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零章 精神力金丹
界壁上,呈现出一双龙目,闪动着不屑的光芒。
果然,大剑劈中,只发出一声巨响,结界毫发无伤。
其实想想也正常,龙气是初代人皇以众生愿力结合九天神龙的精气炼制而成,哪怕萧业体内只是一点点,但是层次比萧业高了不知几许。
如果强行分级的话,龙气至少是地级,甚至有可能是天级,而萧业的才气仅仅是人阶八品巅峰,大境界远远不如,砍的动才怪。
这让萧业更加迫切想要获得隋炀帝龙气,那是无主之物,有了龙气,才能对付龙气。
“哧!”
壁障上,一支龙爪伸出,再次抓向那枚魂晶。
萧业忙闪开。
可是龙爪就象打地鼠一样,从各个方向伸来,还不止一支,没多久,萧业已左支右绌,眼见就要失守。
龙目中,现出戏谑之色。
“你娘的,别逼老子!”
萧业猛的把心一横,宁可自己吃了也不会便宜给金蛟,于是一口吞下了那枚魂珠!
“吼!”
金色结界消失,蛟龙恢复了本相,发出怒吼,龙目中更是隐有杀机闪现,但似乎是忌惮什么,最终无奈退去,化为一道金光,隐于阴阳云的中心。
萧业的精神力极剧提升,本来他已是三劫巅峰,此时吞了一枚金丹二转的魂珠,就觉浑身似要爆开,忙排除杂念,入了定境。
紧守一点灵光为根本,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或许是漫长的时光,也可能只是一刹那,倾刻间,就轰的一声巨响,精神力晋阶金丹,并且继续向上推进,直到金丹二转巅峰才停了下来!
萧业内视自身,魂光无比凝实,周身宝光盎然,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天道,仁字符文与义字符文均是壮大了一圈,有如实质,高悬于阴阳云的上空。
不过官气和才气都没有变化,这也好理解,毕竟二者与精神力虽有一定的关联,但并非源于精神力,其他方面还待意识回归肉身才能再做探查。
‘不好!’
萧业却又是泛出一阵恶心感,千防万防,底限还是突破了,灰影再是邪修,也是人类的神魂,自己到底还是吞吃了人类的神魂。
但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一个黄花大闺女,酒后被下药失了身,难道就此放纵了?
正常的作法,是引以为鉴,时刻警醒,避免重蹈覆辙。
一个人是否放纵自己,关键还是要看内心啊,人这一辈子,谁敢说不出半点差池,故而才有君子三省吾身之说。
萧业说服了自己,随即意识离开识海,回归肉身。
刚一睁眼,就见嬉莲儿眸中现出惊疑不定之色,摆明了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被夺了舍。
暂时萧业顾不得解释,放出才气,净化身周那密密麻麻的阴魂。
萧业就觉得,才气比传说中的圣光,乃至于佛门的佛光效果更好,成群结队的阴魂被消去戾气,回复灵智,纷纷施礼,去往不知名处。
没多久,数千阴魂被净化一空,萧业已能明显觉察到自己的功德,脑后有一圈薄薄的白光。
嬉莲儿看的眼热不己,要知道,获取功德极其困难,哪怕一个人善事做的再多,也未必有功德,因为天道不仁,视万物如刍狗,唯有益于天地,才会获取功德。
净化阴魂,使之魂归冥府,就是一种获得功德的有效途径。
嬉莲儿心里基本上有了数,但还是问道:“你……是不是萧郎?”
“你猜?”
萧业心情极好,微微一笑。
“嗯?”
嬉莲儿美眸微闪,轻移莲步上前,突然捧住萧业的脑袋,就要吻过去。
“嬉大家,别!”
萧业忙挣开。
“哼!”
嬉莲儿不甘心的哼了声:“不用猜了,你就是萧郎,要是那个人,怕是巴不得呢,妾到底哪里不如师妹?你说,妾改还不行嘛!”
萧业辨解道:“我与苏大家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了,你可有储物戒指?”
“萧郎想把这只鼍龙装走?那你得先切割开,肉可直接食用,皮甲及骨骼可炼制法器,血液也不要浪费,金丹以下服用,可促进气血,尤其是心脏蕴有精血,堪称大药,可辅以灵草炼制血灵丹,瞬间可补满金丹期以下的法力,那,这把剑你拿着,妾再取些瓶罐出来。”
嬉莲儿也知适可而止,并未继续纠缠,递给萧业一把短剑。
萧业接过,开始分割鼍龙的尸体,嬉莲儿则是取出一些瓶瓶罐罐之后,抄手在一边看着,萧业暗暗摇头,美人儿嘛,总是要矜持些。
很快的,肉归肉,皮归皮,骨归骨,血液也大半装了罐,心头精血一共得了六滴,全部装入玉瓶,最后萧业剑尖一挑,挖出一枚滴溜溜的金丹。
嬉莲儿眼前一亮道:“萧郎,这枚金丹能否先让妾参悟一阵子?妖兽的妖丹与人类金丹不同,如有天赋神通的话,妖丹中很可能蕴有奥义,鼍龙最初那一下咬合,多半是一种天赋神通。”
“嬉大家拿去便是!”
萧业笑着把金丹和短剑交还。
“那……妾就厚颜啦!”
嬉莲儿现出一抹郝然之色,接了过来,又把战利品装入储物戒指,心里却是翻江蹈海,心绪难平。
今日她几乎一点力都没出,什么时候一名三劫修士厉害到这等程度?
“走罢!”
萧业又检查了一番,确无遗漏,才与嬉莲儿离去。
当浮出水面时,正见张羽与萧操那焦急的面孔。
“萧大人,总算上来啦!”
张羽长吁了口气,急唤道。
萧业一跃上岸,一边运功蒸干衣服,一边问道:“过去了多久?”
“大半个时辰!”
张羽如看怪物般看着萧业,又看向衣衫已经干透的嬉莲儿,迟疑道:“底下情况如何?”
萧业道:“下面是一个干爽的洞穴,有一只鼍龙,被我的书僮苏悦斩杀,他的身份,梅花内卫清楚,你就这样记,如来中丞与刘中丞问起,让他们去找梅花内卫询问。”
除了卷宗,萧业打算另拟一份密折给太后与银凤,鼍龙之死依然安在苏月儿头上,只是更加详尽,灰影的存在也不会隐瞒,他有才气和官气,天生克制邪祟,击杀神魂状态的灰影没问题。
张羽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他知道萧业定然有所保留,不过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还是能拎的清,当场就打开折叠小几,伏案书写。
台狱!
蒋方上了重镣,被押赴刑室,此案由刘光业主审、王德寿,王处贞副审。
“底下何人?”
刘光业喝问。
蒋方道:“都水监主簿蒋方。”
刘光业又问:“你可知犯了何罪?”
蒋方道:“下官就是个记事的主簿,上面有卷宗下来,下官腾录,实不知何罪之有。”
“大胆!”
王德寿猛一拍长案,大怒:“蒲州与同州堤坝,年久失修,监正与少监曾有文予你,你私自篡改,至修堤银钱被拨至别处,本官问你,你存的什么居心?两岸万余百姓死于泽国,近百万人无家可归,你为一己私利,作下滔天大孽,就没有半点愧疚,嗯?”
第二七一章 心软了
蒋方也不是初出茅庐了,蒋方不慌不忙的拱手道:“大人所言,下官怎么不明白,都水监主簿并非下官一人,就算下官有心篡改,凡记录文牍,尚有主事、丞层层核查,确认无误,一直到少卿签字画押,方可载入文档,难道那么多同僚就任由下官从中做手脚不成?
再说都水监虽不是什么显要衙门,却责任重大,下官也是读圣贤书长大,自任主簿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疏漏,怎会篡改文牍,难道不知道后果?”
“你……”
王德寿被说的哑口无言。
毕竟是欲加之罪,错漏百出,一般来说,篡改数据的目地是为了挪用修堤款项,这种案件,必然是窝案,蒋方一个小小的主簿,没有半点事权,根本伸不了手。
王处贞向王德寿摆了摆手,便阴恻恻道:“若是都弄明白了,为何还要审你,提你来,是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在都水监,一年的俸禄不过纹银百年,而你却于神都城外购置三进大宅,又纳了美妾,你的银子从何而来?你的身后还有何人?”
“啪!”
王德寿猛的一拍惊堂木,大喝:“还不速速招来?”
“下官无罪,有什么可招!”
蒋方心头燃烧起了不屈的火焰,他看出来了,这场冤案就是针对萧业而设,接下来肯定会层层诱供,甚至直接上刑,从萧业赐予自己的宅子着手,牵引出是萧业梭使自己篡改资料,试图从中做手脚。
他曾被史进利用,陷害过萧业一次,虽然未遂,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今次哪怕是被拷打至死,也不会再做出对不起萧业的事情。
“刘大人,此贼嘴甚硬,下官请求对蒋方上定百脉!”
王德寿向刘光业拱手。
刘光业眼神一冷,狠狠瞪着蒋方,沉声道:“蒋大人,定百脉乃是前任索中丞创下的刑罚,人犯戴上特制的枷锁,每走一步,都疼痛万分,凡受刑者,几乎不死也残!
你才二十出头吧,又是两榜进士出身,正是有大好前程啊,何必为他人搭上自己的一生?不知你想过没有,当你在受刑时,你身后那人在做什么?
是美人在怀,左拥右抱?
又或者美酒美食,极尽奢侈?
听说你事母至孝,若你出了事,你家老母由谁供养?
本官再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招供出身后那人,不仅不对你用刑,还可以给你一个脱罪的机会,我刘光业堂堂御史中丞,牙齿当金使,断不会食言!”
蒋方心志坚毅之极,视死如归道:“废话少许,我若被尔等害死,自有好友代为赡养老母,有什么招,尽管使来,看我可会哼一声!
不过你们也别太得意,朗郎乾坤,自有正气,今日尔等作的恶,他日百倍偿还!”
“放肆!”
王德寿厉斥。
不过如细细分辩,他的声音中,竟带有几分颤抖,显然是心虚。
没错,自萧业入右御史台以来,连拉三任中丞下马,还害死了万国俊!
万国俊之死可谓一个标志性事件,以前的三任中丞都是主动对萧业下手,萧业是迫不得己反击才被拉下马,但万国俊并未招惹萧业,是萧业主动杀了万国俊,说明萧业开始对御史动手了。
更关键的是,太后对万国俊之死并没有说法,有不了了之的意思,这就让人细思恐极啊。
御史虽然凶残,了无人性,却也贪生怕死,欺软怕硬,遇上萧业这样一个狠人,如有一丝可能,还是不愿招惹,给蒋方上刑,等于直接把萧业得罪死,再无转圜余地。
不过事已至此,平白放了蒋方,右肃政台的脸面何在?
“上刑!“
刘光业猛一挥手。
蒋方被押了下去!
一个时辰过后,蒋方虽然体表没有创伤,却连站直的力气都没了,刚解开枷锁,就瘫倒在地,刘光业给蒋方上刑是为了对付萧业,并不是要把蒋方弄死,留了些分寸,让人抬回牢房。
牢头巡牢经过,不经意的往里面看了眼,继续向前,不过面孔,渐渐地现出了一抹挣扎之色,想了又想,偷偷写了张小纸条,以腊丸封好,召来一名信的过的心腹,小声道:“呆会儿你下值,从蒋方家过一趟,把这腊丸扔进去。”
“什么?”
那狱卒一惊,被台里发现,那是要活活打死啊。
牢头叹了口气:“咱们操的是断子绝孙的活计,总要给自己留点后路,别看中丞等诸位大人现在风光,可干的都是脏活,自古以来,干脏活的能有几个好下场?这一颗腊丸,或许在将来就能救你我一命。”
“是,小的明白了,孙头您放心!”
狱卒想想也是,不就是扔一腊丸么,又不要和蒋家人照面,于是接过腊丸,小心翼翼的收入怀里。
……
天色渐渐黑了,芊芊服侍过婆婆用膳,暗暗叹了口气,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过这种平凡的生活,问过蔓蔓、素素等姐妹,也是如此,但都不知是怎么回事,心里思念着蒋方,又莫名的有些心神不宁。
“嗯?”
突然她留意到,院外有个东西飞了进来,再用灵觉一扫,是一颗腊丸,忙捡起,回屋察看。
融开腊丸,里面是一张纸条,打开一看,只有寥寥数字:蒋方受定百脉之刑!
顿时,芊芊脸色变了,瞬间有种六神无主的感觉,但她很快冷静下来,眸中含着煞气。
耐着性子,待得蒋母睡了之后,才悄悄遁出,去了萧业家。
“师尊!”
见着那女子,芊芊立刻跪下。
“何事?”
女子沉声问道。
芊芊道:“求师尊救救蒋方,弟子刚刚得到消息,蒋方在台狱受了定百脉之刑。”
女子皱了皱眉,不悦道:“你入红尘,是为洗心修行,怎能深陷其中,殷殷如此,你也如此,呵,为师教出的好弟子啊,传言那蒋方有大气运伴身,但是从眼下来看,除了参考有些蹊跷,也没什么了不起,这等人,死就死了,你为他求什么情?”
芊芊咬了咬牙,又道:“弟子已经不在乎蒋方的气运了,只想与他在一起,求师尊救救蒋方吧。”
“你……”
女子给气的不轻,颇为恨铁不成钢。
殷殷为萧业,甘愿修为全废,再看芊芊这样,怕是一颗心也扑在了蒋方身上,苏月儿更是久未渡过劫数,随时有沦陷的危险,这世道怎么了?
单例可视为偶然,但是类似的事例接连出现,就由不得她不重视。
随即莫名的,她又心里一软,回想着芊芊是她从小带到大,既是师徒,又如母女,虽然她暗暗警醒这种情绪,但还是面容稍缓,叹了口气道:“入台狱救人即便以为师之能也不可为,为师只能帮你保着他的性命,等那萧业回来,你们自行想办法营救。”
“多谢师尊!”
芊芊忙拜伏在地,这就足够了,萧业与大师姐回来也就这几日,肯定会有办法,撑过去就好。
女子凝眉细细推算,试图找出自己心软的根源,却是没有任何头绪,于是静心凝神,遁光一闪,元婴悄无声息的遁了出去……
第二七二章 太后与素心宗的合作
苏月儿的师尊于狱外,寻到蒋方,一缕真元打过去,护住经脉与内腑,旋即离去,自己也很不理解,身为素心宗的元婴老怪,理该漠视生命才对啊,怎会做这等事情?
元婴回归了肉身之后,冥思一夜,仍未有头绪,只得暂时放下,按照约定,将于今早秘密进宫。
天色刚亮,就有车马前来将她接走,于集仙殿会见太后。
“妾见过太后!”
苏月儿的师尊躬身一礼。
太后略微有些失神。
这女子气质洒脱,两百来岁的年龄,岁月留下的印痕有如陈年佳酿,又带有妙龄少女所独有的娇媚,让人很难相信,此女实为素心宗的妖女。
太后眸中带着些许羡慕,赞道:“想不到朕有生之年,有幸得见南齐名妓苏小小,史载小小玲珑秀美,气韵非凡,今见之,古人诚不欺我,只是朕有个疑问,永元三年,萧宝卷宠妃潘玉儿被萧衍缢杀,为何卿亦于同年归隐?”
苏月儿的师尊,正是南齐名妓苏小小,在当时被誉为第一才女,无数士家郎君为她魂牵梦萦,平民百姓,以见她一面为荣,既便是萧衍,都曾派出使者去寻访她。
这等女子,阅人无数,自然心思灵巧,顿时暗道了声厉害。
太后的意思是,潘玉儿再是狐媚诱人,仍是死在了萧衍刀下,借此警告自己,这就是觊觎皇权的后果,合作归合作,但皇权不是你能妄想的。
苏小小淡然道:“说来也没什么,无非是潘玉儿身死,知大事不可为,梁武帝萧衍也算得上有为明君,妾并无把握征服此人,偏偏萧衍逼的紧,四处寻访妾的下落,无奈之下,唯有假死退隐保身。”
“哦?”
太后哦了声,不客气的问道:“你素心宗沉寂了两百年,南梁不出,南陈不出,隋朝也不出,却于朕的大唐盛世派出弟子行走,莫非是觉得大事可为?”
这就诛心了,哪怕苏小小是元婴真君,都不敢胡乱作答,沉吟道:“大劫将至,谁不想争一线生机,就算机会渺茫,也不至于引颈就戮,况且太后当政二十载,群龙皆喑,独一凤翱翔,难道还忌惮我素心宗一群女子?”
太后并未接腔,沉默不语。
苏小小又道:“太后既邀妾来,妾理应坦诚相待,现斗胆问一句,太后可知自己的生机在哪里?”
“坐下再说!”
太后不动声色的伸手。
“多谢太后!”
苏小小称谢,于下首就坐。
上官婉儿奉上清茶。
茶是灵茶,采梅花内卫小世界万年茶树的嫩芽泡制,一口饮下,齿郏生香,余韵缭绕,心灵透彻,识海空明。
“好茶!”
苏小小赞了句。
“此茶据传乃是道茶,上古大能常饮此茶可助悟道,朕乃凡人,饮之如牛嚼牡丹,暴殓天物,婉儿,给小小包上一些。”
太后淡然一笑。
“诺!”
上官婉儿施礼退下,不片刻,捧了只玉罐出来,装有一枚枚碧绿的芽叶。
“多谢太后赏赐。”
苏小小称谢。
太后这才道:“何处是朕的生机?”
苏小小问道:“太后可知自己来历?”
太后略一迟疑,便道:“传言朕乃净光天女转世,朕为此查阅佛门典籍,有《大云经》记载净光天女曾于弥勒佛祖座下听经,得其点化,以菩萨报身转世为女,可为国主,得大自在,不过朕亦询问过佛门高僧,皆云此经乃伪作。”
苏小小摇摇头道:“太后确是净光天女转世,百万年前,弥勒佛祖有感大劫将至,故埋下伏笔,遣太后下界潜伏,百万年过去,初代人皇布的封印已经松动,净光天女也到了出世之时,但太后至今没能觉醒,可知缘由?”
“愿闻其详!”
太后神色有些凝滞。
苏小小道:“天下佛门,没有谁的根脚高于净光天女,一旦净光天女觉醒,将为佛门之主,某些人不愿见到,或许施了些手段阻挠。”
太后眼里闪出一抹阴霾,却又有几分怀疑。
上官婉儿代为问道:“太后既为净光天女,由太后执掌佛门,统领天下最是合适,请问前辈,大是大非面前,难道还有人敢于逞一己私利?”
苏小小哼道:“有些人,见不得女子上位,也不认为女子能有作为,皆因他们有更好的选择,实不相瞒,初代人皇已经转世,若挑明身份,佛道二门必归于麾下,随之征战四方。
此消息千真万确,妾既敢与太后会面,自是带着诚意而来,只是初代人皇的转世之身有高人代为蒙蔽天机,无从推算罢了。”
太后并不认为素心宗敢于在此事上蒙骗自己,再一想到初代人皇出世的后果,不禁脸色难看之极。
“前辈可有破局之法?”
上官婉儿又问道。
苏小小看向了太后,隐有询问之色。
太后不假思索道:“婉儿乃朕的腹心,绝对可信,卿但言无妨。”
苏小小肃容道:“破局之法只有一途,太后称帝,改元,于登基之日,我宗倾尽所能,在龙气归于太后的瞬间,唤醒潜藏于太后识海深处的净光天女元灵,自此二者归一,可获无上伟力,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太后眼神一缩,突然她猜出了素心宗的居心。
初代人皇归位,佛道两门都不得不甘作羽翼,逞论素心宗?若是男人,依附没什么,但问题是,素心宗皆是女子,很容易被吞吃干净,沦为男人的玩物。
而自己身为女性,如称帝,必举世皆敌,双方存在合作的基础与需求,与自己合作,才有可能在绝境中搏一线生机,素心宗也因此赴约前来。
虽然素心宗有自己的打算,可这的确是个双赢的选择。
太后收回了眸中讶色,迟疑道:“若是唤醒了净光天女,那朕还是朕么?”
苏小小笑道:“太后不必担心,太后就是净光天女,净光天女也是太后,或可视为,多了一段记忆,也多出了一份难以想象的力量。”
陡然间,太后的呼吸急促起来,忙暗暗深吸了口气,平绪心境,问道:“素心宗想要什么?”
苏小小起身,施礼道:“妾只有一个请求,在太后改元称帝的当日,允许妾借用万象神宫,渡阳神天刑雷劫!”
素心宗千百年来被佛道二门压制,根本原因是没有阳神,缺欠高端战力,事实上阳神以上的层次,在境界上的区别不大,只是为渡劫做准备。
强大的阳神,未必不能格杀第十二劫,也即业火红莲修士。
一个宗门如有阳神坐镇,哪怕佛道二门都不愿轻易招惹,苏小小成了阳神,就是素心宗的定海神针,会庇护出更多的阳神妖女,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要知道,素心宗的历史不可考,而历代大师姐,除了遭劫身亡者,几乎都有阳神之姿,只因佛道二门的共同压制,才卡在元婴的关口上,不敢渡劫,以免给宗门带来灭顶之灾。
粗略估算,这么多年下来,素心宗的山门里恐怕有好几十个元婴在翘首以待呢。
当然,由元婴到阳神是修行中最大的一道关卡,但是既便十人中只有一人成功渡劫,阳神的数量也足以令任何宗门忌惮。
太后有些迟疑。
她清楚,龙气有遮掩天机之妙,在宫中渡劫,外界难以推算,待得天雷落下,已是生米煮成熟饭。
苏小小敢于在宫中渡劫,想必是有几分把握的,只要成功渡过去,素心宗从此将无人可制,而自己的这个决定,极有可能为将来埋下祸根。
典籍上有记载,素心宗最初的三大妖姬祸乱了夏商周之后,惹来全天下的围剿,以致于赵姬乱秦之时,纵然有杂家宗师吕不韦与魔道绝顶高手嫪毐的鼎力相助,却难抵儒法及诸子百家的围攻,最终落得被圈禁致死的下场。
由此可见,素心宗一旦成了气候,将会非常难以对付。
只是太后没有选择,人皇出世,对于她也是灭顶之灾,而且身为女人,有什么好忌惮的,难道素心宗还能派出女子诱惑自己?
简直是笑话!
“朕允了!”
片刻之后,太后点头。
第二七三章 不识相
主要方向达成一致,旁枝末节就好办多了,双方还达成了情报共享的协议,向对方开放自己的情报,具体执行人,太后方是上官婉儿,素心宗一方,是苏月儿。
很快的,苏小小告辞离去。
太后却仿佛满怀心事,怔怔望向殿外,沉默不语。
许久,才转头问道:“婉儿,你就朕会否成为罪人?”
婉儿细声劝道:“天下之灾,非太后一人可担,而燃眉之急,迫在眉睫,奴婢以为,素心宗未来会如何,尚存有变数,反倒是太后觉醒,不可拖廷了。”
“嗯!”
太后点头,沉吟道:“龙气出于初代人皇之手,初代人皇哪怕已陨落百万看,也与初代人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朕若是初代人皇转世,决不会舍易取难,必为李家诸子嗣,速查,初代人皇究竟是谁。”
“诺!”
上官婉儿心中一凛,心知一场腥风血雨就要到来,却不敢有丝毫悖逆。
“太后!”
这时,一名黑衣女子匆匆步来,呈上一封密折道:“银凤阁卫领萧业,呈上密信!”
“哦?”
上官婉儿的眸光略有些闪烁,就取来密折,呈给太后。
太后撕开一看,顿时哼了声:“传朕口谕,右肃政台将都水监上下人等悉数释放,此案记为天灾,不必再查,着都水监会同户部、工部做好善后事宜,再着萧业次日即往司宾寺赴任,不得拖延,朕不能再让这竖子坏朕的事了!”
“诺!”
上官婉儿应下,但眸中有些好奇。
“婉儿你也看看!”
太后把密折递去。
上官婉儿接到手里,看着看着,嘴角现出了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萧业在密折上写的清清楚楚,凌汛溃堤源于金丹级鼍龙作祟,与都水监没有任何关系,确实是天灾。
‘萧郎……还真是让人惊喜呢。’
……
右肃政台!
太后口谕下达,来俊臣与刘光业不敢怠慢,只得放人。
都水监一众人等重见天日,无不大喊太后英明,有劫后余生之感,但是见着蒋方,又有些尴尬,尤其是直接嫁祸于蒋方的监正与两位少监,心知已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了。
“哼!”
一名少监哼道:“蒋方,你既然侥幸得脱大难,当引以为鉴,自此之后实心用事,可明白?”
蒋方不客气道:“蒋某羞与宵小为伍,自即日起,辞去官职,望尔等好自为之!”
说着,当场把官服脱下,又解下印信。
“不错,上官陷害下属,简直是闻所未闻,我大唐清平盛世,居然有这样的官员,此官不当也罢!”
提前得到消息,赶来迎接蒋方的芊芊也走上前,哼了声,就上上下下打量起蒋方。
“这这这……成何体统啊!”
那少监指着蒋方的鼻子,气的七窍生烟。
“诶~~”
监正摆了摆手,小声道:“走了不是更好么,免得麻烦,莫要理他,他除了叫嚣两声还能做什么。咱们走!”
众人想想也是,扬长而去。
王德寿阴笑道:“蒋方,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还要台狱请你吃饭?”
“你们等着吧,萧郎回来不会放过你们!”
芊芊摞下狠话,正要与蒋方离去,却是喜道:“果然说曹操,曹操到,萧郎来啦!”
街角,萧业、嬉莲儿与张羽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萧操让萧业支派回家了。
‘娘的,这位爷怎么这时候回来?’
王德寿心里格登一下,勉强笑道:“萧大人回来啦,案子办的如何啊?”
“萧郎,他们指使都水监监正、少监等要员污陷蒋方收了你的贿赂,篡改文牍,挪用修堤银子,至使凌汛溃堤,蒋方不从,他们就给蒋方使了定百脉之刑……“
芊芊却是跟着告状!
“哦?”
萧业脸一沉,快步上前,拉着蒋方左看右看,待得感应到体内有一丝微弱的真气护住经脉,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问道:“蒋方,没事罢?”
蒋方摇了摇头:“没事,挺过来就好了。”
萧业冷声道:“此事因我而起,不会这样算了,你和芊芊姑娘先回府歇着,晚上去你家吃接风宴,苏悦,你也先回去罢。”
“行!”
蒋方心知自己留下无益,与芊芊、嬉莲儿爽快的离去。
萧业与张羽踏入衙门,直奔大堂。
“下官见过两位中丞!”
萧业朝上首拱了拱手。
来俊臣捋须笑道:“萧大人不必再朝本官行礼啦,刚宫中有太后口谕,命萧大人明日去往司宾寺任丞,萧大人可去交接一下,今晚我等同僚于醉风楼为萧大人践行。”
刘光业也笑道:“司宾丞乃是从六品的官儿,萧大人可谓连升三级,实乃皇恩浩荡,恭喜恭喜啊!”
跟进来的王德寿暗松了口气,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位中丞和颜悦色,给足了你面子,识相的,就该见好就收,不要再出妖娥子了,而是应该化干弋为玉帛,说不定将来还互有仰仗之处呢。
可萧业就是那种不识相的人,呵的一笑:“两位中丞,为下官践行之事可容后再说,下官现有事相询,我友蒋方受了定百脉之刑,但据下官所知,他只是一个主簿,记录些文案罢了,为何都水监里诸多监正、少监、丞没受刑,反倒是区区主簿受了刑,两位中丞可否给下官一个交待?”
“砰!”
刘光业猛一击案,怒道:“萧大人,你已经不是御史了,右肃政台如何办案,用不着你来指手划脚!”
萧业向皇宫方向重重一拱手:“太后命我明日才去司宾寺,落值之前,下官仍是监察御史,而凌汛溃堤案是两位中丞交由下官与万国俊侦办,现万国俊已死,自当由下官全权署理,下官怎么就不能过问?”
来俊臣暗感头疼,不由劝道:“萧大人,何必如此较真?蒋方虽受了刑,不也是没事么,此事连太后都不追究,你还闹什么,这样罢,由台里予以蒋方些银两作为补偿,也算是为你开了先例。”
萧业却是道:“下官随随便便写本小说,就是几十万两银子进帐,不缺蒋方的赔偿银子,下官只想弄清真相,既然两位中丞不配合,那下官将向太后递折子,弹劾都水监监正、少监等受人唆使,污陷下级官吏!”
“你到底想怎样?”
来俊臣忍无可忍,眼里射出危险的光芒。
萧业递折子,太后虽未必理会,说不定还会惩处萧业,但是右肃政台也铁定落不了好,最起码会给太后留下一个无能的印象。
御史本就是太后养的狗,狗无能,留着有何用?
而且尤为可虑的是,万一萧业再串联狄仁杰、张柬之等清流,那可不是小事了,说不定太后迫于压力,下令调查,一路攀咬过来,铁定会咬到源头,是生是死,全在太后的一念之间。
萧业道:“来大人欲化解此事也不是不行,下官其实是个讲道理的人,听闻来大人著得《罗织经》,集法家大成,狄仁杰闻之,冷汗披面,噤不能言,太后阅之,久久不语,下官想请来大人指教一番。”
“这……”
来俊臣犹豫了。
第二七四章
《罗织经》是来俊臣的心血,与人斗法,无往而不利,可是他想到了周兴的下场,不是太愿意与萧业斗法。
“怎么?来大人不敢?”
萧业轻蔑的笑了笑,又看向刘光业,哼道:“来大人如无信心,可与刘中丞一起上,或者台里的御史有一个叫一个,多少人,下官都接了,下官不惧群殴!”
刹那间,大堂里一片安静,御史们纷纷看向上首的来俊臣。
“原来你竟看上了本官的《罗织经》,那就由本官与刘大人合战于你!”
来俊臣冷冷一笑。
事已至此,势必不能退缩,不说会被御史们轻视,就是萧业上折子的后果也承受不起,只能应战。
御史中丞对于御史,只有人事上的管理权,不具备具体事权的上下级关系,任何一位御史,都有直接给太后上折子的权力,没必要经过上官批准,这也是右肃政台的特殊之处。
不过他并非全无胜算,罗织经是他所著,自然有信心,而萧业纵然才气高,但官阶只有正八品,自己有刘光业相助,还是在主场,有法家诸贤庇护,指不定谁胜谁败呢。
“来大人,刘大人,请!”
萧业伸手示意!
“哼!”
刘光业哼了声,与来俊臣离席。
御史们纷纷跟上,去了后面的法贤祠。
与之前的法神殿相比,法贤祠整体规格降了两层,占地面积只剩原先的三分之一,卫鞅的金身塑像也变成了泥胎像。
萧业刚一踏入,就感受到满满的恶意!
这是来自于法家诸贤的怨恨,自法神殿降格为法贤祠之后,法家诸贤收取的香火愿力大不如前,气运也有所松动,原先还能跟儒家掰一下手腕的法家,如今被压的死死的。
要不是法家脱胎于儒家,留着还有点用,怕是已经被儒家诸圣给灭了。
可纵是如此,法贤祠的地位也摇摇欲坠,有滑落冥府第二层的趋势。
萧业嘴角微撇,一抹不屑闪过。
当初还是法神宫的时候,他就不惧法家诸贤,如今无论是修为,还是官气才气都有大幅增长,尤其他的精神力已迈入金丹境界,今日向来俊臣挑战,就是为夺了罗织经而来。
“有请诸贤见证!”
来俊臣与刘光业拈起信香,向卫鞅像拜了四拜。
以前是拜三拜,但是神三鬼四,这两人在萧业面前不敢拜三拜。
“嗡!”
一层空间结界升起,把来俊臣、萧业与刘光业罩入其中,外围还多出了几束满怀恶意的目光。
御史中丞是正五品上的官,来俊臣转头道:“刘大人,把你的官气借与本官,今日定要这小子折戟而归!”
刘光业也知道自己论起斗法的手段,远不如来俊臣,点了点头,放出官气,渡了过去。
“轰!”
来俊臣官气暴涨!
两个五品上相加,他的官气臻至正三品!
萧业眼前一亮!
“萧大人,看招!”
来俊臣大喝一声,头顶浮现出一本书册,上书三个古朴的篆字:罗织经!
哗啦啦!
经书快速翻动起来,一篇篇经文如大道之音,当空念诵。
“人之情多矫,世之俗多伪,岂可信乎?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耻其匿怨而友人也。”
“人者多欲,其性尚私,成事享其功,败事委其过,且圣人弗能逾者,概人之本然也。”
……
随即,那经文,化作一个个漆黑的字符,向萧业射去!
罪!
恶!
私!
弃!
贪!
婪!
祸!
害!
惩!
疑!
林林总总,无穷无尽!
刹那间,在字符的击打下,萧业的体内散逸出丝丝黑气,整个人,都充满着罪恶,仿如一个天生的罪恶体,罪孽滔天。
‘厉害!’
纵然萧业早有准备,也心头微凛,他终于体会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滋味了。
《罗织经》可以强行施加罪孽,没罪也变成有罪,因为人的心底,总是有阴暗面,只要在《罗织经》罗织出的诸多罪孽中沾着一样,那点阴暗面就会被勾引出来,放大成活生生的罪孽。
有了罪,就能被《罗织经》镇压!
古往今来,既便是圣贤,心里都有阴暗面,可以说,《罗织经》是专门针对人性的一部经文,尽诉人性的阴暗,这种经文,非大才、大奸大恶不能作。
“好一部《罗织经》!”
萧业感叹,并默默体会着内心蠢蠢欲动的各种阴毒念头,这真是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原来……自己的内心竟如此阴暗。
从外面看,萧业不仅全身,连面孔都罩上了一层黑气,神色越发呆滞。
“来大人的《罗织经》哪里是能轻易见识,萧大人要栽啦!”
“哎,到底是年轻气盛啊,你说拿了蒋方的赔偿银子走人不好么,非得犟到底,这下完蛋了吧?”
围观御史们议论纷纷,多有兴灾乐祸之意。
刘光业也不自禁的捋起了胡须。
“世间有黑暗便有光明,有罪孽便有正义,区区心底阴暗面,何惧之有,因为我心向光明,该结束了,开!”
萧业突然大喝,浑身白红之光大作,逼退黑气,并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正气歌乃文天祥所作,其心之正,气之正,身之正,千古传诵,忽必烈都数次不忍杀他,论起正气之盛,崖山之后无人能出于其右,文天祥是一切邪门外道的克星!
倾刻间,黑光被驱散。
萧业继续念诵:“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罗织经的字符,遇上正气歌,如冰雪消融,化作飞灰。
毕竟不算正气歌对罗织经的压制作用,萧业本就是八品巅峰才气,再与从五品官气结合,总体来说,与来俊臣暂时拥有的正三品官气相当。
“求诸贤加持!”
来俊臣面色大变。
空间中,起了阵阵诵经声。
卫鞅、吴起、李斯、韩非等法家诸贤齐声念诵。
但是不和谐的是,韩非跟上不节奏。
“韩非,别念了!”
也不知是哪个,开声厉斥。
“知知知……道……LL……了!”
韩非闭了嘴,节奏上来了,有了法家诸贤加持,黑光再次大盛,一个个字符重新凝聚出来。
“作弊?哈哈,这就是法家,打了小的,老的下场?老子早料到,不过尔等干涉不了现世,仅仅加持些精神力量,又能奈我何!”
萧业冷冷一笑,继续诵唱正气歌。
确实,他是精神力金丹,就算法家诸贤个个都是相当于人间阳神的修为,但是阴阳两隔,没法直接干涉到现世,区区精神力量,不值一提。
而且随着萧业的精神力晋入金丹,不仅对才气官气的掌控力大增,才气也仿如无有穷尽,配合正气歌,黑色字符来多少灭多少。
“该死!”
“此子又变强了!”
“小子,有种你别来冥府!”
法家诸贤中,传来咒骂。
“哀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存,仰视浮云白。”
萧业不为所动,继续诵念。
当诵到倒数第二段之时,空间中,已满是盎然正气,如潮汐般,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黑色字符一扫而空,又向《罗织经》倾泄而去。
整本经书被正气打的哧哧直响,明灭不定。
“小子,你以为本官技止于此么?”
来俊臣的面孔,现出了狞狰之色,突然轰的一声,头顶才气大作,融入了官气当中,瞬间把官气推升至从二品的高度,经书再次鲜活起来!
“来大人居然有才气?”
“有救了,有救了!”
见着来俊臣放出才气,御史们喧躁起来,甚至有人弹冠相庆。
萧业也吃了一惊,但是想想也正常,没有才气,怎么可能作出《罗织经》这样的经书?
只能说,来俊臣平时隐藏的太深,要不是今日将他逼迫到了绝境,仍会继续隐藏自己的才气,再细细看去,来俊臣的才气大约五品,与官气结合,官阶介于从二品与正二品之间,可谓相当的高。
黑色字符,重新涌出,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窝蜂的杀向萧业。
第二七五章 修为大进
“哈哈哈哈~~”
刘光业把官气借给了来俊臣,从头到尾都成了个看热闹的,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萧业继续诵念。
随着正气歌的最后一句落下,萧业脑后,文天祥霍然走出,粗布儒衫,身形高瘦,花白的胡须,苍桑的面容,唯有双目炯炯有神,负手吟道:“吾乃文天祥,位居将相,不能救社稷,正天下,军败国辱,为囚虏,其当死久矣,今有大恶于前,何敢坐视,赋正气歌一曲,专诛邪祟!”
数之不尽的正字符文凝聚,击向黑色字符,双方互相湮灭,一时难解难分。
“此人是谁?怎从未见过?”
“谁是文天祥?他自称位居将相,好象历朝历代都没有此人啊!”
御史们对着萧业身后的文天祥指指点点,没人清楚文天祥的根脚。
来俊臣也对文天祥生出了强烈的忌惮。
“来大人,下官的手段可不止于此,看好了!”
萧业的头顶,突然也窜出一部经书,正是他编撰的《心经》!
心经是对心学的阐述,主旨是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意思是人的清净自性本无善无恶,因念动起了执着,能够区分善恶,从而弃恶从善,是为良知,而致良知的关键,则是格除物欲。
罗织经苦心钻研的恶和欲,对于心经来说,只是念动生出的执着,套用佛门的话,是梦幻泡影,挥手可斥之,是无足经重的。
就见心经哗啦拉翻动书页,善恶、良知、格物等字符蜂涌而出,与正字合击漆黑字符,哪怕来俊臣的官气已是从二品,仍是倾刻间土崩瓦解。
“斩!”
萧业突然大喝!
仿如一声龙吟,一道雪白的剑光重重斩在罗织经,顿时,那裂痕如蜘网般蔓延,心经一扑,罩上元气大伤的罗织经,符文交错闪动,当场炼化起来。
“不!”
来俊臣发了疯般的嚎叫,摧动罗织经作拱死挣扎。
“镇!”
萧业吸取上回与周兴对战,法家诸贤突然掀桌子的教训,仁义两道符文从头顶飞出,镇压在心经上面,帮助炼化罗织经。
“炼!”
萧业还觉不够,官气化为烘炉,轰的一声,将心经与罗织一起装了进去,随即才气化为大网,包裹住洪炉!
果然,做好这一切,啵的一声闷响,空间破碎了,但是来俊臣的才气官气,乃至于刘光业的官气全在罗织经上,而罗织经又被萧业层层严防死守,整个包了饺子,半点都没回归。
空间中,隐隐传来不甘的怒吼,渐渐消散。
文天祥的身形,也已经隐没,不过在灵觉里,仍然存在,萧业敬佩文天祥的为人,躬身一礼,文天祥略一点头,深深的看了眼萧业,一步踏入萧业脑后,消失不见。
萧业眉心微拧,自己合计召唤过武松与文天祥,均是栩栩如生,难道真是诵念诗词的附带产物?
又或者如当世的神灵,在地球上受人传诵供奉,凝成成了类似于神格的精神意志,才随着诗词被自己召唤出来?
当然,这个问题暂时不是深究之时,萧业收了官气才气。
再内视识海,心经吞了罗织经,产生了异变,整部经书,变得半白半黑,隐隐散发出一种邪恶的气息,却又可以完全掌控,书封则由心经化为大罗心经,四个带有邪气的大字。
萧业心念一动,经书散去。
轰!
才气得了来俊臣的五品才气与罗织经精淬,脑海中一声巨响,冲破了八品巅身,臻至九品初阶。
虽然得到如此浑厚的资粮只是晋了一小阶,但萧业觉得看世界的视角都不能,如站在人间巅峰,高高在上,颇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
“轰!”
心里的喜悦还未散去,脑际又是一声巨响,官气暴涨,原先萧业是从五品官气,夺了来俊臣与刘光业的两份正五品官气,臻至正四品巅峰。
官气九品,九到七品为下三品,六到四品为中三品,三到一品为上三品,越往上,晋阶越难,虽然没有臻入上三品之列,颇有些遗憾,但是明天就要升官了啊!
萧业又看向来俊臣与刘光业,二人面色苍白,如透支过度,面孔罩上了深深的疲惫,官威不复存在,精神萎靡,除了仍有官职,就和当初的牵元礼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了。
相对而言,来俊臣的表现还反而好一些。
他与索元礼、周兴之辈最大的不同,是真的把全副身心都投入栽赃陷害事业当中,虽然今次斗法失去了根本,但他心志坚毅,不屈不挠,只要还在这个位置上,就总有机会报复回来。
围观的御史中,起了些议论声,很多人的目中现出了惊疑不定之色,来俊臣和刘光业,怎么看都和当初的索元礼与周兴有点像啊。
难不成这两位也栽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机会来了?再一想到萧业明天就要滚去司宾寺,中丞杀手终于要走了,再也没人碍着自己的眼,眼神不禁灼热起来,望向萧业,也现出了几许柔和。
“多谢两位大人赐教!”
萧业笑咪咪拱手。
“哼!”
来俊臣那毒蛇般的目光四周一扫,那渐趋热烈的气氛立时消散,人群中,目光再次变得惊疑不定起来,说到底,战斗的时候光芒闪烁,很多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来俊臣吃了亏,但是到底亏到什么程度,无从得知。
知道真相的刘光业与来俊杰落到了同一处境,遮掩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出卖来俊臣。
而且有索元礼与周兴殷鉴在前,哪怕是装,也要装出若无其事,官威仍在的样子,二人都不想落到索元礼与周兴的下场,均是强打起精神。
“两位王大人,去给萧大人做交接!”
来俊臣那阴冷的眼神看过去。
“是!”
王德寿与王处贞摸不清来俊臣的底,服服贴贴的带着萧业去办交接。
御史们还在嘀嘀咕咕,来俊臣阴恻恻道:“都闲着没事做了是不是?要不要本官给弟兄们加点担子呀?”
“啊?下官还有卷宗要看,先告辞了。”
“下官要出去一趟!”
御史们打着哈哈散去,来俊臣与刘光业均是同舒了口气,随即目光变得阴冷起来,望向萧业办理交接的方向。
“萧大人,右肃政台是你的娘家,记得有空常来啊!”
办好交接之后,王德寿违心的笑道。
“哦?真的欢迎我?”
萧业似笑非笑。
“呵呵,哈哈~~”
王德寿与王处贞相对而笑,笑容假的不能再假,明摆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萧业面容一肃,沉声道:“陈藩和张羽,是右肃政台难得肯做事的人,我不希望有谁故意针对他俩,甚至设局陷害,若是让我知晓,我还是会回来的,我不是开玩笑。”
“萧大人,哪能呢,您放一万个心!”
王处贞腆脸笑道。
“嗯~~”
萧业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第二七六章 越抹越黑
“萧郎回来啦?”
刚一进家门,就看到心如心意笑吟吟的打招呼。
萧业突然产生了一个很龌龊的念头。
苏月儿在建康,可以用美色引诱凯子与她斗法,迅速壮大才气与官气,而自己呢,好不容易才与来俊臣与刘光业斗了一场,以后再要有这样的机会,可谓少之又少。
那么,自己可否以心如心意为饵,诱使别人与自己斗法呢?
二女是双胞胎,姿色也是上上之选,相信会有大把的好色官员上勾,反正这两个女人是太后派来监视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不对!
自己怎会有这样的念头?
萧业立刻意识到,多半是心经吸收了罗织经,林林种种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了自己。
看来罗织经仅仅只是吸收而己,并未真正化作自己的资粮,还得努力炼化。
“萧郎?”
心如心意被萧业那一瞬间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不安的唤道。
“哈,没事,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对了,前辈还在吧?”
萧业哈的一笑,问道。
心如道:“前辈正在等你呢。”
“嗯!”
萧业点了点头,向内院走去。
屋里,苏小小端坐上首,嬉莲儿还是一副苏月儿的装扮,乖巧的站一边,但让萧业意外的是,鼍龙那被分割成一块块的尸体,堆满了屋子。
“见过前辈!”
萧业很快收回目光,拱手施礼。
“嗯~~”
苏小小打量着萧业,哼道:“区区三劫修为,竟能斩杀金丹二转的鼍龙,月儿眼光倒是不错。”
萧业搞不清苏小小是什么意思,不动声色道:“前辈谬赞了,鼍龙神智不全,遂被晚辈所趁,若是完好无损,晚辈绝非敌手。”
“再没有神智,也是金丹,那阴山宗的妖人欲夺你的舍,神魂也被你吸收了吧,我看你的精神力已经晋入金丹了,你的秘密不少啊!”
苏小小摆了摆手。
萧业立刻看向嬉莲儿。
嬉莲儿现出一丝歉意。
苏小小又道:“你莫要为难莲儿,本座是她的师叔,问起情况,她不敢隐瞒,行了,你有秘密是你自己的机缘,本座还不至于追问到底,现在与你商量个事,这么多鼍龙肉,你也吃不完,放久了气血会渐渐散失,本座拿一半走,你意下如何?
当然,本座不会白拿你的,那几滴精血,可帮你炼成血灵丹。”
萧业错愕。
不会吧?
堂堂元婴老怪,竟然贪图一陀肉?
苏小小神色有些不自然。
金丹期在她眼里,固然反手可灭杀,可是中原地区,野生妖精极其少见,素心宗自己圈养的灵兽舍不得杀,毕竟女孩子多少都有些爱心,而萧业斩杀的这只鼍龙,扒下来的肉足有好几千斤,并且鼍龙生性凶猛,本就是气血充足之辈,比之宗门里的仙鹤、白免,梅花鹿,强的不是个事。
纵然是元婴老怪,也要为柴米油盐操心啊!
当然了,这些话没脸和萧业说。
不过仅仅片刻,苏小小目光又亮了起来,黄鼬精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别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到一只妖精,可这小子短短时间内,就接连撞见两只,难道他才是有大气运在身?
“萧郎?”
这时,嬉莲儿唤了声。
萧业忙道:“前辈愿为我炼丹,晚辈感激不尽,些许灵肉怕是不抵百分之一的报酬,不过晚辈身无长物,只能以此酬谢前辈了。”
“嗯~~”
苏小小现出了满意之色,这小子,还算知情识趣,随即道:“本座还有一事要告诉你,我们素心宗,已决定和太后合作,月儿不在,洛阳的事,暂由莲儿主持,你也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尽量配合她,好了,本座回去了。”
说着,袖子一挥,一半的灵肉一扫而空,就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嬉莲儿苦笑。
……
渐渐地,天色黑了,萧业与嬉莲儿去往蒋方家做客,陆文与陈子昂陆续到来,说起蒋方的遭遇,均是气愤不己。
陈子昂便是道:“右肃政台乃是藏污纳垢之地,原本有萧郎在,还好一点,现在把萧郎赶走了,也不知太后是怎么想的。”
萧业冷冷一笑,不就是嫌碍眼呗,有自己在右肃政台,不知坏了太后多少事情,能容忍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不过话不能这样讲,于是劝道:“太后心如明镜,谁忠谁奸看的清楚分明,别看来俊臣之辈现在风光,将来早晚是要清算的,我走了也好,眼不见为净,落个清闲。”
蒋方恨声道:“可叹我大唐清平盛世,竟有诸多蛇鼠奸邪,我若能进肃政台,必与那些奸邪周旋到底。”
“儿啊,你可莫要发神经啊!”
蒋母吓了一跳,忙责怪的瞪了一眼。
如今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了,可不想蒋方再出意外。
陆文嘿的一笑:“蒋郎,右肃政台不是那么好进的,每一位御史,都要太后首肯,你进过台狱,太后怎么可能再让你当御史?你看萧郎,不就被太后赶走了么。”
蒋方立如泄了气般。
萧业却是心中一动!
大劫就要来了,混吃等死,平平安安活个二十年,然后一朝身死,家族破灭,又有什么意义,不敢说一定要把命运掌握在手里,至少也应该奋力一搏,即便不成,也努力过了,死亦无憾。
于是道:“右肃政台进不了,或许我可以找人,试试看能否把你弄进大理寺,将来清算时,必由大理寺审问来俊臣之辈。”
“哦?”
蒋方意动道:“萧郎能找到何人?可是狄仁杰?”
萧业压低声音道:“狄仁杰是清流,爱惜羽翼,轻易不会举荐,我给你跑跑太平公主的门路,此事莫要外传。”
顿时,气氛怪异起来,诸多目光望向萧业,均是一副了然之色。
“哈哈~~”
陆文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太平公主虽已结婚生子,但年岁不大,实我大唐第一美人啊,萧郎啊萧郎,你总是有意外之喜啊!”
嬉莲儿也浑身酸味四溢,狠狠掐了把萧业的腰间软肉。
萧业不乐意了。
掐我干嘛,你又不是苏月儿!
萧业瞪了一眼过去,解释道:“你看你这话说的,太平公主是君,我是臣,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呵呵,邻里关系!”
陈子昂坏笑道。
“扑哧!”
陪坐的诸女也是掩嘴轻笑。
萧业彻底无语了,他知道,男女之事不能解释,越抹越黑,摇了摇头,突然面色一肃,改口道:“有件事我要和你们说一下,听说还有不到二十年,我们这方天地就会毁灭,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什么?”
三人一惊,本想说开玩笑吧,但是见着萧业的严肃神色,就知道此事不假。
嬉莲儿与芊芊诸女也大为愕然,没想到萧业会把这样的秘密说出来。
其实萧业是斟酌再三,他终终秉持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这一观点,人唯有自救方是正途,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自救的机会,他不是圣人,更不是救世主,对于无关的人,能顺手拉一把,他不会吝于伸手,帮不了,他也不会强撑着做英雄。
而作为一同从江都走出来的好友,怎么着也要尽心尽力,至少能让他们拥有一个自救的机会。
“哈,既然还有二十年,那我就好好享受,反正我陆家家大业大,我用这二十年时间,把家业败光,享尽人间繁华,也不枉来世上一遭!”
陆文突然豁达的哈哈一笑。
萧业竟有种无言相对的感觉。
陈子昂却是道:“萧郎能说这种事情,必是有对策,陆文你就莫要胡搅了。”
“嘿嘿~~”
陆文尴尬的揉了揉后脑壳,期待的目光望向萧业。
萧业转头道:“你们几个以神魂沟通天地,发个毒誓,绝不将今晚所见所闻透露出去。”
“啊?我们?”
芊芊惊讶道,还有些不高兴。
“对!”
萧业认真点头,他可不会因为是美女就惯着,作为现代人,生前还是个四十岁的老腊肉,他对于女性几乎失去了所有美好的期待,与前妻复婚,也就是搭伙过日子而己。
“发就发吧!”
嬉莲儿打了个眼色制止芊芊,便催动神魂发誓:“我苏月儿,向天道起誓,今晚所见所闻,绝不透露与任何人知晓,如违此誓,神魂俱灭,不得好死!”
第二七七章 太平公主的破嘴
萧业怔怔看着嬉莲儿,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这尼玛的也算毒誓?可是没法拆穿,再一想,自己的秘密除了极其核心的一些,嬉莲儿该知道的都知道,发不发誓无关紧要。
他的目地是要芊芊、素素和蔓蔓发誓。
果然,嬉莲儿的眸中,一抹狡黠之色闪过。
萧业暗暗摇头,看向芊芊三女。
‘大师姐’都带头发了誓,三女依次发了毒誓。
萧业这才道:“实不相瞒,我得了些机缘,习得修行之法,你们若愿意学,我可以教你们,但通常有功名者,习不得真气,若是泄露出去,怕是佛道两门第一个就容不下我们,可能等不到二十年就会被杀,你们先别急着做决定,好好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
陆文大手一挥:“我们也不想二十年后,死在大劫中啊,我现在发誓,不得你的允许,绝不教给任何人!”
“就是!”
蒋方和陈子昂也大为心动,与陆文一起,发了毒誓。
三人如此爽快,省了好多萧业要说的话,果然是好友,会提前为你着想,不让你为难。
再一想到苏月儿、小姑妈、戴着副假面的嬉莲儿,监视他的心如心意,就有种心累的感觉。
“好!”
萧业点头道:“文气的本质,是文昌帝君赐予的香火愿力,与真气冲突,你们三人,都有文气,我先教你们一个法子,把文气炼化为才气,才可以正式修炼,你们现在把才气放出来,听我边说边做……”
萧业本就有开宗立派的打算,因此闲暇时间,也开始着手一些功法的归纳总结,才气化文气的普适方法,前一阵子刚刚归纳出来,恰可在陈子昂三人身上试用。
讲解数遍之后,三人大体掌握了要领,也无心于宴会,于是各自散去。
萧业与嬉莲儿回到家里,想着为蒋方跑门路的事情,打算去拜访太平公主,可毕竟是求人办事,空着手又不好,自己身上又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最终决定,把鳄鱼头送给太平公主。
于是,待得心如心意睡下之后,萧业取了鳄鱼头,悄然离去。
鳄鱼头有大半丈长,萧业背在背上,从远处看,就好象一个鳄首人身的妖精,好在两家距离不远,不片刻,萧业轻车熟路的翻入了太平公主家的后院。
“哼!”
一声冷哼传来:“本宫还以为有妖精摸上门了呢!”
萧业抬头一看,月色下,太平公主披着薄薄的月白长衫,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中,美丽而又圣洁。
“公主还没睡啊?”
萧业呵呵笑道。
“怎么?萧大人深夜翻入我家,是否很希望本宫已经入睡?”
太平公主眸中,闪现出危险的光芒。
萧业暗道声该死,说错话了,忙把鳄鱼头放下,笑道:“公主,下官前一阵子查凌汛溃堤一案,击杀金丹期鼍龙一条,想着公主平素对下官多有提携,就把头颅拿来赠予公主,以作答谢。”
看着那狰狞的鳄鱼头,太平公主有种想笑的感觉。
可是还别说,金丹期的鳄鱼头就是个宝,牙齿、皮、头骨,都可用来炼器,头里面也有肉,而且识海位于头部,虽然死了,但识海的坍塌没有那么快,如方法得当,可以炼化鼍龙残余的精神力。
即便太平公主出身皇室,是太后最为宠爱的幼女,又是楼观道嫡传弟子,这样一颗头颅,也极其少见,心里不由盘算起来该如何利用这颗头颅。
此子有心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想做什么?”
不过表面上,太平公主不屑的哼了声。
“确有一事相求……”
萧业把为蒋方求官之事道出。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太平公主心里莫名的有些不高兴,冷哼一声:“前几日本宫安排你去司宾寺,你不去,非得跑出去办案,后来母后下旨命你去司宾你,你还不死心,安排自己的好友去大理寺,你真是和右肃政台不死不休啊,难道你不知道,御史的后台就是母后?”
萧业肃容道:“御史个个罪大恶极,总要有人出来与他们斗,很多人之所以畏惧观望,是他们被御史吓着了,只要真正有人能斗倒御史,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我不相信,大唐没有一点正气。”
太平公主怔怔看着萧业,眸中现出了复杂难明之色,许久,才点头道:“本宫帮你过问一下,你让蒋方在家等消息,既然来了,多留一会儿,平时你用什么兵器?”
“剑和枪都可以!”
萧业不解道。
“你在这等一会儿!”
太平公主转身而去,再回来时,已换成了一袭胡服,手里提着把漆黑的长枪!
“此枪虽非法器,却坚硬无比,可抵挡寻常法剑的切削,你拿着,随本宫来!”
太平公主把长枪扔给萧业,转身跃出。
萧业跟在后面,二人一路疾奔,来到了北邙山中,攀上一处山头。
月光洒在大地,左右了无人迹,萧业不禁胡思乱想,深更半夜,带自己来这地方,这可是自己的小姑妈啊。
太平公主道:“本宫带你过来,是陪本宫练剑。”
“什么?”
萧业惊的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看招!”
太平公主根本不废话,剑丸从卤门一冲而出,银光闪闪,化为一柄精巧的小剑,向萧业疾刺而去,半点不留手。
卧草!
萧业破口大骂,却没办法,只得挥枪迎上。
太平公主的剑丸,是以自身的庚金之气凝练,心念如一,不必念动,就如人的四肢做动作,完全是一种本能,剑招之间全无破绽。
而且太平公主是三劫巅峰修为,先天大圆满!
但见剑光堪比月光,冷清,肃杀,起初萧业左支右绌,挡的吃力之极,那柄号称可挡一般法器的长检也被削的只剩下三分之一。
“废物,你还是不是男人?”
太平公主大骂!
“你娘的,别仗着你是公主就目中无人,今日我就代替你娘好好的教训你!”
萧业也怒了,这张破嘴会不会说人话?他让自己晋入守静笃,致虚极的玄妙状态,天地间的剑光不再那么神秘莫测,再加上他的精神力要比太平公主强大,渐渐地,回过气来,以形意枪法对战。
一拨又一挑,一挑又一拨,从十招中刺出一枪,到能刺三五枪,已于不知不觉中扳平,斗的你来我往。
萧业就感觉到,自己的枪法越发的圆润娴熟,在飞剑无孔无入的攻击下,招式更加精练,而太平公主的剑势,也是更加诡异难测。
直到黎明时分,二人心有灵犀,同时收了招。
萧业刚要说两句场面话,如什么棋逢对手,英雄惜英雄之类,太平公主已哼道:“你不是要代替母后来教训本宫么,就这两下子?”
要不是站自己面前的,是小姑妈,萧业真有种让她见识下什么叫做男人的冲动,可这时,一想到血缘上的联系,还是蔫了,索性闭嘴不语。
太平公主又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从明晚开始,你每晚都过来,陪本宫练剑!”
随即身形一纵,消失于山巅!
第二七八章 死亡院
回到府里,天还未亮,萧业就着凉水冲了把澡,精神为之一爽,站起了桩。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暂时不打算提升修为,而是尽可能的消化所得,彻底化为自己的资粮,为凝结紫极贵丹夯下坚实的基础。
紫极贵丹虽然龙凤同凝,却以龙为主,凤为辅,能否结成,成丹的品质,还是由萧业决定,他不敢有任何怠慢。
渐渐地,天色亮了,吃过早餐之后,萧业去往司宾寺报道。
司宾寺其实并不是一个清水衙门,大唐海纳百川,朝贡不绝,不敢说每日,至少每旬,都有外藩朝贡觐见,全部要由司宾寺接待安排。
上至礼仪文化,下至饮食起居,份属司宾寺的职责。
萧业便是在司宾寺大门外,见着身着奇装异服的番人、夷人进进出出。
“来者止步!”
萧业刚要进去,已有军卒拦住。
“本官萧业,受吏部委派,前来司宾寺就职,还请代为通传。”
萧业刚拱了拱手,就有哈哈大笑传来:“原来是萧大人,下官主事钱壮,特来迎接萧大人。”
一名蓄有山羊胡子的中年人,笑呵呵的迎面走来。
不过萧业看的清楚,此人的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妒忌,毕竟主事几乎是最小的官,从九品上,是基层办事官吏,与右肃政台的令吏等同。
四十多岁的年纪,干了一辈子才从九品,而萧业二十不到,就要担任从六品上的寺丞,次于少卿,是一个部门的主官,掌握实权。
“有劳钱大人了!”
萧业也不理会钱壮的妒意,拱了拱手。
“周少卿已等候萧大人多时啦,快随下官进来!”
钱壮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笑着把萧业迎了进去。
司宾寺分典客、司仪二署,分置两位少卿署理事务,前者掌诸归义蛮夷,后者掌仪节引导,钱壮把萧业带去了典客署。
当看到端坐于上首的少卿时,萧业大吃一惊,居然是周兴!
“下官萧业,拜见少卿!”
萧业一怔之后,拱手施礼。
“萧大人,你来呐!”
周兴阴恻恻笑道:“想不到你我在右肃政台为上下级,至司宾寺亦是如此,本官不由感叹,天下何其之小也!”
萧业淡淡道:“下官亦有同感,在此恭祝少卿圣眷不衰!”
“哼!”
周兴似是回忆起了不好的往事,哼道:“吏部把萧大人调来司宾寺,理该存有重用之意,而萧大人的才能本官是清楚的,就直接给你加担子啦!”
萧业道:“请少卿明示!”
周兴道:“典客署下设诸藩部,其一,都亭西驿,掌河西蕃部贡奉之事。
其二,礼宾院,掌回鹘、吐蕃、契丹等国朝贡馆设,及互市译语之事。
其三,怀远驿,掌南蕃交州,西蕃龟兹、大食、于阗、甘、沙、宗哥等国贡奉之事。
另有中太一宫、建隆观,掌殿宇斋宫、器用仪物、陈设钱币。
在京寺务司,掌诸寺葺治,传法院,掌译经润文。
左右街僧录司,掌寺院僧尼帐籍及僧官补授。
同文馆及管勾所,掌高丽使命。
萧大人曾与吐藩有过来往,便往礼宾院任丞,如何?”
回鹘、吐蕃与契丹,都是强藩,尤其是吐蕃,松赞干布的死,也意味着与大唐的短暂蜜月期结束,自此两国陷入了连绵不绝的战争当中,如今又因石堡城陷落,两国关系落至历史最低点。
在司宾寺里,人人对礼宾院避之不及,别说朝贡互市极难推行,年年考核排在末位,更重要的是,礼宾院是减员最为严重的一个藩部,遇上出使,指不定就回不来了,有鉴于此,礼宾院又称死亡院。
萧业猛抬头,望向周兴!
周兴捋着胡须,眼里射出阴险的光芒,阴笑道:“萧大人,前任丞,出使吐蕃,壮烈殒国,本官也不是为难你,实是除礼宾院,各藩部并无缺员,偏偏吏部指名由你担任从六品的寺丞,本官就是想降你的职,也不敢呐,只得请你勉为其难啦!”
“是,下官接令!”
萧业上前数步,行至案前,双手呈托举状。
“嗯~~”
周兴满意的点头,把任命书放在萧业手心。
瞬间,萧业入了定境!
从六品上的官气被一吸而空,与自身的正四品巅峰官气结合,轰的一声,终于突破到三品!
虽然只是从三品下,却也迈入了上三品之列。
萧业清醒过来,暗中内视,原本那赤红色的中三品官气,如今竟带上了一丝紫色。
紫色是贵气的体现,论天下之贵,无出于紫气之右,镇压邪祟的效果远超赤红,而且萧业的紫气和寻常官员有很大区别。
别的官员的紫气是朝廷赐予,属借用性质,随时会被剥夺,萧业的紫气却是完全属于自己,这让他忍不住在识海中施展起来。
官气化为洪炉!
炉体更加凝实,散发出道道紫光,虽然很微弱,却毕竟带了紫,沾染上了高贵的气息,本质得了提升。
隐隐萧业有种感觉,如果现在再让他炼化罗织经,怕是速度会提高很多,当即心念一动,把《大罗心经》扔入洪炉,以九品才气炼化。
一枚枚漆黑的字符分解出来,重新冼炼,黑气开始有所松动,隐现出透明的底色,对于负面精义也有了朦朦胧胧的理解,仿佛一扇全新的大门正在冉冉开启。
萧业大喜。
果然,事物本身没有善恶之分,就如天道,无善无恶,佛门与心学也一再强调,人的清净自性本无善恶,念动才是善恶之源。
刹那间,萧业的心灵中,涌出了一股本源力量,加持于五气花瓣的心瓣之上,原本的赤红色,逐渐变得晶莹起来,并生出一粒粒的紫色光粒。
突然萧业心念一动,九品才气也化为一只洪炉,与官气烘炉融合,熊熊乳白色的才气火焰,由洪炉内壁喷出,炼化的速度大为加快。
周兴见萧业定住不动,久久不语,以为萧业被吓着了,心头愈发痛快,微微笑道:“萧大人,随本官来,本官领你去礼宾院认认门。”
随即起身离坐,亲热的搀住萧业。
萧业受了惊动,清醒过来,现出不悦之色。
可这落在周兴眼里,摆明着是对任职不满啊,你不满又如何,本官把你送去礼宾院赴死,你还敢不去?
“哈哈哈哈,萧大人,莫让同僚久等啊!”
周兴强拽着萧业,哈哈大笑着出了殿,心情畅快之极。
礼宾院内,一派死气沉沉,本来人手就不多,个个无精打彩,细细感应之下,还有怨气缭绕。
想想也正常,别的藩部,往来番夷均是客客气气,奉上不菲的财货,缩着尾巴做人,唯有礼宾院,回鹘、吐蕃与契丹三强没一个好惹,还拿财货贿赂你?
没一刀砍了就不错了。
“啪啪!”
周兴双手一拍,唤道:“大家都过来!”
陆陆续续,有官员前来大殿。
每一藩部,由一名丞主持,配主簿一名,录事二人,及府、史、亭长、掌固若干。
周兴锐目一扫,便道:“本官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新任礼宾院丞萧业,原是本官在右肃政台的部下,今再次聚首共事,与本官也是有缘呐,望诸位兢兢业业,配合萧大人,勿要懈怠。”
“下官拜见萧大人!”
群僚纷纷向萧业施礼。
“免了!”
萧业一一打量过去,许久,才手一挥。
他清楚自己年纪青青便身居主官之位,很多人干一辈子却是个八九品小官,心里不服,这时候千万不能和颜悦色,你越客气,下属越拿你不吃敬,官架子该摆的时候就得摆。
再退一步说,让下属心悦诚服,靠的是能力与带来的福利,并不是低姿态。
当然,摆架子归摆架子,新任主官,最忌上来就大刀阔斧的蛮干,应该先摸清楚下属之间的关系,各人的基本情况与性格,再有所制定。
“萧大人,这里交给你了,本官另有要事,先走一步!”
周兴捋须一笑,负手而去。
“下官恭送少卿!”
萧业长揖施礼,待得周兴远去,才坐上主座,唤道:“把名册与卷宗拿来!”
“是!”
主簿带着几个掌固退走,不片刻,捧回了好几捧书册,萧业当堂翻看。
第二七九章 契丹使团
殿内安静异常,各僚属分立左右,萧业仿佛看的入了神,不做任何指示,渐渐地,开始有不满的气息升起。
“咳咳~~”
主簿清咳两声。
萧业这才仿似回过神来,挥挥手道:“张大人请留下,其他人都退去罢。”
“下官告退!”
众人施礼离去,隐隐还能听到议论。
“此子好歹也是个状元,竟被打发来礼宾院,也不知得罪了谁。”
“嘿,听说周少卿当初便被此子拉下了马,以周少卿之为人,岂肯干休,此子的日子不好过喽!”
“嘘,小声点!”
主簿姓张,名张庆,尴尬的看着萧业。
“无妨!”
萧业呵呵一笑:“本官在右肃政台,把索中丞拉下马时,别人说我不知死活,后来把周炳元拉下马,又说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再把周兴拉下马,外间渐有传言,说本官是侍郎杀手。
昨日在右肃政台交接之时,曾与来中丞与刘中丞斗了一场,刘大人猜猜看,那帮御使如何说我?”
“下官不知!”
张庆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是啊,这萧的可不是善茬啊!
“哈哈~~”
萧业哈哈一笑:“他们说,右肃政台是本官的娘家,欢迎本官常回娘家看看,张大人,岂非可笑之极?”
“确实可笑,确实可笑!”
张庆拿袖角擦着汗珠,现出僵硬的笑容。
“好了,本官说笑而己!”
萧业挥了挥手,又道:“张大人,给本官说说院里的情况。“
张庆斟酌了字句,半晌才说起来。
总体来说,礼宾院号称死亡院,有门路的早跑了,留下来的,都是找不到路子,或者拿不出打点银钱,虽然不能说进了礼宾院就一定会死,但是在各藩部中,礼宾院的福利待遇最差。
别的藩院,都有油水,唯有礼宾院,回鹘、契丹与吐蕃都是大爷,哪个来孝敬你,因此每到年节,礼宾院只能领到由寺里统一下发的微薄例俸,占大头的各藩部内部福利想都别想,因为在番夷身上诈不出油水。
要知道,古代交通不便,大老远的跑一趟不容易,使节团往往也是商队,携带价值不菲的财货,除部分作为贡品,大多数都会在洛阳贩卖。
而且使团来京,由司宾寺安排住宿饮食,这里头的名堂可大了,稍微卡一卡,识相的会奉上好处。
萧业沉吟道:“如今院里可有三部的使团?”
张庆道:“有吐蕃使团,要求朝廷承认石堡城被吐蕃占据,但朝廷未作理会,另有契丹使节团,请求朝廷派兵与之共击突厥。”
“哦?”
萧业讶道:“既然契丹有所求,那为何从契丹人身上捞不到油水?”
张庆为难道:“萧大人有所不知,契丹虽是求人,可那态度狂傲的很,好象是我大唐求他一样,朝廷对此,至今未有定议。”
萧业默然。
不片刻,他大概猜出了契丹人的心态。
关键在于突厥!
史进已经领着二十万军上路了,与吐蕃的大战就在这一两个月内,如突厥与吐蕃互通往来,趁机进犯,会让大唐陷入两面作战的窘境,因此作为突厥邻居的契丹就变得举足轻重。
不过突厥虽已衰落,却也不是契丹可轻易挑恤,契丹还处于生长期,恐怕也没有与大唐合攻突厥的心思,多半是摆出姿态,牵制突厥,顺便要好处。
而朝廷不乏高人,不会看不出契丹的用意,可是既担心没了契丹牵制,突厥会挥军南下,又不甘心被契丹勒索,有失国体,才犹豫不决。
毕竟太后是女人,比一般的帝皇更要脸面。
“走,带本官去契丹使团那里看看。”
萧业想明白了个中关节,心里有了想法,突然起身。
“是!”
张庆在前引路。
给契丹使团安排的院落堪称雅致,三进大院窗明几净,可是进去后,一股难闻的汗馊味夹杂着腥骚味扑面而来。
萧业本能的闭住了呼吸,他已是先天境界,只要一口真气不绝,可以支撑长时间的内呼吸。
张庆没这本事,掩着鼻子,厌恶道:“草原缺水,是故当地夷狄几乎不沐浴,代代传下来,养成了习惯,来我大唐,即便提供浴室供其沐浴,却没人去洗,也不知这些夷狄的鼻子是怎么长的,就不嫌难闻吗?”
萧业笑道:“恐怕是在大唐习惯了沐浴,回去草原后担心没水洗澡,岂不是难受死,那还不如不洗。”
“大人高见!”
张庆屈指称赞。
“张大人,今次给咱们送什么来啦?”
这时,屋里一个粗犷的声音传出,一名满面胡碴,坦胸露怀的契丹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胸口尽是胸毛,并就着胸毛,刺了个狰狞的青狼头。
张庆道:“这是院里新任的寺丞萧大人,过来看看几位。”
“哦?”
那契丹人看了过去,见着萧业眼前一亮。
倒不是因为仪表堂堂,而是细皮嫩肉,白白净净。
各屋陆续有契丹人走出。
萧业拱手道:“本官新任寺丞,自是要走访一番,诸位在我大唐住的可愉快?”
“每天都吃的什么鸟玩意儿?淡死老子啦!”
“是啊,我们契丹使团,是代表契丹可汗而来,不给我们吃饱吃好,就是瞧不起契丹,我们强烈要求提高伙食标准!”
“我们还要女人,来了半个月,没女人玩,不让我们玩女人,是对我们契丹可汗的不敬!”
出乎意料,一群契丹人嚷嚷起来,气愤填膺,表达不满。
张庆气的脸都变绿了。
萧业把张庆拉到角落,问道:“张大人,契丹使团的伙食标准是多少?”
张庆叫苦道:“每天每人一两银子,院里本就清苦,能挤出每人一两银子已是很困难了,要知道,很多老百姓一个月都花不了一两银子,可他们还嫌少!”
“哦~~”
萧业哦了声,问道:“一两银子的标准是谁定的?朝廷?礼部?又或者寺里?”
张庆摇摇头道:“伙食除了接风宴有朝廷定例,平时并无标准,大体是根据藩部的财力量力而行,一两银子的标准由前任寺丞定下。
那位大人曾言:友邦慕我大唐风华,不远万里前来觐见,咱们做为地主,要以最大的诚意让友邦客人感受到我大唐的热情,要让人吃好喝好,宾至如归,不能让人心寒,故而定下一两银子的标准,沿袭至今,已有好几年啦!”
萧业沉吟道:“自即日起,不管什么使团,每人每日的伙食标准定为一钱银子,不得超标,超出来从有关人等的俸禄中扣除。”
“什嘛?”
契丹人中有高手,听得萧业的话,不乐意了,不仅不加标准,还扣除了九成,每天就一钱银子的标准,吃个鸟啊!
“这……”
张庆为难道:“萧大人,莫要冲动,外使伙食牵涉极大,您得三思啊!”
萧业灼灼目光看向张应,隐有官威发散。
张应就觉心慌意乱,眼神乱瞟,不敢与萧业对视。
“呵~~”
萧业突然呵的一笑:“本官也是在衙门里呆过的,很多猫腻都清楚,张大人,你老实告诉本官,契丹人的实际伙食是否不足一两银子?”
第二八零章 下马威
张庆满头冷汗,面色僵硬。
萧业有数了,定然有人从中克扣伙食费,不要小看每人每天扣个几钱银子,积少成多,聚沙成塔,一年下来,也极其可观。
于是压低声音道:“七钱可有?”
张庆不吱声,眼珠子滴溜溜转。
“六钱?”
萧业又问。
张庆依然不说话。
“五钱?”
“四钱?”
“三钱?”
“咳咳~~”
张庆咳嗽两声。
尼玛的,够狠啊,扣了七成!
从这方面来看,右肃政台不管对外怎么样,内部还算是公平的,毕竟御史是太后养的狗,狗与狗之间,首先不能闹内杠,萧业之所以会被太后踢走,就是因为他不咬外人,专咬自己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庆咬了咬牙,又道:“萧大人,银子大部归了上面,动外夷的伙食费,就是动上面那些人的钱袋子,岂肯干休?依萧大人的品级,每年也能分润不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
萧业哼道:“张大人,或许你以为本官年轻气盛,眼里揉不得沙子,今日本官就告诉你,萧某无意与任何人作对,奈何有些人贪婪过甚!
就拿咱们礼宾院来说,本就艰难,却还有人从穷苦人家的地里刨食,就算每年只扒回来几百两银子,年底分分,每人也有十来两,至少能好好的过个年,此事本官管定了,如得罪了上面的人,尽管冲着我来,本官倒要看看,谁的狗胆包了天!”
张庆怔怔看着萧业,一股钦佩油然而生。
虽然他是典型的官场老油子,但心里仍有良知,仍然存在对正义的向往,他能看出来,萧业是真心要做事,也是真心为下面人考虑,值得敬重。
好一会儿,张庆道:“即然萧大人愿一力承担,那就按萧大人所说去做,不过……契丹人的伙食?”
“就一钱,过会儿你去和膳食那里打个招呼,要讲清楚,每人每日只拨一钱银子,以前的烂帐,本官不追究了,自即日起,任何开支,没有本官签名,不得支取,否则以贪渎论处!”
萧业不假思索道。
“喂,你们俩个嘀嘀咕咕的,商量好了没有,别说一钱,一两银子我们都不干,至少二两!”
有契丹人忍不住了,嚷嚷起来。
萧业转头,不客气道:“实在是抱歉,礼宾院是个穷衙门,供养不起你们,如有不满,可向上级衙门投诉!”
“你……”
几个契丹人抄起袖子,奔了过来,一副凶神恶煞样。
萧业冷冷一笑,放出一小丝携带着大罗心经经文的精神力量。
他的识海中,才气和官气还在合力炼化着经文,萧业也掌握了些许诀窍。
比如他现在使用的,就是个惧字,以精神力把惧字的精义施展出来。
果然,那几个契丹人突然眼里现出了恐惧之色,目瞪口呆的看着萧业,不自禁的往后退。
‘还真是好用呢!’
萧业暗暗一笑。
当然,眼下对符文的应用还粗浅的很,怕是只能影响到普通人,遇上修士未必奏效。
“那……那我们要女人!”
契丹人商量了一阵子,又叫嚣起来。
萧业转头问道:“张大人,能否找到昆仓奴?弄两个过来给契丹使臣爽爽!”
张庆错愕的看着萧业。
刚刚建立起的光辉形象,轰然塌了一半。
契丹人也久仰昆仑奴的大名,一听要拿昆仑奴过来给他们玩,顿时不满道:“我们不要黑的象鬼一样的昆仓奴,我们要白白净净的唐国女人!”
萧业脸一沉,冷声道:“我们大唐的女子,不是给人玩弄的,闹到太后面前,我也敢讲这话,想要玩女人,也行,赶紧把事情办了,回你们的契丹草原,想玩多少玩多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有契丹人不服气道:“唐国不是有青楼妓馆吗?”
萧业哼道:“那也是两情相悦,你看你们满身的腥骚臭味,谁会看上你们?瞎子也会被熏死啊,这里是大唐,可不是草原,倘若有谁敢于强抢民女,大唐律治的就是这种人!”
说着,转头道:“张大人,走罢,咱们各办各事。”
张庆眼里带着钦佩,与萧业出了门。
其实以他的级别,每年年底也能分润几十两,可是萧业如斩断了伸向伙食费的黑手,拿的钱就是干净钱,哪怕少一点也不在乎,毕竟谁不想拿干净钱呢?
分开之后,萧业径直回了大堂,微闭双目,意沉识海,查看炼化的情况。
时间缓缓流逝,周兴那里,炸了锅。
契丹人真去告状了!
周兴被熏的头晕脑胀,心里也恼火异常。
众所周知,伙食费最容易动手脚,就象道光,明知道一颗鸡蛋十两银子极为不合理,却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这小子是不是吃饱了撑着?
还把夷狄的伙食费扣成每天一钱,让上面那些人再也伸不了手,他就搞不明白,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不好吗?总是搞事情有什么意思?
但萧业是礼宾院的主官,定伙食标准是份定之事,寺里也不可能拿出银子去补贴礼宾院,周兴没法直接干涉,多半找萧业谈话,只是……谈话有用么?
“诸位,本官虽是萧大人的上官,可萧大人年青有为,上面又有人,本官管不了,你们自己想办法罢!”
周兴挥了挥手,直接离去,眼里闪出一抹兴灾乐祸之色,契丹人的尿性他清楚,接下来必然会去找寺卿讨要说法。
寺卿是当朝宰相岑长倩的亲弟岑长安,事情如闹大,必然会牵出岑长倩,而岑长倩是清流中人,李派的代表人物,这小子不是与清流亲近么?
哈哈!
周兴突然心情大好,这是个扳倒岑长倩的天赐良机啊!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着心腹暗中打探动静。
果然,契丹人又去找了岑长安,岑长安一番好言劝说,才把契丹人稳住,随即差人往司膳监递话。
虽然说了什么无从得知,但周兴不急,不久后必见分晓。
正午,按例,衙门提供一顿简餐,食物量力而行,财力丰裕的藩部,吃的自然好些,而礼宾院排倒数第一,吃的相当差。
本来大家都习惯了,可今日,饭食呈上,顿时炸开了锅!
‘这是人吃的吗?几片白菜叶子加一块肉皮?”
“你们克扣的也太狠了吧?”
一群官吏指着饭食破口大骂!
也确实,平时吃的再不好,至少餐餐有肉,能把肚子填饱,今日的水准却是大幅下降。
“老爷们,老爷们,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那厨子大声喊冤道:“以前宾客的伙食标准是每日每人一两银子,说实话,那些番夷用不了那么多,相当一部分都补贴给诸位的伙食啦,但上午,萧大人把宾客的膳食标准降成一钱银子,一下子减了九成啊,灶房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补贴给大家,老爷们忍忍吧。”
“怎么又关萧大人的事了?”
有人不相信的问道。
“哎,年青气盛,刚上任就想做事情呗,可是院里的情况也是复杂的很,俺们只是下人,哪里敢去和萧大人反应呐!”
那厨子摇头叹气,一脸恨铁不成钢模样。
“张大人,还请为我们说话啊!”
有人向张庆急拱手。
“是啊,咱们官小职卑,也只有张大人能劝劝萧大人啦!”
越来越多的人鼓动张庆去找萧业。
张庆其实心里明白,是萧业步子迈的太大,扯到某些人的蛋了,授意司监膳玩了一出下马威,再看群情汹涌的官僚们,也让他大失所望。
恐怕没人清楚,萧大人从那些人手里抠出的银子,最终还是要发给他们啊。
“哎~~”
张庆叹了口气道:“诸位稍安勿躁,今日只能这样了,多少吃一点,少顷本官去面见萧大人!”
虽然饭食难吃,但忙碌一个上午,肚子确实饿了,众人一边指桑骂槐的咒骂,一边往嘴里扒饭。
张庆也匆匆扒了两口,去见萧业,正见萧业案头,摆放着一模一样的饭食。
“礼宾院就吃这个?”
萧业指着几片菜叶子,一块肉皮问道。
“哎呀,我的萧大人啊,衙门里已经闹翻天啦……“
张庆把情况如实道出。
第二八一章 贿赂本官
本以为把情况道出,萧业既便不发作,也面现忧色,可是看去,萧业就如个没事人般,张庆不安道:“萧大人,群僚也是不明内情,故而言语有些冒犯,还望萧大人莫要记较啊。”
“无妨,本官岂是心胸狭窄之辈?”
萧业摆了摆手,呵呵一笑:“没想到才开始就有人按耐不住了,看来里面的油水不少啊,好,好的很!”
“萧大人可是有了对策?”
张庆问道。
萧业不答,反问道:“张大人能否帮我个忙?”
张庆心里格登一下,却还是道:“萧大人请讲。”
萧业道:“能否去我家里一趟,把萧义和萧泽唤来。”
“此事不难,下官马上就去!”
张庆舒了口气,生怕萧业还有交待似的,忙不迭的转身就走。
萧业暗暗摇头,继续闭眼,感应着大罗心经的炼化。
其实司宾院这地方,只要不给自己找事情,也是很清闲的,萧业并不想惹事,奈何刚一上任,就碰上了蛀虫,这不是他在招惹事情,而是有人不想让他清闲。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萧义萧泽来了,出乎萧业意料,还有心如心意,扮作小厮,倒也是娇俏可人,婷婷玉立,尤其是双胞胎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容,更是会让人不自禁的回想起某些刺激的场面。
“你俩怎么也过来了?”
当然,萧业并没有旖旎的心思,只是暗感头疼,讶道。
心如笑道:“妾们是萧郎的奴婢,自然要过来给萧郎打打下手啦!”
萧业暗道,是来监视老子的吧。
心意也扑哧一笑:“萧郎也别苦着脸啦,这段时间都没好好服侍你,是妾们的错,今后不敢啦!”
随即就绕到后面,替萧业捏起了肩膀。
诶?
俩丫头转性了?
萧业记得,最初二女防自己如防狼。
不过也好,捏着解解乏。
嗯!
一股女儿家的幽香萦绕而来,萧业舒服的微眯上双目。
萧义萧泽满脸羡艳之色。
“你们去后面,有人来了!”
不片刻,萧业突然睁开眼睛。
“噢!”
心如拉着心意,与萧义萧泽去了后面。
迎面走来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步入大堂,深施一礼:“小的蔡老五见过萧大人。”
“哦?你是何人?”
萧业问道。
蔡老五压低声音道:“小的在礼宾院司膳监任掌厨,与寺卿岑大人有些亲戚关系。”
“什么亲戚?”
萧业追问。
“这……”
蔡老五迟疑了一阵子,咬咬牙道:“小的亲妹,蔡香香得岑大人看中,纳为了妾氏,去年还为岑大人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所以岑寺卿就把礼宾院的膳食交给了你?”
萧业似笑非笑。
这其实也是常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衙门里,少则上百人,多则数千人,总要有人打杂,放着自家亲戚不用,难道用外人?
也就是萧业没有乱七八糟的亲属,不然他都想安排人手专门搞膳食,既吃的放心,还能收获感激,何乐而不为?
“是!”
蔡老五犹犹豫豫应了下来。
萧业问道:“你不在司膳监呆着,来本官这里是为何事?”
蔡老五突然跪了下来,连磕了几个响头,才道:“萧大人,今日午间下面人嘴碎胡说八道,坏了大人的名声,小的实不知情啊,但既然是小的手下的人,小的也有脱不开的责任,是以特来向萧大人赔罪啦!”
萧业现出了玩味之色。
先来坑老子,再来道歉,是怕老子撕破脸吧?
萧业现在谁都不惧,因为他是梅花内卫!
梅花内卫才是真正的太后的自己人!
见萧业不吱声,蔡老五现出一副我懂的神色,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奉上道:“这是小的些许赔罪,还望萧大人海涵笑纳!”
说着,就膝盖挪动到近前,把银票搁在了萧业案头。
都是一百两一张的大票,整整十张。
“大胆!”
萧业却是猛一拍案,大怒:“好你个蔡老五,竟敢贿赂本官,来人,给本官拿下!”
萧义萧泽从后面冲出,一把扣住蔡老五。
心如心意也是俏面罩上了兴奋之色,津津有味的看着。
蔡老五还想凭着身强体壮挣扎,却是肩膀上如被压了千斤重担,动弹不得,顿时大叫道:“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是向您赔罪的,哪里是贿赂啊!”
“还敢狡辩?”
萧业冷笑道:“凭你一个生火做饭的,怎么可能会有一千两银子?况且你已经明言,中午的事情是下面人乱嚼舌头,与你无关,你又为何要拿一千两银子为别人赔罪?”
“这……”
蔡老五哑口无言。
关键是他没想到,萧业如此不识相,这是潜规则啊,他连官场的潜规则都不懂?这官是怎么当的?
萧业霍的站起,又道:“本官怀疑此人侵吞膳食银子,带他去司膳监查帐!”
“是!”
萧义萧泽揪着蔡老五就往外走。
“不,不,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蔡老五似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凄厉嚎叫。
萧业根本不理他。
一行人,声势浩大,引来诸多官员围观,也有人跟在后面,没多久,就到了司膳监。
这是一处独门小院,厨师、小工,个个腰宽体阔,满面凶煞横肉。
目前礼宾院的官员连同萧业在内,才三十来人,而司膳监足有近十人,虽然不敢阻挡,却均是眼绽寒芒,还有人似乎是故意的,手边便是一柄柄的菜刀或者剔骨尖刀!
“萧大人,这些人不简单啊!”
跟过来的张庆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道。
“这里还是衙门,你看他们有几个胆子敢动刀!”
萧业淡淡道。
“诶?怎么有肉香?”
“鸡肉味!”
突然有人鼻子嗅了嗅,就快步往灶台冲去,掀开锅盖,汤水咕噜沸腾,煮着三只老母鸡,洒着八角、桂皮、胡椒、葱姜等调料,汤面飘着一层厚厚的黄油。
“好哇,给我吃烂树叶,他们自己倒好,偷偷吃鸡啊!”
当即就有人勃然大怒!
也确实,在衙门里,被上官欺压倒也罢了,可这些厨子居然也敢骑自己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吃,吃他娘的!”
文官到底是文官,不敢动手,纷纷冲到锅前,把鸡捞出来分食。
厨子们纷纷看向蔡老五,还有人隐约以眼神询问要不要动手。
蔡老五却是面若死灰,喃喃道,完了,完了。
是的,这种事情被逮着现形,哪怕他的后台岑长安都护不住,这是犯了众怒啊!
“去里面搜!”
萧业转头道。
“是!”
心如心意激动的撒腿就跑。
到底是修士,不片刻,就捧着一叠帐册出来,还分阴阳帐,另有些银票和散碎银子,足有数百两。
“谁来把帐册对一下?”
萧业向官员们唤道。
“萧大人,我来,我就是专事记帐,什么阴阳帐册,都逃不过我的眼!”
一名三十左右的小官自告奋勇,出来对帐,有好奇的,围在边上看。
渐渐地,现出了震惊之色,又转变为愤怒。
噼哩啪拉一阵算盘声停住之后,那人冷笑道:“萧大人,想不到小小司膳监藏着大名堂啊,这些帐,最多只能追溯到两年前,可这两年里,被他们贪了近四千两银子啊,我说礼宾院怎那么寒碜,原来有硕鼠!”
第二八二章 御史上门
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三千两银子,三十来人,每人年底分分,都能分个好几十两,这可是自己的钱啊,被一群面目可憎的厨子给贪了!
“萧大人,人赃俱获,你看怎么办?”
有人向萧业大声道。
司宾寺类似于现代的政府机关,只能给予内部纪律处分,没有司法权,还是要扭送专门机构。
在洛阳尹下面,分置永昌与来廷两县,分别位于道德坊与从善坊,司宾寺位于永昌县辖界,萧业没有深挖的打算,他只想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清理干净,刚准备让人把蔡老五扭送去永昌县廨,却是门外踏入数人。
领头者正是旧日同僚王处贞,拱手笑道:“萧大人,又见面啦,本官接到举报,贵院的厨子蔡老五贪墨银钱,本来这事也不该我们右肃政台管,可是有人举报,不得不理会,因此本官向萧大人求个人情,把人犯拿入台狱审讯,请萧大人行个方便。”
刹那间,扑哧扑哧连响,一股恶臭弥漫开来,很多人刚吃过鸡,嘴里正鲜美着呢,哪能受得了,当场开吐!
再一看,蔡老五被吓傻了,屎尿齐流!
台狱是什么地方?也就是萧业能从里面捞人,寻常人进去,几乎不指望活着出来,只盼少受些折磨,求个速死已是谢天谢地。
萧业眉心微拧,此事被有心人利用了,如蔡老五这等人,落进台狱,不仅有什么招什么,还更有可能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蔡老五的后台是岑长安,岑长安的兄长是宰相岑长倩,属于清流中人。
恐怕此案最差都要把岑长倩牵连进去,说不定还能挖出更多的清流。
可是自己已经不在右肃政台任职,台里办案,无从插手,再说以来俊臣与刘光业的为人,怎会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攀咬机会?
显然不可能。
萧业眼神骤寒,除了周兴,他想不出会有别人把此案捅给右肃政台!
见萧业沉默不语,王处贞现出了些许得色。
案件确是周兴使人来报,来俊臣与刘光业高度重视,立刻安排王处贞来礼宾院拿人,只要把人拿进台狱,此案几乎可办成铁案。
“萧大人,如何?”
王处贞催促。
“行,人可以提走!”
萧业点了点头。
“来人!”
王处贞猛一招手。
两名狱丁上前,拿铁链锁住蔡老五,到底台狱恶名昭著,蔡老五不敢挣扎,更不敢求饶,只是手脚抖的厉害。
王处贞又叫人收了帐册,才向其余的厨子道:“尔等老底,台里都清楚,暂时先不拿尔等,但是不许离开洛阳,要随传随到,否则拿你们妻儿老母抵罪,可知晓?”
“是,是,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厨子们感恩戴德,全没了当初的凶相。
“萧大人,本官告辞啦!”
王处贞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向萧业拱了拱手,才带着人犯,转身而去。
院里安静下来,众人也被王处贞吓的不轻,噤声不语。
萧业向那些厨子道:“你们回去听候台狱召唤,莫再过来了。”
“是,是!”
一群厨子忙不迭的离去。
萧业又把十张银票拿出来,递给张庆道:“这是蔡老五贿赂本官的一千两银子,还有抄查的赃银,全部充公,算作院里的经费。”
顿时,众人眼前一亮。
“那……萧大人,厨子没了,可明日还得吃饭……”
有人大着胆子,吞吞吐吐道。
萧业问道:“诸位可有人选?”
张庆第一时间接过来道:“萧大人,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夫妻俩带着两娃,一个已成家,另一个十七,什么粗活都能干,做的饭菜也可以,是老实本份人,您看行不行?”
有人深恨自己嘴慢,可张庆是主簿,官阶仅次于萧业,有张庆开口,别人没法争。
“老实本份就行,本官可不希望再出那等事情,此事张大人去安排,可别耽搁了番夷们晚上的饭食!”
萧业点了点头。
“下官马上去叫人!”
张庆乐滋滋,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
快到傍晚,张庆把一家数口领来让萧业看了看,还算老实本份,至于做饭的水准如何,不在考虑之列,于是让张庆去安排。
那一家均是感恩戴德,欢天喜地。
毕竟在礼宾院做饭,不仅白吃白喝,还能领一份薪俸,年节例俸也有少许,虽然未必敢于伸手贪墨,可是多做的饭菜可以带回去。
换句话说,就相当现代政府机关里的编外人员,吃肉别想,喝口汤还是可以的,对于一般人,足以算得上是改变命运的大事。
不过萧业始终阴着张脸,天黑前,回到府里,嬉莲儿一边替萧业换着衣衫,一边劝道:“今日之事妾听说了,谁也没想到会这样,萧郎别自责了,这事怨不得你。”
萧业摇摇头道:“你说我哪里做的不对,有蛀虫不应该挖出来么?蔡老五必然扛不过台狱的酷刑,怕是岑长安落马就在这一两日。
就算岑长倩两袖清风,可岑长安是他亲弟,兄弟俩父母早亡,所谓长兄如父,岑长安贪污,岑长倩有不教之过,受株连是应该的,我怎么可能会自责,你太小看我了,如清流因此事责怪我,只能说明,清流配不上一个清字。
我只是平白被周兴算计了一道,心里不舒服而己,真他娘的窝囊!”
“扑哧!”
嬉莲儿掩嘴笑道:“萧郎这样想就好,害得妾白担心呢,他周兴算什么东西,以萧郎的本事,总有机会报复回来,不过你是一家之主,可别总是板着脸,不然下面人连话都不敢说,来,笑一个,妾有奖励。”
“哦?”
萧业绽现出阳光灿烂的笑容。
嬉莲儿突然纵体入怀,一双玉臂,紧紧环扣住萧业的后背。
萧业浑身一僵,就要把嬉莲儿推开。
“别,让妾靠靠!”
嬉莲儿低呼一声,反而抱的更紧了。
鼻翼飘来与苏月儿一模一样的幽香,发髻、衣饰、身材、容貌,甚至说话声音都别无二致,萧业有了种怀里就是苏月儿的错觉。
猛然间他发现,原来苏月儿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灵。
“啵~~”
嬉莲儿趁着萧业失神,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才笑道:“好啦,出去用膳吧,今晚特意做了鼍龙肉。”
“嗯~~”
萧业点了点头,对嬉莲儿有了些歉意,这正应了一句歌词,你陪着我的时候想着她!
来到膳堂,全家已准备就绪,屋里飘着一种奇异的香味,让人唾涎欲滴,不过华伯与华家老大老二夫妻的面前,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的肉块,毕竟普通人只能食用极其有限的灵肉。
萧业并非蔽帚自珍,而是华家老大老二在台狱里受过刑,伤了极基,没法修炼,大嫂二嫂也成亲多年,阴元早已流失,需要耗费巨大的代价才能补回来,不说萧业没有,有也未必舍得。
杜氏是他的婶婶,他可以不惜一切,可大嫂二嫂的地位远不能和杜氏相比,再说真要踏上了修行路,老大老二会怎么想?
徒自制造不和。
虽然只是一点点,华家数人也是连呼仙肉,得了充沛的气血之力,均觉精力旺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心如心意更是吃的眉开眼笑。
美美的一顿晚餐过后,嬉莲儿把萧业拉到一边道:“萧郎,妾要闭关一阵子,参悟那颗金丹,恐怕不能伺候你了,要不……妾先服侍你沐浴吧。”
“谢谢了,你尽管参悟,不用管我。”
萧业微微一笑。
“妾又不是洪水猛兽,总是避着妾干嘛?”
嬉莲儿不满的瞪了眼过去,才回了屋。
萧业则待得心如心意入睡,才悄无声息的离去,他记得与太平公主的约定。
当赶到山头之时,太平公主已经在了,哼道:“萧大人,你来迟了。”
“家里有梅花内卫,我不得不小心些,怕是公主也不想我们的关系让你的母后得知罢。”
萧业两手一摊,老老实实道。
“哼,本宫和你有什么关系!”
太平公主不屑的哼了声。
“公主,请!”
萧业清楚有些话不能和女人过于深究,索性抽出长枪,摆好起手势。
太平公主并不急于出剑,而是仔细观察了萧业一阵子,才道:“你这人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刚去司宾寺,就捅出了这么大的漏子!”
萧业叫苦道:“公主,我也不想啊,奈何天下多是贪渎之辈,犯到了我的手里,你说我是管还是不管?”
“别人当这么些年的官,哪里有什么事情,本宫看你就是故意找事!”
太平公主又哼一声。
萧业正色道:“我曾和公主说过,有些事情,总有要人去做,讳疾忌医,便如扁鹊见蔡桓公,最终无药可救,也许有朝一日,我会变成胸有城府,老成谋国,但是此时此刻,我还年青,胸中仍有热血,我看不惯这种事情,不瞒公主,我曾许过愿心,做大唐朝的一把宝剑!”
顿时,太平公主心里猛一悸动,萧业的身形仿佛变得高大无比,一种难言的情愫喷涌而出,不过立刻就俏面一板,清叱:看剑!
一道银灿灿的剑光,由卤门喷射而出……
第二八三章 攀咬皇帝
一夜激战,太平公主招招致命,萧业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微蔫一点,怕是会被斩于剑下。
不过好处也非常明显,经过前一日的积淀,萧业感觉自己的形意枪法有从各流派开始融合的趋势,果然,真金还要烈火来炼!
“今日就到这里,明晚再来!”
太平公主虽然香汗淋漓,真元亏虚,却也是俏面现出些许的满意之色,傲娇的摞下句,飘然而去。
天色渐渐亮了,萧业回到府里,稍做洗漱,吃过早饭,带着心如心意去上值。
而此时,来俊臣已向太后请旨,以司宾寺卿岑长安贪污膳食款项,时间持久,数额巨大为由,请求揖拿岑长安,由右肃政台审讯。
太后应允,并下旨,奖励萧业绢十匹,黄金百两,玉壁一双!
于是,两拨人马几乎前后脚来到司宾寺,一宣旨,一揖拿,惹来众人围观,很多人看向萧业的眼神都变了,这摆明了是出卖上官,求取宠幸啊。
萧业也叫苦不迭,确实没想到太后会玩这一手,把自己与朝廷百官,尤其是清流割裂开来,可是事已至此,只能领旨谢恩。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太后的褒奖也可以理解为认可对番夷采取强硬政策。
“萧大人啊萧大人,甫一上任,便揪出惊天巨贪,又得太后嘉奖,实令本官羡艳不己,恭喜恭喜啊!”
宣旨太监刚刚离去,周兴瞥着岑长安已经被剥去官服,披枷带锁的押了出来,于是向萧业拱手呵呵笑道。
“好说!”
萧业淡淡道:“下官谨再次预祝周少卿圣眷不衰。”
“哈哈,谢过萧大人吉言!”
周兴哈哈一笑,眼神却阴冷之极,与萧业阴沉的眼神对上,仿佛擦出了一溜排火花。
经此一事,周兴知道与萧业已是不死不休了,另站在他的立场,必须要搞死萧业,因为他是上官,上官动辄被下官冒犯顶撞,会被认为是无能的体现。
“小人,今日老夫下狱,你也别得意的太早,下一个就是你!”
这时,岑长安见到萧业,破口大骂。
押送的御使也不阻止,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萧业冷声道:“别人说我倒也罢了,你有何资格说我?若非你手脚不干净,吸寺里大小官员的血,怎会落到这般处境?与其操本官的心,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台狱有十大酷刑,从台狱里活着出来可不容易!”
“呸!老夫做鬼也不饶你!”
岑长安浑身一阵颤抖,强撑着狠狠一口唾沫吐在地上,随即被拖走。
……
政事堂!
今日的政事堂,所有人都心不在焉,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武承嗣借故离去之后,立刻炸开了锅。
“岑大人,右肃政台那帮狗腿子必然会往你身上泼脏水,快拿个章程出来啊!”
另一宰相魏玄同急声道。
岑长倩双眉紧锁,负手来回走动。
讲真,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他给打懵了,岑长安在司宾寺捞他也不是不清楚,无非是觉得没多大事,横竖每年不过几万两而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就是这样一件在他眼里不起眼的小事,把岑长安掀翻了,如果落在刑部、大理寺手里,他还不是太担心,偏偏人被右肃政台逮了去,摆明着是要以岑长安为突破口,兴大狱!
见岑长倩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魏玄同破口大骂:“都是那竖子挑的事,枉怀英兄器重他,想不到竟反咬起自己人啦,到底是在右肃政台干过的,怕是一颗心早已黑了!”
岑长倩也对萧业极其不满,万把两银子的事情,非得揪出来,搞的一发不可收拾,顿时哼道:“或许是怀英兄看走了眼!”
另一宰相,凤阁侍郎韦方质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萧业做的乱子留待以后再说,眼里当务之急,是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岑大人不妨去向太后请罪,自承对家人有失管教,并全额退还赃银,太后念旧情,必不会多过苛责。”
“也罢,本官去求见太后!”
岑长倩想想也是,把心一横,坑头就往外走。
“岑大人,往哪里去啊!”
刚出了政事堂,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再一看,来俊臣带着几人拦在路上。
岑长倩心里格登一下,忙道:“本官去见太后,请来大人让一让。”
“不必了,请岑大人随本官往右肃政台走一遭!”
来俊臣阴阴一笑。
“你……你敢拿我?”
岑长倩大惊。
来俊臣悠悠道:“岑长安已经招供,贪墨的银两,九成给了你,下官虽知岑大人两袖清风,不敢相信,但是有令弟亲口指认,下官才不得不请岑大人往台里当面对质啊,请罢!”
“本官要去见太后,你莫要拦我,太后若定本官的罪,本官自随你走!”
岑长倩色厉内荏道。
“哼!”
来俊臣冷哼一声:“太后有明旨,此案由右肃政台经办,凡一应涉案人等,不论官阶,皆可揖拿,本官念着岑大人是宰相,故特意来请你,岑大人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失了宰相的体面,来人,把岑大人带走!”
几名如狼似虎的狱卒上前,架住岑长倩,岑长倩当场腿软了,额头冷汗涔涔。
“你们做什么?”
这时,魏玄同、韦方质等几位宰相也从政事堂赶了出来。
还别说,来俊臣真是个奇才,他的官气与才气,包括《罗织经》全部被萧业夺走了,本该气势蔫衰,但是他的心气极强,有一股不服输精神,官气才气居然开始逐渐恢复,看见几位宰相,半点都不发怵,冷笑道:“右肃政台办案,岑长安已经招供,贪墨银两大部都交给了岑长倩,下官带他回去审讯,莫非几位大人也想去我右肃政台作客?”
“这……”
几人面面相觑,心气被夺,竟说不出话来。
“我们走!”
来俊臣猛一挥手,狱卒押着岑长倩跟着离去。
宰相们就站在台阶上,怔怔看着,许久,魏玄同才恨声道:“要出大事啦,岑长安连亲兄长都攀兄咬,真是狗娘养的!”
韦方质沉声道:“站这里骂有什么用,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尽力把岑大人营救出来!”
“狄大人足智多谋,我们去请狄大人!”
又一个宰相灵机一动!
“走走走!”
几人快步而去。
宫外,岑长倩被塞进了一辆不起眼的乌篷牛车,缓缓驶离。
来俊臣坐岑长倩身边,见着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眼里闪出一抹阴毒之色。
不久前,武承嗣差人秘密前来,送上十两万银票,并出示写于手心的一个字:旦!
这与来俊臣不谋而合。
武承嗣的意思是攀咬皇帝李旦,如果能把李旦拉下马,李显又被废了,李家没了嫡系继承人,天下还不是得落在武家头上?
来俊臣则是想办大案要案,有什么案子,能比皇帝心怀不轨,意欲谋反更大呢?
把岑长倩抓来,正是让他攀咬皇帝,从司宾寺贪墨的银子,大部分流入了东宫。
皇帝要银钱干什么?
无限暇想!
仅此一项,只要做实,就可给皇帝定罪!
第二八四章 风尖浪口
户部!
“狄大人,快拿个主意吧,怕是岑大人已经被押送进台狱啦!”
宰相们道尽前因后果之后,均是急声催促。
“哎~~”
狄仁杰长长叹了口气:“岑大人多半是救不出来,老夫担心的是,来俊臣未必满足于把岑大人拉下马,或还有更大的图谋。”
“攀咬到岑大人已是极致,难不成年节往来也算进去?倘若来俊臣如此胡作非为,怕是太后都不容他!”
魏玄同哼了声。
韦方质见狄仁杰仍是满面忧色,不禁问道:“狄大人,何不明言?”
狄仁杰神秘兮兮,往东宫方向指了指。
“这……”
几人均是面色大变,不敢置信道:“难道来俊臣还敢攀咬陛下?”
狄仁杰面色沉重道:“哪怕牺牲掉我们所有人,也要保住陛下。”
屋里沉默了。
各人心思难明。
好一会儿,魏玄同大骂道:“若非那竖子,怎会如此?此子当初可是备受狄大人的青睐啊!”
狄仁杰淡淡道:“老夫虽看好他,却未给予任何帮助,他的路,都是自己走的,况且此事也不能全怨他,若非岑长安不检点,怎会被右肃政台拿到把柄?”
“哼!”
韦方质不服气的哼了声:“些许伙食银子算得了什么,说到底,还是他性情浮躁,没有大局观,才会捅出这样大的漏子,此子确实有才,但是心性不佳,狄大人,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狄仁杰眼里,隐有失望之色闪过,虽然张柬之心思诡黠,但是张柬之公私分明,拿得起,放得下,而这些宰相,与张柬之比起来差远了,索性不再说话,暗暗琢磨起了该如何把皇帝从此事中摘出去。
屋内气氛沉闷异常,魏玄同憋的难受,拱了拱手:“干坐着也不是个事,老夫出去走走。”
有魏玄同带头,众人纷纷离去。
……
岑长倩比想象中的还不中用,都未上刑,来俊臣只是把刑具摆出来,就崩溃了,按来俊臣的意思,构陷是皇帝授意聚敛钱财,以便购买兵甲,搜罗死士,发动政变,刺杀太后。
岑长倩清楚,这份口份出来,他和亲弟岑长安已是必死无疑,不过来俊臣向他保证,不诛连亲族,并且有意无意的把他的恨意往萧业身上引。
虽然岑长倩身在台狱,是必死的命,奈何不得萧业,可是古人迷信,万一岑长倩死后化作厉鬼去向萧业索命呢?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来俊臣都要试一试。
很快的,口供录过,岑长倩签名画押,接下来就是等死。
“好生伺候岑大人!”
来俊臣拿起口供看过,满意的吩咐了句,急不可待的离去。
如岑长倩这类非常配合的犯人,通常台狱不会虐待,任由安安静静的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岑长倩瘫在牢里,面如死灰,双目无神,只是喃喃念叨着:萧贼,萧贼,老夫做鬼也不放过你,并不时的哈哈大笑,状若疯颠。
来俊臣出了台狱,立刻入宫,觐见太后!
“呈报可属实?”
太后看过口供,阴沉着脸,厉喝。
来俊臣跪在阶下,小心翼翼道:“回禀太后,此份口供乃是岑长倩招供,臣并未对他用刑,想必是忆起太后的器重,良心发现,口供虽须核实,但未必……空穴无风。”
“你先退下!”
太后挥了挥手。
来俊臣大着胆问道:“臣斗胆请示,岑长倩与岑长安兄弟该如何处置?”
太后不耐道:“革去官职,暂时关押!”
“是,臣告退!”
来俊臣不敢多留,施礼退去,不过内心是欢喜的,毕竟太后越愤怒,就越有可能一怒之下废了皇帝。
“婉儿,你说皇帝会否谋反?”
太后转头问道。
上官婉儿小声道:“天家之事,奴婢不敢妄言,还望太后彻查。”
“嗯~~”
太后点头道:“宣张虞勖!”
“诺!”
有太监施礼离去。
张虞勖是羽林将军,执掌羽林卫,当初废李显时,曾与程务挺带兵逼李显退位,显然,旧事即将重演,上官婉儿心里格登一下。
“臣张虞勖叩见太后!”
不片刻,张虞勖入殿,叩头施礼。
太后道:“朕赐你旨意,立即带兵围住东宫,不得放一人出入!”
“诺!”
张虞勖心里一惊,却不敢多问。
太后着上官婉儿当场拟旨,授予张虞勖,张虞勖出了殿,赶忙召集兵马,将东宫团团围困。
顿时,东宫里如翻了天,慌作一团。
“陛下,陛下,快想办法啊!”
窦氏怀抱着不足两岁的小李隆基,泪眼涟涟的大哭。
李旦面色铁青,负手来回走动,眉眼间隐见惊惧。
也确实,三哥就是这样被废的,如今又有兵马前来,怎能安心?
关键是,他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陛下,陛下,臣叩见陛下!”
这时,姚崇匆匆而来,下跪施礼。
姚崇科举之后,起点比任何人都高,直接担任太子洗马,从五品的官,虽然没有实权,但是位阶高,很多小官一辈子都混不到他的高度。
“卿莫要多礼,可知今日是怎么回事?”
李旦就如看见了明灯,忙把姚崇扶了起来。
姚崇道:“此事可谓飞来横祸,昨日,当朝状元郎萧业入职司宾寺,挖出礼宾院厨子克扣膳食银子,此厨子后台是寺卿岑长安,又被右肃政台得知,遂派出御史将那厨子抓捕,当夜就供出岑长安,今早,来俊臣亲自往政事堂,逮捕了岑长倩,想必是岑长倩受不住酷刑,攀咬到了……陛下这里。”
“简直是不知所谓!”
窦氏大怒道:“他们贪的银子,东宫一枚铜板都没见过!”
“咳咳~~”
李旦忙清咳两声,提醒宫中可能有太后眼线。
窦氏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却仍是余怒不消,改口道:“都怨那小贼,听说那小贼曾当过监察御史,说不定就是他与来俊臣等人串通,故意制造冤案,攀咬陛下!”
李旦瞪了眼过去,便道:“如今的局面,可有办法?”
“这……”
姚崇为难道:“东宫已被大军团团围困,臣就是想为陛下分忧,也出不去啊!”
李旦想到了宫中秘藏着的一名道人,是于李隆基出生不久后到来,曾言:贫道乃楼观道弟子,借陛下潜邸清修,平时不要打扰,也无须送上饮食,陛下如有难处,贫道为可分忧。
于是道:“朕或可将你送出宫。”
“哦?”
姚崇喜道:“太平公主受太后宠爱,又是陛下亲妹,必不会坐视,为今之计,只有请太平公主出面,为陛下证得清白。”
“行,朕的身家性命,就托付给卿了,朕尽快安排你出宫!”
李旦真挚的拉住姚崇的手,情深意切。
“此乃臣的份内之务,陛下折煞臣啦!”
姚崇可受不起,急忙拜倒。
……
太后兵围东宫一事,立刻震惊了朝野,百官人人自危,毕竟谁都不知道岑长倩会否在台狱中攀咬出自己,而萧业也被推上了风尖浪口。
谁都清楚,是他挖掘出了一桩贪腐案子,才有如此之大的牵连。
有的说他急于表现,闯了大祸,有的他说年轻气盛,不顾大局,还有人说他与来俊臣沆瀣一气,甚至岑长倩与岑长安的家人,都要操刀与他拼命!
“萧大人,您不如向周少卿请几日假,避一避吧,咱们虽然知道您是清白的,奈何人言可畏啊!”
见萧业老神在在的模样,张庆忍不住劝道。
“本官问心无愧,避什么避?”
萧业想都不想的摆了摆手:“外人说什么,由得他去说,难道本官还要在乎不相干者的看法?真是笑话,张大人且随本官再去契丹人那里看看,娘的,来了不办正事,每日还要花一钱银子供着,本官倒要看看他们能赖多久。”
萧业是绝对不会避让,避让说明心虚,无罪也变成有罪,既便牵涉到皇帝那又如何?
他是现代人,从小到大,沐浴在太阳的光辉中,对于皇权本无敬畏,他认为自己无错,在大是大非方面,绝不会退让半步。
更何况若是退了,会让他心性有缺,对修行构成不利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