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五章 今晚决战
取了手谕,萧业告辞出宫。
“萧郎,怎样了?”
扮作小厮的苏月儿迎上问道。
“太后允了,我们立刻去左肃政台,把人接回来。”
萧业点了点头。
“先上车吧!”
苏月儿拉着萧业上了车。
牛车是素心宗的,车夫一鞭子抽去,老黄牛哼哧哼哧,慢吞吞行进,车上还有苏小小!
今早萧业入宫之前,已经商量好了,一旦索回了韦九娘,就由苏小小出手,纵然九娘的魂魄被下了禁制,可苏小小是元婴巅峰高手,幻术层次达到了第四层次的千头万绪,未必就没有对付九娘的方法。
左右肃政台相隔不远,不多时已赶至,萧业带着苏月儿下了车。
“哟,这不是萧大人么?咋啦,过来串门啦?”
一名御史扬开嗓门,嚷嚷起来。
“少废话,周大人可在?”
萧业脸一沉。
“嘿,求见周大人呐,那您请等着喽,周大人正忙着呢。”
那御史得意洋洋,故作刁难。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萧业取出太后手谕,扬了扬。
顿时,御史的神色僵住了,啪啪!扇了自己两耳光,才哭丧着脸道:“萧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莫和小的计较,小的这就为您通报!”
“免了,太后有旨,岂能耽搁,你在前引路!”
萧业摆了摆手。
“萧大人,您请!”
那御史哈腰,把萧业和苏月儿领了进去。
左肃政台里闹哄哄,不时能听到人犯受刑的惨叫,偶尔还有垂垂欲死的犯人当面押过,萧业暗暗摇头,不过他也没办法,这些案子不归右肃政台管,无权干涉。
“周大人就在里面,萧大人请!”
那御史在主殿边上的侧房停住脚步,伸手示意。
萧业点了点头,推开门,与苏月儿步入,正见周兴在审着九娘。
其实也不能说审,九娘安坐侧席,面前摆着一蛊茶,笑吟吟,眸中含着春色,周兴则如舔狗般,陪着笑脸。
“萧大人,你来做什么?”
周兴看到萧业,感觉被打扰了,脸一沉道。
“周兴,接旨!”
萧业二话不说,取出手谕。
周兴极不甘心的跪了下来。
萧业宣读一通,末了,又道:“周大人,听明白了?”
“明……明白!”
周兴憋屈的很,暗恨上回自己去右肃政台提人,给足了萧业面子,可这家伙翻脸不认人,居然当着美人的面,削自己的脸。
“还不速去取来卷宗?”
萧业喝道。
“请萧大人稍待!”
周兴眼里含着怨毒,匆匆而去。
九娘看着萧业,眸中满是惊疑不定之色。
“夫人在左肃政台,日子过的不错啊!”
萧业淡淡一笑。
九娘抿着嘴,不吱声,如今情形不明,多说多错,她最想搞清的,是案件怎么又回到了萧业手上,不是说好了由左肃政台审么?
苏月儿也冷冷一笑,笑容中,满是恶意。
不片刻,周兴取回了卷宗,包括左肃政台的卷宗,这部分他可不敢隐瞒,不然萧业去太后面前告他一状,足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呵,周大人倒是怜香惜玉啊!”
萧业随手翻了翻,呵呵一笑,在交接文书上盖签名盖印,便草草拱了拱手:“交接完毕,本官就不打扰了啊!”
“萧大人请自便!”
周兴闷哼一声。
萧业卷起东西,与苏月儿带着九娘离去。
一群御史满脸不舍,如丧考妣!
出了门,掀开车帘,九娘乖巧的上车,还没看清车里有什么,就眼前一花,神思恍惚。
苏小小直接用了幻术!
幻术第四层千头万绪,拨动人心底潜藏的念头,将之无限放大,似幻如真,让人沉迷,既便能靠着无上的毅力强行挣脱幻境,但人的念头如心猿意马,难以控制,走出一个,又会进入下一个,永无止境。
如果施术者不肯放手,结局只能是精神力枯竭而亡。
苏小小曾偷袭过萧业,当时的萧业有仁义符文紧守本心,有才气护持性光,还有龙气是一切幻术的克星,才没能被得逞。
而九娘什么都没,瞬间中招。
眼前幻象纷呈,许多尘封已久的往事一幕幕呈现,九娘困在鲜活的场景中,一缕精神力悄无声息的侵入进来。
苏小小不打算搜九娘的魂,哪怕以她的造诣,如果对禁制不了解,搜魂仍会使九娘身死,而幻术不同,呈现的是九娘自己内心的想法,不会激活禁制。
苏小小只需要做个旁观者,适时加以引导。
车上一片安静,九娘的神色不停的变幻,有悲有喜,有怒有恨,几乎把一生都呈现在了苏小小面前,包括花间派这些年的情况,对李显的支持力度,与张易之有关的事情,以及花间派在洛阳的势力分布,朝廷有哪些大臣中了情蛊。
让她惊奇的是,九娘竟然是张易之的发妻!
……
当九娘醒转过来,发现自己浑身虚弱,头疼欲炸,软软靠在椅背上。
萧业玩味的看着九娘,苏小小把应该告诉他的都告诉了,本以为九娘是个荡妇,想不到却是张易之的妻子。
让自己的妻子去抛头露面,挠首弄姿,除了张易之,也是没谁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该宗心法绝情经,主旨是绝情弃性,怕是与张易之的婚姻,更多的是利益方面的结合。
毕竟如张易之成功复辟了隐太子一脉,九娘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为此,牺牲部分色相不算回事。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九娘看到萧业,猛的坐直身子。
萧业微微一笑:“夫人坐牢,自己的夫君不理不问,到头来,还得本官这个外人把夫人接回来呐!”
“妾的良人难道不是萧大人么?怎么,萧大人记起了妾的好?”
九娘挤出笑容,可那笑容底下,掩藏着慌乱与惊惧。
是的,她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刚刚肯定发生了什么,可惜一点不记得,再内察自身,也不象是被搜了魂的样子。
萧业站起来道:“我该叫你李夫人还是张夫人?算了,张易之不承认他是隐太子余孽,本官还是称你张夫人,你老老实实呆在屋里,本官自当以礼相待,若是敢踏出半步,莫怪本官断你个越狱潜逃之罪!”
说着,转身而去。
九娘的丹田依然被封,他不担心会自己跑了。
香粉铺!
“师叔,九娘又被萧业带回了右肃政台!”
得到消息的张易之,匆匆赶来汇报。
“不是左肃政台接手了么,怎又转到那小子手里?”
牛长根眉头一皱。
张易之道:“或许是周兴久审不下,太后不满,才交还给萧业,师叔,萧业是来者不善,现在局面又回到开头。
虽说九娘的神魂被下了禁制,但素心宗的心法与我宗有共通之处,若是苏小小等元婴不顾身份出手,未必不能解开,这是逼我们劫狱啊!”
牛长根沉吟道:“吃到嘴里的肉还能被逼着吐回来,这小子每每出人意料,看来此战势在必行了。
既然要战,就宜早不宜迟,今晚先让区长老去劫人,以元婴修为,出其不意,若能顺利带走,自是最佳,倘有不谐,大不了于今晚决战便是!”
第四九六章 袭杀元婴
萧业今日破天荒的让所有人提前落值,连狱卒、牢头都被赶走了,所幸右肃政台的冤假错案全部被平反,太后又不给活干,牢里空无一人。
夜色越来越深,萧业与苏月儿亲自看守九娘。
只是……苏月儿一改以往对萧业的亲昵模样,如避蛇蝎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不与萧业多说话,反美眸不时移向九娘。
而萧业对苏月儿,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三人大眼瞪小眼,神色怪异,坐等花间派劫人。
“来了!”
萧业低呼一声!
天空中,突有恐怖威压,一只真元大手凭空出现,挟起浩然大势,以极快的速度捞向九娘。
萧业二话不说,飞身遁空,一拳击去!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有冷笑传来。
随即真元大手屈指一弹,打中萧业的拳头!
咚的一声巨响!
萧业倒飞出去。
苏月儿也是彩带从袖中飞出,卷向九娘。
“迟了!”
天空中哈哈一笑,真元大手速度再增,一把抄住九娘。
“今次便饶你们两个小辈一命,若再敢犯我花间派,杀无赦!”
随着真元大手缩回,一声威胁迅速远去。
“追!”
苏月儿与萧业相视一眼,遁空追赶。
数里外的天空中,一名清瘦的中年人收回真元大手,看着眼前的九娘笑道:“速与老夫离去,免得夜长梦多,对了,你被封了金丹,待老夫先为你解开!”
随即一掌按向九娘的丹田,眼底隐约有一丝淫光闪过。
是的,明明一指能解决的事情,他非得用手掌去按,九娘的骚连他都抵挡不了,而且九娘的身份也带来一种禁忌的刺激。
九娘眼里却是一抹杀机闪过,突然嗨的一声,吐气开声,一记半步崩拳猛击而去!
“你……你不是九娘!”
这中年人,便是打头阵的区长老,元婴初期修为,惊骇大叫,身形急闪!
“崩!”
半步崩拳招式简单,一格再一拳,右手格开拍向下腹的手掌,左手握拳,结结实实打中心口!
在地球上,素有半步崩拳打天下的说法,形短力猛,崩箭穿心,山崩地裂,力透胸背,心惊胆颤。
这还是凡人,而萧业虽只是金丹中期,但他的丹田经脉远超同辈,结的又是灰极贵丹,与金丹巅峰的张易之能战成平手。
萧业的真正实力是金丹巅峰!
如今又打通了手阳明大肠经,二十尊神明齐齐助攻,以有心算无心,有以备打无备,立马重创了区长老。
区长老就觉得一股狂暴的真元,挟裹着精神力量,势不可挡的猛击在心脏上面,就如山崩地裂般,心脏及周边波及的脏腑崩碎开来。
当场一口鲜血喷出,夹杂着内脏碎块!
毕竟修士再强,脏腑仍是脆弱的,而崩拳因其心法讲究刚猛,力道直透脏腑,又事起突然,区长老毫无防备就被偷袭了。
虽然元婴高手的根基在元婴,不依赖心脏存活,可心脏被打崩,仍让他受了不可逆转的重创,如果不能及时服下治疗肉身的灵丹妙药,这具肉身等于废了。
“你是萧业?找死!”
区长老连退数百丈,羞怒交加,嗡的一声,身后飞出一只两尺大小的金蝉蛊,硬翅一振,向萧业飞去!
金蚕蛊是蛊中王者,幼年为蚕,成年则为金光闪闪的甲虫,坚硬无比,法宝难伤,又有剧毒,虽只是金丹级别,不过区长老能看出,萧业神虚气浮,已是强弩之末了。
杀死萧业不成问题。
萧业立刻取出一枚念力丹吞下,此丹是在吐蕃炼化湖底黑影所得,主要是增长心念力量,也可恢复精神力,用一颗少一颗,平时萧业舍不得用,但此时也顾不得了。
丹药下肚,化作温润的念力,萧业精神一振,释放出才气,影响金蚕蛊的心智。
到底是蛊虫,灵智极低,金蚕蛊就觉得回到了幼年时期,四周都是药性十足的灵花灵草,自己肆意啃食着茎叶,惬意异常,说不出的舒服。
不由动作稍稍慢了下来。
“哧!”
这时,天际一道剑光划过,金蚕蛊吱的一声惨叫,身首异处,泼洒出一片墨绿色的血迹。
萧业立刻幻化出才气大手,把两片尸体一招,纳入了储物袋。
“扑哧!”
区长老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虽说他未把金蚕蛊炼成本命蛊虫,却与心灵有着强烈的联系,如今金蚕蛊被斩,形同于心灵受了重创。
他知道自己这具肉身保不住了,关键是边上潜伏着一名剑修,哪怕是金丹期的剑修,弱一点的元婴修士都不敢小觑。
今日可谓彻底栽了,其实宗门元婴就潜伏在北邙山中,不过百来里,元婴转瞬即至,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踏中了陷阱。
萧业以才气揉和了一滴九娘的精血,化作九娘,再套在自己身上,不是特别亲近的人,或者对伪装之道有着高深的造诣,根本看不出来。
区长老便是着了道,一个照面就近乎于肉身全毁,如果他有一丁点的防备,都不会伤成这样。
太平公主是萧业请来的,身段只比萧业矮一点,鞋子垫高点即可弥补,又用才气幻化了面孔,以飞剑偷袭,堪称奇效。
“小子,早晚老夫把你扒皮抽筋!”
区长老怨毒的瞪了萧业一点,就果断的遁出元婴,一个约三寸大小的小人,招手一摄,取下储物戒指,身形一闪,就要遁走。
“嗡!”
差分神通发动!
这神通专门用来困人,因由才气而出,事实上困元婴金丹这类纯能量体更有效,小人就觉得如陷入了九宫格,四面八方被划成了一块块,不管往哪边遁走都永无止境。
他不信邪,强行遁走!
元婴有着短暂空间横移的天赋神通,这也是他敢放狠话的缘由,如果只是金丹的话,怕是早就跪了。
却是让他惊骇的是,空间被锁定住,没法横移了。
“饶命!”
小人凄厉大叫!
元婴在理论上可以施展强大的法力,但是需要吟唱时间,显然,萧业不会给他这个时间,他只望能拖得一刻是一刻。
萧业手腕一翻,雕花大弓出现,张弓搭箭,雁翎箭离弦而出!
“哧!”
一箭正中,箭矢贯穿而过,小人嘶吼,元婴淡去了几分,随即箭矢化为一本大罗心经,渗入元婴体内。
才气虽千变万化,但本质是直指人心,花间派讲究绝情,萧业便以大罗心经送他。
大罗心经的思想体系与绝情经格格不入,对于纯能量体的元婴,更是全面渗透,顿时,在两种思想休系的剧烈冲突下,小人一滞,现出了迷惘之色。
搁平时,这是论道,如能够取长补短,吸收精粹,会有相当大的益处,可眼下,任何的迷惘困惑都会致命!
又一道剑光划过!
萧业适时撤去神通,小人浑然没有遁走的意思,被一剑削成两半!
元婴体迅速黯淡,神魂惊恐尖叫,大量元气汹涌外泄,眼见就要溃散之时,太平公主飞身而至,一道法符打出,封住元婴,招手摄来,褪下戒指抛给了萧业,便道:“元婴本宫先拿着研究一下,过一阵子再给你。”
元婴凝聚着修士一身道法的精粹,是非常有用的。
“公主尽请自便!”
萧业点头,顺手把区长老的尸体摄进了储物袋。
其实修士和妖兽一样,浑身都是宝,常有邪道中人拿人类修士的尸体炼器炼丹,偶也有正道人士偷偷为之。
但萧业有底限,他的行事不能有悖于自己的内心,拿走尸体,主要是提取精血打开储物袋,而且元婴的尸体,研究下总是没有坏处。
“保重!”
太平公主面无表情,身形一闪,去往远处。
苏月儿这时才赶了过来,在空中跺了跺云头,她发现自己一点作用都没起到,主力袭杀是萧业,侧攻接应是太平公主,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可随即又暗哼一声,说到底,太平公主是萧业的小姑妈,她不相信两人还会发生些什么,自己没必要吃干醋。
“苏大家,我们快走,接下来和我们无关了!”
萧业招呼了声,正要遁走,远处传来暴怒声:“小子,该死!”
第四九七章 苏小小的儒家神通
花间派怎么也没想到,区长老居然一个照面就受了重创,随即如推金山,倒玉柱,不仅被杀,元婴都被取干电池。
原本花间派的计划是以元婴出手,劫走九娘,如素心宗来追,宗门早已布了陷阱,不来追,此事暂时作罢。
可整个环节从一开始,就走上了歧途,待回过神来,已不及救援。
苏月儿略一点头,与萧业立刻就走。
“走得了么?”
天边一声冷笑,一道身影急速遁来。
“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
苏小小凌空走来,取出一只碧绿的笛子,撮唇吹起。
吹的居然是《雨霖铃·寒蝉凄切》!
这首曲子,极尽哀婉,苏小小则是衣袂飘飘,容颜绝美,仿如踏足于凡尘的仙子,那渺渺仙音,给天地间都布上了一层缅怀回忆的意境。
凡意境笼罩之下,似乎……一切都变慢了,心灵也渐渐趋于宁静慵懒,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靠在藤椅上,一杯清茶,凝望着水雾朦胧的湖面,缅怀故人与逝去的青葱岁月。
萧业有地级才气护身,虽不受影响,却也讶道:“想不到令师的曲乐竟有如此造诣,已堪称出神入化了。”
苏月儿眼角隐有泪光闪烁,抹了把眼泪,便道:“师尊两百年前,乃是名声江南的才女,凡江南文人士子,谁没听说过苏小小之名,每日前来拜会的各路俊才络绎不绝,师尊以纱笼遮面,几乎不以真面示人,但几乎无人不满,皆以聆听师尊妙曲为荣,妾的那点造诣,和师尊比起来差远了。”
萧业沉吟道:“正如酒越陈越香,令师是壶醇酒,经历了岁月的沉淀,苏大家别着急,以你的才智,将来经历的多了,未必会逊于令师。”
“嗯,托你吉言!”
苏月儿欢喜的点了点头,便又道:“师尊也习了儒家神通,六乐已领悟到了第四层次大夏,萧郎仔细听听。”
六乐分为云门大卷、咸池、大韶、大夏、大濩与大武,虽有先后之分,却无高下之别,分别用来祭祀天神、地祗、四望、山川、周祖姜源与周王室祖先。
对于后两者是否真就祭祀姜嫄与周王室祖先暂时不谈,总之萧业是不相信的,他从雨霖铃中,听出了一种山川自然的绵绵气势,整片天地都为之共鸣。
这分明是得了大夏的精髓,不比时人非得奏出大夏的乐曲才能具有神魄,苏小小已经达到了融大夏于任何乐曲的境界,不禁心内骇然。
隐隐约约的,下方的洛阳城里,有睡梦中的哭泣声传来。
苏月儿从旁道:“师尊本是元婴,能调能天地之力,但此曲中,分明带有了法则,其实若非道门压迫,以师尊之才早该突破阳神啦。”
萧业默默点了点头,释放出才气感应那自然独有的韵律,他的才气化作星星点点,体悟着冥冥中的规则。
似乎难以把握,却又无处不在……
而此时,对面那元婴受乐曲感染,颇有些神思恍惚,似有无形的自然之灵在他耳边呢喃,必杀的气势已不存。
也不知他从曲子里听出了什么,面孔浮现出了悲凄之色,突然痛苦的嘶吼一声,伸手就往自己的胸腔里掏,看那架式,似是要把元婴掏出来捏碎!
一了百了,免得活在世上尝尽人间之苦,落个解脱!
“绝!”
一声如雷鸣的大喝及时传来,天空中,灵气翻滚,化作一个个的绝字,组合成绝情经,一圈圈护着那元婴。
与萧业的才气经文不同,真气经文肉眼可见,嗡嗡振动,散发出一种绝情弃性的凛冽意境,与苏小小吹出的,念去去,千里烟波的哀婉意境激烈交锋起来。
‘共振!’
萧业眼神一缩,花间派居然也把共振运用在了实战当中,不过随即就哂然。
自己在吐藩阳湖湖底都能领悟出共振的应用,人家百万年传承的宗派凭什么不懂共振?
萧业仔细感应,与自己的共振相互对照,发现对方的共振更加有规矩,并且多出了些对真元的入微操作,让他一边印证着,一边总结自己的不足。
不由暗呼过瘾,果然,旁观前辈高人斗法确是不小的机缘。
不过真气符文落了形迹,比之才气符文天生差了一筹,渐渐地,经文开始支离破碎,可那元婴已经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低头看向那插进胸腔,鲜血淋漓的手,心里满是后怕!
其实真刀真枪杀一个元婴,是很难的,萧业与太平公主能杀区长老,主要是萧业拥有不低于元婴初期的一击之力,再以偷袭得逞,太平公主从旁刺杀,可一而不可再,不具有普遍性。
而苏小小杀人不同,感染人的心灵,让人生无可恋,去自杀。
自己杀自己,只要狠得下心,瞬间就能杀死。
术法被破,苏小小不再吹笛,天地间那哀婉的意境消散于无形,恢复了正常。
“原来是你,牛长根!”
苏小小抬眸前视,哼了声。
牛长根冷笑道:“想不到你蛰伏两百年,修为竟已半只脚踏入了阳神,道门可知否?”
苏小小淡淡道:“本座一日不渡阳神天刑雷劫,道门便不理会,你以为区区挑拨就会让道门对本座出手?简直是笑话,今次你花间派出师不利,天时已失,还拿什么与我素心宗斗?
不过,看在大劫将至的份上,为保九州元气,只要花间派立誓,自此元婴不踏入洛阳半步,本座可放你们离去,作为回报,元婴不向你宗金丹出手,亦可将韦九娘交还,当然,你花间派元婴也不得向我宗低辈弟子出手,待得战后,如果你花间派还存在的话,再来决一死战!”
随着话音,姒昭君与嬉阿妃出现,另有押着韦九娘的嬉莲儿与姒彩儿。
“哈哈哈哈~~”
牛长根仰天长笑:“你说的倒是轻巧,难道我宗的区长老白死了?若是将那小子交出,本座或可允你!”
“哼!”
苏月儿哼道:“堂堂元婴竟被金丹斩落,你花间派也不嫌丢人,还好意思大言不惭?”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牛长根暴喝,声浪如滚滚闷雷,苏月儿立时俏面一白。
萧业一把握住她的手,一股才气输了过去,苏月儿这才好了些,美眸瞥来感激的一眼。
苏小小脸一沉道:“你也是元婴巅峰,居然向本座的弟子出手,可要脸了?”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手底下见真章,难得你我两派聚首,不如就在今晚决一生死罢!”
牛长根闷哼一声,活了几百上千年的人精,早已不知脸皮为何物,哪里还在乎脸皮?
随着话音落下,牛长根身边,又出现五尊元婴,个个散发出强悍的气息,都是介于中后期的存在。
虽然不抵苏小小三人皆为元婴巅峰,但是花间派的心法天然克制素心宗,况且人数上也占优,斗起来,孰胜孰负,还不如说。
“小子,敢杀我师弟,受死!”
一尊元婴中期高手如鬼魅般,身形一闪,就到了萧业身前,一拳直接打了过去!
“无耻!”
苏小小怒骂,却是救援不及了。
第四九八章 佛门来做和事佬
据传,欲练花间派身法花间游,需要在情花丛中奔走转进,不能被小刺扎中,否则不死也要留下难以磨灭的伤害,这几乎是在死亡边缘打滚,以这种残酷方式练出的身法,确有独到之处。
苏小小想出手,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由萧业自己想办法挡住必杀的一击。
萧业也不能闪避,苏月儿就在身边。
儒家重在修心,北宋苏洵有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面临生死考验,萧业的心神反晋入古井不波的境界,有条不紊的释放出才气,一枚枚看不见的心经与理经字符潮水般涌去。
心理二学是儒家经典学说的继承与发扬,本质上仍是仁义礼智信,与绝情经格格不入,瞬间,那元婴就感觉心神受了冲击,不符合自己三观的理念疯狂涌入心灵。
不过元婴毕竟是元婴,渡了苦海之劫,回溯了自己的前世,心志坚毅无比,如果萧业也是元婴,或许能让他精神错乱,乃至于变成白痴,可惜还不是。
“还想挣扎?”
那元婴冷冷一笑,可随即,面色微变!
仁义二字符文直奔印堂而来,且避无可避,只能硬受。
仁义符文专克不仁不义之辈,什么是不仁不义?
既有儒家的传统标准,也有萧业的自我认知,但不论以哪种标准,花间派所为已称得上不仁不义!
这与经文对心灵的影响不够猛烈不同,仁义符文直接冲击精神!
“嗡!”
仁义符文冲入识海,光芒大作,天性压制,迫使那元婴收回部分精神力抗衡,必杀的气势为之一泄!
就等这一刻!
“快退开!”
萧业低喝了声,手腕一翻,才气化为一把鬼头大刀,一记力劈华山,挟着一往无回的气势,直劈而下!
苏月儿也知自己在一边非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被挟为人质,于是飞身后退。
“当!”
这一刀正中拳头,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萧业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毕竟是元婴中期,哪怕萧业手段百出,也当场受创。
苏月儿一把接住萧业,就觉巨力袭来,也不由连连退后,化解力道,那元婴还想追击,苏小小已及时拦住。
“花间派的人果然都不要脸!”
苏小小的袖中,飞出一枚绿光闪闪的珠子,泛出诡异的光彩,似乎多看一眼,魂都要被吸走。
“哼!”
牛长根一根闷哼,傲雪寒梅图悬于头顶,起伏波动,内里的情花呼之欲出。
双方元婴也迅速接近,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苏月儿趁势退出里许,才身形止住,她自己的气血翻腾不休,恶心难受,却顾不得,关心的问道:“萧郎没事吧?”
“不愧是元婴中期,不过想杀我没那么容易,我们赶紧恢复下。”
萧业勉强摇了摇头。
“嗯!”
苏月儿与萧业一起闭目调息,看的嬉莲儿与姒彩儿羡慕不己。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一声佛号喧起,灵元与灵苦满面悲天悯人相,合什前来。
萧业心里格登一下,他预感到有佛门插手,这一战打不起来了。
果然,灵元道:“大劫还有十五年,每一位元婴陨落,都是我九州修行界不可承受的损失,请花间派与素心宗的诸位道友听贫僧一言,暂时罢兵休战可好?”
花间派三大元婴面面相觑,明摆着,佛门是来拉偏架的,心里怒火中烧。
佛门虽说声势不及道门,但隐藏的深,谁也不知佛门的真正实力,而自家门中还没有阳神,根本抗衡不了佛门。
花间派那里,也是极为不甘,一个个眼神交烁,传音交流。
突然牛长根耳边有佛音传来:牛道友,素心宗共来了十八元婴,最低元婴中期,集十八人之力,可布素女散花大阵,道友确定要于今晚与素心宗决一死战?
牛长根心里一凛!
素女散花大阵是素女亲创,以散花为名,十八尊元婴如翩翩起舞,极尽优美,却杀机四伏,互补短长,浑如一整体,即便面对阳神,都可掰掰手腕。
既便他手里有新炼的法宝傲雪寒梅图,都不敢言必胜,毕竟法宝到底是死物,越强大的法宝,催动起来消耗的真元就越恐怖,以他花间派的元婴数量,怕是催动不了太久就会力竭,这是数量上的差距,哪怕心法占优也难以弥补,心里不由起了退意。
显然,素心宗仗着人多,已经决意要毕其功于一役了。
想到这,牛长根不由暗恨,若非当年下错了注,错投了李建成那个窝囊废,花间派又怎会被太宗打击的体无完肤?
区区几十年间,根本恢复不了多少元气,若非大劫将临,时不我待,花间派还会继续蛰伏下去舔伤口。
眼下绝非决战之机,只有自己成就阳神,才能将素心宗的诸多女子尽掠过来,大肆采摘!
不过牛长根可不甘心白白退走,沉声道:“既有大师出面,我花间派无论如何都要给佛门一个面子,但那小子击杀我门中区长老,自古以来,杀人偿命,素心宗若肯把那小子交出来,牛某立刻退走。”
萧业睁开眼,徐徐道:“本官所杀,乃是劫狱的贼人,这位前辈简直是枉顾是非,此言置朝廷律法于何地?”
又一个元婴厉声道:“是你假扮韦九娘偷袭在前,是你先不守规矩!”
萧业冷冷一笑:“官府抓贼,从来没有墨守成规之说,你拿江湖规矩给官府下套,本官看你是昨晚没睡醒吧!
况且你花间派以元婴劫狱,却被金丹斩杀,滑天下之大稽,你还好意思当众喧哗?本官若是你,就该滚回家奶孩子去,再也不出来丢人现眼!”
“找死!”
那元婴老脸臊的通红,大怒!
是的,不管萧业用什么手段杀的区长老,但金丹杀元婴,总是不争的事实,世人只会记得,花间派的元婴被一个金丹杀了,这是一辈子也抹不去的污点。
“人间是朝廷的人间,你动辄以死要挟要官,莫非你要谋反?难道你忘了数十年前,太宗皇帝一声令下,花间派被杀的猪狗不如的惨象?你是否还想再尝一尝滋味?”
萧业索性站在空中,傲然道。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当年太宗下令剿灭花间派,佛道二门是屠杀花间派的主力军,真是血染长空,尸骸遍地,也是花间派刻骨铭心的血海深仇。
灵元一见花间派众元婴的神色,暗道了声竖子其心可诛。
其时佛道二门是留了手的,并没有斩尽杀绝,仍给花间派留了些火种,毕竟灭去花间派只符合太宗的利益,并不符合佛道二门的利益。
“阿弥陀佛~~”
灵元喧了声佛号,岔开道:“花间派劫狱,确实有过,但萧施主毕竟杀了人,所谓人死为大,不如向花间派道个歉,此事作罢,如何?”
萧业却头铁道:“法师此言差矣,本官乃朝廷命官,杀贼天经地义,法师让我向贼人道歉,不知朝廷允不允许,太后允不允许,大唐江山社稷允不允许,嗯?”
这话,萧业以咏叹读书法激发才气而出,顿时,天地起了共鸣,嗡嗡作响,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
众人均是骇然!
萧业虽然不能算是引动天地规则,却是上应了天道,天道给他助威!
‘此子,断不能留!’
不论是佛门,还是花间派元婴,均是眼神阴了下来。
“那你先将区师弟的尸骨交还!”
牛长根忍着杀机道。
“哈,交还尸体,你为何不早说?”
萧业哈的一笑:“那具尸体,已被本官锉骨扬灰了,你若现在下去扒拉一番,或能扒拉出些许残渣!”
牛长根哪怕是元婴巅峰,修养远非寻常人能比,此时也是气的浑身颤抖,这小子明显是睁眼说瞎话啊!
其实谁都知道,区长老的尸体就在萧业的储物袋里,可是谁也没办法强行搜他的储物袋,搜储物袋是不死不休的奇耻大辱。
有素心宗作后盾,施压的效果会大打折扣,而且萧业口口声声朝廷,在朝廷的角度,击杀区长老无可厚非。
第四九九章 佛门阳神的法旨
灵元眼里,也有怒意闪过。
佛门赶来干涉,是摸清了双方的实力对比,花间派明面上有五尊元婴,暗中还有三尊,可就算八尊元婴,也抵不上素心宗的十八尊。
况且素心宗是否还有元婴潜伏,佛门也不敢打保票。
根据佛门阳神推衍,此战若打起来,素心宗很可能会折损五到十个元婴,但花间派大概率全灭,纵能逃走一两个,也必身受重创,十五年内休想恢复元气。
这不是佛门乐见的结果,没了花间派,谁来牵制素心宗?
这几年来,素心宗在洛阳的高频活动已经引起了佛门的警惕,佛门自身,因有道门窥伺,不便于直接出手对付素心宗,那么,扶植素心宗的对手就极有必要。
而且大规模元婴群战,稍有不慎,后果难以预料,下方便是洛阳城,佛门承担不起这样大的风险。
“阿弥陀佛~~”
灵元深深看了眼萧业,喧着佛号道:“雷音寺洪忍祖师有言,大劫尚有十五年,在此之前,九州修行界不可再做无谓内耗。
故建议,元婴之间不得私战,若有解不开的仇恨,可由佛道二门共建生死台,于台上决生死,事后不得追究。
另洛阳乃大唐国都,当以人道为尊,仙道不可越俎代疱,花间派与素心宗元婴必须退出,进入须向佛道二门申请,阐明事由,诸位道友,意下如何?”
苏小小、姒昭君与嬉阿妃的面色沉了下来。
洛阳是佛门他家的?
而且洛阳事关苏小小晋阶阳神,这才是根本!
不过洪忍在佛门的地位,相当于上清宫阳神老道,虽说是商量的语气,实不吝于下了法旨,在没有阳神之前,当忍还是得忍!
苏小小深吸了口气道:“若非花间派行事肆无忌惮,我等也不愿来洛阳,佛门提议甚好,倘若花间派愿从,我素心宗自无不从之理。”
“诸位道友,一言可决!”
灵元看向花间派诸元婴。
其实牛长根也不愿走,花间派投注了李显,在京城的活动就极其重要,况且几番交锋,张易之都没占到便宜,如果没了宗门长辈相助,只怕早晚落败。
可是素心宗都退缩了,花间派更不敢悖逆佛门。
牛长根咬牙道:“既是佛门发话,我花间派自当遵从,不过我派韦九娘还在素心宗手里,不知能否交还?”
“可以!”
苏小小诡异一笑。
“啪!”
姒昭君一指点开九娘的禁制,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九娘心里屈辱,向前急掠,只是快到花间派阵营时,终是回头看了萧业一眼。
她总感觉,在自己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必然与萧业发生了些事情,可惜记忆模模糊糊,很不清楚。
“走!”
牛长根挥了挥手。
花间派迅速遁去。
“你们在神都,凡事小心!”
苏小小也叮嘱了句,就与姒昭君及嬉阿妃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阿弥陀佛~~”
灵元喧了声佛号道:“萧施主,何为苦海?”
‘呃?’
考校自己?
萧业认为灵元绝非无的放矢,如果顺着话头阐述,怕是会落入语言陷阱。
在地球历史上,历朝历代组织过十余次佛道辩论,北魏孝明帝和北齐文宣帝年间各有一次,佛门大胜,尤其后者,敕道士削发为僧,齐境遂国无两信。
北周武帝朝,历十一次辩论,佛道两败俱伤,武帝下诏:断佛道二教,经像悉毁,罢沙门、道士,并令还民。
隋文帝、炀帝分别组织过一次,佛门一平一胜。
唐代以道教为国教,但佛门仍取得了一胜二平二负的不俗战绩。
宋朝没有。
元朝蒙哥汗主持过两次佛道辩论,先由少林寺联合三星教与天主教发起攻击,全真道不敌,被逼焚毁以老子化胡经为代表的“伪经”经版,退还佛寺三十七处。
三年后,蒙哥汗命忽必烈于开平府大安阁主持又一次佛道辩论,这也是历史上规模最大、规格最高、影响最为深远,也是最后一次佛道辩论。
佛教方面,以那摩国师为首,有萨迦派教主八思巴、白教教主二世活佛噶玛拔稀、河西国师、外五路僧、大理国师、少林寺长老、五台山长老、圆福寺长老等三百余僧。
道教方面,全真精英尽出,掌教张志敬率两百余人参加辩论,历十七轮,轮轮败北,十七名道士削发为僧,被勒令焚毁“伪经”四十五部,归还佛寺两百三十七所。
可怜全真道当了带路党,仍被一轮轮的清洗,道教元气大伤。
由此也可看出佛门在辩论方面的强势。
萧业略一寻思,沉声道:“苦海是未知,生灵因未知而恐惧,多数畏而不前,视求知为苦,唯有极少数大勇气、大智慧、大毅力者,方可化恐惧为动力,迎难而上,探索未知。”
“嗯?”
灵元面容微沉。
萧业所答,与他的设想不在一条平行线上,不由暗道了声,此子果是难缠。
如果萧业以常规方式阐释苦海,那他有一百种方法给萧业上一课,进而动摇思想,与自身的理念产生冲突,轻则再难寸进,重则精神分裂。
可惜他碰上了萧业。
萧业集心学于大成,而心学视禅宗为异端,有关禅宗的辩论套路,王阳明等先辈早已指明,萧业自然不可能被套路。
可这对于灵元,带来了困挠。
萧业并不是胡诌乱扯,是一种对待人生的态度,积极向上,永不言败,与佛门的四大皆空思想格格不入。
佛门其实是最没有探索精神的,因为他的主旨思想是空,视有为梦幻泡影,探索梦幻泡影,发掘梦幻泡影的真相,有什么意义?
可是人性丰富多彩,天生有求知的一面,纵然修佛求空,也不能抹杀,要不然佛门就不会有贪嗔痴之说。
偏偏这种颓废的思想居然演变为了道教的斩三尸,至少萧业是不认同的,试想,一个人没了贪嗔痴,那还是人么?
存天理、灭人欲,并不是真要灭去人的欲望,而是合理的控制,使之积极向上。
灵元便是有所触动,很想就此话题与萧业辩论下去,可这是一个陌生的领域,对于能作出理经的萧业,在学术上,他不敢有任何轻视,生怕自己辩不过萧业,影响了心境。
只是不辩一辩,又心痒难耐!
灵元默念了几好声阿弥陀佛,才勉强让心境复归于空,合什道:“萧施主著得理经,自有其处世之道,贫僧不予置评,不过贫僧奉劝施主一句,佛门讲慈悲,儒门亦讲仁义,得饶人处还是且饶人为好。”
“哈!”
萧业哈的一笑:“本官还以为法师要说什么,原来绕了一圈是为花间派余孽求情,恐怕要叫法师失望了,花间派以情蛊控制官员,暗结祸心,是否有罪,该判何罪,自有朝廷律法断明,难不成佛门要干涉朝廷执法?”
灵元面皮一阵抽动!
这小子太不上道了!
可是他又不能无缘无故的击杀萧业,只得冷声道:“既如此,贫僧不再多言,望施主好自为之,告辞!”
说着,与灵苦身形一闪,消失在空中。
第五零零章 原来真的发生过
“佛门真可恶,若非佛门赶来,恐怕花间派一个都跑不掉!”
随着灵元灵苦离去,姒彩儿不愤的跺了跺脚。
萧业沉吟道:“佛门虽不安好心,但做法也不能说不对,毕竟大劫就要来了,能多保留一分力量还是要多保留一分,不过有罪者,必以律法处之,走罢,此地不宜久留!”
“嗯!”
三女点了点头,随萧业降下身形。
回到家里,萧业站起三体式,晋入守静笃、至虚极的境界,真元自行游走,吸收着天地灵气,修补破损的经脉。
三女也不打扰,各自调息。
“喔喔喔!”
天色渐渐亮了,邻居家的公鸡打鸣,把萧业唤醒,内察己身,已伤势尽复,隐隐修为又小进了一点点,只需要再有一丁丁的突破,即可晋阶金丹七转。
“嗯!”
萧业满意的点了点头。
寻常修士如受了他这样的伤,没个十天半个月休想恢复,但他的经脉受花药、雷光,以及才气淬炼,韧性非寻常修士能比。
稍作洗漱,心如心意乖巧的奉上了精致可口的早餐,吃饱喝足之后,萧业入宫,求见太后。
“卿来是为何事?”
太后面无表情的问道。
萧业奉上折子道:“臣已查清,朝廷里有哪些人中了情蛊,已具列名单,请太后过目!”
有太监接过折子,摊在太后的案头。
太后一看,眉心就拧了起来。
合计有二十余人,虽然都不是什么高官显职,但如果将这二十余名官员杀绝,也会引起不小的动荡。
万象神宫大约明年年中可以落成,自己称帝在即,实不宜过多杀戮。
可是不杀,就得救,太后对萧业有了心结,不愿开口请萧业出手。
别看太后面目年轻,但心态已是六十来岁的老人,人越老越固执,非得与萧业较着劲。
上官婉儿看出了太后的犹豫神色,暗暗摇了摇头,便道:“萧大人,若是让你静心钻研,可有法子去除情蛊?”
萧业迟疑道:“或可一试。”
上官婉儿小声道:“太后,就让萧大人试试吧,到底是二十多条人命呢,救回来也是太后的恩德。”
“也罢,卿可安心施救,庶务暂时匆要理会了。”
太后勉为其难道。
“臣领旨!”
萧业又出一份折子,呈上道:“禀太后,这是贼人于神都的据点分布,臣请太后下旨,由梅花内卫全力清剿。”
又有太监接过折子,呈在案头。
太后大略扫了眼,就挥手道:“此事朕自有定夺,卿先退下!”
“臣告退!”
萧业也不多说,转身而去。
待得萧业出了殿,太后才转头道:“婉儿,你怎么看?”
上官婉儿斟酌着词句道:“奴婢以为,此风不可助长,此事不可姑息。”
“嗯!”
太后本有些迟疑,可是转念一想,花间派据点是张易之的眼线,拨除了据点,张易之就成了瞎子聋子,要想对抗萧业,除了自己还能依靠谁,于是点头道:“拟旨,着啸天阁处理此事。”
“诺!”
上官婉儿去往一边拟旨。
……
当天夜里,啸天阁全体出动,大开杀戒!
别看梅花内卫成员多是七拼八凑而来,但是组织纪律性强,以军队的方式围攻,还有啸天亲自押阵,据点被一个个拨除。
“朝廷怎会知晓?”
张易之面色铁青,大怒质问九娘。
“你怀疑是妾泄露的?”
九娘面色一寒。
张易之冷声道:“我们的人,隐藏的极好,除了你我,门中的几个元婴师伯师叔,再无人知晓,难道不是你还是我?你莫要忘了,你曾被萧业从左肃政台带走,又落入素心宗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总说记不得,我看,是不敢讲罢!”
“妾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妾哪怕受尽毒刑,也绝不会透露半字,而且妾也没被搜魂……”
九娘试图辩解,却是陡然间,俏面煞白!
原本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那天上了车之后,她向萧业投怀送抱,百般撩拨,如她这样媚骚入骨的女人,就算是柳下惠也要打起拨浪鼓,更何况萧业不是柳下惠。
接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
她感受到了萧业的花样百出与强悍能力,把张易之甩了八条街都不止,一颗心居然系在了萧业身上,于是一边嬉闹着,一边把花间派的秘密和盘托出。
当她醒来时,就成了在右肃政台里看到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九娘顿时如遭雷击!
原来,自己才是可耻的小叛徒,不仅背叛了花间派,还背叛了张易之!
虽然她周旋于各色男人当中,却终始恪守妇道,可如今,已然失身给了萧业,还是主动的投怀送抱?
‘不对,不对!肯定哪里出了问题!’
九娘不相信这个结果,但记忆是如此的真实,纤毫入微,根本掺不得假!
事实上九娘与萧业的经历,是取材于与张易之的鱼水之欢,苏小小稍加改头换面,把张易之换成了萧业!
“九娘,记起来了?”
张易之见着九娘神色突变,冷笑道。
九娘这才回过神,此事绝不能泄露!
别看张易之无情无义,对她却着紧的很,说到底,是把她当作了私人物品,自己怎么作贱都行,却不能容忍头顶绿油油。
一旦让张易之知晓,自己失身给了萧业,怕是能当场杀了自己。
只是……想到萧业那天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的表现,又噎的慌,毕竟女人再强势,也是感性动物,对占了自己身子的男人,总是会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哪怕萧业对她态度稍微好一点,心里也舒服些啊。
‘该死的,此事没这么容易就算了!’
九娘内心暗恨,收敛起神色,淡淡道:“妾记起什么了?只是想到那么多门人弟子死于非命,我派在洛阳的布置被连根拨起,心里就痛恨不已。”
张易之将信将疑,不过眼下并不是与九娘追根刨底之时,门中元婴撤离了,还是要想办法渡过难关才行。
于是道:“但愿你所言非虚,这段时间你也小心点,莫要落入萧业手里,我先进宫,给太后烧烧香,如今只能指望太后了。”
说着,转身而去。
九娘突如失去浑身力气般,瘫倒在椅子上,萧业与张易之的面孔不停的在心灵中交织浮现,她的心乱了!
花神宫!
紫姑指尖,拈着一颗细小的情蛊,细细探查,许久,才道:“花间派竟把炼蛊之术与蕴神迦蓝花结合在了一起,虽有失正道,却也算是了得,萧郎可知此花渊源?”
萧业抱拳道:“正要请娘娘指点!”
紫姑抬头望向天空,幽幽道:“此花在仙界分布极广,也确有固本培元之效,哪怕对仙人,都有些用处,但仙人极少服用,盖因此花可使人绝情弃性。
或许你以为,仙人追求太上忘情,不应该畏如蛇蝎才对,曾经有仙人不信邪,以此花炼丹,短时间内本源大有增益,可时间久了,绝情弃性,如一具行尸走肉,混混噩噩,不仅对身边的事物,哪怕对自己都不再关心,最终气血衰败,坐化于天地间。
毕竟太上忘情,不是真的忘情,而是对一种对待人生的态度,是放下、看破,与绝情弃性有着本质的不同。”
巧娘、张玉与殷殷都在,听着紫姑娓娓道来上古辛秘,均是大感兴趣。
巧娘便是忍不住道:“娘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紫姑微微一笑:“莫要问我,有些事受媒介触发,水到渠成般的想了起来,正如蕴神迦蓝花,若非萧郎提起,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噢!”
巧娘吐了吐舌头。
紫姑又道:“仙界曾有大量仙人研究过此花,最终得出结论,此花并非天地自然生成,而是人心的执念借花萌发,凡仙人聚集之处,必有此花。
于是有人猜测,此乃不祥之兆,是人心上应天道,再由天道反馈仙界,遂大量毁去,可是没多久,又重新生长出来。
黄帝将此花移栽到下界,是因下界的环境不同于仙界,或能寻出克制之法,果然,凡间那浓郁的红尘气息竟能抑制此花生长……”
第五零一章 正室回家
听得紫姑诉说起往事,萧业现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按照现代话理解,就是人心的贪欲催生出了灭世之花,贪欲不绝,仙界终将毁灭,那么,上界的仙人究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
紫姑悠悠道:“绝天地通已有了百万年,上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没必要无端猜测,除去情蛊其实对于你不难,你以仁义符文包裹这枚情蛊试试看?”
“嗯!”
萧业接回情蛊,引出仁义符文,两个符文如夹香肠般,把蛊虫夹住。
顿时,符文光芒大作,义字散发出白光,仁义散发出红光,蛊虫如被烈日灼烤,吱吱嘶叫,剧烈挣扎起来。
可能是太小,没什么反抗之力,身体不断的融化缩小,渐渐析出一小粒精纯的生命本源。
萧业吸入体内,没感觉,可以理解,太少了。
“哎~~”
紫姑叹了口气道:“看来仙界确实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否则蕴神迦蓝花不会无缘无故的生长,而下界相对于仙界,至少善念尚存,仁义尚在,故而才能克制此花,人心啊,连仙人也不能免俗。”
巧娘不解道:“娘娘,不是一直说仙界详和美好么?”
“呵~~”
紫姑冷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人间尚有律法,若是律法不公,怨气从生,可上应天道,推倒重来。
而仙界仙人法力无边,尤其是位于最顶端的五大帝君,连天道也奈何不得,纵然日益败坏,但强者始终是强者,你若敢推倒他,他就敢毁天灭地,拉着天道一起同归于尽,天道投鼠忌器,无所作为,久而久之,人心自然越发败坏,仙界从来就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
说着,紫姑向萧业道:“刚刚扯远了,拨除情蛊之事,你莫要做的太轻松,拖一拖,有益无害,也尽量不要揽功于自身,想必你是能明白的。”
萧业点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前太后信任我,出点风头没什么,现在已经对我起了猜忌,恐怕我做的越多越好,太后就越想杀我,我会小心从事。”
“嗯~~”
紫姑赞许道:“你明白就好,这段时间,尽量低调点,能不惹事,就不要惹事,我预感太后称帝不会一帆风顺,以太后的浅薄根基,或有变数发生。
并且李唐易鼎,天道也会相应改变,各种奇诡异事会层出不穷,你们要抓住最后的平静时期,尽量提升修为。
在太后称帝之后,你们也不能留在我这里了,劫前的动荡,谁都不能独善其身,而这也是历练的最好机会,届时或许会有上古秘境开启,金丹都有机会参与,千万不能错过。”
“是!”
巧娘、殷殷与张玉施礼应下。
“去罢!”
紫姑挥了挥手。
……
出了后殿,张玉迟疑道:“夫君,我们想回家了,娘娘说的对,既然迟早要出去历练,不如现在就回去,花间派的元婴都退走了,他若敢打我们的主意,我们就一剑砍了他。”
“哼!”
巧娘哼了声:“再不回家,家都要被人占啦!”
萧业无语道:“宫里总要有人伺候吧!”
张玉道:“此事无妨,咱们轮流过来便是,总之,夫君你忙你的,宫观之事不必操心。”
“行!”
萧业点了点头,叫来萧义萧泽,萧仨萧操及华家大妹二妹,让他们自己调节时间,又仔细考校了众人的修为,才一起回了家。
至于华家其他人,因是凡人,不需要历练,留在宫观更加安全些,杜氏也是如此,在修行上实在没什么天赋。
“萧郎你回来啦!”
刚一回家,苏月儿、嬉莲儿与姒彩儿迎了上来,立刻俏面一变,她们看到张玉和巧娘居然站萧业身边。
原本苏月儿还本能的想要拐住萧业胳膊,此时手臂僵在了半空。
毕竟张玉是正室!
再如果萧业是李业的话,与巧娘到底是什么关系也很存疑。
“三位姐姐好啊!”
巧娘笑吟吟道。
“啊,巧娘回来啦,见过夫人!”
三女干笑着打招呼,神色极不自在,却又不约而同的打量向巧娘,想看看凤格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随即,注意到张玉,均是大吃一惊。
以前张玉在她们眼里,无论姿色还是资质并不出众,尤如丑小鸭一般,如今再看,已初具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又因气质带来了容貌上的翻天彻地变化。
换句话说,丑小鸭蜕变成了白天鹅!
“三位姐姐不必多礼。”
张玉微微一笑。
嬉莲儿打量着张玉,突然道:“夫人结丹了?”
“嗯,不久前刚结的。”
张玉点了点头。
嬉莲儿迟疑道:“能否放出丹光给我们看看?”
张玉正要放,萧业挥手止住,看了眼心如心意。
她俩心里很不舒服,明显是把自己当成小内奸了,难道没看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改变吗?
可这时,又不敢撒娇发小脾气,只得勉强道:“公子放心吧,不论我们看到什么,都不会外传,否则就让我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萧业这才把手放下。
张玉释放出丹光。
顿时,诸女大吃一惊,就见张玉浑身紫气弥漫,这是最正宗的紫极贵丹啊!
嬉莲儿与姒彩儿就觉心里酸酸涩涩。
紫极贵丹不是轻易能结,必须要有皇家贵气,当时萧业结出灰极贵丹,并未让她们怀疑萧业的身份,可张玉……
三女暗运秘法探测,却没觉察出任何端倪。
苏月儿拧着秀眉,忍不住道:“夫人是怎么结出紫极贵丹的?”
张玉与巧娘相视一笑,自萧业坦承巧娘身负凤格之后,魂衣对巧娘的意义不大了,于是把魂衣给了张玉,用以遮掩皇后位格。
张玉微微一笑:“是紫姑娘娘帮我的。”
苏月儿又道:“巧娘你也结丹了吧,能让我们看看丹光吗?”
“嗯!”
巧娘落落大方的释放出灰色丹光,与萧业的一模一样!
她们敢肯定,这对‘兄妹间’,必然有不正常的关系,再想到凤格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承受,唯有龙种,才能配凤格,眉梢不由微微一挑。
实锤了!
萧业的身份,进一步得到了实锤!
只是姒彩儿与嬉莲儿,神色多了些黯然。
萧业的一妻一妹,都结了超品金丹,而她们只是极品金丹,输在了起跑线上啊!
心如心意暗暗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解气之色。
是的,她们苦素心宗三大妖女久矣,奈何修为低下,敢怒不敢言,萧业也不护着她们,如今正主刚一回家,就在气势上压倒了妖女,颇有种老区人民盼红军的感觉!
“好了,别站门口说话了,都进来吧,今天我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萧业负手入院,又吩咐萧义萧泽去请陈子昂、张检、陆文与蒋方过来吃晚饭。
还别说,女人之间不管内心多么的不对付,表面上都能相处融洽,不片刻,就已说说笑笑,如好姐妹般。
傍晚时分,陈子昂等人拖家带口赶来。
一见诸女都在,陆文管不住嘴了,哈哈一笑:“人都齐了啊,萧郎,好本事啊!”
顿时,气氛起了变化。
“难道我说错了?”
陆文一脸懵逼。
第五零二章 金丹七转
陈子昂狠狠瞪了陆文一眼,素心宗三大妖女与萧业的妻妹都在,这种场合能看这样的玩笑么?
萧业也是暗暗摇头,便道:“先入席吃饭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宣布,与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
“萧郎,你和谁学的说话讲一半,这可不是好习惯啊!”
陆文不满道。
“哈哈,先吃先吃!”
张检哈哈一笑,把陆文拽去了一边。
堂屋里,分男女坐好,心如心意奉上一道道菜肴与美酒。
或许是萧业的有言在先,大家的吃兴都不是太高,酒过三巡之后,陈子昂忍不住道:“萧郎,有话就直接说吧。”
萧业把紫姑的说辞复述了遍,当然,因心如心意在场,隐去了太后将有劫数降临之事,末了,补充道:“万象神宫与通天塔难就难在地基,如今各处的地基皆已打好,上层建筑实际作用不大,建起来很快,因此明年太后必定登基,之后天道会有变。
也就是说,秘境最多两三年后就会开启,娘娘既然说是机会,理应不会错,我希望两三年内,所有人都能结丹,如实在公务繁忙,干脆辞官了事。”
席间沉默下来。
萧业带来的信息量太大了,尤其是秘境开启,连素心宗都打探不到风声,恐怕只有佛道两门的核心才能掌握,并提前准备。
要知道,有准备和没准备的区别非常大,人家准备了好几年,你只准备几个月,功法神通又比不上佛道二门,进秘境除了送人头,没有第二个选择,男人或还能一死了之,女人想死都难。
萧业又向苏月儿道:“我觉得你们应该回一趟山门,与元婴们合计合计,如果打算进秘境,从现在开始就要准备了。”
“嗯!”
苏月儿点头道:“麻烦两位师妹明天回山门,洛阳还是由我来坐镇。”
“噢!”
二女不大情愿,但苏月儿是师姐,只得应下。
萧业又看向陈子昂等人道:“太后命我替朝中诸人拨除情蛊,从明天开始,我要回卫里闭关一阵子,顺便可为你们炼件法器,想要什么样的,现在就说,过期不候!”
“哈,那我不客气了!”
陆文哈的一笑:“君子当佩剑,帮我炼把剑就行!”
蒋方沉吟道:“我还是喜欢曹孟德持戟高歌,炼一把枪吧!”
陈子昂道:“我要剑!”
张检道:“我觉得枪好!”
从这里,就能看出四人的不同,陆文与陈子昂文人气息浓厚些,作为士,自当佩剑,而蒋方与张检出身较差,奉行实用主义。
萧业则是不拘泥于一格,什么方便用什么,但是他很少以才气化剑,关键在于,他受现代国术的影响很大。
国术在地球历史上,与沙场冲杀紧密联系,很难想象,一名武将提宝剑骑马杀敌是什么形象,怕是只有刘备的雌雄双股剑。
有名有姓的武将,哪个不是长兵器?
渐渐地,夜色越发深沉,众人告辞离去,因张玉回来了,苏月儿、姒彩儿与嬉莲儿也不好意思再赖在萧业家里,由张玉客气的送出了门。
当天晚上,萧业也没和张玉行夫妻之事,修士不存在交公粮的说法,兴头上来了才会来一发。
显然,今晚不合适,只是偎在一起,说着私话。
次日一早,萧业回了卫里,心如心意被他留了下来,让张玉巧娘督促着修行。
“咦,吴珍珍,你出来了?”
刚一踏入大堂,萧业就看到吴珍珍。
吴珍珍盈盈施礼:“多亏卫领搭救,属下和王杰江有鹤的尸毒已经被彻底拨除啦。”
萧业摆摆手道:“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把你们带了回来而己,为你们解毒的,是卫里的兄弟姐妹,阁领呢?”
吴珍珍道:“阁领不在,可要属下通传?”
萧业总觉得自己和银凤之间有些事情,却又说不清,再想到最近几次银凤不是太友好的态度,心想还是闭关出来再说,于是道:“不用了,你自便吧!”
说着,转身而去。
进了密室,萧业迫不及待的取出了区长老的储物戒指,戒指黑黝黝,毫不起眼,可这是一个元婴的身家。
萧业又满怀期待的取出了区长老的尸体,提取精血,以才气幻化成区长老,滴了一滴精血进去,喝道:“请道友打开你的储物戒指!”
区长老一言不发,拿过戒指捣鼓起来。
元婴与金丹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就如鸡蛋,鸡蛋只有简单的蛋壳、蛋白与蛋黄三层结构,而鸡蛋孵化的小鸡,已是完整的生命体,生命结构的复杂程度,无数倍于鸡蛋。
一连五滴精血下去,戒指还没打开,萧业已是头昏脑胀,精力不济了。
于是散去才气,修炼起玉圜玄明真经,手阳明大肠经中,二十尊神明吞吐出氤氲神气,渐渐恢复着他那枯竭的精神力。
同时他也在思考,为什么元婴的戒指那么难打开。
诚然,元婴的生命本质高于金丹是不假,但元婴源于金丹,以金丹为基础,才能演化成元婴。
或许……自己对金丹仍不了解?
想到这,萧业不再急于打开戒指,而是内察自身,引才气解析金丹。
拿鸡蛋只是个比喻,事实上金丹不可能是清晰可见的三层结构,而是一团压缩到极致的纯能量体,吸收经脉输送的真元,再吞吐出去,形成一个闭合的循环。
萧业以才气探入,感受到浓郁之极的生命本源,在循环交换的过程中,因其细微差异缓慢演化,这让萧业意识到,以鸡蛋比拟金丹是不正确的。
从金丹到元婴,应是类似于胚胎到婴儿的过程,所不同的是,胚胎到婴儿,是通过细胞增殖实现,金丹到元婴,是通过内部演化达成。
萧业不由反复模拟推衍着与自己过招的那名花间派元婴的真元特征。
就这样,五日过去了,萧业徐徐醒来。
“啵!”的一声轻响,金丹表面突然光芒大作,第七对龙凤虚影呈现,金丹表面,七龙七凤翩翩起舞,强大的真元游走全身!
金丹七转!
别看只是增加了一龙一凤,但是此龙凤的色泽更加金黄明艳,与前面的六龙六凤不是一个等级,这正是金丹后期与金丹中期在生命层次上的不同。
如果现在让萧业再接花间派那元婴中期一拳,虽然仍是不敌,却不会那样狼狈,纵然大概率还是会受伤,但不至于一击之后就无再战之力。
这是实实在在的成长。
此次晋阶金丹后期,并非由真元推动,关键是对金丹的本质作了全面的分析,换句话说,这一次晋阶,不是由力量推动,而是由知识积累驱动。
或者以现代话解释,产业升级不是依靠投资驱动型,是通过优化内部节构调整,全盘掌握局面之后,一次自发的合理资源配置过程。
‘原来还能这样晋阶?’
萧业内视自身,暗暗点头。
此次晋阶,与寻常的晋阶相比,并无不妥,还反而对晋阶的过程有了深入了解,就好象亲眼目睹胎儿发育到了下一个阶段,一种对生命的敬畏,与发自内心的喜悦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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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三章 太后恶意
“打开你的戒指!”
萧业趁热打铁,再次以才气化作区长老,滴入精血。
因晋入金丹七转,精神力水到渠成的上了个台阶,臻至八转,推衍的效率明显提高,又耗费了四滴精血,终于咔的一声轻响,戒指开了!
有近百丈方圆大小,东西不多,不过元婴能看中的东西,自然是少而精,不奇怪。
“哗啦啦!”
物品倾泄而出,占了密室一半。
萧业就觉心灵都在颤抖。
‘娘的,太丢人了!’
萧业忙深吸了口气,收敛心情,翻看起来。
首先是极品灵石三块,这很好理解,花间派的小世界肯定不能出产极品灵石,远远比不上佛道二门,有三块,已经很不容易,其中两块火属性,一块无属性。
另有上品灵石近五千块,中品灵石六十万,丹药近百瓶,灵花灵草两百来株,都是百年以上的年份,除了部分是炼制天元丹的材料,还有些可以炼制大还丹、紫金丹、草还丹等特殊丹药。
蛊虫有数十只,情花果实数百枚,花粉十来瓶。
名类宝材近百块,一套六阶的天蚕宝衣,十余件五到七阶的法器,一把九阶品质的飞剑,没有法宝。
玉简有近百块。
归类之后,萧业再作探查,丹药从提升修为到疗伤,颇为全面,可惜品质多是中品到上品,没有极品,由此可见极品丹药的珍稀,难怪自己拿给太平公主的极品丹药,转眼销售一空。
这对于萧业来说,没有一点用,因丹药成形,药性固化,没法二次提纯,只能当成垃圾,先放在一边。
法器则可以添加宝材重炼,为陈子昂几人打造合适的兵器。
当然,对于萧业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玉简,他把玉简贴于额头,一一读取,有独属于花间派的功法与心得感悟,让他惊喜的是,有花间游。
萧业精神一振,细细参悟。
淌泥步的要诀在于一个淌字,花间游的主旨是游,一淌一游,看似相近,实有天壤之别。
淌近似于滑,是一种借力打力的行为,就如萧业把逐水曲神通融入其中,渲染出一种风吹树叶的效果,本质上仍是借力打力。
而游是主动行为,身处于情花丛中,要想不被小刺扎中,只能紧绷精神,时刻留意,需要以强悍的精神力作后盾,与不畏艰难的决心才能游动。
当然,这不代表淌泥步高于花间游,而是两种身法在思想本质上的区别。
不觉中,三个月过去了,朝廷波澜不惊,不论是素心宗花间派,还是佛道二门,似乎也消停了下来。
这三个月里,萧业不完全在闭关,偶尔会露个面,照着呈递给太后的名单,给那些中了情蛊的官员做做检查,然后再装模作样的回卫里研究,留下一副实心办事的模样。
实则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炼丹炼器上面。
炼丹虽已轻车熟路,可数量太大,着实把他累的不轻。
为陈子昂等人炼的器,是以区长老储物袋中的法器重炼,根据特性适度添加宝材炼成,品质比原先普遍提升了一到两阶。
一般来说,炼器最多只能炼出九阶法器,法宝需要放在丹田中蕴养,渐渐有了灵性,才可晋阶为法宝。
同时,萧业也大力钻研花间游。这倒不是说有习练的打算,而是多了解些,下回对敌时可以有所针对。
剩下的时间,萧业并不刻意修炼,梳理自己的知识,所谓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心学和理学,在萧业的识海中不停的交汇融合,整个人的身心,都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
……
集仙殿!
“那小子在做什么?”
批阅完奏折,太后突然想到了萧业,沉声问道。
上官婉儿迟疑道:“可能……可能还在摸索吧?”
“这么久了,搞什么搞?派人去催他,到底行不行?他可是跟朕说过,愿立军令状的!”
太后不悦道。
“诺!”
上官婉儿离去安排。
两个时辰后,萧业密室的门被敲响,打开一看,是心如心意。
“有事?”
萧业问道。
心如道:“公子,太后发怒了呢,催你赶紧治人!”
“哦?太后等不急了?”
萧业玩味道。
“哎呀!”
心意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公子怎么还慢慢吞吞,你可是要给太后立军令状的!”
“稍等下吧,我收拾下进宫!”
萧业点了点头,返身回屋。
二女忙把脑袋凑过去偷看,可惜,密室里没什么新奇的好东西。
“那,拿着,赶紧把修为提上去,改天再给你们把剑重炼一下!”
萧业扔了两瓶极品道级地元丹过去。
“嗯!”
心如心意一把接过,欢喜的点头。
很快的,萧业来到宫里,下跪磕头:“臣萧业叩见太后!”
太后打量着萧业,见其精神饱满,满面红光,心里就不很爽,冷声道:“拨除情蛊一事,卿可有把握了?”
“正要向太后禀报!”
萧业不慌不忙道:“臣已有了方案,不过仅凭臣之力尚难以完成,需要数十名才气五阶以上的士子与臣一起,方能拨除情蛊。”
“嗯~~”
太后面色缓和了些,转头道:“婉儿,此事由你统筹,尽快完成,行了,你退下罢。”
“臣领旨!”
萧业暗暗摇头,施礼离去。
显然,太后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了,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恶劣到了极点。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毛骨耸然的问题,如果太后登基觉醒了净光天女,获得大法力大神通,会不会直接出手击杀自己?
千万不要以为太后一步登天就能对自己高抬贵手,对于上位者来说,厌恶就是必欲杀之的理由!
‘人皇到底转世成了谁?’
萧业暗暗思忖。
对于太后,威胁比自己大的,只有人皇,如能寻出人皇的真身,或可转移太后的注意力。
虽然紫姑推算太后称帝会有劫难,但萧业不可能完全把希望寄托在未知上面,以他预测,太后称了帝到秘境开启之前的一段时期,会是他最为艰难的时期,随时随地都会被太后无理由的降维抹杀。
因此寻出人皇真身对于萧业至关重要,总之,死道友不死贫道。
萧业对于李家除了太平公主,没有一点认同感,出卖自己的亲戚,他毫不介意。
现在的问题是,出卖谁比较合适。
怀揣着心事,不知不觉中,萧业来到了素心宗据点。
“哟,姐夫!”
一名女弟子眼尖,看到了萧业,热情的打招呼。
“嗯?”
萧业心中一动,问道:“苏大家可在?”
“在,姐夫进来吧!”
那女弟子拐住萧业,往里面拽,虽然算不得绝色,可是还别说,萧业闭关三个月,没有好好的与异性交流,那扑鼻而来的体香,仍是让他暗感舒爽。
见萧业不排斥,那女弟子胆子又大了些,索性半边胸脯都挨上了萧业胳膊,并有意放慢脚步,可是院子就这么点大,哪怕是爬也用不了多久,很快的,还是来到了苏月儿的屋前。”
“我自己进去吧!”
萧业微微一笑,拿了块上品灵石递过去。
“谢谢姐夫!”
那女弟子欢喜的鞠了个躬,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第五零四章 一箭双雕
“你也真是的,灵石多了没处花是不是?”
萧业刚一进屋,苏月儿就责怪道。
“呵呵~~”
萧业呵呵一笑:“人家都叫我姐夫了,不能没点表示吧,行了,横坚一块灵石的事,花一块灵石能让人心情变好,你说值不值?”
苏月儿认真看着萧业,点头道:“妾在萧郎的身上,嗅到了一股地主老财的铜臭味,看来萧郎已经打开那枚戒指了吧?”
“嗯!”
萧业倒也不避讳,直言道:“除了灵石药材,还有些宝材,很多都用不到,对了,这个给你!”
说着,取了两瓶天元道丹递过去。
苏月儿拨开塞子一看,顿时现出了喜色,塞进戒指,喜滋滋道:“妾就不和萧郎道谢啦,萧郎过来可是有事情?”
萧业老老实实道:“是有件事,要与苏大家商量下。”
“妾就知道!”
苏月儿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却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萧业。
萧业把太后对自己的态度以及担心道出。
苏月儿沉吟半晌,才道:“宗门里其实一直在打探初代人皇的下落,但是道门捂的极紧,其实萧郎可以去问一下太平公主,以公主在楼观道的地位,想必打探出来不难。”
萧业想也不想的摇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去为难她干嘛?”
“哼!”
苏月儿哼了声:“人家公主高冷,萧郎赶着往上舔,处处为公主着想,也就是妾,为你做牛做马被使唤个不停,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萧业搂上苏月儿的纤腰,微微笑道:“各人有各人的为难处,如果是苏大家有为难之事,我也绝不会强人所难。”
其实苏月儿也不是真的吃醋,她大概率认定了萧业与太平公主是姑侄关系,主要还是发泄下萧业三个月没来见她的小小不满。
于是趁势偎入萧业怀里,寻思道:“当初张易之栽赃萧郎,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却仍致使萧郎到现在都不受太后待见,而人皇转世对太后的威胁更大,即便是捕风捉影,太后也必如临大敌,因此是否追查到人皇的下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太后相信,那人就是人皇。”
“嗯?”
萧业灵光一现,确是这个道理!
不由哈哈一笑:“还是苏大家提醒了我,我只是想转移太后的注意力,稍稍减轻下压力而己,确实没必要执着于到底是谁。
不过……编也要编的象点,苏大家帮我合计合计?”
苏月儿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微昂着洁白的下巴道:“在李唐宗室中,最有继承权的便是李显李旦两兄弟,人皇如转生在其余宗室家里,要想顺位继承,不是说没可能,但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理应不会为之。
再从两兄弟来看,李显被废为庐陵王,朝不保夕,而李旦仍是皇帝,太后如称帝,多半会逊位为太子,故人皇应投在李旦家里,再从人皇流言传出的时间来看,难道是……李隆基?”
话音刚落,苏月儿突然神色一怔,再看了眼萧业,二人双双现出了骇然之色!
虽然是找替死鬼,是否真的人皇转世其实不重要,只要在逻辑上能够自洽。
可是苏月儿这么一分析,指不定真是李隆基!
“萧郎!”
苏月儿面色凝重道:“如果李隆基是人皇,揭破他的身份,怕是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至少道门不会善罢干休,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萧业沉吟道:“假设人皇是李隆基,那我倒有个一箭双雕之法。”
“哦?说说看!”
苏月儿美眸一亮。
萧业道:“令师有借万象神宫冲击阳神之意,虽可暂时借来皇家龙气庇护,可是在引动天象的一刹那,焉知道门没有秘法突破龙气屏障?
因此在太后称帝的前夕,揭露李隆基就是人皇转世,不仅太后疑神疑鬼,只怕道门也将方寸大乱,无暇将注意力放在令师身上。”
“嗯!”
苏月儿忙点头道:“还是萧郎想的周到,不过流言不能由洛阳而出,否则无论是太后,还是道门,都会追查到素心宗头上,萧郎可有合适之处?”
萧业道:“可以放在长安,如长安太庙出现异象,进而再有流言传出,就与我们无关了。”
苏月儿转回俏面,从下方斜望着萧业道:“萧郎能制造异像么?”
萧业暗暗苦笑。
要想在太庙中制造异像,前提条件是李唐血脉,显然,苏月儿认定自己了,自己由萧业走向李业是历史大势,势不可挡啊。
无非是所有人都在掩耳盗铃,当面不提罢了。
“我……想想办法吧!”
萧业勉强笑道。
苏月儿顿时绽现出鲜花般灿烂的笑容,反手勾住萧业脖子,猛的献上了香吻!
……
半个月后,上官婉儿找来了五十多名才气五阶以上的士子,萧业带着他们,将才气合一,开始消磨蛊虫。
他并未使用仁义符文,而是纯以才气消磨,致使效率极低,一天只能治愈几个,但好处是,可以通过解析别人的才气,推测掌握了哪些神通,进而再作针对性的解析。
十多天下来,终于拨除了所有人的情蛊,虽然萧业并未领悟出新的神通,可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多少有些了解,将来再作参悟,也会容易些。
同时萧业还有一个收获,那就是拨除情蛊获得的生命精气!
此情蛊可不是小瓶里沉睡状态的蛊虫,已经被激活,生长了好几个月,气息强大,不过暂时萧业并未服用,这种有明显副作用的东西,还是谨慎些好。
洛水边,一处不起眼的小院!
张易之正负手望向繁忙的河面。
“怎样了?”
张易之觉得有香风移近,淡淡问道。
九娘道:“萧业带领士子已经给所有蛊尸拨除了情蛊,不过太后那里,并无太大的表现,只是每人赏了五十两黄金。”
“呵~~”
张易之冷笑道:“若非有别人参与,怕是太后连黄金都不想给,由此可见,太后对萧业的厌恶已经毫不遮掩了,只怕称过帝后,会立刻动手。”
九娘莫名其妙的,脑海中与萧业的疯狂一闪而过,随即就强行摒除出去,沉声道:“萧业可不是傻子,张郎能看出,萧业怎会看不出,妾以为,此人绝不会束手待毙,只是妾绞尽脑汁都想不到会做些什么。”
张易之问道:“萧业最近的行动可有异常?”
九娘道:“此人才气已至地级,对盯梢窥伺的察知非妾所能想象,为免引起警惕,妾不敢着人盯的太紧,不过从表面上看,并无异常。”
张易之摆摆手道:“没有异常便是最大的异常,你做的对,这段时间远远缀着就好,莫要接近,就算他掩藏的好,也可以把他逼出来。”
“公子的意思是,打算对素心宗的苏月儿下手?”
九娘心里不大舒服,哪怕她再理智,心里也忍不住醋意上涌。
张易之微微一笑:“苏月儿再美也只是炉鼎,哪比得上你是我的妻子?不过太后登基在即,暂不宜多事,称帝之后我再出手,料萧业在太后称帝之前,亦是不敢作妖!”
第五零五章 裂痕出现
巍巍高大的万象神宫于次年春建成,高百丈,方圆万丈,金壁辉煌,顶部金凤,振翅欲飞,仰头望去,有煌煌天威扑面而来。
无论身处洛阳的哪个角落,抬头就能看见万象神宫,一时之间,满朝鼎沸。
张易之与冯小宝分别组织百姓云集,请命入内参观,太后遂宴赐君臣,大赦天下,顺应民心,放任百姓参观万象神宫,同时赐予酒食,揽尽人心。
谁都知道,太后登基已不可逆转,于是百官、宗室、外戚、四夷酋长,僧尼道士纷纷劝进,李旦心中惶恐,上表请母后称帝,求赐武姓。
太后顺应民心,定于九月称登。
吐藩,王宫!
“禀赞普,王叔央吉与央宗长公主求见!”
一名太监在外禀报。
现任赞普赤都松赞已是个二十岁的少年了,拥有神鹰般挺拨的身躯,一双眼眸,也如鹰隼般锐利,正是踌躇满志,大展鸿图之时。
“快请!”
赤都松赞示道。
“是!”
太监施礼退去。
不片,央宗与央吉入殿,单手抚胸施礼:“见过赞普!”
“都是自家人,叔公与王姊不必多礼!”
赤都松赞摆了摆手。
“谢赞普!”
二人称了谢后,央宗道:“赞普可知,唐国太后武氏已定于九月改元登基?”
赤都松赞眼里乍现恨惧交加之色。
武氏篡唐,让他想到了大相一系对自己的威胁,连鼎盛的大唐都被取而代之,会否给大相传递出信号?
“难道唐国就没有忠臣义士?”
赤都松赞恨声道。
央宗摇摇头道:“太后手腕了得,掌权二十来年,该杀的,都杀了,连皇帝都上书请求退位,哪里还会有人不识趣,如今群臣退而求其次,拥太后登基,以保存元气,退而死守李家,继太子之位。”
“亏他还自称礼义之邦,全都是乱臣贼子!”
赤都松赞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勃然大怒。
央吉劝道:“赞普,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象以往那样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啦,其实吐蕃的情况与唐国不尽相同,大相纵然掌权,可未得佛门允许,他怎敢篡逆,如今大劫将至,料佛门尚不至于败坏吐蕃气运。”
赤都松赞想想也是,面色缓和了些,问道:“叔公与阿姊是有事么?”
央宗点头道:“唐国太后于九月登基,于情于理,我吐蕃都该遣使祝贺,我愿携央吉出使唐国,观其新朝气象。”
央吉补充道:“大相若知晓,怕会从中作梗,所以我想向赞普讨一封密旨,今晚就走。”
央宗把央吉带上,是存有说一门亲,保留吐蕃王室火种之意,赤都松赞显然误会了,忙道:“我马上就写,叔公与王姊一切小心!”
说着,亲自取来纸笔,当场书写。
而此时的洛阳街头,一片欢声笑语,民众皆以见证新朝诞生为荣,已浑然忘了,如今的富足安宁生活,究竟是李家给的,还是武家给的。
暂时太后顾不得萧业,忙于登基前的准备,几乎每隔一阵子,都有外藩使臣前来觐见,七月底,以央宗为使的吐蕃使团也赶来,向太后呈递国书,进献贺礼。
太后大喜,以高规格接待,特赐府邸一座,央宗央吉在洛阳住了下来,时常拜访各家权贵,凭借不俗的谈吐,很快就成为洛阳交际场上的红人。
眼见距离登基大典越来越近,洛阳喜气洋洋,各方都在作着最后的准备,礼乐方面自然交给教坊司。
经过运作,以及素心宗与太后的密约,由苏月儿担任礼乐领舞,每日每夜,都带着上千姑娘排练,苏小小等素心宗元婴混在其中。
这是她们唯一进入洛阳的方法,除了苏小小欲借万象神宫渡阳神天雷劫,还要于太后登基的那一刹,借龙气交激,天道转换,唤醒潜藏于太后灵魂深处的净光天女元灵。
当然,这与萧业没一毛钱的关系。
不过这段时间里,他与太平公主始终避而不见,太平公主忍不住了,把萧业叫来,问道:“丹药炼成了没?”
讲真,自打得知了两三年内将开启秘境的消息之后,萧业已经不大想卖丹药给楼观道了,他担心楼观道实力越强,对自己的亲朋好友与素心宗就越不利。
“怎么?是否有为难之事?”
太平公主又问道。
“这……”
萧业迟疑道:“公主可知有秘境开启?”
太平公主玉容略微一僵,便道:“萧郎如何得知?”
萧业道:“是娘娘推衍天机,告诉我的。”
太平公主点头道:“宗门里确是有些传闻,但是最终的说法还没出来,目前道门的阳神高人还在全力推衍,地点很可能在南荒,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有待天机的进一步演化。”
正说着,太平公主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不善道:“我说萧郎怎么一直躲着本宫,原来是把我楼观道当作了潜在之敌啊!”
萧业负手,仰望天空,无奈道:“世间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娘娘虽没说秘境是什么情况,但可想而知,必血腥残酷。
道门本来已经够强了,若再有道丹之助,岂不是强上加强?我知道公主不会害我,但你的同门师兄弟可说不准。”
太平公主沉默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理解萧业的顾忌,站在她的立场,她愿意推动师门给予萧业便利,可是每当想起萧业的身份,母后的恶意,以及潜在与李隆基存在冲突的可能,就心烦意乱。
‘哎~~’
太平公主暗暗叹了口气,却是强哼了声:“虽然师尊对你颇为嘉许,但其余支脉未必如此,萧郎有此想法不奇怪,不过本宫搜集药材也不容易,是欠了人情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公主为难。”
萧业淡然一笑,他早准备好了,留了一百瓶地元道丹与五十瓶天元道丹,剩下的分别是四百瓶与一百瓶取装在了储物袋里,递过去道:“这次我得自己留一些了,再往后搜集药材未必容易,公主也留一点吧。”
“嗯!”
太平公主打开一看,各取了五十瓶,便道:“那些疗伤类的丹药你要不要炼制?”
萧业沉吟道:“炼一些也好,公主看着办便是!”
“行,我先回宗门,有秘境的消息会及时告诉你!”
太平公主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萧业怔怔站着,心情有些复杂。
搁以往,太平公主不可能在临走前加一句会及时告诉自己秘境消息,因为这是默契,最亲密的人之间不需要特意点明。
太平公主却偏偏点明了,显然是破坏了默契,或许并非刻意,可这比刻意还可怕,是潜意识中产生的裂痕。
也许太平公主还会一如往昔的帮助自己,但是她的情,她的心,会在潜意识的推动下,渐渐地远离自己。
‘或许划清界限,纯粹做个亲戚是最好的选择。’
萧业也叹了口气。
从血缘上讲,自己与李隆基都是太平公主的亲侄子,接下来,自己将先发制人,对付李隆基,太平公主得知了真相会怎么想?
又会站在哪一方?
萧业觉得自己的心乱了……
第五零六章 十八子,主神器
当天深夜,萧业穿上了天蚕宝衣,一袭夜行人装扮。
天蚕宝衣得自区长老,具有辟水辟火,免疫部分伤害的能力,经萧业重炼后,品阶由六阶提升到八阶,各项能力都有所强化,并且融入了些土属性宝材,增强了与大地的亲和力。
“夫君一路小心!”
张玉略有些担忧的叮嘱。
“放心吧,外面固然有人在盯着我,可天底下还没谁知道我会土遁,天亮之前,理应能回返。”
萧业微微一笑,抱了抱张玉,身形一闪,没入地底。
他的遁术得自于春兰,本是植物类精怪的天赋神通,人类以真元模仿效率极低,当初萧业习练,也吃了很大的苦头,后与儒家神通结合,以才气驱动,才算得心应手。
如今他的才气臻至地级二阶,在地底每身形一闪,就有数百丈之遥,并因披着天蚕宝衣,与大地的亲和力大增,身处于地底,非但不觉得压抑,反有一种难言的亲切感。
而地面,巧娘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推门入屋,俏面带着些许不自然,小声道:“嫂嫂,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上床睡觉了。”
“嗯!”
张玉也不自然,僵硬的点了点头。
其实女人之间,如果不是手帕交,睡在一起是很别扭的,尤其还是亲属关系,可是巧娘与萧业的金丹同源,如外面有人拿灵觉来扫,因灵觉的画面是抽象的,不仔细分辩,很难觉察出巧娘与萧业的区别。
因此由巧娘代替萧业,鱼目混珠。
一阵悉悉率率之后,二女相继上了床,一缕劲风打熄了烛火。
果然,有佛门的灵觉扫过,并未发现异常,又收了回去。
一路急遁,出了洛阳百里,萧业浮上地面,收敛气息,贴地掠行,于半夜,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长安太庙。
太后称帝在即,长安太庙的打理更见荒废,枯枝败叶一层层堆积,门窗被夜风吹拂,发出糁人的嘎吱嘎吱声。
萧业依次给高祖、太宗等列祖列宗行礼,暗道声得罪了,释放出龙气!
刹那间,太庙上空,金光大作,在龙气相激之下,太宗神位呼应起来,一具金色太宗虚影浮现于夜空中,千丈高下,并有金灿灿大字在身边环绕。
十八子,主神器!
万物先,人皇出!
鲁亭地,天下鼎!
整个长安,都看的一清二楚,虽然后两句暂时不解其意,可十八子,不就是李么,又有太宗皇帝显圣。
与洛阳不同,长安是老李家的基本盘,并且太后掌权以来,已经在事实上把都城迁到了洛阳,长安日见凋零,老百姓早已心存不满,如今天降谶纬,陆续开始有民众捶胸顿足的大哭着太宗爷爷显灵啦。
一时之间,满城欢腾。
可这对于地方官员来说,是最要命的变故,连忙派兵弹压,将人押送回家,并以八百里加急,飞报洛阳!
萧业则是感觉到有灵觉扫来,当即遁入地底,收敛气息远去。
……
天色渐渐亮了,李昭德满头大汗,急匆匆往宫里跑。
“李大人,您慢点,您慢点,奴婢先给您通报!”
一名太监在后面挥手招呼。
“哎呀,通报什么,要死人啦!”
李昭德大怒喝斥。
这时,几个太监抬着一副草席从侧面经过,还有压抑的说话声传来。
“快点抬出去,别脏了地!”
“车备好了没有?”
“爷您放心,今儿一早消息传来宫里,儿子们就知道要出事,早已备了好几辆拉尸的车啦!”
“哎~~”
那太监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李大人,这已经是第三个啦!”
李昭德心里一凛,问道:“情况有这么严重?”
那太监苦笑道:“可不是?无非是手脚重了些,打扰了太后的清净,其实这也不能怨太后不体恤奴婢们,换谁碰上这事儿,能不膈应?要怪啊,就怪……就怪……”
说着,他说不下去了。
是的,能怪谁?
怪太宗皇帝?
又或者是莫名其妙的人皇?
李昭德那急躁的性子顿时被浇灭,心里隐隐有了些悔意,就不该急吼吼入宫的。
可是来都来了,转身而走会让太后更加恼火,于是暗暗摇了摇头,放慢脚步,尽量使心态平和。
来到集仙殿外,李昭德打了个眼色过去。
那太监硬着头皮去通报,好在太后没为难,回来后,压低声音道:“李大人悠着点,太后脸色不大好。”
“多谢了!”
李昭德点了点头,阔步进殿,太后哪里是脸色不好,简直是阴沉的可怕,太监宫女无不噤若寒蝉,就连上官婉儿也是少见的低着脑袋。
想想也能理解,这起突发事件,足以动摇太后称帝的根基,太严重,性质太恶劣,几乎与谋反相提并论!
“臣李昭德拜见太后!”
李昭德躬身施礼。
“嗯!”
太后点头道:“李卿来的好,给朕说一说,十八子,主神器,究是何意?”
“这……”
李昭德暗暗叫苦,这是要老臣的命啊!
“怎么,卿连此谶都解不出?”
太后眼里射出寒芒。
“是……是李,主神器,是,是是……”
李昭德心惊胆颤,说到后面,几个是下去,仍不敢说了。
太后也不为难,又道:“卿再给朕解解,万物先,人皇出乃是何意?”
“太后,此必有奸人挑拨,望太后明察啊!”
李昭德突然跪了下来,砰砰砰磕起了头。
上官婉儿暗暗叹了口气,这老家伙也是的,难道不清楚,越是这样,越犯太后的忌讳么?
“婉儿,你来说!”
太后回头喝道。
上官婉儿咬牙道:“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故万物先,应是三。”
“鲁亭地,天下鼎,又是何意?”
太后追问。
上官婉儿道:“鲁亭乃是春秋时期鲁国地名,《说文解字》有云,郎,鲁亭也,故鲁亭为郎!”
“呵,李三郎!”
太后冷笑道:“李卿,给朕说说,李三郎是谁?”
“太后,太后,匆信宵小挑拨啊!”
李昭德不答,只是猛磕头。
太后逼迫道:“太宗显灵,故有谶出,以卿之才,当真猜不出谁是李三郎?别磕了,回朕的话!”
李昭德无奈昂首挺胸,深吸了口气道:“自古以来,谶讳皆为祸乱之源,常有妖人假托天意,事后证明皆居心叵测,太后登基在即,臣请太后勿自乱方寸,中了宵小奸计!”
“太后,李大人此言老成谋国!”
上官婉儿担心太后迁怒于李昭德,小声道。
“嗯,卿退下罢,朕自有分寸!”
太后沉吟半晌,挥了挥手。
“臣告退!”
李昭德如蒙大赦,匆匆而去。
太后望着李昭德的背影,突然森森笑了起来:“好啊,谣言一茬接一茬,朕这朝廷是谣言满天飞啊,都在欺朕老糊涂了是吧!”
上官婉儿挺无语的,最开始是关于萧业的谣言出现,紧接着,张易之的谣言出来了,如今又有了皇帝第三子的谣言。
确实是谣言满天飞,并且全是关于李唐宗室的谣言,可是为何会有谣言?归根结底,还不是太后生性猜疑?
若是太后不信谣,别人怎会传谣?
那么,这次的谣言会是谁放的呢?
难道又与他有关?
上官婉儿正暗暗思忖时,太后又道:“来人,请玄晔法师上殿!”
“诺!”
有太监施礼离去。
少顷,玄晔步入殿中,合什为礼:“贫僧拜见太后!”
太后直言问道:“昨晚萧业在做什么?”
“请太后稍待!”
玄晔转回身,一道飞符发出,不片刻,就飞回玄晔手中,看了看,便道:“回太后,昨晚萧业并未出府。”
上官婉儿顿时暗松了口气。
太后又道:“近一段时间呢?”
玄晔道:“近几个月来,萧业似乎并无异常之处,除了昨日,与太平公主有过小半个时辰的接触。”
听得与萧业无关,太后竟然现出了失望之色,似乎心有不甘,不过她也知道佛门敌视萧业,只有有一丁点可能,都不会帮萧业说话。
既然玄晔说了萧业昨晚未曾出门,此事多半与萧业无关,只得淡淡道:“法师退下罢!”
“贫僧告退!”
玄晔施礼退去。
第五零七章 萧让父子来
太后柳眉紧锁,许久,问道:“婉儿,既然此事与萧业无关,你说会是谁?会否张易之传的谣?”
上官婉儿冥思苦想了片刻,摇摇头道:“奴婢实在不知会是谁,不过奴婢有一事不解,倘若李三郎真是人皇转世,太宗英灵又怎会揭示出来?”
太后冷笑道:“婉儿说的不错,此事必有人于暗中捣鬼,但是,朕那孙儿出生不久,就有人皇转世的流言传开,空穴来风,岂非无因?
呵,朕为此,将李唐宗室几乎诛尽,可没想到,最危险的人竟隐藏在朕的身边,真拿朕当傻子了不成?
近段时间以来,朕忙于公务,确是疏忽了家人,来人,宣皇帝与隆基见朕,再请灵苦与灵元法师上殿!”
“诺!”
有太监施礼离去。
上官婉儿心里格登一下,明摆着,太后虽然不信谣言是太宗放出,却认定了李隆基就是人皇转世,如果有佛门高僧从旁指证,怕是太后会立刻对自己的孙儿下辣手!
可是她毫无办法,只得暗暗替李隆基着急。
……
今日的洛阳,谣言滚滚,人人自危,央宗央吉也不敢出门交际了,老老实实呆在府里,央吉野惯了,闲下来反而无聊,忍不住问道:“五叔,现在整个洛阳都在传,李隆基是人皇转世,你说怎么可能?太宗会有那么蠢么?出卖自己的后代?”
央宗淡淡一笑:“太宗自然不可能做这等事,但是,散播谣言者的目地只有一个,引起太后的注意,从目前来看,显然已达成。”
“五叔觉得会是谁放的谣?”
央吉又问道。
央宗反问道:“你说当今大唐,谁的处境最为岌岌可危?”
央吉拧着眉细思,脑袋中,一个身影渐渐明晰,不禁骇然道:“难道是萧业?”
央宗悠悠道:“《左传·僖公四年》载:齐桓公攻楚,楚王遣使责问,管仲曰:楚有两罪,其一,不按时进贡,其二,昭王南巡崩于汉水,从此,便有祸水东引之说。
若他真是孝敬皇帝之子,谣言十有八九是他所放,正是取祸水东引之意。”
初来乍到之时,央宗本有拜访萧业之意,但是萧业疑似孝敬皇帝之子,生怕惹火上身,只得熄了这心思。
“想不到此人身世如此离奇,难怪能搅风搅雨!”
央吉感慨道。
央宗却是想到了什么,灼灼看向央吉,并不时微微点头。
央吉给看的浑身不自在,不依的跺了跺脚:“五叔!”
央宗捋须问道:“这段时间以来,洛阳的世家子你也见了不少,可有中意的?”
吐蕃女子生性豪放,不忌惮谈婚论嫁,央吉坦然摇了摇头:“满城俊彦,毕为犬豕之辈,武家子更不成器,李家也没有年龄合适的,五叔,这次就算了吧。”
“谁说李家没有?”
央宗神秘一笑。
“五叔是说……他?”
央吉大吃一惊。
“萧业算一个,另有张易之据说是隐太子后裔,也可关注一下。”
央宗提示道。
“这……”
央吉对张易之没印象,对萧业印象深刻,好一会儿,才道:“萧业已经有了妻室,难道五叔让我做小?再说以他现在的处境,就不怕牵连到吐蕃?”
央宗摆摆手道:“只是叫你多加留意,其实你可以更多去关注张易之,近百年过去,大唐对隐太子后裔也不再讳莫如深,虽以他的身份,当皇帝难,但藩王可期,届时有我们吐蕃助他,一旦天下大乱,退可割据一方,进可匡复统胤。”
“先过了风头再说吧。”
央吉点了点头。
……
洛水边的小院。
九娘站张易之背后,望着那挺拨的身形,眸中闪现着彷徨、迷惑与惊惧。
以前她对张易之从来没有异心,但是与萧业‘发生’过一次之后,她惊惧的发现,对张易之的感情正在渐渐淡去,反是萧业的份量越来越重。
以致于她开始排斥与张易之行夫妻之事,可是作为妻室,有这方面的义务,她没法拒绝,只能味如嚼腊般的奉迎,为了不让张易之觉察出来,又不得不在脑海中幻化出萧业的模样,把张易之当作了萧业!
虚浮的快乐带来的是内心的痛苦,她愧对张易之,心里纠结,却无法可想,以致于下意识的远离张易之。
张易之倒也没多想,只以为九娘是仍处于‘通缉中’,才会减少与自己的见面。
这时突然呵的一笑:“好手段啊好手段,从种种蜘丝马迹判断,太后称帝过后,萧业将在劫难逃了,想不到他竟玩出了这一手,扯出了人皇转世,与萧业相比,人皇转世的威胁更大,甚至萧业还会适当表现出自己的作用,甘作太后马前卒,与转世的人皇争锋,如此一来,太后或有可能暂时放他一马。
我就奇怪,此子这一阵子为何老实了,原来是憋着大招啊,若非此子是我命中注定的宿敌,我都想与他拜为兄弟,兄弟俩共携手,鼎定江山,共驱外侮,岂不快哉?
可惜,可惜呐!”
张易之连道了两声可惜,直摇头,可见他对萧业的器重。
九娘略一迟疑,问道:“他是如何得知李隆基便是人皇转世?”
张易之摇摇头道:“不需要得知,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而己,只是他运气好,一杆子打中了。”
九娘若有所思道:“说起来,太后功不可没,若非太后大肆屠戮宗室,他哪里能一举中的,如今局面日渐扑朔,张郎打算怎么做?”
“静观其变,至少在太后登基之前!”
张易之摆了摆手。
“嗯?”
九娘心中一动,一道遁光飞来,忙抄手接住,打开看去,随即道:“宫里来消息了,佛门玄晔法师在太后面前确证,萧业昨晚并未出门。”
“哦?”
张易之眉心一拧,随即舒展道:“这不奇怪,能做我的敌人,没点手段怎么行……”
正说着,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哈的一笑:“我要的人来了,待我再给他一剂猛药!”
“哦?”
九娘美眸中流露出询问之色。
张易之并不答话,只是望向外面。
一名仆役在外施礼:“公子,人带过来了。”
张易之道:“让他们进来!”
“是!”
那仆役施礼离去。
不片刻,三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浑身散发出恶臭的汉子出现在视线中,押送的家丁仆役,均是满脸憎恶。
不过对于张易之和九娘来说不算什么,夫妻俩早已闭住了口鼻呼吸。
这三人,正是被老族长萧松逐出宗族的萧让、萧承武与萧承文父子三人,老大萧承宗因雇人行凶袭击萧业,被张柬之叛了流刑戍边,早死了流放路上。
衙役可不愿陪他走三千里,关键是萧家没人使银子,走了数百里,就把萧承宗摁进河面,活活呛死了,回头报一个病亡,根本没人追究。
而萧让父子三人被逐出了宗族,因平时游手好闲,身无一技之长,只能沿街乞讨,顺带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过着饥一顿,饱一顿,餐风露宿的日子。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谁料张易之着人,把他们寻了回来。
第五零八章 阳神出场
父子三人就如刘姥姥进大观园,满面震惊。
其实张易之这小院很普通,可他们当初在萧家,也没过上好日子啊,又在外流浪了几年,吃尽了人间苦头。
这间小院,对于他们,不吝于天堂一般的存在。
“老实点!”
一名仆役见着三人的眼睛乱瞟,尤其是盯着九娘几乎移不开眼,不禁开声喝斥。
“诶~~”
张易之摆了摆手。
“草民见过公子!”
父子三人倒也识趣,跪下磕头。
张易之沉声道:“把你们找来,是因兰陵萧氏的出身,来人,给他们说说萧业之事!”
“诺!”
一名仆役侃侃开讲,当然,重点放在了萧业的身份上,并分析会给兰陵萧氏带来的危害。
“难怪,我就说这贱种不是好东西!”
“亏得公子点明啊,否则我萧家要被他害死啦!”
父子三人也不是没脑子,哪里不明白张易之的意思,纷纷破口大骂。
以前有萧业在,哪怕他们知道萧家已今非昔比,过上了富庶日子,却仍是不敢回家,如今机会来了。
张易之见着三人神色,微微一笑:“很好,看来都明白了,这几日先在神都住着,把身子好好调养下,本公子再送你们回江都,都知道什么罢?”
“知道,知道!”
“请公子放心,咱们一定要揭穿那贱种的虚伪面目,请老族长将他逐出宗族,以免招来祸患!”
父子三人精神大振,拍着胸脯嗷嗷叫。
“嗯,下去罢!”
张易之满意的挥了挥手。
仆役把萧让父子带了下去。
九娘眸中有些挣扎,如果萧业被逐出宗族,几乎就能把孝敬皇帝之子的身份盖棺定论,毕竟连宗族都认定他是李业,外人还有什么话说?
这对于萧业极其不利,说不定太后会顺水推舟,封个郡王,先圈禁两年,待得时人忘了他的存在,届时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给萧业通风报信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可是瞥了眼张易之,九娘还是暗暗叹了口气。
也许……萧业死了是好事,人死了一了百了,自己可以趁势斩断这份孽缘,也不用再担心失身会被张易之知晓。
……
太初宫除了被称为大内的洛城,还有左右四城与北侧二城,后者驻扎禁军,前者是宫女婢仆的住所,同时御赐的殿寝,也多数住在前四城。
教坊司排演礼乐的姑娘们,则是被安置在东隔城。
一间不起眼的厢房里,汇聚着素心宗近二十名元婴,均是身着歌舞妓的服饰,别看年龄都有几百岁了,可那身段容貌,远超正当妙龄的姑娘们。
这还是刻意收敛的结果,否则任何一个走出去,都是祸国殃民的主。
此时,屋里欢聚一堂,苏小小便笑吟吟道:“好一个十八子,主神器,万物先,人皇出,鲁亭地,天下鼎,想不到那小子还有这一手。”
一名元婴长老点头笑道:“还是月儿慧眼识人,想必经此一事,道门将不得不力保李隆基,师姐渡劫之时或能少了些干扰。”
又一名元婴长老感慨道:“若是师姐晋阶阳神,我宗也算是敖出头啦!”
“呜呜呜~~”
屋里,竟隐有哽咽声传出,有好几个元婴长老,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是的,在外人眼里,素心宗是邪门外道,可是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多大的苦,只有自己知晓,谁不愿自家宗门壮大,从此不再受佛道二门的压迫呢?
苏小小却是眉头皱了皱,按理说,修为到了元婴,基本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哭泣,哪怕是喜极而泣,都极不正常。
可是再想到自己,近来情绪波动也越发频繁,不禁望向了殿外,难道当真是天道有变带来的影响?
苏月儿曾给她转述过紫姑的断言,如今看来,越来越贴切了,她也不知是好是坏。
楼观道,山门外!
太平公主阴沉着脸,眸中隐有寒芒闪烁!
她本打算去找萧业算帐,却被师尊在山门处拦住。
当谶语传来之时,她立刻断定是萧业做的,因为这是萧业的行文风格。
文人,尤其有才的文人,总喜欢弄的云山雾海,引经据点还专往生僻处引,比如鲁亭地,怕是熟读春秋的士子,都未必会留意到鲁亭别称为郎。
况且太宗带兵打仗行,写文章只是一般般,如谶语出于太宗,不会这样绕。
讲真,她几乎要气炸了肺,自己最不愿见的便是手足相残,可这倒好,大侄子赶在母后登基之前对小侄子下了黑手。
她真想问问萧业,你到底想怎么样?
尹文操默默看着太平公主,心里却是暗暗赞许,换了他站在萧业的位置上,也会使祸水东引这一招。
“此法虽然算不得光明垒落,但你应能看出,太后称帝之后不会再容他,若非如此,难道还有别的方法,莫非你要让他隐姓埋名,不再出世,那他的族人该如何,十四年后的大劫,又如何面对?”
尹文操淳淳劝诱。
“师尊,那也不能这样吧,隆基才多大啊!”
太平公主不愤道。
“诶~~”
尹文操摆了摆手:“李隆基乃人皇转世,三清宫的阳神对他寄予厚望,哪能任他被太后斩了……”
正说着,尹文操突然抬头望向了洛阳方向。
“师尊,可是出了事情?”
太平公主不由问道。
“呵~~”
尹文操呵的一笑:“说曹操曹操到,有上清宫阳神往洛阳去了。”
“师尊可知是谁?”
太平公主心里一紧,忙问道。
尹文操却是笑道:“令月你不是恨的咬牙切齿么?”
“师尊!”
太平公主跺了跺脚,不满道:“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开弟子的玩笑,弟子关心的只是隆基能否安然渡过此劫。”
“哦?阳神出手,有何担心?”
尹文操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很不自在,不禁半低下了脑袋。
其实萧业有一点猜错了,那天太平公主多提的一句,并非出于潜意识,而是刻意为之,就是想让萧业知道自己有与他划清界限之意。
那日咬了萧业一口,虽然消了气,但静下心,又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与萧业的关系,显然,姑侄恋是不道德的,所以她刻意提醒自己,远离萧业。
尹文操又道:“若是为师没猜错,此人应是云中子,有他出手,李隆基渡过难关不成问题,只是不清楚会否给萧业一个教训。”
“师尊,能否阻止?”
太平公主急道。
尹文操摇了摇头:“云中子虽是两百年前才入了阳神,但阳神毕竟是阳神,为师区区元婴,哪里能拦得住,总不至于为这点事情,去惊动门中祖师罢?”
太平公主一副欲言又止之色,分明是动了这方面的心思。
尹文操摆摆手道:“此事想都别想,老祖可不会为此伤了两家的和气,不过你也莫要担心,那小子气运正盛,就算吃些苦头,亦命不该绝!”
“哼,谁担心他?”
太平公主不屑的哼了声,心里却是暗松了口气。
东宫!
“砰!”
“哗啦!”
李旦暴怒!
摔了杯子还不够,又把几案推倒,屋里一片狼籍!
这可是飞来横祸啊!
朕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连皇位都让出去了,还被人陷害,朕招谁惹谁了?
李隆基被窦氏搂在怀里,惊惧交加。
他已经记事了,知道人皇转世的传闻对自己极为不利,稍有不慎,会被祖母处死。
“殿下,快想想办法吧,宫里来的公公已经在外面催啦!”
窦氏抹着眼泪,大哭道。
“哭什么哭!”
李旦又急又怒,又捡起一只瓶子,狠狠的砸在了墙上,并余怒不消,望向李隆基的眼里,竟有恨意闪烁。
是的,你堂堂上古人皇,落谁家不好,非得落自己家,不是害人么?
母子俩吓了一跳,均是紧紧闭住嘴巴。
“无量天尊!”
这时,一名青衣中年道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窦氏就如见着救命稻草般,忙扑过去道:“道长请救救三郎,将定我家必有厚报!”
“夫人莫急,贫道来自于崂山上清宫,乃是为三郎而来!”
青衣道人,正是云中子,摆了摆手。
第五零九章 神通破法则
“请道长救救我儿!”
李旦也赶忙施礼。
“殿下客气了!”
云中子侧身让过,对李旦的态度颇为冷淡,刚刚李旦发脾气被他尽扫眼底。
本来发脾气不关他的事,可是吓着了转世人皇就是万恶不赦,要不是李旦的身份让他忌惮,都想一个巴掌拍成肉泥!
云中子又冷冷扫了眼李旦,便道:“请殿下取一蛊茶来!”
“道长稍待!”
窦氏忙端来一碗茶,奉给云中子。
云中子从袖中取出一封赤红的符纸,上书一个甲骨文体的镇字,迎风一晃,符纸燃烧起来,青烟聚而不散,直直钻入了水里。
“此符,乃我上清宫掌教亲自炼制,有封镇之能,三世子将此茶饮下,除非仙人下凡,否则三年之内,无人能窥得玄虚。”
云中子简要介绍了下,就把茶蛊递给李隆基。
李隆其昂首挺胸,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真人皇之姿也!’
云中子暗暗赞许,点头道:“殿下快带三世子去罢,贫道也该离去了!”
说着,身形一闪,就来到了洛阳城外,灵虚子正在恭候。
“弟子见过师叔!”
灵虚子躬身施礼。
“诶,贫道可不是你的师叔!”
云中子摆了摆手,本来他就不赞同灵虚子自请开革,可是付出这么的大价,还是出了大漏子,当下不悦道:“你不是盯着他么,怎会有此事发生?”
灵虚子暗感不快,却不敢有所表现,毕恭毕敬道:“晚辈确实留意着他,昨夜并未见他外出。”
云中子道:“未见他外出,并不代表没有外出,罢了罢了,此事已经发生,追究无益,他怎会知晓,人皇转世成了李隆基?”
灵虚子讪讪道:“道门各派都不可能告之,或许……是他猜出的。”
“呵,猜的?也是,孝敬皇帝之子,岂会简单?”
云中子冷冷一笑,便道:“贫道敢肯定,此事就算不是萧业出手,也是他的同伙所为,此子倒是好胆,竟敢祸水东引,看来不给他点教训是不行了,你继续盯着,今后勿要擅自行事!”
“是!”
灵虚子施礼应下,随即想到了什么,忙道:“前辈,楼观道对萧业的态度似是有所改变,应是起了笼络之心。”
“哦?楼观道想另起炉灶?”
云中子眼神眯了眯,一语切中关键。
其实上清宫也清楚,道门各派对上清宫把持人皇转世多有不满,现在出了个萧业,堪与人皇掰手腕,难免会有人下注萧业。
毕竟人皇上位,上清宫获益最大,同理,如果萧业僭人皇之位,楼观道也能获得极大的利益。
其实萧业并不是孤家寡人,背后也有势力支撑,典型如素心宗!
素心宗明摆着投注萧业,甚至三大妖女不惜争相邀宠,虽然过程不是云中子想的那样,可结果是歪打正着。
再如紫姑、苏峻这些神祗。
以及冥府的儒家与孝敬皇帝。
无非是萧业树敌也多。
想到这,云中子面色凝重起来,身形一闪,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是萧业家的小院。
萧业、张玉与巧娘正在院子里说话,倾刻间,萧业就觉一股极致的危险袭上心头,忙把张玉和巧娘拦在身后,如临大敌道:“阁下是谁?”
“贫道上清宫云中子!”
云中子打了个揖拿。
萧业道:“道长也是高人,却不请自来,莫非不知礼数?”
“哈!”
云中子哈的一笑:“当初掌教出手,将你救走,按说对你有救命之恩,该当知恩图报才是,可你就这样报恩?”
萧业在云中子身上,感受到了超过元婴的气息,心知对于这类人物,什么解释讲理都是虚的,索性光棍的问道:“道长意欲何为?”
云中子的目光从张玉与巧娘身上一掠而过。
张玉披有魂衣,能遮掩皇后位格,哪怕是阳神,不是存有先见的话,也看不出来,而巧娘的凤格在云中子眼里一揽无余。
“此女根骨不俗,又是世间难得的凤格,贫道甚喜,欲收之为徒,不知萧大人可肯割家?”
云中子悠悠道。
没错,以他的身份,所谓教训萧业,自然不可能痛打一顿,或者下什么禁制,这只会被人说成以大欺小。
他是冲着巧娘来的,把巧娘带走,扣为人质,让萧业以后做事有所顾忌,当然,他也确实存有收巧娘为徒的想法。
不说凤格女子极其稀少,仅才以双十年华,就结成了超品金丹,这份资质足让他动了爱才之心。
萧业心里有熊熊怒火燃烧!
上清宫道法,他根本看不上眼,国术加才气,是最优组合,没必要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他哪看不出,云中子有以巧娘为质之意。
萧业面色刚刚一冷,巧娘就连打眼色过去,便道:“请道长见谅,小女子并无拜师之意,道长的好意只能心领啦!”
“呵,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是你没见过仙山,不知仙家妙趣,也罢,贫道就带你去见识一下!”
云中子呵的一笑,袖子一兜,向巧娘罩去!
“住手!”
萧业立刻一记炮拳轰去!
云中子眼里闪出一抹讶色,这倒不是觉得萧业的拳法有何出众之处,而是惊讶此人怎么敢向阳神动手?
是的,世间生灵,在面对阳神时,哪个不是卑躬屈膝,唯唯诺诺?
因为阳神掌握法则,是更高层次的生命。
一名金丹如果足够强大,或有可能击败元婴,毕竟元婴能调动的,只是天地元气,说白了,只是能使用的力量更大,与金丹的区别只是力大力小
而阳神掌握法则,这是本质的差异。
云中子嘴角现出一抹轻蔑的浅笑,袖子去势不变,任由萧业一拳击上!
萧业就觉得,如打中了一个黑洞,那强大的拳劲被拉扯吞噬,连带体内的真元都被拽了出来,就好象给茧抽丝,一根丝头落在了云中子手里,他能把整个茧都抽的干干净净。
倾刻间,萧业真元汹涌而出,这不是打出,而是被抽出,如果不脱离的话,自己的全身修为会被一吸而空,根基全毁。
这是萧业出道以来,从未经历过的险境,当即晋入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的状态。
这种状态与守静笃,致虚极还是有着些区别,后者是守和致,是一种主动行动,而前者只是山岗和大江,任由清风吹拂,明月照耀,却巍然不动,是一种完全放空的状态。
晋入这种状态后,吸力一缓,明显被打乱了节奏。
萧业暗道了声好,抓住云中子再次作出调整之前的一刹那,发动儒家御术第三层次神通,过君表!
轰!
一副古朴的木质车轮凭空浮现,带有厚重的历史苍桑,滚滚碾压而来。
车轮后面,乍出儒家诸圣的虚影,诵念着晦涩的经文,推动车轮!
崩的一声!
车轮碾过袖子,袖子被荡了开来,阳神的法则被破!
云中子眼里现出了错愕之色,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不禁心神一动,灵觉紧紧锁定住正在消散的车轮。
好一会儿,似是有所得,喃喃道:“原来如此,贫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