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教学
于柏才扎上马步没几天,也还没能适应,反正没少挨。真有多痛也不至于,可是丢脸呀。所以就强忍着,哪怕回家也不肯告状的。
可腿上的痕迹也瞒不了人,直把于家女眷心疼得眼泪汪汪,都恨不能上赵家来说说,让下手轻着点儿。
可也只是想想,于家男人还在呢,直接就拦了,这学什么,不得吃苦啊?不吃着苦头,哪能学到真本事?这下手管得越严,说明赵保国越尽心。
于老跟于清河都是这么认为的,他们也心疼孙子儿子,可男人心疼的表现方式又与女人不同了,再心疼嘴上也不说,只严厉训斥叫他们俩要听话,又说自个儿非得要学的,吃再多苦头也得坚持下去云云。
于柏呢,哭闹了两回后,发现家里人也不像以往那样顺着他了,再委屈巴巴的还是认了。不认能咋地?兄长面前他可不敢放肆,早先就有言了,如果坚持不下去退缩了,再想学就不可能的了。
他是真心喜欢练武,可也没想到一开始就那么苦了。可再苦他也咬牙坚持着,只要把基本功练扎实了,就不用这么苦了。
于柏虽才七岁,可古人向来早熟,换到现代心智也跟十二三岁少年差不多大了。这年龄的孩子自尊心可强着,半点受不得激将,每每腿酸软发疼时有心想放弃,于蜀就出言轻蔑相激,于柏顿时就又起了不甘,什么叫这辈子就没大出息了?
什么又叫学啥啥不成了?
反正自家大兄就是瞧不起自己了,于柏逆心一起,就非得练出个成就来,让自家那瞧不起人的大兄好生看看,他以前那是没兴致,不上心,这一上心了,什么学不会?
于是这么坚持着坚持着,就坚持下来半拉月,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些。反正每日清早跑个十圈儿已是轻轻松松了。
可谁成想他才刚习惯每天跑十圈儿,这后头又加上扎马步了……
苦也!
“背!挺直了。”于柏扎着马步的同时,脑海里还拼命回忆着昨日兄长布置下来的课业,就听到大头的喝声,随之而来的一藤条抽腿上了。
于柏激灵了一下,挺直了背,马步扎得稳稳当当的。
于蜀的课业考教完了,赵保国点点头:“你素来自律,我是放心的。”就摆手让他自己去歇息一会儿,转脸又让扎着马步的于柏背诵。
俩兄弟的进度是不一样的,于蜀自律又刻苦,一心全在习文上,跟着赵保国学习这段日子,重头开始学,将以前东一棒子西一榔头拼凑过来的全抛在脑后。一开始纠正起来是挺手忙脚乱的,可于蜀对自己狠哪,把错处自己全圈儿了,连着抄十遍。
再后又有蒙圈儿记混的,还罚自己抄十遍,如此渐渐的就纠正过来了,到现在已基本不出错了。
于柏就不一样了,一门心思习武想当大侠,读书还是于柏揪着读的,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总归不怎么上心,可架不住人记性好,但凡赵保国给他讲过的,他只要听了就记得牢牢的,轻易不能忘。
自从于柏开始扎马步后,赵保国考教他哥俩儿课业的地方就换到院子里头了,正好让于柏一边扎马步一边背诵,一举两得不是。
于柏记性好,也是走过场了,谁知今日却背得结结巴巴的不顺溜,赵保国脸就黑了了一分:“将武职篇抄十遍给我!”说着不顾身后的哀嚎声去了书房。
赵保国是半点不同情他,本来也是,他是一心想习武了,所以学习上他对他本来也没什么要求了,可再没有要求……你总不至于一点读都不读吧?
也不是让你制艺作文章写诗词了,可有些书还是要读一读的,不求你多解其意,大概意思总要明白,典故总也要知道。不然以后有了奇遇得到本功法啥的,你都瞧不明白还想练呢?不怕走火入魔?
就是不说这个,以后总要跟人交流,以于家的家世,交往的多半是文人,就是军中的大老粗,那多多少少也是读过几本书的,总不至于跟最底层的士卒天天打交道。
最基本的书不读,人家说话你都听不懂,怎么来往?所以赵保国才罚他。
本来给他布置的课业就很轻松了,他进度又慢,到现在才重新学到幼学琼林的武职篇,这一篇字数不过寥寥两三百,一天时间还背不下来?就是不上心。
而于柏则不一样,他是致力于习文的,对自己要求甚高,赵保国是恨不能他能注意休息,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可于柏表面答应得好好的,回头照样给自己加担子。
赵保国头皮都要挠破了,这哥俩儿一个是太懂事,一个是不省心,要是这性子能互相匀上一点平均一下就好了。
等赵保国解答了于蜀对于文章上的疑惑之处后,外头扎马步时间到点儿的于柏揉着酸软的腿儿一进来,就往椅子上坐了。
赵保国把以前教钱瑞的板子拿了出来,先给这哥俩上算学课了。
这文章方面哥俩的进度大不相同,可说到这算学,却还差不离,于是教算学时就是一并教的。
大头端了茶进来先给自家郎君添上,再给于家两位郎君也各自添了些,而后也不出去,自觉的摸了个小板凳往旁边一摆就坐了。
赵保国飘过一个眼神儿,就自顾自的开讲了。
等到算学讲完后,又布置几道简单的题给于家哥俩儿做,才去问大头有没有听不懂的地方。
大头倒是全听懂了,不就算个帐吗,加加减减的,穷人家的孩子谁不能算个简单的加减了。也就是那富家子弟不用操心生计,这才需要特意学。
赵保国才讲到加法减法,于家哥俩儿正学着呢。大头倒是不必要非得多费心了,一些简单的减加法是会的,也就是赵保国说的规律要仔细听一听,然后换算一下以前的观念就好了。
见大头跟得上赵保国就放心了,也让出了几道题让大头做,由易到难的,赵保国就把大头的底子摸清了,数目小一点的加减法是能算的,难了就容易出差错。
第二百三十四章 买人
等到于家哥俩儿做完了题,赵保国已经练了好几篇字。
搁下笔又检查一下三人做的题,错的地方给圈了讲讲。
算学课就算过去了,又重点给于蜀讲论语,他已经学到一半了。至于于柏……被罚着抄武职篇呢,一边抄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默诵。今儿就不教新的了,总得让他把这武职学会了再说。
然后就不用再费心了,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就看自觉。赵保国摸出一本从林栋家借来的书看,是极有名气的文人所著的文章,前朝的文人当朝的文人都有,出名的文章被收录到书里让书坊出了书。
学习了一上午,中午照旧留了于家俩兄弟饭,饭后就任他们去留,或在赵家玩或研读课业文章,或让人送回去自个儿在家复习课业都行。
赵保国饭后在院儿里头溜达一圈儿消消食,觉得有些困意就回屋眯了会儿,时间也不长,只半个时辰就起了。
“郎君,程老大将人领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大头伺候着赵保国梳洗一番后,赵保国出了屋就见李虎过来说道。
“去看看。”
程老大是个掮客,三教九流都能说得上话,人脉极广,就专为人搭桥牵线,谁家要买房啊或卖房啊,或城郊啊哪个庄子要卖了,或哪家铺子要租了等等各种小道消息总能第一时间得到。
这么大的优势,不做掮客白瞎了。
赵家人口不多,但多是大老爷们儿,这洗衣做饭的,也就刘大家的的刘婆子婆媳俩个,既要负责主子的衣食浆洗,连李虎跟刘大和刘老头的也归她俩婆媳俩来。
不说别的,光说洗一大家子的衣裳了,基本都得花上半天功夫。做饭也得包了,又都是些大肚汉,等每天的活计做完了,躺坑上动都没力气动,第二日还得早早起来做饭,做完了也不得闲,光洗衣裳就够累了。
见天忙得前脚尖打后脚跟儿的。一开始就咬牙挺着,毕竟刚来吗,虽说活计多了些,但好歹能吃饱口饭,外头的风雨都打不进来。可时间一久,哪里又受得住,刘婆子年纪也不小,做些轻松活还行,可一累一重了,也没能挺几日,就病了好几回了。
刘家俩爷们儿也心疼呀,但到底不是自由民,也不敢抱怨,刚来也不知道主家的性子,万一再惹了不喜,回头把他们一家发卖了,还不知道落到什么样的人家手里呢。
于是就忍了,再往后对主家的性子也了解了,大头又跟在郎君身边,心疼自家娘亲跟奶奶,就壮着胆子提了提忙不过来的事儿。
赵保国才恍然,家里看着下人不少,可李虎他们四个是当护卫使的,有重活时会搭把手,可一些琐碎活计是干不来的。刘老头就负责守门,轻易不离开那门房的。这能干活儿也就刘大家的跟刘婆子了,刘大一个粗汉,做不了灶上及针线活。只负责打扫院院落或被李虎支使着跑腿儿采买这采买那的。
所以这人手其实一直都不够的,只是赵保国平日万事不理只读书,饮食衣物也没被怠慢过,自然就不清楚这些事了,还以家里头好着呢。
哪知道是人家咬牙坚持着,哪怕自己衣裳破了不补,脏了不洗,也不能怠慢了两个主子,毕竟是衣食父母。
被大头提醒了一回,赵保国才细算算了家里俩个负责衣物饮食还包括打扫的刘家女眷每天要做的活计,就惊觉得太过了些。于是转脸就跟他爹商量着再买几个下人回来,总不能把所有的活全扔人俩婆媳身上了,这不成苛刻下人了吗。
赵二牛自然无不应的,他又不是那多抠门儿的,该花的钱还是得花。于是就同意了,不过他没那么多时间管这个,就让赵保国自行决定。
就商量着再买一个专门负责打扫院落的妇人,一个做针线衣裳的绣娘,一个专门给他们爷俩儿做饭的厨娘,俩个负责打扫屋子的小厮,再买一个汉子做粗重活儿,或搬搬抬抬之类的。再买俩丫头端茶倒水的,毕竟赵家也不是独居着,总要跟人打交道,偶尔也有亲朋上门做客,总不能老让大头端茶倒水。
至于刘家俩婆媳,就专给下人做饭,洗衣裳的再买个粗使婆子就成了。
这样一算算得买上九个人才能把家里的活分派整齐,赵保国越想越觉得之前没能打算好,难为刘家人能扛这么些日子了。
心里有些不得劲儿,当天就给刘家俩婆媳一人一两银子当补偿了,当然明面上总不能说是补偿,只说她俩儿老实,做事麻利手脚勤快,是赏赐来着。
刘家人得了赏自然高兴,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的。赵保国都不好意思受这话,转身就去铺子里找秦掌柜,让他给介绍一个信得过的掮客。
程老大就是秦掌柜给介绍的。领了一溜儿人过来让赵保国瞧,男女老少都有,身形吗……自然没胖的,个个都单薄着,衣着却整齐干净。
这不按个头排着站那儿,老老实实任人挑选,眼皮子下垂着,没有抬头直视赵保国的。
赵保国打量一圈儿,对微躬着腰杵在一边儿的程老大说:“五官倒也端正。”
“瞧郎君您这话说的。”程老大凑过来笑:“这歪瓜裂枣的,小的也不敢往跟前儿送啊。”又指了指排着一行行的人,说:“您瞧中哪个,只管跟小的说一声,这契也不用您麻烦,小的就能给您办好了,保证出不了岔子。”
赵保国点点头,问:“哪几个是会女工厨艺的?”
程老大就指了其中一个面色瞧起来微好,但神情怯懦的妇人:“就那个,可有一手好绣活儿,就是命苦了些,没许个好婆家,这不男人犯了赌,家业全败光了气死爹娘不说,还把她给卖了。”
“那她娘家就不管?不会有什么后患吧?”
赵保国心说这命是挺不好的。
同情归同情,该打听的也得打听清楚,免得回头再来一堆八杆子打不着人的上门闹。
程老大拍着大腿道:“她娘家要管得着,还能任她被卖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制成
做程老大这行,嘴皮子不利索不行,三言两语就把那妇人的背景解释得清清楚楚了:“郎君不必担忧,这妇人娘家早就没人了,婆家也没什么人,男人又犯了赌卖了她,我还特意打听过,那人拿了她的卖身银子当天又钻赌场去了,结果一溜全输光不说,还欠了赌场不少银子,莫不是失心疯了,赌场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昨儿还听说被打断了一条腿给扔出城了,这会儿子活没活着都不知呢。”
既然身家清白,也不能惹上什么麻烦,赵保国自然没什么顾忌:“那算她一个。”
程老大闻言脸上就带了笑,当下就哎着应一声,而后招手让那个妇人过来:“温氏,快来见过你的主家。”
那温氏出列上前,俯身行礼,口称见过郎君。
赵保国摆手示意她到一旁待着,而后把厨娘及浆洗婆子和负责打扫的人以及小厮等都挑选齐了,九个下人拢共才二十一两银子。
最值钱的是厨娘及绣娘,一个要四两银子,然后是两个十四五岁的丫环,一个要三两,俩小厮年纪跟两丫环差不离,却还要便宜些许,一个只二两银子。至于洒扫浆洗婆子及做粗活的大汉,都只一两银子一个。
人命还真是不值钱呢。
就这,签的还是死契呢。
程老大乐呵呵的收了银子,向赵保国拍胸脯保证他把后续的事儿都包了,明个儿就能把官契送过来,让赵保国安心使唤这些下人云云。就领着其它没被选上的人离开了。
赵保国板着脸先敲打一番,才让刘大家的带他们下去安置。
晚上赵保国就吃上了新来的厨娘做饭,摆盘精致品相也漂亮,吃到嘴里觉得还行,但也没程老大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手艺确实比刘大家的要强些。
这晚上赵二牛就没回来,赵保国也不担心,直接就去睡了。
早上离开前赵二牛就说过,今日要开始制炭,他得留在那里盯着点儿,不仅是他,就是跟着去学的赵愉赵恺,也留那山上的茅草屋了。这刚烧窑呢,有些细节他们不清楚,什么时候该加柴了,什么时候该泼水了,什么时候该通一下气孔了,没赵二牛盯着说不成。
赵保国估计他爹得等这一窑炭出了才会放心回家睡。
第二天中午赵二牛回来了一趟,高兴得满面红光,赵保国见了就笑:“是成了?”不成不能这么高兴。
“不想想你爹是谁,出马还有能办不成的事儿?”赵二牛往椅子上一坐,新添的丫环就给端茶倒水了,赵二牛瞧了一眼没多看,只说:“我这一晚上没回来,家里就添人了?”
赵保国也坐过去,顺手端了一杯茶往他爹那儿递:“这不家里人手不够吗,前几天不还说过的?正好昨儿下午程老大找齐了人,就给送过来了。”
赵二牛灌了一杯茶水下去,茶杯就空了,旁边的丫环见状就赶紧再去添,赵二牛摆摆手示意不用,反而自己拿了茶壶往里倒。
那丫环有就有些不安的抬眼望向赵保国,赵保国就示意没事,侧了侧头让她退下去。
“驴蛋儿他们哥几个背了去叫卖了。”赵二牛又喝了一杯茶:“你二哥六哥还在山上收柴火呢,招了人准备再开几个窑。”
赵保国对此没什么意见,只说:“也不知好不好卖。”
赵二牛说:“反正总不至于卖不出去,最低级的黑炭那也是炭,总比木头经烧,这炉里搁上一些,管一宿都不用半夜起来添柴火了,要不都用柴烧,天不亮就得冻醒起来再烧炕。又没多大成本,咱卖的也不贵,只比木柴贵上两番,仔细算算也划用,这老百姓再笨,也不至于算不明白。”
这到了冬天,谁家不是大捆大捆的往屋里子屯柴火?不然过冬不得冻死。可都是小老百姓的,谁还是一大家子人住了,哪有那么多空屋子专门来装这个,夏天倒好说,往外头去一趟砍柴回来就成了。
冬天咋能这样?冰天雪地的天天出去,谁还不怕冻不怕危险了。不是那实在贫困的,多半还是买炭用的,或城郊的农户挑了柴来城里卖,可冬日专门来卖柴的人也少,往往有人来卖了,不进城就能被人抢了买走。而且这价钱还涨价,其实也不比买炭划算到哪里去。
赵保国也不指望着这个多赚钱,只希望他们能卖出去,然后自己有个生计而已。
“那你还得多去看几回吧?”赵保国问:“就这么一窑,估计二哥他们也没能瞧明白。”
赵二牛点点头:“那肯定得多教几次。”
赵二牛中午回来吃了个饭,就又出去了,晚上也没回来。赵保国就随他去,反正跟二哥六哥他们呆一块儿呢,不能有什么危险。
他就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这夜不归宿的日子过了将近半月,赵二牛才回归了正常生活,赵愉赵恺算是上了手,生意也步入了正轨,每天都有收入。
都十一月份过了,人们早就添了厚厚的衣裳,这炭火需求正是比较旺的时候,好卖得很。
赵二牛自从不再插手那边的制炭工作后,回了家就又蹲回木工房里去了,不到饭点儿轻易不出来,还拉着牛二一块儿,也不知道神神叨叨的在忙活些啥。
赵保国也不管他这个爱好,自己且没空闲工夫呢,要忙着教于家哥俩儿,自己的进度也不能放下,还有施祭酒那边只要一来信,就免不了要提让他每天多写几首诗。
这天难得出门溜达溜达,找了个茶楼点了一壶茶水品着,支着耳朵听着城里的大小消息。
不管天气是冷是热,城里各大酒楼茶楼都不缺生意。
茶楼自来受文人的青眯,这文人向来注重风度,这温度一般没风度重要。
这不,隔壁那桌上的同仁们在那儿高声议论国家大事,一脸忧国忧民之色溢于言表,说到激动时还以茶代酒猛灌,以此来抒发情怀。
但在赵保国看来嘛,这喝茶估计是因为冻得受不了,喝点儿热的暖暖,不想想看,这么冷的天气,外头就件绸衫,连皮子都不穿,难怪个个冻得跟乌鸡脖子似的,就这,手上的折扇还一扇一扇的,带着那股冷风,赵保国都替他们打哆嗦。
第二百三十六章 燕行山一役
“司徒太尉用兵如神,领兵三万于燕行山坑杀异族三万,直杀得异族闻风丧胆,不敢再犯。真是大快人心哪!”隔壁桌的一位文士打扮的兄台激动得手都在抖,跟同桌的谈起幽洲的战事。
“如此勇猛不愧为大司马之孙。”旁边就有人赞赏:“当年大司马与老圣人南征北战戎马一生,也是这般令敌人生惧。”要说以三万对三万,真要拼命杀光异族,不说平均战力比不上,就是能比上,多半也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可听闻燕行山一役,司徒太尉大获全胜,以损自身军力不到三分之一的代价,歼灭了异族两万多士卒,俘虏了几千,逃散流亡的不过廖廖数几。
“惜我等手无缚鸡之力,恨不能亲上战场与将士们同线作战,护我百姓扬我大周声威。”
谁说不是呢,同桌的几人内心激荡时,都曾有过这种想法,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还真能弃文从武去了?太天真。
“此番我军大胜,异族损失惨重,想必也该退去,百姓也能过个安生年了。”之前说话的那个文士道。
都入冬了,中原之地都这么冷了,幽洲那边只会更冷,草原之地就更不必说了,即便没这场胜战,估计异族也该退了。
“异族狼子野心,觊觎我中原大地之心不死,便是一时退去,来年恐再来犯。”有人忧心忡忡的说。
又有人说:“文兄且不必过虑,我大周兵多将广,司徒太尉威名赫赫,谋略出众,有他坐镇边关,异族不来则罢,若来必能被击退。”就是司徒太尉被调回京都,圣人又不是傻,还能不防着异族吗?
肯定得再调一员大将去前往幽洲镇守,大周人才济济,文臣武将多不胜数,还能没人用了?笑话吗。就是几个王爷,那都是文有文才,武有武德的。
赵保国听了这番谈话不禁有些动容,原本皇位交替之际,该是最为混乱的时候,外有异族,内有各王,谁成想老圣人临了临了,当机立断的传下皇位给当今圣人。
其它王爷再不甘也只有憋着,毕竟当今继位是老圣人亲颁圣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说的,这名正言顺的,想闹什么幺蛾子都闹不出来。
赵保国惊奇的是,这些个王爷就这么服输了?既不见阳奉阴违,也不见背里搞搞小动作恶心人什么的。他向来把夺位之争看得十分凶残,没见史上但凡新旧交替,基本上都是血流成河的,不见李世民玄武门弑亲夺位,雍正一上位就大肆大打压兄弟,谁成想这大周皇位交替,竟然这般平静。
这是该说当今圣人手腕出众,折服一干兄弟呢,还是几位王爷心胸开阔有君子之风?
或者该归老圣人教导之功?
赵保国略想了想就撂开了,这些事离他太远,与其想这个,还不如把心思放在今天要作的诗上面。
近日朝庭连番大捷,不是这个洲的乱匪被剿灭了,就是那个洲的暴民被镇压,当然最出众的还是燕行山一役,直接把异族打得半月没动静。
圣人自然不会以为异族是被杀得胆软了,异族的血性那是有目共睹的,临死都要咬下一块肉来,说怕?谁信哪。
如今不动弹,一来是因局限于天气的原因,二来估计是等开春,想在农时憋个大的。
今年冬估计是打不起来了,圣人略微松了口气,总算是入冬了,他也能缓上一缓。当然边境也不能放松防备,就传令让司徒太尉坐镇幽洲,又定北镇西平南三大候重兵把守清河、虎口、阳平三座雄关。
至于他的那一帮子一开始不省心,后来省心多了的兄弟们,都打发出京了,把自个儿的封地料理好了就成,别的他也不指望能帮上啥忙,就是能……他不是忌惮,也不敢放了手全用。
现在这局势,还没稳定下来,兄弟们心里再有啥想法,这时候也不敢闹腾。可若他放心用了,他的这些个兄弟,个个都文武兼备的,还能没本事?扯犊子吧。
都是老爷子教出来的,哪能上不了战场杀不了敌,治不了民生管不了政?可就是太能干了,这就显得自己也没那么出众。
所以哪怕现在再焦头烂额的呢,他也不敢放手了用,再任他们上战撒欢去,这要立了功,得了军心得了民心,这局势稳定了,该犯难的就是他自个儿了。
于是通通扔出京去,上自个儿封去折腾吧。
反正现在大周境内,是到处不安生,频出事端搞得人心惶惶的。也就是他现在重点关注异族,还腾不开手去收拾。要不然能境内这么闹腾?
朝会是天天有,这个上折子说哪个城又暴发了民乱,那个又上折子说哪个城有山匪占山为王,又有折子说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要求朝庭拨粮救济的。
反正没一天能睡个安稳觉,圣人头发见天儿的往下掉,眼瞅着都快有秃了的架势,连用个膳都要赶着点儿,没一天能过个痛快日子。
于是看着一干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清闲得不了的兄弟们就嫉妒得眼都快红了,凭啥朕累得跟个老黄牛似的,起早今贪黑连个饭都吃不好,你们就那么悠哉。
圣人心里不痛快,也不让这帮兄弟痛快,于是通通打发出去,给朕干活儿去,自个儿的封地,凭啥让朕帮着治理了?都自个儿管去吧,顺便一人封了个虚职,封地所在的洲池也替朕看着呗。
一来给了这个名头,也能镇镇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外官,二来也是不想让他们太清闲,这人清闲过了头,就会想太多,这想多了可不就容易出事儿了吗。
可巧到处都乱着,都派出去治理吧。
圣人只要把军队抓手里头就成,至于民生方面,就由得他们去治,反正治好了还是他这个圣人有识人之明,越搞越乱……那是不可能,各洲原本就有洲牧,兄弟们真想搞风搞雨,人家也不能干。
这洲牧与王爷们相互制衡,就出不了大乱子。
第二百三十七章 靖王
要说他们有没有结党营私的可能?别说不可能了,就是可能……现在这局势,兄弟们也不会乱来,毕竟大周是他们姓林的大周,也不是他独一个儿的,真闹起来把大周祸祸没了,这王爷上哪儿当去?天下都没了还要什么权?
于是圣人半点不担心,就是兄弟们想插手,真要发难也得等他把外敌都驱逐了才会。
大周十九洲,兄弟们的封地只每人两郡而已,所有的都加起来也只一个洲大小,搞出不什么乱子。圣人把大周的军权抓得很紧,不仅是京中的,各洲的洲兵,各府的府兵,各郡的郡兵中,领头的全是他的人。
就是有那么一两个心思不纯的,他也有后着,全然不怕领军叛向相对。
一下令让各王返封地,兄弟们就进宫来哭了。
咋不哭?封地好坏大小都不一致就不说了,天高皇帝远能自个儿作主自然是好,可离京那么远,又不比京里繁华,能在这儿享福,谁愿去那鸟不拉屎的地儿受罪?
于是都不太想去,可不去也不能,那是抗旨呢。
就只能去,可去,也不能就这么去了,得讨点儿好处啊。
于是从二到九个王爷,都约不而同的进宫。
进宫干啥,要人要马,要粮要兵器啊。
个个狮子大开口,半点儿不嫌脸皮厚的,直把圣人气笑了,一堆折子就劈头盖脸的砸下去,下面一帮子兄弟满屋子蹿着逃。
“要人要马要粮?咋地想造反?”圣人出了气,才端起手边的白瓷茶盏饮用,眼刀子嗖嗖的往下刮。
这话要搁朝会上一说,那哗啦啦得全跪了。
可搁这帮子兄弟面前一说,个个都不当回事儿,脸皮厚得出奇,也仗着圣人不计较,老五舔着脸就凑上来:“大哥这话说得,多严重?这真要造反了,老爷子还不从皇陵里爬出来收拾我一顿?别人不知道,可兄弟我向来是以你马首是瞻的,万没那种大逆不道的心思。”
这话说得,就是其它兄弟可能有见不得人的心思了呗。
于是直接把一帮子兄弟给得罪了,这边老二暗搓搓的踩他一脚,那边老六也忍不住顺走了他的帽子,老三老四等都不嫌着,老七老八老九当弟弟的,只能憋着,在心里头记上一笔。
不记着还能咋,他们又不是兄长的,也不像老六跟老五是一母同胞,当弟弟被坑了,那是啥话也不能说,只看日后有没有机会再坑上一把回去,反正不能放过他。
“说得倒是好听!”
一帮子兄弟在御书房磨缠了一上午,直缠得圣人脑仁儿都嗡嗡嗡了,不是要这就是要那的,圣人也不乐意给,可一丁点儿不给了,他得被闹死。
多多少少也要给一点,于是一个兄弟打发了三千人马兵器,粮食万石,银子……就算了,这局势哪儿哪儿都要这个,行军打仗没钱咋打?军费不要钱啊?
饶是几个兄弟再怎么磨破嘴皮子,圣人也顶住了一个大子儿都没出。
见再磨也磨不出什么好处来,一帮子兄弟们丧着脸离了宫,腹诽着老大抠门儿,到底哥哥在位,跟皇父在位那情势就是不一样。
木已成舟了,京里也不能再呆,于是各自回府找幕僚商议。
三日后京内各王就陆续出京往各自封地去了。
这声势还挺浩荡的,本来大周到处都是乱匪作乱,可这王爷们一出行,还带了不少人马,又个个精兵悍将,粮草兵刃都不缺,这马贼乱匪之流,一得到风声儿就匿了,半点不敢露头。
哪敢露头,一露头不是给人送菜的?他们也就能欺负欺负老百姓,仗着朝庭没啥闲工夫处理他们,才趁火打劫想抢掠一番。
就是抢掠,也不敢冲大城去,连县城都不敢冲击,只敢在城郊的庄子村子等地小打小闹的,既能抢到粮银,也不至于惹了朝庭派人马来围剿,毕竟他们的破坏力比起异族来,那是小太多了。
真马贼乱匪是不敢,可假的却敢,这前往徐洲封地奔的靖王,还没过琅邪呢,青天白日的就被一群兵不兵匪不匪的乱民攻击了。
这手里头拿什么当武器的都有,有拿木棍的,拿石头的,拿柴刀锄头的,乱糟糟也没章法,就这么闷头闷脑对着靖王手底下三千精兵冲击而来,分分钟就被镇压了。
死的就埋挖个坑埋了,免得来年生瘟。伤太重的再给补上一刀也埋,没法子,这药材本也是有数的,自个儿且不够用,还能费在乱民身上?而且这种伤势,轻易也好不了,还留着干啥?消耗他们的粮草药材吗?
别做梦了,就是他们自己人,要受了这样的伤势,那也是由同袍手起刀给个痛快挖坑就地掩埋的份儿,更别说这些暴民乱匪了。
没受伤或轻伤的就通通绑了起来扔一边儿呆着,回头且得审审里头的道道。
靖王差点儿没乐死:“这群刁民怕不是没长脑子,拿着棍子就敢对阵本王的精兵?疯了吧不是?”
靖王马车里盘膝而坐的中年文士矜秀儒雅,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一盘黑白棋局,一手摸着白子儿摩挲,一边跟这局较劲儿,只拿出一分心思来跟靖王说:“王爷当心有诈。”百姓素来敬畏朝庭,若不是活不下去了,都不敢冲击衙门。现在却一反常态冲击靖王车驾,必受了有心人煽动。
靖王也不傻,闻言细想便大怒:“都是那起子异人干的好事儿!有本事自个儿上啊,在后头煽动百姓算什么英雄?就会使这种见不得人的小人手段!可见皇父有先见之明,斩杀了不少,否则我大周早晚被这些异人败坏!”
这话就偏颇了些。
那中年文士闻言,心里却想着若非先帝那道屠杀异人的旨意,也未必会发展成如今这般局势。
虽说异人确实是个大患,可先帝的手段也操之过急,不如先安抚一番,再缓缓图之,或能让异人融入大周,成为境下之民也说不定。
如今可倒好,异人虽被屠了多半,可还幸存的不在少数,因着先帝不合时宜的举动,反倒投向了异族,帮着异族出谋划策,觊觎我大周辽阔之地。
第二百三十八章 琅琊
大周内还有不少隐身身份的异人在民间煽风点火,闹出不少事端。
那中年文士对先帝的举动很有微词,可先帝到底是先帝,纵是下了错误的政令,也轮不到他说三道四,更何况是在人儿子面前呢。
好在当今颇有手腕,如此之危局却总能知人善用,又有料敌于先机之明,这才堪堪维持住了大周的安稳。
中年文士心下暗道,只怕先帝临去前,做的最英明的一个决定,就是让当今上位了。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他的主公可不是当今而是靖王,一开始还想着扶持靖王上位,谁知道先帝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命当今继位了。
这生米煮成了熟饭,饶是他再自谐谋略出众智计过人,也无回天之力了。
总不能撺掇着王爷造反吧?
他可不是那逆臣贼子,是,他是看好靖王,认为其有明君之相。可这也不代表当今上位就不合格了,之前他只是认为靖王合适,才一心为着他谋划。
这也是光明正大的争夺那个位子,摆在台明上的竞争,就是老圣人犹在,也只会欣慰,毕竟明面上表示出来,总比暗底私搓搓的下手要强。
现在……算了,老圣人已去,当今也继了位,做得还挺好,全天下都认可了。
他虽觉得靖王不能上位有些可惜,但到底也没多不甘心,只靖王待他恩厚,他总不能为权势地位弃了靖王而去,跟着靖王做个幕僚谋臣,虽说不如入朝为相做宰风光,可到底平稳安定些,至少他瞧得明白靖王的性子,是个能容人的。
所以就一门心思跟着靖王走。
“王爷,已审讯过了。”靖王的侍卫长年青云掀了帘子进来回禀:“来犯之贼寇,多是曾受异族之祸而逃亡入琅琊山里的普通百姓,其中有那不安份的聚集了百姓,煽动他们对朝庭不满,聚民成匪。”
靖王听了就转脸去看那文士:“先生你瞧,我说是那起子异人干的好事儿吧?”那文士差点儿没忍住笑,又见靖王转身冲年青云说:“贼首可捉住了?”
年青云就低下头:“回王爷,那贼首并未亲来。”眼见靖王脸色一黑,就要恼了,年青云又连忙道:“那贼首既大胆来犯,自不能轻易放过,想必离此地不远,不若王爷下令,遣人马于附近细细搜查,定能将贼首拿下。”
这不用说都知道,想要把靖王弄了,不管成不成的,总也不会离得太远,以免收不准消息,说不得哪儿哪儿就有探子躲着观察着呢。
“赶紧调上一千士卒去给本王挖地三尺!免得贼首得到消息再让他给逃了。”靖王直摆手:“这等小事,还非得让本王来说?”多耽搁时机?
年青云低头应诺,告退便下了马车去安排搜寻的人马去了。
本来是赶着往封地去的,谁成想途中还闹这么一出,靖王几日都不曾好生梳洗安睡了,只觉得浑身发痒都快臭了,眼瞅着就快进入封地了,又被这事儿给拖住了脚步,那叫个烦躁。恨不能年青云下一刻就将罪魁祸首捉来,砍了他的脑袋出出气。
“王爷不必过虑。”那文士道:“此地离琅琊郡只三百里路程,想来郡守近日也派人沿途守候以免错过迎接王爷车驾时机,这会儿子应该也收到了王爷遇袭的消息,只怕不过几个时辰,便有大批人马前来迎架护卫。”
“我还会怕这些个乱民?”靖王百无聊赖拿了个黑子儿往棋盘上落下,顿时杀死了自己一大片黑子。“只是连日路途,就拘在这小小的马车上,都快把本王颠散架了,实在是难受。”
那文士笑笑:“委屈王爷了。待入了琅琊,便可好生安顿歇息几日,也能舒坦舒坦。”
靖王嗨了一声:“我倒还能忍上一忍,只先生离京时风寒方愈,如今车马劳顿,怕伤了先生元气了。”他们这些个当皇子的,哪个不是文要学,武也要全的,自幼就马不离身,这再累再苦,也不是受不住。
可先生就不一样了,手无缚鸡之力不说,离京前还病了一场,差点儿没把他唬坏,他就这么一个得用些的心腹,这要是没了……也不是说就没人用,只再有人用,也没这个好用啊。
那文士心里感动得很,这多好的主公的……只觉得自己万没跟错人的,哪怕靖王如今已无上位希望,跟着他也能得个善终。
一千士卒分散去找贼首或探子了,留下一千八百多人马护卫靖王,本是足三千人马的,可之前战了一场,虽说轻轻松松就将乱民或杀或俘,可也不是毫发无损的,或倒霉被践踏成重伤不治的,或被刚好被石块砸中脑袋的……也损伤了一百有余。
这事儿没了前是没打算起程了,于是就原地扎上营帐升火造饭了。
午后散出去的兵马零零散散的回来的,个个身受重伤,面带惊色,靖王得了信儿怒火冲天,简直要气死。
这是中了人的奸计了。
出去了一千人马,回来的不到一半,还大多受了伤,靖王心痛的要死,这可是他的铁杆儿手下,冷不丁就去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哪里能不心痛?
文士思索了半晌,就对靖王道:“王爷息怒,当务之急,是起程前往琅琊,途中或与琅琊郡守派来的郡兵汇合。只有王爷的安全得到保障,才能以图后事。”想报仇,也得保障自身安危。
看来此番异人中,也有智谋过人之辈。
靖王哪怕再不甘也点头了,他又不傻,再想报复呢,总归不如自己性命重要,等到了琅琊据城池以守,就安全多了。
到时候还调不出兵马去查吗?实在不行,他就派人搜山!
于是拨营往琅琊郡出发,后头一串儿被绑了胳膊的乱民跌跌撞撞的跟着马屁股走。
入夜时,扎营被袭,但很快又平息了下来,于是又收兵回去睡,睡得正香,外头又传来喊杀之声,士卒们提了裤子拿起兵器又匆匆起来。
这一夜就这么闹腾着过去,到了天明,一众士卒个个眼底带黑,哈欠连天的无精打采。
第二百三十九章 换水路
这也太奸诈了!
靖王气得要死,让文士出主意。
这文士也没什么好办法,人家老窝不知道在哪里,白天不来犯,夜里又神出鬼没的。拢得他们不好休息,白日也没精神。
可靖王急呀,再这么下去,士气都被打击得七零八落了,睡不好觉连刀都拿不稳了,这离琅琊还远着呢,回头人家再大举来犯,他这两千多士卒,不得被人拆了骨肉吃士抹净?
文士思来想去,倒真想出个计谋来,上午赶路,下午就扎营休息,分出几百人在营地内假作人马全在的模样,或演武或造饭,总要骗过探子,让他们以为营内士卒们正严阵以待他们来犯……而实则只这几百人在营内走来走去。
其余士卒则抓紧时间休息,那贼首必定入夜来袭,睡到夜时士卒们也应恢复了精力,到时候可以逸待劳捉他们个正着。
靖王听了后有些不可思议:“如此简单的计谋,能骗过敌人吗?”只这一日的交道,他也能看出对方不是个简单货色,还能被这摆在明面上的计谋给骗过去了?
文士神秘一笑:“甭管对方中不中计,对我们都有好处。他若不来,士卒们不正好能休息?他若来了……那便是中了计谋。第二日再用此计时,他们必定心中忐忑,认为我们反复用此计,决计不肯上当,如此也合了我们的意。”所以不管对方来还是不来,对靖王造成的影响一点不大。
唯一有影响的是,那几百士卒要能骗过对方的探子。
靖王想了想还真是像先生说的一样,来不来都对他有好处,对他唯一的影响就是稍微拖慢了些行程。
“这能骗得过吗?”
文士便道:“就是有探子观察打探,也不敢近距离接触,白日视野无碍,离得近了护营士卒还能瞧不见不成?必是在远方观察,既是在远处了,哪能看清营内士卒个个模样?只能分辨出人数罢了。”
从对方的行事风格就能猜测出,对方人马不足,不然直接就能明刀明枪的真干上,哪里会使入夜骚扰这一招?想必对方只会意测,他们是怕了对方夜袭,只会得意于自己的计谋,反复用之,待中了他的计后,再用此计时,便会心存疑虑了。
他也不指望此计能骗过对方多久,只要两日工夫就足够了。待到与琅琊郡兵汇合后,也就再不用惧。
此计果然功成,头夜有袭营人来,一个都没能逃出去。次夜风平浪静得很,待到第三日,不到午时便远远的瞧见大批人马从官道上过来,高扬的旗帜上琅琊二字清晰可见。
靖王一行人总算松了口气,在琅琊郡兵的护卫下平安入城,郡守早早带着一众官吏出城十里相迎。
一顿接风宴过后,靖王暂时在琅琊郡安顿下来,一命郡守派兵马出城巡查,务必要找出贼人的据点。二,此番一行,靖王手下士卒损失不少,也要在琅琊补充一二。
再有一个中年文士经此一行,身子又不见好,还要留在琅琊郡让大夫治病休养,总之不能急。
虽说还没到达目的地,可琅琊也是靖王的封地了,就是将王府建在此处都可,更何况是暂留几日呢。
三日后郡守来报,说是已查出贼人的据点,靖王大喜,当即命琅琊兵曹调兵去围剿。
靖王谋臣还在养病中,又自责于耽误主公的行程,就提议让靖王带人马先去广陵,只留下几个随从在琅琊护卫他养病就是,待病好后他再自行前去广陵与靖王汇合。
靖王哪里肯把自己的左膀右肩独个儿留下?
“不急,不急。”靖王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这不是已经到了封地了吗?左右皇兄又没指定本王非得在广陵建府,留上几日也没什么。”
他之所以打算去广陵建府,是因为听说在广陵附近有异族出没,想必在云阳山脉有通道连接另一头的异族草原之地。为了大周,也为了建功立业,他是有野想把那处找出来,也让兄弟们瞧瞧他的本事的。
文士哪能不知靖王是为了他,心里感动自不必提,就说:“也是我这身子不争气,耽误了王爷大事。”
靖王就笑:“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就是他自个儿,说是龙子龙孙,也没见从小好大的,总有生病的时候,这还能怨上自个儿不争气吗?
那是不能。
靖王非但不怪罪他拖累行程,反而关怀有加,又是请医问药,又安排下人随从伺候得妥妥贴贴,衣食用行无一不精心。
文士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受了,就说:“我这病虽未大好,却也不影响行程了,为了王爷大事,明日就出发吧?”
靖王面带不赞同之色,他谋臣的身子骨儿,向来就不咋地,这病了不好好养,再赶路,回头到了还不知道要病成啥德性呢。
可转脸又被说服,那文士提议不走陆路转走水路,船行水面平衡不说,还能带上大夫一起,在船上也能好生休养,且广陵离琅琊又不远,从琅琊码头出发前往徐洲,再从徐洲码头自清河转向临淮陈县,到了陈县距离广陵的准阴县只十来里路程了。
若是行陆路,只需从琅琊南方绕过两座山头,便能抵达广陵射阳之地,要快只需两日路程。若转走水路,麻烦不说,时日也要久一些,需得四日路程。
那文士的身子骨可是受不住翻山越岭的,再有一个山中林中,猛兽自不必说,怕只怕还有贼人隐在山林内伺机而动。
所以干脆换水路走,带上大夫给文士治病调养,就是拖延了两日工夫,也不急这一日二日的了。走陆路他就吃不消,可让靖王先行去,靖王也不肯,文士自己……也不太放心。
于是就出了这个主意,靖王听后有些犹豫:“水路倒也可以,不过先生吃得消吗?”哪怕有大夫随行呢,还是累呀。
那文士笑了笑:“我还没这么不中用,有大夫跟着,船上又不比马车那样颠波,用药细心养着,就是不能好,也能拖个差不离了。”
靖王思略一番,到底是点头了。
第二百四十章 下雪
这边靖王一行次日就起程,临行前还特意交代了琅琊郡守不能放松对贼首的捉拿搜查等。琅琊一众官吏自然满口保证不敢懈怠,毕竟这琅琊郡可是靖王的封的地,这靖王又来了,最大的自然就是不郡守,这顶头上司交代下来的事儿,谁敢推诿?
靖王也量他们不敢,领着手下一干人马就打包上了码头,光是靖王一家子的行李,就足装满三艘船,装手下补充足的三千士卒,一船五百,合计就要六艘,再加上手下一干谋臣跟靖王家眷及王爷侍卫也要单独坐一艘。
所以码头上的船足足就有了十艘,看起来浩浩荡荡的十分有架势。
船队朝着徐洲方向驶去,还没走半日就下起了雪花,白茫茫的一片,温度也降得更快,船舱内身披大裘的靖王抱着暖炉站着窗口往外瞧,语气十分庆幸:“还是先生有先见之明,这要再耽搁几天,水面结了冰连船都不能用,陆路就更难走了。”
那得到啥时候才能抵达广陵?明明不算多远的陆程,因着风雪阻路,走走停停不得花上半拉月?回头再误了时辰,还不知当今怎么揪他的小辫子呢。
“瑞雪兆丰年。”靖王妃倚在软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针钱,偶尔抬眼看看在榻上你拍我一下,我踢你一脚的两个小儿女,搭着话说:“这雪下得可不小,来年封地内必是好年景。”
这好年景,不但百姓不缺衣食日子好过,对他们就更有好处了。这封地内的税收,不管是金银还是农税,但凡缴上来,那都是他们王府的。没封地时只能指望着宫内拨下来的银子度日,手底下有得用的人或能使了去经商,或买些庄子铺子经营。
可到底抵不了什么大用,不说王府几百口人都要花销,王爷的谋臣幕僚,以及一干士卒们,不都指着那点子俸禄过活?
没封地收入时,年年都是入不敷出,拆了东墙补西墙的,要不是自己娘家还算得力,嫁妆银不少,这王府早晚该揭不开锅了。
靖王转身过来,就有随从去关上窗,把风雪阻挡在外。
“这么多年,倒是牵连你跟爷过了不少苦日子。”靖王与王妃少年夫妻,向来恩爱,府中虽有姬妾,却从未动摇过王妃的地位,也是靖王尊重发妻,也不重色,府中十来个姬妾,不是老爷子或宫内母妃赐下来的,就是不好推托官员献上的。
正经却没一个是靖王主动去求的,是以靖王妃这日子,过得还算舒心,毕竟她有儿有女,王爷待她又敬重又有恩爱,府中中馈又是她一手掌管,虽说有些碍眼的狐媚子在眼皮底下晃荡让她堵心,可架不住王爷十年如一日的对她们不上心,一月三十日,除了那么一两日工夫去姬妾那里走个过场,其它时间都是在她房里的。
这王爷能做到这种地步,靖王妃哪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比起她那一干子妯娌来,她的日子是最为痛快舒心的,虽说到底有些遗憾府中还有人,可王爷到底是王爷,府内不能只她一个,就是王爷不惧人言肯为她发散后院中人,上头圣人也不能同意,不知道的还以王爷惧内呢。
靖王妃这日子过得痛快,自然就一心为着靖王打算,府内事务把管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说,篱笆也扎得水泼不进,除了当今及老圣人当年插进来的人手暗探,其它兄弟或一些有小心思的逆臣都没能伸得了手。
外头都进不来了自不必说,后院儿的姬妾就更别想了,又无宠又无子的,只能老老实实的呆着。
这当家做主子的日子多好,上头还没有人管制着,是以哪怕封地不如京城繁华,靖王妃还是收拾着行装跟着王爷一块儿来了,毕竟老爷子虽没了,可婆婆还在呢,这呆在京里,就是呆在婆婆眼皮子底下,日子再松快也松快不到哪里去。
还不如跟着王爷一块儿去封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果然一路虽劳累,可靖王妃却半点不悔的,自从出了京后,王爷就没进其它姬妾的屋子。
靖王妃里心满意的同意,还试探着打发了一两个出去,靖王半点不插手就随她处置,靖王妃就更满意了,一心为着靖王打算,爷们儿外面的事情她插不了手,可后院儿的事情总能管得条理分明,务必不能使靖王烦心。
于是夫人交际做得十分好,天冷了送衣送炭,有病了的及时就派大夫去治,医药方面也打理得十分妥帖,王府一干谋臣的家眷,就无不说靖王好的。
贤妻呀,靖王也这么认为,于是心里就更敬重发妻了,轻易不给她没脸,哄人的话张口就是了,倒不是他多肉麻,可架不住他家王妃就爱听这些个好听的话,反正只在屋里说说,也影响不到自己的名声,靖王自然也不吝啬几句甜言蜜语了。
靖王妃一听这话,就嗔怪一声:“爷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夫妻一体,本是同进退的,什么苦日子不苦日子?当了王妃还能说苦?那外头的人不个个叫苦连天的了?”
也就是手里头不如其它人富裕,可人总不能什么好事儿都独得了,她得了夫君的爱重,府内也没什么给自己添堵,就是手上有些紧巴算什么?与其锦衣玉食的却独守空房,她宁愿生活拮据些,再说王爷到底是王爷,再怎么苦,该有的也有,只不过是银钱不太凑手罢了。
靖王就笑笑,他自己心里记着发妻的好就是了。
这边靖王一行风里雪里的赶往徐洲,那头广陵早就风雪交加冰天雪地的了。
三日前就开始下雪,是半夜里下的,待到天明一起,就发现外头已然白茫茫一片,亮得刺眼了。
大头把皮子都翻出来给郎君穿,赵保国还有些疑惑:“怎么把这个都翻出来了?”再一看大头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着,就估摸着外头可能降温了。
屋里头不觉得,那是因着烧着炕暖呢。
大头果然就说:“昨儿夜里下了一夜的雪,且冻着呢。”
第二百四十一章 手套
赵保国一听下了雪,就忍不住推开窗子瞧,果然见院里屋顶,都被白雪覆盖住了,下人爬上爬下的,或在屋顶扫雪的,或在院子里扫雪的。
“还真是。”赵保国顺手又把窗关上,转身回去梳洗:“叫厨下烧两锅姜汤,让家里伺候的早晚各一碗喝了,免得再着了寒气。”
大头就笑着应了,再端着水盆退出去。
出了卧房就冷多了,正堂内点了三个火盆儿,里面头炭烧得旺旺的,照样感觉到多暖和,屋里点上火盆都这样了,外头就可想而知了。
桌上已摆上了清粥小菜,馒头是顿顿不可少的,一大盆儿搁那摆着。
赵二牛已经坐那儿吃上了,见儿子进来说:“这鬼天气,真烦人。”
赵保国过去坐着,边上新买回来的两个丫环,就自觉的过来摆碗添粥。
“下雪还不好?”赵保国示意她俩下去,自己个儿动手盛:“这下了雪,明年收成就不用担心了。”
赵二牛也就是顺嘴说说,要说不高兴,还真没有,虽说他现在不指望种田吃饭了,可到底曾经也是个庄稼人,这对庄稼有好处的事儿,哪里能不高兴?
现在发愁的是啥呢,发愁雪大了,道上不好走,他那几个老哥哥几房,好容易有了个得力的生计,现在下这么大雪,炭这么好卖的,可也不方便出城去制,万一再摔出个好歹来,就是人不怨他,他自个儿也得怨上自个儿了。
赵保国一想也是,这炭才卖没几窑呢,这冷不丁就这么大雪了。这赚了的银钱别说分红利了,就是光顾着那几房的嘴,都且不够呢。
所以还得想个法子,于是就问:“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这都烧了好几窑了,你看二哥他们也有经验了吧?”
赵二牛就说:“小二跟小六也算机灵,没我盯着烧出来的炭也像模像样了。”不然他也不能撒开手蹲家里不管。
“那就行。”赵保国就出主意:“这雪下得这么大,再让他们城里城外的跑也不适合,不如让二哥他们自个商量,看叫谁直接住窑那儿去盯着,关键的地方就叫谁把握,其它不重要的工序,就请就近的村里人做就是了,虽说要给些工钱……这冷的天,百姓也没有好活计做,要在家附近能有个活儿,烧窑又不累也不冷的,就是少给钱,也有得是人来。”
要觉得给工钱不舍得,烧好了一人舍一两斤炭也能抵了去,村里百姓估计舍不得用这个,又靠着山只烧柴火还不花钱,可炭到底是好东西,自个儿舍不得用了,还不能存着等多了后进城卖给城里人?也是钱哪。
赵二牛一听这主意觉得好,就忍不住了,三两口把饭扒拉完,不管外头下着雪呢,就要往外跑。
中午也没回来,估计是大伯留了吃饭,下午回来时,手里头拎着篮子,里头装着白菜萝卜满满当当的,一进院儿就被刘老头儿接过了:“老爷出去,怎么也不带个小子伺候?这跑腿儿拎东西的,也能有人做。”利利落落的就接过了放门房里头搁着,回头等儿子或孙子过来,再叫他们拿厨下去。
赵二牛就摆手:“又不是缺了胳膊断了腿儿,拎个篮子还非得叫人帮忙?”也知道刘老头是好意,也不多说,只道:“晚上就拿这个做了汤,也能暖和暖和。”俗话说得好,冬吃萝卜夏吃姜,萝卜可是好东西。
刘老头就应了。
天下着大雪,于家长辈不放心,就没放人过来,只叫下人送了个信儿,说雪停了再叫他俩儿上门来。赵保国难得清净也正好,就多布置了几篇课业,让来送信跑腿儿的随从带回去,叫于家俩小子在家里头自己做了,等再来时他可是要检查的。
打发走了于家下人,赵保国就又钻书房里去,读书练字,不到半个时辰,就冻得手指头都有些僵硬了,再一看火盆儿,还是烧得旺旺的。
就搁了笔去烤烤火,手暖和了,指节也能活动开了,才重新练字。
可不多久又冻了……
这就烦人了。
赵保国有些烦躁,得想个法子。
想了想就叫大头去厨下拿块细棍关的炭来,赵保国用炭在纸上画了个手套的大致模样,再把这图纸给紫兰:“去问问温氏能否做出来。”
紫兰拿了一瞧:“郎君画得这般清楚,若不求精致美观,婢子都能做了,温婶子手巧,哪里会做不出来。”
赵保国一听就说:“那就去叫李管家开库房,领了兔皮做,要毛在里的。”见紫兰脆生生应了转身就走,赵保国又叫住她吩咐:“要得紧,让温氏加紧点儿,先做一套出来我练字要用的。其它的慢慢来,多做几套备用的,或半截指的或全指的做上几套,绣花之类的倒不必,只要实用就成。”
“诺。”紫兰下去了。
赵保国冻得也练不进去字,干脆拿了文房四宝去自己屋里,起码里头有炕,还带着点儿暖气儿,不说练字吧,至少看书还能看得进一些。
到了下午,制好的手套就呈上来了,针线细密得瞧不出来,乍一眼看着,跟以前人商店里卖的也没什么两样。
赵保国戴上动了动手指,既暖和也轻便,再试着写了写字,到底还是有些许影响,难免有些可惜,可惜没有毛线,这要有了毛线,不就能让人针手套出来用了?毛线手套跟皮子手套比起来,要好用些。
这种皮手套,哪怕是半截的呢,戴着写字还是不方便,全指的手套,戴着出去挡风倒还实用了。
这么一想,就想到好东西也不能自个儿独享,他未婚妻那儿也得送一套,这未婚妻送了,林老爷林夫人跟林栋也不能忘了。
于是便对还未退下的紫兰说:“可以,就这么做吧。让温氏去找李虎把林家送来的狐皮裁了,做两套女式的,两套男式的其中一套大小比对着我的尺寸,另一套对比着我爹的尺寸,女式的一套对着温氏的尺寸,另一套对比你的尺寸小一分的模样。”
第二百四十二章 钱瑞送药
紫兰一听,就猜测这做好是要送到林府去的,于是就笑道:“那婢子让温婶子做得精美些。”真要赶着做,那肯定不太好看,这要送礼的东西,不做得美观些,就给府里丢人了。
赵保国自然不知道紫兰心里的想法,面上不以为意:“做得差不多就行,不必多费心思。”
紫兰面色就有些惊讶,默了默也没忍住开口劝,只言语含蓄委婉的提了提。赵保国半天才明白她话里的隐意,差点儿失笑:“这送过去,只是个意思,这模子都拿着了,正经要用的,林家自然会叫针线上人照着做,哪还真用这个?”就是给个样子而已。
见紫兰明白过来了,赵保国又说:“顶多那套小点的女式的,做得精美些便是了。”这送给未婚妻的,那不管是不是送样子,都不能简单糊弄。
紫兰面色就不太好意思:“郎君思虑周全,是婢子多虑了。”说着福了福便退了下去。
等那手套又制了两套后,赵二牛就回来了,赵保国连忙戴着上去献宝,赵二牛斜他一眼:“又不是你做的,得瑟啥?”
赵保国没得到夸有点不痛快,往椅上坐了哼:“不是我做的,那也是我画的图,爱戴不戴。”说着把搁桌子上的半截式的手套往一边一推。
赵二牛就笑:“要脸不?多大人了还跟我发脾气?”说着就伸着胳膊去把那手套拿了戴,左看看右看看:“挺暖和的。”
赵保国被他爹这么笑话了一句,也不由得面色红了红,转脸又想出个主意:“爹,这手套又好使又暖和,现在只咱家会,大伯他们男人有活计干,但到底太累,冬天又闲着,不如给副手套给他们,叫大伯娘她们女眷照着做一批,拿了出去卖钱,也能赚上一笔。”
这手套是简单,叫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做,真想靠这个赚大钱不可能。可事先做多点囤着,囤多了再卖,做一枪子买卖,或多或少,也能赚到些花销,总比一屋子人闲家里没事儿干要强。
赵保国满以为这是个好主意,哪成想一提出来就被他爹给否决了。
“为啥?”赵保国有些想不明白,难道他这主意不好?
赵二牛睥睨着自家儿子:“也不想想,这手套是用啥做的?皮子!一般百姓买得起吗?再说这玩意儿简单,你拿出去卖就要给人看吧?这人家一看就会了,回头自己不会做?哦就非得买你这个?”
到时候做上一堆卖不出去,留着自家用,估计得用上一辈子。
赵保国就哑然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个。
于是难免有些丧气,想想他爹多本事,又能做扇谷风车又会做打谷车,不仅如此,这段时间蹲在木工房里神神秘秘,还不知道在研究啥玩意儿呢。
可自个儿呢,读书……还是费脑子,到现在也没能读出个啥来,练武……也是托了前世的福,到这儿练得虽有些拳脚,正经也比不上人家从小开始练的。
这么一想,就感觉自己一无是处,很是无用了。
赵二牛见儿子一副受打击的模样,就有些不忍,便说:“这叫人做了拿去卖,是不适合的了。可也不是没有,至少这样子,这里的人没想到过,普通百姓用不起,这稍有资产的中富人家,或大户人家是不吝啬那点钱财的,实在不行,就做上一批叫那几个小的,去东西两街的大宅子角门叫卖。”
这有钱人家,总要讲究个名声,这图了人家的样式做,总不好意思不买,再说这手套卖给百姓,再便宜人也不舍得,哪怕不贵呢。可要卖给大户人家,这点钱就不算什么了,虽说一看就会,可也没哪个能拉得下来脸子,用了人家的样式,还抠这三瓜两爪的。丢不起这脸!
赵保国被打击的信心,又捡回了些,至少不算没用啊。
于是撂这茬,又问起他爹在大伯他们家说的事儿了。
几房商量过后,决定由赵愉赵恺哥俩,轮着去山上炭窑那儿坐镇,一人十天换另一个,就按他提议的那样,就近招附近村子里的百姓上山帮工,一日的工钱,就用一斤炭抵了。
赵家这边是不想出铜子儿,反正炭对其它人来说,是个金贵东西,可对他们赵家来说,那是动动手指就缺不了的。这拿炭抵工钱,是合算的。
不仅如此,赵愉还提议,说是城里买粮贵,不如就近用炭换粮,反正村子里粮食也便宜,他们用炭在村里百姓那儿换了,比在城里头买总要划算些。
这算盘打得,还挺精。
赵保国听了后就忍不住说:“二哥还真不简单。”人家虽说少了条胳膊,可架不住脑子好使,这脑子聪明的人,落哪儿也不会过得不好。
赵二牛就很欣慰:“不简单才好呢。”不简单才能顶门立户。
赵保国深有同感,这要个个都是扶不上墙的,他们还能眼瞧着一群亲戚饿死?少不了伸手帮衬,这多大一负担,偶尔帮帮还成,这要过日子都指望着他们爷俩儿了,一辈子?烦不烦的!
就是他爹现在不烦,早晚也得烦了。再怎么亲近,也没谁能负担谁一家子一辈子的道理。
爷俩儿正说着话呢,外头空青就进来说:“老爷,郎君,钱家郎君过来了。”
钱瑞?下雪天跑过来干啥?
赵保国愣了一下,正思考着钱瑞的来意,就听他爹忙不迭的说:“快请他进来。”
甭管是来干啥的,大冷天的叫人屋外头等着,也不是待客之道,自然要请进屋里来说话才是正经。
赵保国刚回过神,就见空青应喏出去,片刻后就领着满身风雪的钱瑞进了屋。
“这么冷的天,怎么冒着雪过来了?”赵保国见钱瑞脸都冻得有些发紫,也坐不住了,连忙吩咐紫兰下去打一碗姜汤上来。
赵二牛伸手给钱瑞拍着外衣上的雪花,钱瑞就解下了外衣,换上了墨兰拿的一件毛裘披上,拉了椅子坐在炭盆前烤火。
“这突然就下了一夜的雪,天气冷得不行。”
第二百四十三章 欲做亲
钱瑞一边烤火一边解释:“城里百姓有不少都没有准备,好多都受了寒,铺子里的药材卖得特别快,再进货还得几日工夫呢,再加上大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补齐。”
钱瑞又说:“我这不担心家里头没准备吗,就买了些治风寒及预防风寒的药材。倒不是我咒小先生,只是以防万一。”
这送人什么不好非得送药?不说清楚还以为他咒人呢。
赵保国自然不讲究这个,人家好意他还能不领情?
赵二牛听了就很欣慰,左看右看,怎么瞧就怎么满意,多好的孩子,又懂得感恩,恨不能自己有个闺女嫁过去,不是儿子也能当半个儿。这么一想就很可惜,但再一转念,他是没闺女儿,但他也有侄孙女儿,这二哥的大孙女儿桃花今年十二岁,对上十四的钱瑞,不正是合适的人选?
赵二牛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拉郎配了,赵保国就开始跟钱瑞说上话,关切一下他家里的情况,长辈的身体,家里的生计等等。
钱瑞自然一切都说好,反正甭管好不好的,都没有说不好。
钱瑞只略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赵二牛挽留一下:“留家里吃饭吧。”虽说钱家跟他是老交情了,可若要结亲,该打听的还得打听。
钱瑞就推辞:“铺子里还忙着呢,我只向庄师傅请了小半个时辰的假,现在还得回去帮忙抓药呢。”
这就不能留了,毕竟是正经事。
虽说不能留,但也不能任他这么走,毕竟人家好心来送药材让他们备着,免得哪日有需要却买不着。
可药材卖得那么好,肯定得涨价呀,哪怕钱瑞在药材铺子里做伙计,也不能白拿的,虽有便宜些,可也要拿钱买。
他们爷俩儿可不能占这便宜,可直接给银子,就伤情份了。银子不能给,总能给东西。
这大雪天的,药材是供不应求,炭也是供不应求的。
于是临了临了,叫刘大家的给装了十斤炭,让钱瑞给提回去了。
钱瑞本是来送药材的,哪成想走了还拎上一篮炭,这炭可不便宜,他怎么好意思收?于是就推辞,可赵二牛一板脸,说:“长辈赐不可辞。”
钱瑞也就不得不收了。
送走了钱瑞后,爷俩儿又说了一会儿话,感慨了一番今年多磨难,又是战事又是大雪的,百姓的生计又得艰难起来。
说着说着就到了饭点儿,吃饭的时候赵二牛说:“明儿个我再去你大伯家一趟,把这手套带一副过去,叫你大伯娘她们买了皮子做。”
赵保国就疑惑:“咱家皮子又不缺,怎么还叫他们去买?”关键皮子又不便宜,她们还能舍得拿钱去买?估计不能。
赵二牛就说:“哪能事事都咱们伸手帮衬?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还用我给你讲啊?这事儿跟他们说了,要是舍不得买皮子,自然会向咱开口,这样借与不借的,还是咱爷俩儿占主动性,他们开了口自然得记恩。”
“可若是人家不说咱就主动拿东西给了,这人心隔肚皮的,叫人心里咋想?”万一人以为他们爷俩儿是施舍呢?再以为家里多有钱。
赵保国听了面带诧异,他还以为他爹是个老好人呢,见不得家里一帮亲戚受穷又苦,但凡有点事儿就得上杆子呢。
没想到人家心里有着数着呢。
这样他倒放心多了,听着他爹叨叨着做人的道理,走人情的关系等等一串话儿,也不嫌啰嗦了,边吃饭边恩恩啊啊的应付着。
赵二牛唠叨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转了话题,说起钱瑞来,问儿子觉得要是让他跟家里的桃花做亲合适不合适云云。
赵保国正啃着鸡翅膀,冷不丁听到他爹这话,差点儿没让骨头给噎喉咙管儿。
“您说啥?”赵保国把骨头吐盘子里,拿了手边的帕子一边擦嘴一边说:“瑞哥儿跟桃花?他俩儿才多大?还没成年呢,怎么就想着要做亲了?”
赵二牛就说:“你看你看急啥?又没人跟你抢。”又说:“怎么就不能做亲了?我看瑞哥儿人品好得很,也就是我没个闺女,要不然我就扒拉到咱家来了,这不是没有呢吗?正好小四家的桃花只比他小两岁,不正适合?虽说他们俩年纪小是小,可咱这不商量着看合适不适合吗?这要合适了,两家再商议商议,立个婚约啥的,到了年龄再办不就成了?”
赵保国失笑道:“您也是……瞎操心!四哥是没了,可四嫂还在呢,就是没四嫂,还有二伯跟二伯娘呢,这桃花的亲事,人家哪能没打算?轮得到您来操这个心啊?”
“咋不能?不就是提一提吗。”赵二牛就有些不乐意:“就是看看,万一人俩孩子看得对眼儿呢?我看瑞哥儿好得很,又有个正经差事,钱兄弟也是个厚道人,家里头是非也不多,多好的人家,配桃花也不至于配不起了。”
赵保国诧异的挑眉道:“爹我说您……也不是说瑞哥儿不好,可您这样,看得比桃花还重了,您到底是占哪头的?”钱瑞再好,那也是钱家子,又不是他赵家的。
赵二牛得吧得吧嘴:“这不觉得放过了可惜吗。”多好一孩子,不往自家扒拉,指不定哪天就被别人扒拉去了。
“真那么喜欢哪?”赵保国忍不住说:“您再给我娶个后妈回来,生个妹妹嫁过去不就成了?”
赵二牛:…………一想到自己生了个乖乖软软的闺女,长大了还得嫁别人家去……
赵二牛脸立马就黑了下来:“滚犊子!”
直到这晚饭吃完了,赵二牛也没再提起这个事儿。
第二天赵二牛拿了一副手套去找他大哥大嫂,把昨儿跟儿子商量的事儿给说了。直把云氏喜得见牙不见眼的,摸着那副手套跟宝贝蛋的,坐也坐不住,立马就去找二弟妹商量这事儿了。
赵二牛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自个儿要个闺女要嫁出去,那是挺不痛快的,可这自己不没有呢吗?再说瑞哥儿确实是好小伙子,真便宜了外人,他也不得劲儿。
于是跟大哥说了会儿话,又溜去找他二哥,有意无意的提起家里孩子的年纪,又说到以后的亲事问他是怎么打算的云云。
第二百四十四章 找活
兄弟俩就着这事儿说了会儿话,商量着等翻了年再叫人打听打听,就暂时把这事儿给搁下了,毕竟,桃花岁数小也不急,再有一个桃花爹虽没了,可桃花娘还在呢,这孩子的终大事儿,总也得跟她提一上提。
赵二牛瞅时间差不多了就走了,再磨蹭得到中午,等到了中午不得留他吃饭这留呢大哥本就难的,他胃口还不小,这吃上一顿,不得让大哥家一天口粮都没了。
再说这儿的饮食跟家里的没得比,不说手艺了,光是原材料就不能比了。吃惯了好东西,谁还乐意委屈自个儿吃那粗粮没条件时是没办法,有条件了自然就不乐意了。
所以干脆早早告辞,也免得到时候左右为难。
一路溜达着往家里去,路上有人聚在一块儿说话。
“你去报名了没”
“报啥名”
“咋地你还不知道啊就是府衙招人手修建王府啊昨儿晚上我小舅子特地跑家里来知会了,我大哥小弟今儿一早就去报名了,等人手齐了就能正式开工,一天有十文钱呢,中午还管一顿饱饭。”说话的人就很诧异“你家兄弟媳妇儿的弟弟不是也在衙门做事咋地没跟你说”
那人面色就有些难看“也不想想,衙门里做事,肯定比较忙,估计是不得空。”
这话说得牵强。
“那你可抓紧的点儿。”头先那人也没多说“免得人手招齐了就不招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哪。
也不知道城里头来一尊大佛,到底是好是坏。
赵二牛一边听着一边走,回家的脚步就打了弯儿,再往大哥家里去,把这消息说了,催着他们赶紧去报名“听说人招齐了就不招了,小六不在家歇着吗叫他去,一天十文还管一顿饭。”
“那敢好。”吴氏高兴得脸上褶子都舒展了,打发铜蛋儿去房里把儿子叫出来,转脸又对赵二牛谢了一回,又问“他小叔,这招人招多少岁数有没有啥限制的你看驴蛋儿他们几个小的,也老大不小的了,不知道能去不能去”
这话一说,屋里两妯娌面色就和缓多了,这有了好差事,总不能只一家得,可谁教她们儿子少,唯有的又没了呢吴氏再一提驴蛋儿几个小的,这俩妯娌心里头就舒坦多了,甭管报不报得上,人家专门问一问,也代表把她们俩房的事儿也放在心上了,这多会做人。
“我就是听人说了那么一嘴。”赵二牛说“具体况也不知道,甭管咋样,先叫孩子们先去试试呗,要不成走一趟也没啥损失,这要成了,当场报名也免得人不收。”几个小的不知道能不能成,可小六估计是能成的,就看在他跟自家沾亲搭故的份儿上,衙门那边负责招人手的差爷也不会撅了这个面子。
先不说自己儿子跟太守府于家的关系了,就是独是他自个儿,当初在衙门那儿造箭造了不短子,跟一些个差爷们也混了个面子儿,大事儿不好说,可举手之劳的事,也没有说不能松松手的。
这衙门要修建什么工程了,只要不是极危险的,一般就先招在衙门里做事的差役的亲朋,也算个福利了,毕竟这在衙门里当差的,那也不是天生地养,总有兄弟亲眷的,这有了好事儿,当然先紧着自家人,这自家人都有地儿安置了,才能想到其它关系好的近的。
赵二牛也想问问况,于是干脆陪着小六驴蛋儿几个走了一趟,问谁打听呢就问当初买房时打过交道的吴差爷。
吴差爷听到有人找,出来一看就看到赵二牛领着几个人搁那儿等着,连忙就上前了“赵老哥咋还在这儿等着呢又不是外人儿,直接进屋就是了。”
赵二牛就摆摆手“衙门重地,哪能这样没规矩”人家客几句,他也不能真当真。
吴差爷就搓手笑笑,便问起了他的来意。
赵二牛就如实说了“你看看方不方便,要不方便也不能难为自个儿,再得罪了同僚。”
吴差爷听了就放心很多,还以为有什么为难的事呢,不管是招几个人手吗,没什么不方便的。
“哪有什么不方便的。”吴差爷豪迈得很“老哥哥难得开一次口,别说方便了,就是不方便,弟弟我也得把人给安进去。”
赵二牛就连说这话严重了云云,又听吴差爷说“以贵郎君的份,但凡要开一下口,衙里哪个不能给面子您来找我,也算看得起我了。真不是什么为难事,本也是要招不少民夫的,只是轻松活先紧着自己人,这块儿弟弟我就没法插手了,可若不望那种干得少拿得多的,插几个人手进去,是完全没问题的。”
“就只怕老哥哥瞧不上”
“瞧得上,瞧得上”小六就先急着开口“有个事儿做就成。”
吴差爷的眼神就看向小六驴蛋儿等几人,又望望赵二牛,赵二牛就给他介绍“这是我侄子,那几个小的是我侄孙。”
又说“就像小六说的,给个活儿做就成,都是年轻小伙子,还怕吃苦受累不成”
吴差爷就笑着应承了,还说会尽量给安排个轻闲的活,但也不定能安排得齐全。
赵二牛就客气着说劳烦了,又说“等哪闲了,可要给我面子,咱哥俩儿喝几杯”
确实是要修建王府了,据说太守推了西大街两条巷子,准备给靖王修府邸。衙门里连图纸都制好了,人手也在安排着,管事儿的,记帐的,给民夫做饭的等等轻闲活,早就被瓜分完了。
剩下的自然是些苦力活,苦力活也有管事儿的,例如管着分派干活儿的小头头,自然是要分给衙门里差役的亲戚,下死力气的,差役的亲戚愿干就干,不愿干的自然是要向百姓布告招人手的。
需要不少人手,若不求个轻闲活,等下午布告就会出来了,直接来报名就行。
小六赵恺正是年轻力壮的汉子,自然毫无疑问的收了,驴蛋儿大头大狗,最大的十五,最小的也有十三了,也都被录入名册留下了。88:49053:44633916:2018120707:58:47
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二百四十五章 靖王就藩
毕竟这儿一般是算虚数的,在周岁上还得添两岁,那大的说起来就十七,小的也有十五,也是能干活儿的了。
录入了名册后,负责的差役说明天开工,就叫他们回去了。
赵二牛回到家的时候,赵保国刚吃饭完,一见他爹回来就匆匆叫上饭,坐上了就迫不及待的抄了儿子放下的筷子夹菜吃。
“咋”赵保国有些惊讶“大伯没留你吃饭哪”一般赵二牛去大伯家里,只要不在那儿吃午饭,这午时前就回来了,过了午时还没回,那肯定是不在家吃了。
“留了我也不能吃啊。”赵二牛端起紫兰给上的饭,一边往嘴里扒拉一边说“他们家的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好意思留那儿吃人口粮”
“那咋现在才回。”赵保国说“干啥去了。”这饿得都急了眼,也不知道在外头买点垫巴垫巴。
赵二牛又扒拉了几口,肚子里有点东西垫了,才觉得舒坦了几分,扒饭的速度也就慢下来了。
“这不正巧碰着事儿了吗。”赵二牛说“本来正往家走呢,路上就听有人说衙门里招人手要修建那个王府了,我这一想啊,大冬天本就没什么事儿,你六哥跟几个侄子不天天在家闲着吃白饭正好领着他们去报了名,明儿个就上工了。一天十文不说,还管一顿饭,正好给家里减轻负担了。”
甭管是赵恺还是驴蛋儿他们仨,都是一顿能吃上三四个大馒头的年轻人,这要在家少吃一顿,省下的能给其它人吃上俩顿。
赵保国就点点头,说“这是靖王就藩了也是个有志向的。”
赵二牛就没能明白“咋看出来的”
赵保国就跟他分析“您想啊,这靖王的封地可有俩郡,除了咱们这广郡,不还有个琅琊这离京近些又不是这儿,到咱这儿来肯定得路过琅琊才能到。为啥不直接把王府修在琅琊呢那肯定是没想过要长住那儿呗。”
“咱这边之前又是异族又是马匪,城都差点儿破了不说,这异族还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呢,朝庭上能不知道靖王能不知道既然明知广陵鱼龙混杂又危险,还把王府修在这儿,摆明了是想长住,你说这人要没志向,能摆着安安稳稳的琅琊不住,偏搁咱这儿来吗”
赵二牛一想“哦,你是说靖王把王府修这儿,是冲着异族来的”这要把异族是怎么通过防线绕到广陵来的况查清楚了,肯定是大功一件啊。
“唉。”赵二牛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了。”
“反正跟咱没啥关系。”赵保国就安慰他“靖王是啥人那可是龙子龙孙,一天天cāo)心的肯定是国家大事,咱就是小老百姓,就为着吃喝奔波了,还能得罪他不成”
赵二牛就斜了一眼过去,到了也没说话,埋头扒拉饭。
子渐渐的过去,转眼就到了靖王入城的子,城里大街小巷打扫得干干净净,各铺子张灯结彩还挂上了红灯笼以示喜庆,百姓们冒着大雪出了家门儿,伸头探脑的张望。
苏太守午间过后就领着一众官吏出城十里迎接去了,后头跟着冒着雪也不嫌冷也要看闹的百姓,苏太守使人去驱赶,也驱赶不走,反正来人军爷赶了,就先散呗,等军爷走了,又三三俩俩的结成了一块围过来瞧闹,一个个冻得脸青鼻子红的,那也半点不在意。
大周的皇子在民间的名声向来都不错,是以百姓们戴敬畏,畏惧却少些了。这封地副是老圣人在世时就定下来的,靖王还从来没过来瞧过,百姓们也听闻过靖王的名声,真人还没见着过呢。
哪里能不好奇,所以冷都不怕,就出来瞧闹,看看靖王长啥模样,是不是跟天神似的呢。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靖王的车驾就远远的出现了,冻得直打哆索的一众官吏立马整理衣衫,打起精神来迎接王爷。
这边靖王入城有多闹自然不说,那头连李虎他们几个都坐不住出去瞧闹了,赵保国爷俩儿照样家里蹲,靖王再怎么尊贵,不还是一张嘴巴两只眼还能多长一只出来不成那就是二郎神了。
赵保国是没兴趣懒出去,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提高自己的诗词水平,免得回回都被施祭酒写信过来骂。
赵二牛倒是想去,可外头下雪冷啊,他就不乐意出门了,见家里下人个个都心不在焉的,就干脆打发人跟李虎他们一块儿出去瞧了。等他们回来了,还可以自己说说外头的事儿。
这会儿在正堂内烤着炉子上的火,跟儿子闲聊呢。
“你说这王府才修了几天,王爷就到了,到了住哪儿呀总不能住客栈”赵二牛猜测着,顺手就把脚上的鞋给脱了,伸脚就凑到炉子上去烤,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味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不能,这王爷出行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不说随行的兵马,就是跟着伺候的丫环随从,那起码也得上百不止了,这么些人,就是把城里的客栈全包了,那都住不开。”赵保国手里拿着卷书头也不抬的说着,就闻到熟悉的味道,转脸一瞧,就见他爹饶有兴致拨弄着脚上的袜子,在火炉上烤得正起劲。
我的个天。
“您这是干啥”赵保国气道“炉子里还埋着红薯呢,一会儿咋吃”
赵二牛毫不在意的动着臭脚丫“咋不能吃我又没把脚戳到红薯上去。”红薯那是埋里头的,他这脚是在外头烤的,有什么影响吗完全没有。
赵保国
“你也太不讲究了,弄这一股味儿,一会儿还吃得下去”
赵二牛说“咋不能吃下去了好子过长了,就忘了子艰难的时候啦那时候多难,捡了豆子烤了,怕人瞧见,偷在粪坑里吃的时候都有,那时候你咋不嫌弃了”这是上辈子的事儿了,搬到基地去安顿下来后,可粮食照样不够所有人吃饱的。88:49053:44633917:2018120707:58:47
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冻伤
毕竟这儿一般是算虚数的,在周岁上还得添两岁,那大的说起来就十七,小的也有十五,也是能干活儿的了。
录入了名册后,负责的差役说明天开工,就叫他们回去了。
赵二牛回到家的时候,赵保国刚吃饭完,一见他爹回来就匆匆叫上饭,坐上了就迫不及待的抄了儿子放下的筷子夹菜吃。
“咋”赵保国有些惊讶“大伯没留你吃饭哪”一般赵二牛去大伯家里,只要不在那儿吃午饭,这午时前就回来了,过了午时还没回,那肯定是不在家吃了。
“留了我也不能吃啊。”赵二牛端起紫兰给上的饭,一边往嘴里扒拉一边说“他们家的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好意思留那儿吃人口粮”
“那咋现在才回。”赵保国说“干啥去了。”这饿得都急了眼,也不知道在外头买点垫巴垫巴。
赵二牛又扒拉了几口,肚子里有点东西垫了,才觉得舒坦了几分,扒饭的速度也就慢下来了。
“这不正巧碰着事儿了吗。”赵二牛说“本来正往家走呢,路上就听有人说衙门里招人手要修建那个王府了,我这一想啊,大冬天本就没什么事儿,你六哥跟几个侄子不天天在家闲着吃白饭正好领着他们去报了名,明儿个就上工了。一天十文不说,还管一顿饭,正好给家里减轻负担了。”
甭管是赵恺还是驴蛋儿他们仨,都是一顿能吃上三四个大馒头的年轻人,这要在家少吃一顿,省下的能给其它人吃上俩顿。
赵保国就点点头,说“这是靖王就藩了也是个有志向的。”
赵二牛就没能明白“咋看出来的”
赵保国就跟他分析“您想啊,这靖王的封地可有俩郡,除了咱们这广郡,不还有个琅琊这离京近些又不是这儿,到咱这儿来肯定得路过琅琊才能到。为啥不直接把王府修在琅琊呢那肯定是没想过要长住那儿呗。”
“咱这边之前又是异族又是马匪,城都差点儿破了不说,这异族还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呢,朝庭上能不知道靖王能不知道既然明知广陵鱼龙混杂又危险,还把王府修在这儿,摆明了是想长住,你说这人要没志向,能摆着安安稳稳的琅琊不住,偏搁咱这儿来吗”
赵二牛一想“哦,你是说靖王把王府修这儿,是冲着异族来的”这要把异族是怎么通过防线绕到广陵来的况查清楚了,肯定是大功一件啊。
“唉。”赵二牛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了。”
“反正跟咱没啥关系。”赵保国就安慰他“靖王是啥人那可是龙子龙孙,一天天cāo)心的肯定是国家大事,咱就是小老百姓,就为着吃喝奔波了,还能得罪他不成”
赵二牛就斜了一眼过去,到了也没说话,埋头扒拉饭。
子渐渐的过去,转眼就到了靖王入城的子,城里大街小巷打扫得干干净净,各铺子张灯结彩还挂上了红灯笼以示喜庆,百姓们冒着大雪出了家门儿,伸头探脑的张望。
苏太守午间过后就领着一众官吏出城十里迎接去了,后头跟着冒着雪也不嫌冷也要看闹的百姓,苏太守使人去驱赶,也驱赶不走,反正来人军爷赶了,就先散呗,等军爷走了,又三三俩俩的结成了一块围过来瞧闹,一个个冻得脸青鼻子红的,那也半点不在意。
大周的皇子在民间的名声向来都不错,是以百姓们戴敬畏,畏惧却少些了。这封地副是老圣人在世时就定下来的,靖王还从来没过来瞧过,百姓们也听闻过靖王的名声,真人还没见着过呢。
哪里能不好奇,所以冷都不怕,就出来瞧闹,看看靖王长啥模样,是不是跟天神似的呢。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靖王的车驾就远远的出现了,冻得直打哆索的一众官吏立马整理衣衫,打起精神来迎接王爷。
这边靖王入城有多闹自然不说,那头连李虎他们几个都坐不住出去瞧闹了,赵保国爷俩儿照样家里蹲,靖王再怎么尊贵,不还是一张嘴巴两只眼还能多长一只出来不成那就是二郎神了。
赵保国是没兴趣懒出去,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提高自己的诗词水平,免得回回都被施祭酒写信过来骂。
赵二牛倒是想去,可外头下雪冷啊,他就不乐意出门了,见家里下人个个都心不在焉的,就干脆打发人跟李虎他们一块儿出去瞧了。等他们回来了,还可以自己说说外头的事儿。
这会儿在正堂内烤着炉子上的火,跟儿子闲聊呢。
“你说这王府才修了几天,王爷就到了,到了住哪儿呀总不能住客栈”赵二牛猜测着,顺手就把脚上的鞋给脱了,伸脚就凑到炉子上去烤,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味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不能,这王爷出行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不说随行的兵马,就是跟着伺候的丫环随从,那起码也得上百不止了,这么些人,就是把城里的客栈全包了,那都住不开。”赵保国手里拿着卷书头也不抬的说着,就闻到熟悉的味道,转脸一瞧,就见他爹饶有兴致拨弄着脚上的袜子,在火炉上烤得正起劲。
我的个天。
“您这是干啥”赵保国气道“炉子里还埋着红薯呢,一会儿咋吃”
赵二牛毫不在意的动着臭脚丫“咋不能吃我又没把脚戳到红薯上去。”红薯那是埋里头的,他这脚是在外头烤的,有什么影响吗完全没有。
赵保国
“你也太不讲究了,弄这一股味儿,一会儿还吃得下去”
赵二牛说“咋不能吃下去了好子过长了,就忘了子艰难的时候啦那时候多难,捡了豆子烤了,怕人瞧见,偷在粪坑里吃的时候都有,那时候你咋不嫌弃了”这是上辈子的事儿了,搬到基地去安顿下来后,可粮食照样不够所有人吃饱的。88:49053:44633917:2018120707:58:47
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二百四十七章 自制洗衣机
赵二牛就坐不住了“这里冬天长着呢,又这么冷,回头再把手给冻掉了。”就是用了药,那也能顶啥用家里人都是闲不住的,一天到晚都有活,这上了药不多久,又有活做了,那药也掉了。估计也顶不了什么用,也就晚上睡前能用上药,可第二天手还得泡水,反反复复的,好也好不全。
赵保国一琢磨,真要坐了病,请医用药,不还得靠自己这么一琢磨,就说了“倒也是,真病了,咱家富些,肯定不能袖手旁观了,用药是治标不治本的,只要人活着,还不能穿衣裳了这衣裳穿脏了,还不得洗洗了就难免冻手。”
赵二牛感慨着“还是社会主义好,这里也没个洗衣机啥的。”
说到洗衣机,赵保国灵光一闪“不然咱做一台出来”有了洗衣机,衣裳再多也不算啥。
赵二牛十分吃惊“这咋做”对他来说,洗衣机也是科技产品,哪能是个人都会反正他自己是不会的。
赵保国他也不会做,不过前世见过人做过简易的,流程是知道的,至于需要技术含量的地方那也没多少,有那么一点儿的,那就要靠他爹的木匠手艺了。
于是拉了赵二牛就去他的木工房,又叫紫兰去厨下拎个大木桶过来。
“咋的,你还真会呀”
紫兰把木桶拿过来了,又垂手站在一旁等着吩咐,赵保国没理会他爹的疑问,对紫兰说“去温氏那里领上两块棉布过来,也不必要新的,旧的也行。”紫兰领命而去。
赵保国这才转脸看向他爹,嘿嘿一笑“爹,这可全靠你了。”
赵二牛摆手“你可别指望我,我可不会这个。”
“您是不知道咋做,可我知道呀。”赵保国凑过去“我说,您做不就成了等做出来,再叫给大伯娘他们一家送上一个去,以后就不用担心她们冬洗衣裳再把手给坐了疮,病了还不得麻烦咱不如一次解决了,以后就不用年年cāo)心。”
那四房都没什么底子,现在是没遇着病,真病了,还不得向他们家借钱能断绝这个,自然要断绝的。
“靠不靠谱啊这个”赵二牛听了儿子的交代,嘴上抱怨着,可却很自觉去翻自己的木工箱了,在木桶一侧连着开了六个孔。又找翻出一块木板来,做成桶盖模样,盖子里边缘还有一圈秃出,往木桶上一盖,严丝合缝。
而后又想法子在桶底和桶盖上钻了个圆洞,打空了一截竹杆,不平处磨得平了,够直接从两个洞中穿过去,要使劲儿往里砸,才能严实得不漏水,穿过去后想抽出来,那就难了。
“这就好了”赵二牛拿起竹杆一头,还有点重,十分怀疑的看向自己儿子“这就是你说的洗衣机开什么玩笑”逗他玩儿呢这是
赵保国神秘的笑了笑“马上就好。”说着颠儿颠儿在屋里打量扫视,找了根大小能能空节竹杆里穿过去的棍子,往竹杆里一穿,两头就能拿着了。
又一打量“这竹杆太长了点儿,两边得再截一段下来。”两头出处不能留得太长,不然不方便转哪。
赵二牛就说他“就知道你不靠谱。”于是又拿上工具去弄,赵保国还在一边指手划脚。
“桶底的要尽量短一点。”
“这也太短了。”赵保国见他爹打算直接挨着桶底,连忙道“留下十公分呀。”
赵二牛又听着他说的去做,等桶底的弄好了,又去弄桶盖的。
“跟之前的留差不多”
赵保国连忙道“那得多留点儿才好拿,留个五十公分”他自己也有些不确定,应该可以吧反正只要一手能握住,再留出点头来就行。
赵二牛就依言做了,等都弄齐了,也不收工具,蹲着就问“这回好了吧”
赵保国笑着“好了好了。”连忙把之前抽出来的木棍再塞回去,然后直接开门喊大“大头,大头。”
“喊啥喊”赵二牛皱眉“大头不跟李虎他们几个去城外看闹去了吗”
赵保国一拍脑门儿“一时忘了。”
“爹,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说着就蹿出屋子,跑到正堂去,搬了两张椅子到木工房。
“放上去,放上去。”
将穿了竹杆及木棍的木桶,一边往一张椅子上一放,另一边再放到另一张椅子上,距离调开些,赵二牛跟赵保国爷俩,一人压着一边的探出来的木棍。
赵二牛好像就有些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这时赵保国探出一只胳膊去拨弄木桶,轻轻一拨,它就没转赵保国有点尴尬,手上加大了力道,木桶就旋转起来了。
“看咋样”
木桶慢慢的旋转着停下,赵保国又去拨弄一下,十分得意的看向对面的他爹“像不像滚筒洗衣机”
赵二牛还不够费劲儿的。
“你就打算用手去拨呀”赵二牛忍不住头疼“里头又没放水也没放衣裳,都不够费劲儿了,等装了水装了衣裳,你拨得动吗就是你拨得动,你大伯娘能拨动”
赵保国就
于是松了手,翻了根麻绳出来,在他那头的竹杆上绕了两圈儿,然后来回拉扯着,这回就轻松多了,他一边上下拉扯着绳子,那木桶就随着绳子的来回拉扯而旋转起来。
“这不就简单起来了”赵保国再度看向他爹说。
赵二牛就看着他儿子一上一下的拉绳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咋地您觉得不行”赵保国就有些不服气,明明当初他看人家就是这么做的,不照样洗衣裳装上一桶,顶多洗个二十分钟就成,一样干干净净,不比用手洗要省时间省力气
赵二牛把儿子撵一边儿去“顾头不顾腚的。”把这所谓的木桶洗衣桶给从椅子上拿下来放着,又拿起他的工具,在桶盖上那个被竹杆塞住的洞上捣鼓着。
“爹你干嘛呀。”赵保国一见就急“这洞开大了,就堵不住水了。”88:49053:44633919:2018120707:5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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