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五章 搬弄是非
萧业清楚只差最后一把火了,遂直视四丫道:“有人想让你把整个罪孽都担下来,可这么大的罪孽,你那瘦弱的肩膀能否担得下?你担不下,会有你的家人分担,你为人顶罪,实是害了你全家。
我们先不谈在冥府中会受到怎样的报应,只说现世,你犯的是巫蛊大罪,你的家人即使不死,也要坐罪流三千里。
而那些人,因你顶了罪,可以继续过着灯红酒绿的日子,他们饮酒高歌之时,你的父母兄弟却步履蹒跚,如牲口般被押送到蛮荒边疆之地服苦役,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当明正典刑,死后在冥府受苦之时,那些人在享乐之余,可会想到有一个女孩子为他们扛下了这一切?”
“不,不,奴婢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呜呜呜~~”
四丫崩溃了,大哭着诉说了经过。
她来自于洛阳近畿的贫苦人家,因老父病重,没钱请大夫,遂动了歹念,偷了宫中的一只银杯,打算拿出去卖了,换些银子给老父治病,却刚好被韦团儿看到,威胁她在刘妃床底下放置巫毒小人,否则就把她偷窃银杯之事宣扬出去。
四丫心里害怕,从了。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以小恶挟之,为大恶,韦团儿,你还何话要说?”
萧业冷眼看去。
“她是污蔑,奴婢根本不认识她,她为减轻罪责才把奴婢拖下水!”
韦团儿抵死不认。
“大人,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请大人明鉴啊!”
四丫一听就急了,她可不想自己鼓起勇气指证的凶手,最后脱罪而去。
萧业摆了摆手,便冷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死心了,那好,你既声称偷听到太子妃与侧妃密谈,本官问你,是在哪里听到的?”
“是……是那边的小花园!”
韦团儿底气不是太足的指了指。
“带本官过去察看!”
萧业冷声催促。
“奴婢不记得确切地点了。”
韦团儿吞吞吐吐道。
“这么大的事情,又是你亲口举报,你会不记得?大概范围记得罢,带本官过去!”
萧业催促。
韦团儿无奈,带着萧业往小花园走,众人跟在后面。
“是这里,也可是那里,反正就在这一片。”
韦团儿还算是有心眼,指着几处树从,耍起了花枪。
“哈!”
萧业哈的一笑:“按你所说,当时二妃是坐在这处石桌密谈,但是往花园深处的任何一个方向走,都要经过石桌,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从身边经过,太子妃与侧妃会没有注意到你?
而蹊跷的是,谈的是谋害陛下的密事,明知道有人走过去了,还在继续谈,换了你,会这样做么?”
哪怕视萧业为敌,姚崇此时也满心钦佩,这样的办案手段,换了他,别说是做,想都没想过,他看的出来,案子翻定了。
心里不由生出了既生瑜,何生亮之感慨。
果然,韦团儿满头大汗,瘫在了地上。
萧业却不依不饶道:“根据你交待的时间,是在下午申时半,冬季日头偏低,阳光斜射,你在仔细看看周围的环竟,石桌以西,是湖泊,你不可躲在水底偷听,而石桌以东,就是你所说的几处小树林,叶子已大至脱落,你躲在树林里,朝西看,是逆光,阳光直射你的眼睛,你什么都看不到,而太子妃与侧妃是顺光,稍稍转头,就能看到你。
试问,你作为偷听者,看不到事主,能否安心偷心?算就你说能,但事主一眼即可看到你,会否任由你鬼鬼祟祟的蹲在树丛中,不走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你这样的行为,和掩耳盗铃又有什么区别?回答本官!”
“奴婢,奴婢……”
韦团儿浑身剧烈颤抖,面孔布满了惊惧。
“卷宗录好了没有?”
萧业回头问道。
“录好了,录好了!”
陈藩忙道。
萧业道:“拿给她签字画押!”
“是!”
陈藩带上家伙,奔了过来。
“不,不,奴婢不签,奴婢不签!”
韦团儿猛摇头。
萧业冷冷一笑:“你以为不签就能脱罪?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抵赖?女皇心如明镜,你以为能赖得掉?”
陈藩劝道:“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你这案子,谁都翻不过来了,签吧,痛快点,签了少吃些苦头,走也能走的象个人样,你又何必搞的大家都不痛快呢?”
“呜呜呜~~”
韦团儿崩溃了,大哭着签了名,又摁了手印盖上去。
“呼~~”
武旦长吁了口气,他没想到,萧业竟会真心为自家脱罪,还成了,一时心情复杂之极,拱了拱手:“多谢萧大人秉公执法。”
“太子客气了,这是臣的份内之事!”
萧业回了一礼,便道:“臣有一情之请,请太子向陛下上书,请求陛下赦免四丫!”
刷!
四丫猛抬起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哦?”
武旦眉头一皱,回头看了眼四丫,心里很不高兴,但是萧业刚刚救了他全家,他也不便于摆出太子的架子,只得问道:“此婢差点陷我家于万劫不复,为何要赦免?”
萧业道:“四丫罪无可赦,却情有可原,她是为了替老父治病才铸下大错,还请太子念在她的拳拳孝心,替她求情。”
姚崇浑身一颤,醒悟过来,忙道:“殿下,萧大人言之有理啊!”
“也罢!”
武旦对姚崇还是很信任的,勉强点了点头。
萧业又道:“还请太子赏赐些两银子,给四丫的老父治病。”
武旦心想赦都赦了,也不乎几十两银子的事,向后挥了挥手。
“多谢太子爷,多谢萧大人,呜呜呜~~”
四丫大哭着磕头。
不片刻,有太监奉上一只托盘,装有五锭十两一锭的官银。
萧业取了银子,拱手道:“此间事了,臣还得给陛下上奏,告辞了!”
说着,领着众人转身而去。
“他这是何意?”
萧业一行人远去,武旦忍不住道。
“太子爷,这是好事啊!”
姚崇忙道:“太子爷因孝为四丫求情,连犯了大过的奴婢都能饶恕,何况对自己的母亲?陛下必能感应到太子爷的孝心,而太子爷又出银子给四丫老父治病,若非仁者,岂能为之?
太子爷以怨报德,重孝有义,天下必传颂!”
“哼!”
刘妃哼了声:“我道那小子怎这样好心,听姚大人一说,本宫倒是明白了,他是想把殿下架火上烤呢。”
“这……”
武旦一想也是,以自己今时的处境,该当夹着尾巴做人才是,贤名只会让母皇猜忌,不由破口大骂道:“此子其心可诛!”“、
窦妃也哼了声:“陛下就不该答应他,为那贱婢求情!”
“横坚还没上,孤不写不就得了?”
武旦不当回事道。
“不可!”
姚崇拦住道:“太子爷已经答应了萧大人,若是半途反悔,被有心人搬弄事非,只怕陛下会对太子爷有些想法。”
武旦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是的,自己前面答应,后面反悔,显然是考虑到名声反会害了自己,这等于预设女皇会因自己的名声有所忌惮,是典型的诛心!
而且孝心应该是纯粹的,自己却掺杂进了利害关系,这样的假孝,比不孝还可恨!
“此子果是歹毒!”
武旦咬牙切齿,返身就走!
本来因萧业救了自己家,刚刚生出的些许好感,瞬间就转化为了彻骨的仇恨!
……
离了东宫,萧业让一名御史拿着五十两银子去给四丫的爹治病,并要求特意声明,是太子给的赏银。
随即回衙门,把四丫与韦团儿关押进台狱之后,就给女皇上了封折子,写明缘由,又道自己将连夜审讯韦团儿,尽快挖出梭使韦团儿的奸人,再着人把卷宗抄录了一份,傍晚时分,让心如心意进宫,呈给女皇。
天色已经漆黑了,万象神宫却灯火通明,女皇高踞御座,前面搁着卷宗与折子,面色阴沉的可怕。
后方侍立的上官婉儿却是暗松了口气,真没想到,连这样的案子都能被翻过来。
“太后,魏王来了!”
这时,殿外有太监轻唤。
“宣!”
太后沉声道。
“诺!”
太监施礼退去。
不片刻,魏承嗣进殿,下跪施礼:“臣武承嗣叩见陛下!”
第五二六章 互相算计
女皇也不叫武承嗣起身,只是冷眼看着他,眼里满是失望与憎恶!
武承嗣如跪针毡,足足跪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到女皇的声音:“你说萧卿办案滴水不漏,呵,果然是滴水不漏呐,你可真是推荐对了人!”
“陛下,出了什么事?”
武承嗣忙抬头问道。
“拿给他看!”
女皇向左右道。
有太监取来卷宗,呈放在武承嗣面前。
武承嗣跪着,凑头看去,越看越是心惊,终于面色大变!
他完全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纵观整副卷宗,事实清晰,过程合理,又有相关人员的签名,挑不出半点刺。
“怎么可能?”
武承嗣喃喃。
“哼!”
女皇冷哼:“怎么不可能?这不就是你拍着胸脯向朕推荐的人么?他还要连夜审讯韦团儿,你老实告诉朕,此事是否你与韦团儿合谋,构陷太子?”
“是……是!侄儿也是为我大周着想啊,人皇转世成了武隆基,萧业又是孝敬皇帝之子,皆为居心叵测之辈,侄儿的本意是让他们两败俱伤,谁料……谁料萧业竟能翻盘,都是侄儿低估了萧业,请陛下治罪!”
武承嗣咬了咬牙,面孔猛一挣扎之后,还是老实应下。
“嗯~~”
女皇面色缓和了些,又道:“若是韦团儿攀咬到你身上,你该当如何?”
“请陛下救命!”
武承嗣砰砰磕起了头。
是的,真要是韦团儿攀咬到自己,以萧业的手段,铁定能做成铁案,届时上奏朝廷,藩王构陷太子谋反,除非女皇不要脸了,否则罢官去职都是轻的,更有可能抄家灭族。
女皇看着武承嗣,那是越看越气,凭什么他李家人才济济,有萧业、张易之,还有武隆基,而自己的武家,尽是废物?
诚然,自己可以强行压下案子,可是能封得住嘴,能否封住人心?
武承嗣太让人失望了,与萧业屡战屡败,自己起复他,给他一个机会,结果又成这样子,这还是据说有蔡恒远暗中为武承嗣谋划,如果仅凭武承嗣自己,怕是早被萧业玩死了!
但是恨归归,迫在眉睫的问题需要解决,女皇不得不做好韦团儿攀咬到武承嗣的准备。
武承嗣却是灵光一现,蔡先生还在家,这事也只能拜托蔡先生了。
……
台狱!
幽暗的灯光下,韦团儿缩角落里,哪怕自萧业主政右肃政台之后,台狱面貌大变,不再如原先那般脏乱差,可里面死的人实在太多,阴冷的气息无孔不入,还有一股如附骨之蛆的腐尸气味。
韦团儿即便身为奴婢,也是如红楼梦中,袭人、晴雯那样的高等级丫鬟,何曾在这样的环境里呆过?
傍晚关进来,没人过问她,也没人给她送饭,天黑了,牢房里死一般的寂静,这时她都希望牢里有别的犯人,至少能听个响,可惜没有。
台狱好几个月未开张,已经没有犯人了,四丫也被关押在非常远的地方,感觉不到任何存在的气息。
偏偏她抬头,就能看到皋陶那狞狰可怖的面孔。
她不敢再去看,但是更让她恐惧的,是萦绕心头的死亡阴影。
她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能有一杯鸩酒了结,都算是开恩。
也不知过了多久,狱里传来脚步声,韦团儿猛抬起头,正见萧业带着两个御史过来。
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下场,韦团儿浑身颤抖起来,大叫道:“萧大人,奴婢什么都说,只求放奴婢一条活路!”
“哦?”
萧业微讶,这么快就精神崩溃了?
不过细细一想,也不奇怪,在现实中,越是穷凶极恶的人,其实越怕死,就如很多杀人犯,被绑缚刑场的时候,都瘫了。
“开门!”
萧业挥了挥手。
“是!”
陈藩打开牢门,把萧业和张羽迎了进去。
“大人,奴婢知罪了,只求大人饶我一命!”
韦团儿扑通跪了下来。
“先别激动,我们好好谈谈!”
萧业微微一笑,接过陈藩递上的小马扎,坐了下来,随即问道:“韦姓可是你的真姓?”
“是!”
韦团儿明显错愕,但还是点头应下。
萧业继续问:“你和关中韦氏是什么关系,想好了再答。”
韦团儿秀眸眯了起来,别看她刚刚精神崩溃,但是能被女皇器重,显然有过人之处,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萧业想要攀咬关中韦氏。
本以为萧业会顺藤摸瓜,利用构陷太子案,把武承嗣斗倒,却没料到,萧业的目标居然是关中韦氏。
关中韦氏与萧业无怨无仇,在朝廷里也几乎没了影响力,有什么好斗的?
难道是庐陵王?
韦团儿斟酌起来。
攀咬武承嗣就等于攀咬太后,自己必死无疑,可攀咬庐陵王,或许太后念在忠心耿耿的份上,还会留自己一命,眼下的关键是萧业,如执意判自己死罪,只怕太后也不能轻易推翻。
“奴婢确是出身关中韦氏。”
韦团儿咬牙道。
萧业又道:“你和韦九娘是何关系?”
韦团儿怔怔看着萧业,作为太后信任的人,自然清楚韦九娘是张易之的左膀右臂,她终于明白萧业的意图了。
是把韦九娘与关中韦氏联系起来,进而让张易之与庐陵王攀上关系。
此人真正的目标是张易之!
可是这样做了,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韦团儿轻咬着嘴唇,看着萧业不说话。
萧业淡淡道:“你是宫里的人,应以家法处置,本官问你的问题,望你如实回答,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韦团儿听的心领神会,对于萧业把她交给女皇处置的暗示,她是相信的,因为萧业名声好,到了女皇面前,只要自己道明真相,太后能饶得了他么,而自己,至少有一线生机!
韦团儿的嘴角,本能的绽现出了一抹阴狠的冷笑!
萧业也是暗暗一笑,以他的讯问手段,就算韦团儿在女皇面前翻供,也休想抓住把柄,他有能力让韦团儿‘自己’说出与关中韦氏的关系。
而且女皇刻薄寡恩,性好猜忌,白纸黑字,又有签名画押,真的会信韦团儿的话么?
说到底,韦团儿只是个奴婢,冤枉了没什么大不了,留身边,反会是隐患,而且以巫蛊构陷太子是实实在在的,四丫尚有孝道,或能被赦免,赦免韦团儿的理由又是什么?
几乎萧业可以断定,韦团儿回到宫中,必被处死。
接下来,萧业的询问极为飘乎,韦团儿也极其配合,坦承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韦家养女,自幼与庐陵王妃及韦九娘一起长大,直到大了些才被分开,被花间派的人送入宫中,暗中向外传递消息。
日前接到韦九娘密令,嫁祸东宫,栽赃初代人皇,并借此把萧业牵扯进来,一石二鸟,为张易之将来复辟隐太子统胤扫除两个强大的障碍。
于是勾搭武承嗣,利用武承嗣对萧业的恨意,相互配合,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当然,通篇都没有明确指证张易之勾结庐陵王,有关中韦氏这一纽带,已经足够,很多事情不必说破,只须点一下,让女皇自己去发挥想象。
第五二七章 肝胆相照两昆仑
“嗯~~”
萧业仔细看了遍陈藩递来的卷宗,确认没有任何对自己不利之处,才满意的点头道:“明日本官将进宫面见陛下,你先签名画押罢。”
“是!”
韦团儿接过来,也看的非常仔细,看着看着,不由眉心微拧,似乎抓不住萧业的马脚啊,不过转念一想,萧业素有断案滴水不漏的美称,怎么会轻易留下马脚呢?
只要自己能活着离开,进了宫,向女皇阐明一切,还怕女皇不惩治他?
想到这,韦团儿释然了,拿起笔,签了自己的名,又就着红泥摁下手印。
“叫人给她送些饭来!”
萧业吩咐了句,收起卷宗,往外走,还没出狱,突然心中一动,就觉不远处有一道极淡的阴气波动了下,身形立刻从原地消失,紧追了过去。
蔡先生眉心一皱,拨空而起!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武承嗣回府找到蔡先生,蔡先生也头疼的很,思来想去,只有将韦团儿灭口,于是趁夜潜来。
可是萧业就在附近,他没有灭口的万全把握,只得耐心等待,却意外的是,居然听到了萧业在诱使韦团儿构陷庐陵王,偶尔提到武承嗣,也是被韦团儿美色所惑,算不上多大的罪名。
显然,他没了灭口的必要,于是在录完口供之后,打算回返,可就是带起的那一点点波动,被萧业觉察到。
蔡先生不愿在洛阳与萧业动手,刚升到高空,打算加速遁走之时,却是空间一震,周围变成了迷宫。
‘该死!’
蔡先生暗骂,他清楚这是儒家九数神通之一的均分,专用于困敌惑敌,尤其对灵魂之类的虚无飘缥形体更具奇效。
他就是中阴身出行啊!
真身还藏在几百里外呢!
“绷!”
突然又是一声弓弦响动!
倾刻间,蔡先生毫毛都倒竖了起来,忙低喝一声,身形虚化为黑雾,虽然暂时脱离不了均分构造的空间,但是在空间中,无所不在,每一处都分布着蔡先生的中阴身。
“呵~~”
萧业冷冷一笑,第一箭刚出,又射出第二箭。
他虽然并未修行中阴妙玄经,可是玉圜玄明真经是紫姑根据中阴玄妙经整理出来的,两者具有天然的联系。
这么长时间过去,萧业自己又有由史进中阴身炼制而成的魂衣,再加上对中阴妙玄经的理解,对中阴身的特性也摸索出了几分。
这一箭,萧业以射术前三种神通白矢、参连、剡注叠加,同时具有必中、瞬至与威力逐层递增的特性,不论蔡先生化身万千,锁定的是最初的那一点本源。
“哧!”
一箭穿心!
黑雾消散了小半,并且箭矢化为心经经文,融入了剩余的黑雾当中。
“哧哧哧!”
又是接连数箭射中!
黑雾彻底消去。
蔡先生心里憋屈啊!
中阴身除了远遁、速度的优势,主要的攻击多是在神魂方面,但是萧业发动攻击极为果断,让蔡先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中招了。
他相信,如果真刀真枪,摆明车马,自己这副中阴身虽未必敌得过萧业,全身而退还是很有可能的。
可惜碰上了萧业。
“且慢,你我有共同大敌,何不携起手来共克时艰?”
蔡先生急忙叫道。
“呵~~”
萧业呵的一笑:“算了吧,我胆子小,蔡先生可别吓我,去死罢!”
就这说话的工夫,蔡先生突然现出一抹狠厉之色,嗡的一声,一道玄之又玄的意境居然突破了迷宫,周围的天地随之一变!
‘不好!’
萧业心弦一绷,还是着了道!
只见身周阴气蒸腾,不断有阴气汇聚而来,一具具惨白的腐尸挣扎着爬起,涌向自己。
中阴妙玄经上,有一种专属于中阴身的神通,可以汇聚天地间游离的阴气,将之具化。
虽大劫未至,但劫气已经在影响人间,使生灵趋于邪恶,堕落,其根源便是由外界渗透进来的死气。
如今这一具具惨白的腐尸,便是由死气具化,有一些的气息异常强大,就好象是远古大能尸体的投影。
萧业立刻震荡才气,放声吟诵。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
这首诗,原是谭嗣同的就义诗,张俭是东汉末年高平人,因弹劾宦官侯览,被诬结党,遂逃亡,在逃亡中,凡接纳投宿的人家,均不畏牵连,乐于接待,故有望门投止思张俭。
而下一句讲的是东汉末年汉安帝朝,邓太后摄政,宦官专权,杜根上书请求太后还政,太后大怒,命人以袋装之摔死,行刑者慕杜根为人,不用力,欲待其出宫释之,太后疑,派人查之,见杜根眼中生蛆,乃信其死。
但是到了萧业嘴里,意境变了,他的才气已至地级,可以不必依照原有的意境。
就见空中,一扇扇门户打开,门中伸伸一只只手,有瘦骨嶙峋,有肌肉虬结,有牙牙小手,也有白晰细腻,均是抓住腐尸,硬往门里拽,腐尸剧烈挣扎着,嘶吼嚎叫,却是阵阵困意上涌,眼里生出一只只蛆虫。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萧业继续诵念,随着话音落下,一股无所畏惧的意境充斥天地,轰隆一声,莽然浩壮的昆仑山挟着浩然之气降临,一具具腐尸烟消云散。
哪怕萧业拥有地级才气,召唤出昆仑山这类莽然巨物也是吃不消,一股难抑的虚弱感传遍全身,均分神通几乎要维持不住,不过他清楚,绝不能让蔡先生的中阴身逃脱,于是奋起余勇,又是一箭射出!
蔡先生也是惊骇欲绝,凝聚出来的腐尸迅速被灭去,固然有自己上来就受了重创,未能尽全力的因缘,但更多的,还是萧业强劲的实力。
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这副中阴身保不住了,被抹杀灵性之后将落在萧业手里,或能通过残存的记忆碎片获取他的大部分秘密。
比如小世界坐标、小阴间入口!
这是他断难接受。
“小子,咱们走着瞧!”
蔡先生深深看了萧业一眼,当场自崩!
“崩!”
又是一箭穿心!
中阴身终于被打碎,萧业飞身上前,才气一卷,收了残躯,虽然不是蔡先生本尊,但中阴身的价值也极大。
突然萧业发现,收回了才气中,多了些死气,如附骨之蛆,挥之不散。
‘糟了,不会被污染了吧?’
萧业心里一紧,随即又感应到有灵觉扫来,他不愿多事,立刻身形一闪,遁向花神宫。
……
商洛山中!
蔡先生面色一白,一口鲜血喷出,身形佝偻下来,不停的咳嗽!
“先生,怎么了?”
林枚急问道。
“无妨!”
蔡先生不愿道出中阴身已被毁的事实,只摆了摆手:“中阴身受了点创,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休养一阵子就好。”
林枚关心道:“洛阳佛道高人云集,不如……回来吧?”
蔡先生眼里现出一抹阴毒的光芒,萧业实力之强,出乎他的意料,仅仅是儒家神通,就毁去了他的中阴身,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萧业了。
而且失去了中阴身,等于少了一条命,如今洛阳肯定有阳神驻扎,他不敢以真身前往,非常的不方便。
天下的旋涡在洛阳,大危险也意味着大机缘,自己却不能参与,只会步步落后,当务之急,是再修一条中阴身出来。
可是中阴身哪有那么好修,就算有小阴间辅助,也危机重重,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生死考验,最便捷的方法,还是炼化一条中阴身。
‘罢了,罢了,本打算让你多活些时日,可惜啊,要怪,就怪那小子罢……’
蔡先生看了眼史进,便道:“进儿前次因祸成福,修为已是先天大圆满了罢?”
“嗯,先生,我觉得我随时可以凝结金丹了。”
史进如卖弄般的放开修为,他希望得到蔡先生的夸讲。
“好!”
蔡先生点了点头:“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就带你去小阴间结血影煞丹,师妹,你留在这里,我和进儿快则月余,慢则三五月便可归来。”
“先生小心点!”
林枚也为史进高兴,叮嘱了句。
蔡先生抓住史进的手,身形一闪,遁向远处。
……
第五二八章 佛门来摘桃
萧业正急掠着,突然灵苦和灵元出现在前方,不得不停了下来。
“阿弥陀佛~~”
灵元喧了声佛号道:“萧施主,刚刚出了何事?”
萧业暗中提聚真元,沉声道:“与蔡恒远过了两手。”
“哦?”
灵苦老眉一耸,问道:“可是被你击杀?”
“哈~~”
萧业哈的一笑:“连佛道二门都奈何不得他,萧某何德何能,竟能杀蔡恒远,法师莫要笑话我了。”
二僧面色微沉,这话落他们耳里,明摆着是在讽刺佛道二门不作为,有养寇自重的嫌疑。
灵苦道:“刚刚天地间阴气大作,并死气弥漫,之后骤然衰灭,若贫僧未曾猜错,与萧施主交手的,应是蔡恒远的中阴身,而萧施主有克制中阴身之术,曾于汝州击杀史进中阴身,想必蔡恒远中阴身亦是被你击杀。”
灵元接着道:“此僚的中阴身竟能引动封印外的死气,事涉重大,若能预先研究的话,或能造福九州亿万生灵,还请萧施主将中阴身交出,佛门幸之,天下苍生幸之!”
“哈哈哈哈~~”
萧业哈哈大笑着连连点头:“这么些年下来,佛门也算是有点长进,以前一句与我佛有缘,直接动手强抢,现在知道扣顶天下苍生的大帽子了,但是,我请两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你们……配代表天下苍生吗?”
“放肆!”
灵苦大怒!
这是赤果果的辱骂佛门啊!
“师弟!”
灵元挥手拦住,不悦道:“萧施主,本是与你好言相商,望你念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将蔡恒远的中阴身让出,可你顽冥不灵,为小利枉顾大义,说不得,贫僧只得代天下苍生教训你了!”
说着,右手覆于右膝,手指自然下垂,结了个触地印,又称降魔印!
轰!
天地元气被引动,一层层由大地翻涌而出,凝聚为一只硕大的印结,佛光缭绕,隐有万千梵唱,不快不慢,气势宏正的向萧业打来。
“呵,想不到在佛门眼里萧某竟成了魔!”
萧业嘴上挪俞着,手里却不敢慢,地级才气一涌而出,化为一只拳套,覆于右手,随即手阳明大肠经中,潜藏着的二十尊神明齐齐吐纳,瞬间将力量积聚到顶点,一记冲天炮,猛的打出!
这一拳,正如炮弹,刚猛无匹,空气都被割裂开来,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咚!”
拳印相交,就如冬夜雷鸣,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一层层气浪翻腾,萧业面色一白,退了三步,右手酸麻难当,才气拳套也崩溃了,缩回自身。
再看灵元,右肩一颤,右拳缩回了袖子里,虽看不出名堂,却是定立不动,面皮紧绷着,显然是在强撑。
没错,灵元心里掀起了惊涛骇然,他对萧业硬接自己一拳尚能勉强接受,毕竟萧业曾以偷袭手段击杀过花间派元婴,虽是偷袭,也是凭本事偷袭,证明了萧业有硬撼低级元婴的实力。
关键在于,拳印相交的那一刹,有一股死气随着真元侵入他的身体,虽然稀薄,却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萧施主好手段,待贫僧再来领教一番!”
灵苦看出了萧业这一拳已竭尽全力,踏步上前!
“无耻!”
花神宫中,一指点出!
萧业松了口气,紫姑终于出手了。
紫姑拥有不下于阳神的实力,灵苦一看,就面色微变,闪身退了开去,合什道:“娘娘好不讲道理,是否要与我佛门为敌?”
“哼!”
紫姑冷哼道:“佛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欺负小辈,明说便是,何必扯天下苍生的借口,再说凭你们几个,也代表不了佛门,若是真想要蔡恒远的中阴身,让达摩、佛图澄、鸠摩罗什、慧能、神秀他们过来,再叫上道门高人,咱们一起论一论,凭什么萧业得到的战利品,就得交给你佛门?”
“娘娘误会了,我师兄弟确有造福天下苍生之意,不过萧施主既以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此事暂且作罢,告辞!”
灵元感应有几股阳神的灵觉扫了过来,心知已没法从萧业手里夺得蔡恒远的中阴身了,不由喧了声佛号,与灵苦退走。
事实上佛门也觊觎小阴间与阴阳宗小世界,平时要想逮着蔡先生很难,但是中阴身上,或许残留着相关信息,以致动了贪念。
可惜没能夺来,反惹了一身骚。
萧业急忙降下身形,落在花神宫中,殷殷迎了上来,关心的问道:“萧郎,你没事吧?”
“无妨,调息一阵子便好,反是灵元有大麻烦了。”
萧业微微一笑,便躬身施礼:“又是娘娘救我一回。”
“你呀,和我还客气?”
紫姑责怪的瞪了萧业一眼,便道:“蔡恒远的中阴身怎会落你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娘娘,这要从我审的一件案子说起,蔡恒远试图灭口,被我发现……”
萧业简要介绍了下情况,就把蔡先生的中阴身奉上。
以他目前的水准,还解析不了中阴身的信息。
“哦?”
紫姑伸手接过,微闭双眸,许久,才睁开道:“蔡恒远倒是个人物,自知不敌,毅然自陨,仅凭这份决断,将来必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可惜了,很多记忆被毁去,不过阴阳宗小世界的坐标留了下来。”
萧业本能的问道:“会否是陷阱?”
紫姑摇了摇头:“理应不可能,阴阳宗小世界不是那么好进,打开门户的前提,是必须修有中阴身,但是没有小阴间,又没法修成中阴身,故而蔡恒远没必要多此一举,想必应是时间紧迫,自陨的不彻底,才会留下坐标,我现在传给你。”
说着,一指点向萧业额头。
萧业就觉脑海中多出了一组信息。
此坐标,并不是现代常见的经纬度坐标,而是黄道坐标,与天上的星宿与太阳黄道相互对应,标注空间中的一个点。
而这个点,也不是固定的,毕竟星辰与黄道角度在不断的变化,要想确定位置,还需要与时辰联系起来。
暂时萧业不会去寻坐标所在,默默记下之后,便道:“娘娘,我的才气中,沾染了些死气,不知会否有影响?”
“你先放出来给我看看。”
紫姑不置可否。
萧业释放出才气。
紫姑细细感应,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劫数的影响越来越深了,怕是等不到十四年,封印就会破裂,你要做好准备,十年内不说晋阶阳神,但是一定要抓住秘境开启的机会凝结元婴,如此才能稍稍把持住自己的命运。”
好了,言归正传,死气是百万年来,无数枉死生灵积累的怨念,这也是一种心愿力量,与你的才气有一定的相似之处,无非是不受控,趋于邪性、阴森,你应该尽可能的掌握死气的特性,而不是驱除。
你要知道,现在只是一小丝,已如附骨之蛆,纠缠不清,将来封印破裂,漫天都是死气,凭你一人之力,能驱除的了么?”
“多谢娘娘指点!”
紫姑的意思是,将来天地环境大变是不可逆的事实,人要学会适应环境,而不是妄言改变环境,萧业想想也是。
前世常说人定胜天,但是人真的能胜天么?极端气候越来越频繁,灾害天气越来越极端,这正是大自然对人类活动过度的报复。
儒家讲究以人为本,道家讲究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在这种时候,需要把儒家与道家结合起来,坚持以人为本,以我为主的同时,去主动调整,适应封印破裂后,新的自然环境。
如果自己能先一步把才气与死气相结合,掌握死气的特性,就会在新的环境中,占据先发优势。
萧业豁然开朗,深深一躬。
“嗯!”
紫姑赞许的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这副中阴身先给我用一下,过一阵子,我的劫数就要来了,有蔡恒远的中阴身相助,渡劫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娘娘渡什么劫?”
萧业愕然道。
紫姑沉吟道:“有神灵要来找我麻烦,也许我要去一趟冥府。”
萧业问道:“是什么神灵,我能否帮上娘娘?”
第五二九章 入魔的表现
紫姑突然心血来潮,绽开五指,掐算起来,片刻道:“是哪个神灵,暂时还不清楚,届时我会找你,或许去一趟冥府,对你也有些益处。”
说着,便笑道:“你难得过来一趟,多陪陪殷殷罢。”
殷殷俏面含羞,美眸中有些灼热。
“嗯,那我们就回去了。”
萧业拱了拱手,与殷殷离去,两人靠的极近,闻着殷殷身上的香味,萧业也觉心弦欲动,他已经接受了殷殷,自然不会在乎殷殷的过去,反是殷殷的风情让他迷恋不己。
这是在张玉身上体会不到的一种放纵感觉。
‘也许……自己就是个渣男吧?’
萧业暗暗摇头,索性搂上了殷殷的纤腰。
……
宫中角落,有一座不起眼的佛堂。
洪厄高踞于上首的莲花宝座,下方是灵元与灵苦。
“弟子无能,未能夺回蔡恒元的中阴身,请师叔责罚!”
灵元讲诉了经过,便合什认罪。
洪厄略一沉吟,摆了摆手:“此非汝之过,实是事发突然,未及筹备,下回注意着便是。”
“多谢师叔宽宏!”
灵元称了谢后,又道:“师叔,中阴身落萧业手上总不是个事啊,万一被他从中取得了小阴间与阴阳宗小世界的秘密,据为己有,实力大进,再想对付他岂不是更难?”
洪厄沉吟道:“如今已有素心宗押注于他,又听说楼观道也对他颇感兴趣,再度向他出手已不可能,不过贫僧料他既便取得了秘密也不敢轻易有所行动,盯着他便是!”
“是!”
灵元应下,却现出了吞吞吐吐之色。
“是否还有事情?”
洪厄问道。
灵元颇为羞愧道:“弟子与那小子对了一招,中了些死气,化解不去。”
“哦?给贫僧看看。”
灵元目光如炬,一把抓住灵元的手腕,输入一股真元。
以他的阳神修为,确实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来自于封印外的死气,本以为轻松就能化解,可这死气盘绕在灵元的心灵当中,让他不敢尽全力,生怕冲击过度,灵元心智大失,成为祸乱世间的魔头。
要知道,佛与魔本同源,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区别只在于有没有嗔恨心,凡是有嗔恨心,即为魔。
而封印外的死气是百万年来,死灵的怨念所聚,其中还有元婴,乃至于阳神大能,虽然渗透进来的浓度很低,尚未产生影响,但是蔡先生以中阴身凝聚死气,使之浓度瞬间拨高,影响在灵元身上也立杆见影。
事实上在汝州,佛门渡化中了尸蛊的军民失败,就已经揭示出了佛门的短板,今次则更加明显了。
洪厄不由眉头一皱,照这趋势看,一旦封印破裂,恐怕受影响最大的,便是佛门。
毕竟儒家的才气,在与外域阴灵的对抗中,已经一再显示出独有的奇效。
而道家讲究清静自然,守静笃,至虚极,道家心法欲求不大,受的影响也有限。
佛门却不同,虽然佛门同样讲清静,可这份清静需要不停的念经才能达到,通过念经,追寻佛祖菩萨的境界,是有为而求,并非无为。
或者换句话说,佛门做事的倾向性和目地性很强,所以佛门常摒弃贪嗔痴,降伏心猿意马,正所谓越缺少什么,越强调什么,为何道门不讲贪嗔痴,儒家不讲心猿意马?
由此可见,佛门也是入世的,欲望非常强烈,欲望越大,受死气的影响也越大,更容易入魔。
‘难道真要请那小子来,传授修出才气之法?’
洪厄内心纠结。
佛门对儒家典籍也不全然排斥,但更多的,是引他山之石以攻玉,并不是真正接受了儒家思想,请萧业来讲才气则不同,是对佛门根基的冲击。
如果佛门子弟修出了才气,奉行儒家那一套,佛门还是佛门么?
一时之间,洪厄难以决断。
“师叔,弟子倒有个对付那小子的方法。”
这时,灵苦从旁道。
“哦?说说看。”
洪厄不置可否。
灵苦道:“那小子沾染了死气,并能传染给别人,可见乃一毒源,师叔,应尽快镇压他啊,免得带来更大的祸患。”
“这……”
洪厄怔怔看着灵苦!
别看灵苦平时沉默寡言,可一开口,就一鸣惊人!
由此可见,灵苦实是妄念已深,嗔毒无可救药,好象凡间一些‘老实人’,看上去不显山露水,但做的事,却足够惊天动地,因为都把心思花在怎么害人上了。
所谓十年磨一剑,不外如是,这正是入魔的表现。
可是……自己为何会动心呢?
难道自己也入魔了?
洪厄忙暗暗摇头,他不认为自己是入魔,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消灭佛门的威胁,不得不采用一些非凡的手段。
当然,最好的方法是把萧业抓来,研究以佛经修出才气的方法,这样既不会使佛门变质,产生根本性的理念冲突,又可以解决封印破碎后,死气侵袭的难题。
“此事还须有道门配合,不得莽撞,也勿要传出去!”
洪厄沉声道。
“弟子知晓!”
灵苦心领神会,心中一喜。
……
天色渐渐亮了,殷殷服侍了萧业穿衣洗漱,用过早膳,萧业径直入宫,觐见女皇。
“臣萧业叩见陛下!”
萧业下跪磕头。
女皇冷眼看着萧业,以前她觉得,萧业向自己下跪,是敬畏的表现,心里还是很欢喜的,但是现在来看,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孙儿给奶奶跪不是很正常么?
只是寻常人家的那种跪。
“卿有何事?”
好一会儿,女皇问道。
萧业取出卷宗与奏折,奉上道:“韦团儿案已经审结,请太后过目。”
有太监接过卷宗奏折,呈在女皇案头。
女皇移目看去,面色渐渐精彩。
本来她以为萧业会唆使韦团儿攀咬武承嗣,没想到,通篇看下去,竟是炮打庐陵王!
韦九娘、韦团儿与庐陵王妃的关系未必是真,但是可以肯定,庐陵王必暗中与花间派有勾结,眼里不由闪过一抹阴霾。
她知道张易之有复辟隐太子道统之意,为了对付萧业,她可以暂时容忍,可暗结庐陵王犯了她的大忌。
可以说,萧业给她提了个醒,再想到萧业知情识趣的不去攀咬武承嗣,居然让她对萧业的感官有了稍稍好转。
要不要再给小子一个机会呢?
朝廷里,肯如萧业这样实心做事的人确实不多。
说到底,女皇的心结只是鸩杀了萧业的父亲李弘而己,搁在寻常人身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搁在皇家,有个词叫做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如萧业这样的人才,她有些舍不得杀了,留着或可与武隆基斗个两败俱伤。
当然,前提是萧业肯投身于武家,投名状便是把他的堂妹嫁过来。
武承嗣被拒婚过一次,与萧业嫌隙颇深,不可能再求娶,并且武承嗣在她眼里形同于废物,不想多花心思了。
那么,武三思是否合适,或者别的子侄?
女皇正暗暗转动着念头时,萧业道:“陛下,韦九娘乃是幕后指使,又听命于张易之,臣请陛下准臣立即传讯张易之,再于大周全境,通缉韦九娘。”
第五三零章 韦团儿之死
女皇回过神来,她虽然恼恨张易之,但现在还不是办张易之的时候,按照她心目中的排序,依次是武隆基、萧业、张易之。
只有去除了前两者的威胁,才是张易之的死期,于是道:“眼下并不能肯定张易之涉及此案,待捕到了韦九娘再说罢,朕准你以右肃政台名义,于大周全境缉捕韦九娘。”
“臣遵旨!”
萧业有些失望,又道:“韦团儿如何处置,请陛下明示!”
女皇道:“让她来见朕!”
“陛下,太子上的折子!”
这时,外面有太监轻唤。
“呈进来!”
女皇唤道。
“诺!”
太监奉上折子。
女皇一看,眼里有一抹阴寒闪过,冷笑道:“拿去给萧卿看!”
太监又取来折子,呈给萧业。
折子中规中矩,请求太后以孝道赦免四丫,太子也没多写,本来没什么,可拿给自己看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破了自己的意图?
其实刘妃在某种程度上并没有冤枉萧业,萧业只想救下四丫,对武旦的生死漠不关心,最起码四丫有孝心,百善孝为先,虽然做了错事,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一心想着救父,哪有什么是非观呢?
而武旦此人,冷血无情,又懦弱无能。
地球历史上,刘妃与窦妃被女皇在宫中处死,他连问都不敢问,到了年老,太子李隆基渐渐势大,他又感受到了威胁,联结太平公主打压李隆基,直到先天政变,大势已去,才不得不退位为太上皇。
总之,在萧业心目中的地位,武旦远不及四丫,如果因伪孝被女皇憎恶,死了就死了。
“卿认为,朕该不该赦免四丫?”
女皇问道。
萧业沉吟道:“太子拳拳孝心,实乃陛下之福,苍生之福。”
“嗯,把四丫放了罢。”
女皇默然片刻,便道。
“臣告退!”
萧业施了一礼,转身离去,回到右肃政台之后,踱到了台狱。
韦团儿立刻站了起来,眸光又期待,又紧张。
萧业道:“陛下有旨,着你进宫!”
“吁~~”
韦团儿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萧大人秉公办案,奴婢倒是印象深刻呢,定要在陛下面前为萧大人‘美言’几句。”
“好说,来人,把门开了!”
萧业挥了挥手。
有狱卒打开牢门,陈藩让韦团儿签了字,办了手续。
“萧大人,奴婢就告辞啦!”
韦团儿神彩飞扬的离去。
“这女子,怕是回去就要搬弄是非喽!”
陈藩摇了摇头。
萧业淡淡道:“只怕进了宫,就是她的死期!”
“哦?为何?”
陈藩不解道。
其实很好理解,构陷太子,搁哪朝都是大案,既便构陷成了,也没有好下场,更别提此案已经被翻过来,如今武承嗣、太子一家、四丫都已脱罪,可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除了韦团儿,还能有谁?
不过这话不足以向陈藩道之,免得有揣摩上意之嫌。
萧业哈哈一笑:“走罢,去把四丫放了。”
陈藩挠了挠后脑壳,随萧业过去。
四丫缩在角落,头蒙在膝盖里,紧张的浑身颤抖,却又偷偷抬眼,看向萧业。
萧业笑道:“陛下开恩,赦了你,你摁个手印就可以回去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呜呜呜~~”
四丫跪下磕头,激动的哭了。
陈藩心里也是暖融融的,上前笑道:“四丫,先别哭了,快摁个手印吧。”
“嗯!”
四丫爬起来,用脏兮兮的袖角擦了擦眼泪,就着红泥,在卷宗上摁了手印。
“走罢,本官送你出去!”
萧业挥了挥手,在前领路,陈藩带着四丫,跟在后面。
出了右肃政台,四丫却是不走了,茫然看着陌生的街道,萧业不由问道:“怎么了?”
“民女……民女不认识回家的路!”
四丫急的都要哭了。
陈藩忙道:“大人,就由属下送四丫回去罢。”
“哦?”
萧业转头看去。
陈藩目光有些躲闪,勉强陪着笑。
渐渐地,萧业明白了。
能选进东宫,在太子妃的寝宫中做事的,都有几分姿色,四丫便是如此,又在宫里呆过,懂得规矩。
事实上历朝历代,从宫里放出来的宫女,还是很抢手的。
据说陈藩有个弟弟,十三四岁,比四丫稍大一点,这是提前预定啊!
本来萧业有把四丫引进花神宫侍奉紫姑的意思,但是陈藩横杀出来,寻常人或会拒绝,而修士讲究缘法,说明四丫并没有侍奉紫姑的福份,不可强求。
“行!”
萧业点头道:“再从台里支二十两银子给她,今日本官放你的假,你把四丫给照顾好了。”
“诶!”
陈藩兴冲冲的应下,跑回院里支取银子。
……
韦团儿也一路小跑,气喘吁吁进了宫,早有一名胖太监等在一旁,笑咪咪道:“团儿姑娘,陛下知道你要回来,请随咱家这边走。”
“噢,有劳公公了。”
韦团儿只想尽快见到女皇,跟着离去。
可是走着走着,发现越走越偏,不禁问道:“公公要带我上哪儿去?”
“团儿姑娘,前面就是!”
胖太监向前方一座小院指去。
韦团儿心里有些不安,只是一想,在宫里还没人敢害她,于是随胖太监走了进去。
院子里,还有几个壮硕的太监,目中带着别样的意味。
“公公,你把我带过来到底要做什么?”
韦团儿惊叫。
“陛下口谕!”
胖太监面容一肃,喝道。
韦团儿跪了下来。
胖太监道:“韦团儿以巫蛊构陷太子,罪该万死,着赐死!”
“什么?”
韦团儿大惊失色,忙道:“不,我要见陛下,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胖太监冷笑道:“陛下日理万机,哪有空见你,乖乖的自个儿上路罢,免得咱家们动手,弄脏了你的身子!”
有两个太监上前,一个手里,捧着副白绫,另一个手里,捧着只托盘,上有一酒壶和酒杯。
“不,不!”
韦团儿声撕力竭的嘶吼,转身就要跑。
又有两个太监抓住她。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怨不得咱家们了,送她上路!”
胖太监阴笑着转头示意。
“是!”
一名太监捏住她的下巴,另一个直接把酒灌了进去。
“咳咳咳~~”
“救命,救命!”
韦团儿剧烈咳嗽,她求生的欲望非常强烈,不停的用手指抠着喉咙,太监们如看好戏般散在一旁围观,也不阻止。
一道黑气迅速蒙上了面孔,韦团儿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面孔狞狰,捧住小腹,在地上翻滚起来,嘴里咳出鲜血,刚开始是鲜红,很快变成暗红,直至漆黑。
衣裙,地面,满是斑斑血迹,不片刻,嘶吼声渐渐止竭,韦团儿也止住了挣扎,只是眼睛瞪的滚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女皇为何会要了自己的命。
一名太监试了试鼻息,便道:“公公,已经死啦!”
“哎~~”
胖太监叹了口气:“咱们这些做奴婢的,生来就是伺候主子,可别忘了自己的本份,乱替主子拿主意,更不能恃宠生娇,否则这就是下场,抬下去埋了罢!”
“是!”
几个太监取出一副草席,裹了韦团儿的尸体,抬了出去。
第五三一章 入冥府
萧业有好一阵子没回梅花内卫了,待着陈藩领着四丫离去之后,便寻了个无人处,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回到卫里,让他意外的是,林敏之、林敏漪与郭婷婷正在厅中。
“见过卫领!”
三人赶忙施礼,神色都有些复杂。
“准备结丹了?”
萧业一眼就能看出,三人均已是先天大圆满,精气神攀升到了顶峰,随时都能凝结金丹。
“嗯!”
林敏漪点头道:“我们就是来找卫领,申请使用卫里的阴地。”
哪个门派都有阴地,但品质各有不同,萧业曾去过素心宗的阴地,聚历代祖师尸骸的阴气,一般来说,越强大的门派,越久远的门派,阴地的品质就越高。
小门小派底蕴不足,没法比。
原本的苍山宗如此,梅花内卫的底蕴还不如苍山宗,更加不如。
稍微有些想法的弟子,都会外出自行寻找阴地渡劫。
萧业心中一动,想着自己还有炀帝地宫,论起阴气,之比素心宗都要胜上一筹,于是道:“等几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哦?”
清漪眸中闪出一抹讶色。
萧业微微一笑:“那地方见不得光,还望勿要外传。”
“卫领放心便是!”
林敏之忙不迭的保证。
“行,你们自便吧。”
萧业点了点头,去了密室。
近段时间以来,萧业服食丹药非常有规律,平均十天服用一枚天元道丹,既可以充分炼化药力,又能将隐患消除,火候上恰到好处,他去密室,主要还是琢磨才气中的那丝死气。
很快的,萧业进入了定境第二层,这一层次的最显著特点,是一切都静了下来,时间、思绪都仿如停止,心灵无限开放。
渐渐地,萧业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无限拨高,仿佛成了天道,以无情而又客观,不带任何主观意志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身体。
经脉中流动的真气,清晰可见,丹田如胎盘,金丹如胎儿,一呼一吸,透明的才气间中,有丝丝缕缕灰黑色的死气。
才气与死气同为心愿力量,萧业能感受到死气中的恐惧、怨恨、不平与绝望等诸多负面情绪,在本能的驱使下,才气自发的涌向死气,化为一枚枚字符,组成一篇篇经文,试图将死气炼化。
死气不甘示弱,幻化出一具具的惨白腐尸,嗷咆嘶吼,挥舞着手臂,将经文字符撕扯成碎片。
从底蕴上来说,才气不如死气,但胜在有源,萧业的心灵能源源不断的产生才气,但死气积蓄了百万年,根蕴深厚,双方竟相持下来。
原本才气和死气泾渭分明,可是在相持中,渐渐沾染了些死气的特征,罗织经自行分离,一个个负面符文幽光大作,被罗织经吸收,通篇经文,渐呈一种幽黑的光芒。
萧业睁开眼时,已是数个时辰过去,忙内察自身,灰黑色的死气已经大半被罗织经吸收,经文威能有所壮大,随将将打破与心经平衡。
本来罗织经变强是好事,可是心经跟不上罗织经的进化速度,会被罗织经同化污染,这还只是一小丝死气,如将来封印破裂,死气弥漫,罗织经控制了心灵,怕是自己极有可能变成如来俊臣那样的人。
看来,还得加强心经修养啊,彻底炼化罗织经成为自身的资粮,而不是仅仅将两者融合起来。
萧业颇觉压力山大,暗暗摇了摇头,起身离去。
当路过太平公主别府时,耳边传来呼唤:过来。
于是萧业一闪,进了府。
太平公主褪下了道袍,虽然内里仍是单薄的裹胸,但身上披了件白狐领外套,洁白的狐毛衬托着乳白的肌肤,发髻也特意打理过,显得高贵而又美丽。
萧业不禁多看了两眼。
“今次你做的不错!”
太平公主仿如没注意到萧业的目光,冷淡道。
萧业微微一笑:“在其位,谋其政,公主不必谢我。”
“拿着!”
太平公主扔了个储物袋过来。
萧业接过一看,一袋子亮闪闪的上品灵石,还有些药材。
太平公主道:“本宫帮你换了些炼制紫金丹、大还丹与草还丹的药材,各有二十份,秘境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两年后开启,地点在南荒,有名额限制,目前佛道二门与南荒的阳神正在商议名额分配,梅花内卫仍奉母皇为主,应有进去的资格,为你争取一个名额应是不难,疗伤类的丹药也该备着了。”
“多谢公主!”
萧业觉得太平公主还是关心自己的,拱手称谢。
“哼!”
太平公主轻哼一声,转身遁去。
……
次日,萧业以右肃政台名义,向各道州县下发对韦九娘的海捕文书,当然,这只是表达一个姿态,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短期内,韦九娘不可能公然出现。
他主要还是想把张易之传唤到右肃政台讯问,只要人进来,是横着出去还是竖着出去,就由不得张易之了。
可惜女皇对自己的警惕明显大于张易之,挑出了庐陵王与花间派勾结都没让女皇点头,正道是走不通了,只能走诡道?
不觉中,五日过去。
这日傍晚,刚刚吃完饭,紫姑传话:“萧郎,来宫里,今晚就去冥府,对了,把玉儿也带上,她有魂衣,可以一起过去。”
“夫君,怎么了?”
张玉不由问道。
萧业直言道:“紫姑让你和我随她去一趟冥府。”
“那我呢?”
巧娘迫不及待道。
“好象只有穿着魂衣才能进去,你们俩个自己商量吧。”
萧业两手一摊。
巧娘美眸一转,便道:“还是阿兄和嫂嫂去,我替你们护法。”
张玉却是道:“魂衣来自于萧皇后,还是与巧娘最为契合,这次你别和我争了,下次再有机会我去便是。”
“也行,自家人没必要那么见外!”
萧业点了点头。
张玉心念一动,取出魂衣,给了巧娘。
“嗯!”
巧娘也点了点头。
三人稍微收拾了下,便身形一闪,遁往花神宫。
其实张玉披魂玉,要要是遮掩皇后位格,因相性不相符,很多妙用没法施展。
后堂中,紫姑现出法身,春兰、夏荷、秋菊与冬梅也各自现出身形。
四女在吸收了极品灵石之后,气息都有所增长,但更多的,还是自身的根性与极品灵石属性渐渐契合,向着专精的方向发展。
就如夏荷,吸收的是水属性极品灵石,如果始终向这个方向强化,将来也许不仅仅是花神,还有机会成为可以行云布雨的水神。
其余三女也是如此。
但极品灵石很难搞到,除非打劫某个大派的仓库。
“见过娘娘!”
三人齐齐施礼。
“嗯~~”
紫姑看了眼张玉,再看向巧娘,现出满意之色,随即道:“既然是巧娘去冥府,就由玉儿与春兰她们在外护法,现在你俩凝神静心,以才气包裹神魂。
萧业与巧娘盘膝坐下,依言照做。
紫姑盈盈步下神坛,伸手双手,分别握住萧业与巧娘,低喝了声:“起!”
原本在修成阳神之前,神魂没法出窍,但紫姑是神灵,以神力带着萧业与巧娘,当然,如果两人心存抗拒,神魂也不出来,只有绝对信任才可以。
二人就觉神魂由头顶一冲而出,又眼前一花,待看清楚,已踏足于一个炯然有异于阳间的世界。
在这世界中,没有太阳,天空阴沉沉的,浓密的乌云翻滚蔓延,就如阳间雷暴来临,却是不下雨。
天空不象阳间一眼无垠,虽然也很高,却有着朦朦胧胧的界限,有点类似于小世界。
以萧业和巧娘的修为,能明显感应到天道的存在,仿佛那浓密的云层中,隐藏一只硕大的眼,监察着一切。
其余地形地貌,与阳间的区别不大,地面也长有树木花草,只是色泽灰暗。
“这就是冥府啊?”
巧娘拨出一株狗尾巴草,好奇的把玩。
紫姑微微一笑:“冥府中的一些东西,在阳间是至宝,就看你们有没有能力收取了。”
“哦?都有些什么?”
萧业向往的问道。
“先解决了麻烦再说!”
紫姑纤纤玉指,向前一指。
就见前面,渐有烟尘扬起,大队披盔执甲的骑士,蜂拥而来。
第五三二章 全面开战
这些骑士,普遍相当于阳间的金丹水准,其中有十余人约等于元婴,领头一人,目光睿智,面相威武,身着黑鳞铠,气势已如阳神。
紫姑淡淡道:“这位便是大唐战神李靖,忠于李家,却未必忠于你的父皇。”
巧娘不解道:“他为何要找娘娘的麻烦?他做他的李家战神,娘娘做娘娘的花神,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紫姑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因此李靖约我冥府相见,我就来了,否则若是让他在阳间胡搅蛮缠,也是个头疼事。”
萧业默默注视着李靖,李靖给他的好印象只存在于历史书中,倘若李靖怀有歹意,回到阳间,他会尽自己所能把李靖拉下马。
数百骑隔着千丈距离,勒马停住。
李靖挺着长枪上前,一扫萧业与巧娘,沉声道:“果然来了,很好,有些事情一并解决了罢。”
紫姑道:“本神与你素无瓜葛,你究竟要做什么?”
李靖冷冷一笑:“你本惨死,世人怜你,为你立祠,你却利欲熏心,助纣为孽,本神约你前来便是给你一个回头是岸的机会,只要你举义反正,立誓匡复李家,本神可放你归去。”
紫姑微微一笑,拉着萧业道:“他不就是李家龙裔么?”
李靖不屑道:“寻常龙种,也想僭越人皇大位?百万年前,初代人皇献祭自身,保九州安宁,此乃天大功德,今世归来,我等聚其翼下,共御外敌,这是大义,也是大局!”
说着,就向萧业道:“本神知你在人间化名萧业,颇有些本事,今日你若立誓,效忠李隆基,本神非但不为难你,还可送你些机缘,助你早日凝结元婴。”
紫姑淡淡道:“当时初代人皇未能带领九州生灵逐灭外域强敌,难道百万年后就可以?人皇正位,关乎天下苍生,当慎之又慎,岂能因功而论?
李靖,你在人间,因地制宜,因时趁势,用兵如神,怎么死了后,只剩一根直肠子了?”
“这就是你看好他的原因?”
李靖抬枪,一指萧业。
顿时,一股磅礴的煞气笼罩而来。
这时体现出魂衣的用处了,萧业只面色略微一变,就朗声道:“至少我没有把姓改为武,李将军应该清楚,改李为武,还是转世人皇这样敏感的身份,在事实上已经助涨了武家气运。
你或可强辩为忍辱负重,但天道哪管你忍不忍辱,面对挫折,不迎难而上,反委屈求全,这等人物无勇无谋,意志软弱,有何资格被天道选中,又有何资格带领九州生灵抗击外敌?”
李靖身后,一名将领忍不住道:“你不也是不姓李么?”
“哈~~”
萧业哈的一笑:“我落籍于兰陵萧氏,姓萧有什么问题?”
“这……”
那将领被怼的无话可说,不禁现出怒容。
李靖摆了摆手,悠悠道:“是非对错,岂是口舌可逞之,你若不来,本神还奈何不得你,但你自投罗网,本神岂会放你离去,来人,拿下!”
“诺!”
两骑冲出,挺枪而来!
“退后!”
萧业低喝了声,才气长枪一晃而出!
巧娘稍稍后退两步,满脸的紧张之色。
马蹄隆隆,两骑越发接近,突然齐齐大呼,挥枪刺来!
因是阴灵,不受阳间的法则限制,两枪突然化作两条黑蛟,张开了血盆大口!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萧业身后,浮现出一条金龙!
这是真正的龙,并非蛟蟒之属,他曾吸了隋炀帝龙气,而炀帝是真正的真龙天子,龙气完完完整整的传承给了萧业!
两条黑蛟当空一滞,凶性消敛,仿佛遇见天敌。
“杀!”
萧业趁机坐马沉腰,手中长枪猛的一刺,抵住马颈,以巧劲一挑,一式力挑铁滑车!
岳飞于杨再兴战死小商河之后,根据杨再兴的枪法凝练出了这一招,是岳家枪法中的精华。
当年杨再兴在小商河连挑二十余辆铁滑车,虽最终力竭身亡,但铁滑车重逾千斤,又从高处滑落,其势滚滚,一般的武将别说挑二十余辆,挑一辆都未必。
毕竟在没有超凡的世界里,生灵的武力是有天花板的,杨再兴再强,能强得过楚霸王?主要还是对巧劲和借力卸力的运用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咴咴~~”
马匹惊叫着,带着骑士被挑到了天空。
几乎同一时间,萧业又是一枪疾刺!
这一招不再使用挑劲,而是又快又直的一枪!
那骑士拨出腰刀,挥刀下斩,募然间,化作一只青狼,张嘴下咬!
萧业根本不理会,手腕一振!
“崩崩崩!”
青狼的几颗獠牙被崩开,重新变作单刀,当锒落地,随即扑哧一下,枪尖由马颈刺入,从那骑士的后背刺出。
连人带马,化作黑雾消散,只余下一枚亮闪闪的神格,正待逃跑,金龙已一爪子拍去,将之打落,再一口咬住,吞入腹中。
萧业就觉得,自己的精神力涨了一小截,身体也略有壮实,魂力滚滚,精力无限。
当初,吞噬了石虎的神格,让萧业得到了极大的好处,顿时大喜,
“找死!”
李靖大怒,招手一摄,将空中翻滚落下的一人一马摄了回去!
萧业冷声道:“准你来拿我还不准我杀你?既然动手,就要有被杀的准备。”
李靖心里怒焰滔天,事实上被杀的那人,不能算作真正的神灵,而是神仆,神灵招揽神仆需要将自己的神格分化出一小部分,建立子神格,授予神仆。
也就是说,被金龙吞噬的子神格回不来了,是实实在在的损失。
至于苏峻神国中的仆人,不能算是神仆,只是单纯的仆人。
“杀,杀了他!”
李靖挥枪一扫,数百骑旋风般冲去。
随即冷眼向紫姑道:“本欲好言相劝,你却豺狼之性,既然如此,就手底下见真章,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莫要指望长安城的那位会来救他子嗣,水官帝君正在长安作客。”
紫姑面色大变!
这是个陷阱,让自己带着萧业往下跳。
虽然李靖事先不可能知道萧业会入冥府,但道门大能可以推算出来,早作预备。
当然,推算的结果不代表必然发生,只是一种概率,当道门认为,概率大到一种程度之时,就可以试一试。
很明显,萧业揭穿转世人皇的身份激怒了道门,而且李隆基改名武隆基又对自身的气运有了一定的负面影响,让道门看到萧业赶超李隆基的可能性,有了危险萌芽,必然要提前掐灭。
因此通过紫姑把萧业诓进来,先予劝降,为李隆基去一强敌,再得一有力臂助,这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萧业怎肯屈居人下?
尤其还是声名狼籍的唐明皇!
既然劝降不成,只能灭杀。
“娘娘小心!”
萧业见紫姑隐现懊悔之色,忙大喝提醒。
“死!”
李靖也一枪疾刺紫姑。
好一个不要脸的战神李靖,本神岂能让你得逞?”
紫姑玉颜现出冷意,单掌往下一压!
“咚!”
大地的重力骤增百倍,马蹄一软,战马跪在了地上。
第五三三章 御术神通之四,舞交衢
萧业眼神一缩,紫姑使的,分明是搬山诀。
当年紫姑曾传授过搬山诀,自己没太重视,真以为是扛沙包麻袋用的,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紫姑是反着用,逆向增加重力,李靖猝不及防,吃了个闷亏!
紫姑淡淡道:“法诀并无高下之分,就看你怎么用,此法出于太古人族大能刑天,搬山揽月,力大无穷,你看仔细了!”
说着,法力运转,又是一记搬山诀使出。
萧业得的是真传,立时心领神会。
本来重力骤然增加,李靖猝不及防,被压了个狗吃屎,正强提法力,试图爬起之时,却是倾刻间重力全消,顿时就如一记窜天猴,猛的向天空窜去!
“贱妇,本神必取你性命!”
天空中,传来李靖愤怒的嚎叫。
紫姑的手段,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纵然是阳神,也没法刹住上窜的身形。
“巧娘,放出你的凤格,配合萧郎!”
紫姑叮嘱了句,一步踏上高空,她清楚,千军万马的围攻只有靠萧业和巧娘自己硬扛,她的对手是李靖。
好在这里不是阳间,每吸收一枚子神格,神魂就能立杆见影的壮大,而李靖也将被不断的放血,只要萧业和巧娘能撑过最初的艰难时期,双方的力量对比会渐渐地逆转。
“嗯~~”
巧娘猛一点头。
空中一声清唳,一条彩凤浮现。
“吼!”
金龙兴奋的巨吼,游动身形,与彩凤交缠在一起,一层祥光笼罩在了萧业与巧娘身上。
龙凤呈祥!
萧业就觉得,与巧娘神魂相通,彼此间的神魂力量融合,不仅仅是1+1=2,而是1+1>2!
“杀!”
十余名金丹一马当先,由于金龙天生克制黑蛟,索性不再把马槊变化,直接从各个角度,纯以魂力刺来!
彼此配合纯熟,攻守有序,全无死角,不愧是战神李靖训练的精兵。
从这方面来说,李靖在兵法上的造诣,要强于苏峻,毕竟苏峻的根脚是文人,不比李靖跟随太宗打了一辈子仗,又有兵法传世。
“跟着我!”
萧业大喝一声,把形意枪法揉合于最简单的大开大阖当中,一式横扫千军,直接硬碰硬!
他的精神力量本是金丹八转,这些骑士虽也是金丹,却多是前期中期,无论在力道,还是招式的精妙,远不如萧业。
就听当当连响,刺来的长枪被格了开去,数名骑士失去重心,闷哼着重重坠落马下!
“巧娘,接着!”
萧业分出小部分才气,化为匕首,抛给巧娘。
“嗯!”
巧娘明白萧业的意思,小心肝中,闪出一抹兴奋,一把接过匕首,摁住一名尚未爬起的骑士,一刀刺入心脏。
一蓬黑气消散于空中,一枚子神格浮现。
“吼!”
金龙彩凤兴奋的大叫,吞下子神格,二人神魂力量均有相应增加。
龙凤不能直接作战,但是合在一起,可以制造出龙凤呈祥的力场,在这范围内,萧业与巧娘的气运增加,对方气运消减,可视为喝凉水还碜着牙。
“哧!”
“哧!”
巧娘再次手起刀落,接连取了两条性命。
她和张玉从一开始就跟随萧业修习国术,虽然不显山露水,但实际造诣并不低,以苏月儿和太平公主的修为,都未必稳胜。
“小子,休要猖狂!”
一股浩然神力袭来,这是一名元婴级的武将,直接一斧劈下。
如果单对单,萧业或会硬接,但对方明显是群殴,除非傻了才硬抗。
当即一记淌泥步滑开,并反手夺了两条金丹的性命。
“找死!”
又几个元婴将领杀来。
萧业与巧娘顿觉压力陡增,巧娘也不偷袭了,尽力配合萧业抵挡,亏得二人都有魂衣。
魂衣在冥府,最基本的用途相当于铠甲,又是以中阴身炼制而成,具备某些中阴身的威能,在阳间或许没法施展,在冥府却如鱼得水。
“闪!”
萧业低喝一声。
巧娘心领神会,一把抓住萧业的手。
二人身形陡然加快,如鬼魅般,忽闪忽闪,每每于极为刁钻的角度避过元婴攻击,并夺去几条金丹的性命。
“布战阵!”
李靖在天空中又急又怒,厉声喝道。
这一声喝,震动神魂,原本已经心浮气躁的骑士,陡然清静下来,团团相护,布了个偃月阵,将萧业与巧娘围住。
偃月阵呈半月形,作战注重攻击侧翼,以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月牙内凹处看似薄弱,却包藏凶险。
萧业不禁现出了凝重之色,由此即可判断,李靖对兵法的应用实已出神入化了。
整个阵势转动起来,骑士不再急于求成,以试探和防守为主,杀招也多攻向巧娘,分明看出巧娘是薄弱的一环。
萧业也一改大开大阖的突刺冲杀战术,尽力周旋起来。
这是神魂直接作战,少了肉身的束缚,可以从任何不可能的死角出招,也让萧业与巧娘对于国术的妙用有了进一步的领会。
可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宝贵经验,在阳间根本不可能得到,价值远远大于单纯的吸收子神格壮大神魂。
天空中,紫姑与李靖的激战仍在持续。
紫姑主要是吃亏在自身法力不足,虽然对力量的运用要比李靖精妙,但李靖通晓兵法,充分将兵法运用在作战当中,周旋起来仍有余力。
暂时李靖也不着急,与紫姑之间,很难分出胜负,关键在于下方的战局,自己一方,有近十个元婴,萧业与那女子硬撼绝不是对手,只能凭着身法闪避,而有了阵势束缚,可以最大限度的瓦解身法的优势。
李靖相信,最终的胜利还是属于自己。
不过孝敬皇帝始终是个不可测的因素,虽有水官帝君拖住,但很难说何时会被摆脱,他也想尽快结束战斗,于是缓缓吟念起了《李卫公兵法》。
“料敌者,料其彼我之形,定乎得失之计,始可出兵而决于胜负矣。”
“将之上务,在于明察而众和,谋深而虑远,审于天时,稽乎人理。”
李靖的诵念,虽然不是咏叹读书法,却是以精神力诵出,具有一定的加持作用。
就见下方,战气昂扬,阵势更加紧密,萧业与巧娘的闪避明显受了限制,不再如最初那样灵活了。
“巧娘,后退!”
数柄马槊趁势向巧娘刺来,萧业面色一变,扑上前去,右臂一兜,夹住大半,运劲震碎,但仍漏了一柄,被刺中胸口。
神魂中招不会流血,但是会神力消散,萧业的气息虚弱了些。
“阿兄!”
巧娘心知这时不能干扰萧业,只低呼了声,舞起匕首,尽量挡格。
萧业也深吸了口气,眼里现出凌厉之色,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花间游心法,眼前的景象朦朦胧胧一变,那一柄柄攒刺而来马槊,一具具捶砸下来的斧锤,仿佛化作了一株株浑身是刺的情花。
本能的,萧业牵住巧娘,发动花间游心法,迎了下去。
“咦?”
空中,李靖轻咦一声。
就见二人的身法,如同鱼儿在激流中游动,借力打力,与先前萧业身法过于被动的意境完全不同,刚开始还很生疏,随着时间推移,很快纯熟起来,每每于兵刃即将临身之际,都能险之又险的闪避过去。
“嗯~~”
紫姑现出了欣慰之色。
不过她并不清楚,萧业的神魂中,因李靖诵念李卫公兵法,诸葛亮传授的兵法二十四篇竟有了共鸣。
“夫兵之权者,是三军之司命,主将之威势,将能执兵之权,操兵之要势,而临群下,譬如猛虎……”
其中的将苑兵权篇,反复鸣响,似有明悟随时喷薄而出。
萧业突然反手刺死了一个金丹,神魂中,轰的一声巨响,御术神通之四,舞交衢的精义涌现于心头,神魂表面,也蒙上了一层智慧的幽光,并传导给巧娘。
舞交衢者,过通道而驱驰自如,换个角度理解,便是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嗡!”
神通自然发动,一股无上胆气乍现,推动萧业与巧娘从阵势中一冲而过,出现在了居中指挥的一名元婴前方。
“死!”
萧业一枪直刺!
第五三四章 褒姒妹嬉现
那元婴面色一变,他根本理解不了,萧业是怎么突破重重阵势封锁,闪现在了自己面前,尤其还带着个女子。
不过他也不慌,就算萧业能瞬移,真正硬碰硬还是要凭实力的,他是元婴,萧业再强,也只是金丹,这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只要挡住一击,就会有同伴过来支援,几个元婴围殴,还怕萧业不死?
“来的好!”
那元婴冷冷一笑,挥斧直劈!
却是陡然间,面色又变,就觉脚底的大地吸力暴增。
没错,萧业使了搬山诀,虽然他没有紫姑那么高的造诣,没法使这名元婴一屁股跌倒,可挥起的斧子却是加速坠落,萧业枪未至,已劈进了大地。
轰!
大地一颤,一道深深的沟壑呈放射状蔓延出去。
“不!”
那元婴惊慌大叫。
既便是元婴,出了这么大的漏子也是至命的,就听扑哧一声,萧业一枪扎中心窝,才气夹杂着死气,一古脑儿的涌出,瞬间就把神魂撕碎,一大团黑气蓬的一声爆开,归散于天地,一枚明亮了很多的子神格浮现。
“吼!”
大金龙一口咬住,吞了下去。
萧业就觉魂力暴涨,砰的一声,冲破了八阶,直抵九阶,并还在增涨,直达九阶中期才停了下来。
再看巧娘,巧娘的修为原是金丹五转,神魂修为六转,如今也是冲破了关口,直至初入八转。
这名元婴,本是偃月阵的枢纽,身死意味着阵势被破,倾刻间,偃月阵土崩瓦解,萧业与巧娘均是压力一消。
“杀!”
萧业大喜!
因龙凤交缠,神魂相通,萧业领悟的神通,巧娘也领悟到了,同时与萧业使出花间游身法,冲入了金丹当中。
在冥府,神魂境界就是实打实的修为,萧业已是金丹九转,而巧娘是金丹八转,手里使的是堪比二阶法宝的才气神兵,再以国术打出,几乎每一击,都能带走一条性命。
因有龙凤呈祥的压制,元婴的神通很难使出,只能拼蛮力,拼速度,拼身法,一切回归了最原始的肉搏战。
而肉搏战对于精通国术,或者在这个世界被称为攻杀大术的萧业和巧娘来说,是最为擅长的一种战斗方式。
一时之间,场中惨叫连声,黑雾一团团腾起,一枚枚子神格被龙凤吞噬。
虽然金丹的子神格只能算作二级子神格,远不如元婴的一级子神格,却耐不住数量多啊,二人的精神力在稳步攀升,对应着实力也在稳步增长。
反观李靖,此消彼涨之下,力量开始回落,与紫姑的交手,从最初的游刃有余,渐渐地落到了下风。
“该死!”
李靖大怒,连他也都看不出来,萧业是如何一下子突破了层层阵势,冲到了那元婴面前,然后使用了与紫姑同样的招式,一枪毙命。
虽然目前除了那个倒霉的元婴,死的都是金丹,可是偃月阵被破,元婴的神通又受龙凤克制,很难再把元婴组织起来重新布阵,依靠散兵游勇式的打法,正是犯了兵家大忌,有力而不专,根本克制不住萧业与巧娘如鬼魅般的身法。
‘罢了!’
李靖猛一咬牙,一道讯息飞向远处。
“不好!”
紫姑知道李靖在喊人,立刻放弃与李靖的纠缠,身形一沉,回到了萧业与巧娘身边。
恰好又有个倒霉的元婴毫无防备之下,看到紫姑回来,吓的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却一头撞上了萧业!
“好机会!”
萧业大喜,想都不想的一记搬山诀用过去。
“扑通!”
那人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
“死!”
萧业一枪刺去,正中心口!
又得了一枚一级子神格。
彩凤清唳一声,长长的喙一口叼住,吞入腹中。
轰!
萧业与巧娘的精神力再次暴涨。
萧业感觉到了天花板的存在,异常厚实,冲过去就是精神力元婴,但是他没有冲击,精神力元婴和精神力金丹是截然不同的,威能上天差地别,他还没有做好成为元婴的准备,需要更多的积淀与对自身体系的理解。
巧娘则是甄至九阶初期!
“放肆!”
天边,一声暴喝传来。
两条身披铠甲的人影迅速出现。
紫姑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介绍道:“这两人,一是李孝恭,一是李绩。”
李孝恭是太宗堂兄,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二,排位高于李靖,事实上很长一段时间,李靖都是李孝恭的副将,只因李孝恭是皇族宗亲,不能封神,才由李靖做了战神。
李绩是李敬业的祖父,是萧业的直接仇人。
二人都是相当于阳间的阳神修为,甫一接近,一股巨大的压力凭空出现。
“我先送你们回去!”
紫姑低喝。
“呵,走得了么?”
李绩冷冷一笑,正要伸手抓向萧业,却是哟的一声响起:“李大将军好大的威风,直接出手擒拿小辈,连脸面都不要了?”
“谁?”
李绩面色一变。
天边,两个极美的女子凌空飞来,萧业只看一眼,便神魂震荡,有种魂都要被勾走的感觉。
“是你们?”
李孝恭与李绩如临大敌。
紫姑也神色复杂道:“是妹嬉与褒姒。”
“我们李家之事,与你们有何干系?难道素心宗又想在人间搅弄风雨?”
李靖沉声问道。
素心宗原本坠落在冥府第五层,随着苏小小晋阶阳神,门派挺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气运大涨,连带冥府的宗门也上升到了第四层,更何况人间素心宗已经押注萧业,自然不会任由萧业被初代人皇一系打杀。
褒姒现出了幽怨之色,美眸一扫。
李家三大阳神,倒是没怎么受影响,但元婴金丹均是色授魂予,目中满是痴迷,都不舍得从褒姒身上移开半分。
萧业也是心头狂震,什么守静笃、致虚极,他强任他强,在这一刻,统统烟消云散,他就觉得,让这样一个美人儿紧蹙眉头,闷闷不乐,是自己的罪过啊。
自己应该奉献一切,只为搏得美人儿一笑。
“阿兄!”
巧娘吃醋了,狠狠掐了把萧业的手心。
一阵剧痛传来,萧业忙晃了晃脑袋,暗呼了声厉害,其实单论美貌气质,紫姑并不比褒姒与妹嬉差,主要还是缺了那种烟视媚行的风情。
难怪幽王不惜烽火戏诸候,也要搏美人儿一笑,实是褒姒的媚术,或者说已经把媚术与自身的气质深度融为一体,搁哪个男人身上也挺不住。
褒姒幽幽的看了眼萧业,以极为好听的声音说道:“李将军这话可是冤枉了妾们,素心宗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前赴后继而己,难道李将军不知龙气的来历,以及与我宗的渊源?”
“哼,还有一个呢,怎不一并出来?”
李靖不答,冷哼一声。
龙气的是是非非牵涉到黄帝与素女的爱恨纠缠,以及上古人皇与素心宗之间的恩怨,百万年过去,早已成了一桩糊涂案,很难以言语辩清,索性不多说。
褒姒的风格是不笑,让人愿意为了搏美人儿一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与褒姒相反,妹嬉奔放开朗,盈盈笑道:“苏师妹自然要留下来看家。”
第五三五章 杨坚夫妻
妹嬉这话就不尽不实了,苏妲己斩去三分之一的元神,转世成了苏月儿,境界也下降到元婴,不愿意出门被人看破虚实。
而且更不愿意让萧业见到,毕竟苏月儿来源于她,从某种程度来说,二者是一体的,无论容貌与气质,几乎没有分别。
她更担心被看破了苏月儿只是她分身的事实,招惹来萧业强烈的反弹。
“这么说,你素心宗是铁定要淌这浑水喽?”
李孝恭冷哼一声。
“咱们都是冢中枯骨了,人死了,就该安份些,何必插手小辈的事情,你们都说李隆基是初代人皇转世,但他此世就是李隆基,小辈争天下,让他们自己去争,咱们最多在背后提供些帮助,亲自下场难道不嫌丢份?”
妹嬉淡淡一笑。
褒姒也情真意切的劝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你们今天能击杀萧业,难免他日不会有人去杀了李隆基,难道三位要做那始作俑者?”
“你在威胁我们?”
李孝恭面色一沉。
“妾们岂敢?”
褒姒沉声道:“天道幽远,天心无情,谁能知晓天道的想法?故大争之世,谁都有可能登顶,妾只是在提醒河间王,莫要犯了天道的忌讳。
今次,妾把话摆在这里,冥府的事归冥府,阳间的事归阳间,谁也不许堂而皇之的去干涉阳间事务,若是三位不同意,不妨先做一场。”
“哈~~”
李孝恭哈的一笑:“你素心宗在冥府上层的位置偏下,强入第一层怕是消耗颇巨,动起手来又能撑得住几招?也罢,本王就将你俩擒来,看看名震三代的妖姬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说什么废话,动了手你自然知晓。”
妹嬉褒姒暗暗提聚冥力,气氛渐趋紧张。
萧业也看了眼巧娘,六个阳神三对三,他根本不信李孝恭的虚张声势,虽然看上去李孝恭与李绩要强一些,但李靖的实力下降的厉害,只要二女撑到紫姑击败李靖,胜负基本上就定了,而这需要时间,也是自己收割子神格的好机会啊。
巧娘略一点头,心领神会。
“若是再加上朕呢?”
这时,一架辇车从天际驰来,由九条金蛟拉扯,两侧有数百披盔执甲的护卫,车上坐有两人,一个是身着帝皇冠冕的中年男子,另一个,是个年约四旬的美妇人,玉眸含煞,面容刚硬,一看就不是易于相处之辈。
“杨坚?”
李孝恭眉头一皱道:“大隋已成了过去,你来做什么?”
杨坚洪声道:“此子与我杨家有缘,河间王能否给朕一个薄面?”
萧业暗道声可惜,有杨坚在,明摆着打不起来了。
但更操蛋的是,自己还得感激他,因为人家是来帮你的,哪怕来的不合时宜。
而且萧业还怀疑,杨坚能来,恐怕与炀帝的龙气有关,过来述述因果,提醒你,你欠我们杨家的。
事实上萧业并不认为自己欠了杨家,因为炀帝已经死了,龙气被萧皇后困在躯体内,不再属于炀帝,只是借用炀帝的身体作为容器。
严格说起来,龙气应该属于萧皇后,是自己从萧皇后手里夺来的。
至于最后炀帝肯奉上龙气,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不给自己,他也保不住,才以龙气作为要挟,换取一个承诺。
可萧业没法‘拒绝’杨坚的好意,不然杨坚站到李家的阵营,怕是自己和巧娘未必能活着回到阳间。
“哼!”
杨坚身边的女子凤目一扫,哼道:“成与不成,速速拿个话,莫要婆婆妈妈。”
李孝恭、李靖与李绩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中读出了无奈。
这女子,正是独孤皇后,以强横、泼辣闻名,杨坚能代周称帝,她的功劳至少占一半,她在世一天,杨坚都不敢公然纳妃。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独孤皇后影响了不止一代人。
李孝恭三人作为唐臣,可以不敬杨坚,却没法不敬独孤皇后,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杨坚也有不下于阳神的修为,力量对比发生了变化。
独孤皇后摆出一副长辈的口吻,实则是给李孝恭三人一个台阶下。
李孝恭苦笑道:“姨奶奶,您真要插手这事么?”
“废话,不然本宫与陛下过来做什么?”
独孤皇后不耐道。
“也罢!”
李孝恭也是当机立断之辈,点头道:“既有隋皇与姨奶奶出面,此事作罢,我们走!”
骑队轰隆隆远去,很快不见踪影。
“我们也该回去了,今次之事莫要外传。”
褒姒深深看了眼萧业,眸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埋怨,似乎在说,你为何不肯付出一切搏我一笑,你就这么狠心么?
萧业头皮发麻,不敢看褒姒的眼睛,拱手道:“多谢两位前辈及时赶来!”
“好啦,师妹,别逗小辈了,我们走吧。”
妹嬉甜甜一笑,如春风拂面,让人不自禁的生出亲近之意,便拉着褒姒踏空而去。
“不愧是名震三代的妖姬啊,褒姒妹嬉已是如此,不知那苏妲己,又是怎样的风采?”
杨坚出于男人的本能,捋须感慨,却是陡然间,身侧一道满含煞气的目光射来,忙面容一肃,改口道:“红颜祸水,名不虚传,夏桀周幽,殷鉴不远,当引以为荐呐!”
“哼!”
一声闷哼之后,那满含煞气的目光总算收了回去。
杨坚如释重负,向萧业略一拱手:“阿??能遇上你,是他的缘份,朕在此先谢过小友助阿??脱困之德。”
“陛下客气了,不过误打误撞而己。”
萧业回礼道。
“诶,误打误撞不就是缘份么?”
杨坚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如老狐狸般的笑道:“阳间若沦丧,冥府亦难以幸免,朕助你,亦是助己,好了,此处不宜久留,他日有缘,必有再见之机。”
萧业有些愕然,明摆着,杨坚赶人了,他很想问一句,冥府是不是你家开的,可是想想自己四面楚歌的处境,实不宜把杨坚夫妻推到敌对阵营,于是拱手道:“晚辈就告辞了。”
紫姑也略一点头,分别抓住萧业巧娘,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
独孤皇后哼道:“他老李家倒是人才鼎盛呢,妾看此子,隐有古君子风度,又当断则断,明进退,将来或成大器。”
杨坚淡淡道:“朕知你还为失了天下耿耿于怀,但天命只有一次,错过就是错过,你也莫要全怪阿??,大隋二世而亡,根源还在朕身上,古来得天下之易者,无出于朕之右,正因江山易得,治理起来,却难度倍增呐。”
独孤皇后默然许久,叹了口气:“陛下登基,多有门阀出力,致使尾大不掉,若非陛下励精图治,尽力周旋,恐怕大隋又是另一个西晋。
阿??……其实也是有抱负的,以削平门阀为己任,可惜门阀势大难制,阿??又性急了些,被门阀抓住机会,天下皆反,让李家捡了便宜,看来天命真不在杨家啊。”
“是啊!”
杨坚幽幽道:“想不到皇帝也能为王前驱,前有强秦二世而亡,成就了大汉朝,今有大隋亦只传二世,李唐冉冉崛起,天命果真难测。
罢了,咱们只是冢中枯骨,不宜过多参与阳间事,今日与那小子再结一桩善缘已是有所得,静观风云变幻即可,走罢!”
辇车折返,向来路驶回。
……
花神宫!
萧业与巧娘双双睁开眼睛,却是陡然间,头疼欲炸,口鼻渗出了鲜血。
“夫君,巧娘!”
张玉吓了一跳。
春兰四女也纷纷紧张的看来。
“不碍事!”
紫姑摆了摆手:“他俩在冥府神魂大进,但识海尚未拓展,故而受了些反噬,待得识海相应的增大,自会无恙。”
“噢!”
张玉点了点头,明显神色一松,同时眸中还有些羡慕。
紫姑笑道:“将来要去冥府,有的是机会。”
张玉小脸微红,讪讪低下了脑袋,她为自己刚刚那一刻的妒忌而羞愧。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萧业率先醒转,精神力境界稳固在金丹巅峰,识海的规模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了一成半,如果加上对花间游身法与舞交衢的领悟,以及搬山诀的用法,此趟冥府之行,可谓收获满满。
第五三六章 弹劾李靖
不片刻,巧娘也幽幽醒转,精神饱满,眼角眉梢隐现喜色,不过她心思灵巧,看了眼张玉,凑头过去小声说了几句。
张玉顿时俏面一阵绯红涌上。
紫姑欣慰的笑道:“神魂修为可以按步就班,纵使一时落后了些,早晚也会赶上,但感悟极其难得,你们三人今晚就住在宫里吧。”
三人之间,均可神魂媾和,这是道侣所独有的福利,也是彼此信任的回报,萧业回想着一龙二凤的美妙滋味,乐的嘿嘿直笑。
“阿兄!”
“夫君!”
张玉巧娘均是不满的挥起了小粉拳。
“咦?”
萧业突然留意到,紫姑在说话的时候,唇齿间散逸出了非常好闻的气息,不禁讶道:“娘娘渡过劫了?”
“嗯!”
紫姑点头道:“拜你之赐,得以渡过劫数,若是换成我自己过去,被李家那三人围攻,恐怕凶多吉少。”
巧娘哼道:“想不到李靖堂堂战神,竟如此卑鄙。”
萧业摆摆手道:“凡领军大将,行事必不择手段,一切以胜利为目标,你拿道德约束他,他只会笑你傻,李靖在兵书中也多有体现,所以兵家是最为现实的一群人。
不过李靖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明日我进宫弹劾他,剥去他的战神之职!”
萧业在冥府已存有了把李靖扳倒的心思,虽然李靖功勋卓著,可是彼之英雄,我之仇寇,不站在自己这一边,放纵他,就等于资敌。
如今萧业不是孤家寡人,不管他愿不愿意争龙,在事实上已被卷入了时代的旋涡,所谓时势造英雄,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是他要引领时代,萧业还是颇有几分传统文人的风骨,对学术的兴趣大于权势,奈何时代推着他走,如犟着不走,必会被时代抛弃,沦为炮灰。
“对了,冬梅,这有两块灵石!”
萧业拿出两枚火属性极品灵石。
冬梅移不开眼了,她已经走上了火梅的道路,火属性极品灵石自是多多益善,可是一直以来,她因性格原因,对萧业的态度颇为恶劣,如果春兰、夏荷与秋菊也得了灵石,她还能混在里面划水,现在让她单独拿,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收下这份重礼啊。
“拿着吧,别辜负了萧郎的一番心意。”
紫姑越发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满意的催促。
“噢,那……谢谢萧郎!”
冬梅很不自在的接过灵石,紧紧攒在手心,生怕灵石会长腿跑了一样。
春兰、夏荷与秋菊倒也不妒忌,只是欢喜的看着冬梅。
萧业笑道:“这次只有两块带属性的极品灵石,日后有了合适的再拿来给你们。”
“嗯!”
三女纷纷点头。
“娘娘,那我们就回去了。”
萧业、巧娘与张玉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
天色渐渐亮了,经过一夜媾和与亲身上阵,三人均是大汗淋漓,虽然巧娘与张玉没那么多的花活,但是胜在心意相通,精神上无限满足。
张玉也掌握了花间游心法与舞交衢神通,不过毕竟是媾和得来的,还需要闭关一阵子,才能彻底化为自己的资粮。
洗漱过后,用过早膳,萧业试了试搬山诀,发现在阳间的效果只及冥府的一成,让他颇为失望,并有了种肉身是神魂的束缚的想法,可随即就警醒过来。
这样的想法,可千万不能有,虽然肉身束缚着神魂,却也提供着保护,两者相辅相成,法诀威能不足,可以推衍改进,如如走了极端,抛弃肉身,那是哭都没处哭。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萧业入宫,求见女皇。
“这小子又来做什么?”
女皇眉心一拧,问道:“婉儿,你说朕要不要见他?”
上官婉儿无奈道:“萧郎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应是有要事求见。”
“宣!”
女皇想想也是,轻启朱唇。
“诺!”
那太监施礼离去。
不片刻,萧业进殿,下跪施礼:“臣萧业,叩见陛下。”
女皇问道:“卿来见朕,是为何事?”
萧业道:“大周立国已有数月,但神祗仍是前朝旧神,不合时宜,尤其是战神,是大周百万精兵的精神支柱,更是轻忽不得,李靖已不宜再任战神,臣请求陛下将李靖罢免,再重定大周神谱,以保国泰民安。”
“哦?”
女皇眼里闪出锐芒,紧紧盯着萧业。
其实凭心而论,萧业的上奏非常中肯,当年隋文帝为何要重定天下神谱,就是因为经历了几百年的割据分裂,各个时期,各个政权,都有自己的神系,草头神太多,都不受朝廷管控,所以厘清神祗是非常有必要的。
眼下的大周虽然不存在分裂割据的问题,但是神祗多源于前朝,而大周在冥府没有根基,神祗到底是心向大周,还是心怀旧唐,根本不用去想。
尤其是李家有人皇转世,神祗必然会继续支持李家,因此重定神谱非常有必要。
可问题在于,是萧业提出来的建议,由不得女皇不多想。
“依卿之见,该由谁接替战神之职?”
女皇不动声色问道。
“苏峻于徐敬业叛乱中立下大功,后又于南诏之变时,收拢军民,安定边疆,故臣举荐苏峻接任战神。”
萧业坦然道。
女皇道:“苏峻已由房玄龄盖棺定论,不易封为正神。”
萧业驳道:“房玄龄著《晋书》,多有偏颇,臣认为,应尊重历史,还原真相,不能任由历史被居心叵测之辈肆意歪曲。”
“卿倒是说说看,房玄龄如何居心叵测?”
女皇问道。
萧业道:“房玄龄著《晋书》,扬士族,抑寒门,褒南人,贬北士,即为居心叵测,唐时,史不宜重考,考则动摇国本,而此时,陛下已鼎革天命为周,不宜再沿用旧唐史观,宜因地制宜,开大周新史!”
太后浑身微震!
她虽以周代唐,但执政理念与高宗一脉相承,都是打击门阀,重用寒门,而晋书对南方士人极尽褒扬,不吝于赞美之辞。
可事实上,东晋百姓之苦,前所未有,不仅山川河湖皆被士人占据,良人(平民)别说捕鱼,砍柴都要罚款,交不起罚款,只能卖身为奴。
而且赋税繁重,巧立名目,修缮房屋,添砖加瓦,都要缴税,徭役五丁抽三,往往一场北伐,要征发数十万徭役,倒毙于途者,数不胜数。
如果朝廷是真心收复故土,牺牲尚有价值,可惜不是,北伐是士人涨声望的有效手段,很多次北伐只是带兵过江绕一圈,就敢上表声称大捷,搏得名望,留下身后的累累白骨。
基本上徭役与送死没有区别,故而朝廷严厉弹压逃役,一个村庄只要有一人逃走,全村连坐,致使很多人自削其足,乃至于投水上吊。
《世说新语》呈现的,是名士风流与高风亮节,可是刘义庆在著书时,有否低头看一眼那些挣扎在生死边缘的贫苦百姓?
所以说,在萧业眼里,房玄龄的立场有问题,就如资治通鉴,根本不是一本史书,而是教育帝王的课本,带有很强烈的倾向性,相当多的事例皆为胡编乱造,很多人却把它当作史书引用,岂不怡笑大方?
女皇经萧业提醒,也看到了晋书潜在的危害,她要加强权力,就必须贬黜门阀,重用寒门,而晋书与她的执政理念不符。
再看晋书中,对北方流民的首领统称为流民帅,什么是帅,如太平道的渠帅,贼寇之意。
女皇出身于并州文水,是正宗的北人,想到此处,不禁面目微沉,神色复杂的打量着萧业。
萧业所说的开周新史,完全切中了她的心思,如果换了别人上奏,她会毫不犹豫的表态,可偏偏是萧业。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是真心效忠于朕?’
女皇心里泛起了嘀咕,问道:“依卿之见,该如何行事?”
萧业道:“臣曾于扬州,编篡《苏候英烈传》传唱,于民间颇受好评,臣请旨,先于东西两京及古青扬地域传唱,再以为苏峻翻案为名,着大儒核对,重修晋书,彻底去除房玄龄遗毒,即是树立大周新史观之时。”
第五三七章 功德的正确打开方式
太后沉默了。
萧业所说的大周新史观极其打动了她,所虑者,唯苏峻与萧业相交莫逆,很难说,萧业不是出于私心罢免李靖,她需要仔细考虑个中的利弊得失。
上官婉儿却是美眸中,闪出一抹疑窦。
萧业的谏言,从表面上看,除了封苏峻为战神,似乎处处为大周着想,可是大周新史观真有那么容易树立么?
要知道,现在不是清平盛世,可以闲下心来修史,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再有十四年,大劫就要来了,而重修旧史,必然会引发朝廷内部的分裂攻诘,十四年的时间够不够?
再以此人的睿智,怎会看不出这层关键?
莫名的,上官婉儿的脑海中,迸出了疲秦计三个字!
‘是了,此人定是欲施疲秦计,牵制女皇的精力,将武李之争,朝廷党争转移到新旧史之争,也是纯粹的学术纷争,口舌之争,以保存元气。’
哼,倒是好算计呢。
上官婉儿不由瞥了萧业一眼。
萧业现出些许笑意,更加坐实了她的猜测,随即面颊突有些发烧,忙低下了脑袋。
殿内一片安静,萧业不敢过于去看上官婉儿,只是觉察到,上官婉儿不时投来如小兔子般的敏感目光,一触即收。
渐渐地,女皇想明白了,罢黜李靖,会被视为针对转世人皇,她觉得既便清除了萧业,因武隆基有道门作靠山,并不好对付,不如放任萧业与武隆基互斗,消耗彼此身边的力量,自己只需要把控全局。
于是道:“婉儿,拟旨,罢去李靖战神神职。”
“诺!”
婉儿移步一旁,伏案书写,片刻之后,拿给女皇过目,确认无误之后,再盖上玺印。
女皇向下道:“朕着卿往昭陵宣旨,苏峻接位先观舆情,容后再议。”
“臣领旨!”
萧业心知女皇已经默许了在大周全境传播《苏候英烈传》,遂施礼应下,取了圣旨离去。
出了宫,萧业暗松了口气,明摆着,女皇从今天开始,将纵容自己与武隆基争斗,这恰如他所愿,毕竟只有展现出价值,才能被女皇容纳。
而他的价值,便是抽打自己的小堂弟,否则只有尽快逃离洛阳,可是连蔡先生都挖空脑筋要钻进来,他又怎么愿意离去呢。
说到底,还是九州地域太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根本无处可逃,什么么奇遇机缘,想都别想,百万年来,早被佛道二门瓜分殆尽了。
昭陵位于长安以西,咸阳地界,依九嵕山山势而建,是太宗与长孙皇后的合葬陵,占地数百里,有十余座陪葬陵墓,有护陵将军守卫,还有陵令太监管理。
一路急遁,萧业于九嵕山山脚落下身形,为示对太宗的尊敬,一步步向山上攀去。
“来者止步!”
当来到北司马门前,有军卒挺枪厉喝。
萧业托着圣旨道:“本官右肃政台御史中丞萧业,奉陛下命,给景武(李靖谥号)公宣旨。”
“请稍待!”
数名军卒匆匆奔回,小半个时辰过后,一名太监过来,把萧业迎入,在前领路。
“萧大人,这里便是景武公陵!”
那太监指着一座陵寝道。
李靖的墓,占地十余丈,由院墙圈起,高高的墓碑前方是供台与神道,直通院门,因是陪葬墓,不可能单独设有上宫。
“麻烦公公了。”
萧业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去。
“诶,那奴婢先退下啦,大人若有事可随时召唤奴婢!”
太监接过银子,欢喜的施了一礼,屁颠颠离去。
萧业微微一笑,负手走至碑前,遥望着陵墓。
好一会儿,沉声道:“李大将军,我知道,你看到我来了,今有几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观你生平所为,萧某只有敬佩,并无与你为难之意,但紫姑娘娘与你素无瓜葛,你却设下陷阱伏击,想必是受奸人挑拨,一世英名就此毁矣,不知曾作为军中战神,战无不胜的你,可有悔意?”
“哼!”
虚空中,隐隐传来一声闷哼。
萧业又道:“李大将军治军严谨,有过必罚,不论你是否后悔,错了就是错了,就要承担做错事的代价,今奉陛下之命,革你神职,望你反思,李靖接旨!”
说着,取出圣旨展开。
“你这小儿,数典忘祖,孝敬皇帝怎会生了你这样一个孬种?仅以风骨而言,你差李隆基远矣!”
李靖大怒。
萧业冷声道:“我爹都没说过我,你凭着哪门子来指责我,兵法尚有迂回包抄,亏得你生前还有用兵如神的美名,连这都不懂?接旨!”
“休想!”
“五德运转,天道移鼎,朕今有敕,罢黜旧唐司徒、并州都督李靖战神神位……”
轰隆!
随着萧业念诵,昭陵上空突然一声巨响,太宗陵寝里,突有一条金龙升空,十余陪葬墓中,也升出金蛟,与金龙融为了一体。
金龙眼里射出威严的光芒,一声大吼,一爪子拍向萧业手里的圣旨。
“吼!”
又一声巨吼,圣旨中冲出一条赤龙,向金龙迎去。
转眼间,两条龙在空中撕打起来。
当然,肉眼是看不见的,才气也只能外放三百丈,看不到那么远,只能用灵觉感应,空中两团能量纠缠不休,互相啃噬对方,不时就有小的能量团从空中坠落,落进地面,消失不见。
据萧业估计,很可能是龙鳞、龙血之类。
显然,昭陵作为太宗陵寝,有龙气相护,不可能任由武周圣旨罢黜李唐神祗,而武周的龙气也不会允许李唐龙气干扰自己,双方展开了决战。
渐渐地,萧业发现了不对劲。
落进地面的龙气,有节奏的回馈给金龙,使得金龙越来越强,赤龙渐有不支的迹象,说明昭陵可以回收龙气,再返还给天空的金龙。
这是个要命的问题,如果剥夺不了李靖的神格,女皇铁定饶不了自己,而剥夺神格的前提,是赤龙战胜金龙。
草了!
我怎么那么蠢?
萧业突然猛一拍脑门,立刻放出才气,化为一只隐形大锅,接在两龙交战的下方。
“哧哧~~”
一团团龙气坠落在锅里面,被才气吞噬炼化,很长时间以来,几乎没有增长的才气开始有了显著增长。
而空中的金龙也不再变强。
好爽!
萧业巴不得两条龙两败俱伤,捡尸体就足以让他吃饱。
“吼!”
金龙发现了异常,龙目猛的瞪向萧业,龙嘴一张,一团金焰喷来。
这团金焰,对于凡人,甚至对修士都没有杀伤力,但萧业瞬间毛骨耸然,如被击中,他预感到自己的气运会受到重创。
一旦气运跌落,恐怕走路都会踩到狗屎。
就在他手腕一翻,准备一箭射去的时候,却是全身红光一闪,功德之焰乍现,化作一只赤红的大手,一把抓向那金焰!
“滋滋~~”
仿如火球投入大海,金焰迅速缩小,直至扑灭,萧业就觉得,自己的才气有所增长,原来这才是功德的正确打开方式,用于更高级别的气运方面的争斗。
第五三八章 才气三阶
诶?
萧业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几次三番打算向紫姑娘娘询问有关功德之事,却每回见到紫姑都忘了开口,好象在自己身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是谁……
那个啥……
萧业表示自己忘记了,不光事情记不得,连人都记不清了,只模模糊糊有个印象,好象是个女人。
‘不管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先记下来再说!’
萧业从储物袋中取出纸笔,写下了向紫姑娘娘询问功德几个大字,才贴身收好。
而此时,金龙见萧业有功德护体,眼里竟闪现出一抹畏惧之色,不再喷吐出金焰,转而专心的与赤龙争斗。
总体来说,金龙因先前有龙气之助,还是占据些先发优势的,赤龙的伤势要大于金龙,竟渐渐呈现出不支的迹象。
萧业眉心拧了起来,虽然最终他能收获到好处,可是剥不去李靖的神格,女皇那关他过不了。
‘也罢,欲成大事,岂能惜身?’
萧业猛一咬牙,放出灵觉四处探查。
或许是太宗的陵寝,也可能与龙气遮掩有关,战斗了那么久,并没有修士过来查看,于是萧业从才气中抽出龙气,化为一条细小的金龙,升入高空,配合赤龙,向大金龙嘶咬而去。
“吼!”
大金龙发怒了,看向小金龙的目光中,明显带有一种看向叛徒般的愤怒。
‘娘的,小叛徒就小叛徒,人间本不该存有龙气,还是都归入我的才气方为正道!’
小金龙无视大金龙的怒意,仗着身形小,灵活的优点,时不时就给大金龙来一口,或者刨一爪子。
如今的局面是二打一,掉落的龙鳞龙血又被萧业以才气兜住炼化,此消彼涨之下,小金龙的躯体渐渐变大,大金龙则相应缩小。
当然,萧业不会让赤龙占据上风,偶尔也会给赤龙来一下子,赤龙大怒,看向萧业的眼神也不对了。
似乎在质问: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萧业可不讲武德,既然做了初一,就不怕做十五,不仅金龙,赤龙他也觊觎的很,两龙两败俱伤,是他孜孜以求的结果。
或许龙气并没有显性化的智慧,只有本能,也可能赤龙与金龙之间天生敌对,两龙都没有联手先把小金龙灭杀的意思,只在被骚扰的时候,拍一爪子,或者回头嘶吼。
场中的力量对比渐渐发生了变化,赤龙与金龙均有所削弱,唯独萧业的小金龙越来越强。
“吼!”
突然赤龙趁着小金龙骚扰,抓住了一个机会,一口咬中金龙的脖子,金龙死命挣扎,可毕竟前面损失的太多,躯体不断缩小。
‘好机会!’
眼见金龙已经奄奄一息,萧业暗道了声好,让小金龙咬住赤龙的尾巴!
“嗷~~”
赤红吃痛松开了嘴,回头就咬,小金龙已经尾巴一摆,避了开去,再猛的一窜,咬住大金龙,连撕带扯,生吞进了腹中。
轰!
萧业才气爆涨!
最开始他是初入二阶后期,随着捡漏,渐渐地磨到了接近后期中阶,此时生吞大金龙,立时甄至后期巅峰,冲过去就是三阶!
吞噬了大金龙,躯体足足涨大了三成,已隐隐超过了赤龙。
“该死!”
这时,虚空中一声怒骂传来,由李靖的陵寝中,浮现出一枚神格,这是完完整整的战神神格,显然,因大金龙陨落,圣旨立刻发挥作用,将李靖的神格剥离出来。
从此之后,李靖再也没法往来冥府与阳间,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冥府,做一个普通的阳神阴灵,除非有朝一日,受得敕封,重领神职。
萧业大喜,才气一卷,裹住神格,
这可不是在冥府吞噬的一级二级子神格,而是李靖的正神神格,他可舍不得上缴朝廷,可以用来给张玉和巧娘冲击精神力金丹巅峰。
女皇如欲封神,得从自家的龙气中分割。
而赤龙见金龙陨落,罢黜完成,身形一摆,就要回归圣旨,小金龙哪肯让它走,紧追上去,撕杀起来。
赤龙毕竟损失了不少龙气,在撕杀中,掉落的龙鳞龙血又被萧业以才气兜住,回馈金龙,彼此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吼!”
赤龙一声凄厉的惨嚎,被金龙扯成了数段,一口口吞下!
轰!
萧业就觉得心灵猛一震荡,才气三阶!
并还在往上冲,一直到了三阶初入中期才停了下来。
再一感受,才气可以外放到九百丈,心灵说不出的透彻,识海中,一篇篇经文浮现,一边分解,一边重组。
他意识到,这是个壮大心经,炼化罗织经的好机会,不过此地不合时宜,于是收了才气,正要往外走时,又想了想,细细感应了一番。
果然,整个陵区没了一丝龙气。
“这……”
萧业眉心微拧,万一有高人来探查,很容易怀疑到自己头上。
也许……或可一试!
萧业试着分出一小部分龙气,打入陵寝深处,代替太宗的护陵龙气。
果然有效!
萧业精神一振,到底是同源,那一小丝龙气盘踞在地宫里,身形呈模糊的龙状,不停的聚敛天地间游移的龙气,缓慢壮大,他的心灵也与那一丝龙气有了些联系。
好比地上的庄稼被收割了,自己补种了庄稼,将来庄稼长成,可以再次收获,这不就是种龙气么?
成熟了再来收割就可以了。
‘想不到还有这收获!’
萧业满意的点了点头,负手向外走。
“萧大人,萧大人,刚刚是怎么回事啊?”
出了门,那太监还守候,看到萧业,赶忙问道。
“哦?你都看到了什么?”
萧业又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不动声色的递去,眼里隐有危险的光芒闪烁。
一般来说,守陵太监都是前朝太监,不得志被贬黜过来,哪里敢招惹右肃政台御史中丞这样的凶人?
“就是……天空中突然乌云翻滚,狂风大作,奴婢本以为要下雨呢,打算回去拿把伞给大人送来,可雨就是不下,还渐渐的放晴啦!”
那太监接过银子,吞吞吐吐道。
“嗯~~”
萧业满意的点头道:“说来也没什么,李靖乃前朝战神,陛下有旨,将之罢黜,李靖不服,起了番争斗,最终被镇压下去,本官先回去了,若有人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罢?”
“知道,知道,萧大人您放心,奴婢的嘴,可紧着呢!”
太监捏了捏怀里的银子,点头哈腰。
萧业径直离去,先回了宫,找到管事太监复命,才去往花神宫。
“见过娘娘!”
萧业躬身施礼。
“嗯~~”
紫姑点了点头,看着萧业,等待下文。
诶?
我想说什么来着?
萧业感觉自己又记不清了,挠了挠后脑壳。
“这……”
春兰四女面面相觑。
萧郎的情况,很罕见啊!
紫姑也是柳眉紧锁,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隔着层纱。
“萧郎,要不你先去后面休息下吧,再好好想想,妾先替你更衣。”
春兰实在是被这哑谜打的心里难受,搀起萧业,去了后殿,替萧业换下官服。
一张纸片摇摇曳曳的飘落,萧业一把抄起,顿时迷障全消。
“我明白了!”
萧业怪叫一声,撒腿往前跑。
“萧郎,萧郎,换好了衣服也不迟啊!”
春兰在后招呼,可萧业哪敢多停留,闷着头跑。
“真是的!”
春兰跺了跺脚,胳膊弯拐着衣服,快步跟上。
“娘娘,请看!”
萧业回到前面,把纸条呈给紫姑。
紫姑一看,也豁然开朗,点头道:“难怪你会记不得,原来是天道之障。”
“娘娘,什么是天道之障?”
夏荷不解道。
紫姑道:“天道不因尧存,不为桀亡,不管人间如何变化,衪总是存在,并默默施加影响,又不愿被过份注意,以免人心干扰天道,故而有了天道之障,凡是与衪相关事情,都会不自觉的淡忘,当作不存在,这是天道反过来对人心的影响。
功德是来自于天道的赐福,可能天道不愿功德被滥用,故而有天道之障代为遮掩。”
萧业如醍醐灌顶,以前很多不明白的东西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你怎么问起了功德之事?”
紫姑又问道。
第五三九章 拿银凤练手
萧业把情况娓娓道出,毫不忌讳自己吞噬了圣旨中的赤龙与太宗的护陵龙气,当然,重点是功德自动护主那一段。
紫姑沉默了,许久才道:“成仙需历业火红莲之劫,业力越重,业火越大,倘若有人毫无业力牵扯,自可逍遥成仙,但人生于世间,怎可能没有业力?若是刻意去消业力,焉知旧的业力消去,不会沾染上新的业力。
辟如佛祖饲鹰,如果让鹰吃了鸽子,鸽子身死的业力要算在佛祖头上,但不让鹰吃鸽子,鹰饿死的业力也归于佛祖,佛祖只能割自己的肉饲鹰。
试问世间有几人能做到以牺牲自己来消弥业力?故而消业力不可行,唯有以功德抵冲,上古大能,对功德也多有研究,但因有天道之障的存在,研究并不顺利,只知晓凡有益于天道,才能获功德。
而如你这般有功德护体的情况,闻所未闻,很可能如你自己所说,涉及到了气运,暂时你莫要着急,待我再恢复些,或能记起更多的东西,另佛道二门的阳神大能,对功德多有研究,你千万莫在要他们面前露了底,否则后果不可测。”
“多谢娘娘提点!”
萧业脑海中,迸出了自己被当作小白鼠切片研究的可怖场景,不由心中一凛,抱拳称谢,随即又道:“娘娘,我隐隐约约记得和一个人有过些牵扯,好象他拿走了我一样东西,但具体是什么,那人是谁我全都忘了,这是否与天道之障有关?”
“哦?竟有这样的人?”
紫姑讶容一闪,便道:“春兰,你们几个看看萧郎身上少了什么?”
“噢!”
春兰和夏荷上前,红着脸,围着萧业又摸又掏。
她俩与萧业更加亲密些,尤其是夏荷,上回帮萧业驱除异气,几乎是男女间把关系推升到极限之前的最后一步了。
“萧郎,把腰带解了吧,妾们再帮你细细查一查,反正……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片刻,夏荷吞吞吐吐道。
诶?
腰带?
萧业似乎记忆深处有什么被触动了一样。
“不用想了,他的腰带被人拿走了。”
这时,冬梅从旁冷冰冰道。
顿时,春兰、夏荷和秋菊惊讶的看向了冬梅。
在平时,以冬梅对萧业的态度最差,可蹊跷的是,居然是冬梅首先发现了萧业的异常,这说明了什么?
萧业也转头看去,确实太意外了,这姑娘冷冰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细腻的心啊。
冬梅神色不变的哼道:“有何奇怪之处,是你们大惊小怪,不就是一条腰带么,我早就看出来萧郎换了腰带。”
“冬梅,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春兰不解道。
“这……”
冬梅的眉心微微一拧,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紫姑笑道:“理应与你们的禀性有关,精灵不是妖精,是萃天地灵气的奇珍,是天道的宠儿,与天道自然最为亲近,甚至超过了有万物之灵称号的人类,因此受天道迷障的影响也最小。”
“那我们怎么会不记得啊?”
夏荷问道。
紫姑道:“你们三人,每季都会凋零一次,虽然本体仍可现世,但实际的状态是潜藏、蛰伏,遗漏些记忆很正常,而梅不同,冬季开花,春夏秋三季枝叶繁茂,始终处于生发状态,故而记忆是连续的。”
“冬梅,你既然早知道了,为何不说?”
春兰又道。
冬梅淡淡道:“男人换根腰带不很正常么,他又没说那根腰带对他如此重要。”
“你记起来了?”
紫姑嘴角带着些许笑意,向萧业道。
“是银凤阁领,把我的捆仙索给匡走了,我得去找她要回来!”
萧业匆匆拱了拱手,就要往外跑。
“等等!”
紫姑却唤住。
“呃?”
萧业不解的看向紫姑。
紫姑道:“如果拿人东西不还也算神通的话,此神通极为罕见,也很可能与天道之障存有一定程度的相似,你现在找她要回捆仙索实属买椟还珠。
捆仙索不值一提,区区法宝而己,乃身外之物,若是能借此神通研究天道之障,进而去探索天道与功德的关系,或能让你更好的了解功德,而第一步,便是训练自己抵抗天道之障。”
萧业现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紫姑又道:“你们写些字条,就写银凤拿了萧业捆仙索,多写一点,贴在后殿各处,以免自己也忘了,再隔三差五提醒萧郎,间隔由短到长,让他去找银凤索要,什么时候站在银凤面前还能开得了口,就说明对天道之障有了一定的抗性。”
“这个主意好!”
萧业嘿嘿笑了起来。
“嗯!”
四女也猛一点头,取来纸笔,你一张我一张的写起字条,整个后殿数十间屋子,几乎每一间都贴上了。
萧业趁着记忆还在,立刻去往梅花内卫。
这段日子以来,四大阁领天天坐镇,卫里渐渐恢复了有条不紊,很快的,萧业找到银凤。
银凤依然是一袭浅白长裙,戴着面具,浑身散发出一种淡淡的书卷气息,见着萧业,眼神微不可察的缩了缩,问道:“萧卫领来此有什么事?”
“这……”
虽然萧业一路上,都在心里不停的提醒自己,但见到银凤,又忘了,不禁揉了揉后脑壳,迟疑道:“阁领,我有话想说,你可不许生气。”
“说吧!”
银凤心弦微绷。
萧业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该死,这小子怎么又想起来了?’
银凤心里猛的一突,原本几个月下去,她以为萧业彻底忘记了,可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不过在表面上,银凤眼神一沉,不悦道:“萧卫领,本座和你说过不止一遍,我和你能有什么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骚扰我,又说不出个缘由,真当本座不敢罚你?”
萧业不是太自信的辩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阁领应该清楚,我既然来了,肯定是有事情啊,想要从阁领这里找个答案。”
“本座哪知道是什么事,待你想明白再来吧!”
银凤不耐烦的哼了声。
“那属下先告退了!”
萧业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留下银凤久久站立不动,眼眸深遂异常,她就搞不明白,为何萧业总是能记起?只为区区一根捆仙索,三番五次的找上门来,有意思么?
……
从即日起,萧业每天都带着巧娘和张玉回一趟宫观,给她俩,还有殷殷吸收神格,有紫姑在一旁指点,可以很好的控制吸收进度,不至于一下子吸的太多,撑着了。
萧业因精神力已臻至金丹巅峰,吸收神格已没了效果,于是除了日常修炼,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炼化罗织经上面。
虽说他的才气臻至地级三阶,可炼化起来,仍是个水磨功夫。
根源在于,罗织经是从来俊臣手里夺来的,不比心经和理经,经过了萧业的整理归纳,再有所发挥,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他的原创。
另罗织经与来俊臣高度契合,讲的是人性邪恶的一面,与萧业本身的思想体系格格不入,要想纳入自身的思想体系,并非一朝一夕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