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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微光和尘     逆势遨游txt下载     逆势遨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退回密室

    一去一回,若行云流水,全无滞碍。元锋砰的一声,摔倒地上。

    永安帮的随从大哗,仓惶顾望,不知如何应对,便听刘小铁说道:“诸位不必惊慌,以后跟着我行走,师父他老人家中了剧毒,临终之际神智糊涂,信口骂人,大家不要放在心上,先将元凶处决,再为师父料理后事,厚加安葬。”

    他委实老练精明,处变不惊,明明是元锋中毒之后,怨恨他不加以冒险救治,然后中毒身亡,却被他轻巧转移开矛盾,让人误以为是元锋中毒后处事不明,胡乱指责。

    那些个随从果然停止彷徨,一起抬头望他,等待示下。

    他安抚过众人,随即想起一事,暗道:“糟糕,这般旧事重演,就如同当日萧瑜中毒之时一般无二,看来此事终究难以隐瞒。却是要先捉住牛小兰,以免她将秘籍偷走。”

    萧瑜如遭电击,怔怔望着眼前,不敢置信,丁当却反应明敏,已然想到,当时萧瑜语焉不详,说起被那牛小兰撞击。以他的武功见识,本来不该再略有不备,为人所乘,将贴身东西盗走,但那牛秀空空妙手独步天下,又是在萧瑜见到牛小兰之下,意外之余,又感愕然不解,分心之际,便被牛秀盗书换帕。

    这所有的安排,自然是刘小铁深谙萧瑜性情,早就准备妥当,否则的话,也不会一见之下,便马上准备周全,立时实施。

    丁当握住萧瑜的手,道:“咱们走!”

    微微用力,那老张会意,跟着她一起向后退入花厅。她心念电转,将事情贯通之后,便即明白,刘小铁身份暴露,害怕萧瑜伺机报复,决计不肯再放他们走开,一定要杀人灭口。

    三人进到房中,便将铁门合上,李绅闪身来追,被丁当射出两枝袖箭,侧身闪开时,铁门已重重关上。

    丁当叫道:“刘小铁,你是萧瑜最好的朋友,为何一直害他?当年言老大遇害,便是有你的一份计策吧?”

    刘小铁一怔,道:“不错。那杨昆如本来找上了家师,要取他性命,我设计引来言老大,让他惹祸上身,我们趁机溜走。”

    严迅等人尚未明白发生了何事,在原地来回窥看,忽然听到他们谈及往事,这刘小铁承认先前恶行,登时义愤填膺,大喊大叫着便要围上,被永安帮的帮众扇形压制,围在核心。

    双方对峙,一触即发,忽听元锋长声惨呼,两方住手,扭头观看,但见他身上肌肤已烂,着地扭曲翻滚,显出痛苦不堪,一边昂头嘶哑哀求,道:“杀了我吧,行行好,杀了我吧……”

    脸上涕泗横流,污浊泥泞,狼狈不堪。

    却是他先前被李绅偷袭,终究功力深厚,让开几寸。这一下闪让轻巧,间不容发,显然是他对飞剑斋的武功深感提防,早有防备。

    那李绅自以为是,不去理会,当然瞒不过穆广清,只是看他再无威胁,便不屑理会。

    永安帮的那名堂主浑身哆嗦,拿着长剑,走近了过去,要往前递出,却又不肯,几番犹豫,被严迅顺手夺去,反手一剑,插入后心,元锋登时伏地毙命。

    那堂主怒斥呼喝,严迅长出一口气,深感满足,笑道:“他哀求你杀他,多活一刻,便多一刻的折磨,我帮他送终,不必感谢。”

    丁当看得清楚,道:“刘小铁,你好不歹毒,这毒帕原来是你安排设计好了的,派人放入萧瑜怀中,要使他毙命。为什么?萧瑜的家传秘籍在哪里?快来还我……”

    原来,当日他察觉萧瑜随后跟踪,立时吩咐牛秀带着徒儿过来,将锦帕偷梁换柱,盗走秘籍,却放回锦帕。

    那锦帕是刘小铁深思熟虑,浸泡蚀骨鬼水,浸湿后暴晒,九十天浸泡,九十天暴晒,一共轮番制作九十多个轮回,历时三年多时间,精心炮制而成,无毒无味,触手柔软,但一接触汗水血液,便触发毒素,瞬间使人晕厥,功力尽湿,浸入肌肤,毁尸灭迹。

    他当时用以谋杀萧瑜,不成想萧瑜练过空然神功,自具驱毒奇效,又恰好跌入泥塘,烂泥流入衣领,冲开毒帕,毒效稍减。

    适逢王梓禾来救,将那团锦帕当作暗器,放到岸边,现在看来,自然是牛小兰事后过去察看,捡了回来,然后用以还施彼身,偷偷放回元锋身上。

    她如此行事,是因为她们师徒依言行事过后,刘小铁杀了牛秀,让他假扮赵玄默,惑人耳目。当时那具尸体面目全非,就是刘小铁从中设计,杀了牛秀,冒充来的。

    牛小兰抓起毒粉,将右手五指手掌烧毁,但撒扬开来,逼退追兵,趁乱逃走。

    后来在码头上为人追赶,被萧瑜救出,她自觉无颜面对,就再偷偷溜走,实则一直尾随在后,这时见到元锋等人出现,她将毒帕放回元锋怀中,一方面是认为刘小铁是她的救命恩人,本质不坏,做了这等坏事,定然是由元锋挑唆怂恿而致;

    另一方面,却是她跟随牛秀行窃,眼光高明,看出那盗走的锦帕,正在元锋怀中,当即悄然过去,盗帕换物,报仇雪恨。

    这些个念头在丁当脑中瞬间转动,她眼睛一眨动,便想起一事,深感震撼,道:“我知道了……”

    声音低沉,郑重其事,那刘小铁却听得清楚,讶然道:“你知道了什么?”

    丁当摇头,正要把门掩上,听到萧瑜也问道:“是什么……”

    声音滞涩,但吐字清楚。丁当见他能够说话,心中一喜,随即明白,他是对于金翼蛇毒已有了治愈能力,这房中毒雾弥漫,吸入之后,使得他以毒攻毒,反倒内伤稍微和缓一点。

    她正要说话,忽然见到眼前金光山动,刷刷有声,数响过后,那扇铁门断了一截,门闩脱落,露出一柄大铁斧,原来是那人的斧头异常锋锐,削铁如泥,当丁当回身掩门时,那人受刘小铁的指令走上前来,劈开铁门。

    这时屋中光线昏暗,阴影重重,隐见十八番僧的红袍颜色鲜艳,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旁边的墙角里,是两人不住粗声喘气,自然是玄剑双杰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另有出口

    玄剑双杰当时将十八罗汉引入屋中,点燃蜡烛,将其熏晕,便欲就此杀害,使之销声匿迹,孰料飞剑斋随后追来,穆广清对他们所用的毒剂研究有加,竟然以毒攻毒,投桃报李,两人始料不及,想要逃走的时候,十八罗汉奋起余力,挣扎扑打了这许久。

    那扇铁门再难阻挡,追兵涌到门前。萧瑜和丁当出言庇护十八罗汉,阻止飞剑斋滥杀无辜,以言语挤兑,穆广清不为所动,上官婉如却似乎对师兄的提议很是不喜,出言制止,显出两人在理念上差异很大。

    穆广清微一沉吟,向刘小铁看看,随即点头同意。看那样子,他竟然是在得到刘小铁的首肯,之后才做下决定。

    丁当本来便很机智,看到这幅情景,唯恐迟则生变,刘小铁再想出什么坏点子,阻止大家撤走。忙护着萧瑜和老张向后退却。一边严神关注刘小铁的动静。

    他面色平静,似乎是不为所动,但众人来到了近前,忽地探手伸出,似是要擒拿丁当,丁当挥刀格挡,不料刘小铁身形晃动,异常敏捷,闪让开去。

    随即又欺身过来,俯身抓起牛小兰。

    丁当甚感奇怪,牛小兰何时来到近前,她竟然全然不知。牛小兰扬起粉尘,要铺洒出来,但刘小铁这时出手快极,掌力吐出,将她拍击出去。

    牛小兰越过玄剑双杰,跌落屋角,口中呕血,眼看是不能活了。她瘫软片刻,缓缓转身,面对萧瑜,磕头跪拜下去,俯伏地上,就此不动。

    自然是表达感激,为了幼时萧瑜的救命之恩。也是为了致歉,怪她和父亲识人不明,被刘小铁利用,暗害萧瑜,致使受到重创。

    萧瑜摇头,泪流满面,悲伤难以自已。只感众生皆苦。牛小兰一生坎坷,终于难以善终,可谓命运多舛,活得艰辛。

    他和刘小铁当时路见不平,救了牛小兰,却也使她从此走入厄运,孤苦半生。若是没有自己两人当时多管闲事,或者牛小兰的命运便不至于这样,他和刘小铁也不必这样反目成仇,不能两立的境地吧?

    丁当看他悲痛,焉能不知他心中的真实想法?摇头轻叹,走了回去,对牛小兰搜捡片刻,摇头返回。

    刘小铁面无表情,几步走近萧瑜,居高临下,道:“拿出来吧。”

    萧瑜不知他想要什么,满脸疑惑,丁当便笑道:“刘公子,你这般身份特殊,权势极大,有飞剑斋这样的亲兵部属,想要什么东西,不都是手到擒来,何必问我们两个落魄人索要?”

    刘小铁面色苍白,道:“你说什么?”

    似是受到惊吓,向后退却,暗中却使了个眼色,指使手下杀人夺帕,李绅出剑射杀老张,另有两人剑光闪烁,杀向丁当。

    丁当勉强抵挡十几招,为飞剑射伤,一人软剑递出,抵中萧瑜的喉间,正要刺入,忽然剑身一抖,飞向旁边,挡住一柄飞剑。

    却是李绅出剑,将那柄软剑荡开。那人恼道:“怎么?你背叛斋主,里通外国吗?”

    李绅摇头,道:“这人身上秘密很多,审问清楚了,再杀不迟。”

    那人极是恼怒,还欲再说,就见丁当往后疾退,撞中了萧瑜,两人一起滚倒,在角落里一顿,蓦地翻过身后的一块铁板,消失不见。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他们望着那面墙壁,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且说萧瑜两人来到墙后的通道,喘息了几下,忽然听到刘小铁求救,声音凄惶,似是陷入极大的危险。

    萧瑜心神震动,便要寻找机括,打开铁板,回去帮忙。丁当无奈的看着萧瑜,轻声询问。她决断不下,不肯开启机关,见黑暗中的萧瑜一语不发,摸索着碰到铁纽,只是力气虚弱,无法旋开。

    丁当知道他心意已定,便掀开铁栓,却听到旁边一声轻响,铁栓微微颤动。

    她心中一动,顺势看去,但见黑色弥漫,看不清楚,便用手摸去,依次掀动,只觉触手是盘子大小的铁盘,上边凹凸有致,花纹繁密,似是铁八卦一类的圆盘。

    这样走出数丈远,便听到后边吱嘎声响,传来微光,清风徐吹过来,原来是另有一个出口。

    丁当心中甚喜,暗道:“这里构造巧妙,竟然另有出口,正合适我们此行出去。声音细弱,外间未必能够听到,我们悄然出去,正可见机行事。”

    向萧瑜做出手势,示意他不要声张,绕出去后再设法救人。

    萧瑜这时亦非吴下阿蒙,虽然对刘小铁情急关心,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当即默然。

    丁当搀着萧瑜回走数丈,沿着台阶往上走了十几阶,推开头顶的石板,走了出来。这个出口原来是在回廊的外侧,紧贴石凳,周边秧架林立,枝叶繁茂,很是隐秘。

    两人爬了出来,挨近铁门,听到里边全无声息,丁当正感诧异,萧瑜已惊叫一声,道:“刘小铁,他们把小铁杀了!”

    也不顾自己中毒后身体虚弱,为何会忽然能说出话来,推门往里冲去,走得急了,脚下一绊,往前扑倒,想要起身,已觉后心微凉,被李绅拿剑指着后心,低声吩咐道:“站起来,进去吧……”

    与丁当一道,被推到了屋中,身后的铁门再度合上。

    萧瑜左右顾望,不见刘小铁,心中焦虑,以为方才刘小铁出声呼救,已然被人杀了。

    这屋里众人凶神恶煞一般,都是邪恶至极的人物,穆广清杀人无数,玄剑双杰作恶多端,十八番僧视人命如草芥,就连严迅他们,也是动辄杀人,毫不手软。

    刘小铁先前有元锋照料庇护,还无人敢侵犯伤害,现在元锋撒手逝去,他孤立无援,旁人再无顾忌,又疑心他与自己交情匪浅,内外勾结,只怕真的会取他性命。

    言念及此,背上冰凉,忽觉内心一松,身上竟恢复了些气力,侧身斜步,回臂抖腕,已抓住李绅的手腕,让他飞剑偏转方向,将另一人的飞剑打落。

    那人押解着丁当,忽见眼前黑光闪烁,兵刃已被打落,随即胸前衣衫被划掉一块,吓了一跳,向后跳起。

第一百六十八章刘小铁的危局

    萧瑜问李绅道:“小铁呢?”

    李绅只觉眼前一花,已被他夺剑反制,目瞪口呆之际,忘了回答。

    玄剑双杰咦了一声,甚是惊诧,那番僧大师兄嘟囔道:“这小子的武功,跟那两个坏蛋很像啊。”

    旁边另一名番僧附和道:“是,门户很近。”

    丁当听在耳里,暗自点头,心知是他们方才交手,这番僧大师兄眼光高明,看出萧瑜的剑术与玄剑双杰渊源颇深。

    空盈剑法本来便是玄剑宗的嫡传剑术,又有下半部秘籍被双杰盗走,日夜苦练,虽然不得其要,但徒具其形,一经使出,看在大师兄这样的行家眼里,一看便知。

    忽然听到上官婉如轻叹道:“这才是萧郎的行事风格,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后边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得剑光闪烁,风声劲急,刘小铁惊叫一声,接着又是剑锋摧毁梁柱的嗤嗤声响。

    萧瑜听到刘小铁尚在人世,只是遇到危险,心中急躁,快步上前。永安帮的几名帮众见状,不暇细思,便来伸臂出腿阻击。

    李绅这时跳向一旁,见状心中幸灾乐祸,暗道:“你们几个笨蛋,不知天高地厚,我李绅的武功高你们百倍,都是一招束手,你们妄自拦阻,那是自讨苦吃。若非这小子心地仁慈,手下容情,怕是你们的性命顷刻不在。”

    只是念头甫落,便见萧瑜被一名壮汉振臂推开,像一坨烂泥一般倒在地上,之后想要挣扎起身,却再不能够。

    丁当上前,将他半扶半抱,拖了起来。李绅只当萧瑜是故意激怒自己,随后要大展杀手,哪知他却是真的无力动弹,不由得大惑不解,暗呼看不懂。

    原来是萧瑜见到刘小铁站在上官婉如身后,神色如常,并无异样,提着的心放松下来,体内毒气便上冲头脑,散布百骸,登时再度手足瘫软,摔倒地上。

    李绅不知所以,自然大惊小怪,不知所谓。

    听到上官婉如发出那样的话来,他心中一怔,暗道:“这是什么话?怎么师叔向刘小铁动手,这又是什么事情了?”

    他本来已经大惑不解,见斋主穆广清叫道:“如儿,你做什么?”话音未落,已合身扑上,一身彩衣闪烁光华,随即双剑相交,声音清脆,繁密集中。

    上官婉如冷哼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何必假意拦阻。”

    穆广清声音沉重,道:“如儿,师父的教诲,请你不要忘了。”

    上官婉如苦笑道:“父亲说过的话,我又怎会忘记。”

    听他们这样交谈对答,李绅是本门弟子,知道情有缘故,自然并不意外,听在萧丁两人耳中,却是大感意外。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是一头雾水,一个疑问同时浮上心头:原来穆广清的师父,也就该是上任飞剑斋斋主,是上官婉如的父亲。

    两人不仅是斋主下属,而且是师兄妹,这上官婉如的身份,可是比较特殊珍贵了。

    他们两人剑光来去,闪烁光华。

    一个人趁势沿墙走开,胸前衣服破裂,几道剑痕深入肌肤,正是刘小铁。

    看那情景,是上官婉如忽施偷袭,接连夺命七剑,来当胸刺杀,被穆广清及时发现,从后抢上阻止。两人动起了手来,他们两人同门学艺,自然对彼此知根知底。

    穆广清身为斋主,修为精湛,比之上官婉如,要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虽然上官婉如出招在先,猝不及防,穆广清却后发先至,从后挥剑掠上。

    上官婉如剑势凌厉,是一剑夺命的狠招,何况她有心夺取刘小铁的性命,连出七招杀式。

    刘小铁虽然这三年受到元锋的悉心调教,他又天资聪颖,卓尔不凡,进步神速,终究是火候不够,欠了历练,面对这位顶尖刺客的致命连击,来不及闪躲,若非他见机极快,伸手拉过旁边的一名帮众,躲在那人身后,已被一剑割喉,当场毙命。

    饶是如此,那人身体洞穿,被黑剑划开一道窄缝,噗通摔倒,刘小铁的肩头也被刺伤,划开好大一道口子。也是他天赋异禀,矮身架刀,向后撤步,顶着黑剑在石墙上划出好长的裂痕,一直蹲卧地上。

    这么阻得一阻,才侥幸活了下来。等察觉剑刃及颈,方才知道,自己徒劳的费了好多心力,还是没有躲开追击。

    剑锋冰凉,正要割破颈脉,刘小铁心中怕极,只见萧瑜快速过来,心下稍安,只道他是舍命前来相救,孰料他躲在人群后边,萧瑜过来,看不真切,以为他已脱离危境,心神一懈,又倒地晕去,登时心中先是愕然,随即失落,又感气愤无比,暗道:“萧瑜是在假装,他又来假装晕倒,置我于死地而不顾,他是故意假装……”

    心中怒气蓬勃,正好穆广清随后攻来,穆广清剑尖抵住师妹后心,正是围魏救赵之策,攻敌之不得不救。若在寻常,对手自然会闪让自救,先图自保,而后反击,刘小铁之危,自然化解。

    但上官婉如与穆广清同门学艺,多年交往,深知他的能耐修为,又加上是心中怒极,不管不顾,竟然不来理会身后要害,一意前行。

    穆广清微一迟疑,便抖腕收力,左掌拍上,那软剑上行,绕出了后心要害,却在她的背上刺伤进去,挑出一团血雾。

    穆广清心中一酸,自幼与师妹一起长大,他素来容让,没有让师妹吃过丁点小亏,但师父教诲,言犹在耳,不敢有丝毫违逆,自忖若是师父在场,也要大义灭亲,顾全大局。

    抖手甩剑,左手五指勾拿,成龙爪之形,便抓住了上官婉如肩头,从胸到肩,从肩到腕,从腕到手,一阵毕剥轻响,骨骼关节碰撞,便如爆炒豆子一般,这般将全身劲力使上,自然大非寻常,上官婉如身体后仰,黑剑偏离向上,划出星火微光。两人一起让开。

    刘小铁趁机滚地前扑,使出一式懒驴打滚,狼狈闪开,起身后逃到花厅正中,不偏不倚,正好冲到了萧瑜的身旁。

第一百六十九章好友反目

    那名押解丁当的飞剑斋弟子年纪稍长,年轻时跟随上官斋主,向来视小姐为天人一般,他见上官婉如立志杀人,两人同门自残,各出绝招,竟是毫不容情,顿时心中火起,叫道:“你这小子是罪魁祸首,我先将你杀了,再来说其他。”

    拔剑平持,从下至上刺出。

    萧瑜看得分明,要来阻止,被丁当拉住,向他摇头,萧瑜心中甚急,知道这紧要关头,只要慢上寸许,耽误时机,难免眼睁睁看着好友在身前死去,便要遗恨终身,怎能让丁当这样拦住。

    但他身体尚未复原,正是有心无力,向前闯动,又被丁当拉住,登时动弹不得。

    却见黑剑刺到身前,被强力划开,随即那人被一剑枭首,前扑伏倒。

    丁当心头一紧,扭头看去,见是穆广清脸色铁青,持剑挺立,剑尖上血水淋漓,串联成线。身后五步远,上官婉如单剑插在身前,悠悠颤动,左手抚住肩头,脸色雪白,不知是喜是怒。

    她不知究竟如何,猜想该当是穆广清急怒攻心,碍于情由,不好对上官婉如痛下杀手,正好碰上这个帮众伺机出手,穆广清迁怒于人,一剑枭首。

    她虽然见多识广,终究年幼弱质,见到这般惨烈景象,顿时惊叫一声,手足冰凉,呼吸中断,大感心惊肉跳,随即隐隐感到不安,想起一事:“为何是刘小铁遭遇危险,出声求救,我们才从密室上来,但却来了之后,才见到刘小铁遭遇凶险,之后跌起变故。怎么会这样?上官婉如为何要杀刘小铁?穆广清为何阻止,又为何火冒三丈,迁怒杀人?糟糕……”

    想起糟糕,但却仍是晚了一步,只见刘小铁站起身来,鼻中闻到血腥味刺鼻,登时脑中杀机涌现,滚动向前。

    两名永安帮帮众见他如此,登时一起涌上,各抽兵刃,分从两边居高临下砍出。

    丁当欲要拦阻,已被李绅点中穴道,动弹不得,眼见得萧瑜受到前后夹击,再也无幸,心中一酸,暗道:“我们本来已安然逃脱,萧瑜牵挂故人,不念旧情,前来相救。

    他跟刘小铁关系密切,非同寻常,他这样关心牵记,舍命相陪,原本说明他是个重情义,讲仗义的好汉子,我不该怪他。

    可是,他就这样把自己性命搭上,却又不知要让我何等凄楚难过,肝肠寸断。罢了,我随他一起去吧。他有情有义,肝胆相照,我就不是有情有义,肝胆相照吗?”

    却见刘小铁走近前来,叫道:“老吴,住手……”

    左首那中年汉子一怔,手势顿在半空,愕然回望,忽地身形一顿,慢慢倒向刘小铁,只见他右手从老吴胸前慢慢抽刀出来,一道血线喷涌而出。

    刘小铁神色宁定,道:“萧瑜是我最好的朋友,焉能容你杀他?”

    那老吴面色狰狞,五官扭曲,嘴唇哆嗦,似是有莫大的怨气要宣泄出来,只是他被刺中要害,有气无力,再也无力行凶,慢慢委倒地上。

    另一人反应极快,见势不妙,便收剑后撤,脚下一绊,正踢中元锋的尸体,口中含糊不清,喃喃道:“怎么回事?他妈的,到底要怎么办?”

    已然带了几分哭腔,显然心慌意乱,无以复加。

    李绅极是知机,左右观望,见斋主和上官婉如他们无动于衷,袖手不理,便也站起身来,退后三步。

    丁当本来被他挟持,这时失了依傍,坐倒地上,依偎到萧瑜身旁。刘小铁提起短剑,本欲放入怀中,忽然听到穆广清说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他眼中神色淡然,口气中充满苦涩无奈,说完之后,向上官婉如看了一眼。

    上官婉如艰难转身,淡淡道:“既然如此,何不动手杀了我?一了百了,免得在世上多受折磨……”声音平淡,但其中似是蕴含着无尽的伤心往事,难言的爱恨情仇。

    丁当心中一震,却觉得穆广清似是另有所指,瞥见刘小铁脸色大变,陡然抽出短刀,欺近前来,向萧瑜说道:“好兄弟,我一再容让,只是一山难容二虎,你我狭路相逢,终究难能并驾齐驱。你放心去吧,我知道你的心思,一定会杀了王家姑娘,与你合葬一处。”

    丁当怒道:“你说什么?”

    刘小铁向她笑道:“我兄弟对你很好,那是不错的,但他心中所想,心心念念的那位姑娘,只是王家小姐。丁当姑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位兄弟的心思,我是不会弄错的。”

    丁当见刘小铁意欲不利,本来出言质问,谁知刘小铁答非所问,偏又抓住另一个重点,让丁当闻听之后,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待察觉萧瑜身体一动,随即蜷卧一处,殷红血水流注地上,沾染手掌,才恍然惊醒,原来刘小铁已趁势出刀刺中萧瑜胸口,然后向后退开。

    丁当只感不能置信,惊声尖叫,去看萧瑜的伤势时,见他胸口上那个刀柄赫然露在外边,鼻息微弱,奄奄一息,双目紧闭,只剩了一口气吊着,不由得惊怒交集,不知如何是好。

    听到刘小铁说道:“萧瑜,我也是被逼无奈……”

    登时咬牙切齿,暗道:“亏得萧瑜对你情真意切,肯舍却性命相救,你却来趁人之危,取他性命,当真是狼心狗肺,无耻之尤。”

    她虽然素有智计,但这时候也感手足无措,只见刘小铁泪流满面,踉跄后退,显出悲痛至极,心中一动,暗道:“看他这般痛苦至极,该当是真的心中难过。那么,他为什么要杀了萧瑜?这是他最好的朋友……”

    想要起身去追杀刘小铁为萧瑜报仇,但自知力量不济,难以得手,又舍不得离开萧瑜,便在原地待着,只见刘小铁后退着来到墙角下站定。

    旁边的穆广清歪头向上官婉如说道:“以后不要再这样糊涂行事,成吗?”

    神色愁苦,带着几分哀恳乞怜。

    上官婉如摇头,道:“我做不到,你杀了我吧!”

    穆广清举剑起来,手臂颤抖,软剑颤悠,发出轻声啸叫,陡然被他快速刺出。一柄软剑,竟然贯穿射透石墙,没入半个剑身。这份功力,委实匪夷所思,令人叹为观止。

第一百七十章准拟交易

    丁当这时候方才知道,原来穆广清刚才的话,既是说给刘小铁听,督促他大义灭亲,永绝后患,也是说给自己听,要斩杀师妹,清理门户,以示效忠表决。

    萧刘两人是总角之交,患难与共,有目共睹,这穆广清身为顶尖刺客,杀人无数,心狠手辣,可说是当今世上最为冷血残酷之人,但对于这位清丽绝美的师妹,却是怜惜有加,呵护容让,其中的柔情蜜意,一看便知。

    但他居然肯痛失所爱,要将其亲手诛灭,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软剑剑柄晃动,上下摇晃,左右摆动,幅度渐大,穆广清右手缓慢提起,食中两根手指交叠一处,逐寸移动着去接近剑柄,双眼却紧盯上官婉如,似是再难见到,要趁着这个时候,将她面容的所有细微变化,尽收眼底。

    蓦然见到上官婉如脸露微笑,嘴角翘起,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随即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然后两行珠泪,顺着脸颊滚落,穆广清心中痛极,知道这个时候,她还是想着那个心上人,自己徒然横行天下,武功高绝,却只是无能为力,徒然自苦。

    双眼闭上,随即又再度睁开,警觉的向外一看。

    丁当知道,他劝勉刘小铁痛下杀手,之后便是自己杀人明志,这时候只要手指拨动,弹中刀柄,刀刃弹动,上官婉如此时心静如水,已存了必死之心,断然不会躲闪,其实就算躲闪,她又怎能躲得开斋主清理门户,惩治门徒?

    自然是利刃加颈,顷刻而亡。

    这瞬时间情势变幻,出人意料,竟使她将萧瑜抱在怀中,密切关注,浑然忘了救助萧瑜,忽然见到穆广清神色有异,丁当心中一动,暗道:“有人来了,情势再变!”

    这才惊觉到此时候,萧瑜命在旦夕,自己却还分心观望其他事宜,甚是不该,心中模糊间想到,若是那位王梓禾来到了这里,易地而处,她一定会专心救治萧瑜的伤势,而不会东张西望,心有旁骛。

    言念及此,便低头察看萧瑜伤情,见那柄短剑深入胸口,似是插在心口要害上,眼看便要毙命。丁当这时候看得真切,顿时轻呼一口凉气,耳听得穆广清抽剑出墙,轻声呼斥,与来人斗在一处。

    双方兵刃交集,你来我往,斗得甚是热闹。丁当心中闪念而过,有人来了,也会武功,而且能与穆广清等人打成一片,武功还着实不低。

    只是不管来人是谁,碰见了这等杀人魔头,混世魔王,总归也是倒霉透顶,多半运途不妙。

    闪念过去,但现在担忧萧瑜的伤势,却是再无暇观望,嘴唇哆嗦,惊慌道:“怎么办,怎么办?”

    身边的李绅等人也都去参与交战,刘小铁也不知去了何处,附近无人,丁当心急如焚,苦于无法动弹,只是轻声呼唤,急道:“萧瑜,公子,你怎么样?”

    听到萧瑜含糊回应了一声,似是神智尚且有残存清醒,丁当稍感安慰,泪水坠落,道:“你且支持片刻,我找人救你。”

    她心思玲珑剔透,知道刘小铁那等人大局为重,做人行事,总有轻重缓急的计较,若是给出可资倚重的条件,他总会出于大事顾虑,让步谈判,所以,对于萧瑜的伤势,虽然担忧,却并不如何害怕恐惧,只是这时候想要求救,环顾之下,却不见了刘小铁的行迹。

    心中才感到更加慌乱,暗自思忖道:莫非是我看走了眼,高估了刘小铁的定力?他竟至于利令智昏,不分轻重?怎么穆广清也不来找我谈判?

    向打斗处望去,却见眼前身影晃动,一个女子跑来跟前,双膝跪地,俯身察看萧瑜的伤势,一边嗓音颤抖,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样,不要死了,千万不要死了……”

    脸色苍白,鬓发凌乱,珠泪滴滴滚落,显出凄惶害怕,六神无主,正是王梓禾。

    她见到那剑柄,反倒宁定下来,右手抚上萧瑜的脸颊,左手不住的去擦拭他额际的汗珠尘污。

    萧瑜似是受到感应,艰难睁眼,向她凝视,随即努力做出一个笑脸,嘴唇张开,想要说话,被王梓禾制止,道:“是我,萧瑜,你不要说话……”

    她本来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此时见到萧瑜醒来,却又强作镇定,语气中含有莫可名状的怜爱沉静,令人一听之下,便知道这是一个女子所能做到的最大决定,因为她会不顾一切,全力挽救。

    萧瑜点头,又合上眼睛,微笑停留脸上,显得心满意足。

    王梓禾又感慌乱,这才顾及左右观望,见到丁当,为之一怔,随即点头行礼,道:“丁姑娘你好,此处再见,荣幸殊甚……”

    话声轻柔,心不在焉。转过头去,又来察看萧瑜的剑伤,双手抚上,又再放下,显然是要拔下短剑,但又害怕加重伤口,不敢擅自行动,转过头来,求助的看着丁当,见丁当也是神色紧张,不知所谓,王梓禾才恍悟道:“是了,你被点中穴道,我该先帮你解开……”

    走近前来,却听丁当问道:“宋老爷子一起来了吗?”

    王梓禾本来也是聪敏过人,只是看到萧瑜性命垂危,这才方寸大乱,这时听丁当问起,立时醒悟,道:“是,师公到了,正好为萧瑜疗伤。”

    话音方落,便听到门外传来有人大声叫嚷,呼喝传令,却是侯三起的声音。丁当醒悟过来,知道是宋葛等人追逐过来,见到长鲸帮的船队,便登船追问,侯三起不敢抗辩,乖乖带路,追踪过来。

    他是震慑于宋葛威名,又先前不识真面目,将宋葛当成寻常船夫,虽然不知者不罪,却也不敢壮胆不认,宋葛有何吩咐,自忖理亏,又被他将底细虚实,摸得透彻,不敢不从,还要赔笑,自告奋勇,以寻找折罪赎愆。

    好在宋葛并不以为忤,点头应允,只是言语之间,带有隐忧,显然是心事重重,无法释怀。跟其他几个船夫打闹笑话,却是一如往常,那些人知悉他的来历名声,自然战战兢兢,勉强赔笑,却也不复往日。

第一百七十一章困兽犹斗

    丁当询问,王梓禾回应,才醒觉道:“哎哟,不知师公和那穆斋主此时交手的情势如何。”

    丁当暗道:“穆广清设计劫走赵玄默,犯了宋葛的大忌。他虽然是天下第一刺客,武功之高,旷世难逢,但宋葛一刀问道的名声,可不是白叫的,他有十八年没有出手杀人,只怕现下要愤而出手,穆广清再难抵挡。”

    只见郑坤快步过来,一边将钢刀放入鞘中,粗声道:“不用担心,师公使出了御风快刀,那穆广清抵挡不住,被逼到屋角。看那情势,一百招之内,必能分出胜负,嘿,那穆斋主剑术高绝,可真是厉害,两大高手巅峰对决,不去亲眼观看,真是莫大遗憾。”

    嘴中念念叨叨,显然是正看得入迷,被师叔郑纤素催促,才恋恋不舍的前来接应王梓禾,口气之中,仍然满是留恋,一边歪嘴皱眉,极力思索两人招数之中的妙用,只是他天资有限,那两人又修为太高,无法领悟多少,越加回思,便越感到迷惘,不可解,不能悟。

    这般心神不属,见到王梓禾双手颤抖,彷徨于是否拔出短剑,他也不及多想,上前便拔剑出来.

    听到两人惊声尖叫,面现惊愕,举手来看,只见剑尖上一处锦帕,折叠整齐,放在怀中,那剑尖穿过锦帕,被阻住了几分攻势,便使得伤势不深,血溅出来,随即被郑坤用锦帕展开,见上边红花紫叶,蓝带绣字,甚是眼熟。

    他低声喃喃道:“这个锦帕好生眼熟,似曾相识,在哪儿见过,好怪……”

    一边抚上后脑勺,然后将锦帕展开,为萧瑜敷上止血灵药,包扎伤口。

    萧瑜睁开眼来,低声道谢,郑坤大手一摆,道:“不必客气。”

    丁当却和王梓禾相视一眼,神色复杂。

    原来,那锦帕正是王梓禾所有,被丁当误以为是萧瑜所有,抢了回来,之后听萧瑜辩解,她便心中不忿,将锦帕丢弃,谁知萧瑜有心,捡了回来,只是不敢让丁当知道。

    这时候丁王两人相视,随即将目光躲开。丁当心中不愉,想的是萧瑜终究旧情难忘,宁肯去多费周折,捡回锦帕,苦心孤诣的贴身藏好。

    王梓禾却大感不解,不知丁当将锦帕盗走,又在萧瑜身上,到底是何缘故,但觉得被萧瑜贴身存放,心中颇感害羞,又觉一股异样甜蜜,涌上心头。

    脸上羞红,随即去为丁当推拿按摩,解开她身上穴道。

    郑坤牵挂那边的战况,这边准备妥当,便即站直身子,愕然道:“怎么没有声响了?那穆广清这般不济,被师公宰了?不应该吧……”

    缓步出去。萧瑜伤处敷药包扎,被点中周边止血穴道,疼痛略缓,又服过王梓禾放入口中的解毒灵药,只觉一股暖气从小腹升起,周身恢复了一些气力,向王梓禾点头道谢,沉吟道:“王姑娘,多谢……后会有期!”

    扶起丁当,往屋角走去。王梓禾一怔,便即明白,他是害怕师公找他算账,这时候伤势沉重,无法抵挡,便张开双手,拦阻道:“萧瑜,你听我一句话,事情中间,有极大的误会……”

    萧瑜这时牵挂丁当伤势,将脸颊贴住,察觉丁当肌肤火烫,呼吸短促,心中焦急,对王梓禾的话不假思索,点头道:“若有误会,改日再说。”

    一边心中奇怪,怎么自己服药之后,瞬间便起了作用,丁当服药之后,却全无反应,这时候还昏沉不醒。

    他不知道空然神功别具一格,自具神效,他这时候又内力深厚,大非寻常,虽然同时中毒,程度深浅大异,但服药之后,却也恢复快慢,迥然有异。

    他心中焦急,只听郑坤脚步踢踏,又走了回来,一边嘟囔道:“师妹,怎么了?”

    王梓禾强作镇定,道:“没有事,你守住了门口,莫要让坏人进来。”

    郑坤道:“进不来。他们被师公和师叔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哈,那穆广清屁股上被师公削了一刀,再过数十招,只怕他要得道升天了,咦,这疯婆子怎么一味拼命,死缠烂打,喂,喂,哪有这样打架的?”

    声音惊慌,夹杂着其他人的怒喝责骂,却是万云庄诸人的声响,不一而足。

    萧瑜闪念想过,暗道或者是飞剑斋使开飞剑网阵,共进共退破敌,万云庄人数虽众,武功虽高,却难以抵挡,随即想到,远非如此,万云庄的刀阵威猛坚韧,刚柔并济,攻防兼备,最是厉害无比,又有宋老头这位当世第一高手亲自坐镇,飞剑斋纵使花样百出,也难以突围升天,今日此处,是飞剑斋一众人的葬身之所。

    念头甫落,便听到墙壁轰然一声,被撞开一个大洞,一个身影倒飞过来,正是穆广清。

    他落地后便足尖点地,要纵射出去,却见洞口处闪过一人,身影窈窕,身姿优美,正是上官婉如。

    只听穆广清说道:“师妹,你带小主离开,我来拦住追兵。师妹……”

    只听交集繁密,然后是郑纤素的特别嗓音,道:“上官姑娘,我师父念你是女流之辈,又受伤在先,不欲重手伤你,望你自重,知道进退……”

    上官婉如一声不吭,随即又是叮铃当啷,数下响过,上官婉如的身影回到墙洞前边。

    穆广清一抹额上汗珠,见到郑坤从后围上,剑尖颤动,郑坤胸前大腿,三处中剑。

    他落败受伤,心中恨极,剑尖推出,便要诛灭郑坤,忽见空中黑影闪过,有物打来,穆广清挥剑让开,剑身反转,平平打上,只听砰的巨响,香灰弥漫,四处溅落。

    原来是桌上的一块铜质香炉,被穆广清含怒打中,被他集注内力时回拍打中,登时四散射开,室中视线不清。

    穆广清脸色铁青,来到王梓禾身前,缓慢举剑,急速出剑,快若电闪,王梓禾尖叫一声,向后退跌,摔倒在萧瑜身上,捂住右肋,血痕宛然。

    只见穆广清冷哼一声,踏上一步,道:“宋老头,今日咱们狭路相逢,看谁的剑下伤人最多,你胆敢动我师妹一根指头,我就要将你的门人弟子,杀个精光,让你孤家寡人,再无牵挂。”缓慢举剑,作势欲刺。

第一百七十二章大厅混战

    萧瑜见他蓄势待发,情知这一剑发出,必然惊天动地,王梓禾先还靠自己强力掷出铜炉,逃得性命,这般近身搏击,却是再无逃生之望,只好吸一口气,踏上半步,足尖一勾,将地上的那柄短剑跳起,拿在手中。

    他自知紧要关头,要保护身后的两名女子,便须竭尽全力,便也不顾身受重伤,体力虚弱,左掌右剑,足下不丁不八站好,使出空盈剑法的礼敬八方的起手式来。

    便见穆广清缓慢举剑,忽地纵身向后跳开,挥剑横掠,两名弟子前来围攻,被他挥剑刺伤,一伤额头,破开一个血洞,当场殒命。

    另一个胸前从上到下,划开一道口子,血肉模糊,一时却不得便死,低头顾望,低声嘶叫,来回走动,似是有心求救。随后被气血喷涌而出,再无力走动,躺倒地上,不住抽搐,嘴中发出咝咝叫喊,甚是惊怖。

    却是穆广清此时杀机强烈,只盼及早杀掉同来的弟子,使宋葛分神,好一举进攻,将其击毙。

    两人阵营不同,正邪不两立,早晚必有生死决战,方才他们全力交战,穆广清被单刀削中后臀,他的软剑却只划破宋葛衣袖,显然宋葛享誉数十年,确非幸至,武功造诣,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比穆广清这等顶尖刺客,尚要胜上一筹。

    他借势纵回房中,上官婉如便随即赶上。两人莫逆于心,甚有默契,均知来人非同小可,既然随后来到,便会不计代价,将自己一干人擒拿殆尽,当即拼命挡驾,容穆广清四处杀敌。

    若非萧瑜此时勉力撑持,拼命拦阻,两掷铜炉,三步踏前,穆广清知道他内力深厚,一旦动上了手,三招两式之间,很难将他击毙。

    而此时寸土寸金,紧张无比,上官婉如武功虽高,毕竟差了自己一些火候,更是比之不上宋葛,何况她受伤在先,锐气已失,这时候挡住片刻,也只是她拼命阻击,宋葛怜她是个女流之辈,不愿就此将她杀了。

    但自己只要再杀几人,必定激怒宋葛,使他击毙上官婉如,亲来对质。

    高手对决,生死只在须臾之间,宋葛稍有疏忽,给穆广清片刻可乘之机,便能仗着年富力强,伺机反胜。

    这其中的形势变化,萧瑜自然在顷刻间也弄不清楚,就见穆广清举剑朝天,纵身一跃,单手搭住房梁,居高临下俯冲过来。

    墙边站着的三个万云庄的门人,登时中剑倒地,一人是郑素贤的同辈师兄,刀法娴熟,却也在三招之后,被穆广清飞脚踢出墙外。

    郑素贤见势不妙,知道他大开杀戒,再也拦阻不住,当即从墙洞之中跳了出来,举刀缠战,一边呼喝,让门下弟子聚拢组阵。

    飞剑斋的轻功自成一统,穆广清又是飞剑斋历代来的佼佼者,剑术武功,俱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实是当今武林的顶尖高手。

    郑素贤虽然不是庸手,毕竟差了一大截,随势进退,却差了半步距离,眼看穆广清所过之处,挥剑收放,每一刺出,便有一人要害中剑,或是前扑后倒,或是东倒西歪,无不是伏地僵毙而亡。

    这时候屋中的人众乱成一团,本来有白竹门的严迅等七八人,有家丁护院六人,十八番僧,还有后来永安帮的随从、飞剑斋人众,总有三四十人那么多。

    起初是众人中毒,倒地不起,后来玄剑双杰也被逼回屋中,中毒倒地,那先前的番僧等人内功深厚,稍微复原一些,随又被毒雾呛到,孰料后边变故频发,异彩纷呈,众人不知事情该如何变化,虽然恢复了些气力,却不敢轻举妄动,各自待在原地,以静制动。

    这些人经验丰富,阅历复杂,这样相机而动,本来丝毫不差,只是穆广清这时怒极出手,随处杀人。

    他虽然是要诛杀万云庄的门人,这富家的家丁护院,白竹门诸人,甚至是永安帮元锋的属下,也被他不暇辨认,随手杀死。

    他的武功本来已达到登峰造极之境,练得就是刺杀夺命的技艺,这一下挟怒出手,众人闪让不及,登时血肉横飞,惨遭身死。

    除了十八番僧武功高明,眼光锐利,及时让开,其他人等,竟然难以闪避,被穆广清东挪西闪,来回冲突,连杀八人。

    郑素贤连声呼喝,要门人结阵,众人闪避,只是穆广清出手何等厉害,众人闪避尚且难能,又怎能组织反击?

    一时之间,大厅中鬼哭狼嚎,众人奔走拥挤,踉跄扑跌,场面混乱之极,便如修罗地狱。

    萧瑜心中不忍,欲要上前出手相助,只是胸前伤口疼痛,四肢无力,勉强倚墙站定,无力上前援手,正感焦急,忽听丁当说道:“刘小铁在南墙根,萧瑜……王姑娘,你和郑坤快去将他擒住,可以制止这场灾祸。”

    不需丁当多说,王梓禾已明白过来,斜步穿去,来到刘小铁身前,发出飞刀。

    刘小铁此时正在关注情势,听到飞刀近身,便闪跃跳开,郑坤已从旁边大步靠近,当他向左跳动,便拳掌并用,斜行攻上。

    王梓禾快步过去,以二敌一,刘小铁顿感不支,步步后退。他大声呼唤随从相助,但永安帮帮众被穆广清杀了两人,余人四散奔逃,不敢过来,惊慌之中,也无人回应。

    穆广清要来阻截,被郑素贤挡住,刀剑相交三招,随即又转身刺死一人。

    郑坤叫道:“好啊,先杀了这小子。”

    他是对萧瑜、刘小铁两人素无好感,这时正好借机杀人泄愤。刀势威猛,次第劈砍,刘小铁堪堪招架,被王梓禾射来的飞刀射中小腿,单膝跪倒,正见郑坤推刀而至。

    萧瑜看得分明,心中不忍,暗道:“刘小铁现下的修为,也算颇为不易,在年轻一代之中,有独到之处,但比之郑坤,还是差了一些火候,再有王梓禾旁敲侧击,他便处于绝对下风,这一下推刀及颈,即令能够让开,也是要受到重伤。”

    瞥眼见到郑坤足尖斜勾,径踢下阴,他哎哟一声,心道:“坏了,郑坤对他恨极,怪他辱妹杀师,要杀他报仇,此刻动了杀手。”

第一百七十三章清场

    这一会儿厅中血腥浓郁,将人杀机激发,平素温良之辈,处于这般境地,也会激发兽性,何况郑坤本来便有心杀人,出手就特别狠辣,毫不容情。

    王梓禾也惊觉不对,道:“师兄,手下留情……”

    却见郑坤手腕回缩,闪身让开,手中单刀破了一块,露出一个豁子,一把黑剑从身前飞过,被一人拉了回来,正是李绅来到。

    郑坤单刀让开,起身一脚,将刘小铁踢倒,向后翻滚而出。李绅抢前过去,拉回黑剑,挡在身前,一点头,旁边的张士挥剑将王梓禾逼开。

    李绅叫道:“斋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撤吧,今日梁子,改天来算。”

    一边簇拥刘小铁,向门口移动。

    屋内有四五个万云庄的人闯了进来,加上郑素贤、郑坤、王梓禾,也有十几名好手,但众人只是在飞剑挥击之下步步后退,却无余力前来拦截。

    这时听到敌人说要退出,登时精神一振,呼喝声中,士气大振,向前推进。

    穆广清一怔之际,便听到宋葛说道:“亏你身为武林泰斗,居然躲在女子的石榴裙后。我敬你是个人物,敬上官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就此手下容情,你若是再不知好歹,莫怪我手下不容情。”

    穆广清一怔,软剑挥洒,又是三人长声惨呼来作为回应,却听上官婉如说道:“师兄,走,刺客之道,首重偷袭……”

    穆广清再不犹疑,长笑一声,道:“好,好。”

    笑声之中,却全无愉悦之意,听来让人不寒而栗。

    他连道两声好字,只有场中之人听得明白,一是答应师妹,要收敛锐气,他日再来反击,以己之所长,攻敌所短;

    二来却是警示宋葛,让他知道,自己已然萌发退意,宋葛若是知机,就稍微收敛,放人走路,否则的话,就要拼个你死我活,大不了鱼死网破。

    两帮人这般的敌意浓烈,再无和解可能,宋葛也是心中焦虑,情知这穆广清是一大祸患,他们向来神出鬼没,行踪不定,极难应对。这次若错失良机,放虎归山,被他日后寻上门来,后患无穷。

    但若强行留难,也非要付出惨重代价不可。以他神出鬼没的剑法,只怕这大厅之中,混战一遍,再难有人活着逃出升天。

    闪念之中,他刀鞘斜点,身形一晃,已晃过上官婉如,来到她身后的门中,正见到穆广清钻入密室,向他瞥上一眼,神色沉郁,充满仇恨。

    宋葛心中暗叹:“走失了此人,日后祸患无穷,今日梁子已结下,倒不如一刀两断,来得干净,老宋我这番却有些妇人之仁,坏了大事了。”

    他见到机关闭合,知道构造精巧,给穆广清这么借机逃遁,便再难追踪,便喝止郑素贤等人。剩下的飞剑斋诸人受到围困,背靠背缩至房心。

    他们训练有素,虽然溃败之下,阵形不变,各人斗志坚定,不见惧色。

    永安帮的七人,却惊慌失措,各自为战,丢盔弃甲,早被万云庄的弟子制住,这时候挨着墙根,老老实实的坐成一排。

    宋葛叫道:“都住手,放他们走路吧。”

    这次同来的,都是万云庄的精锐,在此遭遇穆广清,混战之中,被穆广清趁势使重手,重伤两人,另有三人,被飞剑斋的刺客打伤,其他的并无大碍。

    花厅之中,穆广清四下出击,杀伤无数,却多是另外的帮众。他们训练有素,又有宋葛庇护,自然损伤甚小,这时好不容易才将刺客逼到墙角,听到宋葛的吩咐,只是一呆,便各自收回兵刃。

    万云庄是郑家所有,但合庄上下,从庄主、长老,以致下边的扫地小厮,无不是将宋葛视若神明,对他的话令行禁止,无有不遵。

    倒是长鲸帮的人挥刀舞剑,还在斥叫不停,见势不对,才纷纷住手,回望侯三起,听他令下。

    侯三起笑道:“宋老爷子的话,是要听的,兄弟们,放人,清场!”

    清场之意,自然是入室劫掠,搜索哄抢了。这帮海盗四处流窜,最爱听的,自然是这一句话,当即轰然应声,不等敌方走完,便分工明确,有人去到高处把风瞭望,有人守住退路出口,其他人便进到房中,四处搜索洗劫。

    那些人纷纷退走,出了大门,便快步飞奔而去。

    萧瑜面露苦笑,环顾左右,抱着丁当,想要趁机去到墙角,通过密室将丁当送走,却见丁当摇头,低声道:“这里有人一直牵挂于你,怎么可能就此走开?”

    言外之意,是调侃王梓禾对他关切之至,严密看护。萧瑜脸上一红,也知道这一会儿难以走脱,便向王梓禾望了一眼。

    王梓禾似是全神贯注师公的动向,但似是察觉到萧瑜望去,脸上一红,微微垂头,神色甚是异样。

    萧瑜也羞红了脸,斜眼看到宋葛缓步过来,来到他的面前。

    萧瑜心中气极,左手紧握短刀,浑身聚力。

    遇见这个杀父仇人,心中充满仇恨,却听丁当低声道:“宋老爷子你好,多谢你屡次援手,旌德县饶恕人情。”

    宋葛嘿的一笑,神色间仍是往日那个穷困船夫模样,道:“你这个丫头好不聪明,也不必为萧瑜掩饰,哼,他想杀我,当我不知道吗?这小崽子,这个时候手无缚鸡之力,还骨头贼硬,我老宋一刀挥来,就让你得道升天,告别花花世界。”

    嘟嘟囔囔,便似是斤斤计较的那个小老头。

    萧瑜眼睛微眯,正要反唇相讥,就见王梓禾走了过来,盈盈下拜,道:“师公,这两个人要如何处置?”

    萧瑜斜眼看去,见到正是玄剑双杰,他们已被侯三起派人洗去脸上装束,露出本来面貌,这时候坐在房中的角落里的椅子上,显然是自忖再也难以幸免,神色倒也镇定,毫无惧色。

    三年不见,杨昆如仍是神态富贵,气度不凡,一副阔绰商户的模样。

    周晋绅则稠衫皮靴,穿金戴银,与当日布衣草鞋的菜农模样大异其趣,只是吸烟的毛病依然没改,左手的翡翠鼻烟壶不住的在鼻尖嗅闻。

第一百七十四章幕后祸首

    这两人作恶多端,十恶不赦,先后害死了梅姨、师伯,红紫夫妇也是死在他们手中,可以说萧瑜平生遭遇苦楚,一多半都是这两人一手促成。

    宋葛杀害父母师公,萧瑜只是听到师伯转述过来,虽然心中恨极,毕竟隔了一层,并没有那么浓烈,但这两人所做的恶事,都是萧瑜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对他们当真是恨之入骨,切齿愤恨。

    这时得到余暇,亲见两名仇人,顿时左手放开,眼睛眯缝,杀气蓬勃,向前跨出三步。丁当伸手拦阻,慢了一步,王梓禾心下担忧,轻声叫了一声,碎步过来,要来拦阻。

    宋葛气机牵引,斜眼看他,哼了一声,嘀咕道:“看你逞能到什么时候,倒下吧!”

    萧瑜急怒攻心,果然这个时候气血不畅,眼前发黑,向前跌倒,丁当抢上扶住。

    那两人见宋葛走近,相继站起,拱手施礼,周晋绅道:“宋师伯,小侄不肖,托庇蒙荫,在师伯手下藏身数年,始终未曾拜谒,无礼至极,望师伯恕罪!”

    杨昆如则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垂首而立。

    他们居然是旧识,倒是大出萧瑜和丁当的意料之外,两人面面相觑,便听到宋葛大手一挥,道:“我跟你们也无话可说,滚吧!”爽爽快快的放人走路。

    那两个人在这位江湖耆宿面前自然是没有半点脾气,被他呵斥之后,低头垂眸,惶惶离去。萧瑜心中有万分不甘,却也只是叫了一声,想要停身出去,拦截下来,被丁当拉住衣袖,使劲拦下。

    然后是上官婉如与宋葛对答,牵扯出宋葛女儿宋若的往事。

    原来当年火云判官在万云庄毙命,萧瑜的父亲萧仲常前来报仇,与宋若激战一场,不敌,逃跑时被宋若追击出去。

    萧仲常出身神秘,原来另有一重身份是上官婉如故国的小王子,他们逃亡之中,被追兵冲散,后来被收入火云门中。

    穆广清受师父之命,一直再寻找王子,上官婉如先人一步,找到了萧仲常。萧仲常当时年幼,尚且不记事,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又在底层摸爬滚打,练得甚是圆滑。

    他又是一副花花公子般的性情,见上官婉如貌美如花,只以为是有人设下陷阱,要来暗害自己,索性将计就计,一片甜言蜜语,将上官婉如好一番哄骗欺蒙。

    他只是逢场作戏,不当真,但那上官婉如当时豆蔻年华,却事事做真,将他认作了命中郎君。萧仲常去救师父,之后,到了约定的日期,萧仲常却挟持着宋若,两人共同赴约。

    上官婉如气急,要杀萧仲常,却又被反制,一番剧烈打斗,竟导致上官婉如流产,她愤恨离去。

    其实当时的情景,却也是一场误会。宋若得乃父真传,一身武艺,要比萧仲常更高上一筹,只是不如萧仲常为人阴险,被他设计擒获。却被上官婉如当作了是一对年轻情侣,故意来让自己难受。

    萧仲常本来要以宋若做人质,用来威胁宋葛,好给师父报仇,谁知一路同行,多生波折,两人斗智斗勇,从路上转战到海上,又遭遇飓风海啸,船只毁坏,被冲激到了无人海岛,幸存下来。

    他们两人受到鳄鱼怪兽围攻,为了活命,只好放下双方恩怨,联手对敌,共同进退。

    两人在海岛生活了三年,这才制作了木筏,慢慢渡海回来。他们日久生情,结成了夫妻,生下一个小儿。来到陆上,两人便择地隐姓埋名,安居下来,并没有回到旌德县,去找亲人团聚。

    只因为宋若身份特殊,顾念到丈夫和父亲之间仇深似海,不能两立,不知如何自处,只盼着先各自生活几年,等孩子大了,双方心结解开,再提重聚。

    上官婉如后来听到萧仲常的信息,便潜行过去,却见到萧家被人灭门,夫妻两人都没了声息,已然僵毙多时。察看他们的伤口,都是刀痕,看到一人快速离去,背影身法,都是宋葛的模样。

    这中间的缘由,上官婉如一清二楚,自然知道,是宋葛因为家门蒙羞,所以悄然过来,将女儿一家杀人灭口。这么多年,她一直是这么认为,这时忽然提出,宋葛自然大受震动,再要逼问时候,上官婉如伤势恶化,撒手辞世。

    宋葛神色阴沉,目光中情绪复杂,缓缓望向萧瑜,正要询问,忽然听到外边声响特别,似是有人在叮叮当当,不断的掘土。

    他心下奇怪,走了出去,来到菜园,正见到玄剑双杰在往下掘土,在大坑中挖出一具铁棺。

    这边事情奇怪,将大家都吸引了过来。玄剑双杰似乎是已然穷途末路,不管不顾,仍是自行其是,将棺材撬开,却见里边空空如也,只是一套破烂被褥,已然腐朽。

    杨昆如惊叫一声,往里扑打,便见一道蓝烟升起,越来越浓,四散飘舞。这种剧毒烟雾,竟然使得大家都受到内伤。

    就在这时,玄剑双杰的师父冯士伦出现,解答了前边的问题。原来,他才是幕后凶手,查明了本门秘籍落在萧仲常手里,便过去抢夺过来,为免得再有后患,便杀人灭口。

    玄剑宗与烈刀门关系密切,来往很多,他见到萧仲常的妻子竟然是宋葛之女宋若,便杀人之后,将其面目毁容,使大家不知其身份。

    后来被两个弟子偷袭,正值他练武关键时候,用龟息之法装死,被两个徒儿装在铁棺之中,埋入地下。

    这玄剑双杰也是多年蹉跎,将秘籍抢到了手中,也毫无进展,这才想起,当时师父被他们埋入棺中,仓促惊慌,忘了将他随身携带的竹笛取走。那秘籍的诀窍,多半就在竹笛之中,这才再次掘墓,要找出竹笛。

    他们所料不错,那竹笛里确实藏着玄剑宗的至宝玄冰剑。那玄冰剑在江湖上大名鼎鼎,人尽皆知,都知道是不世出的神兵宝剑,削铁如泥,锋锐无比。

    但却很少人知道,玄冰剑其实剑身短小,只有尺许长,外表古朴,毫不起眼。

第一百七十五章仓促行走

    大家都以为这柄神兵被上任宗主拿着杀入皇宫,同秘籍一样,遗落在了不知名之处,却不知道,它被放置在宗门之中,由最为出类拔萃的弟子随身看护。那名弟子,就是冯士伦。

    玄剑宗后来势弱,受到朝廷和武林两相夹击,日暮西山,冯士伦便将宝剑熔铸在竹笛之中,贴身存放。后来被两个弟子暗害,在铁棺材之中,他也是靠着玄冰剑破棺而出,又布置下这样的厉害陷阱。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他这个师父,也是对两个弟子知根知底,算定了他们早晚会来掘墓搜尸。眼下见到这样的情景,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不由得狂笑数声,甚是得意,将这番布置,从头到尾,详细的讲述了出来。

    他喋喋不休的讲述,却见宋葛跟萧瑜窃窃私语,说个不停,片刻之后,便见萧瑜站起身来,接过宋葛的佩刀,展开一门凌厉刀法,与冯士伦激战多时,虽然落在下风,却靠着一股悍勇之气,苦苦支撑。

    原来是宋葛将新近悟到的一门刀法,传给萧瑜,可以使他不用内力,单靠外门气血之勇,便能施展出来。

    正打得热闹,冯士伦忽然越过萧瑜,从西南角的墙洞走开,他正感愕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见一团红雾飘入房中,随即又闪烁而去。

    速度之快,直如电光火石,室中的丁当,却已被他掳了去。却是当今的国师律允尔多。萧瑜追出门外,却早已不见踪影,本欲追踪出去,却又怕这一屋子人都中毒受伤,自己离去,会受到歹人祸害。

    只好又原路返回,来到屋中,才见到丁当原先所在的地方,留下两张请柬,却是那律允尔多专门留下,分别交给萧瑜和宋葛,让他们去参加英雄大会。

    两人正商议时,就见侯三起带人走了过来。他也不多废话,低声吩咐几句,就让同来的属下将众人快速转移出去。

    一边跟跟李光交待,说道:“你带着弓箭手在这里藏好殿后,等我们安然上船,等你半个时辰,若是没有意外,你快些过来,若是出了差池,便丢弃弓箭,去到旌德县跟我们汇合。”

    李光大惑不解,开口想要询问,见帮主脸色不善,抬手起来,以为又要打自己暴栗,脸现惊恐,却见侯三起悄悄拍拍他的后颈,道:“小心在意,在这儿阻住追兵,只需半个时辰,容我们上船,你们便保命要紧,知道吗?”

    侯三起向宋葛说道:“宋老爷子,那番僧看起来甚是精明厉害,不知为何,忽然离去,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若是他折了回来,乘虚而入,眼下你老人家体力不支,咱们无法抵挡,只怕你这位武林泰斗,就此被朝廷捉了去,那就亏大发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快点撤走上船,扬帆起航。”

    宋葛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轻叹一声,向门外看去,摇头道:“只好如此,咱们走吧。”

    侯三起赔笑道:“宋老爷子虎落平阳,那是不能失了威风的,那番僧耀武扬威,终有一日,要让他将这份威风还了回来。”

    宋葛露出苦笑,摇头不语。接住郑坤递来的手杖,又怔怔向外察看,然后试探着双脚落地,交替前行,左腿一软,险些踉跄倒地,郑坤抢上扶住,只是他自己也身体受伤,向旁边歪倒。

    侯三起摇头不语,暗道宋葛名头太大,今日落败,依然不肯服老,看他的架势,是不肯暂且回避的了。

    他虽然是个横行四海的海盗头子,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对这位江湖前辈,却着实不敢小觑,虽然心中颇有微词,面子上却也只好呵呵而笑,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是不住的向外张望,盼着派出去的属下,快点将马车赶了回来。

    王梓禾向来最得宋葛喜爱,知道他的心思,凑上前去,低声道:“师公,萧瑜虽然受伤不轻,但他身有异禀,吉人天相,又有你传他的御风刀法防身,料想不会有事。”

    宋葛嘿了一声,点头道:“但愿如此。”王梓禾又道:“刘小铁……他并不知道……”

    想要说的是,刘小铁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好在他已随着穆广清先行离去,似是并未受伤,不需担心。

    宋葛武功虽失,眼光仍在,摇头道:“梓禾,那小畜生如何走脱,我并不知道,但想来他们该当另有重大阴谋。唉,他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着实,嗯,着实令我难受。”

    长叹一声,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咳嗽。王梓禾知道是师公多年寻觅,好不容易得到女儿的消息,却不料心中喜欢的外孙,只是一个替身,真正的外孙,却这般无恶不作,阴险狡诈,将自己这边诸人陷入困境,其心地奸诈,可见一斑。

    师公喜欢萧瑜,这是毋庸置疑的,即使知道他并非自己外孙,仍然传他绝学刀法,可见情感真挚,由衷喜爱。但刘小铁这样的为人,却又是那样的血缘关系,却对师公着实残忍了一些。

    忽然听到门外马匹奔腾,人声喧哗,有出去侦查的帮众赶来报讯,说是当地官府和兵营,各出捕快兵马,分往这边过来,人数众多,约有三百余骑。

    他们这边打斗剧烈,争执日久,但都是在宅中暗斗,这时候走漏风声,多半是玄剑双杰暗中通知,勾结官府,发兵围剿。

    这些兵马人数虽众,侯三起却感心中一宽,知道地方兵马杀来,总好过律允尔多那帮番僧醒悟,去而复返,来擒拿宋葛。

    这个时候,那出去搜寻马车的帮众也已回来,侯三起当即让宋葛和郑素贤等万云庄的受伤人众上了马车,自己也随后由从人搀扶,迅速逃离。

    这一次豪宅打斗,损失惨重,举凡江湖上的头脸人物,都进入草屋地穴,被毒雾浸染,受到致命内伤,武功越高,受伤越重,到此时候,反倒是普通帮众仍能保持住几分往日的战力。

    侯三起竭尽全力,也只是能保持神志清醒,镇定指挥,万云庄此来的人,却都只好随着车辆跑动前行。一众人出了后门,径直往城南的码头过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抓民夫

    后边的兵马冲上前来,被袁志海带人骑马冲击过去,来到近处,李兵八人放箭退敌。他们箭术如神,例无虚发,刷刷刷八箭,将来敌中的八名头领射下马来,众人顿时大惊,勒马后退,几个火把掉落地上,被马蹄践踏踩断。

    侯三起嘶声催促,让部下大声呐喊,用以假装声势。

    这些个人征战南北,经验丰富,一待帮主令下,顿时大声呐喊,刀盾相击,显出气势如虹,势不可挡。虽只一百多个人,却步法严整,有如千军万马。

    来敌看不出虚实,勒马后退,袁志海趁势带着几名堂主杀上前去,冲开了一道口子,余人随后杀进。

    这些个官兵溃败之余,又从后围上,想要追击,被李兵等人射箭阻击,顿时失魂丧魄,四散逃窜。躲入民家,便抢掠烧杀,变得英勇无比。

    侯三起等人出城过去,将到码头,忽见一彪人马斜刺里冲来,当头的是个白盔白甲的中年蒙古人,战马奔腾,旗帜飘飞,拦住去路,一字排开。

    侯三起见多识广,认得是这是安西王的精锐骑兵,栽在他们手里,断然没有侥幸逃走的余地,心知难以上船,只好回到原地,在萧宅中固守,或还能趁着地形便利,挡上个一时片刻。

    喝令折返回去,被兵马冲击,登时死伤不少,前边的地方官军见来了强援,也掉转马头,杀气腾腾,重又冲来。

    这些人冲锋陷阵,差点意思,恃强凌弱,却是最为擅长。这样主客移位,一方进,一方退,登时形势逆转,众人受到前后夹击,堵在一条巷中。

    侯三起只道这番再难逃脱,便见马车驶来,放出火箭,颜色鲜艳,中者立时马匹闻到异味,四散奔逃,人员只感头昏脑眩。

    元兵散开,侯三起众人趁势上到码头,来到船上,却见兵马云集,都去冲杀向那马车。驾车之人是个身形魁梧的汉子,正是白竹门门主严迅,车中几人不断探出身子,向后边射出七彩纸筒,溅开呛人的烟雾。依稀是他属下的帮众。

    元兵呐喊围攻,不多时被众人围住,马车击碎,人员尽皆擒获。里边有一名重伤之人,正是萧瑜。

    侯三起他们去到船上,隐伏起来,慢慢行进片刻,却见到岸边火把映照之下,萧瑜满脸是血,被反绑着押到江边,欲要枭首行刑。

    火光闪烁,明灭不定,照出萧瑜脸色黯然,但却神色宁定,显出再无遗憾。旁边是严迅等七八人,一字排开。那白袍将军命人左右巡视,火把四处乱钻。

    侯三起心中惋惜,却也没有出手相救的意图。他这人自来利益当先,早吩咐属下不要妄动,另外密嘱心腹,去用帆布将船帆蒙住。

    宋葛等人只道是隔绝声响,隐蔽行事,哪想到侯三起是为了避免他们听到萧瑜被捉,按捺不住,现身出来,以至于拖累船队。

    心念电转,一名官兵手起刀落,砍下一人头颅,拿在手中,四处炫耀,那人见四周并无人出来投降,心下怒了,又砍一人,到第三人上,就是萧瑜。

    那官兵举刀起来,忽地惨叫一声,单刀落地,划过萧瑜脸庞,带出一条血线,插在地上,悠悠颤动。

    其他人纷纷叫嚷,却听箭声飒然,已被四处射来的箭镞打断火把,伤了四五人。官兵大哗,四处放火。

    这码头上的船只见势不妙,纷纷收锚起航,离岸远遁,官兵人数虽多,箭枝虽利,却也只是伤了几人,将船帆引燃。

    船夫们奋起反抗,登时四处杀声大振,哀嚎遍地。侯三起趁势起船逃走,一边连声吹螺,要李光等人下水接应。他知道方才一阵乱箭,是李光等人所射。

    回望岸边火光滔天,众人喧哗奔腾,吵嚷纷乱,侯三起知道萧瑜这番再运气上佳,也难逃一死,好在李光等人出力相助,也算长鲸帮仗义出手,还了几分旧日的人情。

    将到大船位置,侯三起见到来路红云吹动,似是那十八番僧去而复返,心中奇怪,不知他们来到这里作甚,又感惋惜,若是萧瑜能把握机会,这里混乱不堪,无人辨识,或者他还能借机逃开。

    但十八番僧过来,他们都是武功高强之士,又与萧瑜几次交锋,知根知底,那便是再难侥幸逃命了。

    慨叹一番,便回去向宋葛阐述战况了,自然隐瞒去这些个事情不说,只是说自己船队将要遇险,幸好有人引开追兵,侥幸上船。

    宋葛等人穷途末路,自然也不好说什么。王梓禾连问萧瑜的下落,侯三起只是推拖不知,心中却暗暗惋惜,道:“这小子也是命苦,好容易从先前屡次死里逃生活了过来,混成现在这样武功盖世,关联重大,却忽地又中毒毙命,死于非命,委实令人唏嘘。”

    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海盗头子,居然也伤春悲秋,感慨萧瑜的身世命运,若是萧瑜在另外一地知道,也该无奈苦笑了。

    原来,他被抓住后,正要行刑处决,李光等人暗中相助,射箭扰敌,等到混乱过去,又要遭到举刀枭首,十八番僧返程回来,与领军将官交谈。

    这边的领军将官得知他们的身份,不敢怠慢,将事情原委说了。

    这些人却是安西王的属下将士,他们奉命南下,拘押要犯,遇到这边发生骚乱,便加入其中。

    当先的大灵喇嘛将挥手,属下拉了一条皮绳,串蚂蚱一样拴着七人,都是布衣草鞋,精瘦干练的工匠模样,道:“咱们走在路上,碰见这一帮人形迹可疑,便捉了来盘问,听他们语焉不详,似是收到口信,要躲避追捕,准葛大人,他们正是要躲避你们吧?”

    那准葛大人正是要追捕这些匠人,来到此处,却扑了个空,四处兜截,没有讯息,忽然见到被送到面前,自然喜笑颜开,连声道谢。

    大灵喇嘛合十行礼,看向萧瑜,正要提议要将萧瑜带走,不料准葛大人极是伶俐,先用言语封死去路,大龄喇嘛无奈,只好央求准葛大人放了萧瑜等人的性命。

第一百七十七章笼中之鸟

    那准葛大人斜眼看去,见他们面黄肌瘦,一副病容,心道正好让他们去做工程,做了劳力,这番南下,沿途抓来许多工匠,先期顺利抓人,后边有人通风报讯,便跑掉好多,正好抓了他们前去凑数。

    当即分手,准葛大人去漠北边城,大灵喇嘛回去复命,然后参加武林大会。一时间车马辚辚,鱼贯而行。萧瑜等人被套枷绑缚,装入囚车,脑袋摇晃,随之同行。

    这样困坐车上,虽然腰酸背痛,拥挤不堪,苦不堪言,却也省的受到滋扰,正可静心疗伤。

    萧瑜盘膝坐地,用心疗毒,严迅知道他是在运用高深内功疗伤,便极是知机,让属下五人盘绕坐开,将萧瑜拥卫在核心。

    旅途颠簸,风餐露宿,极是辛苦,一日下来,只有三餐时间,才放众人下车就餐便溺,到了晚间,官兵扎营歇宿,卸车放马,他们却被锁在车中,困坐休息。

    同来的五辆囚车,约有三十多人,先前四辆车上的工匠,都已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不知被囚禁多长时间,体力大是不支,精神恍惚。

    萧瑜静心疗伤,到了晚间,听到白竹门几人低声商议,如何逃跑出去,众口纷纭,莫衷一是。

    有的说要杀人抢马,借势溜走,有说要趁黑逃开,跟他们血拼到底。也有持重者力主谨慎,听严迅这位新任门主吩咐。

    他们当时发过血誓,要杀了真凶,为门主言老大复仇之后,再新立门主。这时候严迅不负众望,带着门人千里追凶,将杨昆如杀了,便依照承诺,立为门主。

    这些人都是热血汉子,因为不肯受辱,便不辞千里的追随严迅来到漠北边地,乔装改扮,追踪真凶。让他们去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是义所当为,都是万死不辞,若说做这些苦力,只怕不肯屈尊就范。

    萧瑜模模糊糊想到这些,脑中闪现过白竹门在旌德县城的作为,那时候他们经营饭庄酒楼,商铺客店,收入丰厚,风光自在,这时候落入人手,又是深受重伤,只怕心中郁郁,做出什么出格事情,引来堪忧后果。

    有心要提及等自己伤好之后,便能逐个疗伤,相机逃出,只是苦于神智迷糊,无力说话,等听到严迅答应说要引看守前来,偷钥匙开锁,然后伺机出逃时候,萧瑜心中大急,想要劝阻,孰料心中一急,气血翻涌,只感眼前一黑,扑地摔倒。

    咳出两口黑血,才觉得心中痛楚略减,神情稍感清醒,惊动了看守,过来察看,见萧瑜病恹恹的,随时会死去的模样,看守嘀咕几句,嘟囔道:“这小子转眼就死的模样,大人带他去做什么?”

    另一人低声道:“反正都是死货,早死晚死,也没有分别。”

    口气中含着嘲讽戏谑,极是轻佻,又做个鬼脸,两眼翻白,仰头向天,舌头耷拉下来,做出个屈死鬼的模样。

    那同伴见他形象滑稽,神态可笑,纵声长笑。两人又低声嬉笑几句,快步去了。

    萧瑜虽然不知他们说的什么,但察言观色,也能猜知一二,当即将自己的想法对严迅说了,犹恐众人不肯相信,当即又将当晚之后发生的曲折事情,详细陈述。

    严迅见过萧瑜的手段,又受到他帮助报仇,再加上先前误会加深,一味对他施压,心中过意不去,现在听他说得有理,便点头道:“萧公子所言不错,眼下之计,是见机行事,虽然遭遇困苦,大受折磨,却也正好借机养伤。他妈的,那个大耳朵喇嘛,就是再厉害十倍,也不会想到,咱们现在成了阶下囚,被装在囚车中悄悄南下。派出的杀手嘛,自然也就落空了。”

    萧瑜心知大灵喇嘛是知道的,他不仅知道,而且力主促成,只是他为何这样行事,却又推测不出了。

    听严迅说得有趣,点头轻笑,道:“是这样的。咱们正好养伤,这个时候,将所收的苦楚都记下了,等伤势见好,加倍奉还。”

    其他几人兴致高涨,纷纷道:“那是自然。”

    “不带客气的,买一送一,他妈的,要揍他们个狠的。”

    那个长者老周,向来是严迅的智囊,指点说道:“这支军队,不知到底要去哪里。看后边马车,装得都是粮草,却又不像是要再抓壮丁押运的意思,而且,他们从这里转而向北,经过两个城镇,却又不进到城中。这又与那个当官的说要抓工匠干活的意思不相附和,奶奶的,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再搞什么鬼。”

    这一日,他们却被交给了另外一队人。接连半月,他们被绑缚手脚,口中塞了麻布,塞到大车之中,车外蒙了篷布,里边闷热潮湿,气闷不堪,好在无人打扰折磨,有人定时送来茶水米饭,竟然酒水鱼肉,成色滋味都很是不错。

    有人来取下麻布,松开手臂,让他们进食,只是提刀在旁边守着,不准交谈说话,胡乱妄动。吃过饭后,又继续前行。

    前几日坐车,后来改为水上行舟,众人仍是被绑缚了扔在中仓。口中的麻布取了出来,也无人看守监视,料想是因为水域宽广,周边无人,不担心为人听见。

    严迅他们窃窃议论,怪论频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但总是不得要领,不知这些人要将他们运到哪里,怎样处理。

    萧瑜静卧地上,听他们东拉西扯,胡说八道,不发一语,有时听到实在荒谬,便噗哧发笑,一边转过了头,望着船板缝隙间露出的星空。

    水汽弥漫,轻烟薄雾笼罩夜色,一片朦胧之后,却有星月清辉,异常清冽,令人胸襟为之一畅。

    这些天来日夜奔波,路途颠簸,但对于萧瑜来说,却正好借机养伤,疗毒化育。

    到这时候,萧瑜的气力已恢复了两成。以他这时候的进度,想要出走,那些黑衣人虽然人多势众,看起来武功都还不弱,却也阻截不住,只是他见这里有人随程护送,管吃管住,又不来打扰,正好避开对头的追捕,乐得清静。

第一百七十八章掘土盖屋

    第二点,是萧瑜对这些人确实好奇,不知他们要做些什么。

    众人议论一会儿,俱都入睡,萧瑜运功疗伤,听到甲板上人声交谈,夹杂着风声涛声,是个粗哑嗓音,道:“拿得准吗?居然有人本事大过了安师傅?”

    另一个声音透着股战栗,显然年岁还轻,喜欢激动,道:“可不是吗!这个事情当真奇怪,不过我听大人今日收到飞书,令属下的书记朗读,亲耳听来。

    大意是说,安师傅发病猝死,花凌大人要将工匠都就地坑杀,有个老头,自称能接受工程,做得更好。华菱大人让他尝试,果然神乎其技,建造的手法构思,都很是巧妙。所以呀,华菱大人召集咱们快点回去,这就开工干活,不耽误了工期。”

    两人谈起要回到营帐,都很是高兴,一边喝酒,又说了不少沿途趣事。

    萧瑜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被捉住押解,却是因为他们都是这豪宅的工匠,被这些人捉走,另有用处。

    严迅等人隐姓埋名,潜伏许久,算是名副其实的工匠,也干了不少掘土砌墙的活计,自己这个工匠,却是名实不副,滥竽充数了。

    这样一来,许多个疑团便都迎刃而解,知道了为何这帮人为何肯救人性命,官府也不敢分辨,凭认他们强硬带人,原来是这些人是镇南王的亲兵,势力庞大,地方官府不敢得罪。

    到了翌日,他将听到的详情对严迅说了,严迅自然也感诧异,但众人身中剧毒,却又身不由己,只好听天由命。萧瑜也不多说,又过了半月,转到马车上,萧瑜的毒性已去了大半,便运用内力,为严迅等人驱毒。

    他这时候功力深湛,收放由心,自己体内的外伤内毒,太过霸道,疗效缓慢,但医治其他几人,却是不费吹灰之力,几天的功夫,便将众人治愈。

    等去到目的地,众人下车之后,都已变得生龙活虎,精神奕奕,毫无中毒气象。

    这里是一片荒漠,在一个山谷之中,但见四处荒草,碎石遍地,方圆数十里,很是平整,一目千里。

    已有四五十个工人住在这里。他们被交接到驻地官军。那姓丁的师傅,原来是个六十多岁的干瘦老者,笑起来露出一口黑牙,口音很怪,似是江西人氏,对将官们点头哈腰,殷勤备至。

    老丁将他们领到茅屋中,好生安顿。严迅等人神情粗豪,行事鲁莽,向来散漫惯了,见这里地势平坦,形势奇怪,便四处顾望。

    被看押的将官提鞭要打,老丁双手抱住那将官的手臂,赔笑软语,嬉笑哀求,又从怀中取出几块碎银,交给那将官,那将官这才稍为消气,哼了一声,又撂下了几句杀气腾腾的狠话,才就此作罢。

    老丁送走那将官,随即又苦哈哈的对着严迅等人劝说,口气真挚,态度诚恳,显得由衷爱护这些个工匠。

    严迅等人气呼呼的在房中歇了,到得晚饭后,老丁蹑足出去,回来的时候,竟然抱着两坛烈酒,也不知他从哪里抱来,如何避开了外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兵卫。

    他拍开酒封,又从怀中取出两大纸包花生米、酱牛肉,招呼严迅等人过来,大吃大喝一顿。严迅等人连日奔波,竟然见到这个时候还有这样的美酒肉菜,自然大喜过望,喝的醉醺醺的,满心欢喜,自然对老丁这个人喜欢得不得了。

    翌日开工,原来是开掘地面,挖掘地道,铺设木架砖石,要做成地窖之类的所在。

    他们七人一组,从南侧开工做活,另有六组分头行动,分工合作。老丁手拿图纸,奔走指挥。周边戒备森严,兵士来往奔走,怕是有三千多兵马驻扎此处。

    严迅等人虽然胆色极壮,见了这等声势,也不禁咂舌,小心行事,不敢擅自妄动。

    严迅还担心萧瑜身体虚弱,体力不支,对他多加照顾,一边低声叮嘱,要他耐心等待,时机合适,再图谋脱身。

    萧瑜见严迅回心转意,终于认清了当前形势,也是心下喜欢,道:“不碍事,这样的劳作,我从小时候就是习惯了的,没有什么,劳作机械,简单重复,不需分心,正好借机疗伤。”

    这样白日干活,晚间休息,虽然劳作繁重,疲累不堪,但在老丁的争取下,他们休息充足,饮食丰盛,有酒有肉,倒也不甚愁苦。

    严迅等人是武林人士,向来行走江湖,不愁生计,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对当下的生活水准,自然不以为然,他们身有要事,能够忍辱负重,不做多想,其他的民夫,都是从各地征召劫掠而来,这时疲累之余,性命保全,却又开始思念妻儿家人,酒入愁肠,更是肝肠寸断,不时有哭声叫喊从周边茅房传出。

    老丁唉声叹气,步履匆匆,从周边帐房中走进走出,忙活半夜,若是仍然有人借酒发疯,惹得守卫不耐,拖了鞭子进去,一阵鞭声响过,哀嚎哭求之后,守卫愤愤而出,那帐房里也就安静了。

    老丁再进去要好言劝慰,片刻之后,又急赤白脸的出来,想来是被人痛骂,甚是悻悻。

    这样过了月余,地穴铺装已毕,四面石壁块垒,顶上巨木石梁,坚固无比,对面的施工声响真切清晰,将要贯通合龙。早间吃饭,老丁又为大家争取了肉馅包子,一边满脸堆欢,倾听大家抱怨,鼓劲加油。

    萧瑜见他一反常态,知是工程将要结束,山谷外边,也听到异动频繁,似是将要发生事端。他和严迅碰头低语,商议定当,晚间便由萧瑜出去打探。

    众人无精打采的去到地穴,叮当干活之际,忽然听到怒喝斥骂,有人纵跃过来,穿过石门,进入地穴。

    后边的追兵放箭呐喊,将洞口包围,铠甲鲜明,长矛霍霍,怕有三百多个精锐兵士,十几人挥舞长刀,从后追击过来。众人见状不妙,大声叫嚷,纷纷避让。只听顶上步调铿锵,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精瘦汉子,手中提了一柄鬼头刀,奔跑之际,忽地站定,回身出刀,那追兵没料到他由动入静,出手这般快捷,微一分神,便头部中刀,死于非命。

第一百七十九章金刀楚家

    后边的数名官兵挥刀冲上,那汉子舞动刀锋,毫不容情,又将一人的小腿砍断,才转身向里奔走。他脚步迅捷,出手凌厉,武功着实不差。

    萧瑜正感心中疑惑,不知这样的武功好手,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就听严迅在耳边低声说道:“似乎是河南金刀门的弟子,武功着实霸气。”

    他与严迅这些个时候谈论颇多,听他讲解江湖势力,知道金刀门是河南一个大帮派,门主金刀楚元霸武功高强,刀法凌厉,而且行事霸道,出手凌厉,据说可隐与宋葛比肩,号称南北双刀。

    宋葛的刀法有进无退,一刀毙命,楚家的金刀,却是霸道威猛,毫不容情。萧瑜这时亲眼见到,看他刀法威猛,着实气度严整,是名家风范,但威猛沉勇,杀气腾腾,果然是名不虚传。

    那汉子连伤三人,滚地近前,金刀挥洒,四处乱砍。

    里边的民夫发一声喊,惊慌逃窜,后边来的追兵被人潮冲散,挤在门口,不能进来。他想趁乱出去,刚到门口,便被一阵乱箭,射伤了六七人,这人无奈,只好退了进来,老丁不欲民夫受伤,大声呼叫,见那些个官兵不听招呼,不屑理会自己,只好嘱咐阻拦,让民夫不要慌乱,退回去安静站好,不要让官兵误伤。

    严迅几人贴壁而立,向萧瑜低声问道:“这人莽撞,要害死多人,要不要我出手将他拿住?”

    萧瑜却看出,那汉子刀法虽猛,却留有余力,实则功夫甚高,严迅贸然上去,只怕要吃大亏,当即说道:“严大哥,暂时按兵不动,不要漏了形迹。这人来历可疑,先弄清楚他的意图,再说其他。”

    那人在内里转了一遭,见别无出口,慢慢往外走来,一边扬声说道:“他妈的,老子楚元奇,是名门大派的前辈高人,要出来四处走走,干什么追逐不休?老子前来参加武林大会,就变成了你们的囚犯,不得自由了吗?”

    语气之中,虽然凶恶,却有了几分讲和之意。

    萧瑜心中奇怪,暗道原来这人是来参加武林大会。可那武林大会是在大都召开,而且是七月十五,已然逾期一月,怎么他又这样说呢?

    这么分神之间,那楚元奇身形一晃,已抓住老丁,闪身躲在他的背后,左手抓住后心,右刀在身侧上下舞动,刀光闪烁,一边扬声叫道:“快叫安颜大人来跟我说话,否则的话,我一刀宰了这老头!”

    左手五指用力,老丁后心吃痛,跳脚喊痛,脸皱成一团,涕泗横流。追击的两名兵士趁他说话分心,使个眼色,分从左右靠近,来到近前,忽地持刀偷袭。

    那人恍若不知,忽地往前推开老丁,让他挡住来刀,那两人武功不弱,疾忙缩手,被他飞脚连踢,踢到一旁。

    他出手真是狠辣,俯身拾起一把铁锹,投掷过去,那人侧身倒地,被铁锹切入小腹,血流遍地,长声哀嚎,扭曲蠕动,眼看是不能活了。

    另一人见状大惊,分心之际,被他欺上一步,顺手一刀,透心而过,倒是干净利落,登时了账,向后仰倒,便即死去。

    这人后退一步,又将老丁挡在身前。他出手这般狠辣,倒是大出萧瑜意料之外。

    他知道老丁虽然是个工头,左右逢源,甚会来事,但毕竟是个汉人,不会被元军统领放在眼里,这楚元奇用以要挟,只怕徒然送了老丁性命,便趁势晃身,想要过去救援,谁知那人出手杀人,毫不迟疑,旁边的民夫大惊,四散逃奔,将萧瑜挤开。

    他心念微分,只好让开,那人已推着老丁向外走了几步。

    带兵将官对老丁极是看重,生恐楚元奇杀人,命部下后退,让开洞口,只是说要让他出来说话,那人甚是硬朗,只说要让安颜大人前来相请,否则的话,他就杀了老丁。

    那领兵将官答应下来,派人飞马去报。这楚元奇不慌不忙,拉着老丁在一个偏僻处坐了。两人小声交谈,不知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那领兵将官来到石门处说话,说是安颜大人喝酒大醉,不省人事,不能前来议事,楚元奇有什么要求,有何等想法,尽可提出,他代安颜大人一并应允。

    楚元奇冷笑道:“这个丁茂青是土木暗器的专家,你们正在倚重于他,我一刀杀了,正好治你们心病。他妈的,我金刀门是何等样的势力,居然被你们大兵围困,伤我弟子,擒我家眷,要挟我和师兄来这里参加劳什子武林大会,又狗屁都无……”

    骂得正起劲,住声偏头,冷哼一声,道:“不要轻举妄动哦,老楚我杀人不眨眼,你是看到的,不要说我言之不预。”

    老丁察觉抓在背上的那只手一紧,然后刀锋闪烁,只怕是他要发怒,取己性命,当即哎哟连呼,哀恳饶命,见到是一个年轻后生悄步过来,似是有意援手,登时吓得魂不附体,连连摇手,嘴唇发颤,话语说不出口,但那层哀恳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自然是害怕楚元奇出手杀人,要那后生不再轻举妄动,待见到那后生停步,面色轻松的向他们笑笑,意示放松,老丁心中一动,暗道:“这个叫萧瑜的后生,平素无精打采,沉默寡言的,到了事情前头,倒还有几分胆色,居然要挺身而出,仗义救人,只是我另有妙计,不需来冒险行事。”

    一边脚下踱步,向后挨挤。

    楚元奇以为他是害怕,情不自禁的向后退缩,寻找安全庇护,也不以为意。

    向上看看追兵,左右打量情势,见老丁惜命,示意其他人向后退却,正中下怀,便随他退开三步,来到西南壁上。

    这里是个凹陷,一跟大柱立在右首,挡住洞口箭镞,正好甚是隐蔽。听到老丁絮絮叨叨,说是那里安全,楚元奇嗯了一声,随他过去。见他右手向后摩挲,不住的抬动手臂,似是怕得狠了,手足无措,便低喝一声,然后左脚踏住石壁,右肘顶住立柱,身体升高几尺,四处观望。

第一百八十章机关暗门

    这一居高远望,将地穴的情势尽收眼底,暗自摇头,心知这尚未合龙,不知究竟用处何在,但看左右空间密布,便如蜂巢一般,便知能单独容纳多人,地牢牢固,对面的地穴,想必也是大同小异。

    忽觉立柱一阵震动,咔嚓连响,眼角里老丁的青衫闪动,人已不见。

    楚元奇甚感愕然,下来观看,听到安颜大人说话,道:“楚大侠,何必半夜出来游玩,使得众人夜不能寐呢?哈哈,我这里有酒有肉,差人送去,盼你和令师兄楚门主一起相对饮酒,赏月闲谈,然后上床就寝,美梦连连,如何?睡上一觉,这里的事情,便就都忘掉了,权当做未曾发生,如何?”

    楚元奇神色凝重,逐寸观看岩壁,神情郑重,一丝不苟,口中却故作轻松,戏谑道:“安颜大人说的好笑话,在下连杀九人,都是安颜大人的得力臂助,你不怪罪吗?”

    安颜道:“当然不怪。楚大侠何等了得,又怎会贸然杀人,定然是那九人无礼冲撞,死有余辜,不足惜,不足惜!”

    楚元奇哈哈大笑,笑了三声,忽然止息。转出立柱,四处顾望。耳听得安颜也扬声大笑,笑声欢畅,久久不绝。

    楚元奇情知今日已难再探究,便也笑了一声,纵身跃起,力气将尽,双脚在墙壁上一蹬,交互用力,将到口部,蓦地手脚并用,攀住立柱,稍微一顿,随即腾空飞起,越过众人头顶,落在安颜身旁。

    耳听得他和安颜谈笑几句,便步履轻捷的走了,地穴里的众人愕然不解,相顾迷茫,这才纷纷议论,猜测楚元奇的来历去向,事情缘起后果。

    就见老丁大声喊叫,让人去运走尸体,等候安颜处理,修复地穴中的损坏,然后各安其分,按部就班的开工劳作。去势稍慢的,便被他一顿呵斥。大家推挤进退,纷纷行动。

    萧瑜夹在人群之中,却看得明白,老丁从东南角的小门中悄步走出,绕到了众人身后,趁大家纷扰混乱,才越众而出,大声呼叫。

    别人虽然稍感奇怪,却不知情,又见他一反常态,以为是方才受惊所致,怕受到迁怒,无辜招惹,便各自依言行动起来。

    他双手叉腰,气呼呼的东张西望,萧瑜却看得清楚,老丁便如先前一般,悄悄退后,来到那个犄角里,极快的蹲下身子,捡起一块色泽浅淡的方砖,放回墙上。

    缺口中一道扭曲突起,高数寸,长半尺,色泽深黑,便如突起树根,被那方砖合拢,隐在墙后。萧瑜看到这个标志,心中一动,只想起曾在哪里见过,但在何处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这老丁极是精明,一边四处观望,目光刚转到萧瑜身上,见他站在对面,似是悄悄观望,心中甚是奇怪:“这个萧瑜刚才踏步上前,似是想要出手救援。这倒奇了,这人病恹恹的,一副弱不禁风的少年模样,倒还有些侠义心肠。那楚元奇神色大变,将他上下打量,似是对这少年极为忌惮。这副神情,在面对官兵抢攻的时候,也没有这样严神戒备。莫非这少年身怀已能,真人不露相?那可不能让他参透我的秘密。”

    他想要保存秘密,这个目的自然能够达到,但去看萧瑜时,自然被萧瑜及早避开,作势被谁推了一下,踉跄摔倒,然后叫骂着去干活了。

    过了一会儿,众人恢复常态,他才趁人不备,悄悄溜回,缩身犄角,取出那块方砖,见到里边的那块突起,伸手触摸,只感冰凉坚硬,原来竟是黑色铸铁,想来是老丁为了怕人起疑,便做成生铁颜色形状。

    他仔细观察,见左右有滑动的余量,知道是滑动启闭,暗门开启,内中另有通道,直通隔壁的暗室。正想旋开暗门,就听老丁碎步跑了来,萧瑜知是老丁甚是机灵,见自己不在,便来察看。

    这时候地穴中没有藏身之处,若是出来,一览无余,他便将方砖放回,双手按住立柱,两脚在石壁上轻蹬树下,整个身体横里升空,架在立柱顶部,纹丝不动,便如壁虎停留墙上。

    老丁过来,四处看看,不见有人,嘀咕道:“萧瑜那小子有点古怪,他去哪里了?”

    凑身过去,拿起方砖看看,见再无异样,才松了口气,又拿起斧头钢钎,叮咚敲打,将青砖的边缘刻凿下复杂的曲线,然后不用比对,将周边的四块砖,也刻凿相同,然后将青砖放了进去。

    这一下严丝合缝,浑然一体,老丁动了几下,见牢固坚定,才甚为满意,口中哼着曲子,快步离去。看他动作熟练,技巧高明,显然做出这等机关,是轻车熟路,做惯了的。萧瑜下到地上,抚摸石壁,心中更感疑窦,担心老丁发动众人寻找,便快些回去。

    吃过晚饭,萧瑜和严迅几人一起商议,说到楚元奇的来意,各人众说纷纭。

    严迅道:“金刀楚家出手狠辣,有仇必报,毫不手软,在武林中是有名的鬼难缠。他出手杀人,不足为奇,你没听到他口口声声,说是元兵对他和家人子弟无礼吗。但我看他对老丁和咱们这些民夫,倒还算客气,盛怒之下,也没有滥伤无辜。”

    萧瑜点头称是,将自己所见的那方砖密道,对众人说了。

    那老张向来老成持重,谨小慎微,沉吟道:“老丁是这里的指挥使,这里先后有三批民夫劳作,各人只做自己的本分工作,对于工程主体,却全然不知,老丁留下旁人不知的机关要道,那也寻常,只怕除了那处密道,尚有别的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说到这里,恍然大悟,道:“那楚元奇来到这里,并非要逃走,他是要找到老丁,找到机关总图!”

    两掌相击,神情兴奋,道:“我就奇怪,当时我见到楚元奇将老丁打晕,在他身上四处翻检,不知道他在找些什么,现在来看,定然是机关总图了。他是要找到这个地方的机密,有所行动……”

    环视众人,缓缓道:“跟咱们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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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势遨游介绍:
练成盖世武功,坐拥权势熏天嘛,也不是非要长得帅气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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