头:“那你都是神了,回头跟土地爷打好交道,给咱村儿讲讲好话,土地爷也能多上点心。”反正,都是同事吗。
赵保国惊了一下,他爸还学会走后门儿了。
可要是能,他还能不做吗?
但是,没法子。
赵保国不好意思的跟他爸说这事儿也办不了。
赵二牛就差翻白眼儿了:“你说说你,还说是山神呢,这下个雨也落不着咱这地界儿,管庄稼,还管不到咱这地。叫你跟土地爷联系联系,你还说不成?你说,你这山神,到底能干点儿啥?”
赵保国觉得自己挺委屈,这又不是他不愿意干,实在是,做不到。
“那不是,没关系吗。”赵保国只能解释:“我这山神,还不知道咋砸脑袋上的呢,土地爷那边,我就没感觉到咱这块儿有。”他就猜或许是几十年前那场大运动,给叫仙神给跌下神位了,人都不信神人了,神还能管你?人图啥呀。
赵二牛一听这话,眉毛就开始拧巴:“山神都有了,还能没土地?”
第四章 饭
蹲了二十年,年年都能收到他爸寄进去的钱,赵二牛才明白,什么是他该珍惜的,悔不当初啊,如果当时没那么钻牛角尖儿,怎么能让他爸一大把年纪了,还天天风吹日晒的走街串铃的捡垃圾卖,他出来后见着他爸,六十多的人,看起来跟**十的人差不多模样,当场就恨不能回到过去,把当初那个不知好歹的自己给掐死了算了。
经历了这么一遭,他算是安分下来了,老老实实的陪着他爸在老家,啥事儿也不想了,就想着多孝顺两天,结果没防着夜里突然大降温,一个不防他爸就去了,当场觉得天都塌了,更恨老天爷对他不公了,好容易想孝顺爸了,结果人不在了,他活着都觉得没什么劲儿了。
结果冷不丁一个雷霹下来,就莫名其妙穿了,等见着他爸,他就开始感激老天爷了,觉得这是对他的补偿,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孝顺他爸,再不能让他操心的。
“毛蛋儿啊,你再去瞅瞅有没有别的。”赵保国乐呵呵撵他:“爸去看看那水瓮和桶还能不能用。”
赵保国应了一声,利索地操起麻袋就去了。
等他再拎了十来斤重的东西出来,就见赵二牛把能用的东西,都堆在那篱笆口边儿上了,正拿着一把柴刀,搁一刀磨刀石上不停的磨呢。
赵保国赶紧喊一声,就拎着东西去了,赵二牛接过袋子,拿出一样一样看,看到把菜刀,刀柄还好好的能用,就是刀面上生了锈,也很高兴,又把赵保国往屋里赶,浑身是劲儿的在那儿磨刀,柴刀好了磨菜刀,菜刀好了磨斧头,但凡是铁做的,就没有不磨的。这过日子,哪里少得了用具呢,这些个铁做的工具,个顶个的都能派上用场,早晚都是要磨的,他也顺带便的蹲这儿等赵保国把东西都弄出来。
等赵保国把一楼的里能用的东西差不多都弄出来,就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父子俩都饿得前胸贴后面的,就打算先把羊给解了,先弄点东西填填肚子,等吃完了再收拾二楼的。
于是俩人把东西堆一堆儿,拿着菜刀就进了林子奔水边儿去了,水潭边儿有几块光滑水溜的大青石块儿,估计是以前住这儿的人洗衣裳用的。赵保国就搁这青石板儿上先把那头小羊给剥皮掏心了,再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再用赵保国找来的铁丝,细细的穿了忙活着。
赵保国就搁不远扯草,扯了一块空出来,又奔林子里捡干枯的竹叶子弄回来好生火用,但这也不经烧,得找些细枝干木头的,但这谷中也没有,必得上外面找去。
但这样赵二牛也不同意他一人去,于是脑子转了转,就奔竹屋去了,屋里干了不能用的木头到处都是,比较说那篱笆轻轻一扯就断,还有那筛子,和那些个不能用的木头料子,现在不正好顶用吗,就这么来来回回几趟,累得赵保国直喘气。
赵二牛把小羊解好了,那大羊就先没管,实在是饿,就想着先吃了再弄,虽然这天气热得很,但这谷中还是凉快些,耽搁一时半会儿的,也坏不了那么快。
结果就发现准备工作都被赵保国做好了,这会儿正累得四仰八叉呢,又是心疼呢又是欣慰,就顺嘴多夸了几句,夸得赵保国瞬间就来了精神。要说赵保国小时候,还真没怎么被他爸夸过,基本上就是成绩好了,做个玩具啥的,或是给点钱想买啥让买去,这冷不丁被一夸,那是头一回,心里头个高兴没法儿提。
赵二牛呢,年轻的时候是真不会带孩子,基本上他妈怎么带他大了,就照本宣科的带儿子,他爸又死得早,也不知道怎么当爸的,只后来赵保国进去了,他不想离得儿子太远,就近捡垃圾去卖维持生活,还能存点儿给赵保国狱里花用。
后来又找了一个工厂看大门,年纪也大了喜欢小孩子,这嘴里头的话吧,好说不说的也都能说了,厂里头年轻人哪个没爹没妈的,有时候一来找孩子,就免不了跟他多唠嗑几句,这么十几二十年下来,赵二牛这性子也有些变了,嘴里也不木木呆呆的,有些话该说也说得出口了。
虽说赵保国四十几的人了,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么,瞧着就是个孩子样,赵二牛年老的时候夸毛孩子夸成习惯了,这不就顺嘴给夸了,谁成想赵保国高兴成那样呢?赵二牛就忍不住开始反思,反思自己曾经是不是对他太不够关心了。
“爸,给。”赵保国麻溜的爬起来,笑嘻嘻的凑过去,顺手就把他之前从厨里灶边儿上找的火石给递了,他倒是想自己生,关键之前试了半天,也没能把火给点起来,就只能指望赵二牛了。
赵二牛把肉搁一边儿铺好的草上,接过火石,对着赵保国堆好的竹叶子chuachuachua的几下子,就见那火星子哗哗的冒着落上去,他再接着chuachua几下,脑袋就赶紧低下去,先是轻轻儿吹气,那火就一点儿一点儿大了,赵保国利索的再拿了一把叶子轻轻往上铺,就见他爸再吹了几下,那火顿时就大了起来。
赵保国生火不行,但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添柴总是会的,这见着火生起来了,就赶紧拿了干枯的竹枝给往上放,等着烧起来了,又拿了一些粗一点的篱笆枝条往上堆,彻底稳定了下来,也就不担心火会灭了。
赵二牛就把串好的肉给支火堆上,火苗子滋一下就腾起来了,油花儿也不停的溅,香儿立马就飘出来,赵保国眼巴巴的瞅着,也学着他爸的样子,拿了一串儿上去烤,赵二牛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把手里的肉给翻个面儿,火苗子就又开始翻腾。
没多久手里这一串就好了,赵二牛递给赵保国,又接了他手里那一串凑近看看,然后再放火上去烤。
赵保国吹了吹肉上的热乎气儿,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香倒是真香,就是没盐,感觉缺了那么点儿味道,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有得吃就不错了,人一饿急了眼,那是吃什么都觉得好。他吃了两口,就把肉串给递赵二牛嘴边,赵二牛就侧脸咬下一块,嚼吧嚼吧给咽了。
第五章 赵雅
赵保国连饭带菜,整个席卷了半桌子。剩下的赵二牛跟汤国容俩人吃,也还没能吃完。
汤国容给心疼的皱着眉毛看他:“这大城市,好是好,就是吃得不好。”不然她儿子能这么狼吞虎咽?多少年没见他吃这样多了,吃了三大碗不够,还吃掉俩碗汤,还有那半桌子肉啊菜的,可见在上京时,嘴上也很是受了委屈。
亏了身体亏了嘴。
“你放假这几天,就把你手里那书本子放放。”读书也累脑子呀,汤国容道:“妈给你做点儿好吃的补补。”
赵保国欣然道:“那我可要点菜了。”
汤国容巴不得给他补补:“你点你点,想吃啥跟妈说,妈给你做。”
于是赵保国点了一串菜儿,今天吃这个,明天吃那个的。
赵二牛听得眉毛直皱:“惯得你!”当他媳妇儿是厨师呢?
汤国容转脸就冲他道:“我看是惯得你,我乐意给儿子做饭咋地了?你有意见冲我来呀!”
赵二牛:这人不识好歹呢这。他这是为了谁?
赵保国就看他爸的笑话。
赵二牛:“成,你爱咋地咋地。”闷头吃饭。
汤国容这才转脸对儿子笑:“别理你爸,妈就爱做饭。”
赵保国难得撒了回娇:“还是妈心疼我,哪像我爸,活跟我这儿子是捡来的一样,就见不得我点儿好。”
赵二牛:气人呢。
汤国容乐呵呵:“你是我儿子,我不疼你疼哪个。”
赵保国忽然想起来:“我上京给你俩儿买了衣裳回来,一会儿妈你试试,看喜欢不喜欢。”说着就起身,回他屋里去拿。
汤国容心里舒坦极了,儿子远在上京求学,还惦记着他这个当妈的,难得回来一趟,也没忘给她买这买那,多孝顺。
“看看,咱儿子多有心?”汤国容捅了男人一下:“你别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赵二牛觉得自己挺冤枉的,论说对儿子的心,哪个也比不上他吧?
那不过是他们爷俩儿间的相处方式,其实感情,好着呢。
不然儿子会啥事儿也不瞒他?那么大的事儿,都告诉他了。
不过这事儿,倒没法儿跟媳妇儿说了,毕竟她那挺显摆的,万一哪天说漏嘴……估计儿子得凉。
所以,赵二牛就憋在心里藏着,只能自己个儿偷着乐。
在屋里的赵保国,刚把他从上京带回来的拉杆箱儿打开,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今儿一天,手机就没响过……
没电了!
于是赶紧给手机充上电,再开机。
刚一开机,屏幕上就跳出一串儿未接来电显示。
一个是研究所的同事,一个是他的导师,其它足有十五通,全是他在市里念高中的妹妹赵雅打来的,今年她高三,学习成绩,说实话挺一般的,哪怕他私底下没给她开小灶,可那成绩,就愣是提高不上去。
脑子有些……笨。
不过人很努力,也知道自己的缺点,天赋不够,勤奋来凑,依然考上了市重点。
在家里爸妈宠着,他这个当哥的,也护着让着,也没宠出什么坏脾气,就是人稍微娇气了些,大毛病,并没有。
素来懂事,没什么大事,不能连着打了十几通电话。
难得,出了什么事?
赵保国一边猜测,一边准备给她回电话。
拨通健还没按下呢,她的电话就又打过来了。
莫不是她一直在拨打?
赵保国接了电话,还没说话呢,那头就一通哭:“哥,哥你现在在哪儿,你咋不接我电话呢?”那头赵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咋的还哭上了?”赵保国道:“手机没电了没发现,刚充上呢。啥事儿这么急?”
赵雅那头收了哭声,开始低泣:“没事儿,我就是想哥了。”
赵保国:…………没事儿打个电话,跟要命一样连着十几通。
他有些犯狐疑:“没事儿咋哭了?受欺负了?还是压力太大了?学习成绩下降了?”
“不成明儿个去明远市,正好清明我放假七天,给你补补?”
电话那头的赵雅眼泪立时就给吓回去了,握着手机:“不了,我真没事儿哥,高考不多久了,回头放假我就回来。”她想起了那些年被他哥用各种卷子支配的恐惧。
赵保国点点头:“没事儿就成。”他估摸着,可能是跟室友闹了小矛盾什么的。
“那你最近上点心,当然,压力也别太大,咱家不指望你出人头地的,考过二本线就可以了。”反正,他又没打算接手老爸的家具店,这辈子他是打算进研究所为科技发光发热来着,拿着铁饭碗呢,所以,物资没什么压力,有吃有穿有喝的,也没别的追求。
家里的房子,完全给妹妹赵雅,毕竟,他这个妹妹,性子又娇,脾气看着直爽,其实软得不行,说两句好话,就能把她哄得没头没脑。没大人看着,指不准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所以,最好读了大学就回老家,叫爸妈管着。
“我知道了哥。”赵雅那头闷闷的应声,又问他:“爸妈呢,我想他们了。”
赵保国道:“在堂屋吃饭呢,你跟他们说会儿话。”他拿着手机就去堂屋。
“雅雅的电话,说是想你们了。”赵保国把手机递给他爸。
赵二牛接过手机,还很奇怪的说了一句:“想我咋不直接打我手机?”
他也就是无意识说了一句,就已经把手机放到耳边:“雅雅啊……”父女俩儿开始说话了,无非是些你学校怎么样,室友们好相处不好相处,老师慈和不慈和,学习成绩,吃喝方面等问题。
赵雅那边就问问他家里的生意,以及他们俩的身体等等情况。
“好着呢,没事儿没事儿。”赵二牛乐呵呵的:“啥?体验呀?不用,不用,瞎费那钱干啥?我跟你妈身体好着呢,一口气上六楼都不费劲儿。”
“真不用?”
“啥?不去你就不读了?”赵二牛急了眼,嗓门儿都大了:“你这孩子咋说不听呢?成了,成了,去还不行吧?真是欠了你,你好好读书,认真学习,我跟你妈这边,不用你担心,都好着呢。”
第六章 神术
“不骗你,真的真的。”
“行行行,回头到了医院,我拍个照片给你还不成?”
“有完没完?”汤国容就等着接电话呢,平日吧想姑娘了也不好轻易打电话,毕竟,孩子都要高考了,这手机,也不能时时带身边儿,打过去,那也是老师接的,也就晚上那会儿子,能给她,可孩子学了一天多累,晚上还能有精神跟她说话?
所以,她想姑娘也忍着,等她主动打电话回来。
这会儿难得来了电话,这人竟还把着手机不放,让她等得心急。
于是干脆就不等了,直接去抢。
“雅雅呀,我是妈……”汤国容抢了手机跟赵雅通电话,对赵二牛横眉竖目,换了跟手机那头的闺女说话,表情瞬间就柔和下来,温言细语的,生怕吓着孩子一样。
说来说去,也没多少新鲜事儿,无谓还是赵二牛那套,关心一下她在学校的情况,完了她又止不住话茬,把村里这七姑八婶儿哪家母鸡多下了蛋哪家小子下河被揍了一顿等事情芝麻大点儿的都说上一说。
直到赵保国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赵保国…………妈还是那样话唠。
“咋,没电了。”汤国容正说得起劲儿呢,难得姑娘愿意听她唠,还没说够呢,这手机就没电了。
把手机还给儿子,赵保国一摸,都发烫了。
“哟,肯定是雅雅打来的。”屋里头响起一串铃声,汤国容顿时眉开眼笑,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名字,果然是她姑娘,于是按了接通健,又聊起电话来。
赵保国:…………
赵二牛:…………
算了,先去给手机充电,然后再给导师回个电话。
电话打通了,导师就问他之前为什么接不通电话来着。
赵保国就直说手机没电没发现,导师也没多说什么,只让他以后多注意一点,免得有急事找不着人云云。
“能不能回去?”赵保国惊讶:“我这不才放假吗?”
导师说上头来人了,实验资料要得急,那一块儿又是赵保国主要负责研究的,虽说上京研究所那边留下了两个助手,可详细的实验数据他们也不能清楚,所以,就希望他提前回到上京,把这个项目的资料以及实验数据整理出来,才好往上呈。
这……就没办法多呆了。
赵保国应了:“飞机得到市里才有得定,今儿太远,我明儿去订,大概能订到晚上的机票,早的话明儿晚上能到京。”
所以,其实他还想研究研究他这个山神的神位呢。
等他结束了通话,出去一看,他妈还在跟他妹通电话呢。估计中间就没断过。
再一看饭桌上,已经收拾干净了,他爸呢,就蹲在门槛外头摆弄他那木头。
所以,这是他爸收拾的。
赵保国忍不住扶了下额。
“爸,我出去逛逛。”
“都晚上了,出去逛啥?”赵二牛抬头看他已经穿得好好的了,便有些疑惑。
赵保国看了他妈一眼,正一门心思跟他妹聊天呢。
就拉着他爸蹲到边上儿,小声说:“我上京那边有事,估计明儿就得走,所以……我想趁今儿晚上有空,去上山一趟。”说着冲他爸挤了挤眼。
赵二牛正想说大晚上的去山里干啥,不要命了?
再看儿子对自己使眼色,就反应过来。
他儿子是山神了?
所以,没危险。
可一时也不能放下心,便说:“不然我跟你一块儿去?万一你这……不顶用咋办?”山神是妥了,可不是刚上任,万一,他还不知道咋用呢?
赵保国道:“我就在外头逛逛,有把握了,才往里去。”
赵二牛就放心了些,又叮嘱他:“去试试也成,不过别太晚,不然你妈得急。”
赵保国保证:“我有数,很快就回来。”又跟他爸说:“那我妈那边儿,您先帮我糊弄一下?”
“成,你早去早回。”赵二牛拿起他的木头以及工具:“你妈一时半会儿且想不起你呢。”
赵保国放心往山上去,外头空气湿湿的,温度也冷冷的,赵保国并不觉得冷,毕竟,打小就练着功夫,身体好。
路上碰着他大表哥李强正扛着锄头往村里去,裤腿儿挽到小腿上,都是泥。
见了赵保国跟他打招呼:“保国出来呀?白天怎么不见你?”
赵保国就笑着回:“睡过头了。”
李强道:“多睡睡也好,年轻人觉多吗。”
其实他也不比赵保国大多少,今年才三十五呢,不过儿子,都十五岁了,叫李宁,在县里念初二,成绩还算可以的。
表兄弟俩人闲聊一会儿,又各自分开。
赵保国径自往山上去,尽量避着人走,免得碰着村里人,又耽搁工夫,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碰着了能不打个招呼?回头再问问这个,问问那个的,时间全费跟人说话上了。
所以,尽量避着些走,早点上山试验一回,完了也好早回。
刚进山,赵保国就有种他就是这方天地的感觉,总觉得,这方地脉,都能随他心意而动。
他心痒难耐,想试一试,可在山外围,不方便。
于是就试一试,那个草木生长的法术?或者说是神术?
他往林子深了走走,这边较为偏些,一般村里人打柴什么的,也不爱往这里来,也没什么果树山珍。
一棵蔫了巴唧的榆钱树,赵保国就对它使了道神术,满心以为能见证什么奇迹。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是明面上的,看着没什么变化。
可赵保国能够感觉到,这棵榆钱树内里的,生机大增,很有活力,并且,有一道欢欣依恋的感觉传来。
所以,草木有灵,是真的?
赵保国忍不住把手放在榆钱树干上,摸了摸,那道意识反应得更强烈些。
他嘴角忍不住露了笑。
所以,是真的。
赵保国闭目而感,整个越龙岭,都在他意识之中,他能够来往越龙岭,任意一处。
他告诫自己行事要谨慎,可还是没能忍住这种感兴,下意识的,就从原地消失,转而出现在靠近东岳县一座山谷内。
什么不良反应都没有,就换了新天地。
还真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山谷里有一口小潭,赵保国能够感觉到,这口潭水水源是地下暗河。
没忍住用了一回,那个能改变地势的神术,这就立竿见影了
第七章 情况
赵二牛心里又琢磨了一下,就试探着叹气:“孩儿他妈,头年儿就没了,这衣裳破了烂了,我一老爷们儿也不会整哪,他奶早年间又受过不少苦头,年纪也不算小,那眼睛早坏了,也没法儿给做。”说着又一拍大腿:“嗨,一个臭小子吗,用不着穷讲究,就这么凑和吧,要么自己学着弄,要么就等长大了讨个媳妇给伺候呗!”
这在乡下吧,再怎么穷,也得弄块儿布给孩子遮身,就算没那条件,大孩子的改改补补,甭管合身不合身,总能混上一件儿穿穿,像这样没衣裳穿直接就穿大人的,还真是少见呢!
不过要是家里头连个女人都没有,大老爷们儿不会弄也正常,这种情况就只能看臭小子自己的了,要是机灵,总能想办法糊弄一身,要是不机灵,就真像赵二牛说的那样,且等着长大混媳妇儿伺候吧。
张老二心说,您这儿子活得可够糙的了,不过也能理解,就又笑:“那你可且有得等了,这世道坏得,不定啥时候能好呢。”说着叹了口气,长吁短叹的:“你说咱也没啥追求,活着不就图个肚子饱吗?这日子咋就这么难呢。”
赵二牛一听,就知道这旱也不光是今年的事了,心里就忍不住抖了一下,想起他小时候跟着爸妈逃荒的日子,咋就那么像呢?只是不知道今年是几几年了,听张老二的谈吐语调,跟他后来几十年住的地方没多大区别。
俩大老爷们太阳底下对坐着,也不嫌热,扯来扯去的侃大山。赵二牛捧着场,顺顺溜溜的就把情况给摸明白了。
毕竟都是村里人嘛,又不是特务啥的,谁会专门防着人说话,不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过着日子,又没什么条件创造什么爱好,除了干活儿就是干活儿,仅指着听听这家的热闹,看看那家的笑话娱乐一下过日子了。
赵二牛这一摸清楚情况,心里可算是有了底了。觉着这也跟以前的没啥区别,什么历史发展的他也不懂,也没想着打听,就知道现在这国家呀,他除了不叫中国叫华夏,其它的也没啥区别。
就是他们爷俩刚好搭上了三年灾害的尾巴,这运气真是让人没法儿说。
赵二牛心里就开始计较,这旱眼瞅着就要过去了,以后到底是在里边儿过活,还是在外边儿过活,都各有各的好处,一时半会的他也下不了决心。只能先顾着眼前了,毕竟以后是以后的事儿,当前还是得先顾着肚子。
张老二是太平公社下面生产二队的大队长,就住在前边儿的太平二村,整个村子里有五六十户人家,这家家户户人口都不少,得有三四百多号人呢,基本是都是生产二队的社员,也亏了张老二是个有成算的,前几年虚报产量形成了攀比,村里人就瞧着人家这个村亩产了几千斤,转眼那个村儿又亩产了几千斤,个顶个的都成了种田老手了。
那就有不老少的人眼红,就撺掇着张老二也假报产量,张老二哪能同意呢?这产量报上去说是多少,这拿出去的就得有多少,到时候留在生产队儿的能有多少?都上交了,村里人喝西北风过日子啊?尽管张老二老老实实的不弄虚作假,但社员们就瞧着别的村子受了夸奖,就算知道队长说得有道理,那心里头就是不得劲儿啊。
对张老二这个大队长,不免就有些怨了,结果这事儿没出多久,就赶上了旱了,这下社员们就不抱怨,心里也开始庆幸自家有余粮了。
那其它村子里呢?旱得日子一久啊,其它地方村儿里的粮食早吃完了,指望着国家的贴补也不能够呀,毕竟国家也难啊,又是要还老兄弟国家的债,又赶上了全国大旱,处处都要粮食,这急得是焦头烂额,且忙活着跟国外交流着要买粮了,但那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成的事儿。
这没粮食吃了咋办哪?问亲朋好友借呗。这整个县里边儿,就没有哪个村儿的余粮比太平二村的更多了,可村里人能干吗,那肯定是不能干呀,这年头粮食就是他们的命根子,谁要借粮,那不是拿了自己的命,去换别人活着吗?谁能干这种事儿?还活不活了。
这外村人肯定是不能借的,那其它几个生产队呢,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能睁眼见饿死吧?多少得借一点儿,这个队里借几百斤,那个队里借几百斤的,这借来借去,自家也没剩多少了。
光是生产队里的借还不算完,这亲朋好友没粮吃都快饿出人命了,也不能问生产队借呀,怎么办?找村里人借呗,都是三亲六故的连着血脉呢,能不借吗?不能啊,还是得借,至少得让人吊着命等国家救济呀,那就借!
谁家没一大堆亲戚呀,各种亲戚全跑出来了,个顶个的可怜,这下完了,口子一开,这个叔家借了,那个婶儿家借不借,这个兄弟家借了,那个姐妹家借不借,娘家借了,外家能不借吗?不借!!!凭什么他家借我家就不能借?啥意思要断亲咋地?
这话可就严重了!咋办哪?自己开的口子,那含着血都要给堵上啊,还是得借,不然就得被指着脊梁骨骂了。
所以就算太平二村不算受害最严重的,但也早早的没了余粮,至于到现在也没饿死个人,这就全靠着赵二牛他出来时的那大山,听说往北再延绵三四千里,就跟原始森林给接上壤了,亏了有这么座山,这附近的几个村子的人,才没算饿死,但这外围四五里都被掘地三尺了,再深处也没人敢去了。
就靠着这山,村里人度过了最青黄不接的那几个月,直到秋收后有了粮食,这才算放过了。这中间,国家也贴补过几回救济粮,但这也不能够呀,等又开了春又翻了年,下了两场毛毛雨,又要开始下种了,其它村里觉得这旱可能就要过去了,又觉得国家给发救济粮,心里有了底又开始得瑟,一股脑儿就种了那些个水稻,那些个比较贵的菜呀之类的,都是对土地要求比较高的。
第八章 大堂哥
等赵保国拿到衣裳穿了,爷俩儿再一块儿回屋,就发现汤国容已经挂了电话了。
真是,难得呀。
赵保国又问她一句:“妈,锅里头还留了点儿水,要不您凑和着洗一个?”
汤国容拿着数据线,拖出了个电线板子,一头就往上插:“又没干活儿,洗啥呢,费水又费柴的。”
真是不讲究。
“咱家还能缺你这点儿?”赵二牛把桌子搬过去靠墙放着,又把椅子搬到一边去。
“能省就省省吗。”
赵保国咳了两声,就跟他俩儿说,他上京有急事,所以,得提前走。
汤国容心思立马就转回儿子身上了:“不是放七天假吗?才回来又要走?啥事儿这么急着。”还缺不了你了?
赵保国就简单跟他俩儿说了下情况。
赵二牛表示理解。汤国容难免有些许抱怨了,可心里头又夹杂着几分自豪情绪。
必须得儿子回去,才能办成事,这说明啥?说明她儿子,那能干呀,有出息。
当妈的,绝对不能拖后腿儿。
说不定哪天,她就能在报纸上,新闻上,看到自己儿子了。
丰江县是个小县城,总人口才十来万,就这,还不是常住的。
地属偏远了些,从丰江往市里去,只有每天早上一辆客巴,过了点儿就赶不上车。
而且,小地方,很少见什么出租车什么的,想打车,得碰运气。
赵保国儿明儿得回上京,所以,哪怕白天睡一天,晚上没困意,也得逼着自己睡,不然早上再困,怎么去上京?
赵保国闭眼躺着,什么时候睡下去的,自己都没个数。
他是被他妈叫起来的,他生怕自己睡过了头,醒了就问急急问:“妈,几点了?”刚把被子撩开,身上就被扔了一团衣裳裤子。
“六半点,还早着呢。”赵保国下床穿衣裳,汤国容就去收拾被褥:“我给你记着时间呢,耽误不了。”
她叠着被子跟儿子说:“馒头蒸好了,赶紧去吃,这儿有我呢。”她拍开儿子要来拿被子的手。
赵保国哦了一声,转身出去吃早饭。
赵二牛正吃着呢,就见儿子抓着头发出来了,抬了抬眼皮,接着吃。
赵保国拉开椅子坐下,呆了一会儿,等清醒了些,又去洗了脸,刷了牙,才坐过来吃早饭。
等他坐上桌的时候,赵二牛都吃饱了。
赵保国一边吃饭,一边问他爸:“爸,你俩啥时候回家?”
赵二牛看他一眼,道:“把庄稼种完了,就回。”往年不一直这样的?
赵保国愣了一下:“那得多累呀。”又说:“咱家又不是吃不起饭,至于受这苦头?”没条件是没条件,有条件,还非得下地?这不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他爸这是咋想的?
赵二牛没好气:“你还管上老子了?又没叫你下地。”
这自个儿乐意,他也没法子不是。
赵保国只好说:“那您可悠着点儿,插秧费腰力,回头再给闪了。”又琢磨一下:“不然我在上京那边,给您淘些好的保健品,补补肾?”这肾好了,腰肯定就好了。
他觉得可以的。
正想问问他爸的意思,抬眼,就看他爸黑着一张脸,面色很不善的盯着他。
赵保国手抖了一下,馒头差点儿掉粥里。
“爸,您干啥这样看我?”赵保国埋怨道:“不知道,还以为您要吃人呢。”
赵二牛黑着脸:“滚犊子,老子看你就烦人!”赵二牛憋着一肚子,出去了。
赵保国看着他爸,莫名其妙就发火了。
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生起气来?
男人,也有更年期?
赵保国一时还挺摸不着头脑的。
吃饭吃饭。
汤国容听得真真儿的,可把她给笑死了。
这爷俩儿……
赵保国把早饭吃了,再把该收拾的东西,都装拉杆儿箱里。拉着他的大箱子,往他大伯家去。
村里离县城不算远,可要光靠俩腿儿走?还是算了。
他大堂哥赵全勇,前年买了辆摩托车,交通规则是不让机动车上道的,可小县城,真管的不怎么严。
所以,他打算麻烦他大哥,送他去县里等客巴。
最近村里人都忙,毕竟,要插秧。
大堂哥家也有不少田地,又是年轻力壮,一家之主,这种活儿他不干谁干?
所以,赵保国扑了个空,因为,人不在。
下地去了。
家里就他大伯娘带着他五岁的小侄女儿在,连他五十岁的大伯,也去帮忙了。
“咋地就要走?”大伯娘得知他来意:“不多呆几天?”
赵保国笑笑:“有急事,呆不了。”
大伯娘一脸心疼:“读个书,怎么也这么累人呢?放个假都不叫人轻松。”大伯娘念叨了两句,就去屋里头,把这个点儿还没醒的大孙子叫起来。
“干啥呢奶?”赵帆睡眼惺忪的揉着,再一看天儿,早着呢。
“去田里把你爸叫回来一趟。”大伯娘把衣裳给扔过去给他,催着他赶紧起。
赵帆又钻回被窝,赖着不肯起:“我还想睡。”
大伯娘直接把被子给抢了抱走:“回来再睡。”
没办法,赵帆只好起来穿衣裳。
“叫我爸回来干啥呀?”还这么一大早的,要有事儿,今儿不叫他下地,不就成了?耽误他睡觉呢。
大伯娘:“叫他骑车送你小叔去县里。”
赵帆激灵一下,立时就清醒了:“我也要去。”
大伯娘一巴掌拍他背上:“哪儿哪儿都有你,赶紧的,把你爸喊回来。”
赵帆被打了下,也不以为意,习惯了,反正,也不疼来着。
穿着鞋,就往外跑,看见自家小叔,坐堂屋里,脚边儿还搁着大行李箱。
“小叔,我去喊我爸了啊。”说了一声,就蹭一下蹿没影儿了。
跑得真快。
赵全勇回来了,先洗了洗脚,换了身干净衣裳,才把摩托车推出来。
“上来”他把行李箱绑在摩托车尾巴上,然后跨过去坐,突突突的打火,再叫赵保国。
赵保国也不客气,腿一伸,就横垮着坐了。
“勇哥啊,这路,可不咋地,你开车技术,行不行?”赵保国往脑袋上戴安全帽。
赵全勇一踩油车,整个车身,就突一下,蹿了出去。
赵保国都没做好准备,脑袋就撞他后肩上,心肝儿都跳了下。
第九章 莫名难受
“我帽子还没戴好呢。”赵保国连忙抓紧差点儿飞出去的安全帽。
赵全勇迎风骑着摩托车,油门踩到一半,听堂弟嘀咕着,不免哈哈笑:“戴啥帽子,哥这技术,那不是吹的,十里八村儿的,哪个也比不上,还能把你给摔了?”
赵保国这会儿有点儿不舒服,但从哪儿来的,他自己也吃不准,所以,也就没有跟他堂哥,阐述一番交通规则的重要性。
这会儿子,总觉得心里头沉甸甸,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再加这还没上大路,那乡间小道的,不太平,所以,总是一颠一颠的。颠得他有些难受,胃里头都开始犯着恶心。
路况就这样,换了拖拉机什么的,也一样,所以强压下去,忍忍,上了大路,就好多了。
赵全勇还不知道后头的堂弟不舒服呢,这会儿一边把车子往前开,嘴上也没停,就跟他唠起来:“咋这么急着又走?城里头有事儿啊?”他就是没话找话说:“打你上了大学,还头一回老家呢,咱哥俩儿也有两年没见了,还想着今儿晚上叫你嫂子烧桌好的,喝俩杯呢。”
哪成这话还没提,人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了。
赵全勇比赵保国大十三岁,俩家关系又近,住得也不远。早些年他还小,家里条件也没起来,有再多手段,也碍于年纪,以及当年的政策。所以,一家子吃喝住穿的,就只能靠大人种地,到年底好得工分换钱粮什么的。
赵保国不爱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子们一块儿,天天搁家里蹲,时间一久也嫌烦,所以,没事儿就跟着几个表哥堂哥屁股后头转,逮着谁,就逮谁玩儿。
男孩子吗,就没几个爱带小屁孩儿的,毕竟,年纪小又是弟弟,哭了呢?闹了呢?回头肯定得挨顿竹板子。
所以,还不太乐意,可家里大人吩咐了,叫带着点儿弟弟什么的,不答应也不成。
这带着带着的,也就不烦了。
别看堂弟小是小,可人事儿不多,也不爱哭也不爱闹的。
所以,俩兄弟别看岁数相差挺大的,感情还是处得很不错。
赵全勇手里有了闲钱,去县城一趟,还会惦记着给买两颗糖啊瓜子儿什么的。
赵保国自觉是个成年人,不爱吃这些个,可到底那些年头,物资匮乏,再怎么不爱吃呢,老也吃不着,难免也会有谗的时候。
所以,对老爱给自己零嘴儿的大堂哥儿,处得还是真不错。
换了他大了,手里头也能拿着闲钱了,转脸就给他大小侄子的,买这买那,就跟当年他大堂哥照顾他一样。
人是不怎么回村子,可年年都有买东西,寄回家,叫他爸他妈给送赵全勇家来。
感情不就这么处的吗。
别看兄弟俩几年不见,还真是没生分了去。
赵保国这会儿有点难受,总觉得心里慌慌的,也不知道为啥。
可听他大堂哥这样说了,也打起精神来回:“等过年吧,今年年底我该毕业了,能回来一趟。”他工作,都找好了。
赵全勇就高兴了,说:“那敢情好,到时候再叫上老三,跟强子小勇辉子他们仨儿,兄弟们好好聚聚。”又关心他在上京的情况,问:“毕业后你咋打算的?是回咱这儿,还是就搁京里头了?单位找好了吗?”
“不出意外,就留校了。”赵保国半眯着眼,靠着绑在后头的行李箱,右手撑着屁股底下的皮座,左手揪着胸前的衣裳,总觉得,心脏有些难受。
“留京好啊,那大城市,哪天我跟你嫂子去京里玩儿,你…………”赵全勇正说着呢,这会儿打了个拐,就能上大路了呢,冷不丁,却冒出个人来,唬得他赶紧去踩刹车。那人也吓了一跳,直接就往旁边的田里跳,摔了一身泥。
车子开得好好的,突然就急刹车了,惯性带来的力量,让赵保国猛的往前一冲,然后,撞得他更难受。
“咋地了这是?”
“差点儿撞着人了。”赵全勇把车停好,下车,就冲下面那人喊:“那哥们儿,你咋样了?没事儿吧?”
“你说你咋也不吱个声儿,就冒出来了呢,要不我及时踩刹车,能得好?”
“真是倒了大霉了。”赵全勇一紧张就唠唠,其实说话都不过脑子,回头要问他,他自己个儿都记不住说了什么。
这会儿嘴里一边往外秃噜话,一边挽了裤腿儿准备下田去:“有没有事儿啊?不然回头我送你去县医院检查一下?”
“话说哥们儿你哪儿人啊?我怎么没见你?”赵全勇一把拉住他:“不是附近的吧?这么大早的,走亲戚啊?哪个村儿啊?说说,不定我还认得呢。”
摔了一身泥的古威,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爽,这身西装,可是他咬牙花了大价儿,请人定制的。
还有特意买了来的礼品,为了给女朋友家个好印象,包装多漂亮,现在呢?全沾了泥,叫他怎么办?
“你怎么开车的?会不会啊?”明知道要拐弯儿了,打个灯闪闪不会吗?“这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叫我怎么送人?你可得负责。”
古威觉得老天爷不怎么长眼,什么祸事儿,都叫他给碰上了。
这态度自然不太好,但赵全勇理亏,听两句不好听的,也只能忍忍,帮着去捡掉田里的东西,嘴上不住道歉:“对不住了啊哥们儿,你说说你东西多少钱来着?回头我赔,肯定不耽搁你走亲戚。”
赵全勇心里头可不是很舒坦,毕竟,这事儿虽然他也有错,可也不能说是他的吧?这么大早的,有谁会跑这大道边上晃悠?
走亲戚?见过谁家大清早的上门儿吗?再说了,现在还农忙着呢。
这是乡下,又是一大清早的,城里人要下乡走亲戚的,不会这么早。村里人呢,忙着种田都忙不过来呢。
所以,谁知道突然就冒出个人来了呢?
古威可不知道赵全勇心里对他不满,只看着他精心准备的礼品,都不能看了,脸色很不好:“你怎么赔?我托人从上京买的好东西,准备送人呢,现在成这样?叫我咋办?”
上京哪?
赵全勇立马就尴尬了下,眼神就看向倚着摩托车半天没动静的赵保国。
第十章 古威
赵保国打起精神来解围:“对不住了,实在是天太早,没留心到。”赵保国对古威说:“东西我们我赔,回头您说个数儿,我们把钱给您,要您只想要东西呢,说说这些从什么店儿买的,我在上京念书,回头重新买一份儿,您说个地址,我给您快递过去,您看这样,成不成?”
哦,光是重新买一份,赔了就算这事儿完了?
耽误他工夫怎么说?古威有心多要点赔偿,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把那个心思又压回去。
“成吧成吧,算我倒霉。”古威的公文包也脏了,可里面的本子,没全湿,毕竟是皮的,他从里面拿出纸笔,刷刷刷写上联系地址,并撕下来。
给这大个子呢,还是给那个上京的学生呢?
他犹豫了一下。
赵保国直接就接了,叠起来装钱包里头:“您留个电话?”又拿出手机。
古威报了手机号码,并自报姓名,赵保国直接给他拨通过去。
古威手机一响,拿出来一看,又把赵保国的号码给存上,并问他:“怎么称呼?”
“赵保国。”赵保国又指了指赵全勇:“这是我哥赵全勇。”
古威哦了一声,突然,眼睛就瞪大了,声音抖了一下:“是,靠山村那个赵全勇?”
这十里八村儿的,还有别人跟他叫一名儿的?赵全勇难得愣了下:“哥们,你认得我咋地?”想了想,也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这哥们儿。
赵保国也觉得有些疑惑,看向古威。
古威那脸色变幻的,一阵青一阵白的。
他拍了下自己脑门儿,硬是挤出个笑来,一把抓住赵全勇的手,也不嫌上面的泥浆子,就使劲儿摇:“这可是,怎么说的呢,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脸上带着谄笑:“哥啊,刚的事儿别见怪我,我那是不知道是您哪,我可是早仰大名了,这不,是专程来拜访的。”
赵全勇摸不清头脑,这态度,前后判若两人,怎么发展的这是?还专程来拜访他?
“你哪家的啊?”难道是亲戚家的亲戚?
见古威一脸马屁精的模样,赵保国都不知道该说点儿啥了。
古威脸微微一僵,然后才低声道:“我是阿芸的男朋友。”
“哦,阿芸她对象啊!”赵全勇下意识点头,突然又瞪大了眼,嗓门儿抬高:“小子!你说你是谁对象?”他忍不住掏了下耳朵,不是他听错了吧?
古威摸了下鼻子:“大哥,初次见面,请容我自我介绍下,我叫古威,是阿芸学长,兼……男朋友。”又下意识看了下沾满了泥浆子的礼品,顿了顿:“今天太失礼了,要不,我改天再上门儿?”
赵全勇一把抓住转身就要走的古威:“站住,你给我说清楚了。”赵芸是他小妹,才二十三岁,在北昌省念大学,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冒出个男朋友来?也没怎么听她提起过,这人还自己上门儿了?
感觉,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儿的。
谁家姑娘处了对象,不得先跟家里头通个气儿?然后等相处两年,时间感情都差不多了,再领家来见人的?
这听都没听过的,就说是自家小妹的对象?还大清早的上门儿?
“哥啊,您想听我说点啥儿?”
赵全勇瞪着眼:“说说你跟阿芸的事儿?我怎么就不信呢?阿芸可没提也没提过你这人。哦,合着你一来,就说是我妹妹对象?想败坏我老赵家名声不是?”
古威顿时就急了:“我真是阿芸男朋友。”只是,阿芸这年纪吧,还在念书,所以,他们是打算,等毕业了再结婚的,家里头就暂时瞒着,怕反对。
毕竟,他也没什么家底儿。
要不是阿芸突然发了封分手的短信,莫名其妙吗这是。
没头没脑的,他哪里能肯?找人呢,学校里说她请假回老家了,他就赶紧的过来,不得不来问问情况了。
“不信你把阿芸叫来,自己问她。”古威急急道:“学校里的,都知道我跟阿芸的事儿,没跟家里提,只是想等她毕业,我在外面奋斗出些成绩来。”
赵全勇翻了个白眼儿:“漏陷儿了吧小子?打听也不打听清楚,我妹上着大学呢,又不在家,你叫我咋喊她?”
古威顿时一呆,不在家?那学校怎么说她请假回老家了?
顿时就急了:“可学校说她请假回老家了呀!”
赵全勇跟撵鸡一样,就撵人:“赶紧的,走走走,少在这儿跟我胡说八道了,我这儿还有事儿呢。你放心,赔偿,少不了你的,回头了买了还你。”
然后就招呼着听了半天都有些懵逼事态发展的赵保国:“老弟,赶紧的,回头赶不上趟了。”
赵保国哦了一声,上了摩托车。
赵全勇一边发动车子,头也不回的跟他说:“回头你在上京买东西,看看多少钱,我打给你。”不能叫弟弟代他赔不是。
“哥,等等,等等!”古威反应过来,跑到摩托车前头,张开手臂就拦住了去路:“你听我说呀,是真的,我没骗你,学校说阿芸请假回老家了,你又说她在学校,那她人去哪儿了呢?会不会出事了?哥你……”
赵全勇一听这话就发火了,诅咒他妹是咋地?抄起车把子上的安全帽,就砸过去:“你放什么屁?会不会说话?我妹好着呢!”
古威赶紧了躲了下,又连忙道:“哥对不住,我是真担心阿芸,真的没骗你们,不信的话,你给阿芸打个电话。”
赵全勇冷笑一声:“你不说是我妹对象吗?咋地?还没她电话?”糊弄谁呢。
“你给我让开啊,再不让,我可不客气了。”赵全勇道:“还有事儿呢,没时间跟你这儿瞎扯淡。”
古威声嘶力竭的喊:“哥,你信我一回成不?我真没……”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给他们看:“哥你看,这是我跟阿芸的合照,我真没骗你。”
赵全勇一看果真是他妹,照片里的她跟这旁边这小子,脑袋挨着脑袋,笑得甜甜蜜蜜的。
难道这小子真没哄他?真是他妹的对象?
赵全勇再打量古威一眼,怎么瞅,就怎么觉得这人不太靠谱,他妹这眼神儿,不太好。
第十一章 电话
赵保国也看到了那些合照,也是微微一怔:“合照代表不了什么。”毕竟,在这种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合成个照片,又没什么技术难度。
古威急得脸涨红,指天发誓:“我要说谎,天打五雷轰。”
他要真是糊弄人的,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而且,他们老赵家,也没什么值得图谋的。
所以,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赵保国想了想,跟赵全勇说:“我看这事儿,可能两分真,不然你跟阿芸通个电话问问?要是假的,也好叫他没话说。”
赵全勇一想也是,就拿了手机出来打电话,只嘴上还念了两句:“这个点儿,也不知道小妹起没起。”
赵保国没说话,就又靠回行李箱上去,他胃里恶心犯得越来越厉害了。
车子停了,也没减轻过,应该不是这路况导致的。
所以?难道他得了什么大病?赵保国琢磨着回头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可转念一想,他打能走动开始,就一直没放下过练了几辈子的养生功,身体不知道有多少健康呢,连个小感冒,也没得过。除了自己有心去作,哪辈子都是健健康康的寿终正寝。
要是没病?咋这么不舒服呢?
怎么想,也想不通。
算了,检查一下,也能安心。
赵保国这样决定着,毕竟,很难受。
赵全勇愣愣的看着没能打通的电话,转脸看向赵保国:“没打通,可能是没电了。”
赵保国直起腰来,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再打一个试试。”
赵全勇又拨了一个,还是没打通。
赵保国不由得皱眉,古威见状便道:“哥啊,你信我的吧,要不是联系不上阿芸,我也不能冒冒然找家来不是?”
赵保国心里难免犯了嘀咕,可也没轻信古威的说辞。
“打她寝室电话。”赵保国思忖了一下提议。
大姐手机没电了,总不至于连她寝室的座机也没电吧?
所以,打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赵全勇恍然大悟,赶紧的就拨了赵芸寝室的座机号码。
只等了一会儿,就有接了:“找谁呀?”
接电话的不是赵雅,那肯定是她室友。
赵全勇也不紧张,直接就问:“我是赵芸大哥,麻烦喊她接个电话。”
那头就惊讶了一下:“赵芸呀?她不是请假回老家了吗?还没到吗?”
赵全勇一愣,又看向古威,合着,他还真没说谎?
所以,小妹她人呢?
赵保国见状,便拿过他手机:“你好,我是赵芸她弟弟,不知道我姐什么时候请假的?”
那头人回话:“前天她就离校了,说是回家过清明来着。”
赵保国眉毛就皱了起来:“知道她请了几天假吗?”
那头人就说:“请了一个礼拜。”她也感觉到有些不正常了,便问:“芸芸还没到家吗?按说早该到了呀?你没有打过她电话?”
赵保国想了想,就说:“听说我姐在学校谈了个男朋友,会不会是去找他了?”
古威立时就竖起了耳朵听。
那头的同学就这样说:“哦,你说的是古学长吧?我也不知道芸芸有没有去找她,不过她这几天吧,心情好像不太好,可能跟古学长闹了点矛盾,她请假前,还闹分手呢。”
“行,我知道了,谢谢学姐啊。”赵保国道:“要是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就打这个电话。”
挂了电话,赵保国的神情,就有些严重了。
现在已经证实了古威的身份,那他所说的一切,可信度就能够采取。
所以,他大姐赵芸上哪儿去了?电话也打不通?
赵全勇整个人都有些呆滞住,这人呢?
古威还在说:“我说我没骗你们吧?”
赵保国抬眼看向他问:“我姐的室友说,你跟我大姐闹了矛盾,是为什么?”会不会是因为感情上问题?所以大姐躲起来了?
一说到这个,古威就觉得,自己好生委屈:“哪有什么矛盾?我跟阿芸在一起快半年了,连个架都没怎么吵过。就前天,莫名其妙的她就给发了个短信说要分手。我去学校找她,校方领导说她当天上午就请假回老家了,所以我这不就来这儿找她了吗?”
他也担心着呢:“她人没回来,是上哪儿去了呢?”
赵全勇忽然嚎了一嗓子:“我的妹啊!”又抓着赵保国:“毛蛋儿,你可得想想办法,不然我妈知道了,那得急死。”
赵保国拍拍他胳膊:“别急,先送我去县里,我上京还有事呢,不过北昌那边,我有个高中同学在那儿上学,他家长是在公安局工作,我给他打个电话,请他留意一下。”
赵全勇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这就送你去县城。”赵全勇又发动了车子,之前发动了,时间一久也没动,它自己又熄灭了。
古威:“那我呢?”
“你?”赵保国看他一眼,想了想:“你先回北昌,我有急事要回上京,北昌那边我打个电话给我同学,可我人不在,有些事情,就得你出面联络一下,你是我姐的男朋友,所以……”
古威连忙道:“这事儿肯定上心,那是我媳妇儿。”
赵全勇哼一声:“我妹没跟我们介绍,我可不认你这妹夫。”自己个儿就上门儿了,谁能认?
古威不在意赵全勇的不善,只笑着凑过来,跟着挤上这摩托车:“咱还是先把阿芸找到。”他就想问问,自己做错了点儿啥?连个理由都不给,发封短信就说要分手了?
他们相处得那么好,怎么就这样突然呢?
所以,古威自然很不甘心的。
三个大男人,巴巴的挤在一辆摩托车上,后头还绑了个行李箱,有多少难受,想想就知道了。
赵全勇艰难的开着摩托,上了平坦的水泥路,往县城方向行驶。
赵保国估摸着,现在得有八点过了。
他坐在最后头,开车的是赵全勇,那在中间挤着的,自然是古威了,委屈巴巴。
清明后的早上,那也是冷嗖嗖的,再加上开着摩托,那小风一灌,脸上就跟刮刀子似的。
不过赵保国前面有俩人给挡着风,倒不怎么觉得难受,只是心里头越来越慌乱,呼吸都难免急促了起来。
就在他越来越难受时,忽然听到古威惊慌尖叫:“啊!!”
“那什么东西?”
第十二章 惊变
赵保国耳膜差点儿给他震破了,身上也起了鸡皮疙瘩,再加上他本来就有些难受,被古威这一惊一乍闹得,火气突突的直上脑门儿,忍不住就伸手想打他一下,正想说他俩句。
还没张口,就听到赵全勇惊骇不已的大喊:“妈呀,这啥玩意儿?”
见鬼了还是咋地?
赵保国忍着难受,往摩托车旁边探头一看,瞬间就是一激灵,整个人毛骨悚然,连之前的不适应,都感觉不到了。
“快……”看见眼前的景象,赵保国倒吸一口冷气,反应过来就叫:“快打弯儿。”
赵全勇吓是吓到了,可人又不傻,赵保国话还没说完呢,他就下意识调转了车头,整个摩托车飞一样冲倒在土路左边的农田里。
三个人栽倒在稻田里,好是水田,泥软,赵保国只被冲击力震得有些难受,重伤倒没有。
只古威又惊又惧的喊:“我的脚。”
赵全勇反应快得很,车子冲倒那一刻,整个人就放了手,直接往旁边一跳,在田里头打了滚儿。
爬起来一脸惊惧交加,看向那通往县城的土路上,正在不停蔓延扩张的撕裂口,裂口处还翻滚着似黑似紫的烟雾,逐渐的往空中扩散变淡。
要不是他反应及时,他们仨能直接开到里头去。
这什么鬼东西?
来不及想,就听到那小子叫唤,赵全勇拨腿过去,就看到他半个身子被摩托车压在田里头了。
“没事儿吧?”赵全勇先去拉了一把捂着胸口赵保国,见他摆摆手示意没事,才去搬压着古威的摩托,古威还一个劲儿的叫唤:“轻点儿,轻点儿,别再倒下砸着我。”古威就顺着他准姐夫搬摩托的力道,自个儿小心翼翼的往后挪。
所以,这是地震?
那道开裂口,直朝着土路方向蔓延着,带着一路滚滚烟雾,很有颜色。
可是赵保国并没有感到多少震感,而且……如果是地震,那烟雾怎么解释?
还没有预兆?
赵保国面色凝重起来,掏出手机。
不管是什么,先报警。
赵全勇把古威弄出来,还问他:“没咋地吧?”问的是他的脚。
古威动动腿脚,一脸后怕:“好在是水田,就压了下。”伤是伤着了,可没有太严重。
“没事儿就好。”
“哎呀,这到底啥玩意儿?”赵全勇脸带惊色:“不会是地震吧?”
古威下意识反应:“不可能,咱国家早就能预测到地震了,真有地震,政府能不出消息?”再说,之前他们都没感觉到震动,还有那不断冒雾的开口处,能是地震能解释的?
赵全勇又想:“难道是山神发怒了?”他是不太信这个的,只小时候没少听他爸跟他爷提过,不过当年不是打击封建迷信吗,所以,他其实也不太信。
可要不是这个,还真没发儿解释。
真没啥用山神赵保国:…………
110占线,打不进去。
拨120119等各种电话,都是占线状态。
他有些不好的预感,便给他导师拨电话,可那头……没人接。
发生了这等变故,上京那边的事情,再怎么紧要,也只能暂时先放放。
所以,电话打不通,他就给他导师发了个短信说明了一这边的情况。
处理完这此事后,转脸就听到他哥跟古威的猜测。
表情略有些囧。
“好了,别瞎猜。”赵保国去解他的行李箱:“这玩意儿来得古怪,有没有危险谁也不知道,咱先回村子,等能联系上警方再说。”
古威反应过来:“对,报警,赶紧报警。”急急忙忙找出手机来,打110。
赵保国也没拦,只说了句:“我刚刚打了好几个,一直占线。”
古威拨不通,一脸丧丧的把手机再塞回去。
看了看裂口不断往远处蔓延,心里砰砰直跳。
“咋办?”
110都打不通了,赵全勇就没什么主意,就说:“县里还去不去了?”
都这样了,还咋去?
赵保国无语,就拖着箱子走:“去啥?咱先回村,看看情况。”
这莫名的,冒出这么一裂口,还在不断活动着,政府那边,能半个信儿都收不着?肯定得来人看情况。
他们,就先回村,等等,看官方怎么说。
赵全勇道:“对,先回家。”万一村子里……
这样一想,就坐不住了,拨腿儿就走。
古威一瘸一拐的跟上:“扶我一把呀。”
赵全勇又回去,扶他一把,嘴上还叹:“怎么这么多事儿?”总不能,把他一人扔这儿,只能带回去了。
古威忍不住再看一眼,眼神忽然一凝,脚步也停下了,忍不住揉了揉眼。
赵全勇:“干啥不走了?”就催他。
古威指了指:“那里头好像有人?”
“啥?”赵全勇听了一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裂口基本上看不到,被翻腾烟雾而取代,浓雾中模糊可见有有什么生物。
走在前面的赵保国,在古威说有人的时候,他就看到了。
只一看,脸色就不太对,心里咯噔咯噔直跳,浑身都有种被针扎一样的刺痛感,又莫名有种厌恶。
“要不要去看看?”万一是认识的人呢?赵全勇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
古威可不想去,有危险咋办?
赵保国下意识阻拦他:“别去,情况有些不对劲,咱赶紧回家。”
“真不去呀?”赵全勇看他脸色凝重,就说了一句。
古威拨腿儿就走,也不要他扶了:“哥,您别犯傻成不?之前那路上,咱们可没遇着人儿,这莫名其妙的,谁知道里头是人是鬼?万一那烟有毒呢?”他的小命儿可要紧得很。
赵全勇也不坚持,就跟着往田坎方向走,只偶尔回头看一眼,万一那人从里头出来,看认识不认识。
一脚深一脚浅的,总算到了田对头。
离得那浓雾三百多米的距离了,三人这才算稍稍松了口气,就在水田里头就着水,简单清洗了下身上的泥浆子。
赵全勇还问古威腿咋样?
赵保国就眯着眼看,那隔了一块田的土路上浓雾,里头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蹿动,可却看不清。
忽然觉得有些异样,忍不住打断说话的俩人:“你俩先别出声,好像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