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讲究
他忍不住笑开了:“感觉咋样?”不厚道的爹,看自己儿子笑话,这回可倒好,自己成了笑话了。
屋里一溜丫头小子的,也忍不住低头憋笑。
赵二牛一抹脸:“这有啥?童子尿,辟邪呢。”反正,又不脏。
以前,他也没少给自己儿子洗尿布来着,还有上辈子,姑娘小时候的尿布,他也没少洗,后来条件好了,家里也富裕,孙子孙女的,那还用不上他亲自动手。
政府给安排了警卫员,又有保姆安排他们生活上的便利,家务活儿,都不用自己事事操心的。
也是托了儿子的地位。
奶娘过来把孩子抱下去,给清理一下,还有,换个干净的新襁褓。
奶娘呢,是唐妤提前就准备好的,赵保国其实对这还有些微词来着,毕竟,科学证明了,母乳喂养对孩子好。
可这儿习俗不一样,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就没有说亲自喂养孩子的,他们家要这样做了,不知道还以为破产了呢,才会轮到要当家主母来奶孩子。
赵保国对这个并不看重,可架不住他媳妇儿看重,说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就不能做那样没规矩的事情,免得叫人笑话。
可要赵保国来说,自己家里的事情,还能叫外人知道了?只要他们不往出说,关起门来,谁又知道这个?
他也没跟唐妤多争论,毕竟,观念不一样。
爱咋做咋做,就是以前,不也见有孩子生下来,就吃奶粉长大的?也没说哪里就不好了。而这里吧,没有奶粉,可也是人奶。
反正,吃不差就是。
等孩子再被抱上来,赵二牛又瞅了一会儿,其实有些忍不住,想上手来着,手还没伸出去呢,孩子眉毛一皱,鼻头一抽,就哼哼着哭将起来。
赵二牛:“我没弄他。”
赵保国:…………也没人说您弄他了。
奶娘就抱着孩子来回颠儿着,嘴里轻轻哄着,孩子还是哭。
赵二牛就说:“是不是饿了想吃?”
奶娘哄了会儿,没见效,就觉得自家老爷猜对了,抱着孩子福了身:“那我先给孩子喂些水。”
赵保国就有些惊讶,孩子饿了,连奶都不给喝的?
还是奶娘没奶了?
奶娘就看出赵保国的疑惑,就解释了下,说是刚出生的孩子,是不能立记得就给喂奶的,因为刚从母体出来,身子里还有些污秽,得先叫吃了清水,再排出来,才能正式给喂奶的云云。
赵保国:…………还有这说法。
可他也没生过孩子,不知道。
奶娘抱着孩子去了另一间屋子,赵保国对这个说法,有些半信半疑,可料想奶娘也不会说假,他主要疑惑的是,这个说法,到底有没有科学讲究来着?
自己搞不懂,没关系,不是有他爹吗?
赵二牛就看到儿子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
“看我干啥?我也没生过呀。”所以,他咋能知道这个?
不能明言,但可以暗示。
赵保国冲他爹挤了挤眉:“那不是,那啥吗?”
屋里的丫头小子们,就以为自家郎君说的是,他自己小时候被老爷一手拉扯的事情呢。
赵二牛:…………
上上辈子就不说了,毛蛋儿生下来,村里接生的,还有他那远房的堂嫂子,帮着里里外外操持着,就没他插手的份儿。
等毛蛋儿落他手里头,就是能吃奶的时候了,所以……这刚生下来有什么样的讲究,他还真不知道。
再至于上一辈子,他那婆娘生姑娘,他连挤都挤不进去,赵家一大旁子亲戚,院子里都快搁不下了,再等孩子落他手上能抱着,也是能吃奶的时候。
至于儿媳妇儿那辈的,生孩子也有亲家那边顾料着呢,这种比较私密的,还能叫他来管?
所以,赵二牛是真不太清楚来着。
只说:“我估计吧,应该有这么个讲究,这要是假的,还不直接叫揭穿了?家里头又不是没有生养过的婆子,问上一问,不就啥都知道了?”所以,谎话,那是没必要的。
赵二牛这一天,就没怎么回过他那院子,孙子就抱自己手里头,就连他闭着眼睛呼呼大睡,他都是坐一边儿看着的,时不时还小声乐呵。
奶娘:…………所以,也就吃奶的时候,能用上自己了。
赵保国,也是稀罕的,可也没他爹那么夸张,只孩子难得醒过来的时候,就去看看,逗一下什么的,抱……他是轻易不抱的,毕竟,他不会抱,生怕动作不到位,再叫孩子不舒服,回头一哭,谁哄?
虽说他不像他爹那样守着孩子,可怎么说也是自己亲生的,上心是肯定上心的。这不,连玩具的图纸,都画了好一摞了,就等孩子长大点儿,能叫他爹造出来给孩子玩儿。
所以,谁说他不喜欢呢。
喜欢着呢,只是他媳妇儿还没醒,难免有些担心,这心思,就多半放那边去了。
唐妤是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的,一醒就问:“孩子呢?”她昏睡过去前,迷蒙中还听到稳婆说是生了个儿子呢。
“在西侧间儿呢,奶奶别担心,老爷看着呢。”白薇连忙就过来,扶她半倚着榻,又拿软枕塞到她腰后给垫着。
辛夷也一边拿薄被给她盖肚子上,一边说:“奶奶睡了一日,也未曾进过食,厨下一直备着吃食呢,我这就使人叫上来些,奶奶先垫着。”
唐妤点点头,摸了摸腹部,那里平坦一片,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
白薇给倒了盏白开水,唐妤喝了,又叫倒了两盏才停下。
“奶奶可要看小郎君?”白薇把空茶杯放一旁,问。
唐妤眼睛一亮,又犹豫了下:“爹会不会……”不太高兴,不说爹一直瞧着呢。
白薇就笑笑:“应是无碍,到哪里,也没有不叫母亲看儿子的道理,咱们家老爷,可不是那等叫人母子分离的狠心人。”也就是小郎君才出生,老爷稀罕稀罕,等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还能见天儿的守着瞧不成?
“那就……抱上来吧。”
白薇笑着应了声,就去了外间儿,让个小丫头去西间儿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奶娘把孩子抱过来,凑近唐妤跟前,让她仔细看。
第四百二十八章 次日
唐妤看着孩子的小脸,心里都软成一片了,怎么看,怎么爱,就想更亲近些,忍不住就伸出手去,想抱。
奶娘:“奶娘往里去些。”再把孩子给塞她怀里,着力点放在腹部上,不叫她用双臂着力抱着小郎君,毕竟,才生了孩子,身子虚,人是没什么力气的。
唐妤抱着孩子,感觉像是抱着整个世界,整个人都充实了。
可眼里却掉下泪来,是喜悦的泪水。
赵保国听说媳妇儿醒了,赶紧就过来看她,白薇在里头,辛夷去厨房了,外头,就一个小丫头守门儿,见他要进去,也不敢狠拦。
赵保国如愿进了房,可这一进门儿,就看到她抱着孩子落泪。
旁边的奶娘唬了一跳,劝:“奶奶可仔细着点儿,月子里掉泪,可是容易伤身的。”
唐妤赶紧抹了泪:“我这是高兴的。”可不是,进赵家好些年头了,总算磨到自家夫君松口,才有了这么个宝贝疙瘩。
喜极而泣?赵保国往里走的脚都顿了下,又恢复如常:“生了孩子就这么高兴?”
昨天那场面,多吓人,凌晨就进了产房,直到下午才生出来,我的个天,他在外头听到那惨叫声,自己都幻疼了。
他还真想不通,那么痛的,居然还能高兴得落泪?
反正,他是从来没有这样深刻意识到,身为男人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反正,压力再大,总比当女人要生孩子强。
“呀,你怎么来了?”唐妤听到自家夫君的声音,不自觉的惊了下,心里一喜,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很慌张的,偏过头朝里,不看他,也不让他看自己,嘴里惊着赶他走:“你怎么能进来?快出去。”
产后的样子,怎么能叫夫君看到?这般狼狈的模样。
白薇跟奶娘也吓了跳,也跟着赶人。
赵保国:…………
好容易才进了门,再想赶他出去?做梦!
“进都进来了,再叫我出去?”赵保国对于奶娘跟白薇的劝毫不在意,直接往唐妤那儿去:“这岂不是掩耳盗铃吗?”
说话间就坐到了唐妤的榻沿坐,唐妤又羞又急:“你怎么进月子房呢?不吉利,快出去呀。”再怎么急,她也顾忌着自己的形象,不想被他看到自己不修边幅,容颜狼狈的模样。
侧着头不去看他,一手揽着襁褓,腾出一只手来,就去推他。
赵保国嗤之以鼻:“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我可不讲究这个。”说着就一把捉住她来推自己的手,摸着。
“你怎么不看我?”
“我现在不好看。”唐妤都快急哭了,偏那人还捉着她手不放,都急出一身汗来。“等我出了月子,你想怎么看都成,你现在出去好不好?”
赵保国:…………
原来她是在意这个。
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儿受伤。
“我是那注重容貌的人吗?”干脆伸手去把她脑袋掰过来,正对着自己。
唐妤绝望的闭上眼,完蛋了。
说实话,面色苍白样子,也确实不怎么好看。可赵保国一点也不嫌弃,再不好看呢,还是他媳妇儿,这样不好看的,不也是为了给他生儿子?
他再要嫌弃人模样变难看了,身材走形了,还是人吗?
他就干不出来那事儿。
十分温柔的捧着她的脸,轻轻的落下一吻,在她额头。
唐妤心中一跳,耳边响起夫君温和的声音:“在为夫看来,夫人此刻的模样,甚美。”
哪怕他再甜言蜜语,叫唐妤心里小圈乱撞的。
可也就这一次机会,这日过后,白薇跟辛夷两个严防守死,愣是没叫赵保国找到机会再进屋。
这事儿要不是唐妤交代下来的,赵保国都能把他给儿子画的那一摞玩具图纸给生吃了。
至于吗?他又没嫌弃她。
唐妤醒过来,坐月子,那孩子,自然多半要跟着她了。
赵二牛也常常叫奶娘抱了孙子来看,可也不能看久了,毕竟,久了孩子得闹,要找娘。
毕竟还是亲娘的。
赵二牛心里微有失落,可就一会儿的情绪。他又找到了新乐子,给孙子做玩具,拨浪鼓什么的,学步车什么的,都得准备起来。
现在吗,肯定用不上,可他能提前准备呀。
有些玩具,外面是有卖的,可不是自己做的,哪里能放心?谁知道过了多少人的手呢。
细菌多。
赵二牛这样想着,就一门儿心思去做玩具了。
赵保国画的那一沓图纸,一点用场都没派上。
毕竟,他画出来的,他爹都会做,他没画出来的,他爹还会做。
做出来的玩具,比他印象里还要齐全。
益智玩具,那也是有的。
不到半拉月,就做了一大堆出来。
赵保国见了就无奈:“至于这么急吗?他才多大点儿人呢,看人都还看不清,等他能玩玩具的时候,您做出来的这些,能放到那时候吗?”
赵二牛嫌弃的推推他:“边儿去,你懂啥?这做了还能没用?得试试看孩子喜欢不喜欢,回头叫人把这些,送到你三伯娘家去,他家小柱子,不两岁多了吗?正是爱玩的时候。”到时候看小柱子喜欢哪几样的。
小孩子吗,那爱好肯定差不多的。
小柱子喜欢的,他孙子肯定也喜欢。
赵保国:…………这能一样吗?
不过看他爹那样兴致勃勃的,赵保国忍住了给他泼冷水的冲动。
“对了,这名字,起好了没啊?”赵二牛说:“现在还能叫着,总不能等大了,还没个正经名字。”
家里头下人,都小郎君小郎君的叫着。赵二牛呢,左一个把我孙子抱来,我孙子如何如何的。
赵保国呢,高兴的时候呢,我儿子,不高兴的时候呢,那小瘪崽子。
反正,甭说大名儿了,连个小名儿,都没有。
说到起名字这事儿,赵保国还真有些头疼,五六个月的时候开始,他就着手准备了,可挑来挑去的,总觉得,这个字,他寓意不太好,那个字,他也不太好。
就跟有选择困难症似的,直到孩子出生,到现在,他也没挑出个令自己满意的。
或是,有他满意的,可媳妇儿不满意的,或是他媳妇儿满意的,他自己又觉得不太满意的。
反正就不能一道满意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取名
赵二牛看儿子那苦瓜脸,给下了个最后通碟:“得了,再给你半月时间,总不能我孙子办满月酒了,连个名字都没有吧?”
到时候亲戚来了,怎么说?哦,没名儿呢。
想想那个场面,就知道多尴尬了。
要说洗三礼是得办的,毕竟哪个孩子不办这个呢?
唐妤是叫下面人准备的,可被赵家爷俩儿强力镇压了。
毕竟,满月就算了,毕竟孩子长了一个月,那免疫力也强了些。
洗三礼?就是生出来第三日,那么小那么弱的,还要拿凉水来浇,盆里还得扔东西,得多少病菌呢?
这方面,赵家爷俩儿,观念是一致的,洗三就不办了。
等满月再说,到时候再大办一场就是了。
所以,这个名字呢,还真是要提上日程的。
赵保国又在文辞里,圈了几个寓意相对好的,觉得都好,又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他右挑右挑,都挑不出来。
挑出来了呢,他媳妇儿也未必满意。
所以,就圈了七八个,其中有他认为好的,也有他媳妇儿认为好的。
通通写在一张纸上,给大头,叫给他爹送去,让他选一个。
他自己,实在是烦了选了。
等大头过去找到他家老爷,把自家郎君的意思一传达,赵二牛就乐呵了。
最终,三七八个言字旁的字中圈了一个‘诺’。
大头再回去,把这张纸给了自家郎君。
赵保国一看,诺,赵诺,在嘴里念了几遍,觉得还挺顺嘴的,寓意,其实也不错。
以前他自己挑的时候,怎么就觉得难呢?
总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
于是又打发大头去支会一下白薇,再把这名字是由他爹选的告诉他媳妇儿。
这下子,她总不能有意见了。
唐妤呢,确实是没什么意见。
毕竟,不是不叫他们当父母的起名字,是他们自己,俩口子意见不一的,这就不怪当长辈的做主了。
更何况,这个字,本来也是她当初看中过的,只是她夫君,当时总觉得不太好。
现在可没什么说的了吧?
唐妤很高兴,抱着一天十二个时辰,能有十个时辰都在睡的儿子,轻轻的晃着,嘴里头还轻声念叨:“诺儿,娘的小诺儿,可要乖乖吃奶,乖乖长大。”日后进学,也好考个功名,当个状元郎什么的。
唐妤对儿子,是有期待的。
但凡当母亲的,都觉得自己孩子好,希望大了能出息,能飞黄腾达的。
可对自家夫君呢……呵呵,那想法就不一定了。
就现在,赵保国只是个秀才呢,但因着受靖亲王看重,苏太守这边,也重用他的,难免跟同僚之间有应酬来往交际,虽说吃花酒什么的,他不常去。
可总也有不能推辞的时候,偶尔也要给点面子。
赵保国是自觉自己问心无愧的,不就看花娘们喝个曲儿,弹个琴跳个舞什么的吗。他觉得自己很是洁身自好了,毕竟,他可没做过什么,也没对人家动手动脚过,人陪酒劝酒,喝是喝的,他也有分寸,也从来不在外头过夜。
毕竟,他去都去了,也算是给了同僚们面子,他不好那口,谁不知道呢?所以,还真没有那假装不会看人脸色,就非得把花娘塞他床上的人物。
唐妤面上是没什么的,也是信他的操守。
可没办法,她是信自家夫君的操守,觉得他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可是,自家夫君如此出众般的人物,多少女郎爱慕着呢。
万一就有那么没皮没脸的呢?她可信不得那些女人。
就现在,也够招蜂引蝶的了,真要再往上考,官位再大了,这种事情还少得了吗?
于是,唐妤对自家夫君的没什么上进心,一点儿意见都没有,还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
官位大了又有什么好?再叫人送一些他们不能往出送,往外推的姬妾吗?与其那样,唐妤是宁愿自家夫君只在广陵窝着,当个小小官员就好。
毕竟,他们赵家在广陵的地位,一般人也不会轻易来惹,也没什么人会想着怎算计的。
不得不承认,靖亲王那边的看重,才是他们赵家的护身符。
可换了儿子身上,唐妤的想法就不一样了,这以后呀,能当多大官儿,就当多大官儿的,多光宗耀祖!
至于未来的儿媳妇以后的想法,唐妤可没想得那么远。
赵保国可不知道他媳妇儿这些小心思,要知道了,指定说她双标。
现在呢,他正在被他爹捉住,要求他再挑个好字出来。
“咋地,一个还不够啊?”媳妇儿又没生双胞胎,一个名字不够,还想再要一个?咋想的呢这是?
赵二牛瞥了他一眼:“想啥呢?”也是他之前,没注意,正好这回他孙子起名字,他才恍然想起来这事儿的。
他那侄孙子赵贵,那名儿,跟他老赵家的字辈儿,是排不上的。
现在,他也快及冠的人,这名字再不改了,还等啥时候?
于是就把这事儿说了,赵保国也拍了下脑门儿:“还是您想得周到,不然我也记不起来。”
于是干脆把之前那张纸再给他爹,叫他再圈一个:“大贵跟您孙子一个辈分的,正好是从言字旁的,就这些,您看着给挑一个?”
赵二牛拍了他一下:“这样,等大贵下晌回来,让他自己挑,名儿是他自己的,怎么着也得他满意不是。”
也行。
赵保国就把那张纸又收起来。
等到赵贵下晌从衙门回来,吃了晚饭,赵保国才把他叫进书房,把那张纸摊开,给他看。
赵贵还愣了下,没想明白自家小堂叔让他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总不至,让他来挑小堂弟的名字?
不怪他这样想,毕竟,赵保国选名字,选了几个月都没选出自己满意的事情,家里所有的下人都是有所耳闻的。
这就不敢当了,把赵贵唬得蹭一下站起来,连连摆手:“这不合适,堂弟的名,哪有堂兄取的道理?叔父若委实难以取舍,不如去问问叔祖的意见?”反正,叫他取肯定是不适合的,这让外头人知道,得怎么编排他们家?
赵保国:…………
第四百三十章 族谱
“想得美!”赵保国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儿,这人,脑洞还挺大。
指了指那张摊开的纸:“选一个,你自己的名儿。”
赵贵愣了下,而后想明白了他叔父的意思,心里就砰砰直跳,激动嘴唇都在抖哆嗦:“叔父,是肯承认我了……”
这话就叫赵保国有些不明白了,可转念又想明白,心下不由得好笑。
其实呢,他也没有不承认赵贵的意思,这名字吧,以他的经历,还真没把什么族谱族谱之类的当回事儿,所以自然就没这个观念了。
而赵家其它几房呢,是有这个观念的,可不见他们这边开口,自然不会越俎代庖的来提,毕竟,谁知道他养着赵贵,是认的意思,还只是意思意思呢?
所以也都没提。
赵家爷俩儿呢,俩人都没这个概念,又没人提醒,这一落下,不就落到这时候了?
还是家里有了新生命,才记起这事情。
前两天赵铭特意过来,提起给孩子上族谱的事情,赵二牛才想起赵贵的事情,才有了今儿叫儿子帮着给赵贵起个名儿事情。
赵贵虽是误会了,可赵保国也没多嘴去解释,反正,也没什么不好。
“嗯,这几年,我观你为人行事,上孝长辈,下睦兄弟,人品也算端庄,是个好孩子。”赵保国装模作样:“再加上你也快到加冠之年,这名也该换了。正好,趁着下个月你铭祖父铎祖父回乡祭,再把名字添进族谱里去。”
赵贵,他是可算盼到这一天了。
激动得手都在抖,仔细看着那张纸上的几个言字旁的字,觉得哪个都好,挑来挑去,挑花了眼,现在总算能理解了他叔父为什么取个名字总也定不下来。
他也选不出来,就道:“还是叔父代我父取一个吧。”反正,从来就没见说是自己给自己取名字的道理,都是长辈给取的。
赵保国就挑中了个谦字,赵贵哦不,如今应该叫赵谦了,他对这个字,也是满意的。
毕竟这堆字,本是赵保国为自己儿子准备的,他小人儿一个,还能全占了?谁也没俩名儿不是。
这么些个呢,寓意也都不错,要是不咋地,赵保国也不能选来给儿子当备用的。
从当中择一个,作为赵谦的名儿,寓意又极好,赵谦自然无不满意的。
等赵诺过了满月酒后,赵恺就带着几个,外加一个大的赵贵,回村子去了。一来,现在几家条件都好些了,那赵家祠堂,也得翻修翻修了。
当年村里遭了那大祸,全村都差不多给烧没了,祠堂自然也不例外。
再后来朝庭是有政策安民的,可也就是出些建筑材料,再给安排指挥着百姓们搭个棚子暂住什么的,当然了,这粮草肯定得提供。
其它的,例如要重建新居什么的,那人力,还得靠自个儿。
朝庭,那也不能全管不是。
再说了,就算管,人手不还是从百姓中征役吗?
反正是建给自家住的,那就你们自个儿动手呗。
这屋子,都得自己建了,像祠堂这种属各家的,那朝庭还能管?肯定不能。
所以,甭管是哪家的祠堂,烧没的或还没烧没的,该重建的该修缮的,都得自个儿来。
赵家自然也不是例外了。
先是紧着住处来的,其它的,就自然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当年赵保国爷俩儿,把赵家其它四房,接到广陵来安置了。
赵大伯赵二伯那也是惦记着老家的祠堂呢,本来呢,就被烧没了,那祖宗牌位什么的,没地儿搁呀。
又住在赵二牛家给借的宅子,牌位是能放一放的,毕竟,都是赵家子嗣。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等这边生计上一安排过来,俩老爷子就坐不住了。
跟赵二牛商量着,打发赵凯跟赵愉,先把城里这边的事情放一放,回村召集人手,把祠堂重新重建起来才是。
祠堂新建后,那祖宗牌位就又摆回去了。
人呢,是不长住在村子里的,可祠堂总不能没人看守。
俩老爷子再瞧瞧家里头仅剩的两个,再瞅瞅低下那一溜都没长成的小子们。这哪个也没法儿派回老家去守祠堂。
他们俩儿呢,有心自个儿回去守着,可再一看看家里这情况,这也没法儿走人。
本来吗,男丁就只俩儿了,剩下一堆老弱妇孺的,哪能顶起门户?
所以,就不得不留下,怎么说,也要等下头的,再长上几岁,能顶起门户来,他们才走得开。
于是,那新建的祠堂,就只好托村里相近的人家,帮着照看照看。
当然,外人是不能进赵家祠堂的,主要是叫人照看着些,别叫风大掀了屋顶,或树倒了砸上去。
时时打扫什么的,暂时是做不到。
现在境况是见好了,底下小子们,大的几个也都有本事了,能养得起家糊得口了,还成亲了,俩老爷子才算松了口气。
正巧赵保国又得了子,老家那族谱,也得上,得支会一下祖宗,老赵家又添新丁了。
还有家里原来几个小的,现在吗,个个长得虎彪虎彪的,家里境况也好,不缺吃的穿的,反正,眼瞅着,是能成丁的,那记族谱的事儿,也该提上日程。
以前呢,是没记,为什么呢,毕竟年景不好,家里底子也不多,万一哪个没立住呢?这要提前上了族谱,回头还得再去划一笔。
所以,赵家的子嗣,但凡不满十岁的,那都不往族谱上记的,免得夭折。
至于赵诺这边为什么例外呢,俩老爷子也是有思量的。他们赵家拢共五房,远近且不说了,就家境一条,是个明眼人也能瞧出,就老五家最出众的。
这样的人家,那孩子能养不活吗?
又不是他们以往了,乡下人,田也没几分,地也没两亩的,连银子,一年都见不着几两。
养不活孩子,那是常有的事情。
现在情况又不一样,自然也没有以往的顾忌了。
当然了,大户人家夭折的小儿,其实也不在少数。可俩老爷子,那人老都成精了,还能不明白里头的道道?
那等大户人家,内院里污七八遭的事情,可不少。
再一看老五家的小子,到现在,也只老五家的一个,瞅着小俩口,好得很呢。
第四百三十一章 疑惑
现在又只一个独苗苗,那能不精心?
以后就是又添了,这上头一个,不还是亲生的?
家里头又只一个妇人,那内宅里头,自然就乱不起来。
所以,俩老爷子才决定,这回叫小六回去,就顺便把赵诺的名儿给记上去。
赵谦这边,他们俩儿之前还以为老五心里头不太舒坦呢,所以才一直不提这茬。
毕竟,连儿子都成家了,这冷不丁,还冒出一对外室子留下的儿女。是个人,那心里都不能舒坦了。
俩老爷子哪里不能理解呢。
哪里他们老赵家,是缺成丁,可一个连见也没见过的重侄孙,那能跟自己打小看到大,当儿子一样看的兄弟比吗?
自然比不得的。
所以,这俩老爷子,见人都接回来住了,可老五愣是提也没提过族谱的事儿。俩人就知道该怎样对待这对兄妹了。
就面子情的事儿,表面做到,就成了。
结果……
他俩以为赵二牛是心里不爽那外室子的,谁料到提起给诺哥儿记族谱的事儿来,他反倒拍着大腿儿,无不埋怨:“哎呀,我这是记性不好,大哥,二哥,你俩儿咋也不提醒我一声?”
当时俩老爷子都有些发蒙,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他俩儿都不知道他说的是啥,正面面相觑呢,就又听他说:“大贵都来家好几年了,这还没上族谱呢,过段日子,叫小六把他带上,回去给祖宗们上个香,顺便告诉他们一声,咱老赵家,还有个男丁呢。”
合着他是心大呢。
俩老爷子心里那个憋屈,简直没处说。
早知道你这么心大,老早就承认那俩孩子,他们这几房,这几年,也不会只当那俩孩子是个远房亲戚般,处得那样不远不近的。
现在看来,他俩儿这是枉做好人了。
怎么就,那么憋屈呢。
再一看老五,那一脸乐呵,啥也没感觉出来的模样,手就特别痒。
这什么人哪,这种大事儿,都不上心?
俩老爷子也是没办法,摊上这个兄弟,能咋样呢?
回去转脸就跟赵恺交代,下个月回乡,把赵贵也给捎上,叫给祖宗上个香。
那时,赵贵还没改名儿呢。
赵恺听了就应,也很疑惑,几年前大伯二伯都示意,他跟二哥,说是对五叔那边的大贵,别走得太近,表面上,差不离就成了。
他是这样做的,也是这样交代底下几个孩子的。
可今儿又说是要上族谱?
咋回事儿呢?
赵恺都有些不明白了。
有心想问问,可抬眼看到俩老爷子,那神情……就不太敢问。
于是赶紧溜了。
毕竟,一看老爷子心情就痛快,他不赶紧溜,杵在这儿容易撞上枪口。
人是溜了,可心里头好奇,这疑惑不解,那是挠心挠肝儿的难受。
于是,就找他二哥赵愉,把这事儿给秃噜出来,就指望他能猜猜,俩老爷子,到底是个啥意思呢。
赵愉……他也不是俩老爷子肚子里的蛔虫,他怎么猜得出来?
他也迷茫着呢。
可六弟还指着他给解解惑呢。
“我看你是闲得。”赵愉虎着脸赶他:“没活儿干了还是怎么着?都有空跟妇道人家学,说什么东家长西家短了,你那边要没事儿干,就来我这儿帮着烧烧炭,还能省下个人工。”
烧炭并不是个清闲活,热就不说了,那一烧炭,整个人都灰头土脸,衣裳都不大能干净,而且味儿吧,也不怎么好闻。
赵恺,赶紧就溜了,留这儿烧炭,他还不如去扛大包。
赵愉见赵恺走了,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不然,叫他瞧出来自己也不清楚,那这当兄长的面子,不就没了?
他也很好奇,可想呢,也想不到。
正好这天要往城里一户人家去送炭,就顺道回了趟家。俩老爷子,他是不敢去问的,毕竟,威严在那儿呢。
问谁呢,问他娘。
他们三房跟五叔家,走得向来比其它几户要亲近得多。
他娘呢,也是比较了解他五叔的。
他虽说想不到为什么这态度两变的原因,可他大伯二伯又不是那无的放矢的人,改了态度,自然是有原因的。
这原因,不在这边,那就只能在那边了。
那边呢,当然问他娘比较容易。
赵愉回时,董氏正在做虎头帽呢,这洗三说是不办,满月是无论如何也要办的,她家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能拿得出手的,那还是小叔子那边给送来的,这再当礼拿过去,多不好看?
其它的,金贵东西,那也置办不起。
所以,她就做做针线,料子也是上好的细棉,给做一身衣裳,长辈亲手做的,不能说拿不出手的,也体面。
又实惠,谁也挑不着理。
多好。
这会儿子手上正忙活着,就听见动静儿了,抬眼就瞧见儿子进来,也没在意,她是知道自家儿子的事的,虽说是常常在制炭山头那边忙活,可有了生意上门儿,也得送,这不就能拐道家来了吗。
所以,她也没多大反应,只看一眼,又低头忙活手上的活计了,只问:“回啦,要饿了,午间还剩俩馒头没吃完,自个儿去热热,”
赵愉摸了摸肚皮,好像真有点儿饿了,应着声就转灶间去了。
热热?没必要,上手拿了直接就啃,男人吗,哪有那么些讲究。
一边啃着一边出来,找他娘说话,问问家里的情况,又说了说自己在外头的情况,当然了,只挑好的说。
完了提小心的提了提他想知道的事儿。
董氏手顿了顿,转瞬又恢复了动作,穿针引线的,头也不抬:“合着你回来,就是想问这个?”
赵愉摸了摸鼻子:“那不是六弟来问我来着?您说我这当哥的,要啥也说不出来,多没面儿?”
董氏叹道:”你怎么还看重这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教训还没吃够?
当年村子里那场大难,儿子挺身出了,一来是因着这事三房引出来的,二来,其实也是他自己想要出风头,仗着自己跟小叔子学了两手本事,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
要不是他自己不服输,不服气,那能丢了条胳膊吗?
本来,那事儿村里也不清楚的,他们老赵家,也没少出男丁去抵抗异族,他就是不去,也没人能说嘴。
所以,还是爱出风头,好面子。
第四百三十二章 官司
赵愉就笑笑:“其实,我自己也好奇。“
所以,还是不用脑子,只要想想,还能不明白?
董氏就跟他分析:”你大伯跟你二伯,改变态度是从你五叔家回来后,他们过去是商量什么事儿你还记得吧?“
赵愉也不是全然傻,只是不爱动脑筋,这回他娘一点,自然就明白过来:“所以,是小叔说要给大贵上族谱了?”
董氏点了点头,手上还接着忙活。
赵愉很替赵贵高兴,毕竟是赵家的子嗣,为人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这能记上族谱自然是好。
只是之前大伯二伯交代了,他也不敢不听,只得远着。
等赵恺带着一帮小子们,去了又回,天气都转凉了,今年天气还算正常,估计明年会是丰年。
赵愉也忙得飞起,毕竟,他们这地界儿,说冷就得冷,现在天气一转凉,城里各家各户,都操办起过冬的炭火来了。
所以,这生意是真好。
好在他年年都会提前准备,哪怕夏天呢,那炭窑也不会停火,炭夏天是不怎么卖得出去的,可烧好了储存齐全,到了冬日,也就不会供不应求,不凑手了。
他忙是忙着交代人送货,收钱,算帐,等这一茬忙过去,就又该分红了。
一大笔进项,哪怕忙得脚不沾地,那也是高兴的。
等忙活完了,就近过年了,各家分红也拿到手了,都喜得见牙不见眼。
五房这边,是送到赵二牛手里的,赵二牛转脸直接就给了唐妤,叫她收着:“明年拿去做置办铺子,或买田产什么的,你看着办。”
过个手的事儿。
唐妤也习惯了,家里人都对她信重,她也从没辜负过。
拿了银子,就叫入库房去了。
赵诺都会翻身了,眼睛也睁得开,看见人来,或听到人手,都会抬着小脑袋,转来转去,好像在找,还啊啊啊的叫唤。
一叫唤,就会流一兜口水。
唐妤是爱得不行,轻易都不会舍手,抱……她抱不久,没那个力气。
闲了就歪榻上,再把孩子放身边,看着他自己玩自己的,一边流口水一边把整个小拳头都塞嘴里去。
她就赶紧给他拿出来,又拿汗巾子给他擦干净
一会儿又来了,她就又擦,亲历亲为的,半点不觉得厌烦,反而爱得不行。
赵保国刚从外头进来,就看到唐妤抓着儿子的手给他擦。
不由得笑:“你也不嫌烦的。”小儿流口水,那不很正常?看她这个精心劲儿头,家里帕子都得做上几十条备用的。
唐妤白了他一眼:“自己孩子,哪有嫌弃的?”
赵保国脱了大氅,就朝娘俩儿走过去,伸手就想抱抱儿子,挨了唐妤一巴掌:“你这人,才从外头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呢,怎么好亲近诺哥儿?”小孩子身子骨弱,大人不觉得什么的,孩子就受不住。
“去换了衣裳,再烤烤火。”
“自打有了这臭小子。”赵保国往屏风后头去,还说:“你对我可是越来越不上心了啊,有啥好事儿,就光想着他了,你自己个儿说说,都多久没给我做衣裳了。那小子呢,你都恨不能立时给他做到成亲时穿的喜服去。”
“你这人,还跟儿子争上了?”唐妤嗔道:“诺哥儿才多大点儿?你又多大了?怀这小魔星十月,我哪有精神动针线?这好容易把他生下来,还得坐上一个月的月子,这出了月子吧,离今也才两月余,就这点工夫,我又没长八只手,能做什么?他又是正当精心的时候,我自然要多顾着他一些,待诺哥儿大些了,少不了你的衣裳。”
就这么点日子,能做几件衣裳?还跟自己儿子吃上味儿了。
赵保国换了衣裳出来,抱着儿子坐下,一手去捉住他的小拳头,亲了一口:“我可记着帐啊,等诺哥儿大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忘不了你的。”唐妤白他一眼,这人小心眼儿的。
小俩口说了会儿话,就把孩子给奶娘带了,携手去了前院,该吃晚饭了。
赵二牛见儿子儿媳进来,再伸着脑袋往前看,没见着抱孩子的奶娘,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唐妤就笑着解释:“今儿天冷,诺哥儿又小不免受寒,我就把他留屋里叫奶娘带了,等明儿午间,我再带孩子过来。”
赵二牛也理解:“到时候看看天气,要冷了就不用抱他过来,孩子小,正要精心着呢。”
唐妤就笑着说:“还是爹疼诺哥儿,不像诺哥儿他爹。”说着又拍了赵保国一下:“这才刚进门儿呢,身上冷嗖嗖的,衣裳也不换的,就要抱孩子了,您说说,这像话吗?”
赵二牛直接就瞪了儿子一眼。
赵保国拉了椅子坐:“合着你俩儿是父女一家,我就活像那上门女婿,不受人待见的?”
唐妤就吃吃的笑,手上给他碗里添上菜。
赵二牛就道:“可不咋地?这闺女不比臭小子贴心?当年你娘怀你那当口,我就盼着给生下闺女呢,谁料想生下来是你个臭小子。”
这话自然不能是真的,月娘怀上的时候,他心里就有预感,里头那个肯定是毛蛋儿来着。
这会儿子这样说,只一家人玩笑话,说着凑些趣味儿。
赵保国心里自然没当真,可面上却反顺着他爹的话接口:“所以说咱俩才是亲父子呢,您喜欢闺女儿,我也爱那娇娇软软的小宝贝儿呀。”
说着就看向他媳妇儿:“媳妇儿不然咱再努力努力,生个姑娘出来,我是个没个姐妹的,也变不出来,只能生个孙女儿让爹抱抱。”
唐妤脸腾一下就红透了,在桌子底下手,直接就掐过去,狠狠拧上一把。
这人,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是这般不着调。
当着长辈儿的面儿,竟什么样的话也能说出口,真是好生不要脸。
他不要脸,自己还要脸。
唐妤是羞狠了,也气得狠了,这一拧,自然没少用劲儿。
饶是赵保国拳不离手的,那也觉得着有些生疼了。
可面上还得挺着。
赵二牛可没看见小俩口的眉眼官司,正夹着肉往嘴里塞呢。
第四百三十三章 时光
“那敢情好。”反正孙子还是孙女儿,那都是儿子的种,他也不嫌弃。
这有了孩子,日子好似就过得飞快了,转眼孩子都能满地爬了,得好几个大人不错眼的盯着,不然一不注意,孩子就能从炕这头爬到炕那头,再掉下炕去。
赵谦刚过了年,就订下了亲事,唐妤认识的夫人也不少,托人打听过也注意过,挑了个人品样貌都合适的,家境呢,就有些一般了。
毕竟赵谦的出身,其实是有些拿不出手的,那书文门第,任人也不会跟他结亲。
所以赵谦他媳妇儿,是个商户人家。社会地位会不怎么高,可家资还是不错的,那女郎是长女,底下还有几个弟妹,自然会照顾人,等秋后两人成了亲,赵谦就该正式搬出去了自己成家立业了。
而赵晴这边,也是相看起来了,赵谦是个男儿,这亲事只要女方性子好,其它方面差不离就成,没什么大的影响。
可女郎自然不一样,嫁人就跟重新投胎一般,这男方自然是要精挑细选的,不然嫁过去没什么好日子过,他们这娘家的,心里也不会好受。
所以,其实赵晴的亲生,唐妤老早就开始注意人选了,可直到现在也没定下过。
左挑呢,这家孩子好是好,可家里人品太多,孩子真要进字他家进儿,光是亲戚间来往,都是事儿了。
右挑呢,那家孩子看着是好,家里人口也简单,长辈也是好相处的,性子软,晴姐儿要嫁过去,不怕被欺负。
唐妤本是有些动心的,可到底还得再探探,私底下使人去查了。人孩子还有个青梅竹马的青妹……
唐妤差点儿气疯了,看着多正经的人家,没料想还能这样不厚道。
当场就把这人从名单中剔出去了。
本来两家,是有了那么点儿意思的,两家人都知道,谁料想人还打那种主意?
好在是她没松口说定,现在只有些默契,若真松了口,回头等订亲后,再爆出此事,他们赵家就得两难了。
把晴姐儿嫁过去吧,不等于推她进火炕?人还没进门儿,就有了个相好的小表妹以后要进来当二房,可见那头是向着人家呢。
晴姐儿日后日子能好过吗?
要不嫁过去,外头不得说他们赵家的是非?这边只要一悔婚,不管是晴姐儿的过错,还是男方那边的过错,是非都得说到晴姐儿头上,这没了好名声,亲事就更难寻了。
好在她留了个心眼儿,不然这事儿岂非成了她的错?
再往后,唐妤就更谨慎了,恨不能把人祖宗十八代,九族十族都调查清楚。
可总也挑不出个满意的人选,这高门大户,人也瞧不上晴姐儿。当然了,唐妤也没想把赵晴往那等人家里嫁。
毕竟,那日子可不会好过,以赵晴的身份,是更不好寻到好人家的。
所以就只能往低了去找。
家境可以低,可人品不能低。
可真要人品出众的,老早就被有眼光的人家给订下了,还能轮到他们家?
所以,这亲事还真成了个老大难了。
唐妤都愁出了两根白发来,赵晴也很不好受,只苦笑:“婶娘为我劳累了,也不用精挑细选的,只差不多的人家,就好。那等样样俱全的好人家,又哪是我能够得上的呢?”她是父母双亡,又是寄人篱下,原本,就是不详了,亲事本就难寻。
婶娘又上心,恨不能挑个人品样貌样样出众的郎君。
唐妤就安慰她:“晴姐儿也莫急,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只好生绣着嫁衣,等着就是。”
赵晴来家时,还是个小小女郎一个,人又乖乖巧巧的,听话也乖顺,养到现在亭亭玉立颇有风姿的少女,品貌都好,唐妤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哪里能没感情呢,她怎样看自己孩子哪里都好,怎么亲事这样难呢,都是外头人瞎了眼罢。
直到她有一日没睡好,受了些寒气,请了大夫来来问药。
看着模样老实,年纪相差不大的钱瑞,她心里就起了个念头。
可再急,也按下了。
等送走了钱瑞,唐妤就对白薇交代:“等郎君回来了,就请他过来。”
白薇应诺,又伺候她歇下。
赵保国刚从衙门回来,就被小丫头请到他媳妇儿院子里去了。
白薇:“郎君来得正巧,奶奶正起了呢。”
赵保国愣了下,问:“怎么才起?”就是睡午觉,也没说睡到吃晚饭才醒。
莫不是又有了?
赵保国拧了眉,这频繁生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难道她又背着自己把避孕药给倒掉了?
大步进了屋子,唐妤正对镜梳妆,眉目带笑,十分宽和。
跟往日可不太一样,赵保国是知道这段日子她在揪心什么,所以这脾气吗……偶尔有些小焦燥。
现在再一看,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肯定是怀上了,要不然心情不会这样好。
这人可真是,急啥呢?
可怀都怀上了,总不能打了,那更伤身。
赵保国也是无奈了,就坐过去,看她还往脸上抹粉,不由得阻止:“你呀,不是跟你说过了?等诺哥儿长到五岁,再要下一个的吗?”算了算了:“总不听话,既然怀上了,那就生呗,这脂粉可不能再涂,不然对孩子也不好。”伸手就把她手里的脂粉盒给收了,锁起来,钥匙自己收着。
唐妤蒙了一瞬,她又有了?不由得摸摸肚皮,她自己都还不知道呢,怎么他还先清楚了?
这动作在赵保国看来,就是妥妥的又有了,不然能摸吗?
“赶紧把脸洗了去。”
“白薇,去打盆水来。”
白薇整个都有些迷茫,怎么说的这是?听着吩咐就要去打水,被唐妤唤住了:“不用去了。”
“怎么不用去了?”赵保国不赞同的看她:“瞅瞅你这脸,都涂成啥样了,平日我是不稀得说你,现在都怀上了,我就不得说你两句了……”
唐妤柳眉一竖:“赵恒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往日妆面难看,不入你眼吗?”合着以往那些夸她漂亮的话,就是纯粹哄哄她?实际丑得不行?
这样一想,心里就犯了堵,这脸色自然就不太好看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亲事
赵保国一看她脸色,心里就咯噔一下,孕妇要保持心情愉悦,于是立马软了口气:“哪有的事儿,你怎样都是极美的,是我不会说话,别气了,不然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又说:“这不是你怀上了吗,上妆对身子不好,听话,等肚里那个出来了,你想咋上妆就咋上妆,我半个不字也不说的。”
唐妤点了一下他额头:“你这人,就会说好话哄我。”又说:“什么生不生的?我自己有没有身子,自己还不知道?你从哪儿知道的?”
赵保国:…………
闹了个乌龙。
好在脸皮厚,不当回事儿。
“没怀呀?”赵保国吃惊:“没怀你那么高兴……”话说到尾,声音便渐低。
唐妤:“这不是,晴姐儿的亲事,有着落了吗?”
这倒是,有着落了她肯定高兴。
赵保国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是哪家的小子?”
唐妤笑笑:“也是灯下黑了,今儿我有些受凉,就请了瑞哥儿来看,你说说,这样好的人选,就搁咱眼皮子底下,怎么往日也不曾注意到呢?”
“要早想到他,这几年我又何必那样费尽尽力的呢。”唐妤拍着手:“瑞哥儿曾蒙你教导,你最是了解他不过的了,所以叫你来,问问你的意思,你觉着他跟咱们晴姐儿,能不能成一对儿。”
赵保国想了想:“人品是没得说的,知道感恩图报,当年我就教导了他几个月,只识些字算个数,他就记到如今,但凡咱家里有谁坐了病痛,他是不假于人手的。”
感恩,这是一大优点了。
唐妤就笑得很满意:“有这一点,就足够了,他既得你恩,想来晴姐儿嫁过去,轻易不能受气。”
赵保国是没什么意见,他觉得钱瑞挺好,人品方面没什么可置喙之处,家产什么的,他又会医,是一门手艺,到哪里都不会活不下去。
年前就正式通过了庄大夫的考核,在惠仁堂正式坐堂了,也不会养不起家小。
赵保国觉得,这就够了。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唐妤为赵晴的亲事,那是纠结了好两年了,这好容易有了个合适的,人品都不错,还特别知恩的,自然不能放过了。
所以,生怕再被别家抢了先,于是也不耽搁,次日就借着自己受了风寒的由头,使人去把钱瑞再给叫来。
暗示了一下。
钱瑞也不傻,明白了自家师娘的意思,他年纪本来就到了,家里奶奶娘亲,都开始给自己相看,他自己,则是没什么所谓的,娶谁不一样呢。
反正奶奶挑的,也不会差。
只要人品好,就成。
所以,只要坐等亲事订下,当新郎倌儿就成。
完全没料到,还能跟师傅家结亲来着,莫名有些受宠若惊。
有了机会,自然不会不抓住,钱瑞当天回去,就把这事儿跟他奶奶说了。
钱大娘高兴得很:“这可好,你先生家的侄女儿,自然不会差了,说不定也识文断字呢,以后要来了咱家,咱老钱家的子孙,打小就有人教了,日后不论是进学,还是学旁的,都比之旁人多了几分优势。”
这话其实是说给家里几个媳妇儿听到,果真她们听了这话,面色都好看了许多。就是原先打算把兄弟家的女儿嫁过来的钱二家的,听了这话再心里一盘算,都打消了原先的念头。
识文断字呢。
娘家侄女儿再好,也没这本事。
只看看钱瑞如今的进项,在家的地位,就能很深刻的明白一技之长所带来的好处。要不是当年婆母叫他巴上了赵家郎君,钱瑞他能识得字?会算得帐?
钱瑞若目不识丁的,怎么可能从一堆报名要当药铺小伙计中的人选中脱颖而出?被庄大夫选中?
所以,这识字,还是顶顶要紧的。
就连自家的小子,也跟钱瑞学了几个,只不上心,也学得不如人多,后来钱瑞又有了活计,自然就没什么工夫了。
若钱瑞讨个媳妇儿是识文断字的,妇道人家吗,自然用不着出去找活计做,家里虽不丰,可也不少那口饭吃。
成日闲着,总不能只拿针线做吧?
这清闲下来做什么呢,可不就有教教她那还没影儿的孙子了?
这么一算,觉得很划算。
钱二家的算得明白,钱三家的那也不傻,这里头的道道,婆母都说得明明白白的了,那还能想不通吗?
所以,都没意见,反倒期盼起来。
她们现在是没孙子,可早晚会有的。
钱大娘之所以把话说这样透,也有她自己的打算,这把事情说清楚了。三个儿媳妇儿那心思,就心甘情愿的打消,这样才能表现好,叫赵家看中。
不然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人家一瞧,哟嗬,几个当长辈的,都不是好相与的,孩子嫁过来不能舒坦,这事儿估计也不能成。
所以,她才意有所指的特意这样说。
果真,她几个媳妇儿也不傻的,只一点就明白了。
钱大娘十分满意。
又通过钱瑞去赵家,透露了哪日上门提亲,意思叫那边看看,那日合适不合适,要合适呢,她就使了媒子上门说合,要不合适呢,就说个合适的日子,她们再按日子来。
唐妤:…………钱家大娘,也很有智慧的吗。
可虽说有了那么个意思,该做的还得做,私底下钱家那边的情况,也得打探打探,两个婶子什么的,好不好相处倒没什么妨碍,毕竟,家都分了。
关键是钱瑞他娘,这人得好相处,才行。
钱瑞他娘,也是乐见其成的,她一辈子,其实没什么主意来着,在家听爹娘的,嫁了听婆母的,听夫君的。
自己从来没拿过主意,钱大娘有时恨铁不成钢,叫她拿个小主意,她也拿不定。
真是,没她都不行。
这样没主意的,却是几个媳妇儿中,最得钱大娘欢喜的媳妇儿。
另外俩个,有时候眼珠子都得红。
明明这也不成,那也不行的,完全没自己能干,也不知道婆母都看中她哪一点了。
可钱大娘就爱护着她,她是个强势的性子,这媳妇儿自然柔顺些,俩人才不会有些矛盾。
人又乖巧听话,还给她生了个有出息的孙子,多好。
她自然乐意护着几分。
第四百三十五章 定下
唐妤使人里里外外打听了好几日,才给了钱家明确的暗示,示意可以上门来提亲了。
可钱家人高兴得,半日都不想耽搁,当即就请了广陵颇有名声的媒婆,上门来提亲。
按照风俗,女方这边是不能直接应下,得先拒个两回,显示身价矜持。
赵保国对此:真是不嫌费事儿的。
媒婆的腿都得跑瘦一圈儿。她也乐意,毕竟红封给得大,没料想钱家还挺舍得的。
所以哪怕再跑几趟呢,她也是高兴的,就靠一张嘴吃饭呢,那好话张口就来,一笸箩都不带重样儿的。
差点儿把唐妤给哄得晕头转向,忘了规矩险些一口应下。
好在她还是挺住了,完事儿后还跟赵保国说:“都说媒人口舌厉害,我本也不以为意,只以为是夸大其词,没料想正当面儿了,差点儿都把我哄忘事儿了。”
“得亏我心智坚定,不然叫她那张嘴一哄,直接就应下了,得多叫人笑话咱家不矜持?不知道还以为咱家姑娘没人要,巴着上赶子呢。”唐妤说着还轻拍着胸口,一脸后怕唏嘘的模样。
赵保国是不在当场的,所以对于唐妤所说的,也是半信半疑:“至于吗。”就算直接松了口,也没什么吧?本来就是有默契的了。
“可不是?”唐妤道:“也是你不在场,你要在了才能体会,那个叫能说,东拉西扯的,好话说得天花乱坠,能把你绕晕,再忘了自己头前的打算。”又有些异想天开:“我觉得吧,能说会道,那也是种人才了,你说,若招了这人物,回头再有战事,直接使她们上城墙去劝降,说不定还能消弥战火于无形呢。”
赵保国把诺哥儿的塞嘴里的拳头给拨出来,就听到他媳妇儿这么说,不由得呵呵一笑:“你还挺能想的。”
还挺天真。
哪个势力会没个说客之类的人物?人家那嘴皮子,还能比不上一个媒婆?真要想得那么好,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战争了。
野心、权势、这等又岂非言语可使人放弃的?
“想想还不成啊?”唐妤也知道不现实,不过话赶话说到这处了。
“怎么不成?”赵保国笑道:“怎么着,这事儿就定钱瑞了?”
“都到这地步了,还能改口呀?你也别挑挑捡捡的,瑞哥儿人品没得说,性子也憨实,也就是家境稍差些,顶多咱多陪几台嫁妆,晴哥儿的日子也不能差。我特意使人打听过了,钱家人,还是好相处的,就是二房三房上头两个女眷,说是说不太好相处,可到底不是一家的,老早分家了,又不用朝夕相对的,也碍不着什么。”
“主要还是钱老太太,跟钱瑞他母亲,钱老太太是个明理的,虽说性子强了些,不过到底再上一层的长辈了,自然也不会插手孙子的房里事。亲家母呢,又是个软性子的,这就更不碍什么事儿。”
“这已最相衬晴姐儿的人家了,你要再有意见,我可没法子。”唐妤俯身抱起诺哥儿,他还很不老实的,张着手就往榻上探身子,她差点儿都拘不住他,到了也没法子,累出一身汗来,又把他放回到榻上去:“我生你一场,辛辛苦苦的,自打你能动弹了,就不爱叫我抱了,小没良心的。”她点了点咧嘴冲她流口水的诺哥儿。
赵保国:我就问了这么一嘴,你居然回这么一通话?
赵保国都有些茫然,他挑过吗?
这事儿不都是她自己个儿在那儿瞎起劲儿来着,嫌这家没出息,嫌那家人口多,再选一家吧,又嫌人家长得不端正,还有个头高矮都能拿出来当个缺点的。
忙里忙外好几年,就没一家叫她满意的。
赵保国都替她累得慌了,又不是自己闺女儿,挑个差不多的人家就得了,至于上心到这种程度?
不过他心里的意思就没表现出来过,不然得叫人多想,觉得他这当长辈的,不重视赵晴这侄女儿,以免底下人怠慢了,所以他任她操办去。
赵家跟钱家结亲,媒婆两家来回跑,腿都快断了,总算把日子定下了。
定在秋后。
那是成亲的日子,可三媒六聘,流程还得先走起来,等走完了,差不多也到日子了。
所以,唐妤还没清闲,忙得风风火火的,陪嫁的箱子,自打赵晴兄妹俩接了进他们家,就提前让木具铺子那边给准备起来了。
她忙的是给她置办四季新衣裳,当然了,首饰也少不了,碗碟盆儿什么的,也得要。
这些七零八碎的,不算上新房那边要做的家具物什儿,光给赵晴准备的陪嫁妆,就装了足八个大箱子。
她还准备了五百两的压箱底儿,想想又从库房里挑了根百年老参出来,给一并放进去了。
赵晴的亲事,赵谦身为兄长,这嫁妆本该由他备的,可到底他也没多少家底儿,掏不出多少银子,叫他新妇来准备,也备不出这么体面的嫁妆。
为了妹妹出阁后的实惠日子,旁人一些风言风语算什么呢?
赵谦一点也不把面子当回事儿。
赵谦新妇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嫁妆是要花银子操办的,能省一笔多好?也不是她抠门儿苛刻小姑子,关键是家里头,花销不少,家产还不丰,就二十亩地,还是叔父那边给的。
当然了还有个两进的宅子,就是他们现在住的这处。广陵扩建后好,民居也建起来的,叫城里百姓置换了,衙门里一干官吏,除却位置等大小不同,也都各自分得一套。
赵谦也有一套,不过碍地位,只一套很小的。
卖?是不可能的,衙门也不肯叫你卖呀。
所以,那宅子他们不住,就只能租出去收些租子。
这衙门那边就不多管了,毕竟,大家都这么操作的。
当然了,赵保国也不是把赵谦光溜溜的打发出门的,田地有给的,宅子也有给的,银子也给了一千,安家费。
搁乡下人花用,都能花上一辈子,还不定能花光。
但城里开销大,这点银子,正经花了,其实也不能顶个十年八年的。
再多也不够呀,毕竟成家了,以后得有孩子,有了孩子,肯定不止一个,孩子长大了,要么进学,要么习武,那是钱,读出什么了,往上考也得要钱。
第四百三十六章 郁闷
所以,哪怕有一千两银子呢,都抠着不怎么花。
平日吃穿用度的,都是赵谦从衙门里领的俸禄及禄米。
赵谦媳妇儿盘算得好好的,这千两银,就留着以后给她的儿女花用。
谁料想,小姑子成个亲,她还庆幸一回好赖叔父那边帮着操办,能省下一笔。
结果呢,转脸就发现家里那一千两少了一半。
吓得哟,以为遭了贼。
结果那口子一回来,听说这事儿,就摆手说是他拿走了。
“五百两哪?”赵谦媳妇儿问:“你拿这么多银子?做什么使去?”
赵谦不无隐瞒:“小晴不是亲事订下了吗?虽说嫁妆有叔父婶娘备着,可我总不能厚着脸一点不表示吧?好赖是我亲妹妹,一母同胞的。操办亲事,我这边是没法替她操办得多体面,只得厚颜请叔父婶娘劳累,可嫁妆,总不能全叫他们出,我作为兄长,上头双亲又不在,小晴自然是我的责任。”
赵谦媳妇儿心里就一揪,合着五百两拿去就当嫁妆了?
“银子搁着也是搁着,不如置办些田地。”赵谦道:“我托同僚帮忙,在城郊买了二十亩上等田,三十五亩中等田,并十八亩下等田。”
“上等的十亩,中等的二十亩,下等的十亩,回头叫小晴当嫁妆带走,以后在钱家也有底气。”他连田契都给了她了。
赵谦媳妇儿还以为全给了小姑子呢,心疼得都快说不出话,等听他说完,又好受了些,毕竟,好赖还留着些田地归自家。
所以,有唐妤那边给准备的嫁妆,又有赵谦给置办的田地,赵晴的嫁妆可不能算不丰厚。
“剩下的,就自家留着,回头租出去收租子。”赵谦算得精精的:“就咱俩儿,一年能吃多少粮?留下就留着,瞅粮价啥时候高了,再卖出去,还是一笔进项。”
这多划算?
赵谦媳妇儿心里那个憋屈,没法提了。
合着你啥都做好了,再来跟我说?
于是好几天没给他好脸子看,赵谦多精的人哪,沾上毛都能成精,哪能不知道自己媳妇儿心里闹什么别扭呢。
不过他权当没发现,一天天的照样。
赵谦媳妇儿呢,就等着他来跟自己服个软,结果一瞧,人愣是没当回事儿。
又是憋屈得没处说,转脸就到唐妤那儿诉苦去了。
好容易把底下两个小的,都打发安置出去了。唐妤才算清闲下来,整天不是琢磨着怎么给自家人补身子,就是逗着自己儿子。
这会儿子抱着诺哥儿,拿面粉烤成条的脆饼子,给他咬着,当磨牙棒呢。
长牙了呢,小点点白牙冒了头,痒得他一直流口水,还有些发低烧,问过了大夫,才知道这是正常的。
结果赵谦媳妇儿一上门儿,就是一通抱怨,说得唐妤都有些蒙神儿。
这小俩口子的事儿,跟她说这不合适吧?
要说赵谦媳妇儿呢,那也没办法不是,谁叫上头只她一个女性长辈的,她不就只能跟她说说,还指望她提点提点自家男人,别一天到晚,家里家外的包揽了,合着讨她回来,就是养着吃白饭?
什么事儿都不叫自己插手,有没有把她当女主人来着?
“我也不是心疼他给妹妹的嫁妆多了。”赵谦媳妇儿很是抑郁:“毕竟就这一个妹子,给再多,那也是应当的。只是夫君未免也太过分了些,我这边正盘算着要怎么置办呢,一转脸就发现家里银子,被他掏了一半去,支会也不支会我一声,这不明显把我当外人吗?”
她就是气这个,银子她是心疼来着,可比这么大的事儿,他说也不说上一声,就自己做主了,事后才叫自己知道,难免有些心寒,这防谁呢这是?
唐妤能说啥?她也没啥好说的,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几句,到了又跟她说:“谦哥儿这事儿是办得不地道,你也别气,赶明儿叫你叔父训他几句。”
赵谦媳妇儿:…………
“倒也不用。”真要这么做了,在夫君看来,可不是自己拿长辈来压他一头?赵谦媳妇儿连忙道:“我就是说道说道。”
唐妤嗯了一声:“你心里有数就行。”
这话就叫赵谦媳妇儿接不下去了,再坐着说了几句,不顾唐妤的留饭:“不麻烦婶娘了,夫君不多点就得下职,我得赶紧回去。”又说:“改日再来陪婶娘说话。”便起身告辞了。
唐妤假意起身:“不再坐会儿?”
“不了不了。”
唐妤便打发人送她出去。
晚上唐妤就把这事儿跟赵保国说了。
赵保国头枕在胳膊上,眼睛也不睁:“小俩口的日子,是好是坏的,叫他们自己磨合去。”当初有好家人选来着,是赵谦自己选中这个的,说是人会持家。
家里头有了孩子,那显得十分热闹有活力了。
日子也过得飞快,转瞬间,诺哥儿都能调皮捣蛋了。
赵保国每日回家,就听自己媳妇儿抱怨,说诺哥儿今儿又做了什么,又打坏了什么,又捉弄了哪个下人等等。就一个意思,不好管教。
他一开始也不以为意,本来,孩子吗,还这么点儿大的,有几个不皮?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直到他难得放了长休,连休半月假,才算领教到这孩子的顽劣之处。
往日他忙,回家时就晚了,早起时去衙门上职,诺哥儿都没醒,晚晌回来时,也就吃个饭的时间,完了还得处理一些方便在家处理的公务。
所以跟诺哥儿相处的时间,就睡前那顶多半个时辰,大抵是不常见,他还挺乖巧老实的,偶尔有调皮,也在正常范围内。
可这他一放长假,在家时间长了,诺哥儿跟他一熟,亲近起来,本性也就暴露了,并不再装作乖巧。
他才发现,诺哥儿竟顽劣成这德性。
脾性火暴,性子霸道,容不得旁人劝诫。占有欲还特别强,但凡是他的东西,就不许人碰,碰了就得发脾气,还要砸东西。
怎么就养成这样了呢?
赵保国都有些想不明白,以前看着还好好的。
可已经这样了,得改改他这性子,反正还小,总能给他扭过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管教
赵保国一板起脸来,还是很能唬住他的。
于是,诺哥儿的苦日子,便来了,但凡有错的地方,就得受罚。
一不如意就发脾气,打骂下人?虽说他人小力道小,打也打不疼,可这行为,哪里对?
赵保国见了那幕,为免自己不知内情再委屈了孩子,还特意问了个清楚。
确实是诺哥儿的错,于是并不纵容他,直接就把他提溜到前院儿去,顶着日头罚站马步,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结束。
他还很不服气的,罚就罚。
结果两分钟也没能坚持下来,就抿着小嘴,十分固执的坚持着,直到实在站不稳了屁股就坐上。
赵保国狠下心,非得掰掰他这毛病。
再把人提溜起来:“站稳了。”
诺哥儿委屈得眼泪都掉下来,还得站着马步。
赵保国见他站得不稳,满头的汗抽泣着,还掉着眼泪。
就问他:“知错了吗?”
诺哥儿不吭声。
赵保国:倒很有脾气。
“不认错就继续站着。”
他还特意叫人搬了躺椅过来,顶着大伞挡遮阳,那酸梅汤是冰镇过的,喝着又解喝又凉爽。
正罚着孩子呢,外头就有下人麻溜的跑后院儿报信去了,赵保国喝着酸梅汤,看着儿子搁太阳底下扎马步,半点儿不觉得不像话。
结果还没能等他让儿子服软,就迎来了一脸怒容的唐妤:“你这是做什么?诺哥儿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跟他好好说不行吗?非得体罚他?他才多大点人儿?这日头这样毒辣,晒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诺哥儿一见靠山来了,扑过去就哇哇嚎哭。
唐妤心疼得搂着他哄着顺着,越哄他哭得越凶,还哭得直打隔。
“娘,诺哥儿脚疼。”诺哥儿哭诉着委屈,想让她抱。
唐妤可抱不动小胖墩儿了,可见儿子这样委屈,也咬牙去抱,差点儿一咧跌栽倒。
“一会儿叫你白姑姑给你揉揉。”唐妤艰难的抱着小胖墩儿,哄着他别哭。
赵保国哼了一声,过来就把他提溜下地:“疼什么疼?就站上一会儿就疼了?给我好好站着,没想明白哪里错了,别说揉脚了,晚饭也不许吃。”
诺哥儿哇的一声大哭,赖地上打滚儿:“爹坏,爹坏,娘你打他。打他!”
赵保国差点儿气笑了,指着满地打滚儿的诺哥儿,对唐妤说:“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得他这毛病。”
唐妤没理会他,只顾着哄儿子:“诺哥儿快起来,一会儿衣裳再弄破了。这不你最喜欢的吗?”
赵保国觉得这孩子不管是不成了,可媳妇儿貌似没跟自己站一线上,于是直接上手就把他提溜起来,拎着他的后领子就走:“回你屋去,我今儿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娘!娘救我呀!”
诺哥儿挣扎着喊娘,可把唐妤给心疼坏了,可男人管教孩子,她最多能说说,真要对着来,是不行的。
只得一溜小跑着跟上,劝道:“你跟他好好说,可千万别打孩子。”孩子这么小,哪里经得住罚打呢?
赵保国:“我又不是后爹。”
“行了,你赶紧回去。”赵保国摆摆手:“省得一会儿看不顺眼,再耽误我事儿。”
唐妤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诺哥儿惊得眼泪都忘了掉,娘就这么走了?
落爹手里还能有好吗?
连哭都不敢大声了。
怂。
心里有些小怕怕,怕挨打,毕竟赵保国黑着脸,还是很能让人生畏惧的,熟,每日里基本就晚上能见见说说话的,也就最近几日,能常见,混得有点熟了,便不太见外。
可现在赵保国明显发火了,诺哥儿还是有些发怵的。
于是被拎着走这一路上,也很老实,只自个偷摸掉眼泪,抽泣几声。
赵保国也没拿他怎么样,毕竟,自己儿子,亲生的,再熊,也只能想办法改。
他对付小孩子,并没什么经验,以前……孩子也没这么熊,有孩儿他娘管着,还有他爹镇着。
他自己,还真没有管教小孩子的经验。
毕竟,就五岁大点儿,说他他不听,骂他他只会哭,或干脆听了不当回事儿。打?打坏了算谁的?媳妇儿也得跟他急。
赵保国有些头疼,但也不觉得多大事儿,为啥呢,自己不会管,就扔给他爹管管。
反正,自己这么根红苗正的,不都是爹教养出来的?他上辈子的儿女们,小时候不都是他爹照看着的?不还是长得很好,成材吗?不敢说个个都,可人品还是很端正的。
于是赵保国就直接把人扔给他爹了。
“这小子,熊得很。”赵保国对他爹说:“我就近日清闲些,往后也不得空,爹您受累,帮我管教管教他,把他那些毛病给改改。”对人不是打就是骂的,小时还没什么,毕竟没什么力道,可要养成习惯,长大了还这样,那能好?
还有浪费粮食这一点,他最是看不过眼的。
赵二牛最近,正缠着一个老木匠,人祖传有一手,做什么的呢,水车,就是那种靠水力的。
这个,他可不会,光看看,那也没弄明白,于是最近就天天上人家门儿,那老木匠呢,底下三儿子,可就没一个,传他这手艺的,都各有各讨生活的技艺。
赵二牛这不就上了门儿吗,能多会一手,以后指不定就能派上什么用了呢。
于是最近都缠着人要拜师呢。
可人老木匠,哪里轻易允了?
硬是挺着同意,毕竟,教会徒弟,容易饿死师傅吗。
赵二牛呢,那是献了差不多两月的殷勤,也没能叫他松了口。
后来就干脆死了拜师的心,反正他也只是冲着人祖传那张水车图去的。
于是就开门见山,拜师拜不成,咱买你那图纸还不成吗?银子肯定少不了。
老木匠也没同意,倒是他底下几个儿子,很有心动心,劝了自家老爹几回,又都被骂得灰头土脸的,老木匠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怎能卖了?他得留着当传家宝,或以后他们家有子孙,能继承这门手艺云云。
拜师拜不成,人还不肯卖。
赵二牛又不可能仗势欺人,干脆就另想了个法子,用其它图纸去换,他好歹也是在发达社会呆过的,那知道的新奇图纸,能少?
第四百三十八章 回
干脆拿两张去换,还许诺,他要学会了怎么制造这水车,也定不在广陵做了卖。
这又能多了两样当传家宝传下去的,也不影响他的生意,老木匠就心动了,就换了。
赵二牛可算如愿以偿,最近连他大哥二哥那边也少去了,天天蹲家里头,琢磨着这水车呢。
光有图纸,还画得特别抽象的,一时他也不可能就会了。
于是得一点一点试。
就忙着这个。
这会儿正打磨着水车里的一个小零件,谁料儿子就给自己找了个差事。
“欠你的?”赵二牛没好气:“就见不得我清闲。”
赵保国把儿子放地上,过去对他爹笑笑:“那不是能者多劳吗?这养孩子,还是您有一手来着,我肯定比不上,叫我管他,没空不说,我肯定也管不好。”
所以,还是您来。
赵二牛嫌弃的看他:“所以,你还有点儿啥用?”
赵保国笑:“给您生孙子呗。”
赵二牛:“希罕哪?”
要说,一开始肯定是稀罕,可时间一长,哪又有那么稀罕了,反正他们爷俩儿,又不是只一辈子,还没喝过孟婆汤的。
什么孙子不孙子的,少了吗?不少的,所以,其实真没那么稀罕来着。
有了,就养着呗。
惯着宠着?做什么梦呢。
赵二牛从来不惯孩子,当然了,儿子是个例外。
孙子吗?隔了一辈儿,要第一辈子,儿子要给老赵家生了孙子,那说不准得稀罕着惯着,可那不是没有。
第二辈子?就没那心气儿了,毕竟,日子过下去都难着呢,谁还惯孩子?
这辈子呢,也就头年稀罕了下。
家里吃的穿的也不缺,更是亏待不了孩子。
赵二牛一瞧,孙子叫他娘养得白白胖胖的,生活上又有一堆人伺候着照顾着呢。他就犯不着自己去受什么累了。
于是,就该自己忙活什么忙活什么去了。
就每天晚饭点儿,一家人吃完了说说话,他再抱着逗逗,多好,又不用自己费心来着。
所以,人又不用他照顾,赵二牛还真是不知道,他孙子都快叫家里给养歪了。
毕竟,赵保国心着公事,每天见儿子也不多时,也不清楚这事儿。
唐妤呢,顶多在孩子又闯祸时,跟自家夫君抱怨抱怨,赵保国也没多当回事儿,毕竟她说的都是些小事儿,拈轻避重的,他自然不知道严重了。
要说感受最深的,自然是家里的下人了,可当下人的,哪有告主子状的?自然没有,所以也没人在赵二牛面前提过。
他也是不知道的,只觉得家里好得很呢,儿子又有正经差事,儿媳管着家事,他只自己乐意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多好。
谁料孙子都熊成那样了。
听儿子一说,那眉毛都快打成结了。
挑三捡四没什么,浪费?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打人?赵二牛倒不觉得什么,孩子吗,打一下能多重?
赵保国就提醒他爹,说诺哥儿一不如意就冲家里下人发火,打人是常有的事儿。
这老打老打的,养成习惯了?
赵二牛这才重视起来。
不管不行了。
于是就接下了管教孙子这事儿。
赵保国可算轻松了,自己来管吗,轻了没用,重了呢,媳妇儿肯定不给他好脸色。干脆撒手,叫他爹来管,不管他爹怎么管教,他媳妇儿是不会说什么的。
赵二牛管教起来,才觉得这孩子是挺难养的,又娇气,脾气还大,真是……他也不是下不去手的,反正,棍棒底下出孝子,不听话,就揍呗。
藤条他都叫人准备好了,就挂在墙上。
诺哥儿被按着抽了两回屁股,疼得连椅子都不敢坐,还当真是老实的几日。
唐妤心疼是心疼,可对于公公管教孩子,还真不敢说什么。
只能叫伺候的人精心些,伤药给备足了,吃食上备齐全了。
赵二牛一看,这就不对了,他这边管着呢,那边还宠着,这能叫管好吗?
于是一琢磨,干脆就跟大哥二哥商量着,三兄弟回村去住一段日子,顺便看看祠堂。
把诺哥儿也带上了,等到了村子里天高娘远的,赵二牛再管教他,诺哥儿连个诉苦的都找不着,很是委屈了几回。
没哭也没少闹过,可赵二牛不吃这一套,他也是会看脸色的,见这招没用,只得收起,老老实实听话,还能少挨几回屁股揍。
要说在乡下,吃的方面,哪怕带了下人去,肯定也没城里头齐全,也没那样精心的。诺哥儿的浪费这方面,很快就改了,毕竟,不改要挨捧,这掉桌上的饭粒什么的,他祖父还捡起来放回他碗里,非得叫他硬吃下去。
赵诺……脸都难看了。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儿的,这样被治了一回,他再吃饭,就很注意,很仔细的,不叫饭粒再掉了,不然脏了他都得吃下去,多恶心?
赵诺是有一点洁癖的。
可这洁癖,在村里头住着,再想洁也洁不起来,村里小子也多,天天跟着上山蹿,下河游的,等到回城时也好得差不多。
顶多就是爱干净些了,这也不是什么毛病。
倒是在村里住了两个来月,胖胖的身子跑瘦了一圈儿,本来是白白嫩嫩的肥脸蛋子,也晒得黑了一层。
唐妤见着儿子从老家回来,这模样,当场差点儿掉了泪,这得受多少罪?
诺哥儿可不知道她娘在心疼他在老家吃苦受罪来着,还特别兴奋的,小炮仗一样的冲他她怀里去,撒起娇来,又说要这个要吃那个的。
唐妤自然是都应了,忙不迭的就叫厨下去准备,把儿子爱吃的,都备上一份送来,好叫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然后,就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手舞足蹈的,十分兴奋的跟他娘说起在老家的趣事,秦爷爷家的小伙伴儿,村长家的小孙子等等。
末了还转脸问他爷:“爷爷,说好了明年还带我去的。”
赵二牛:“看你表现了,要不听话,明年我就把你留家里,只带你大侄子回老家。”
说的是赵译家的俩小子,只比赵诺小三个月出生的。这次也跟着一块儿回去了的。
诺哥儿哪里肯依,立马起来跑过去抱着赵二牛的大腿,仰着头,眨巴着眼睛:“不带,不带他们,我听话,诺哥儿最听话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变化
赵二牛嗯了声:“听话就带你去。”
唐妤怀中空空如也,小没良心的,亏她思来想去,生怕他在老家吃苦,谁料他还乐不思蜀?真是白白浪费她感情了。
诺哥儿经此一遭,脾性果然有所改变。对待伺候的下人,再不行自身不如意就迁怒之举。当然,好态度自然也没有,但只收敛些行为,也足以叫下人们感恩戴德的了。
他对待食物依然挑剔,可却也不再浪费,至少,想吃什么,吃多少就叫多少,并不常见叫一堆吃不完的,或拿了点心当玩具般或扔,或砸人之举。
赵保国对他没多高要求,品性不差就成。
他自己也没多少时间来管教,又见儿子跟他爹回老家呆了几个月后果然是有所改变的,降得住他,索性就全托他爹管着了。
唐妤本是有些意见的,没看吗,孩子回来都成啥样了?又黑又瘦的,心疼得她差点儿没掉泪。有心跟自家夫君说说,可谁料诺哥儿却是不领这情的,抱怨话没少说,可当她一提,却又死活不肯。
她就纳了闷了,老家归老家,可再怎么说,也是个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值得惦记的?
诺哥儿脾气再怎么不大,到底年纪还小,离家几月,哪怕老家好玩儿呢,还很有多小伙伴们陪伴,当然了,老家那边的小伙伴儿们,谁也不顾着他是赵家的小郎君,就事事让着他。
见你做得不对了,或说错了,当场就给指出来,丝毫不会给面子的。
闹?谁还能让你?反倒要被人羞上一顿。
哭?小伙伴儿不但嘲笑,还不爱带他玩儿。
所以,哭也没用,闹也没用。诺哥儿被小伙伴儿教做人,就老老实实下来。
不老实不行,不老实人就不跟他玩了。
就干带着他那俩大侄子,多讨厌?
他也是不服输的。
所以,有些小毛病,就这么被掰过来。
可小伙伴们再好,那也不是爹娘,一时呆着有趣,好玩,时间久了,难免想家。
赵二牛带着孙子回了城,诺哥儿还很是赖了几日唐妤的怀抱,撒娇耍赖扮痴的,可也就几日,又开始惦记起老家的日子了。
在家除了有爹娘,还真没老家好玩。
不多时就缠着要回老家去。
这把唐妤给气得:“还回老家?”你爹娘在城里头呢,成天惦记着老家像什么?那儿吃吃不好,穿也穿不好,更没什么下人伺候着,有家里舒坦吗?
“我想小柱子了。”诺哥儿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念叨着:“还有狗蛋儿,大剩子,铜头他们。”都是村里头跟他玩得来的小伙伴。
想,也没有把孩子送老家呆着去的道理,毕竟没大人在。
他们当爹娘的,是不好长时间远离广陵的,毕竟,夫君还有差事呢。
叫公公带孩子回去?
唐妤也是不愿意的,毕竟,孩子不搁身边儿,她也会挂念,何况,还这么小呢。
就哄着:“咱明年再去看他们。”又说:“到时候娘陪你一块儿去。”
诺哥儿缠了两回,见娘实在不允,垂头丧气的,倒也没发脾气。
倒把唐妤惊得一回,晚上就跟自家夫君提起这事儿:“这孩子脾气倒还改了?”
往日她想过多少招,哄过多少回的,改她都没指望过,只盼他能收敛些,懂点事儿,也没用。
可这就回了趟老家?反倒叫公公给他治住了?
赵保国躺着,眼皮都不带睁的,只道:“小孩子吗,脾气大也是有人惯的。爹带他回了趟村子住几月,他能忍得住天天跟着爹后看木头?村子里多少皮小子呢,想跟人玩儿,就他好臭脾气,没人惯的。这时间久了,自然得改。”毕竟,你要不合群,谁带你玩儿呢?
小孩子都喜欢跟在大孩子屁股后头玩儿。
唐妤一脸心疼:“这得受多少委屈呢。”
赵保国:…………他那脾气?不给人委屈受就不错了。
可也没多说话,直接翻了个身,睡了。
自地动那年迄今,已有七年余了。
大周圣人是既惊且喜,朝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扩增疆域领土的好机会。
资源大增,又不缺,所以,圣旨一道接一道,官吏们一队一队的出京。
新城一座接一座的建起,分流百姓,开垦新田,绘制舆图,拨粮,拨物,拨款。
当然了,最主要的,勘测路线,得再修官道。
朝庭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一直转着不停歇。
大周盛况是蒸蒸日上,哪怕在此期间,有宁王作乱犯上,可也能闹出什么大乱子。
圣人手段如厮,直接就叫给镇压住了。
他也没杀宁王,平定宁王之乱后,直接把宁王圈禁在京,不使其出府,衣食还是供应不缺的。
这一举措,还颇得天下赞同,说对人慈和宽厚,有仁君之风云云。
宁王:有本事杀了我。
直到今年,无论是地动当今有所损坏的城池,或是其余诸地新建的城池,还有那施工重修的官道,大周新舆图,才算正式完工。
接下来,就是鼓励百姓多垦良田,多生子嗣了。
这日朝堂上,有大臣进言望圣人重开科举,为朝廷选士。
毕竟,大周忽然多了几十座新城,当年,那是没办法,道路不通,想开科举,也是困难重重,无奈之下,才捡起前朝举孝廉,以此来代替官员施政。
当然了,重要之职上,任选的还是历经过科举考试的读书人。
可一城之官吏,需要无数,朝廷里,也没有那么科举过的官员能派的,所以,基本上一座新城,唯能有两三位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坐镇,就很不错了。
良莠不齐不及呀。
当年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可今现已到改变之时,也无需再将就什么。
这提议,好得很。
朝堂都快炸了锅了,议论争执,都有。
圣人高坐庙堂,一言不发,但看底下的臣子们争论,等他们争完了,自然会来请他示意。
现在吗,他没必要掺和这个。
主要争什么呢,重开科举是势在必行的,主要是科举重开,天下士子纷纭而来,自然知道这是为新城官吏选择人才的。
这消息,是瞒不住的。
那新城原本的官吏要如何安置呢?
第四百四十章 再科举
朝臣们主要就这个问题,在争论。
毕竟,你要不安置好了,回头科举还没重新开办成,人才还没选出来,那三十多座新城,就得出乱子,毕竟,人心不稳了。
人一看,我是举孝廉来当官儿的,朝庭你应接不瑕时,我一心报效,来出力了。
现在你腾出空来了,就想着卸磨杀驴?让把让我给代替了?合着我兢兢业业好几年,权是为后来人做嫁衣?
这是个人,都不会甘心的。
主要,还是怕生乱。
书生造反别说三年了,给他十年,也未必能成。
可事儿又不是这么说的,能太太平平的,谁愿意找事儿?
真把天下士子给得罪狠了,那笔杆子如刀似的,谁扛得住?就是圣人,那也扛不住,别说他们这些个朝臣。
大周又不以言获罪,就是个平头小老百姓,都能骂两句圣人呢,更何况他们这些大臣,真哪里做得不对了,天下人都得骂。
圣人还会叫好。
所以,为了头上那戴官帽子,这事儿也不能胡来,得想个好办法,既能把这几年因人手紧缺而提上来孝廉给安置好了,还能把经历正统科举出生的读书人给调过去。
主要是,得叫他们心服口服,自愿。
不能叫生出乱子来,回头,人不骂圣人,光骂他们。
最近的大朝议,就是针对这个事情。
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法子。
就不停的商议,商议,再商议。
商议讨论了半个月,期间驳回无数,最后,众朝臣才算拿出个可行之措。
恩科,肯定得开。
而这些年自新城建起后,任用的孝廉,尸餐裹位的,那肯定是有,害群之马吗,那肯定不能留。
所以,干脆的,就扩大取士范围,有本事的,跟着一块儿来过独木桥。
成功了,那官位你就坐稳当了。
没成,你还好意思占着不给让位子?
读书人都要个脸面,真到了那种地步,怎么着也得让。
恩科,是定在来年三月间的。
今年是不成的,毕竟,得给人时间做准备,会试殿试什么的,都得来京,大周十八洲,天南地北的士子,那都往京都奔,路途遥远,所以时间得放长些,不然这边消息放出去,人上来赶考,等到了,都发榜了。
这哪成?
京都那边,就定下了,很快,消息就流通各洲。
广陵这边,自然也知道了。
赵保国听林栋说过,可他现在本来就有差事了,干得还挺好,又受看重,同僚们相处得也不差,使绊子什么的,都不见有。
所以,过得自在,就没想过还要再考一考了。
并不在意。
他是不怎么在意的,可架不住林夫子上心了,当场就使人把他叫过去了。
靖亲王一开始坐镇徐洲,代圣人治理一方,也是天高皇地远,官道难行,外加朝堂上官员不够用的缘故。
再后来一切上了正轨,接手的官员就被派过来了。
靖亲王,自然得让位,就在徐洲呆了两年,他就又回了广陵,在封地自在得很,政事有一干子官吏呢,大事儿小事儿的,都能商量着拿出主意。
可不用他费心费力的,他只要享受,就成了。
哪像在徐洲,屁大点事儿的,都得往他跟前呈,指望他拿出主意。
累得他,衣裳都空荡荡了。
所以,这徐洲牧,有啥用来着?
一点儿小事都得他来处理。
是真累,所以当朝庭派来的人一到,他半点不舍也没有,立马交接完了,就直接带着人,呼哗哗的回了广陵,成日好吃闲喝的,过得十分悠闲自在。
瘦下去的肉,又养回来了。
林夫子自然是跟着他走的,靖亲王去徐洲,他就跟着去,靖亲王回广陵,他自然不会留在那儿,毕竟,是东主吗。
林夫子不在广陵时,赵保国还时常想起他的好,会惦念几分,信件,那是月月都有去的,当然了,也不只是问好,公事上,有自己不明白的,无法处理的,措手的问题,那肯定得请教呀。
问同僚?显得自己本事不济,问于清河?他还真是不太想欠人情来着。
毕竟,这干亲咋回事儿,他心里都有数着呢。
所以,还是去信问夫子,毕竟,古代就讲个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来着。
用不着见外。
所以他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儿,有什么搞不明白的,就直接去信问。
林夫子是无有不答疑的,十分详细。
所以,哪怕几年不见,可时常书信往来,两人还是不见生分。
这不朝庭要开科取士的消息一传来,赵保国自己不咋上心,林夫子却是惦记上了。
于是把人叫来,给布置了许多策论,还翻出了很多,大儒的文章给他看。
“近年你也没放下过。”林夫子道:“我再给你布置些有针对性的,你多练练。朝庭紧缺人手,想来试题是不会过偏僻的,应是能过。”
赵保国忽然就觉得肩上一重了,有心想说他现在有了差事就很满意了,压根儿就没想过再考来着,可抬眼看到林夫子那期望的神色的,话到嘴里滚了一圈儿,硬是说不出口。
这能咋办?考呗。
林夫子在他身上费了不少心血,他哪有脸说自己不想考了?
哪怕压力山大呢,也得试一试,考不上?那再说。
夫子不是说明年试题不难吗?说不定他就撞了大运呢。
于是埋头苦读。
衙门那边的差事,自然……就没了。
赵保国还略微心疼了一瞬,可转眼又被如山般的策论给埋住了。
就没精神去想。
他想过了,就算他没能考过,以他现在的地位,夫子也不可能全撒手不管,反正,前途少不了,要多远大?那还是别想太多。
朝堂上就算了,至少靖亲王封地这边,怎么说也能找个位子把他安插进去。
他自问这几年在衙门办差,办得还不错,考评多是优的。
哪怕没能取中举人呢,那也是他不擅长考试吗。
这说明啥,说明他能办实事呗。
林栋比他要有上进心多了,自打这消息传过来,就闭门苦读了。
等到院试近了,俩人约好了,一块儿去徐洲参加院试。
林家在徐洲是有别院的,所以,吃住方面,可以放心。
第四百四十一章 院试
县试一过,紧接着就是府试,府试一考完,再一发榜,就到了五月了。田地里该种的早就种下了,算是个小农闲了。
靖亲王很重视自个儿的封地,有隐患都尽量提前解除,还专门把他的侍卫派出一队去,去临近村落的山头扫荡一遍,把那些大的危险的凶猛野味儿给打了,只余下些小的野物,例如山鸡兔子之类的给附近村落的百姓添个味儿。
再怎么有本事的猎户,对比老虎黑熊来,那都是不敢轻视,一不溜神就能送了性命。是以靖亲王派人扫除了村落附近山头的大型野兽,并没有给百姓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反倒叫他们更安全些了。毕竟每到秋收总有野猪下山祸害庄稼,这把它们打了拍掌称快都来不及呢。
靖亲王还是很为百姓着想的,去哪个村落附近打猎,临走时都会留下两头野猪来,好叫村民们自个儿分吃了,也算沾沾荦腥。
村子附近有山头的,那是翘首以盼靖亲王的侍卫过来,又能叫秋收省时功夫,还能白沾一顿肉食,谁不乐意?没山头的只能红着眼了。
这举动一出,连带着靖亲王在封地的威望大涨,百姓交口称赞。
不仅如此,靖亲王还跟苏太守商议着,要检修河道,码头虽在徐洲府,可清河有支脉分到东海郡那儿去了,就是个小河流,只有小渔船能行驶。
再怎么小那也是河流,河堤总是避不可免要修建的,毕竟是从清河分脉下来的,又是在下游,若是清河河水上涨,那水不全往东海这儿奔了?
河堤要不牢固,分分钟冲垮不得淹没好几个郡呢。
所以必须得上心,虽说近几年没见发大水,可瞅着这两天冬连连大雪,老人们都挺忧心的。靖亲王询问过不少人,也很上心,为了以防万一,布告招修建河堤的青壮,检修是必要的,他还打算往上再建高几尺。
靖亲王就忙着河道工程,连带着林夫子也跟着奔波,对于赵保国的课业都没什么功夫过问了,正好府学重开,就把他塞进去,又托施祭酒多关照一番。
“你倒是忙。”施祭酒瞧他一眼:“连学生的课业都没功夫过问,再这么下去,这学生或是我的也不一定,到时候可别说我不厚道。”
林夫子听了这话很淡定:“你若有本事叫赵恒改投你门下,我保证不提一词。”
施祭酒噎得无话可说。
虽说眼馋人家的学生,可总不能抢,毕竟抢不过来是难受了,可抢过来了那也没劲,为啥,能轻易改投师门的人,这品性上……
施祭酒挺看重赵保国,对于他的课业极其上心,直叫赵保国压力山大,除了府学上各个夫子讲解经史,每天还被施祭酒开小灶,直叫他精疲力尽头昏脑胀。
就跟林栋吐槽起这事儿,林栋眼红:“得了便宜还卖乖,多少人想叫祭酒大人指点一二,都没有门路呢。”
赵保国就摸着鼻子笑。
时光飞逝着,很快就到八月,田地里的庄稼也快熟了,百姓们得忙着秋收,赵二牛就顾不得这些事儿,儿子都要考秀才了,该准备的得准备,该打听的得打听起来。
院试是在八月十二日,赵保国跟林栋相约一会儿去府衙礼房报了名,该登记的登记,流程都走过了,又历经一回脱光光被人用眼神扫视一遍的经历。
赵保国穿上衣裳抬脚往外走,心里头感慨着,检查得这么严格,真想要作弊的,大抵只有把小抄塞肛门里头或许才能混过去。总不至于检查的差役扒你**子看。
光想想就觉得恶心了,赵保国寒颤了一下,提着考篮找到自己的座号,考棚还是小间儿小间儿的,几块板子搭起来的,里头灰尘很多,一点也不干净。
自己先清理收拾了,再检查一下头顶上的板子有没有漏的地方,万一运气不好下雨呢?踩着供考生们休息的板子上去检查,果然有处缝隙,风呼呼的往里刮,这天气冷是不冷的,可就怕他下雨,这外头一下雨了,里头还不得下小雨?
幸好他早有准备,把带来的伞张开给固定起来,将那处缝隙给挡住了。
都检查完了才坐下,撑着腮闭目养神,等考卷发下来。
院试考两场,今日这一场是正试,考完了还得再考一场覆试。
还是老样子,经义墨义诗赋策论全齐活了上,考了两天天夜才算完,考生们陆续离开,等着几日后放榜,正试过了的才能参加覆试。
没过的……等来年吧。
赵保国排在中不溜,不上不下的样子,他也没失望,自己学识咋样自己清楚得很,能过了就不错。
院试的考官并不是广陵当的官员,是从徐洲府调派过来的,当地官员那得避嫌呢。
赵二牛心里很激动,这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那么一哆嗦:“就一场了啊,做题得仔细,得小心,千万别出错。”翻来覆去的就是一通念叨。
林夫子比考生们更早得到他们的排名消息,对于赵恒过了正试还诧异了一会儿,他还以为他这次只是下场试试,谁料到就过了呢?
于是难得空出手来使人去打听一下今年府试的几个考官,得知今年的主考官是徐洲治中从事邱元安后,才算明悟,邱元安是个注重务实的性子,赵恒的文章多半是对了他的胃口。
林夫子心里可算落了实处,感慨一回自家学生的运气了。
要说考功名不能全指望运气,可有时候就得要那么点运气,没瞧多少白发苍苍的就是考不上,想想人家读了几十年的书,经文翻来覆去能研究不透吗?或真有那愚木疙瘩不开窍,可大多数哪怕是普通资质呢,读个几十年下来,再不开窍也能写一手好文章了。
考不上能怪谁?还是不是运气不好,偏偏写的文章不对考官的胃口,这有什么办法,只能盼下一年了。
要说他这学生,还真有几分运道。
林夫子这样跟靖亲王感叹着。
靖亲王就笑:“有运道还不好?”
林夫子一想也是,就不多操心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