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零章 老族长暴毙
日子平淡如流水,几乎每一日,巧娘、张玉与殷殷的精神力境界都在增长。
三日后,巧娘不再吸收了,她的精神力已达到了金丹巅峰,与萧业一样,需要沉淀,积累,真正领会到了什么是元婴,才能冲击精神力元婴。
又过两日,殷殷停了下来,她的修为仍是先天,未达圆满,但精神力已是金丹三转,因修炼功法的缘故,需要更多的感悟,为冲击真正的金丹做准备。
只有张玉,仍在稳步提升,实际修为是金丹四转巅峰,精神力境界已是金丹七转,而神格只消耗了大约三分之一都不到,由此可见李靖的底蕴之深厚。
与之相反,银凤的日子很不好过,萧业隔三差五去找她一趟,虽然站在面前,说不出个所以然,却让她压力极大,心里生出了一种危机感。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又过数日,苏月儿找来了右肃政台,带来一个惊天消息。
“萧郎,你家老族长过世了。”
“什么?”
萧业大吃一惊。
虽然这几年没有回去,但是一个金丹修士,给凡人配制延年益寿的药材,只要照方按时服用,不说活一百岁,活九十岁没有问题,而老族长才七十来岁。
“什么时候的事?”
萧业问道。
苏月儿道:“是昨夜暴病而亡,妾怀疑,很可能另有隐情。”
“多谢苏大家告之,我得回江都一趟。”
萧业脸色沉了下来。
“嗯,出了这种事情,妾只能说节哀顺便,你自己也看开点,妾先回去了,如有异常,会随时通知你。”
苏月儿不便多留,担心的叮嘱了番,转身离去。
萧业怔怔站着,一幕幕往事浮现上心头,不觉中,眼角竟有些湿了。
摸着良心说,萧松虽然有时候偏心,又有优柔寡断的毛病,但对萧业,也是尽了一个宗族掌舵人的义务。
至少在萧让要强娶婶婶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又把科举精要传给自己,为考中童生奠定了坚实基础。
如今说走就走,萧业真心接受不了,而且他隐隐有预感,自己的后院……要乱了。
‘叔公,如果你是被奸人暗害,我必为你报仇。’
萧业深吸了口气,回到案头,书写折子,大体是叔公暴毙,要回江都奔丧。
……
洛水临河小院,张易之负手面窗,望着河面穿梭往来的船只。
他与央吉的婚期定在了十日后,因是迎娶,并非入赘吐蕃,朝廷方面未作反对,甚至女皇还有意加强张易之的实力,呈默许态度。
“哗啦!”
门口的珠帘掀起,一阵浓郁的香风刮来,仅凭香味,就可判断是韦九娘。
张易之头也不回的问道:“办妥了么?”
这些日子过去,九娘已经端正了心态,把对张易之的恨埋在了心里,但不管怎么伪装,冷淡是必然的,与张易之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张易之或许心里有愧,也可能门派不愿寒了九娘的心,花间派的情报网络仍操持在九娘手里。
九娘道:“办妥了,昨夜萧家老族长已经暴毙,不过……刚刚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苏月儿曾去右肃政台见了萧业。”
“有问题?”
张易之淡淡道。
“嗯!”
九娘点了点头:“苏月儿停留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江都靠近建康,或许素心宗有眼线留意着萧家庄,故而妾猜测,萧业已经知晓了萧松暴毙之事。”
“公子!”
这时,外面有人唤道。
张易之转回身,喝道:“说!”
九娘嘴角略一抽搐,一股愤恨涌上心头!
自己过来,张易之头都不回,来个仆役,就转身了,难道自己在他的心目中连个仆役都不如?
本来对是否要坏张易之的事,她还有些犹豫,毕竟踏出了这一步,就没法回头了,但此刻,张易之的表现彻底让她寒了心,一个疯狂的念头渐渐迸出。
那人在外面道:“萧业进宫,向女皇请旨奔丧,女皇准了。”
“知道了,你退下罢。”
张易之面色一变,挥了挥手。
“是!”
那人转身离去。
“呵,我倒是疏忽了,还有素心宗在死心塌地的帮他!”
张易之冷笑道:“如我所料不差,萧业今晚就要去萧家庄,要不要着人通知萧让?让他早点做准备?”
九娘沉吟道:“公子别忘了,素心宗在盯着萧家庄,倘若公子派人过去,露了行迹,极易牵扯到公子身上。”
张易之反问道:“萧让这等小人物,色厉胆薄,胆小如鼠,猝不及防之下,万一露了马脚,岂不是麻烦?”
‘不是这种人,岂能坏你的事?’
九娘暗哼了声,表面上却是作出一副为张易之着想的模样,沉吟道:“公子可莫要小觑萧让这等市井之徒,为人处事圆滑的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料来自会妥善应对。
再说我宗的泄阳散乃不传之秘,凡中者,死状如马上风,极难看出,既便是佛道二门都不甚了解,公子不必担心。”
“嗯~~”
张易之面容稍松,哈哈笑道:“还是九娘看的透彻,是我多虑了,这个……我好久都没疼你了,今晚留下来吧。”
说着,就伸手去搂九娘的纤腰。
九娘却向边上一让,冷冰冰道:“公子即将成亲,请自重,若让那位夫人得知,妾也难做人,请公子勿让妾为难。”
随即转身而去。
“这……”
张易之动作僵住了!
凭心而论,央吉虽然姿色也不错,却不会在床榻上奉迎他,刚开始,还能尝个鲜,时间久了,就索然无味,与九娘的媚骚入骨简直不能比。
而且央吉是吐蕃长公主,身份尊贵,性格强势,刁蛮任性,热恋期还没过,已渐渐地露出了本性,数次三番,都让张易之颇为不快。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越是对央吉不满,就越是回想起九娘的好,有时候,张易之扪心自问,与吐蕃结亲真的有必要么?
而今日九娘的冷淡,让他意识到,兴许自己将永远失去九娘了,这是他断难接受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隐有怒意闪现。
……
萧业家!
气氛凝重!
张玉、杜氏与巧娘均是默不作声,谁都没想到,老族长居然会暴毙。
“哎,收拾下吧,我们今晚就走,是什么情况,总得到了地头才知晓。”
杜氏叹了口气。
“嗯,我先回卫里一趟,很快回来。”
萧业点了点头,正要出去,萧义却匆匆而来,手里拿着封信函,奉上道:“公子,刚刚有人送来的,说一定要您亲手打开。”
“哦?人呢?长啥样?”
萧业接到手中,问道。
萧义道:“送来就走了,是个不起眼的中年汉子。”
‘不起眼?’
萧业眉心微拧,出于谨慎,先拿才气一扫信函,确认没有陷阱,才撕开封口,细细看去,面色数度变化,眼神渐趋阴冷。
“夫君,怎么了?”
张玉不由问道。
“你们先看看吧。”
萧业把信函递去。
张玉与巧娘凑在一起看,杜氏也递来眸光。
整封信并不长,主要是介绍花间派有一种奇药,名为泄阳散,通常是给女性用的,服下泄阳散,可将体内的阳气泄尽,独余纯阴,起提纯炉鼎之用。
但如果给男人服用,会长泄不止,脱阳而亡,死状则如中了马上风,端的歹毒,又因泄阳散并非毒药,死后既便是阳神,如果不是先存定见,都几乎不可能检查出来,只会在横骨穴残留有较重的阴气,并随着时间渐渐散去。
横骨隶属足少阴肾经,位于下腹部,当脐中下五寸,前正中线旁开半寸,乃广义宗筋所聚之处。
横指横传,骨指水气,而肾属水,也即肾气,此穴乃人体的极阳之穴,蕴含阳气的肾气以横骨为始,向全身散播。
当中了泄阳散,阳气泄尽之后,会阳尽阴生,留下阴气残余。
“难道叔公是中了泄阳散而死?”
巧娘猛抬起头。
“此人会是谁?为何送来这样一封信,难道是花间派的仇家?”
张玉也满面不解。
“回去就清楚是不是花间派在捣鬼了!”
萧业眸中,隐有杀机浮现。
第五四一章 灵堂吊喧
夜深了,江都县萧家。
萧业、巧娘、张玉、杜氏、萧义萧泽、林敏之、林敏漪与郭婷婷现出了身形。
家里好久没人住了,不过张家时常派人清扫,总体还算干净,只是野草杂树异常茂盛。
“你们随我来!”
萧业领着林敏之、林敏漪与郭婷婷步入主殿,先拿才气往下一探,还好,没有动过的痕迹。
以前他要用铲子挖,现在不用,一道真元如钻头般打出,倾刻就钻了个三尺宽的洞,直通地宫,再用才气一摄,将玄贞干尸悄无声息的摄入了储物戒指。
“就在底下,随我下来吧!”
萧业回头招呼了句,率先跃下。
三人跟在萧业后面,下到地宫,刚一踏入,就感受到一股浓冽之极的阴气,并带着丝丝威煞,不禁四处张望起来。
萧业也暗暗点头,阴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浓郁。
“这里……”
林敏之迟疑的看着萧业。
萧业道:“此处是炀帝地宫,中间的棺椁葬有炀帝尸骨,阴气源于尸骨,或许比之佛道二门的大派尚有不如,却已是天下难觅的阴地了,当初我便在此凝结的金丹,不知还可满意。”
三人相视一眼,炀帝龙气虽没弄至天下皆知,也却是大家心里有数,如今萧业把自己领来了炀帝地宫,几乎实锤了萧业的身份。
“嗯,满意,当然满意了,已经比我们苍山宗好多啦。”
林敏漪连点头。
“行,我家里有事,先走一步了,过几日再来。”
萧业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三人倒也不急于渡劫,四处转了一圈,当然,炀帝棺椁是不会动的,正常人都不会为了满足好奇心,惊扰至尸骨。
再退一步说,就算有宝贝,也早被萧业拿去了。
林敏之沉声道:“此事不可外传,不然会给卫领带来无尽麻烦。”
“大哥放心!”
林敏漪道:“卫领这么信任我们,又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出卖他呢,郭婷婷,你说是吧?”
郭婷婷有些神游物外,俏面微红,分明是想到了苏悦,与萧业走近,意味着将来或有可能与苏悦在一起。
“哎~~”
兄妹俩暗暗摇头,原先真以为苏悦是萧业的大舅哥,但显然不是这么回事,萧业的妻子是张玉,不是苏月儿,苏悦还不知是什么人呢。
可是郭婷婷深陷相思之苦,没法劝解。
“一个个来罢,敏漪,你先开始,我们为你护法。”
林敏之把糟心事暂时放下,向妹妹道。
“嗯!”
林敏漪点了点头,盘膝坐好,静心凝神,引动劫数。
……
萧家庄,虽然深夜没人来吊喧,却依然灯火通明,大门上挂满了白灯笼,院里幡旗立林。
萧业等人已经站在门口。
萧义解开包裹,取出一件件孝服,众人本来就身着素色衣服,此时披上孝服,扎上带子,毫无违和感。
“我们进去!”
萧业挥了挥手,率先步入。
因是丧期,大门敞开,倒没人阻拦,只是正堂前,一名年青人拦住道:“请问几位如何称呼,还请留下名贴。”
“萧陆,瞎了你的眼,连公子都不认得了?”
萧义大怒。
那叫萧陆的年青人揉了揉眼睛,再一看,认出来了,忙道:“解元公,您怎么回来了?”
“叔公过世,难道我不能回来?”
萧业淡淡一眼瞥去,领着诸人往里面走。
正厅被布置成了灵堂,厅内香火缭绕,萧松已经装棺,五子极其后辈都在守夜,跪地上,头一磕一磕的,东倒西歪,隐隐还有鼾声。
另在棺前,还跪着个披麻戴孝的十五六岁小姑娘,哭哭泣泣,满脸绝望。
“爹!”
萧承文迷迷糊糊中,突然惊悚,再一看到萧业等人,忙捅了捅萧让!
萧让也惊醒过来,色变道:“怎么是你?”
“五伯,好久不见啊,我为何不能来?”
萧业冷冷一笑,拈起香,给萧松上香磕头。
萧温、萧良、萧谦、萧恭四家人也相继醒转,看着萧业一家,均是现出惊疑不定之色。
萧让父子三人,更是眼神闪烁不定。
萧松暴毙这事,也没指望瞒着萧业,本打算派人去洛阳报丧,路上最少要十天半个月,一来一回,个把月过去了,届时人已下葬,新的族长也选出来了,一切尘埃落定,萧业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了天。
可谁都没想到,萧业来的这样快,这样措手不及。
萧业一边上香,一边放出灵气探查,果然,横骨穴阴气稍重,这让他越发的好奇,究竟是谁送来的纸条。
总之不可能是素心宗,苏月儿没必要搞的神神秘秘。
但同时,他对那神秘人也是很感激的,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推开门,一无所知,把门推开,也不过如此。
如果没有提示,让他自己找死因,多半会陷入常见的致死误区,从而忽略了横骨穴的异常,毕竟人死了全身都是阴气,横骨穴即使阴气浓一些,也不会太在意。
四叩首后,萧业退往一旁,其余人接着上香,萧业暗暗以才气探查萧家五兄弟。
老大到老四,对自己的情绪以排斥为主,还有些担心,大概是担心自己回来争族长的位置,争家产。
总体来说是正常的。
但是萧让父子三人,除了怨恨、仇视之外,还有些恐惧。
他们在恐惧什么?
老族长死了,上面有四个哥哥撑腰,难不成还恐惧自己旧账重提?
显然不是!
而是恐惧自己查出真相!
基本上萧业有数了,多半是老五一家下的毒,老大到老四没有动机,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只有老五是张易之找回来的。
张易之不可能发善心。
不过捉贼要拿赃,不能仅凭横骨穴阴气重就定老五一家三口的罪,于是萧业的才气继续延伸至老五家里。
别说,老五住的还不错,府里单独辟了一处近百丈面积的庭院,有花园假山,有婢女仆役,还有几个女人,看其装扮,应该是一家三口都娶了妻,其中两个已经有了身孕。
萧业的才气仔细翻看,在萧让床底下的一个小箱子里,发现了一只瓷瓶,装有小半瓶白色粉末。
萧业虽然算不上炼丹大师,但对药材的性状还是多有了解,据他分析,约有鬼灵草、情花叶、天葫芦、五叶菊等十余种灵花灵草。
再以才气分析性状,确有泄阳之用。
实锤了!
萧业耐心等待,从杜氏开始,到张玉、巧娘,再到萧义萧泽,依次给老族长上香磕头。
待得全部磕完,萧温站起来,叹了口气道:“业儿啊,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等事,本来昨晚是老爷子的喜事,可谁料,喜事变成了丧事……”
昨晚是萧松纳妾的大喜日子,就是跪在棺前的这个小姑娘,结果萧松马上风死了,族里决议,要拿她给萧松陪葬。
这种事情其实在大户人家很常见,官府看在萧家势大,以及萧业的份上,也不会管,娘家更是不会出头。
能当妾的,显然不是什么显赫人家,更何况直接导致了萧松的死因,萧家家大业大,没找娘家的麻烦就不错了,哪敢为一个女儿出头。
第五四二章 族人的不满
“呜呜呜~~”
那姑娘哭的梨花带雨,不停求饶。
是的,本因家贫卖给一个老头子作妾已极不情愿,如萧松这样七十来岁的老头子,几乎没了生育的可能。
一个妾如没有子嗣,丈夫又死了,会非常凄惨,将直接沦落到婢仆,甚至还可能被卖进窑子。
可是家里人贪财,她不得己嫁了过来。
但糟心的是,老头子在新婚之夜得马上风死了,作为一个弱女子,无力反抗命运,只能在萧松被下葬的那日,以一条白绫结束自己的性命,送入墓穴陪葬。
萧业暗暗摇头,也亏得碰上了自己,不然这姑娘死定了。
“贱婢,还有脸哭,若非是你,爹怎么会暴毙?”
萧让大怒。
“罢了罢了,老五少说几句!”
萧温扮作老好人,摆了摆手,毕竟总要让人安安心心的走,况且萧松的死,是否真能归罪于那女子,碰上较真的清官,很难说,闹大了对萧家没有好处。
“哼!”
萧让闷哼一声,扭回头。
萧温又向萧业道:“业儿啊,来了就多住几日,总要让老爷子安安静静的走,是吧?”
这话的意思是,在萧松下葬之前不要闹事,一切等葬礼结束再说。
萧业却如没听懂,拱手道:“大伯,叔公向来身体硬朗,侄儿实不明白,怎会中了马上风而死?”
“你什么意思?”
萧承文色厉内荏的厉喝。
萧业淡淡道:“我怀疑叔公是被人害死!”
“胡说八道!”
萧让大怒:“爹明明是马上风死,昨晚你又不在,怎敢肯定?”
“哈!”
萧承武哈的一笑,指着那姑娘道:“你是看中她了吧,才想要为她脱罪,好哇,我们在神都就听说你与巧娘不干不净,你这是吃窝边草吃上瘾了是吧,现在又动起祖父小妾的主意,大家伙儿都来看看,这就是前朝状元郎,我们萧家的骄傲啊!”
“萧承武,请你自重!”
张玉俏面一寒,冷声道。
“你娘的找死!”
萧义萧泽护主心切,双双摞起袖子,就要冲过去。
萧业拦住,冷笑道:“我只是怀疑叔公被人害死,大伯二伯三伯四伯都没说话,你父子三人急着跳出来做什么,莫非心里有鬼?”
萧温眉头一皱,不悦道:“业儿,家里的事,没有根据莫要胡言。”
“哼!”
萧让哼道:“大哥,我道这小子为何急吼吼的赶来,原来是为了给我们扣屎盆子泼脏水,他好夺了族长的位置!”
萧温四人也现出不快之色,他们猜测萧业是为争夺族长而来,本指望过了丧期好好谈,没料到竟是如此的迫不及待。
萧业哈的一笑:“区区族长,在你们眼里,是人生巅峰,在我看来,却一文不值,我此行只是为了替老族长讨一个公道,我现在可以断定,是萧让父子三人害了老族长。”
“大哥,几位哥哥,你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我们再是狼心狗肺,也不可能害了自己的老父啊!”
萧让扑通一声,跪下哭嚎起来。
萧业问道:“大伯,叔公素来清心寡欲,为何突然想起纳妾,又是谁提议纳的妾?”
萧温略一迟疑,便道:“是老五的意思,老五说老太爷年纪这么大了,身边没个贴心人照料,咱们做儿子的,都娇妻美妾满堂,哪里能苦了老父,这似乎没问题罢?”
萧承武大叫道:“几位伯父,男人身边哪能没个女人,我们也是一番孝心哪,怎么就成了罪证?”
萧业淡淡道:“江湖上有一种奇药,名为泄阳散,凡服用者,会阳精泄尽而亡,不知五伯与两位堂兄可曾听说过?”
“什么?”
“没!没有!”
“谁知道这鬼玩意儿,你莫要污陷我们!”
父子三人面色大变。
当初张易之的人把泄阳散交给他们时,信誓旦旦保证,世间无人能识得此药,而萧松的死状确实如中了马上风,让他们大松了口气,可是萧业怎么会知道?
萧业阴侧侧道:“是与不是,去你们屋里一搜便知!”
萧温兄弟四人相视一眼,不淡定了,他们不敢相信,萧让父子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可是三人的惊慌失措模样又很不正常。
“你说是就是啊,我还怀疑祖父是吃了你给的药才死的,你一个野种而己,根本不是我们萧家人,萧家的事,用不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萧承武一见四个伯父没有站在自己这边,立时大骂。
“少说两句!”
萧温厉斥!
就算萧业不是萧家人,那也是李唐后裔,哪能容人辱骂,这是主动送上话柄啊。
“四位伯父的意思呢?”
萧业转回头看去。
“这……”
萧温只想把老父平平安安的下葬,再把萧业打发走,他可不想多事,于是迟疑道:“此事还是出了丧,调查清楚再说罢。”
“既然伯父们一心包庇凶徒,那就怨不得侄儿公事公办了。”
萧业面色一寒,从怀里掏出御史中丞大印,托手上道:“本官以右肃政台名义,要求搜查萧让父子住宅,速在前带路!”
“业儿,都是一家人,何至于此啊!”
萧良忍着怒道。
萧业淡淡道:“若是最终证明叔公之死,与五伯一家无关,侄儿自当陪罪,但现在,还请四位伯父莫要阻拦,侄儿在办公事。”
“唉,搜就搜罢,咱们都过去瞧瞧,搜不出名堂也让你死心!”
萧温重重叹了口气,极其不满。
“请五伯在前带路!”
萧业冷眼看去。
“哼,走就走,到底不是自家的种,哪有半分宗族亲情?”
萧让觉得自己藏的隐蔽,萧业未必能搜出来,届时可以此事,将他逐出宗族,于是哼了声,转身就走。
一群人跟了上去,包括那小姑娘,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也悄悄的缀在了后面。
虽然是深夜,却惊动了不少萧家人,纷纷跑出来,对萧业、杜氏与巧娘指指点点,都觉得萧业是无理取闹。
毕竟人死为大,有什么事,葬后不能解决,非得赶在丧期的第一夜?
萧业几年没回家,渐渐地,萧家庄的人忘了,他们的丰衣足食,良田美宅从何而来,再当有关萧业的身世闹的沸沸扬扬之后,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很多人都想与萧业划清界限。
在他们眼里,萧业成了外人,外人上门闹事,谁能忍?
但萧业亮出右肃政台御史中丞的身份办案,没人敢违抗官法。
“都什么人啊!”
巧娘看着那一张张冷漠嫌弃的面孔,不满道。
“莫要管他们,我们做我们自己的事!”
萧业摆了摆手。
“萧大人,请进罢!”
不觉中,一行人已来到院前,萧让阴沉着脸,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萧义萧泽,你俩和他们父子三人进去搜,慢慢搜,仔细搜,一间都要不落过,再烦请四位伯父从旁作个见证!”
萧业淡淡道。
“是!”
萧义萧泽抱拳施礼。
“哎~~”
四人也相继叹了口气,面色都不好看。
萧让的宅子有数十间屋,萧业故意把萧让的寝屋放在最后,从不相干的屋子搜起,萧义萧泽搜的异常仔细,几乎是翻箱倒柜的找。
寻常人搜几间就吃不消,可他俩是二劫修士,接近三劫的修为,搜屋不在话下。
随着时间推移,还没有搜出,围观的人群,面色越发不善,那姑娘则是陷入绝望当中,萧让父子也不停的嘿嘿冷笑,他们的妻子,开始指桑骂槐,嘴里不干不净。
张玉和巧娘,脸都气青了,还是杜氏拉着她们,小声劝说。
不觉中,搜到了最后一间,萧让的寝屋。
“慢着!”
萧义萧泽正要进去,萧让拦住道:“最后一间了,若是搜不出来怎么办,总得有个说法罢?”
“呵,我右肃政台办案,还要什么说法,五伯难道想挟持众意暴力抗法?”
萧业冷冷一笑。
“老五,让业儿搜,搜完了也了个心事!”
萧温挥挥手道。
萧让有些迟疑,他心里极度不安,本以为萧义萧泽搜个几间就该精疲力尽,可谁能想到,两人如打了鸡血般,始终龙精虎猛,照这样搜下去,未必保险。
第五四三章 回不到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萧让没法做手脚,只是犹豫着,要不要耍赖,强行拦阻。
“让开!”
萧义一把推开萧让,与萧泽及众人进了屋。
由于是最后一间,就要出结果了,屋前围的人山人海,瞪大眼睛看,萧让父子三人却是越发的不淡定,哪怕寒冬腊月,额头都隐隐渗出了汗珠。
“就剩床底下,仔细搜,老鼠洞都别放过!”
萧业回头看了眼,喝道。
众人也陆续感觉到不对,这父子三个,面色苍白的不正常,额头已不是隐有汗珠,而是大汗淋漓,汗流颊背。
“哼!”
萧义萧泽双双冷哼一声,掀开床板,翻找起来。
“公子,找到了!”
萧义从一个小匣子里,找出一个瓷瓶。
萧业接过来,揭开瓶盖,闻了闻,虽然他没见过泄阳散,不过其中的几味主要药材是有数的,正是那个味儿。
“赃物在此,五伯,你还有何话可说?”
萧业冷声问道。
“一……一个瓷瓶能说明什么,这是壮阳药,我年纪也不小了,吃点壮阳药不行啊?”
萧让如被踩住尾巴的老猫,暴跳如雷。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来人,给萧承武服用一点,看看效果。”
萧业不急不忙,把瓷瓶递还回去。
“不,不,我不吃,我不吃!”
萧承武现出了惊惧之色,撒腿就往外跑。
萧义一把将他抓住,捏开下巴,萧泽用小指甲盖,挑出了一丁点粉末,塞进他嘴里。
“呕呕!”
萧承武不停的干呕,即便被放开了,还拿手指进去抠。
人群中渐渐起了议论,从萧承武的表现来看,这显然不是寻常的壮阳药,但也有不少人在等待最终结果。
约摸半柱香后,萧承武的脸面,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红色,面色僵硬,分明是在憋着忍着,却是突然发出销魂噬骨的长叹,就倒在地上,腰臀耸动,丑态百出。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昨晚老族长的表现与他一模一样!”
那姑娘满怀希望的尖叫起来。
“承武,承武,快救救他,救救他啊!”
萧承武的妻子凄厉叫了起来。
萧让与萧承文却是瘫坐在地上,面目呆滞。
不片刻,萧承武又是大叫一声,随即腿一蹬,阳尽而亡。
“是你,是你杀了承武!”
萧承武妻子歇斯底里般的扑向了萧业。
“发什么疯,这是他罪有应得!”
巧娘一把将她扯开。
“老五,你你……真是你干的?”
萧温颤抖着手,指着萧让。
昨天晚上,萧温也是这样死的,让人难以相信,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会有这样大的量,但是今日与萧承武对比,一切已不言而喻。
“大哥,大哥,我我一时糊涂……我也是没办法啊,大哥救我,我不想死啊!”
萧让大哭着,哆嗦着嘴唇,眼里满是惊惧。
“哎~~”
萧温仿佛苍老了几岁,满脸的落寞。
事情已经明摆着,很多人开始唾骂那父子俩,却是没什么人赞扬萧业,毕竟以子轼父,搁哪家都是丑事,足以让全体家族成员抬不起头来。
如果有可能,他们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会想尽办法掩盖,偏偏萧业将丑事捅开,扬州地界上的各大家族,会怎么看待萧家?
“哈哈哈哈~~”
萧承文突如发疯般的大笑道:“都是你这孽种,祖父不肯将你逐出宗族,还声称要将族长之位传给你,那是让全族陪你一起死啊,你说怎么办?不杀了那老家伙,还有什么办法?”
“闭嘴!”
萧业厉喝道:“叔公身体那么好,再活个十来年都有可能,族里远不到定继承人之时,大伯二伯三伯四伯都不急,你们三个刚一回来,就急不可待,当真为了族里么?那我问你们,泄阳散从哪里来的?谁给的?嗯?”
“这……”
萧承文的势头一下子被打了下去。
是的,说一千,道一万,不是早有预谋,又怎会搞到泄阳散这般歹毒的毒药?
“老五,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温也急了,大叫道。
萧让反而冷静了,或许是知道必死无疑,索性抿着嘴不说话。
萧业又道:“以子轼父,罪大恶极,即便是寸磔脔割都不为过,你父子二人受这么大的苦,就为了帮幕后主谋隐瞒?你为他受尽折磨而死,他会感激你?简直是笑话,指不定一边搂着美人儿喝花酒,一边骂你煞笔呢!”
“是啊,老五,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萧良急的催促。
萧让现出了追悔莫及之色,摇摇头道:“四位哥哥,不是我不肯说,说出来只会给家族带来灾祸,也是我父子给猪油蒙了心,罢了,罢了,唯一死而己,所有的罪孽,就由我父子来承担罢。”
这话还是比较象人说的话,萧温四兄弟都以为萧让是临死前良心发现,眼神柔和了些,又各自发出一声痛心的叹息。
萧业却是冷笑道:“五伯,你是什么样的人,骗得了四位大伯骗不了我,你担心的是你家里还未出生的两个孩子,怕被幕后那人知晓,泄愤报复,让你这一房断了根,侄儿可有猜错?”
刹那间,萧让面色变了!
“你怎么知晓?”
萧承文也失声道。
因有冥府存在,死亡并非不能接受,人死了还能以另一种形式活在冥府,但是没了子孙后代的香火祭祀,孤魂野鬼在冥府会活的相当艰难。
萧让父子心知犯下这么大的罪,哪怕供出张易之,也必死无疑,只能奢望张易之看在自己嘴严,承担了一切罪过的份上,放过两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有了香火祭祀,在冥府的日子会好过些。
顿时,萧温四人看向萧让父子的神色又变了。
“把这父子俩带走,本官要好好审一审!”
萧业突然转头挥了挥手。
萧义萧泽上前,一人扭起一个,向外走去。
萧业拱了拱手:“四位伯父,侄儿先回江都办案了,明日再来给叔公守灵!”
“哎!”
萧温重重叹了口气,什么话都不说。
萧业带着巧娘和张玉,转身而去。
除了个别人,族人的眼神都很冷漠,萧业其实也明白,原本因身份的问题,就与萧家生出了一道无形的裂痕,有老族长压着,尚可相安无事,如今老族长过世了,雷再也压不住了。
而且今晚揭开了家丑,让家族面目无光,他有预感,与萧家的关系回不到过去了,怕是萧松下葬后,就要摊牌。
宗族无人相送,反如避瘟神般的远远避开。
几人默不作声的出了萧家庄,夜空一片漆黑,后方的光亮越来越小,仿佛预示着,与萧家庄将渐行渐远。
萧业觉得心里挺不舒服的,从头到尾,自己都没做错什么,可是站在宗族的立场,也不能说做错,这样的局面,哪怕他身为修士,都没法解决。
毕竟法力神通能消灭肉身,却挽不回人心。
“都什么人啊,难道他们忘了,当初住在江边是什么样吗,若非阿兄早做准备,徐敬业之乱时又能活下几人?”
巧娘突然不满的跺了跺脚。
第五四四章 君子之泽五世斩,十世之仇尤可报
张玉牵上巧娘的手,细声劝道:“记仇不记恩,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埋怨的,我知道这些话我不该说,可现实便是如此,人也大多是短视的,只能看到眼前,看不到更长远。”
诶?
萧业灵光一现,点头道:“娘子这话说的不错,人是一种记仇不记恩的动物,公羊儒学堂而皇之的宣称,十世之仇,尤可报也,可谁又说过,十世之恩,我还要报?”
在前领路的萧义忍不住回头道:“公子,我们可不是这种人啊!”
“呵~~”
萧业呵的一笑:“我不是说你们,这只是一个纯学术问题,现在我问你,如果很久以前,有人对你祖上十代施加了恩惠,他的后人现在来找你,这个恩你会不会报?”
萧义挠了挠后脑壳道:“几百年前的事,谁说的清楚啊,指不定是骗子呢。”
“说的好!”
萧业肯定道:“换了我,也不会去报,因为孟圣有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上辈的恩泽,只能延续五世,而上辈的仇,十世都不能忘,圣贤尚且如此,况乎寻常人?
我再问你们,为何十世之仇,尤可报也,而君子之泽,却五世而斩?”
“我来说一说吧。”
巧娘侧着小脑袋道:“说到底,记恩,是付出,父债子偿都不情不愿,谁又会去报祖宗欠下的恩德?
报仇却不同,仇是别人欠你的,是索取,哪怕今生没有能力取回,也会念念不忘,让子孙后代去索还。”
“确是此理!”
萧业赞许道:“总之,恩仇也好,道德也好,万变不离一个利字。
当然,这只代表人类的平均道德水准,不包括个别道德高尚之士,毕竟基数大了,总会有突变,但是没法改变总体趋势。
再推衍开来,不仅是人类,世间万物都为逐利而生,有些是本能,有些是有意识的,有些是为利不择手段,再有一些,是能约束自己,获取以不危及秩序为前提的正当得利,故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之说……”
轰!
正说着,突然轰的一声,萧业识海剧震,他瞬间有了明悟,什么罗织经、心经、理经,包括道德经,以及儒释道的种种经典,核心都是讲一个利字。
区别只在于,罗织经是赤果果不加遮掩,突出人性的恶获利,而心经、理经之类需要竖起道德标杆,获利的同时兼顾维持秩序,不至于引发礼乐崩坏的恶果,这也是存天理,灭人欲的意义。
天理就是利,灭的是不正当获利!
萧业身形一僵,定住了,识海中,仁义符文光芒大作,心经、理经与罗织经浮现出来,书页哗啦啦翻动,迸出一个个字符,激烈交战。
“嫂嫂!”
巧娘扯了扯张玉,神色中带有不安。
张玉摇摇头道:“夫君应是感悟到了什么,莫要打扰他,等一会儿罢。”
众人站立不动,眼眸一眨不眨。
萧让父子则是在心里给萧业扎起了小人。
可是萧业本就在炼化罗织经,此时又明悟了心经、理经与罗织经的共通点,以利字为桥梁,炼化速度陡然加快。
罗织经字符被接连吸收炼化,大部分归于心经,小部分归于理经,这是真正的融为了一体,从此之后,萧业吸收死气将再无后顾之忧。
并且不仅止于此,心经与理经把经过炼化的义理回馈给了仁义符文,渐渐地,符文竟沾染上了斑斑驳驳的绿点。
细看,好象是绿铜锈?
“这……”
萧业懵逼了!
铜锈代表着铜臭,这是惩罚还是奖励?
他急忙引动才气去探查,还好,不仅没有大碍,似乎符文还多出了一种污染的作用,让他若有所思,徐徐睁开了眼睛。
“夫君!”
张玉紧张的唤道。
“哈!”
萧业哈的一笑:“想不到宗族冷漠待我,竟让我有所得,果然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哦?阿兄领悟到了什么?”
巧娘问道。
萧业道:“领悟到了利在神魂攻击中的应用,不过暂时对你们可能没用,还是要先修出符文才行。”
“噢!”
巧娘颇为失望的应下。
符文可不是那么好修的,她与张玉绞尽脑汁,也没修出符文。
“走罢,先回去!”
萧业招了招手,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家里,林敏之三人仍在地宫中,萧业也未打扰,让巧娘和张玉先去休息,他带着萧义萧泽,提起萧让父子,进了间偏屋。
父子俩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打定了主意不说。
“娘的,都到了这地步还硬什么硬,公子,给他们松松骨罢,看他能硬到什么时候!”
萧泽忍不住就要动手。
“诶~~好歹是同族,能不动手还是尽量不动手。”
萧业摆了摆手,便道:“五伯,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应该知道我爹是阴间皇帝吧,你俩死了以后,还是要入阴间大唐的,我也不屑于拿两个未出世的小崽子作威胁,但我可以向父皇禀报此事,你们以为,能有好果子吃么?”
“这……”
父子俩面色变了。
是的,嘴硬只是搏死后有香火祭祀,却是忘了,萧业的爹是孝敬皇帝啊,死了还归这一家人管。
“你……你想问什么?”
萧让畏畏缩缩道。
萧业道:“把你们与张易之的事情如实道出!”
萧让咬牙道:“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呵~~”
萧业呵的一笑:“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两个未出生的孩子我不会刻意理会,听天由命罢。”
萧让呆怔半晌,许久,叹了口气道:“也罢,我把一切都说与你听……”
随着诉说,萧业三人渐渐明白了来龙去脉,如果萧让没有隐瞒的话,张易之做的事,只是把他们找了回来,代价是回萧家庄散播萧业的身世。
这本身是没有问题的,脏活都是下面人在干,想以萧让父子的口供去扳倒张易之,还不够。
“与你联系的那人可记得长什么样?”
萧业眉头一皱,问道。
“记得,记得!”
萧让忙不迭的描述起来。
萧业在脑海中根据描述修改,又取来纸笔,当场画出,问道:“可是长这样?”
“还差一点点,脸稍长,眼睛没那么大……”
渐渐地,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文士跃于纸面,萧业记下了此人之后,又问道:“你俩可愿指证张易之?”
“都到了这个地步,我父子还能说不么?”
萧让惨笑起来。
“好!”
萧业点了点头:“念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指认过张易之,给你们个痛快的死法,带下去罢,看好了。”
“是!”
萧义和萧泽一人提起一个,转身而去。
萧业则给苏月儿传了讯,拜托她秘密抓捕此人。
……
七日丧期一晃而过,因萧松是被萧义父子害死,那姑娘不用陪葬了,族里给了些银子,放还了自由身。
虽然一血被萧松取了去,但唐代对女子的贞洁不是太在意,又有了钱财,将来还是有机会嫁个憨厚人家的,算是个圆满的结局。
而林敏之、林敏漪与郭婷婷也相继出关,其中林敏之与郭婷婷是良品金丹,丹成二转,林敏漪结了极品金丹,丹成三转。
这固然与他们的天姿尚属上乘有关,但最重要的,还是修出了才气,以才气震荡真元,将之提纯,虽然被圈禁了三年,可这三年的工夫,也足以让他们静下心修炼。
另还有一点,便是炀帝地宫中,带有丝丝皇帝威煞,也提供了一臂之力。
三人都极为满意,如果搁在苍山宗,结丹的品质大概率会下降一个等阶。
暂时三人不急着离去,等待萧业。
这日,将萧松下葬之后,回到萧家庄,萧温、萧良、萧谦与萧恭将萧业请来厅堂,摒退无关人等,却又不吱声,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副欲言又止之色,厅内的气氛憋闷异常。
萧业可没耐心打哑谜,拱手道:“四位伯父,有话何不直言。”
“也罢!”
萧温仿似下了天大的决心,点了点头,问道:“老太公在世时,确多次提过让你继族长之位,你是什么想法?”
萧业反问道:“我若执意当这族长,四位伯父可愿意?”
第五四五章 刺王余孽
“哎~~”
萧良重重叹了口气:“以你的作为、名声、才学,及对家族的贡献,做族长绰绰有余,可是外间的流言你应清楚,咱们并非贪权恋势,实是族里千多号人的安危不得不考虑,家族也刚刚有了起色,不得不慎重啊!”
萧谦接着道:“老夫就问一句,你可是孝敬皇帝之子?”
萧业可不会傻到承认,这种事情,心知肚名是一回事,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于是道:“朝廷都未有定论,三伯何必问我。”
四人相视一眼,有数了,萧业含糊其辞的态度,已经表明了真相。
萧温道:“业儿啊,老夫直言了,你如今在神都也有家有业,咱们这里毕竟是乡下,庙小容不下你这大神,不如分宗罢,你在洛阳自立一房,如果你还承认自己姓萧,可名为兰陵萧氏南齐房洛阳小房,族里有愿意跟你的,尽可划归你名下,财产田地也分一部分给你。”
萧业眼神微闪。
分宗好过开革出宗,站在萧家四兄弟的立场,有这诀议也不奇怪,就算自己将来身份实锤,因分了宗,女皇找不了本族的麻烦,并且分宗还可留一分香火情份,不至于因驱逐出去弄致反目成仇。
而站在自己的立场,虽分了宗,却仍姓萧,仍是兰陵萧氏的一份子,家族大了,相隔过远,分宗很常见,谁也不能说自己被逐出宗族,张易之的算计落了空。
这是个相互有利的结果,宗族不用胆战心惊,自己也……甩了包袱。
当然,如果宗族刻意把自己开革出宗谱,萧业根本不会提分宗,他是要脸的啊,绝不会死皮赖脸的留在萧家。
萧业爽快的点头:“既然伯父们商量好了,侄儿自无异议,财产不必分,凡愿意跟我走,我带去洛阳,田宅由我出钱买下,江边的几千亩荒滩地,也留给宗族罢。”
“好!”
兄弟四个齐齐站了起来,本来他们还担心萧业会闹,显然是多虑。
萧温道:“田宅不必业儿买,族里这点银子还是有的,直接折成银子发给他们,另每户再由族里给一百两银子安家费,请业儿稍待,老夫去宣布此事。”
说着,匆匆而去。
厅内的气氛,随之一变,萧良、萧谦与萧恭开始与萧业尬谈,言语间多了几分小心,也多出些生疏,毕竟萧业还是朝廷的御史中丞。
这种官搁地方上,就是活阎王!
没过多久,全庄都知道了萧业要分宗出去,很多人松了口气,真正愿意跟萧业去洛阳的,只有八户。
毕竟愿意背井离乡的人极少,而且萧业的身份也是个雷,万一暴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萧业对这八户极为重视,说明是真心跟随自己,他立刻安排萧义回洛阳,地不急买,先把住处安置好,不必吝啬银子。
又把萧泽留下,与这八户人一同赴洛。
因分宗不是小事,需要去县衙报备,萧业和萧温赶去江都,手续办妥之后,萧业与江都萧氏在法理上没了关系,二人均是浑身一轻。
对于萧温来说,踢走了萧业,他就是萧家的顺位族长,诺大的田宅产业,全部由他主宰,不禁豪情四涌。
而对于萧业,说句非常现实的话,大劫还有十四年,萧家千余口是个巨大的包袱,分了宗,萧业只需要照顾跟随自己的数十人,没有义务再给萧家庄挡风遮雨。
不是他冷漠,实是能力有限,迁个百十人进梅花内卫小世界问题不大,但千余人只会让四大卫领为难。
萧温先行一步,萧业被张父留了下来。
看着萧业,张父感慨道:“贤婿啊,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你对萧家,也算仁至义尽了,将来有何打算?”
萧业清楚张父想问什么,沉吟道:“岳父不用担心,小婿在洛阳虽如履薄冰,但某些人想抓住我的把柄也不容易,而且女皇自登基之后,一天衰老胜似一天,再有几年,就要精力不济,怕是也顾不得我了。”
“嗯,你既然有了定计,为父就不多说什么,你可去扬州拜见过张柬之老大人?”
张父点头道。
萧业道:“此时不宜见面,老大人若怪罪下来,还请岳父代为解释一二。”
张父一听就明白了,以萧业的处境,确实不宜与朝中官员走的过近,于是道:“老大人乃明理之辈,料来不会怪罪,今晚你和玉儿回来吃饭罢。”
“那小婿先回府一趟,傍晚了再过来。”
萧业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
一顿家宴过后,当天夜里,萧业一家、林敏之兄妹三人,押着萧让与萧承文,踏上返程的路途。
再有两天,是张易之的婚礼,萧业打算送一份大礼给张易之,因此一行人的遁速极快,这可把父子俩吓的不轻,狂风扑面,耳边呼呼直响,连眼睛都睁不开来,要早知道萧业是神仙般的人物,说什么也不会干出这种蠢事啊,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什么人,出来!”
刚刚过了扬州地界,萧业突然心头警兆大作,领着众人降下身形。
“咦?”
随着一声轻咦,一名白须白发的老人负手出现,气息晦涩,略一扫视,捋须笑道:“老夫向萧大人讨两个人,萧大人可肯卖老夫一个薄面?”
“你是何人?”
萧业暗暗提聚真元,喝问。
老人看了眼萧让父子,淡淡道:“老夫姓李,名承睿,是齐王的遗腹子,排行老六,在花间派位居长老,萧大人可否把这二人移交给老夫?”
顿时,父子二人的目中陡然现出希翼之色。
“呵~~”
萧业呵的一笑:“你们以为落他手上就能活命?只怕会死的更快。”
“不错!”
李承睿点头道:“萧大人若是当着老夫面取了他俩性命,亦是无妨。”
萧业沉声道:“你太高看自己了,区区刺王余孽,也放大放厥辞?”
“那这样行不行?不过,老夫还要她!”
随着李承睿一指巧娘,陡然间,气息暴涨,元婴中期的威压铺天盖地,萧让父子差点被压成人干,亏得林敏之及时给二人输入真元,不过他自己也极不好受,面色苍白,骨节咯啦啦直响。
“你花间派倒也舍得,死了一个元婴,又来一个元婴,不知可还有其他人,不妨一并叫出来。”
萧业神色凝重,单手一招,才气长枪出现在手心。
李承睿微微笑道:“老夫知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大可放心,只老夫一人前来,萧大人,老夫还是那句话,你当老夫面取了那父子的性命,再将你的小堂妹让与我,老夫调头就走,如何?”
萧业知道李承睿在激怒自己,倒也不怒,只是哼道:“也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说着,身体一弓,猛一踏地,崩的一声,把自己当作利箭射了出去。
李承睿神色微微一凛,以他老练的目光,一眼就看出萧业确有硬撼元婴的实力,花间派的功法心轻灵飘逸为主,强攻硬打并非强项,可是他不能闪避,在一群小辈面前丢不起那张脸,当即喝了声来的好,手中现出一把法宝级的飞剑,直直斩下!
第五四六章 招招克制
‘不好!’
剑刚斩出,李承睿就面色一变!
他感觉,自己的身形稍重了一点点,就这一点点之差,让他挥剑的速度快了些许。
没错,萧业对他用了搬山诀,经过不断的练习,如今已经能发挥搬山诀在冥府的两成威能了,对元婴高手也能有一丁点的影响。
差之毫厘,缪以千里,不要小看这一丁点,李承睿的这一剑,擦着枪头而过,斩空了!
“死!”
萧业舌绽春雷,枪身一颤,空中似乎响起龙鸣,一式龙蛇合击,直扎心窝!
这种时候,李承睿可顾不得脸面了,一步失,步步失,哪怕他已经极为重视萧业,视为一名真正的元婴修士,却仍是失了先手。
被刺中虽然不至于死,但肉身受创是避免不了的,于是腰身一拧,花间游身法发动,瞬间后退数百丈。
舞交衢!
萧业全身才气一涌,突兀出现在了李承睿身前,枪势不减!
本来李承睿以为,这一闪可以喘一口气,却是没想到,萧业居然会瞬移,本已经失了先手,此时更加被动。
在某种程度上,舞交衢可视为瞬移。
“嗨!”
李承睿大喝一声,剑招已经用老,没法回剑挡格,只能手掌布满真元,强行去抓枪头!
萧业心念一动,枪头陡然变成三棱军刺的模样,任由被抓住,随即枪身变成了个电钻,用才气一催,嗡嗡转动起来!
这可是真正的电钻,三一重工二十周年限量版!
虽然李承睿是元婴高手,可萧业的才气已臻至地级三阶,电钻可视为一具三阶法宝,转速达到每分钟三万转!
“什么鬼玩意儿?”
李承睿急忙缩回手,再一看,手心的皮肉都被削掉了,只剩下手背的森森白骨。
仅仅这一转,萧业的才气也消耗极大,无以为继,身形一闪,后掠百丈。
林敏之、林敏漪与郭婷婷都看呆了,他们断然想不到,萧业居然能让元婴中期的老怪受创,虽然不是真正实力的体现,只是战机把握的好,可这样的战机,又有几人能创造出?
张玉与巧娘却是相视一笑,对于萧业弄出的稀奇古怪玩意儿,早已见怪不怪了。
“好小子,老夫倒是小瞧你了,好,好!”
李承睿运起真元,血肉迅速重生,这种伤,别说元婴,就是金丹都不算什么,可是侮辱性极强。
“嗡!”
萧业紧接着,又发动了精神力攻击,沾染有绿铜锈的仁义符文一冲而出!
“呵,雕虫小技!”
李承睿不屑的轻笑一声。
是的,萧业的精神力再强,也不会超过元婴,而他是实打实的元婴中期,纵然符文有些古怪,他有自信纯凭精神力挡住。
再退一步说,精神力攻击并非不传之秘。
果然,仁义符文进了他的识海,就被狂暴的精神力摧毁,就在他正要嘲讽两句的时候,却是神色又变了。
他就感觉到,识海中多了些绿铜锈,并且滋生蔓延,虽然速度极慢,可是没法阻止,也虽然暂时没感觉到不妥,但他心知,驱除不去的玩意儿,还越来越多,绝对不是好路。
当即伸手一招,天地元气汇聚而来。
他不想再和萧业罗嗦,决定以绝对实力碾压,解决了萧业,再慢慢驱除。
哪怕是夜空中,都能看到明显的旋风,李承睿实力暴增,带有一种幽远的天道气息。
“相公(阿兄)小心!”
巧娘与张玉惊呼,也各自提聚真元,催动才气。
萧业更是如临大敌,他曾挡过尹纪操挟带天地元气的一击,可那只是元婴初期,也让他受了重创,而李承睿是元婴中期,实力不是翻倍那么简单,除了力量增加,更多的是对天道的亲和与理解上了一个台阶。
就在这时,萧业突然红光大作,功德之焰熊熊燃烧,李承睿引动天地元气的过程被强行打断了!
“怎么可能?”
李承睿大惊失色。
不仅仅是他,萧业都没想到,会有这般奇效,关键在于,红色功德极为罕见,通常功德都是白色,而白色是最基础的功德,仅仅能带来气运上的影响,至于再往上的红、金、紫、青四色功德,恐怕只有长期积功行善的大派的典籍才有记载。
花间派虽然历史悠久,可此派行事邪异阴毒,功德不负就不错了,不了解实属正常。
萧业随即大喜,功德的作用越来越明显了,不仅能用于气运方面的争斗,还可对借用天道力量的手段进行干涉。
其实也好理解,功德是天道赐予的奖励,是受了天道的表彰,你借用我的力量去攻击我的宠儿,怎么行?
另与前次吞噬龙气的攻击不同,这回的功德之焰,明显感觉到缩小了一小圈,显然,干涉纯力量的借用不是没有影响,照此推衍,如欲干涉阳神调用天地规则,恐怕需要更高等级的功德。
萧业抓住机会,才气化弓,张弓搭箭,箭如连珠,向李承睿射去!
白矢、参连、剡注,三神通叠加!
如今萧业的才气已是地级三阶,威力倍增,纵是元婴中期的李承睿,都是精神紧绷,连续挥剑劈砍!
“该死!”
李承睿又感觉自己变重了,哪怕只是一点点,可是箭道神通本就有必中与瞬至之能,一点点的差别就足以让他中箭。
“哧!”
一箭从右肩穿过!
虽然不是大伤,但下一箭又紧接而至,尤其是箭矢射中之后,化为才气,一个个理经字符蜂涌而入,与他的心思产生的激烈冲突,让他分心。
“哧!”
第二箭从左肩穿过!
李承睿根本来不及用真元疗伤,就两边肩膀受创。
“崩!”
第三箭又射来!
李承睿敢发誓,这是自己自出道以来,经历过的最憋屈的一次战斗,从境界、修为、硬实力来讲,两个萧业也不是他的对手。
却是耐不住人家才气境界高,把儒家神通玩的出神入化。
以前李承睿对儒家神通还是有些轻视的,觉得一群文人弄出来的东西,不是奏乐就是行礼,或者驾车当马夫,儿戏罢了。
今日亲身碰上,才知道,这哪里是儿戏,而是克制传统修行手段的一种通天法门。
巧娘激动的挥起小拳头,感慨道:“难怪阿兄总说时代变了呢,今日看来确是如此,不修才气神通,仅修真元境界,怕是早晚会被时代淘汰。”
“是啊!”
林敏漪附合道:“之前谁能相信,一个元婴中期竟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不行,回去我得好好读书了。”
“扑哧!”
张玉掩嘴一笑,笑意中荡漾着自豪。
倾刻间,萧业已射出六箭,每一箭的力道都叠增三成,且避无可避,李承睿生生中了六箭,气息虚浮,浑身鲜血淋漓!
但更让他的惊骇的是,绿铜锈影响到他了,让他不时的暴出某种极端的想法,比如说捞尽天下钱财,又如购尽丹药法宝,只每天拿出来看一看,数一数,也无比幸福。
虽然这些念头乍起就被摁下,可大战时哪能分心?
而且他还感觉,元婴也沾上了绿铜锈,似乎吞吐真元的速度慢了那么一点点?
‘不行,我得速战速决!’
李承睿心知不能拖延,再一看萧业,面色苍白,额头汗珠滚滚,分明已是强弩之末。
瞬间他有了纯以元婴修为扑杀萧业的想法,但是转念一想,萧业素来奸诈,又精通搏击之术,万一是故布疑阵引自己上前呢?
要知道,一旦展动身形发起进攻,中途就很难变招,如布有陷阱,无异于自投罗网。
在李承睿心目中,萧业虽只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但是加上种种诡异手段,已不逊于寻常的元婴初期高手。
所谓人越老越怕死,为稳妥起见,还是决定以术法攻杀萧业。
“嗨!”
李承睿大喝一声,双手连掐印诀,尽管萧业的功德克制引天地元气为己用,可这次,他汇聚是邪气煞气,是来自于人心的杀机与冤煞。
天地间,有一种苍桑、冷漠无情的气息快速汇聚而来,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似乎天要塌下来一样。
萧业立时认了出来,大喝道:“巧娘,快放出凤格!”
第五四七章 能不能正经打一场?
萧业曾从区长老的储物袋中,得了不少花间派的典籍,其中载有一门神通,名为邪风曲,也就是汇聚天地间的邪煞之气,以音律奏出。
未必需要乐器,吹口哨,或者在心里默唱也可以。
此曲邪异异常,能挑动人心底的杂念,通过有节奏的音符,发动一次次的攻击,以其元婴中期的修为,怕是要死不少人。
不过弱点是吟唱时间较长,存在打断的可能。
李承睿也担心被打断,一边汇聚,一边施展花间游身法,身形连闪,摸捉不定。
“嗯!”
巧娘猛一点头,一声凤唳清鸣,一头彩色凤凰振翅而出!
“吼!”
又是一声龙鸣,大金龙凭空出现,与彩凤交缠!
龙凤呈祥!
一片祥光洒落,笼罩在众人身上,均觉身心一轻,甚至还有余光照射李承睿。
龙凤呈祥是真正的祥光,对于邪祟气息的克制作用还是很明显的,李承睿就觉施法晦涩了许多,乃至于内心也变得祥和起来。
“你娘的,能不能正经打一场?”
李承睿气的破口大骂!
也确实,他的邪功异术尽被萧业克制,但萧业的邪术没法抵挡,绿铜锈逐渐发挥作用,全赖修为高深才暂时压制。
其实越阶杀敌哪个时代都有,却都是可以理解的手段,而萧业的手段,不是才气,就是功德,或者龙气,完全超脱了传统修真的范畴。
他隐隐记起一篇记载,上古人皇虽没有才气,却同样有功德和龙气,对修士的克制非常大,修到高深处,阳神也要对人皇折腰。
但人皇的限制也很大,一旦离开本世界去往外域,加持会消失,而萧业没了功德和龙气,仍有才气,才气是他自己修出来的,与天道无关。
而且萧业精通攻杀大术,结的又是超品金丹,既便没了本世界天道的加持,修为也远超同侪。
突然他意识到,萧业如上位,会比上古人皇更加难缠,他知道自己已经杀不了萧业,心里生出了退意。
只要把萧业的真实实力传播出去,自有佛道二门的高人来扼杀他!
“想走?你走的了么?”
萧业见李承睿气势一收,立时猜出已生出去意,当即身形一闪,紧贴过去。
“你……你怎么会花间游?”
李承睿现出如见了鬼般的神色。
“呵呵,是张易之教我的!”
萧业呵呵一笑,再次张弓搭箭!
这一箭,可不是从头开始,而是从来没有射出过的第七箭!
萧业的才气疯狂涌出,面色迅速苍白,可见他射出这一箭也很困难,但他仍强行吟诵。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轰!
环境一变,李广虚影浮现,半蹲在萧业身后,动作与萧业一模一样,虚引弓弦,目光如炬,锁定住李承睿。
“小子,你给我等着!”
李承睿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这不仅仅是儒家射术神通,还有来自于李广的箭道神通,大叫一声之后,转身就要跑。
却是同时嗡嗡两声。
巧娘和张玉双双发动差分神通,两个囚笼如套娃般将李承睿套住,她俩的才气并不高,一个人级八品,一个人级七品,这还是有了凤格与皇后位格的加持,要想困住元婴中期的高手很难。
只一滞,李承睿就挣脱开来。
可就是这刹那的迟滞,已经足够!
“崩!”
弓弦响动,第七箭射出!
李承睿心知已是生死关头,猛一咬牙,挥剑下劈!
却是陡然间,元婴打了个颤,真元一滞,连带他的手也软了下!
“该死!”
李承睿凄厉呼喊。
他清楚,是那神秘的绿铜锈终于影响到了元婴。
“哧!”
一箭穿腹,并炸了开来,当场把腹部炸了个大洞。
萧业也有经验了,对于元婴金丹来说,心脏并不是致命之处,反是下腹的丹田更加重要,因此第七箭射的是丹田。
一阵极致的虚弱感传遍全身,萧业似是要站不稳,在空中摇摇欲坠,却不忘唤道:“大家伙儿一起上,这老家伙丹田毁了,怕是十成实力发挥不出一成!”
“嗯!”
巧娘与张玉对萧业绝对信任,各自擎出骨刀与旋刃盘,升空扑了过去。
林敏之略一迟疑,便道:“小妹,你去照顾卫领,婷婷和我上!”
林敏漪神色有些复杂,作为林理真的女儿,自然不是傻白甜,她明白大哥的意思,恐怕有将她许给萧业之意。
也确实,萧业能独力重创元婴中期,让他惊悚不己,但更多的,是惊喜和信心。
毕竟萧业才金丹后期,就有此实力,将来修出元婴,乃至于阳神,铁定能正人皇之位,所谓效明主于微末,现在萧业还弱小,不投效难道等强大了再投效?
到那时,人家未必看得上自己。
而且他们三人是被萧业从南诏救出来的,结丹也全赖萧业之助,在梅花内卫里,已被视为萧业的嫡系。
既然如此,不如亲上加亲。
“妹妹,父亲和诸多师叔伯,兄弟姐妹的大仇,凭仅我们三人怕是十世也报不了啊!”
林敏漪耳边,又传来大哥的传音。
林敏漪娇躯微颤。
是的,苍山宗的仇人是阳神,背后是整个道门,想想都让人绝望,只有萧业正位人皇,自己成了萧业的女人,才有那么一丁点的报仇机会。
于是猛一咬牙,飞身遁去。
“卫领,你没事吧,我……我扶你下去。”
林敏漪搀住萧业,脸颊阵阵发烧,低着头不敢去看。
“没事,调养一阵子就好!”
萧业也挺不自在的,这可是当着巧娘和张玉的面啊,根本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与他前世唯一的一次相亲有的一比。
那时的女性还矜持些,开口不会问什么车子房子,收入多少,而是问兴趣爱好,在哪里工作,慢慢套出收入水平。
总之就是互相套话,要不停的想话题,从头到尾尬聊,尴尬的一哔。
“嘿嘿~~”
不过还别说,现在回想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萧业不禁嘿嘿一笑。
林敏漪顿时羞恼相交,横了眼过去,心想这人该不会是登徒子吧?
但与之相比,李承睿更加羞恼,想他堂堂元婴中期老怪,被四个金丹小辈围攻,其中两个还只是金丹初期,就算他能活着逃走,也会是一辈子的噩梦。
只是确如萧业所说,他的丹田炸了,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元婴,也是气息飘忽,实力发挥不出一成,并还不停的受绿铜锈侵蚀。
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他又不敢遁出元婴逃走,儒家的九数困人神通专克元婴、金丹之类的纯能量体,当初区长老的元婴正是被萧业以神通困住,没跑掉。
而更要命的是,巧娘和张玉也掌握了花间游身法,让他逃都没法逃。
其实巧娘张玉的实力不差,一个是灰极贵丹,另一个是正宗的紫极贵丹,只是境界稍低,真实实力可以媲美金丹后期,又精修国术,唯一所欠者,只在于战斗经验。
萧业退避,固然有虚弱的原因,但更重要的,还是留下重伤的李承睿给大家练练手。
第五四八章 进退维艰
随着时间推移,李承睿越发的不支,受绿铜锈蔓延影响,元婴都有些僵硬了,识海中捞钱的念头越来越强烈,神思恍惚越发频繁。
“住手,否则老夫自爆,大家同归于尽!”
李承睿突然大喝。
还别说,恐吓是有用的,巧娘四人都有些迟疑,围攻不禁慢了下来。
“呵~~”
萧业却是冷冷一笑:“老匹夫,你以为你还有能力自爆么,或者可以试一试。”
说着,仁义符文再次打出!
嗡的一声,直钻入李承睿的识海!
如今的李承睿,和之前的全盛期完全不能比,只一下,就懵了,识海中,嗡嗡回荡着圣人教诲,一句句劝善良言直入心灵,但是花间派的心法讲究无情无义,两者产生了剧烈冲突。
“啊!”
李承睿抱着头嘶吼起来,蹲在半空中,显得痛苦不堪!
“哧!”
张玉放出旋刃盘,旋去了他的脑袋!
尸体往下坠落,一个元婴从中窜出,四寸大小,慌里慌张,浑身披着星星点点的绿铜锈,连自己的储物戒指都顾不得摄取,就要遁走。
“还想走?”
萧业心念一动,放出差分神通!
元婴左突右窜,但萧业是地级才气,哪怕损耗颇巨,也不是巧娘和张玉能比,元婴落里面,就象陷进了一个活动的迷宫,怎么也跑不掉。
元婴的小脸上,现出了狠厉之色,一股死气浮现。
“不好!”
萧业神色一变,赶紧收束才气,但李承睿是自陨,并非自爆。
自爆需要蓄势,有个过程,而自陨不需要,瞬间死亡。
果然,元婴快速消散,化为最精纯的元气,回归了天地。
一条金蟒从尸体上浮起,悲鸣一声,就要离去,金龙却是一声吼,将金蟒一口吞了。
萧业就觉自己的才气涨了些,不过一条蟒,连蛟都不是,只能算小补。
“哎,还是迟了一步啊!”
萧业叹了口气。
“此人死了不是更好么?”
林敏漪忍不住道。
萧业的本意是将李承睿的元婴生擒活捉,用以研究绿铜锈对纯能量体的影响,可这话不足以向林敏漪道之,只是道:“李承睿身陨,张易之必有感应,我本打算以奇兵突袭,打他个措手不及,看来是行不通了。”
“世间事哪有十全十美,阿兄,你逼的一名元婴中期自陨,恐怕上古时代的天纵之才都未必能做到呢!”
巧娘降下身形,劝道。
萧业心里也颇为自得,今晚他几乎用上了所有的手段,融汇贯通,奇招迭出,斗智斗力,才得以重创李承睿,可以说,此次战斗,是他的巅峰之作,也对自己的成长有了清晰的脉络。
不过表面上,萧业仍是摇了摇头:“花间派算不得厉害的宗门,只身法诡异而己,但是他会花间游,我也懂,他的邪功异术又悉数被我克制,再加上先发制人,战术得当,才有此结果,如果今天来的不是他,只是佛道二门的元婴初期,我们也只有逃的份。”
林敏之道:“卫领你谦虚了,击杀就是击杀,别人可不管过程,只问结果。”
萧业不置可否道:“此事暂勿外传。”
“嗯,我们晓得!”
林敏之、林敏漪与郭婷婷忙点头。
萧业伸手一招,把李承睿的尸体摄了回来,连储物戒指,一起装起了自己的戒指,独留飞剑,递给林敏之道:“这把剑便赠予林兄了。”
“不不不,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好拿!”
林敏之连连推辞,但眼不开了。“
“拿着吧,我有才气,用不着法宝,她俩也有自己的法器了,慢慢蕴养,总能晋成法宝。”
萧业把飞剑强塞过去。
“哥,这也是卫领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林敏漪也劝道。
林敏之再一看巧娘与张玉,均是眸中带着鼓励,于是重重叹了口气:“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我们先休息下吧。”
萧业微微一笑。
……
洛阳!
花间派的秘密据点,所有人均是阴沉着脸,刚刚从宗门传来消息,李承睿的魂牌碎了。
“李长老虽然秉赋不足,强行冲击元婴伤了些元气,又大量采补突破到元婴中期,今生再无可能寸进,却毕竟是元婴中期,往江都灭口萧让父子,怎么可能陨落?”
花间派又一个元婴初期,马保贞不解道。
“难道是素心宗出手?毕竟江东一带是素心的大本营,虽苏小小在神都,但姒昭君与嬉阿妃均在建康坐镇,这两人可都是元婴巅峰的修为。”
张易之眉头一皱道。
牛长根摆摆手道:“佛道二门盯她俩盯的紧,就不怕被过路阳神顺手灭杀?理应不敢出来,而且李长老骤然而至,怎会惊动了素心宗?”
九娘秀眉微拧。
她想到了一个极不可能的可能,也许……李长老是折在了萧业手上,乍一看,耸人听闻,可是别忘了,萧业击杀过区长老,而李承睿除了境界比区长老修为高,法力强上那一点,真单打独斗未必能稳胜。
更何况萧业晋阶的速度非常快,又有地级才气,指不定李承睿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突兀的,她的心弦微微一颤,回想起了与萧业的销魂一夜。
女人天生崇拜强者,以前她觉得张易之以三十出头的年龄臻至金丹巅峰,远超同辈,即便与佛道二门的天才相比,也未必逊色,可是在长安太庙,张易之吃了萧业一个大亏之后,她对张易之的信心有了些许动摇。
而且张易之还有个致命弱点,晋阶元婴须以花间派女弟子为鼎炉,否则就如李承睿那样,透支潜力强行晋阶。
可是随着苏小小晋阶阳神,张易之已经不敢去招惹苏月儿等妖女了,除非牛长根也能晋阶阳神,与素心宗重新形成战略匀势。
晋阶阳神需要天时地利齐至,其中最关键,是佛道二门态度,棋盘上多了个素心宗作棋手,已经让人不爽,再多个花间派,谁会愿意?
想到这,她对张易之充满着失望,张易自出山之后,不停的与萧业纠缠,无暇顾及晋阶元婴这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全力去对付苏月儿、嬉莲儿与姒彩儿,待得苏小小晋阶阳神,基本上宣告错失了良机。
这是拎不清轻重啊!
九娘妙眸稍稍移去,越发觉得张易之是绣花枕头,与萧业完全不能比,心里生出一种厌恶感,甚至还觉得离婚离的好,谁愿意嫁个废物?
韦家也不一定非要依靠庐陵王和花间派。
只是再想到自己是离过婚的女人,萧业身边又有素心宗三大妖女鼎力相助,自己就算跟了萧业,地位也不会高。
‘哎,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九娘幽幽叹了口气。
“九娘可是有话要说?”
张易之见九娘看向自己,以为是旧情难断,颇为自得的问道。
九娘暗暗冷笑,便道:“妾以为,当务之急,不是追查李长老的死因,而是萧业即将抵京,恐怕会在公子的婚礼上闹事。”
“他怎么敢?他若敢来,看老夫不把他的脖子给拧断!”
马保贞哼道。
九娘沉声道:“马长老别忘了,洛阳不止我们花间一派,还有素心宗。”
“你是说素心宗会公然出手?”
牛长根眉梢一挑。
九娘道:“弟子也是猜测,毕竟萧业带着萧让父子,可以指证公子,而且弟子还听说,公子府中失踪了一个人,此人恰是与萧让父子联络,多半已经落入素心宗手里。”
牛长根颇觉头疼。
是的,自家固然可以再派元婴拦截萧业,可是素心宗不仅有元婴,还有阳神,只要萧业能拿出合情合理的证据,佛道二门都没法插手。
毕竟把萧家的老族长给害死了,这是什么仇?
此仇不共戴天啊!
“上奏女皇行不行?”
牛长根迟疑道。
九娘反问道:“女皇已存了放任公子与萧业,及武隆基互斗之心,若是向女皇求助,女皇会如何看待公子,又如何看待我花间派?”
这的确是个问题,女皇只看你有用没用,有没有价值,倘若连个小小的萧业都对付不了,要你花间派有何用?
“要不,先让易之避一避?”
马保贞从旁道。
第五四九章 九娘出谋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对了。
这是什么馊主意啊,后天张易之就要大婚,让他逃婚,吐蕃人会怎么想?如果逃了,哪有脸再回到洛阳?
张易之自己也是愕然,现出了羞辱之色!
他素来以浊世翩翩佳公子自居,却一再折在萧业手上,已令他憋屈难当,心态渐渐失衡,再要是不战而逃,只怕会留下心魔,女皇也会失望之极。
事实上张易之对萧松下手,已经犯了修行界祸不及家人的规矩,毕竟修士寿元悠长,又不忌色,谁没个后代家人?
而小世界空间有限,不是所有的家人都有资格进去,相当一部分,还是放在外面散养,如果人人如张易之这样,吃了亏,转身去报复你的家人,怕是修行界早乱了。
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却仍然行险一搏,也是心诚失衡的表现。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堂堂花间派竟能被一个小子活活憋死?”
马保贞突然失态了,大叫起来。
所有人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原本宗门抓住劫前的最后机会,以张易之为锋刃,整个宗门做为后盾,雄心勃勃的进京,指望大施拳脚,复兴宗门,可谁能料到,连正主素心宗的毛都没占着,就接连受锉于萧业,并且折了两个元婴!
花间派被太宗清剿过一次,可不比素心宗底蕴深厚,损失一个都心疼,何况两个?
牛长根看了眼张易之,见其满面羞愤之色,再看向九娘,正拧着眉心,分明在思索。
果然是烈火见真金,本以为张易之会带领门派走向辉煌,结果稍遇挫折,就失了冷静,反是九娘仍在为宗门谋划。
他扪心自问,贤内助与强有力的娘家,谁更重要?
牛长根暗暗摇了摇头,问道。“九娘,你素来足智多谋,你说说看,可有解决之道?”
“这……”
九娘略一迟疑,沉吟道:“避是万万避不得,此时若走,就等于被踢出局,不仅我花间派将灰溜溜的离京,坐等于大劫中灰飞烟灭,庐陵王也将受到牵连。
但是萧业有理有据,挟大势而来,若是任由他于公子的婚礼上闹事,公子亦颜面大失,故而应予以坚决阻击。
弟子以为,公子既与央吉长公主成亲,花间派与吐蕃王室已联为一体,此事不能由公子独立应对,吐蕃王室也要出力。
另元婴不能出面,但金丹无此限制,弟子请求调集宗门金丹高手,布十方情花大阵,既便是元婴来了,亦可镇压。
第三,下贴邀请太子主婚,缘由可稍微提点下,太子是个明白人,或会前来主持!”
“哦?”
牛长根不解道:“前两点确是妙策,可是……以太子的处境,怎肯过来,又怎敢过来?”
九娘道:“女皇猜忌太子,换了平日,太子躲都来不及,但是女皇有让三方互斗之意,想必太子身边有明白人,必会提点太子。
弟子说句心里话,在萧业、武隆基与公子之间,公子夺得大唐江山的机会最小,如今身处险境,太子只要稍有振作之心,必会拉一把,施以笼络,而这不也是女皇的期许么?”
“噢,老夫明白了,可借此把太子拖下水,此计确是妙。”
牛长根连连点头,眼里满是赞许之色。
“长老可别先夸弟子,那萧业绝非泛泛之辈,我们这里在做布置,想必他也在算计着我们,万一有了疏漏,长老可莫要责怪弟子。”
九娘微微一笑。
“老夫知晓,你已尽力了!”
牛长根挥了挥手。
马保贞却是问道:“此举会不会让易之沦为太子的附庸?”
九娘胸有成竹道:“不过是两家结盟互助而己,马长老多虑啦。”
马保贞又问道:“倘若三管连下,还是不行,又该如何?”
九娘迟疑道:“最坏也要保住公子的性命,其实萧业若是过于咄咄逼人,女皇必会忌惮,他的日子也不好过,若他不明事理,大不了两败俱伤罢了。”
张易之只觉心里憋的慌,从头到尾,没人问过他一句,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在宗门地位摇摇欲坠了,倘若此事再处理不好,恐怕九娘会取代自己!
……
萧业没有回家,到了洛阳后,让林敏之三人回了梅花内卫,他则带着张玉巧娘,还有萧让父子去了花神宫。
主要是担心花间派狗急跳墙,人犯还是放在紫姑身边安全些。
萧仨萧操把父子俩领去偏屋关押,萧业这才取出李承睿的尸体,取了几滴精血,打入以才气幻化的李承睿,喝道:“去把你的储物戒指打开。”
李承睿默不作声,拿起戒指捣鼓。
春兰四女均是看的目不转睛,美眸中还有些期待,紫姑也是一边看着,一边掐指计算,连她都弄不太清楚萧业打开别人储物设施的原理。
才气臻至三阶,效率提高了不止一倍,才花了两粒精血,戒指就被打开了。
萧业也不急,先把剩余的精血收好。
如今他已经有了史进精血、区长老精血,还有李承睿精血,另蔡先生的玉佩,还可以再摸拟两到三次。
这种东西,有备无患,指不定哪天就能用到。
“哗啦!”
萧业这才把戒指倒开,物品倾泄而出,瞬间就堆满了小半间宫殿。
“元婴老怪,果然身家不凡!”
巧娘美眸亮闪闪道。
“嗯!”
张玉猛点头,就象一个精明的家庭主妇,看着丈夫打猎归来,身后挂着满满的猎物,俏面都浮上了一层红晕。
“都来搭个手,整理下吧。”
萧业微微一笑。
众女立刻翻找。
“啊!”
春兰突然尖叫一声,又是一枚木属性极品灵石。
紧接着,夏荷与冬菊也找到了符合自身相性的极品灵石。
戒指里有七块极品灵石,其中两块无属性,被萧业拿走,其余都由四女分了去,只是火属性的没有,不过萧业先前给的两块火属性极品灵石,冬梅还没吸收完。
另有各种宝材三十来块,加上萧业自身的,可以把巧娘的骨刃与张玉的旋刃盘重新炼制一遍,萧业打算事了回卫里闭一阵子关,好好炼制。
另有灵花灵草三百来株,丹药数十瓶,上品灵石近两千块,中品灵石十余万,好几件法器,以及数百只情蛊幼虫,情花百来株,与几本典籍。
总的来说,身家不算丰富,毕竟二三流的门派。
萧业把东西整理好之后,问道:“娘娘,花间派的人身上总是带着情花,但是从未见他们在别处播种传播,难道另有妙用?”
紫姑沉吟道:“对此我也知之不详,不过情花既然来自于仙界,理应与人间的灵花灵草有些不同,或许花间派另有妙法可以情花增益本源,也可能与他们独特的心法有关,你若想尝试的话,需要慎之又慎。”
“嗯,我知道了。”
萧业还真想试一试,毕竟增益本源对他是个巨大的诱惑,当然,他会非常小心,也不会使用花间派的功法,而是打算闲下来用才气试试。
“留一千块上品灵石给我。”
紫姑又道。
萧业二话不说,留了一千块下来,才与张玉巧娘离去。
第五五零章 女皇的态度
次日,萧业悄然潜出,一路上谨慎小心,确定没有人跟踪,才去往素心宗在洛阳的据点。
萧业感觉,自己进了院子,一群女孩子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充满着钦慕,敬佩,还有热辣辣的爱意。
另有些开朗的,不停的过来打招呼,顺带揩揩油,性格含蓄的,也是脉脉含情。
“哼!”
一声闷哼传来。
萧业抬头一看,苏月儿倚着门,满脸的轻蔑,又哼道:“萧郎是不是很得意啊!”
“呃?我得意什么了?”
萧业不解道。
苏月儿道:“花间派的李承睿被你杀死了吧,真是让人意外呢,妾的这些师妹都嚷嚷着要嫁给你,你看看可有合适的,领几个回家暖暖房也好。”
萧业奇怪的看着苏月儿道:“美女爱英雄,不是很正常么,苏大家吃醋了?”
“嗯!”
苏月儿重重一点头:“妾确实吃醋了,初识萧郎之时,妾一只手就能把你打的满地找牙,可现在呢,你都能杀元婴中期了,而妾碰上元婴初期也只有逃的份。”
“呵~~”
萧业哑然失笑道:“那我倒要谢苏大家的不打之恩了。”
“扑哧!进来吧!”
苏月儿掩嘴一笑,拉起萧业进了屋子,问道:“李承睿真的是你杀的?”
萧业沉吟道:“也不能算,主要是他的邪功异术被我的才气和儒家神通克制,上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再大伙儿一起上,把他群殴至死,其实凭心而论,花间派的元婴真的不强,也就是身法诡异一点而己,若是佛道二门派元婴阻击我,我只有跑路的份。”
“那只是你,哪怕大派的绝顶金丹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苏月儿哼了哼,又咬着嘴唇,轻声道:“妾的才气已是九品巅峰啦。”
萧业顿觉头皮发麻!
根据他的经验,人级才气要想突破到地级,必须吸收龙气,苏月儿几乎等于把话挑明,我需要龙气,你看着办吧。
曾经萧业有过夺取张易之龙气赠给苏月儿的想法,但后来想想,很不妥当。
虽然龙气与龙种是寄居的关系,可毕竟是从张易之身体里面剥离出来,给了苏月儿,会让他很不舒服,就好象把张易之的一部分留在了苏月儿体内,总感觉冰清玉洁的美人儿被亵渎了。
苏月儿要想晋阶地级才气,只能自己做贡献。
“此间事了,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吧。”
萧业硬着头皮道。
“嗯!”
苏月儿心领神会,绽现出如狐狸般的狡黠笑容,欢喜的把娇躯偎入萧业怀里。
温存了一阵子,苏月儿才轻推开萧业道:“你要的那个人就关押在后面,随妾过来,妾不清楚内情,并未着人审问。”
说着,便牵着萧业走去。
后院的一间柴房里,关押着一名中年文士,精神委靡,相貌堂堂,大约三劫修为,未到金丹,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头发与衣服也很整洁。
看到此人,萧业不由想到了洪承畴,暗道了声有戏。
“本官右肃政台御史中丞萧业,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萧业问道。
“在下丁浩三,不知犯了何罪?”
中年文士拱手道。
“看你这样子,理应是个明白人,本官不和你打马虎眼了,你是张易之的属下,隶属花间派,萧义萧承文已经落网,什么都招了,要不然为何会抓你?
虽说本官不主张刑讯逼供,乃至于搜魂,但遇上顽冥不灵者,也只能破个例,你是否认罪,想清楚了再答,本官只给你一次机会。”
萧业冷笑道。
苏月儿不由暗道了声盛名之下无虚士,别看萧业只是区区数语,却把言语相逼运用到了极致,深得兵法中攻心为上的精妙。
果然,丁浩三的神色数度变幻,好一阵子,才苦笑道:“萧大人想问什么,尽管问罢,若是在下知晓,定知无不言。”
“嗯!”
萧业点头道:“泄阳散可是你给的萧让?唆使萧让毒害老族长的人可是你?又是谁在背后指使的你……”
丁浩三把实情原原本本供出,他心知萧业不会放过他,只求死前不要太受折磨,去了冥府,尚能以另一种方式生存。
很快的,丁浩三的口供出来,签了名,画了押,萧业满意的看了遍,正打算提着丁浩三离去,苏月儿却是道:“萧郎是否打算明晚直接去张易之的婚礼上捕人?”
“不错!”
萧业点了点头。
“妾也要去!”
苏月儿瞪大眼睛,看着萧业。
“这……”
萧业眉心微拧。
林敏之兄妹三人曾表示愿随他去抓捕张易之,被婉言回绝,主要是不想把梅花内卫牵涉进去,把事情弄的太过于复杂,毕竟牵扯到的方方面面越多,不可控的因素就越多,对素心宗也是如此,于是把自己的顾虑道出。
“不行!”
苏月儿斩钉截铁道:“这根本不公平,张易之的背后已经有了花是派,再与吐蕃结亲,吐蕃人多半会助他,而萧郎是孤家寡人,妾怎么能让你独自去面对诸多敌人,妾一定要去,再说妾还可以扮作你的小厮嘛。”
“好吧!”
萧业看着苏月儿坚定的眼眸,点了点头。
……
万象神宫,女皇高踞九层玉阶之上,听取一名黑衣女子的汇报。
“哦?这么说,是张易之着人害了萧家老族长,现在萧业查到罪证,回来了?”
女皇颇为惊讶。
这倒不是惊讶张易之胆大包天,而是萧业破案的速度如此之快,让她心惊,并且萧业和萧家庄分了宗,也让她颇为失望。
张易之的意图不难揣测,把优柔寡断的老族长干掉,换上与萧业有嫌隙的人当族长,足以将萧业开革出宗,届时萧业的处境会非常艰难。
但或许是萧业的雷霆手段震慑了族人,其中的隐情没人清楚,总之最后的结果是分宗,让双方皆大欢喜,这不是女皇想要的,让她徒呼奈何。
女皇纵容张易之,未必是立刻办萧业,主要还是引而不发,以身份作为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萧业头顶,为己所用。
而且落实了萧业的身份,随时可以用家法治他!
地球历史上,李显长子李重润、女儿李仙蕙和女婿武延基曾私下非议张易之兄弟,二张将此事告之女皇,女皇震怒,下令处死三人。
但是朝臣中,也有不少人非议二张,女皇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给臣属治罪,须以国法,否则人心难平,而自家人,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女皇拿不到萧业的把柄,没法以国法治罪,如不教而诛,必群情汹涌,因此她一直想落实萧业的身份,变成自家人,定罪不需要理由。
比如西游记中,好多人说沙僧冤,仅仅打碎了个杯子,就被贬下界为妖,每七日受万箭钻心之苦。
而八戒调戏了嫦娥,嫦娥又是玉帝的私宠,却只是贬下界当猪妖,逍遥快活。
从表面上看,玉帝对沙僧不公,可是别忘了,沙僧是卷帘大将,是玉帝的家奴,以家法治家奴的罪,怎么重都不过份。
八戒明明罪行更严重,只因是天庭官员,只能以国法治罪。
因而玉帝苛待沙僧没有任何问题。
如今的现实是,既便分了宗,萧业仍是萧家人,女皇没法拿萧业的身份大作文章。
“婉儿,你说萧业回来了,会否寻张易之的麻烦?”
女皇转头问道。
上官婉儿略一迟疑,便道:“奴婢以为,以萧大人的为人,必会为老族长讨还公道,甚至更有可能在张易之的婚礼上闹事,陛下要不要阻止?”
“为何阻止?”
女皇冷冷一笑:“闹吧,刚好让朕看看他俩都有哪些能耐!”
“陛下!”
这时,又一名黑衣女子进殿,施礼道:“刚刚打探的消息,张易之微服潜行,悄悄入了东宫!”
“他要做什么?”
女皇大怒!
张易之竟然敢勾结太子,这可是犯了她的大忌,一时之间,面色阴晴不定,时有杀机闪烁。
“进来!”
突然女皇抬头,看到又一名黑衣女子畏畏缩缩,似乎在迟疑要不要进殿。
“是!”
那女子小心翼翼进来,施礼道:“花间派长老李承睿疑似被萧业击杀。”
“哦?”
女皇动容了,忙问道:“李承睿不是元婴中期的高手么,怎会被萧业击杀?难道有人助他?”
那女子道:“奴婢向佛门打探过,佛门潜伏在建康的高手未曾发现素心宗有元婴离去,但也保不准另有他人。”
“呵~~朕倒是小瞧了这小子,上回偷袭杀了元婴初期,今次居然又杀了元婴中期!”
女皇认定了李承睿是被萧业杀死,呵的一笑,可那双手,紧紧掐住椅背,泛白的手背上,青筋毕现,即显示出了她的苍老,又隐隐表现出对萧业的忌惮。
是的,越阶杀元婴,还是中期,任谁都忌惮。
上官婉儿暗暗叹了口气,恐怕女皇会默许张易之勾搭太子了。
果然,女皇道:“来人,替朕送些点心给东宫,要寓意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诺!”
一名太监施礼离去。
上官婉儿从后面,怔怔看着女皇,给太子送点心,又是在张易之秘密拜访之时,摆明了鼓励太子与张易之联手,合斗萧业!
第五五一章 国贼
婚礼,因在黄昏举行,又谓昏礼。
这日傍晚,张府门前张灯结彩,宾客如潮,作为女皇面前的红人,又与吐蕃结亲,很多官员都赶来祝贺。
当然,也有人为张易之娶了夷女暗暗不齿,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面带笑容,奉上礼物,道出贺辞。
九娘没有公然露面,隐在暗中总摄全局,花间派的元婴也避往别处,只留下金丹,听从九娘的调遣。
“来啦,来啦,新娘子来啦!”
突然有人欢呼。
“噼噼啪啪!”
仆役把空心竹筒投入火堆,发出爆裂的闷响,渲染出喜庆的气氛,宾客们纷纷迎了出来。
就见长长的迎亲队伍里面,张易之身着一袭白袍罩衫,牵着头小毛驴,毛驴上,侧坐一名身形窈窕,以扇遮面的女子,身着吐蕃传统服饰。
“张大人,恭喜恭喜啊!”
不停有人向张易之道喜,张易之也显得极有礼数,一一回礼,只是笑容有些勉强,面孔也略显僵硬。
混在送亲队伍中的央宗,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讲真,昨日听得花间派求援,他脑子都懵了,没想到张易之如此不堪,十拿九稳的局面,居然被萧业拱翻过来,还反过来对张易之构成了极大的压力。
一度他都有了悔婚的念头,重新考虑是不是萧业更合适,可是央吉已经被张易之取了红丸,鬼知道萧业会不会因央吉成了二手货生出芥蒂?
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领着几个吐蕃王室的金丹高手在一旁护持。
一群人拥着张易之和央吉进了府邸,张易之并不急于举行婚礼,而是与宾客随意攀谈着,似乎在等人,不免让人议论纷纷。
“太子驾到!”
突然,门口有太监的尖鸭嗓子扯起。
“哦?居然是太子?”
很多人面面相觑,这可是让人大吃一惊啊。
毕竟太子被圈禁在东宫,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人人避太子如蛇蝎,要说太子出宫,没有女皇的首肯是不可能的,而且还是参加张易之的婚礼,个中的意味值得深思。
尤其是几个武家人,更是面色惊疑不定,以为女皇已经倾向了李家。
武旦一袭红袍,踏入府中,后面跟着些护卫和太监,还有几个东宫近臣。
“臣等拜见太子!”
众人纷纷躬身施礼。
武旦不由回想起了自己初登基时,群臣叩见自己的情形,那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豪情壮志,可惜母皇栈恋权势,当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其实张易之拜访他,让他大吃一惊,本不想来,虽有姚崇竭力劝说,也不想来。
武旦虽然懦弱,却不傻,他清楚母皇不怀好意,果然,母皇送来的点心证实了他的猜测,这是逼着自己与张易之联手对抗萧业啊。
成了,得利的是张易之,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败了,只会在群臣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而且不论成败,都与他韬光养晦的初衷不符,只会让母皇把自己看的更加透彻,他敢认定,宾客中必有人观察自己,宴后会把自己的表现向母皇如实上报。
这确实是要命的事。
凭心而论,武旦觉得自己冤的很,人皇转世的是武隆基那个孽种,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就因为是他爹,就要为他挡枪?
这刻,武旦连张易之也恨上了,本来没他的事,却硬生生被张易之扯进了旋涡。
武旦以隐含有恨意的目光瞥了眼张易之后,笑道:“诸位不必多礼,今日孤仅以私人身份为易之老弟主持婚礼,张老弟,时辰不早了,请。”
张易之有些错愕,谁说武旦是个废物?
这番应对,很得体啊!
听听!
私人身份!
一句话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央吉,还不与为夫一起拜谢太子?”
张易之转头唤道,不忘突出武旦的太子身份,意思是不管你为私为公,你是太子作不得假。
央吉盈盈上前,与张易之一起向武旦道了谢。
“贤伉俪客气啦,现在开始吧!”
武旦摆了摆手。
刹那间,府里鼓乐大作,婚礼正式开始。
可是突然有人望向了外面,就见萧业一袭官服,带着些御史狱卒,押着三个人闯了进来。
“来了!”
九娘、张易之、央宗央吉、武旦等人极有默契的同时暗道一声。
其余宾客,也是愕然望去。
他们都知道萧业与张易之不谐,看这架式,显然不是来庆贺的。
“见过太子!”
萧业见着武旦,有些错愕,但还是拱手施礼。
“哈,萧大人来了正好,今日是张大人与吐蕃长公主大喜的日子,先且过来观礼。”
姚崇哈的一笑,热情的招呼。
张易之的婚礼被搅不关他的事,他担心武旦失了面子,好歹先稳住萧业,让太子把婚礼主持了再说。
萧业却是道:“恐怕要叫姚大人失望了,本官是为揖拿人犯而来。”
顿时,武旦面色难看之极。
“谁是人犯?”
姚崇故作惊讶。
萧业拱手道:“太子殿下,张易之教人行凶,暗害江都萧家庄老族长,人证俱在,来人,把卷宗呈给太子过目。”
“是!”
陈藩捧着卷宗上前。
武旦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目中隐绽恼怒之色,他恼火萧业不给自己面子。
“萧大人,有什么事办完了婚礼再说!”
央宗沉声喝道。
萧业淡淡道:“阁下来自于吐蕃,虽是外宾,但在我大周,亦要守我大周的国法,尤其不能干涉执法衙司办案,本官若是冲撞了央吉长公主,在此先道个歉,婚礼纵然重要,亦要办了案再说。”
“萧大人,你真要坏我的事么?”
张易之亦是厉喝。
萧业冷声道:“不是我要坏你的事,是你先对我家老族长下毒手,怎么,敢做不敢认?此案证据确凿,你以为能抵赖得了?”
“哼!”
张易闷哼一声,眼里杀机闪烁。
萧业转回头唤道:“你们三人,把自己的罪行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交待出来。”
萧让萧承文不敢悖逆,生怕死后被萧业的爹清算,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诉起经过。
渐渐地,很多人看张易之的眼神不对了,虽然官场上你争我斗很常见,可是直接对人家宗族的老族长下毒手着实过份了些,尤其萧松还有致仕宰相的身份。
往严重里说,是以下官谋害上官,是破坏秩序的行为,可称为国贼!
第五五二章 万众唾弃
凡是官场中人,都会自觉或不自觉的维护秩序,但有破坏秩序者,会被定为国贼,就如董卓,崩坏朝纲,乃国之奸贼,罪大恶极!
有人将张易之与董卓相提并论,当面谴责,还有人拂袖而去。
因为维护秩序,是大是大非问题,不能有半点含糊,就算萧松有罪,也只能以国法赐死,而不是被张易之害死。
张易之刚开始还能死猪不怕开水烫,淡定处之,可是渐渐地,隐约听到有人骂他国贼,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突然他明白了为何萧业一定要在自己大婚的时候过来闹事,显然,给自己难看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还是扣上一顶国贼的大帽子啊,将自己从官场中驱逐出去!
张易之清楚中了萧业的计,不禁懊恼万分,明明准备好了以武力对付萧业,怎么还会让萧让父子当面指控自己?
说到底,张易之当官的时间太短,官场上的门门道道并未摸清,你可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是不能破坏秩序。
破坏了秩序,就是公敌,是国贼!
而萧业前世,虽只是事业单位的小科员,却也勉强算是官场中人,坐办公室闲的无聊,与同样闲的无聊的同事们激扬文字,指点江山,对官场上的那套耳熏目染,熟悉的很。
他深知,在官场上,杀人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诛心!
把你斗倒批臭,十辈子也翻不了身!
他就是要诛了张易之的心,断去张易之在官场上的后路!
“哼,孤羞与你为伍!”
武旦怒哼一声,甩手离去。
本来他就有当缩头乌龟的意思,恰好借这机会,与张易之划清界限。
姚崇也深深的看了萧业一眼,攻心为上,太狠了,心里竟然对萧业生出了几许惧意,才与几个东宫僚属跟在了武旦身后。
九娘不禁眸中现出奇光,于隐秘处怔怔看着萧业,本来她还没看出萧业着人犯当众指控张易之的用意,但随着众人唾弃离开,懂了。
尤其是周兴居然也指着张易之大骂,说自己瞎了眼与之结交,更是起了奇效,带动一大批人拂袖而走。
周兴是什么人?
酷吏!
连酷吏都不齿张易之,可见张易之的名声臭到了什么地步。
其实不仅止于她,就连苏月儿也为萧业那娴熟的政治手段心惊。
如萧业这种年龄,不应该是官场上的愣头青吗?如果仅仅只是修行与才学有天赋倒也罢了,可是她从未听说过世间有谁生来就是当官的料。
待得萧让与萧承文说完,人已走了大半,诺大的院落冷清下来。
萧业又看向丁浩三。
丁浩三现出剧烈的挣扎之色,但还是踏步上前,正要开说,张易之哼道:“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也要给我按加罪名?”
“公子,我……”
丁浩三满面愧色,难以启齿。
“罢了,罢了,反正罪证确凿,本官也不为难你,来人,押着他们回去。”
萧业摆了摆手。
“哎~~”
丁浩三松了口气,向萧业深深一躬,示以感激。
“大人,那您……”
陈藩迟疑道。
萧业道:“我还有些账,要和此国贼清算,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那……大人小心!”
陈藩知道萧业不是寻常人,倒也爽快,拱了拱手,带着一众御史,押着萧让父子与丁浩三离去。
宾客们看这架式,也纷纷离开,省了张易之赶人清场的工夫。
“搅了我的婚礼,你可满意?”
张易之看着空荡荡的庭院,气不打一处来,哼道。
萧业喝道:“不是我要搅你的婚礼,而是你不守规矩,对我的家人下毒手,国贼,事已至此,还不认罪伏法?”
“哈~~”
张易之哈的一笑:“萧大人,你以为你赢定了?我承认,你的心机确是了得,但我不当这个官又如何,最终,还是要比谁的拳头大!”
说着,张易之目光移向扮作小厮的苏月儿,淫光大作,嘿嘿一笑:“苏大家若是不来,张某碍于令师的面子,倒也不便招惹,不过你既然主动送上门,我若以你作炉鼎晋阶元婴,怕是令师都说不出什么,这可真是天助我也啊!”
苏月儿正要发作,萧业已按住她的手,努嘴道:“张易之,你当着你未过门的妻子说这话,合适么?”
张易之转头看去,果然,吉央的面色难看之极,不由暗骂了声该死,自己是猪油蒙了心还是中了邪?
怎能当着央吉的面说出这种话?
自己的政治前途被萧业毁了,在宗门的地位也大概率回不到过去,宗门可不会因他是隐太子后裔就另眼相待,没有贡献,哪家都不会养废物。
而且他最大的靠山,李承睿也死了,这是致命的打击,因此妻族成了唯一指望。
张易之忙道:“娘子莫要听他胡言,我花间派与素心宗乃宿敌,须以素心宗女弟子为鼎炉才能晋阶元婴,但过程绝非你想的那样。”
央吉看都不看张易之,沉声道:“他若负我,自有我来治他,泛不着你们操心,不过既然我家夫君看中了这个女人,我这做妻子的,怎能让夫君失望呢,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几个吐蕃金丹越众而出。
“哼,好大的口气!”
苏月儿不悦的冷哼一声。
央宗暗暗摇了摇头,显然,央吉过早交出红丸,也没退路了,只能和张易之并肩而战,否则还可以考虑下萧业。
他取出一件青铜铸成的三尺佛像,向天空一抛,佛像似是活了,睁开双眼,念念有辞,一层佛光蒙在府邸上空。
央宗道:“这是佛门的罗汉场,可布下结界,以防金丹交手,毁了整条街区,想必萧大人亦不愿伤及无辜,元婴后期以下修为,可尽情施展。”
“呵!”
萧业呵的一笑:“原来阁下早有准备,看来是要对我围而歼之了。”
央宗带着愧色道:“立场不同,唯尽力而为,望萧大人见谅!”
“五叔,和他废什么话,上!”
央吉不耐的催促。
有了罗汉场,几个金丹再无顾忌,齐齐大喝一声,各自取出锤、杖、戒刀、钵孟等兵器,带起道道流光,击向苏月儿。
萧业也不急,他有心看看苏月儿实力。
“找死!”
苏月儿俏面一冷,眼里泛出奇光,空间似乎变得有些不同。
“啊,你这奸贼,还我家卓玛的命来!”
突然一个持锤的金丹中途变向,打向身侧同伴!
那同伴猝不及待,从天灵盖被一锤轰到肛,惨叫一声,就剩两条腿了,勉强遁了个金丹出来。
央宗抄手接住,脸色很难看。
金丹与无婴不同,失去了肉身,元婴尚可踏入鬼仙的道路,而金丹只能夺舍。
其余人目光也相继变得或呆滞,或狂暴,分明是中了苏月儿的幻术。
“大胆贱婢,住手!”
央吉大怒,一开始就折了一个好手,让她很是丢脸,当即佛法一摧,脚下呈现十二瓣金莲台,浑身佛光盎然,双手分持宝轮和宝瓶,念道:“唵……”
一股奇异的波动散出,苏月儿心头一跳,幻术被打断,感觉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脸,脸颊有些发烧,哼道:“想不到竟是六字真言咒,吐蕃佛门倒也舍得,不过本姑娘即便不用幻术,杀那几人也如屠狗宰鸡。”
萧业拍了拍苏月儿手背,笑道:“这女人交给我。”
说着,便大喝道:“凭你也配用六字真言咒?给本官吞回去!”
随即地级三阶才气蜂涌而出,萧业不和央吉玩虚的,凭硬实力碾压!
就见才气化作一篇篇罗织经经文,钻入央吉识海!
如今的罗织经,吸收了封印外的死气,威力大增,再有地级三阶才气的加持,六字真言咒纵然高深,奈何央吉实力不济,佛门精神力节节崩溃,无数负面情绪袭来。
其实央吉本质不坏,但是她善妒、强横、拨扈,而罗织经充分发掘人性的恶,集生灵负面情绪于大成,总有一款适合她!
央吉就觉自己的妒意无限放大,张易之对苏月儿的觊觎让她念念不忘,再看苏月儿,确实美的让人难以自持。
虽然她也自恃貌美,但是与苏月儿相比,仍是逊了几分,风情更是相差甚远,就如丑小鸭与白天鹅合影留念,顿时,一股戾气勃然而生。
“张易之,本公主一心一意对你,你却在外面沾花惹草,今日非阄了你不可,看你还敢不敢再做对不起本公主之事!”
央吉突然双目赤红,面色狞狰,挟带着难以掩饰的忌恨,手心出现一把弯刀,直向张易之股间割去!
“央吉,你疯了!”
张易之吓了一跳,本能的双手护裆!
哧!
手背一道深深的血痕划过。
“啊啊!”
“叫你沾花惹草!”
“叫你对不起本公主!”
“本公主大老远的跑来嫁你,却嫁了个狼心狗肺之徒!”
央吉似乎真疯了,弯刀带起阵阵罡风,招招不离张易之的下三路,诡异而又狠毒,不仅张易之闪避的狼狈之极,就连萧业,也是胯间阵阵寒意上涌。
苏月儿抓住机会,再次发动幻术神通!
第五五三章 情花之毒
没了佛法干扰,幻术神通再度发挥作用,吐蕃金丹自相残杀起来,因中了幻术,失去理智,招招以命搏命,场中轰隆轰隆连响,屋舍成片化为瓦砾。
连苏月儿一根毛都没摸到,倾刻间,又有两人重创。
“够了!”
央宗眉头一皱,取出一支木鱼,咚的一敲!
空间微微颤了颤,所有的负面状态全部消失,吐蕃金丹们恢复了清醒,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央吉也发髻散乱,喘着粗气,眸中现出心有余悸之色。
她并不是中了幻术,而是压抑不住心底的恶念,自身意识是清醒的,知道做了什么,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因妒忌就要阄了丈夫,明显过份,怕是会给张易之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二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央吉,你不要多想,若非那小子弄鬼,你怎会如此,没事的,你先退下,这两人还是交给我来对付罢!”
果然,张易之虽然表现出不在意,可那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忌惮,被央吉清晰捕捉到,不禁芳心微微一沉。
“退下罢。”
央宗收了木鱼,也示意央吉。
“嗯!”
央吉点了点头,与吐蕃人退向角落。
别看吐蕃人退下,但萧业不敢大意,这种窥伺一旁的敌人最难对付,当即牵住苏月儿,淡淡道:“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罢。”
“出来!”
张易之啪啪,两手一拍!
九名金丹,都是在中期以上,徐徐步出,连同张易之,合计十人。
“哈,大哥,这女人我要了!”
一名面容秀美的青年人极为嚣张的指向苏月儿,哈的一笑。
“昌宗,先解决了敌人再说,不过我提醒你,这姓萧的不好对付,你可莫要小视。”
张易之沉声道。
‘昌宗?’
萧业心中一动,仔细看去,与张易之有些相似,他立时认定了此人就是张昌宗。
“嘿,你看着我做什么,老子对男人可不感兴趣!”
张昌宗注意到萧业,嘟囔道。
萧业道:“你和你哥比起来差远了。”
“放你娘的屁!”
张易宗破口大骂。
萧业嘴角微微一撇。
苏月儿小声道:”花间派要布十方情花大阵了,此阵虽名十方,实际上阵位只有九,驱动情花,团团相护,另有一人居中总摄伺机而击,极难对付,萧郎可不要大意。”
“嗯!”
萧业点了点头。
“萧大人,今日便让张某送你上路,布阵!”
张易之一声厉喝!
轰!
顿时,漫天情花飞舞,遮掩了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背后窜突的身影。
萧业不由想到了桃花岛上的桃花阵,但显然,情花阵更加高级,是立体的,呈九宫分布。
九宫在数学上,可视为一个集合,萧业前世好歹也是211毕业的,虽然学的文科,但大学数学也学过,很快就看出了玄虚。
而在分布上,九宫与八卦高度契合,只是把中间的阴阳鱼视为中宫,数为五,由张昌宗坐镇,其余八宫以五行相克流转变化。
轰!
右侧突然一大团情花袭来,铺天盖地,密密麻麻!
“苏大家,踏禹步,申末位!”
萧业拉着苏月儿,身形一闪。
“萧郎竟能看明白?”
苏月儿讶道。
萧业点头道:“此为九宫图,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我们刚刚居于子位,此图以逆五行运转,其实破起来不难,难的是与情花互相结合,我们先观察一阵子。”
轰!
又是两团情花漫天遍野袭来。
其实万变不离其踪,哪怕身处于修行界,奇门遁甲的原理不会变,以现代数学手段,可以解析的清清楚楚,主要是情花触碰不得,鬼知道被扎中会不会如传言那样不能动情。
“哈哈哈哈~~”
张易之看了眼苏月儿,暗动心法,目中幽光一现,便哈哈大笑道:“姓萧的,纵然被你看破又如何,在此空间内,情花只会越来越多,早晚你无处腾挪,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妾来!”
苏月儿也不知怎么着,突然心里生出烦躁,猛一咬牙,掐动法术。
倾刻间,温度急剧下降,漫天大雪化冰,将情花冰封。
但诡异的是,哪怕外围裹着一层层的坚冰,情花仍在生长,不片刻,就传来喀啦啦声,一处处坚冰被顶碎突破。
“妾再用火烧!”
苏月儿再次掐诀,放出烈焰。
“不可!”
萧业忙阻止,火烧是最下等之策,天知道会烧出什么东西,却是迟了,大团火焰席卷而去,把情花烧的滋啦啦响,滚滚浓烟散出。
他用灵觉稍作感应,顿时色变,浓烟中含有许多细微的颗粒,从皮肤钻入,真元竟抵挡不了,化为一股股绝情弃性的心念力量,融汇入心灵,当即运起才气,布满全身。
随即又是让他面色一变,才气不能说没有效果,但是效率极其低下,只能延缓融入的速度,并不能完全阻止,果然,来自于仙界的东西确是不凡。
萧业是地级三阶才气,尚且如此,苏月儿只是人阶,恐怕受的影响更大,不禁担心的看去,却是心口,锥心的疼痛传来,脸色狞狰起来。
“萧郎!”
苏月儿惊呼,随即啊的一声惊叫,捧着心口,秀眉紧蹙,软软靠在萧业身上。
“哈哈哈哈~~”
“想不到这么快就中了情花的毒!”
“滋味可好受?”
“也不过如此嘛!”
“情花无药可解,慢慢享受吧。”
周围,传来嘲讽声音。
张易之也暗暗一笑。
以花间派心法控制素心宗女弟子,虽然不如嬉莲儿诸女说的那样夸张,却也能潜移默化的施加影响。
刚刚苏月儿便是不知不觉的受了影响,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不顾后果的以火焰焚烧情花,才会中了招。
九娘则暗暗叹了口气,本来她对萧业寄予厚望,没想到这么快就中了招,情花无药可解,只要动情,就会痛不欲生,每动一次情,痛苦的程度会加深一分,直至被活活折磨死。
“萧郎,都是妾鲁莽了。”
苏月儿明白过来,悔恨涌上心头,自责道。
萧业摆摆手道:“不关你的事,我也轻视了情花,但是,纵然中了情花之毒,又能怎样?我现在教你守静笃,致虚极!”
说着,萧业深吸了口气,把所有情绪全部摒弃,首先晋入守静笃,至虚极的状态,这种状态讲究静和虚,其核心是太上忘情。
第五五四章 两看相厌
忘了情,自然不会再受情花之毒的影响,果然,心口的疼痛消失了。
萧业有如一台有思维,无感情的人工智能体,冷漠的目光一扫苏月儿,就以咏叹读书法把守静笃,致虚极的精义传递过去。
虽然不能算作真文,却也具有几分真文的特质,苏月儿与自家的心法互相印证,很快掌握了要领,让自己晋入守静笃,致虚极的状态。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思维的维度无限拨高,无悲无喜,无忧无愁,身体仿佛不存在了,只剩下思想,以冷漠且局外人的视角俯视世界,情花的影响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刻,她有种自己即为天道的感觉。
原来……竟是这样的美好!
时人常以为,天道没有泛意识,不能直接干涉现实,也不具备形体,是非常可悲的,但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隐隐约约的,她理解了天道的状态,不假外求,自给自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是佛门所说的大逍遥、大自在、大圆满与大解脱。
只是……这种状态与自家心法练到高深处,是有些相似的,都是摒弃了七情六欲,甄入太上忘情境界。
而且更妙的是,守静笃,致虚极可以随时出入,入则无情,出则有情。
“这……”
苏月儿不敢相信。
如果甄入太上忘情如此简单,素心宗心法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苏月儿肩挑手扛,挥汗如水的挥着小锄头挖地基,虽然辛苦,可是想到即将用双手建造出自己的房子,再辛苦也值得,擦了把汗,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然后,萧业开着挖掘机来了,在紧挨着的宅基地上动工……
“你有这法门怎么不早点告诉妾?”
苏月儿本能的挥起小拳头,不愤的捶了下萧业。
“哎唷!”
随即就胸口一痛。
萧业冷漠的说道:“苏姑娘,你动情了。”
苏月儿心中一凛,这家伙确实忘了情,对自己的称呼都改成了苏姑娘,原来此人才是无情之人啊。
当即也运起守静笃,致虚极的心法,冷淡道:“萧大人,多谢你提醒。”
张易之在一边看着,感觉不对味儿啊,哼道:“都这时候了,你俩还打情骂俏,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哦,是么?不过我倒是好奇,为何你们不受情花粉末影响。”
“你猜?”
张易之微微一笑。
“何必那么麻烦!”
萧业撑着才气,突然发动花间游身法,如鬼魅般窜向一名金丹!
“怎么可能?”
张易之现出如见了鬼般的神色,立刻唤道:“变阵,拦住他!”
九名金丹,移形换位,释放出簇簇情花,几乎封死了路,间中还夹杂着法术攻击,怎么看萧业都冲不过来。
但是花间游身法,专用于在情花丛中穿梭,于不可能间,萧业拉着苏月儿出现在一名金丹面前,一记半步崩拳贴身打了过去。
他的攻击力,媲美于元婴初期,使的又是素有刚猛无匹之称的崩拳,寻常金丹哪里受得了?
“崩!”
那金丹胸口中拳,一顿之后,身体炸成了数百块,向四面八方飞射,金丹也崩成好几块,当场魂飞魄散!
场中众人均是眼神一缩,哪怕已经尽量高估了萧业,却仍是没想到,萧业一拳就能打爆一个金丹。
央宗与央吉面面相觑,神色凝重之极。
尤其是央宗,眼里现出了悔色,要早知道萧业这样强,就该投注萧业,把央吉许配过去,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平白为吐蕃招惹了一个大敌。
张易之等人也被震摄住,懵了。
萧业伸手一招,收好储物袋,再摄来一块心脏部位的血肉,以才气一卷,细细探查,不片刻,眉眼一展。
“有结果了?”
苏月儿俏面森寒,冷冰冰道。
萧业嫌弃的看了眼苏月儿,便道:“先离我远点,身上味道香的腻人,想熏死我啊。”
“哼!本姑娘早看你不顺眼,要不是情形紧急,怎会让你牵手,真恶心,不行,回去我得洗十遍都不止!”
苏月儿哼了声,厌恶的把手甩开。
“呵~~”
萧业呵的冷笑:“你以为我想牵啊,是你非要跟着我来,你若死在这里,我担心令师找我麻烦。”
旁人看的膛目结舌,这就是中了情花的下场?
刚刚两人还是一对恩爱情侣,此时已是相看两厌。
不过退一步说,这么快就能压制下来,也是极为难得。
萧业冷着脸道:“此人体内有情蛊,自可炼化情花之毒。”
苏月儿问道:“他们给自己种了情蛊就不怕反噬么?”
“好办,抓一个来搜魂!”
萧业以漠视生命的口吻道了句,便再次抓住苏月儿的手,身形一闪,发动舞交衢神通。
其实太上忘情,并非无情,而是淡然,超脱的看待世界,把生灵的本质看通看透,古人达到太上忘情的境界,会视生灵如蝼蚁,虽不至于一脚踩死,却也漠不关心。
而站在萧业的立场,生灵是由一堆分子原子以不同的组合构成,更是毫无道德上的压力。
“哎,你又抓我干什么?”
刚刚足踏实地,苏月儿就尖叫道。
“怕你死!”
萧业毫不留意,嘴上说着,一拳轰出!
那金丹根本想不到萧业能瞬发而至,措手不及之下,被轰中丹田。
这次萧业留了手,只是废掉,并未杀死,一把抛给苏月儿道:“搜魂!”
“不用你提醒,记着,为我护法!”
苏月儿不客气的回了句,手掌按住那人脑门。
“上,不能让他搜!”
对于会使花间游,还会瞬移的萧业来说,十方情花阵成了个笑话,张易之急的猛一挥手。
众人摧动情花,一拥而上。
绝情谷是什么样,萧业并不清楚,但想来漫山遍野都是情花,而眼下情花再密,也不会超过绝情谷。
萧业以花间游身法,拉着苏月儿,形如鬼魅,进退自如,不时抽冷子偷袭,转眼间,又有三人毙命。
“五叔?要不要帮助张易之?”
央吉迟疑道。
央宗摇摇头道:“此事我们插手不了,难道你想如萧大人那样,变成无情无义之人,做好撤离的准备吧。”
“那我与张易之的婚事……”
央吉迟疑道。
央宗自责道:“若是张易之能灭杀萧大人,你嫁他自是无妨,但是张易之处境不妙,多半会被萧业擒拿,下狱定罪处斩,我看婚事就算了罢,说也来是我识人不淑,害了你啊!”
央吉欲哭无泪,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要说恨萧业吧,萧业是为报仇而来,合情合理,怨不到萧业头上,思来想去,只能怪自己,太不珍惜女儿家的红丸了,如今既失了贞洁,婚事也没了,彻头彻尾成了笑料。
“快放开结界!”
张昌宗突然大叫起来。
萧业势如破竹,猛不可挡,杀金丹如同杀鸡宰狗,他崩溃了。
央宗看了眼漫天情花,不吱声。
放开结界没问题,可是情花传播出去,对于洛阳就是一场灾难,这个责任另说是他,就是吐蕃也承担不起。
“大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快收了十方情花阵啊!”
张昌宗明白央宗的顾忌,凄厉大叫。
张易之也无心恋战,忙掐出印诀,漫天情花悉数归入他的储物戒指。
央宗收了青铜佛像,刹那间,数道流光向四面八方窜射。
“还想跑!”
萧业发动舞交衢神通,一闪就到了张易之面前,拳脚交加,狂攻不止。
在长安太庙时,张易之尚能借花间游身法与萧业周旋,如今萧业也掌握了花间游,他的身法优势不再,没几下,就险境环生。
“放我走,我此生再不与你为难,否则,我自爆金丹!”
张易之灰头土脸,凄厉叫道。
“在我面前,李承睿都没能自爆元婴,你能爆的了么?”
萧业冷冷一笑,才气裹挟着理经打出!
他没用符文,毕竟符文挟带有绿铜锈,这个秘密还是少让人知晓,以理经摧毁张易之的意志已经足够。
果然,张易之的心灵本已到崩溃的边缘,再中了理经,立刻呆滞起来。
萧业一道真元点出,封住他的丹田气血,拧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