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逆势遨游TXT下载逆势遨游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逆势遨游全文阅读

作者:微光和尘     逆势遨游txt下载     逆势遨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以德报怨

    这番僧心内一凛,双掌交互一拍,左掌探出,搭上右腕,随即右掌借力,横里拍来。

    这一下与中原的通臂拳相似,都是藉由双掌的力道传到一掌,威力倍增。

    萧瑜只感身后劲风凌厉,让开后心要害,侧肩生受,待到掌锋及身,忽地使出空然神功的心法,往前一送,卸开五分力道,随即左脚反踢他小腹,那人回掌挡格,萧瑜已旋身而起,一式鹞子翻身,双掌承接住沈远山的身体,借势往外送去。

    这是个借力之势,力道比先前弱得多了,但沈远山体形瘦小,受力均匀,竟然也飞出三丈多远,落在树杈上,随即大呼小叫的坠落下来。

    沙堤上的袁志海正要起身,被他从头而降,两人摔成一团。

    萧瑜双掌一前一后,硬架来掌,左掌使个撩势,使力一半,忽地回收,番僧不由自主的抢前一步,加力催逼,却感身前一空,萧瑜已借力向后跃出。

    第二名番僧抽出戒刀,当头便砍,萧瑜也不回身,忽地矮身从他肋下穿过,双手拾起地上一杆竹竿,着地扫来。

    第三名番僧腿功了得,见势不对,便飞腿来踢,孰料萧瑜的那竹竿是撑船用的竹篙,长有丈余,甚是坚韧,被萧瑜挥舞之后左右击打,那番僧武艺了得,双脚飞起。

    暗道你这汉人小子好生狡猾,这样以长攻短,我吃亏大发了,好在咱轻功高明,这样一跃,便能来到你的近前,抢过门户,那便有你好看。

    孰料萧瑜见过他的身形,便知他擅长下盘功夫,竹篙一挑,便升上数尺,来回攀打,仍是打他双腿。

    那人身在半空,无从借力,使个千斤坠,堕在地上,虽躲过了击打,但落地后向旁滚开,弄得满头油腻,狼狈不堪,待到吱哇乱叫着要待涌上。却见萧瑜已撑着竹篙,便如踩高跷一般越过人众,来到外围。

    一众官兵欲要追赶,被萧瑜横过竹篙,挡在两旁树上,向内力拗,待到竹篙弯成好大的弧度,放手松开,前边的数十名兵马正来到跟前,受力弹打,呼痛声中,纷纷摔倒后跌。刚刚起身,又见萧瑜单手平放第二根竹篙,右掌猛地击出,那竹篙颤动着平掠过来。

    这些人吃痛,纷纷后撤,人群大乱,那些番僧挤出人群,要来追击时,只见路上四骑马沿路奔驰,尘头大起,已去得远了,哪里还能追及,不由得破口大骂。

    却是丁当见机甚快,一见袁志海被抛到外围沙堤,便掉转方向,从后边绕到骑兵身后,忽地左手一拉那人大腿,借势翻越马背,一抖一放,那人右脚从马镫中脱出,被她掀落马下,丁当抢过他手中长矛,向外横扫,旁边的骑兵肩头早着,也摔下马来。

    丁当拿了缰绳,催骑便跑。她的骑术当真了得,虽是两马控驭,却也在人群中左右冲锋,挤出外围骑兵,来到港口外的空地。

    早有两人下马去擒拿袁志海,又怎能是她的对手,纵骑冲突,长矛挑刺,把那两人赶跑,顺手又牵来两匹坐骑,交给袁沈两人。

    四人一路向西,奔出十几里地,便弃马步行,穿进左侧的槐树林中,远离大路,方才停下歇息。袁沈两人纳头便拜,感谢救命之恩。

    萧瑜摆手一笑,客套了几句,道:“小弟告辞,有一句良言奉劝,日后还请宽宏大度,得饶人处且饶人。”两人恭谨受教,要请教萧瑜的尊姓大名,萧瑜摇头,拱手走了。

    丁当似笑非笑,走出几步,忽地低声道:“我有话要跟他们说。”萧瑜知道她是要代自己表明身份,心下不安,正要拦阻,她已轻盈跑去,萧瑜不愿再听他们前来说些感恩戴德的客套说辞,便独自慢行。

    过了一会儿,丁当回转来,偷眼看他,道:“萧大少爷,咱们现在到哪里去呀?”

    萧瑜心中一动,问道:“你有何想法?”

    他知道丁当聪敏过人,既然提出这个问题,便是已然有了主意。果然听她说道:“萧瑜你施恩不望报,品行高尚,令人佩服。可你不说自己姓名,让他们心中不安,却也不合适,以身说法,还能免得使他们再次作恶,所以呀,我就代你说了。”

    噗嗤一笑,眉眼间透出盈盈喜意,道:“你没看到,他们得知你的身份之后,那份惊讶。那袁志海口中连声念佛,喃喃不断,将观世音菩萨、阎罗大王、土地爷都念叨了一遍,语无伦次之极。那沈远山则满头冷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才长叹一声,道‘罢了,男子汉大丈夫恩怨分明,他当时无意害人,咱们一命偿一命,报仇完毕,现下人家却是不计前嫌,救了我们,此恩铭记于心,不敢或忘。’向着你的方向遥拜叩头。”

    萧瑜赧然道:“袁志海素来迷信,那沈远山性情暴躁,倒是个直来直去的好汉子。所以我不道破,免得尴尬。”

    丁当白了他一眼,道:“你当我是去为你挣人情吗?我是看到那番僧在此出现,心下诧异,过去问个清楚。”

    萧瑜一怔,道:“是的,险些忘了,还是丁当姑娘心思细腻,无微不至。”

    丁当脸上一红,随又洋洋自得道:“那是自然。”

    望见前边是个村庄,道:“咱们先去吃饭,然后还要换掉这身装束,否则的话,给那些人搜捕,也是麻烦。”

    两人摸进村子,找来粗布衣衫换了,那家人家是一对老年夫妇,没有别的衣衫,丁当便去灶间,找来锅灰白面,为两人化妆,又取出随身带着的梳子,仔细装扮。

    过了一会儿,萧瑜对镜照看,吃了一惊,见镜中人苍发红面,皱纹密布,颏下灰色胡须,俨然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便如他们方才所见的那老者差不多少,只是身形挺拔,变作了圆脸老农。

    正自诧异,就见丁当从后厨转了出来,粗衫荆钗,肤色暗黄,正是农妇模样,只是一双眼睛明光灿然,射出的亮丽光辉,却掩映不住。

第一百三十七章乔装

    萧瑜笑了一声,正欲说话,便听到前院中那老者奇道:“怎么,咱们屋中有人吗?”

    随即脚步擦地,慢慢过来。萧瑜两人从后墙翻出,身形快极,来到前院,叩门求宿。

    天色阴沉,那两人也没细看,竟没注意到两人身上所穿的是自己的衣衫,请他们宿下。两人买了两只公鸡,交给农妇做饭。

    那农妇干净利落,做出来的鸡肉鲜美可口,两人大快朵颐,吃饱之后,回到宿处,丁当才说出她去找袁沈两人的问话。

    原来是她见到番僧,情知有异,问那两人的境况,这才知道,果然是两人随同侯三起来这里作案,抢了几家商船,侯三起率领船队去了,这两人留下善后,四处闲逛,见到一处宅子甚大,金碧辉煌,便留上了心,正欲走开,便见宅子中出来的仆人拿了一张三百两银子的银票,说是要去置办衣衫。

    两人见钱眼开,上前抢钱,哪知刚一得手,便听到头顶箭镞射下,有大批官兵从宅子中涌出。他们是强盗,最怕官兵,立时开跑,两人经验丰富,七曲八拐,甩掉追兵,想来港口驾船离去,哪知被番僧带人追上。

    萧瑜听到这里,已然明白,道:“这样说来,他们是阴差阳错,碰见了扎木儿的行宫了?你家郡主应该就在那大宅子之中,只是不知为何,那藩王怎么会在这里设营扎寨?”

    丁当向他解释原因,诸王向来有冬夏行宫传统,这藩王抢亲之后,便来到此地,是要躲了起来,完成三个月的婚事,那便坐实婚姻,再无人异议。

    萧瑜提议前去救人,丁当却面带难色,说道愿与萧瑜从此流浪天涯,行侠天下,萧瑜答应下来,随即又想道丁当说起过受郡主大恩,如今她有难,那便先救她出来,脱却大难,再奔走江湖。

    丁当尚未答应,便见官兵前来,东西两边合围,以为是暴露行迹,要待逃跑,就见七个番僧出手拿住了飞剑四杰。

    两人大感诧异,从后面尾随过去,来到那处大宅,番僧中有四人去到大堂面见王爷,另外三人押解着那四个刺客去后园看押。

    萧瑜尾随过去,突然出手,正与三个番僧相斗,却见李绅突然解开绑缚,解开了同伴的穴道,忽地出手刺杀丁当。

    他们是从萧瑜的武功之中,猜知到旁边的农妇正是丁当,萧瑜制住四人,再加上三个番僧,已感吃力,抢剑展开剑法,却见丁当被制,只好住手,被押入到牢中。

    翌日,李绅假扮狱卒,前来救出上官婉如,临走之前,上官婉如放火烧地牢。

    萧瑜穴道受制,无法使力,用脚尖勾来飞针,打开门锁,出外时见到狱卒,换上衣衫,劫持走亲王夫妇。

    出了行宫,正遇见吴王师兄弟用大车载着秦岚出门,丁当短刀威逼秦岚,出城三十里,老宋驾船来接,沿着水路潜逃,一路无话。

    这一日,萧瑜两人上岸之后,已是傍晚,来到旅馆,让伙计拿了手谕去城外营帐。亲王夫妇哑穴被点,无法说话,两人随即乔装成红紫夫妇,在旁边房间静候。

    那伙计见是军情文书,不敢怠慢,飞奔着去了,过不多时,只听门外马蹄奔腾,兵甲铿锵,五个百人队沿街列队过来,将方圆数里围得水泄不通。

    那伙计飞快过来,带着将领将亲王和郡主请入便车,不见了萧丁两人,正感手足无措。那掌柜的更感害怕,心想自己怕事,一直严密关切,怎么还是给他们跑了?这般大祸临头,只怕万劫不复了。

    哪知那将军并不多话,摆一摆手,随军的通译过来,交给他十两银子,以示酬谢。这掌柜的哪里敢收,推辞婉拒之时,那通译急欲追上大军,被掌柜缠得不耐烦了,脸色一板,右手横过脖子,做个砍头的手势,见掌柜的凛然变色,才嘿的笑了。

    掌柜的点头哈腰,相跟着一直送出门外,眼看大军离去,县令和一帮幕僚晾在街边的桐树下,满脸惶恐,弓腰恭送,显见这位作威作福的官老爷来到近处,也并未被召见叙话,心下诧异之极,自言自语道:“这么大的排场,不知是什么来历?”

    旁边一人接口道:“是御林亲军。他们怎么会来这里?”说的话却是龟兹语。那人脱口之后,被他身旁的一个高壮汉子白了一眼,才知失言,立时噤声。

    掌柜的见他身穿稠衫,帽子上碧玉灿然,身材高大,腰下悬着钢刀。身旁跟着四五个人,都是神色彪悍,带着兵刃,登时心中一凛,知道又是些硬茬子武林人士,也不敢答话,忙低头趋走。

    不成想他们跟了进来,便在店中投宿。掌柜的不敢怠慢,连声吆喝着伙计好生招待,直到他们用饭之后,进屋歇了,才敢松了一口气,瞥眼见到旁边的上房中人影晃动,似是住着一对中年夫妇,心下奇怪,不知这两人什么时候到了。

    那两人自然是萧丁两人了。他们唯恐出了岔子,在旁护送,直到那两人被军卫拥走,方才回房。他们换了装扮,改了容貌,那掌柜的自然不识。丁当见萧瑜神色紧张,心事重重,几番思量,正要说话,却见萧瑜向她做个手势,指指旁边的房间,做出个惊讶的神色。

    丁当一凛,知道萧瑜是告诉她那人来历非凡,武功高明,心中大感吃惊,不知萧瑜一向胆子极壮,对于秦岚那般的人物都面无惧色,这时候却这般小心翼翼。想来那人确乎是个非同一般的厉害角色了。

    萧瑜一边咳嗽两声,哑声道:“哎哟,我胸口疼,昨日老赵给拿的药,是不是又掺了煤灰?吃起来碜牙,也不管用。下次不能再找他抓药了,去到东边的妙手春药房抓吧。”

    念念叨叨,一边挤眉弄眼。丁当知道他的意思,便接口道:“别再絮叨了,你每吃一次药,就换一家药房,换一个大夫,哪个不是这样毛病,那样毛病的?还不是心疼花了银子抓了药?这病好个差不多了,还不是被刚才那些个兵马给吓的,却又来抱怨个不停。”

第一百三十八章飞剑斋穆广清

    口中怪责,却多了几分怜惜,有了一些拌嘴调笑的成分。萧瑜斜眼过去,见她嘴角含笑,神色温柔,心中一动,暗道:“若我们俩当真这般白头偕老,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这些争执,那倒有趣。”

    转念一想,便知道丁当会容让于他,不会无故生了这些口角,倒是那个人会分秒必争,毫不退让,非要分出个胜负输赢才成。想到的那人,自然便是王梓禾了。

    这样闪念而过,便觉得几分酸楚,又嘟囔了几句,显得确实是被兵丁吓住,偏又不肯承认,又转而埋怨这店里收费太贵,饭菜不合口味。

    他故意声音嘶哑,喉音尖细,装得惟妙惟肖,倒真像个胆小的守财奴那般模样,直到丁当假装烦了,斥道:“快点住口吧,夜深了,你莫打扰了旁人休息。”

    萧瑜又尖声叫道:“我付钱住店,想要睡觉就睡觉,想要说话就说话,怕的谁来?”

    少顷,他又低声道:“隔壁的客人看起来面恶的很,是不是?他们身上好像带着刀子呢,是不是?”

    随即便寂然无声,一语不发。显然是怕得很了,唯恐搅扰旁人休息,被人动上刀子。不一会儿鼾声大起,假装睡得香甜。

    丁当凑到隔壁墙下,刚贴耳过去,便听到嗤的一声轻响,似是有人拔剑声响,她心中大惊,便见萧瑜已来到身边,将她护在身后,扎个马步,双臂前伸,神色郑重,做个接发暗器的身势。

    丁当心知是隔壁的客人警戒过甚,已发现自己行踪,情急之下,便推到凳子,压碎墙边的脚盆,借势纵跃到床边,边发出惊叫,迭声埋怨老头子不该将脚盆放得位置错了。

    萧瑜蹑足回来,支吾几声,侧耳听到隔壁再无动静,这才心下稍安,那白脸汉子气度凝重,真气内敛,该是位绝顶高手,而且双眼冷酷,明明不发一语,却显出杀气十足,显然是位厉害人物,惹他生疑,只怕凶多吉少。

    再过片刻,听到隔壁窗格一响,有人纵跃出去。萧瑜正要矮身过去察看,被丁当拉住,向门外一指,萧瑜仔细察看,才见一个极淡的影子从门前走过,心知是那另一人来到门前窥看。

    过了一会儿,那人返回屋中,从后窗跳出。这人落足轻捷,轻功也算不错,但比之那人的既无足音,却差得多了。萧瑜目视他跳过了围墙,这才与丁当相携而出。他们不敢过分追近,远远吊着,好在这时下弦月已然高挂东空,照得地面清晰可辩。

    出城向东,再走三里多地,那人转入山影之中,萧丁两人跟进过去,萧瑜忽地止步,悄声道:“小心。”

    便见那人从山影中走了出来,双手叉腰,向他们上下打量。两人身后,一人从树上跳下,轻巧落地,脸庞在月色下更显青白,阴晴不定。

    萧瑜见被人发现行踪,打个哈哈,正要说话,忽见那中年人抬步向前,刚见他膝弯弯下,脚掌提起,人便越过丈许远,来到了近前,萧瑜只感眼前凉风刺痛肌肤。

    他甚是讶异,也不见有兵刃掠过,但不敢怠慢,身后那人五指成钩,旋腿扭身,自空中扑击下来。两人同时动手,几乎不分先后,但那中年人从丈许外一跃而来,这鼠须瘦子却是近了三步多远。

    他们同时来到跟前,一前一后,可说是轻身功夫高下已分。那人鹰爪手凌厉生风,霸气外露,显然是外门功夫的好手,比之这人竟不遑多让。

    萧瑜此时使开空灵掌法,自可退敌自保,但他退让开,丁当却决计无法抵御,非要受到重伤不可,萧瑜若是分别接手两人,前后迎敌,则力分则弱,势必要被人突袭得手。

    他也是反应机敏,左手伸到丁当腰间,手指勾拿,已将她腰带上的短刀抽出,右手抽出自己的短刀,向着来人手腕戳刺短击,出力甚短,变招极快。正是红紫夫妇正奇刀法中的一招两相思。

    丁当这些日子经萧瑜教导,将这门刀法练得熟了,心有灵犀,一见萧瑜使出,便左刀斜上而出,跃龙门。这门双练刀法,本来便是红紫夫妇的独门绝技,攻守兼备,出其不意,很是高明,以邓延武功之高,也对这门刀法甚为忌惮,仔细研究后逐步推敲,钻研出刀法漏洞,研练破势。

    萧瑜武艺练成,眼界又高了几分,结合两者,补益弥合,又知丁当武功低微,悉心指导后使她与自己两刀合璧,用意便是取长补短,保护她的同时用以克敌制胜,所以说这门刀法威力大增。

    这时使将出来,那稠衫汉子大为诧异,轻咦一声,抖手进掌,萧瑜出掌接过。他这时方才看到,原来那人使剑,跟上官婉如使的是同一门飞剑,只是出剑凌厉,几乎无影无踪,却又比上官婉如高明了一些。

    那柄剑细长柔韧,色泽明亮,又被他极快的使出,宛如不见。而他出剑极快,出掌则是极慢,刚柔相济,威力大增。

    萧瑜不敢使力实了,出了五分掌力与他相交,只感胸前一滞,对方掌力浑厚,内功了得,他斜眼瞥见丁当以快刀迎敌,瞬间划出七刀,但为对方掌力笼罩,已处下风,后背贴紧,气喘吁吁,知道她气力不支,借势回肘后捣,迫开那人的一记杀招,右手刀又已回格稠衫汉子的飞剑。

    这么交手瞬间,萧丁两人变幻方位,已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惧意。那人自然是飞剑斋的最高段位的斋主穆广清了。他们又各自出掌踢腿,齐出三招。

    那两人艺业各自不凡,但讲到默契与心,共进共同,则比之这门正奇刀法,显然差了许多。

    两人向外跳开,随即又再次攻上。四人或快或慢,斗了四十多招,那稠衫汉子冷哼一声,忽地斜剑挥击,专刺萧瑜右侧,此时剑法凌厉,来去如风。

    萧瑜见招拆招,以快打快,孰料他自己力道相加,对方的也相应相加,知道那人一直未出全力,真实功夫,远在自己之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乱战

    他无奈之下,只好拼力应对,此时落入对方剑网之内,想要换招,也已不能,只好步步后退。

    丁当本来已然不支,但这套正奇刀法很是奇特,对敌之时,气机牵引,一人出招,另一人必定相随呼应,萧瑜这时穷于应付,再顾及不上丁当,但他挥剑提掌,仍是刀法范畴,丁当便随势挥刀拍掌,跟着节拍出击。

    萧瑜已使出了八成力道,尚且不知对方还有多少余力没有施出,当真是深不可测,但丁当受他激发,出刀如风,那鼠须瘦子却难以抵挡。被两人推挤着,向后连退七步。

    他心中一急,暗道:“这两个怪夫妇,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武功竟是高得出奇。他妈的,那男的武功如何,我并不知道,多半比这个女的要高一些。亏得我也是武林中的一号人物,竟连一个疯老婆子都对付不了,这个脸可丟得大了。”

    提气纵跃,鹰爪变幻,急抓缓回,每一下挥爪出击,指尖上套的铁尖都发出尖锐啸声。

    但武学一道,越是烦躁,越易失了分寸,判断错误。这人只当丁当的武功就止步于此,自己加上三分力道,便能将她立时拿下,岂知他加力,对方也加力,他强攻猛击,仍如撞入一张刀网,又被猛力撞了回去。正是欲速则不达。

    数招又过,这人越打越是心惊,大惑不解,不知这老疯婆子明明招数散乱,出手无力,却为何又忽然加速加力,判若两人,莫非她武功高我太多,假装诱敌不成?

    他哪知道,丁当这时有苦难言,有心住手,却被阵势牵引,无力住手。她招数所出,大部分是受刀法摧迫,徒具其形,并无锋锐。

    但好在那人斗志已失,不敢撄其锋锐,否则的话,只需那人奋力相击,而非一味退却,丁当便已受伤。

    那人心神一分,嗤的一响,左手手背被刀锋划伤一道,他慌忙向外跳出,叫道:“且慢,我有话说!”

    那人退出之后,丁当压力陡轻,便欲回身助阵,萧瑜大惊,情知丁当加入,必死无疑,那人却也感凛然,暗道:“这老小子内力高深,我试探多时,竟还不知道他尚有多少能耐,这一下他们夫妇联手,只怕不好对付。”

    三人各怀心事,登时双刀横持,一左一右,便如螃蟹双钳,那人犹然后撤,双手负后,绞住衣袖,就在这蓄势待发之际,听到那人喊话,丁当脑子活络,便知那人起了疑心,要来说话,当真是求之不得,心想这飞剑斋的斋主穆广清亲自到了,今日不是敌手,暂且含糊其辞,快些离去。

    看萧瑜竭尽全力才支撑到这些时候,若能全身而退离去,再多五年历练,当可和他一战,眼下却是及早避开为是。

    言念及此,便向他回望一眼,斥道:“你跟姓穆的勾结,便想要了我们夫妇的性命吗?嘿,也不怕被上头怪罪,难以交差吗?”嗓音尖厉,神态严峻,似是不屑,又似有莫大的愤慨。

    那人一怔,道:“在下正要请问,尊驾夫妇是谁?”

    说的是汉语,发音古怪,音节不准,听起来颇为滑稽。

    丁当听他是胡人口音,绞尽脑汁思索,西域有何门派擅使鹰爪手,与飞剑斋关系密切,但她长年生活深宫,对于江湖之事,实在不甚了了,而且近些年朝廷打压武林,各大门派行事隐秘,确实不为外人所知。

    只是她察言观色,已然知道,这胡人却并非飞剑斋的部下,一是武功兵器不合,二是态度虽然恭谨,却并非俯首帖耳,一味顺从,看他神色狐疑,带着些许嘲讽之色,丁当知道,他定然是以为穆广清好大的名头,出手之际无往不利,但竟数十招还未取了这其貌不扬的怪人性命,对他的身手颇感怀疑。

    当即打定主意,便含糊其辞道:“咱夫妇的姓名,还需跟你通报吗?”

    语气坚定,充满鄙夷,那人的疑虑又添一层,眼睛向他们来回打量,蓦地恍然而悟,刚要开口说话,便听穆广清说道:“你们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也算见多识广,飞剑斋向来有这个规矩,见我真面目者,有死无生,纳命来!”

    说的汉语,倒是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嗓音浑厚,甚有磁性,听来悦耳。

    不等萧瑜应答,便膝不弯,脚不抬,提掌之际,便欺近身前,劈胸一掌,萧瑜回掌架开,刀交左手,低头弓腰,便如将要摔倒一般,向前踉跄迈开,姿势难看之极,但恰好避开脑顶飞剑。

    穆广清双掌再劈,抬手一拨,那飞剑便如遥控受力,再次疾射而至。

    萧瑜竭尽平生之力,才能勉强抵挡穆广清的浑厚掌力,但见他飞剑凌厉,却非如飞剑四杰一般用钢丝细绳牵引,而是只用掌力回拨,那飞剑便如得心应手,无往不至,力道速度,更胜牵引,当真是难以捉摸,猝不及防。

    而他轻功之高,招数之精,是萧瑜所见武功最高。若是他用空盈剑法,或能抵挡一阵,但这时仍如刚才一样,被他抢占先机,便再无变招余地。

    而穆广清这次出手凶狠,再无容情,确实如他所说,已动了杀机,要将萧瑜毙命剑下。

    那鼠须汉子旁观者清,这时看两人打得激烈,哎哟一声,快步上前,道:“穆大哥,大家自己人,还望容情。”

    见他们前后追击,从身前走过,穆广清对他的话听而不闻,暗道:“你这家伙太过自命清高,我徐天发也是一号人物,他妈的,当我说话是放屁呀!”

    双掌一错,欲要跳去正面拦截,但他旁观观战,是一回事,真要自己入场,却又觉得两人刀剑相交,进退太快,自己贸然进去,或会受伤,言念及此,立时停手,又道:“穆大哥,大事要紧,众位堂主马上就要到了,若是看到红紫夫妇送命你的手下,王爷怪罪下来,嘿嘿,咱们脸上可不好看。”

    穆广清冷冷道:“你们脸上不好看,可与我无关。”

    飞脚踢中萧瑜膝弯,右掌贴中萧瑜前胸,左手拇指四指捏合,若鹤嘴形状,指间那柄飞剑直指萧瑜咽喉,萧瑜闪让退避,飞剑越来越近。

第一百四十章高手云集

    萧瑜再退三步,便要抵住树干,再无余地,到那时候,只需前刺数寸,便要取了萧瑜性命。

    两人交手委实太快,丁当见状大惊,欲要上前救援,却又见状如此,不敢妄动。

    徐天发见事已至此,只是顿足长叹,却也别无他法。正僵持之时,他也急了,道:“咱们商量好了,若是穆斋主心情不佳,稍有冲撞,便要取人性命,那咱们之间的协议就当场作废,也莫怪咱们颂鹰帮翻脸不认人。”

    他气恼之下,语无伦次,这番话汉语龟兹语交替说出,语速快极,只丁当听了大概,心中暗惊,这才知道,这徐天发也是颂鹰帮的属下。

    原来他们沆瀣一气,共同联手。幸好自己两人使出正奇刀法,又扮成这般模样,让他们误以为是红紫夫妇,否则的话,眼下遭遇强敌,便再难活命。

    只听一人笑道:“虽然跟穆斋主无关,终究有碍大事推进。”

    便见树后转出一个胖滚滚的人形,两手交拍,迅捷无伦的与穆广清对了三掌,第一掌声音巨响,穆广清身形一晃,那人退开一步,掌随身上,第二掌毫无声息,第三掌四掌相交,穆广清向后退开,那人滴溜溜滚地摔倒,右掌在地下一按,又弹跳半空,然后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

    借此时机,萧瑜已翻身让开,站在丁当身前,一抹额前冷汗,长出一口气,只觉心脏砰砰乱跳,兀自没有平息,暗道:“好险,若非这人适时出现,自己已然命丧人手。这胖子掌力雄厚,每一出招,便带动浑身劲力,好生厉害,他是谁?”

    那胖子呼呼喘着粗气,笑道:“穆斋主你好,在下来迟一步。”

    身旁又走来一人,身材瘦高,脸孔极长,双眼极小,开口说话,便是一股浓重的娘娘腔,接口道:“复国大业为重,穆大哥,住手吧。”

    萧丁两人面面相觑,心中转的是同一个念头,又一个高手到了。

    徐天发极是知趣,忙上前打个哈哈,道:“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哈哈,不打不相识,这样的见面,倒也热闹有趣,省了互相引荐结识。”

    话虽如此说,还是毕恭毕敬,将几人的身份一一说了,原来那矮胖子是颂鹰帮的左卫长老齐越,高瘦汉子是厚土堂堂主齐斐,是齐越的侄子。

    那齐越笑哈哈的,全无心机一般,但他出现的时机,可拿捏得恰到好处,当萧瑜不支,将要被刺死,而穆广清招数尽出,真力施展完毕之时,他放才出现,可说是已将两人的虚实,摸了个清楚。

    齐越转头向萧瑜笑道:“丁兄,好久不见,是奉邓主管之命前来协助行事吗?”

    萧瑜一怔,暗道:“邓延已死,这层意思已被秦岚知道,这般大事,他定然要飞书传告王爷,这齐越是颂鹰帮左卫长老,与秦岚同级,不知他是否知情。若不知情,就该告诉他,若是知情,那便是试探我们的身份。”

    齐越的笑容极具迷惑性,但萧瑜与邓延相处日久,见惯了他笑面老虎的手段,知道这人位居高位,与秦岚齐名,实在大意不得,便冷冷道:“邓主管身遭惨死,齐长老还这般说话,是来嘲讽我们吗?”

    丁当将短刀收了起来,接口道:“或许不是嘲讽我们,是来嘲讽西门大人。”

    萧瑜自然不是西门大人是谁,但见这个名字出口,齐越神色一凛,不易觉察的跟徐天发交换了个眼色,便知丁当这样说话,使他们很为忌惮。

    那徐天发摸摸鼻子,笑道:“既然是西门大人交待下来的,咱们也就不敢过问。哈哈,这三年之中,想必是贤伉俪另有要务,一直无暇顾及,眼下你们重新出山,想必是事情办妥,要来追杀那姓萧的小子,嗯,那人年纪轻轻,武功却着实是高……”

    丁当打断他的话,道:“人生在世,生死有命,邓延的死活,咱夫妇俩暂且不去管他,眼下之事,是先要办好这件大事。”

    她也不知道要办什么事情,但想这几人都大有来头,深夜在这里相会,定然重大异常,心想若是再被追问下去,一个应对不善,定然露出马脚,还是岔开话题,引开注意力,至于究竟所谓何事,还可慢慢打听,终须能从他们的交谈之中,找到蛛丝马迹。

    她反应好快,见这样说了之后,齐越最不擅长掩饰,皱眉不悦,心知坏了,自己提到了破绽,便改口向穆广清看了一眼,对齐越道:“原来飞剑斋跟颂鹰帮勾搭上了,此事想必秦长老不知。嘿,他险些死在飞剑斋的刺客剑下,此事想必跟齐长老没有关联吧?”

    葫芦湾动手,西郊劫车,行宫斗剑,实则都是飞剑斋另有缘由,只是恰好秦岚在场,两方交战,并非故意针锋相对,但丁当推断,秦岚亲自去往亲王处,一去一年多,单独行事,该当不知两方已然合作。

    飞剑斋的人却是六亲不认。要么就是齐越有心栽赃陷害,故意不去通知秦岚,不管如何,秦岚和上官婉茹两败俱伤,都并非美事。

    果不其然,她提起此事,众人都是脸色一凛。

    原本齐越站在北边,侄子齐斐站在他的下首,徐天发站在对面,三人有意无意的堵住了周围去路。

    穆广清不屑同列,负手望天。但这时听到丁当提及往事,徐天发登时笑嘻嘻的,一边嘴中嘟囔着分辨,却脚下迈步,和齐斐一道,挨近齐越。

    看这情形,他们是怕穆广清忽然发难,对自己下手,唯恐独力难支,要凑近到武功最高的齐越身侧,期望合力迎敌。

    齐越哈哈笑道:“真是误会,穆斋主,咱们有约在先,岂知中间生了这个误会……”

    穆广清似笑非笑,嘴角翘起,使得他的俊美面容,更多了几分倜傥不羁,道:“误会?齐长老说笑了。那位秦长老的武功,比之阁下,高下如何?”

    齐越摸不准他话中意思,但又不好不答,斟酌道:“秦长老使剑的功夫近于炉火纯青,小弟我甘拜下风。”

第一百四十一章隐情

    穆广清道:“这样说来,秦岚要胜上一筹喽。嘿,上官婉如是我飞剑斋的第二把好手,或许跟你颂鹰帮的左卫长老齐越相当,但要略逊右卫长老。”

    齐越道:“上官姑娘剑法通神,或许不及秦岚老当益壮,也是有的,只是……”

    穆广清截断他的话,问道:“贵帮帮主冯士伦武功如何,比之阁下,又多了几分火候?”

    他是西域高人,若论武功高下,名望地位,很难与颂鹰帮的帮主相提并论,这样直接提问,即便参考他域外高人的行事风格,也是对颂鹰帮大为不敬,敌意不言而喻。

    萧丁两人见他词锋锐利,咄咄逼人,相互望了一眼,既感畅快,又觉不安。

    这位刺客头子,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自然杀气十足,他们若是动手,那便好看激烈。

    对于那位颂鹰帮帮主冯士伦,萧瑜从未耳闻,只是见颂鹰帮诸位堂主,从小时候经历过的到眼前的齐斐、徐天发,以致左右卫长老,无不是精明厉害,武功精强,都是独当一面的角色。

    那位帮主想来该当是一位英雄了得的人物,此时听穆广清提起,自然也感好奇得不得了。

    只是隐隐觉得,颂鹰帮行事狠辣,作风不正,不是名门正派的作为。

    这时便侧望齐越,见那三人凛然变色,齐斐双手搭上短戟,徐天发右手一阵颤栗,指尖的钢环套闪闪发光。双方敌意已成,一触即发。

    齐越向穆广清上下打量片刻,又干咳一声,道:“穆斋主过问,小弟不敢不答,坦承说来,敝帮冯帮主武功怎样,身手如何,小弟并不知情。”

    此言一出,萧丁两人都是大感意外,看那穆广清时,他仍是不动声色,齐斐和徐天发两人却大惊失色,啊的一声,相顾失色。

    齐越向他们两个看了一眼,苦笑道:“帮主手创颂鹰帮,二十年前,咱们自然并肩作战,过从密切,但帮主练功走火入魔,之后便隐居修炼,不见外人,帮中的一切事务,由秦长老代为打理。有何重大事由,都是秦长老亲去会见帮主,小弟虽然忝列长老之席,却也只是从秦长老处转听消息。

    直到三年前秦长老亲去公干,小弟满以为能亲见帮主,当面聆听教谕,谁知所得指示,仍是帮主送来的手谕。笔迹我是认得的,只能从架构笔法看出帮主内伤已愈,功力更胜当初,但具体现在到了何等境界,小弟却是真的不知,无从说起。”

    他言辞恳切,神态真诚,似是所说都是由衷而谈。那穆广清向他看了一眼,哦了一声,意带讽刺。

    齐越脸上一红,道:“穆斋主,咱们眼下同舟共济,同气连枝,你有复国大业要做,小弟嘛,要办好帮主交待下的这件大事,那就不再有分毫隐瞒。贵斋刺杀哈兰郡主之事,穆斋主知会于我,小弟当然不敢隐瞒,如实报知帮主,只是他不曾指示小弟通知秦长老,小弟自然不敢僭越,擅自行事。

    以至于出了这等误会,好在有惊无险,上官姑娘和飞剑四杰,都已平安无事。穆斋主若是心中有气,那便由小弟陪同斋主同去,日后等敝帮冯帮主亲自致歉,再容小弟自有行动,如何?”

    他是宁愿以己为质,来消除穆广清的疑虑和愤懑。以他的身份地位,如此提议,可说是委曲求全,十足真诚了。

    但他这般高位,如此提议,却也只是姿态好看,那穆广清再自高自大,也不能当真挟持了颂鹰帮的长老去作为人质。丁当暗叹道:“秦岚武艺精强,见识广博,胸襟开阔,但论及见识机智,却不及这位左卫长老多矣。难怪秦岚贬斥边陲,由这位左卫长老全权代理,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她如此设想,是因为想到了秦岚既然总览帮务,如此位高权重,却去襄助亲王劫亲,可见他已失势,受到帮主疑忌,现在加上此番受刺矛盾一事,更加佐证了这个猜疑。

    试想,若非冯士伦与他有了重大分歧,怎会让他突然远去,将帮众事务,委托给这位左卫长老?

    丁当想到了这一节,那穆广清自然也能想到,嘿的一笑,道:“齐长老行事直爽,一诺千金,冲着齐兄的金面,那点过节,小弟便再也不提。嘿嘿,迎亲车队来了,小弟先行告辞。”

    转身走开几步,向着萧瑜笑道:“丁老板好身手,王娘子好心机,幸会,幸会!”双手一拱,扬长而去。

    这样一个杀人魔头口说幸会,对于旁人来说,自然是很为不幸。萧瑜心知肚明,他是见自己武功怪异,生了疑心,好在疑虑未深,不由得松了口气,若非阴差阳错,使出正奇刀法,之后为他剑势压迫,始终没有余暇变招换力,这番剧斗,非要露出空然神功不可,以自己眼下修为,却也只能招致灭顶之灾,连带丁当,也无法幸免。

    这次脱险,可真说是侥幸至极了。

    来路上车轮辘辘,马蹄得得,果然是有一列车队缓缓行来。他心中一动,便知道颂鹰帮此行是为的何事,但为何与飞剑斋结盟,却猜想不透,正沉吟间,便听齐越笑道:“丁老弟,贤伉俪既然奉命前来,咱们便一同去往旌德县,路上说笑凑趣,也是一大快事,如何?”

    萧瑜颇想一路同行,探听出一些蛛丝马迹,但想及红紫夫妇为人傲慢,行事古怪,依他两人的性情,断然不会屈尊同行,而且,这位左卫长老极是精明,自己莫要套话不成,反倒露了马脚,那倒是得不偿失了。

    便哼了一声,道:“谢了,不去。”

    扭头便走。丁当跟着他走开几步,听到齐越笑道:“西门大人委派两位前来,定然是王爷心疼这批财宝,担心咱们办事不力,哈,让两位多加操劳。既然两位不肯同行,那便到永安客栈汇合,如何?”

    萧瑜也不回头,向后摇摇手,做个不置可否的手势,与丁当走回客店,回到房中。

第一百四十二章报仇之计

    他尚未询问,丁当便道:“那位西门大人,是史镇雄属下的内务总管,对他忠心耿耿,是他手下的第一得力臂助。我听你说过,邓延是史家王爷的情报主管,按职务划分,便该当是由西门琚管辖。既然咱们捏造了红紫夫妇的身份,两人又失踪已久,便只好推托到西门琚身上了。”

    萧瑜奇道:“丁当,你怎么知道这些?”

    丁当盈盈笑道:“怎么,对我起疑了?”

    萧瑜一怔,笑道:“咱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我哪会对你有甚疑心?又不是像颂鹰帮和飞剑斋那般尔虞我诈,貌合神离。”

    他随口道来,却见丁当脸上一红,随即笑靥如花,默默重复了“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这八个字,眼睛晶晶闪光,被烛光一照,娇艳不可方物,顿时心中一紧,暗自责备道:“我总是这样,说话口无遮拦,丁当虽是汉人,但跟郡主日久,性子中颇有些蒙古人的直爽和认真,我既然另有心上人,便不该再说话暧昧,令她有所歧义。”

    一边心中又自出神。跟王梓禾的点点滴滴,次第涌上心头,不知是喜是忧。喜处甜美异常,难以言喻,忧处却是刻骨铭心,锥心滴血。

    丁当拿起剪刀,将烛花剪断,眼见烛焰毕剥一声,跳起蓝焰,随又火势平淡,轻声道:“我跟随郡主日久,对于江湖之事,不甚了了,各大藩王的势力分布,性情为人,乃至心胸格局,却都有所耳闻。

    这颂鹰帮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只是偶然听说,它是安西王手下一员骁将创设,目的是为了网罗人才,相助治理。蒙古贵族的性情,你该当听说过,他们征战南北,无往不利,对于这些短打决斗的武林豪客,是看不上眼的,认为是淫技巧器,不成气候,否则的话,也不会把江山丢掉,让蒙古铁蹄轻松夺来。”

    萧瑜疑道:“若非宋君昏庸,任用奸佞,许多有识之士不得重用,或者就不会被蒙古人得了江山吧?”

    丁当听他说话口气淡淡的,似是对这等事情不怎么上心,不知为何,反倒吁了口气,神色轻松,道:“你好像不怎么关心这些家国大事。”

    萧瑜洒然一笑,道:“确实,我不怎么关心家国大事。”

    随即又神色惆怅,遥望窗外的苍茫夜色,呆呆不语,半晌之后,方才说道:“单伯将我养大,但很少与我交谈,有一次他喝酒醉了,忽然叫住我,问我蒙古人好,还是宋皇帝好,我自小在市井流浪,总听人怀念前朝,便回答说,自然是宋皇帝好。

    单伯却仰天大笑,道,都是一样,从前的穷人吃不起饭,现在的穷人一样吃不起饭;从前的官宦衙门鱼肉百姓,横行乡里,现在的官衙老爷,一样的盘剥勒索,民不聊生。

    是汉人皇帝也好,蛮人皇帝也罢,跟咱们百姓有什么关系?毫无关系。总归是吃不饱饭,衣食无着,流离失所。”

    丁当暗叹,见萧瑜神情惆怅,若有所失,似是想到小时候的往事,心中充满温柔,道:“单伯对你没有好,却也没有不好,大凡,普通人都是这样的吧……他又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萧瑜点头,道:“我也知道这番道理,原不该祈求太多,但见单伯见到刘小铁之后,由衷喜欢,眉开眼笑,主动的跟他交谈探讨,心里总是难受。单伯一直告诉我说,刘小铁机敏聪颖,胜我百倍,我便当真如此认为,也希望确实如此……”

    丁当心中一酸,道:“你希望他是对的,你希望他做的事情,下的判断都是正确的,那便说明他没有故意冷落你。”

    萧瑜点头,道:“遇到师伯之后,刘家失火,我才恍然知道,原来刘小铁也并非梅姨亲生,是他们捡来,为掩护我而抚育长大的傀儡。这样一来,似乎能够解释清楚,为何单伯对刘小铁特别好,梅姨却不怎么喜欢他,对我常体贴备至。我想通了前因后果,但仍是心中惆怅,无法排遣。”

    言毕之后,萧瑜又怔怔呆立半晌,忽地咬牙道:“都是宋葛那老贼,害死我父母,师公师伯,也算都是间接死在他的手里,如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终究要手刃元凶,方才解心头之恨。”

    丁当点头道:“你要报仇,也不必非要亲自出手,据说宋葛刀法高绝,人称一刀问道,近于炉火纯青之境。”

    萧瑜道:“是的,不知他和穆广清有多少差距,只怕再有二十年,我才能练得可以跟他一战。”

    想起时间遥远,实在心中等待不及,便道:“我也可以暗中下手,追踪穆广清。他这般的绝世高人,来到这里,只有一个理由,便是要对付宋葛,我趁他们动手,暗中偷袭,若时机恰当,或可能够奏效。”

    想起将报血仇,欢欣鼓舞,随即又黯然失色,叹道:“大丈夫立身世间,堂堂正正,为报仇之事,光明磊落才好,又怎能这般假手旁人?”

    丁当点头,若有所思,道:“你一身本事,若肯投身郡主,我为你说话,定然可调动她手下的五万军马。

    若嫌不够,还可向圣上借兵五万,到时候你率十万大军,气势汹汹杀来,将万云庄一举歼灭,宋葛武功再高,终究双拳难敌四手,终要让他力尽而亡,到时你就报了血仇了。你看怎样?”

    萧瑜大为意动,想想那个场面,都感心潮澎湃,但随即又黯然道:“不成,这样的话伤及无辜,连累太广,而且,我是汉人,却去找蒙古人借兵,再来戕害自己故居。不成,不成,不能这么干。”

    这最后几字,说得斩钉截铁。

    便听到窗外又有人咝咝抽烟,烟味缭绕,唔了一声,似是很感赞同,道:“这样干还是不错。”听那声音,极是熟悉。

    萧瑜更疑,只觉得几次说话,这后厨的做饭伙计一唱一和,便如对自己的话有所回应一般。他推门过去,往里一张,仍是烟雾缭绕,一个胖胖的厨子在烧火做饭,嘟嘟囔囔,似是口齿不清的哼着曲子。

    声音却又与听来的全然不同。

第一百四十三章昔日好友

    他惊疑不定的回到房里,为免丁当担心,也没有说破,但此后几日,便严加戒备,说来也怪,再也没有异常出现。

    过了十几日,一切如常,萧瑜便将此事忘了。来到旌德县境内,萧瑜久别回乡,自然另有一番心境,难免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左右张望之际,显出神色热切。

    丁当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见郊外良田遍野,禾苗青青,地里农人交错,显得生机勃勃。路上的行人谈笑自若,彬彬有礼。

    人们脸上的笑容由衷而发,老幼衣着整齐,满面红光,显见生活富足,境况安定。

    来到街上,但见道路整洁,路旁商铺林立,生意兴隆,街上汉蒙杂处,各处方言口音此起彼伏,但相互融洽,毫无争端。

    果然是安定富庶,一派升平,跟其他地方的贫瘠阴郁,人人自危截然不同。

    丁当暗叹一声,道:“萧瑜,我终于明白,为何你甘愿一力担当,宁可独力不支,也不愿带来兵燹灾祸,殃及地方。

    这里真是一片世外净土,人间桃源,与世无争,好不自在安宁。陈川老伯他们该当已经到了,来到这形胜安宁之地,也要感激你指点迷津,苦心积虑了。”

    萧瑜笑道:“这三年之中,变化确实甚大,其实我走的时候,县城尚且衰落,盗贼横行,民生疾苦,看起来,那王祯王大人果然治理有方,短短三年,就经营得有声有色,了不起!”

    他们本想先去萧瑜故居探察,然后再去寻找刘小铁,一边暗中察看陈川和小乌宇等人的近况,但两人一进城,便有伙计迎上前来,笑容满面,殷勤备至的将两人引去永安客栈。

    永安客栈是旌德县内最大的一家客栈,是永安帮所开,往常时候,萧瑜是一介穷小子,看到这家金碧辉煌的大客栈,只感觉触目惊心,惊异无比,莫说楼上的高座雅厢不敢瞻仰正视,就是一楼的杂烩拼桌,也感高不可攀。

    他和刘小铁在附近玩耍,见到酒楼中出来的客人油光满面,常艳羡异常,暗暗发誓,等他日发达,也要来酒楼豪吃一顿,大慰平生。

    三年之后,萧瑜夙愿得偿,但却已物是人非,真正来到酒楼,却觉得不仅人非,而且故物也非,但觉酒楼建筑平平,无甚特异之处,客栈中家具摆设,也都材质一般,比之邓家堡差得远了,连一路上下榻的客舍,也都远远不如。

    自然是他经见得多了,眼界开阔,品味提升,原本十分惊奇之物,相形之下,就黯然失色,正是相形见绌之意。

    见过齐越等人,他们要去万云庄呈送礼物,迎候新娘,萧瑜嫌弃少不得有一番繁文缛节,套路繁琐,又觉那万云庄是伤心旧地,去了之后,见到王梓禾,难免肝肠寸断,于是推辞不去。

    丁当本来甚是有兴,要看看郑大小姐长相如何,这万云庄布置如何,规模怎样。但见萧瑜竟然坚执不去,也感意外。

    齐越等人相候半日,等来萧瑜,本以为他是受西门大人差遣,要同来协助办事,同为史家王爷的家臣,自然要一同拜见,否则的话,以齐越等人的身份地位,断然不会等候他一起到来,现在见他竟然不去,登时都感有气。

    那徐天发怒骂连连,低声嘟囔,齐斐则嘴唇撅起老高,尖声尖气的说了几句风凉话,齐越城府深沉,嘿的一笑,不动声色,道:“那我们就独自去了,贤伉俪尽管自便。哈。”

    徐天发低声道:“但愿撞见穆广清,杀了你们丫的。”他用龟兹语咒骂,自然不怕泄露了穆广清行踪。丁当却能听懂。

    那元锋是半个东道,自然在旁边相陪。他素来见机甚快,见他们貌合神离,忙打圆场道:“两位若是有暇,去城中游玩也好,便让小徒白宗正陪着四处走走……”

    萧瑜心中一动,四处顾望,却不见白宗正的身形,他暗自奇怪:“那白宗正被杨昆如杀了,我亲眼目睹,怎么还有一个白宗正?”

    转念一想,便即明白,见那名帮众向后山一望,随即受命前来招呼,萧瑜摆摆手,自与丁当去了。

    两人走过文庙,直接向东,出了城区,已见行人稀少,只见前边一人身形挺拔,白衣折扇,从背影看去,便是一个气质高雅的贵胄公子模样。

    萧瑜暗自点头,是了,这白宗正正是刘小铁,难怪两人身份混淆,自己一直蒙在鼓里,原来刘小铁被白宗正收为徒弟。

    他与刘小铁自幼朝夕相处,对他的身形相貌,自然熟悉异常,单看背影,便能认出,这样一来,许多个疑问迎刃而解,却又有更多的疑惑涌上心头。

    他看刘小铁所去的方向,便知他是要去那处桥洞,便与丁当绕到旁边荒山,快步过去。

    刚来到那处树林,便听到脚步杂沓,呼吸相闻。两人悄步靠近,探头看去,正见到三个人从隐伏树后。

    他认得是白竹门的帮众,看他们手持白竹,神色警戒,打个手势,慢慢向路边移动,萧瑜知是他们要对刘小铁不利。

    他本欲出手打发,转念一想,便按兵不动,在旁窥看。

    只见那三人跃出路面,与刘小铁争执几句,那三人便挥舞竹棒,将刘小铁围在核心,打斗起来。

    刘小铁矮身出掌,身法飘逸,数招之后,便将当先那人打倒,抽身后跃,似是要逃向来路,那三人发一声喊,从后追上。

    却见刘小铁旋身挥臂,折扇展开,嗤拉两响,上下挥舞,便将两人划伤,随即食中两指疾出,点中第三人的膻中穴。

    那人慢慢委顿倒地,竭力向前扑来,刘小铁闪身让开,拿出一枚锦帕,擦拭掉折扇上的血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三年不见,刘小铁的武功大有长进,打伤了三人,毫不费吹灰之力,虽然可圈可点,在萧瑜眼中看来,终究不过如此,但却是元锋的武功套路。

    好友长进如斯,判若两人,萧瑜本该心中喜慰,为他感到高兴,但不知为何,却觉得一股凉气爬上脊背,冷汗涔涔而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幽会

    两人跨步近前,要靠近些听他说些什么,便见刘小铁向林中一瞥,神色机警,随即听到来路脚步声响,那名随从奔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看那随从对他态度恭谨,显出刘小铁地位甚高。只见刘小铁点头,随即在那三人身上拍了几下,解开他们的穴道。

    那三人神色不忿,灰溜溜的走了。那随从掩嘴窃笑,走回城中。

    到此时候,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萧瑜却心中害怕,摇头道:“丁当,我实在想不明白。”

    丁当从未见他如此心生畏惧,叹道:“不管你如何挂念,终究要找到事情真相。你这位好友,大不简单。他既然是元锋的徒弟,在永安帮位高权重,这时却独自来到郊外,不知是做些什么?”

    萧瑜摇头道:“他是要见郑因。”

    当即将刘小铁和郑因两人暗生情愫,来往密切,简要说了。

    丁当听他这样说来,料知其中必有隐情,微一沉吟,道:“你若不想过去,我便去察看,等回来之后,将事情原委,对你如实转述。”

    心中打定了主意,引他不快之处,便隐去不说,以免他伤心失望。

    萧瑜叹道:“我还是同去吧。”

    丁当见他面带忧色,笑道:“你是担心这位好友对我不利,是不是?我看他的功夫也很泛泛,未必能强的过我。”

    萧瑜道:“嗯,论武艺修为,他是弱了一些,但心机智谋,不在你之下,何况这里他地势熟悉,随从众多,若是有心为难,只怕你不易脱身。”

    两人快步过去,萧瑜既然知道他们是要去往桥洞,便绕路先行过去,穿过那处空地,两人在桥墩后隐身躲起。

    过不多时,果然见刘小铁走了进来,他在一块青石前停身,搬开旁边的几块大石,将一片竹子拨到一边,露出里边的竹帘,竹帘后边是个小小的洞穴,弯腰钻了进去。

    自然是刘小铁悉心打理,专门开辟了一方小天地。放下竹帘,再从外边将竹子摆列,便极是隐蔽,从外间的光亮处过来,若非知情,决计搜寻不到。

    丁当神色局促,暗自后悔。这里被刘小铁悉心布置,定然是用来幽会所在,自己两人隐身暗处,目睹别人幽会,自然很是不雅。

    只是看萧瑜神色凝重,却又与这里的旖旎气氛格格不入,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进来一个黑衣人,去下斗笠,拿开帽兜,赫然便是郑因。

    三年不见,萧瑜见她姿容更是秀美,肌肤白腻,柳眉弯弯,眼如秋水,更添了几分娇美雅致。那张绝美的面容上,这一会儿却布满焦虑凄楚。

    她见刘小铁走上前来,要来牵手,将手拨开,两滴眼泪滚落眼眶,道:“现下史家提亲来了,要怎么办?”

    刘小铁一怔,惊道:“什么?怎么会这样,小因儿,你别害怕,我……我这就去召集人手,跟他们拼了!”

    语声斩钉截铁,甚是决绝。

    若非萧瑜两人亲眼看到元锋接待迎亲人众,便以为他是毫不知情,现在悲愤难当。

    萧丁两人对望一眼。萧瑜是面色迷惘,略带惊惧。丁当则是神色疑惑,随即一凛,神色紧绷,满怀警戒,四处顾望,将左右地势又扫视一遍。

    郑因看刘小铁反应激烈,叹了一声气,口气稍缓,道:“来人是颂鹰帮的好手,你又怎能是人家的对手,况且,就算拼个你死我活,又怎能解决事端。”

    刘小铁沉吟道:“是,我初闻噩耗,心情激荡,提议有些鲁莽。颂鹰帮高手如云,实力雄厚,永安帮小小的地方帮会,正面硬拼,是打不过人家的。小因儿,既然惹不起,咱们总还躲得起。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远走高飞,到谁也不认识咱们的地方,隐姓埋名,逍遥自在的过日子。”

    郑因坐到青石上,见刘小铁怒容满面,青筋暴露,掏出手帕,为他拭去额际汗水,叹道:“你我一走了之,倒是干净,可是我父亲家族,又要如何应对呢?他们蒙受这般奇耻大辱,只怕以后难以在江湖立足,还有师公他老人家……不,我不能让他们蒙羞……”

    一边怔怔发呆,似在做激烈斗争,过了一会儿,摇摇头,坚定道:“即使我不管父母家族,还有孩子呢?孩子出世之后,就要他活得不明不白,跟乡农商贩的幼儿做伴,长大之后,也泯于终生,终身劳碌,没有出头之日?不,绝对不行,我不能那样行事……”

    刘小铁惊疑不定,强笑道:“来日方长,这些个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一边双目紧盯郑因的脸孔,要捕捉她表情中的细微变化。却见郑因皱眉嗅闻,边轻声道:“这桥洞中有年轻女子的味道。刘小铁,你背着我和女人来这里厮混,是不是?”

    刘小铁笑道:“胡说八道,我整日与你在一起,哪会再来胡混?再说了,有你这个绝色美人,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哪敢得陇望蜀,贪图其他。”

    一边游目四顾,然后作势嗅闻,道:“什么味道也没有呀,小因儿,只怕你弄错了。”

    郑因摇头,断然道:“我怀了身孕之后,嗅觉灵敏,比平常敏锐十倍,尤其反感这胭脂味道,断然不会错了。”

    刘小铁听她说完,大吃一惊,愣怔半晌,方才上前一把抱住郑因,道:“你……我要当父亲了,是不是,是不是?”

    神色间喜悦不禁,脑袋乱摇,便如一只拨浪鼓。

    郑因点点头,笑而不语,忽然神色一变,道:“咱们走吧,只怕是姑姑曾经来过,留下了气味。”

    刘小铁不再迟疑,道:“好,咱们去萧瑜家里。”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桥洞,往外走出。

    等他们走远,萧丁两人出了桥洞,丁当见萧瑜呆立不动,催到:“咱们同去吧。嗯,你这个至交好友,好似心机深沉,计划长远,人,都是会变的……”

    萧瑜点头,长出一口气,道:“是这样的,总要察知两人到底准备如何行事,若是他们要去私奔,那便见机行事,若是仍按照原定计划,那就按部就班,仍然窥伺在侧,伺机报仇。”

    顿了一顿,道:“或者,刘小铁从未变化,小时候的他,就是这样……”

第一百四十五章故居旧宅

    丁当见他转变观念,终于肯接受现实,也松了一口气。她见郑因外出,若是有心寻仇,挑拨离间,正是一个良好时机,将郑因杀了,栽赃嫁祸,便可挑起史家、郑家不和,进而将永安帮一举歼灭,永除后患。

    只是,她知道萧瑜心地醇厚,只想诛杀元凶,不愿牵累无辜,何况,这刘小铁是他的挚友,还有一个心爱的姑娘待在万云庄,他是不愿,也不肯狠辣行事的。

    当即轻叹一声,微微摇头,想起一事,笑道:“你这位好友,倒是知道你的性情。想来是他怀念你们的相处时光,便将幽会地点,挑些与你有关的地方。”

    瞥见萧瑜神色复杂,喜怒难言,便嗤的一笑,不再说话。

    两人轻车熟路,来到单家,绕到后院的污水坑边上。

    这里毗邻卧室,能听到房中两人的轻声交谈,低语喁喁,不知说些什么。他们正要翻墙过去,萧瑜听到有人走近,分从两边靠近院落。

    他打个手势,让丁当在此处相候,来到土墙后面。那里有半截水缸,缸底破损,不能再用,被单伯搁弃这里,他们小时候常钻进去捉迷藏,旁边两棵杨树,杂草掩映,很是隐秘。

    萧瑜钻了进去,抽出长剑,拨开草丛,只见赵玄默步履轻捷,快步过来。

    心知是史家过去迎亲,赵玄默要来捉郑因回去。他心念电转,暗道刘小铁两人正在商议私奔,若是赵玄默去到,将郑因带走,刘小铁难免美梦难圆,此后和郑因分隔两处,自己还是阻挡他过来。

    那土墙是来到单家的必经之路,赵玄默来到近处,站在墙外,不发一语,默默看向里边。他要在这里守株待兔,以免刘小铁两人从后路出去,但郑因毕竟年幼,又是女孩儿家,这等事情未免尴尬,让郑素贤从正门带走,免得他这个外人过去,显得被动。

    萧瑜待他走得近了,长剑忽然刺出,竭尽全力,从下而上。

    他这时功力大进,剑法高超,这一下又是出其不意,那赵玄默正面向外边,陡然觉得背后风声凌厉,向前跳开,还是晚了一步,后背上中了一剑,若非萧瑜手下留情,不欲取他性命,这一剑刺出,已然将他后心洞穿。

    赵玄默不愧是宋葛的首徒,跃身离地,单刀已出,反手挥砍。他这一刀似是盲砍,但落点奇准,萧瑜挺剑相格,但听当啷巨响,虎口发麻,险些拿捏不定,长剑脱手。

    赵玄默落地转身,见对方是个相貌猥琐的中年汉子,并不认识,他向来沉默寡言,不喜多话,现在受了重伤,更是一语不发,挥刀便上。

    萧瑜见他刀法凌厉,不敢小觑,使开空盈剑法,合身迎上,两人以快打快,瞬间交手十几招,但见他重伤之后,刀招反倒越加威猛,左掌拍出,内力强劲,萧瑜与他对掌之后,向后纵开,赵玄默却身形一晃,挥刀又上。

    他内力展出,背上伤口崩裂,血流如注。

    萧瑜本来只是刺破皮肉,使他受了些微外伤,准拟随势出手,一阵猛攻,打他个措手不及,然后出指点中他的穴道,以快制快,就此收场。

    他与赵玄默有过交锋,又亲眼见到郑素贤与玄剑双杰交手,虽然略胜一筹,但自忖这时剑术精进,凭着先行优势,站稳上风,三十招之内,定可将赵玄默制住。

    哪知道宋门刀法别具一格,讲究时时可死,步步求生,一旦使将出来,都是进手招数,力求败中求胜,死而后生,赵玄默又是宋葛的首徒,刀法内功,比之师妹,还要高上很多。

    当时他见到萧瑜使出空然掌法,触动心事,神智偏激,又顾念萧瑜年幼,不愿伤他性命,诸般情由之下,才中毒晕倒,被萧瑜从茅庐中背走救起。实则赵玄默武功之高,比之秦岚,要不分上下。

    萧瑜后悔莫及,心神微分,竟被他一式水中捞月,划破肩臂,割下了一段衣袖,随即双掌相交,萧瑜又是一晃,向后纵开。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线之机,萧瑜偷袭得手,但后来判断失利,竟在他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之下,节节后退。再斗十几招,萧瑜左肩又中刀,这次划伤肌肤,火辣辣的疼痛。

    他察觉这宋门刀法与飞剑斋有相似之处,飞剑迅捷,宋刀沉猛,一个以快制胜,另一个却是以猛胜场,而且一旦使出,前后连贯,左右呼应,全无破绽。

    萧瑜自从败在穆广清剑下,无日不在思忖应对之方,但囿于见识有限,终究有心无力,这时心念一动,蓦地抖手扔剑,右手虚晃,在剑柄上一拍,剑势凌空,自上而下射来。

    他右掌拍出,将攻势卸开,左手短刀抽出,掌刀双出,正是飞剑斋的天外飞仙的绝技。

    这样突然变招,赵玄默吃了一惊,往后退开,萧瑜见剑将落下,抬腕再拨,掌刀再进,赵玄默疾退三步,在两颗杨树后止步。

    萧瑜见变招奏效,踏步赶上,飞身扑跃而下,忽见一柄钢刀迎面扑来,风声呼呼,猛恶之极,萧瑜见闪避不及,脚底用力,水缸破裂,萧瑜脚下落空,低头一柄钢刀正从头顶掠过,切断碎发,纷扬眼前。

    原来,这是宋门刀的一招绝招,叫做神龙突现,是危急之际,飞刀自救。飞刀出手时候,力贯双臂,直射飞出,力道大极,远非萧瑜临时起意,徒具花巧的天外飞仙的剑法可比。

    若非萧瑜侥幸,足底水缸陷落,让他躲开这致命一击,恐怕性命已然丢掉。

    他也见机快极,接住来剑,抖手外甩,然后合身欺近。他接连吃亏,不敢再稍有大意,那柄剑甩出时便运用了腕间巧劲,抖送出去,绕开树身,从旁边来射。

    这是邓延的独门绝技,从来没有用过,纵使赵玄默技艺精湛,见识过人,陡然见到,也要大吃一惊。

    果不其然,赵玄默侧身避开,萧瑜已挺刀直上,将到胸前,见赵玄默静立当地,毫不知躲闪,萧瑜变招不及,又不愿将他捅成重伤,松手放开刀柄,刀刃沿着手指划过,他却将一只血淋淋的手掌划在赵玄默身上,自然力道全无。

第一百四十六章借势

    就在他仓促变招之际,忽见一柄黑剑从天而降,萧瑜向后闪开,躲得好不狼狈,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然后捡起碎石,接连抛出,听到叮当两响,远在三步之外,才狼狈起身,扶着小树,左手抹过脖颈,满手血迹。

    只见赵玄默定定的看着他,随即向后直直倒去,原来站立的地方,站着一个绿衣少妇,姿色清丽,容貌绝美,正是上官婉如。

    这一瞬间,萧瑜已明白过来,自己和赵玄默交手,上官婉如窥伺在侧,当两人两败俱伤,胜负将分的时候,突然现身,一举连败两人。

    她的出手时机,招式身法,俱都恰到好处,不愧是飞剑斋的第二把交椅,名下无虚土。

    只是两人打斗之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即使自己火候稍欠,不知风吹草动,那赵玄默阅历丰厚,内功深湛,又怎么会不知道有人突然到来?

    这样看来,定然是她早已埋伏在侧,等候已久。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将要来到这里?

    萧瑜想到这里,一股冷汗涔涔而下,他听到郑素贤快步奔来,忙身形一转,隐入树后。

    郑素贤眼光锐利,自然看到一人从树后溜走,但见那人身形挺拔,似是个年轻后生,右手抚颈,似是已然受伤,但脚步轻捷,几个起落,便轻飘飘越过围墙,进到单宅。

    不由得心中一凛,暗道:“这后生好生厉害,他是谁?”

    瞥眼见到赵玄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郑素贤心中担忧无比,面子上却不动声色,右手搭上刀柄,左手将刀鞘横过半个脸庞,轻声道:“原来是飞剑斋的上官女侠,小女子郑素贤今日领教高招!”

    上官婉如点头道:“好说,请!”

    黑剑一抖,血芒四溅,瞥见郑素贤面色惊慌,心神微乱,暗道:“据说这位郑大小姐对赵玄默动情,终生未嫁,情根深种,看来传言是真,她见到我飞剑上的血滴,便以为是赵玄默身上的,心中大急。”

    她是当今之世第一流的刺客,最擅扰人心神,趁势偷袭,郑素贤却是用刀名家的及门弟子,多年修为,名不虚传,心神微错,随即知道,她既然偷袭伤了师兄,其武功必定极高,我若不竭尽所能,将她制住,取来解药,只怕师兄便就此一身武功废掉。

    飞剑斋的飞剑、飞针令人谈虎色变,除了剑针双绝,自有独到之处,另有一点,便是剑针之上沾染剧毒,见血封喉,噬心夺命,厉害无比。

    郑素贤一心夺药,登时单刀出鞘,竭尽所学,与上官婉如斗成一团。

    两人剑来刀往,掌法间出,却使得都是沉稳一路,陡出缓收,快发慢进,另有一番风味。虽是身影飘飞,邀击闪避,但数招过去,竟然不闻一点兵刃交击的声响。

    萧瑜牵挂丁当,翻墙过去,正见到刘小铁和郑因夺门而出。

    郑因听到后院说话,脚下一停,道:“似是姑姑的声音,她在那里做什么?”

    刘小铁侧耳一听,隐有衣衫飘飞响动,别无异样,疑道:“小因儿,你现在怀了身孕,或是嗅觉灵敏,这疑神疑鬼的性子,却也更加重了。”

    郑因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才疑神疑鬼呢!”又往后院注目观看几眼,才随着刘小铁出门过去。

    萧瑜见他们尚未被惊动,情知院中该当是并无危险,当是金玉双刀来到单宅,担心刘小铁使诈,又从后门逃走,便分从两边包抄过来。

    自己和赵玄默打斗激烈,甚是惊心动魄,但实则两人以快打快,交手极快,上官婉如更是一击即中,立时身退。以郑素贤的轻功,从察觉不对,到过去动手,也已看到赵玄默身倒落败,萧瑜悄然走开。

    这两个人走出院子,来到巷中,走出十几丈,便见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郑因站立不动,偏头低语,该当是询问刘小铁,为何这里会有一架马车,刘小铁不知说了句什么,便见郑因颔首而笑,由刘小铁搀着手臂,去到车上。

    车夫扬鞭击个鞭花,马车急速跑起。露出对面房顶上丁当的身影,向他做个手势,让他随后追来,隐约可见还做了个鬼脸,然后手指前方,疾驰而去。

    萧瑜见她神情奇特,手势古怪,不知她要去做什么,起步去追,忽见旁边闪出一人,快步奔跑,见到萧瑜正在这里,大吃一惊,伏地跌倒,背上驮负的一个女孩着地摔倒,将要额头触地。

    萧瑜抢前一步,将她搀扶起来,见那女孩十三四岁的模样,面色苍白,黄发蜷曲,却是先前他和刘小铁在废园中救过的那个聋哑孤女牛小兰,正感愕然,便见那旁边的汉子走了过来。

    他奔跑正急,这一下摔倒,跌得不轻,一跷一拐的上前,一边对萧瑜连声作揖致歉,还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原来是他侄女生了急病,肚腹绞痛,他急切间带侄女去诊治。

    萧瑜见这汉子四十多岁,身穿蓝紫相间的直辍,双眉斜起,面色白皙,似曾相识,随口支吾了几声,正欲细看,那汉子已背起侄女,再要赶路,随即脚下一歪,靠到萧瑜身上。然后才千恩万谢,快步跑了。

    他举步要走,便见路上转来一个彪形大汉,手提钢刀,威风凛凛,急速奔来,看到萧瑜,便是一怔,道:“这位先生,看到有两个女子从这里穿过吗?”

    声音粗砺,却是又一个老相识郑坤。

    他这样发问,萧瑜登时醒悟,原来丁当神情古怪,是因为她见到王梓禾,所以追赶过去。郑坤却不知道为何来晚一步,没有和师妹一起行动。

    郑坤性子甚急,见萧瑜面色土黄,表情呆滞,当自己拿着钢刀,将他吓坏了,将钢刀送回鞘中,笑道:“先生莫要见怪,我是万云庄的郑坤,不是歹人,先生若是知情,还望告知。”

    萧瑜心道:“郑素贤和上官婉如两人功力悉敌,不相上下,但有郑坤相助,解开赵玄默的穴道,那便能具备碾压性的优势。他们或许还会阻止刘小铁和郑因私奔,但总好过两人束手待缚,若那穆广清来了,顺势将赵玄默杀了,那便还会取了郑素贤性命,不可收拾。”

第一百四十七章被套路

    他与宋葛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但对于万云庄却并无恶感,只觉得那些人正派仗义,颇具侠义之风,与飞剑斋的残忍嗜杀,颂鹰帮的狡诈无常,截然不同。

    是以,虽然明知死了金玉双刀,宋葛的两个亲传弟子死掉,便是他少了左膀右臂,对于日后报仇,有难言的好处,但激烈挣扎一番,还是右手一指,指示郑坤过去察看。

    郑坤呆头呆脑,虽然现在已然长成大人,仍是懵懂迟钝,疑道:“在那边吗?那里是个大坑,没有人家呀!”

    纵跃过土墙,只听他惊叫一声,道:“哎哟,果然在这里,师叔,我来助你御敌。”

    萧瑜正要离去,忽见旁边的土墙上的荒草往外一分,两个身影先后跃过,一前一后,将他围在中间,却是郑素贤和上官婉如。

    郑素贤站在后边,单刀在身前划个半圆,便欲上前动手,上官婉如站在萧瑜身前,背对萧瑜,也不转身,便格格笑道:“郑姑娘,你的好师兄并非是我所伤,又来跟我过不去,是什么意思?”

    郑素贤打斗间隙,已过去察看赵玄默的伤势,见他肌肤温热,神情宁定,并无中毒之象,只是手足僵硬,无法活动,知道是为人点中要穴所致,并无大碍,只是交手激烈,没有余暇解开他的穴道。

    一见郑坤过来,便交待他解开师父穴道,自己全力对阵上官婉如。上官婉如飞身纵跃过来,她也随后来到。

    这时候听上官婉如话中有话,不禁刀交左手,甩动手腕,道:“还请明言。”

    上官婉如笑道:“你的赵师兄纵横天下,从未败绩,但却两次被同一个少年击倒,说来也是好笑。”

    萧瑜听到此处,心知不妙,要待溜走,郑素贤已横刀拦住去路,向他上下打量,道:“你认识萧瑜吗?”

    上官婉如笑道:“你当他是谁?红紫夫妇的丁不忧有本事伤了金刀无敌赵玄默吗?”

    萧瑜自知再耽下去,势必处境更加不利,疾往前冲,被上官婉如回剑刺向面门,来势迅猛,他不得不立时止步,疾往右边冲击,上官婉如踏步转剑,连刺左肩,萧瑜无奈,只好停身。

    欲要使出邓延的开弓回射的轻功,向前冲击,再后退,然后往前冲击的绝招,这是邓延自岳王神箭处苦思改装而来,写在他的秘籍之中,只是苦于内力未臻神妙,口气中多有缺憾,萧瑜如实学了,结合内功心法,尝试几次,屡试不爽。

    这时前后受敌,正好趋避脱身,哪知身形一晃,却觉得从怀中传出一阵异香,味道浓郁,脑袋眩晕,刚踏出一步,便身形趔趄,双膝一弯,将要摔倒。

    他心中一惊,暗道:“我中毒了。”自知一直深自警觉,与上官婉如交手时步步为营,绝非受她施毒波及,那便是郑素贤暗中放毒,让自己中招。

    他心中大感激愤,察觉前后剑光闪动,分指两边要害,视线模糊,竟然看不清楚,暗道:“我处处容情,想不到金玉双刀好大的名头,又向来自诩为侠义道,竟然暗中施毒,阴谋害我。”他不敢大意,空盈剑法使出,每一招之出,都是全力以赴。

    两女功力悉敌,前后邀击,但见萧瑜剑法纵横,剑气嗤嗤作响,两人不能撄其锋锐,不由自主的向两旁退开。

    萧瑜飞步纵上墙头,暗道:“今日失利,暂且退走,改日再来找回场子。”

    只是郑素贤见他所使的是火云剑法,与自己师门渊源颇深,又如何肯让他就此走开,飞身扑上,从后劈刀而至。

    郑素贤已得宋葛真传,刀法精湛,她全力拦阻,萧瑜又怎能脱身走开,不得已反身回剑。两人刀剑相交,趋避攻防,斗成一团。

    上官婉如本来袖手旁观,这时见萧瑜神色狰狞,招数越沉,全然不似往常常态,不由得暗自戒惧,待到郑素贤手臂中剑,身势一顿,萧瑜已借势跳过墙头,步履踉跄,想要逃走。

    她是剑术名家,见萧瑜神智已近错乱,眼神迷离,知他是已然中毒,固然功力大打折扣,但全力施为之际,却也因不惧得失,反而更能激发潜力,将平生所学,尽数施展。

    她本来想要让两人拼个你死我活,然后伺机出手,得渔翁之利,但见郑素贤败象已露,而萧瑜越斗越勇,气势汹汹,更为凌厉,不由得心下警惕,知道若是郑素贤落败,自己独力难支。

    她与郑素贤本来并无过节,但萧瑜武功太强,屡次扰她好事,却是非杀不可,当即一抖剑身,嗡嗡作响,从侧攻上。

    两女都是当世一流的高手,若在平时,单打独斗,萧瑜也未必能胜,但现在神智错乱,心中再无渣滓,守住一点空明,见招拆招,来势破势,反倒深谙空盈剑法的至理,居然攻防得当,与两人斗个旗鼓相当。

    郑素贤劈刀落下,萧瑜侧身让剑,忽地使出开弓回箭,趋前后退,身形一顿,一招幽谷回响,剑势从下挑上。

    郑素贤不意他身法古怪,猝不及防,上官婉如知道厉害,飞掌来救,被萧瑜出掌拍开。这一招后发先至,厉害无比,眼见剑尖刺破衣衫,要从小腹自下而上穿出,郑素贤脸色苍白,自知难以幸免。萧瑜却是心中一片糊涂,不知取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听到王梓禾惊叫道:“住手,萧瑜住手……”

    这声音刻骨铭心,萧瑜一听之下,便即神智清明,眼见难以回避,再次松手放剑,剑刃划过手掌,掉落地上,郑素贤单刀劈落,也是她反应极快,见势不对,便忆起萧瑜左手刀痕,该当是手下容情所致,现在依法施为,便反转刀柄,用刀背砸中萧瑜后背。

    萧瑜身子一侧,足尖踢中树枝,卸开几分力道,正要落地,忽见半空中彩衣闪动,有人纵跃半空,缩成一团圆球。

    他身形好快,眼前一花,便即来到跟前,身形陡然展开,黑剑刺去,但听一声脆响,萧瑜惨声惊呼,这一剑借上了纵跃力道,狠辣凶猛,萧瑜由下堕该为平掠,掉到大坑之中。

    声音在半空便即止歇。

第一百四十八章卫队护佑

    那人落地后回身,嘴角翘起,洒然一笑,正是穆广清。另外有两人从对面房顶同时纵跃过来,却是丁当和王梓禾。

    原来,当时萧瑜去到后院阻截赵玄默,丁当在院前守候,见到王梓禾尾随师父过来,却是她跟郑因要好,见师父师伯两人同时过来追击,唯恐对郑因不利,只想早点过来,劝阻他们,不使事情变糟。

    她心中担忧,也不暇他顾,见丁当近前,假装伏地摔倒,去扶起时,被丁当出手偷袭,想要点中穴道。王梓禾虽然猝不及防,但她毕竟是烈刀门的弟子,武艺娴熟,一待不对,便及时闪让招架,两人顿时你来我往的斗了起来。

    丁当处于下风,正被她连声喝问来历,听到这边风声劲急,便纵跃到了屋顶。

    王梓禾紧追过来,正见到萧瑜将要刺杀她的师父,大惊之下,便出声惊呼,阻止萧瑜动手。谁知道事情再起变故,萧瑜见到王梓禾,顿时呆若木鸡。

    他顾不得动手刺杀,却被穆广清乘机出剑,刺落到水下,生死不明。丁当和王梓禾见状,同时搜搜罢斗,一前一后的前来营救。

    两人同时落地,王梓禾会游水,纵身一跃,便要跳入坑中,丁当则是不顾其他,走入烂泥,不顾烂泥没膝,要入水搭救。

    穆广清黑剑飞旋,将郑素贤的单刀震碎,发掌拍击,打成重伤,挥剑再刺,发点依稀与幽谷回响类似,要将郑素贤刺死。

    上官婉如使出飞剑格挡两女。丁当挡驾不住,后退几步,上官婉如作势追击,却忽地收身止步,剑势回转,刺击王梓禾。

    王梓禾这时专心救治萧瑜,顾及不上,却见郑坤跌跌撞撞的跑了来。

    原来,他当时被人打晕,幸好白竹门严迅及时援手,问清了情况,便带人护送走赵玄默。郑坤过来相助,见状大喝一声,挥刀砍来,只是一个照面,被上官婉如脚踢碎石打中脑门,再次眼睛泛白,倒地晕去。

    好像是晕在一处地方久了,要换个姿势继续晕去一般。只是这样奋不顾身的冲来,却也稍有补益,缓和了当前的一些局面。

    上官婉如回身,继续追击时,萧瑜忽然从水中钻出,污泥甩掷,荡开了穆广清的飞剑,又逼开上官婉如。

    上官婉如嫌弃他满身污泥,脏污腥臭,掩鼻皱眉后退。心下大惑不解,不知萧瑜如何逃脱了当时的危局,自己记得清楚,暗袭得手,该取得了他的性命才是。

    却是萧瑜所练的空然神功效用奇特,遇到剧毒后受激剧烈,更显威力,他横短刀架住飞剑,侧身落水,刺破右肋,但并未致命。

    萧瑜这时候奋起神威,护着定当、王梓禾和郑素贤外加郑坤四人后退,绕到路上,见达鲁花赤率兵路过。丁当去求援,达鲁花赤派出亲兵拼死护卫,号角吹响,声震四野,瞬时间兵卫云集。

    来人势大,穆广清和上官退走,萧瑜见威胁解除,再支持不住,晕了过去,由王梓禾抱着,送入达鲁花赤的花轿之中,丁当接了过去,王梓禾黯然离去。

    车轮粼粼,颠簸前行,丁当将萧瑜抱在怀中,但觉他肌肤火烫,脸色苍白,气息细弱,心中焦急不已,不住声的低声呼叫萧瑜的名字,唯恐他晕厥过去,难以醒来,一边心中盘算,事已至此,就让他随之去往官衙之中,有重兵把守,延请名医诊治,先将他救治过来,其他的事情也都顾不上了。

    却见萧瑜睁开双眼,向他眨动眼珠,竭力调皮一笑,意示自己无碍,然后左手晃动,指指窗帷。

    丁当打开,扶着萧瑜艰难起身,向外观测,便见萧瑜点点头,疑道:“官军怎么从焦土原行走?”

    丁当道:“为防万一,不便在街上行走吧。”

    萧瑜奇道:“不便在街上行走?那是害怕街上民众了。咱们两个寻常汉人,怕什么平民暴动?”随即右手搭上她的腰带。

    丁当脸上一红,很是窘迫,随即恍悟,是自己误会了,却是更加窘迫,低声道:“你要短刀,是不是?”

    她不知萧瑜到底要做什么,但心慌意乱,将短刀交到他的手中,就见萧瑜咬牙坐起,持刀在厢板上上下左右,划了个大大的圆形。

    这把短刀是邓延重金觅来,郑而重之的收藏起来的宝刀,锋锐无比,萧瑜又用上了内力,登时无声无息的便将厢板划断。

    到这时候,丁当也不需萧瑜再做提示,已知道他是要从厢底逃走,她小声劝道:“咱们随达鲁花赤去吧,他们会誓死护卫咱们周全,你不会有事的。”

    却见萧瑜使力过猛,已然晕去,丁当不愿违拗他的意思,掀开木板,露出一个圆洞,见地下长草丛生,没膝浓密,被马车碾过,草尖攒动,蹿进圆洞,起起伏伏。

    她往外一看,见马车四周站满几十人的卫队,众人挺矛持盾,一致向外,全神戒备,步步为营的缓缓拥卫,却无人注意车底。

    登时抱着萧瑜从洞中跳出,隐身长草丛中,伏地卧倒,眼见着军卫的黑靴从车辙旁踩踏着青草次第走过,心中一阵怅惘。

    这时天已昏黑,四周视线不清,唯闻夜枭啼叫,野猫窜动,松鼠爬行上下,枝叶摇动,窸窣作响。

    她不知何去何从,背起了萧瑜,往近前的一处房屋走去,穿过一处院子,见房顶残破,残垣断壁,正不知怎么相处,便听到萧瑜低哼一声,手指向右一指。

    丁当喜道:“你醒了?”萧瑜哼了一声,那条手臂却软了下来。

    丁当顺势跨过半截土墙,来到一处土岗前边,见这里是一处废园,右边水光波动,蛙声一片,是一处水塘,土岗上杂草丛生,不知是否要再往前走,就见萧瑜低声道:“到洞中去。”

    丁当不知萧瑜是否伤势过重,神智错乱,明明前边再无去路,哪里有通道?

    咬牙往前走了几步,拨开草丛,见果然有个通道,里边窸窣声响,钻出一条黄鼠狼。黑影闪动,吓得她惊叫一声,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第一百四十九章通来此处

    静夜之中,听到叫声凄惶,远远传开。她心脏狂跳,知是自己吓自己,镇定心神,硬着头皮钻了进去。

    通道中蛛网密布,味道刺鼻,几处干草,似是黄鼠狼铺的巢穴,一大片的细小骨头,该是黄鼠狼进食后遗留下来的。

    钻行数丈,陡觉前边凉风习习,似是另外有个出口,丁当实在怕得很了,悄立一会儿,手在地上摸到一个圆形的什么东西,正要掷出,便觉异常,举起一看,却是一个小小的兽骨头颅,颜色泛白,两只黑黑的眼眶对准自己,登时又一声惊叫,远远挥出。

    只听波的轻响,原来尽头处向下,有个水坑,她惶急无状,啜泣出声,喃喃道:“还是回去吧,萧瑜,你醒来没有?快点醒来,我好害怕……”

    便听萧瑜咕哝两声,道:“不必害怕……扶我过去……我要……疗伤……”

    洞中仅可弯腰行走,丁当将萧瑜拖住腋下,慢慢走到尽头,这才看到,原来这里是一处水井,圆形井洞直通向外间,隐可见星空月色。

    她要将萧瑜抱进井中,生恐他伤后乏力,浸水之后,便晕厥过去,直坠井底,却觉得萧瑜挣开她的手,涌身跳下。

    丁当提心吊胆的在旁边看着,见萧瑜沉潜片刻,又浮了上来,双目紧闭,头发淌水,身上腾起一阵烟雾,起初丝丝缕缕,隐约可见,后来密布浓郁,团成气雾,味道奇特,带着一股腥甜,闻到之后,便觉头晕恶心。

    丁当这才知道,原来是萧瑜在运功疗伤,这里是他曾经到过的熟悉地方,所以,才引领自己前来。

    心神一懈,便后退几步,坐倒斜倚着通道,休息一会儿。

    她今天实在累极,刚一坐下,便昏沉睡去,听到萧瑜喊她,方才睁眼,正要过去察看,便听萧瑜说道:“两个时辰已过,我身上的毒素去了十之七八,还剩下些残留毒素,虽然并无大碍,却需要全力去除,这时候不能受到杂音扰乱,你出去吧,剩我一人在这里。”

    接着是湿衣甩到通道,然后萧瑜又在水中载浮载沉。

    丁当将湿衣抱起,隐见萧瑜肩头湿滑,双眼紧闭,见她过来,忙道:“不要过来哦,我……我没穿衣服……”

    丁当心中暗笑,嗔道:“我才不愿看你光屁股的样子呢!好看吗?”

    一边抻长了脖子,作势偷看,萧瑜惊叫一声,潜到水下。丁当嘴角含笑,转身出去,一边心中暗笑,知道是萧瑜光身练功,生恐被她见笑,便说什么不准打扰云云。

    萧瑜惊咦一声,道:“她拿走了我的锦帕。”

    丁当一怔,欲待要问,却见萧瑜将锦帕折叠整齐,又放回内衣袋中。

    她聪明颖悟,便知道是萧瑜从水中起身,由王梓禾抱着出来,那一会儿萧瑜的锦帕丢失,所以他怀疑是王梓禾收去,这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随即又想到其中形势复杂,按道理说,王梓禾为人清高,又对他有情,断然不会借机取走锦帕,但他现在武功之高,已然全身游走真气,若是有人从他怀中窃物,断无不知之理。

    丁当将那锦帕取出。她见过锦帕,上边绿缎红丝,织工精巧,与眼前这块白色锦帕截然不同,但两块锦帕大小形状,质地颜色,却又很是相像,若非细看,定然难以察觉。

    这是萧瑜亡母的唯一遗物,内中又夹杂着空灵掌法的精义,他日夜翻看惯了,是以一摸之下,便知有异。

    丁当将锦帕取出,在鼻前嗅闻,隐然尚有腥甜味道,一阵头脑晕眩,忙将锦帕放下,叹道:“这个就是你中毒的来源了,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萧瑜摇头不语。

    丁当又道:“我还以为那位王姑娘念着旧情,当真情急关心,要来救护你的性命,原来她另有深意。萧瑜,她偷走锦帕,那是要钻研你门中武功,放入毒帕,则是要取你性命。

    这一手偷梁换柱,可真是够歹毒,一石三鸟,既迷惑大家,仍在你心中保留完美形象,又去除劲敌,进而得到你的绝世秘籍。大是可畏,大是可畏。”

    她冷笑着数说,见萧瑜仍是摇头,神色凝重,似是在这事实如铁的证据面前,仍然心存疑虑,不由得有些生气,随即叹息一声,住口不语。

    过了一会儿,萧瑜似是恢复平静,闭目入定,头脸浸入水中,只剩一个黑色脑顶,不时有气泡翻出,气味刺鼻,便如那毒帕上的毒液。

    她闻到之后心中作呕,便走出通道,来到左边的池塘。

    这时得知这里是萧瑜的故地,他知之甚深,又将毒素去除了大部分,再无大碍,便心情大佳,一边游目四顾,心中疑惑,不知这处地方跟萧瑜有何关联,一边就着月色星光,在池塘中将萧瑜的衣服清洗干净。

    她却不知道,这正是那处萧瑜首次与永安帮交集的废园,萧瑜当时躲在枯井中,被前后追击,捶打烟熏,自然印象深刻。

    他所中的迷药甚是霸道,但比之金翼蛇毒自然还远为不如,只是他这门内功,用以驱毒,却必须在水中运功,而且不能受到干扰。

    这时正值夏季,雨水丰沛,萧瑜来到这处废园,自然而然便想起那口枯井。冒险来到这里,果然井中尚且有水。

    此地当真隐秘之极,当时知情的人,除了自己之外,余人都已死去。第一次与王梓禾相遇,便是这里。

    丁当洗过衣服,见水塘甚是清澈,便也将衣服脱下,到水中洗澡,忽听有人过来,她一惊非小,转到草滩之后,待那人过来,月光下看得明白,一袭白衣,清丽素雅,正是王梓禾。

    王梓禾并没注意到水塘有人,而是站在井口,默然矗立,忽地轻叹一声,盈盈坐倒在井沿,双手抱膝,怔怔远望。

    看那情景,是睹物思情,想到了某些惆怅往事。

    这一来让丁当心生酸楚,这才明白,萧瑜为何执意要来这里,原来是与王梓禾有关。

    看起来两人郎情妾意,默契与心,竟然久违重逢,不约而同的来到这里。这个地方,定然承载着他们的美好回忆,和幸福往事吧?

第一百五十章丁当的恼怒

    具体发生过什么,丁当并不知情,但正因为不知道,所以心中酸楚,进而大感嫉妒,眉头一皱,便计上心来,从草滩中划水出来。

    水声一响,王梓禾吓了一跳,几步跳开,长剑在手。

    丁当唯恐惊动了萧瑜,影响他疗伤,便摆手道:“王姑娘,你且去吧,萧瑜在水中疗伤,这一会儿……嗯……不便见你。”

    她虽然故作豪爽,却也难掩窘迫样态,忙又缩回草滩。

    王梓禾本来细心,这时注目看去,见到水边两人的衣服堆放一起,丁当又头发披散,浑身尽湿,显然是萧瑜就躲在草滩中间。

    她见过丁当装扮成王不兰的样子,虽然秀美,却年龄偏大,满脸阴鸷,这时见是个清丽少女,不由得一怔,听到她的声音,才认了出来。

    两人裸裎相对,戏水玩闹,自然是关系亲密,已然到了未婚夫妻的程度。

    萧瑜不出来,或是确实受伤,需要治疗,但她从未听说过水疗治伤,该当是萧瑜不愿相见,推托丁当出来挡驾。

    王梓禾俏生生站着,两行眼泪滚滚而下,忙低下头去,不让丁当看到,颤声道:“对不住……我,我打扰了……再会……”

    转身过去,缓缓离去,走开几步,又回转头来,道:“丁姑娘,相烦你转告萧瑜,我师公回来了,他老人家武功精强,你们,还是暂请回避吧……”

    她快步走开,转过屋角,便听到一人粗声说道:“师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快走吧,去找师父!”

    正是郑坤的声音,疑道:“咦,你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

    声音越拔越高,道:“又是那萧瑜欺侮你了,是不是?我去揍他个狠的给你出气……”

    脚步响动,往这边奔来,随又停步转身,道:“咦,师妹,不要哭了……”

    又转身回去,去追上王梓禾,一边大声嚷嚷道:“到底怎么回事呀?”两人的脚步渐去渐远。

    不知为何,方才言语顶撞,让王梓禾难堪,她颇感几分快意,但当她走后,却又茫然若失,只是听郑坤言语莽撞,心感好笑,知道他一个莽撞愣头青,无法猜到女孩儿家的婉约心事。

    随即心中一动,不知郑坤语声焦虑,他的师父赵玄默又去了哪里。

    她穿上衣服,拿起两根树枝,将萧瑜的衣服搭在通道中,过去一望,见萧瑜脸孔向上,两只鼻孔露出水面,随势浮沉,双眼紧闭,肌肤上沾染着小小的浑浊水滴,不住从身上分离。

    知道他行功正在紧急当口,便在通道的黄土上写下:“我探听讯息,去去就来”八个字,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出通道。

    丁当蹑足潜行,追上王梓禾两人,但见他们来到街上,有六七个人手持火把,当街等候,见到两人,相互点一点头,便相携去远,往南走去。

    转到一户农家,丁当灵机一动,走了进去。

    且说王梓禾几人疾行过去,只见来路上两人快速奔来,火把映照之下,那两人为之一怔,忙闪入路旁树丛,郑坤看得分明,正是白竹门的严迅,忙叫道:“严二哥,我师父呢?”

    那两人并不应声,脚步急促,奔跑更快。

    王梓禾心知有异,和几个同门堵截过去,抄住前后去路。

    严迅见行踪已露,无处可躲,便走了出来,向郑坤看了一眼,垂头道:“赵大侠在总坛花厅之中。”

    郑坤喜道:“好极。”

    兴冲冲的往前冲去。王梓禾疑道:“严二哥,为何不将师伯送回庄中?”

    见他们神情躲闪,含糊其辞,更感生疑。

    去到总坛前边,另有几位同门来到,身前是三个白竹门的徒众垂头行走,俱都神色灰白,无精打采。

    门前有两个师兄分立两旁,围墙四周,也是万云庄的弟子手持火把,严密看守。

    王梓禾低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位师姊眼睛红了,摇摇头,轻声道:“师公刚才离去,师父还在里边。”

    王梓禾听闻师公也亲自来过,情知事情非同小可,进去之后,便见师父神色黯然,左手握着刀鞘,一个高瘦的身影走了出来。

    后边两个弟子抬着一块门板,门上放着一具身体,身穿黑色劲装,身形高瘦,看那装束,便是赵玄默。

    另一名弟子跟在后边,将师伯的金刀抱在怀中,仍在抽噎啜泣,悲伤不已。

    这个情景让她大感震惊,去看那身体时,果然见到他胸口平整,已然没有了呼吸,王梓禾要待掀开师伯脸上的黄布,察看伤情,被一名师兄拦住,师兄向他摇摇头。

    郑坤向来对师父敬若神明,忽然见到师父竟会死于非命,只感难以置信,冲撞过来,伏地痛哭,然后跳将起来,高声叫道:“我不相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掀开黄布,随即一怔,然后是暴跳如雷,王梓禾已然看到,原来那张黄布下,只余一颗白骨,脸上肌肤经络,全都消失不见,骨骼泛红,黑紫血渍赫然可见。

    他的脸孔竟然被人用药化去血肉,只剩白骨森森,直到下巴以里,却又皮肤青白,并无损伤。

    她从未见过这般情状,惊诧不已,再看师伯的手脚四肢,也都完好无损。

    一股腥甜气味冲鼻而来,正是跟萧瑜身上的气味完全一致。

    王梓禾待在当地,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只听旁边的郑坤跳将起来,冲到严迅身前,劈脸一拳,将严迅打得鼻血横流,仰倒摔出两个筋斗。

    郑坤哭得五官皱成一团,道:“严迅,为什么害我师父?你明明说要护送师父去到万云庄的?为什么?”

    那严迅艰难站起,捂住鼻子,苦笑道:“郑少侠,这事情来得蹊跷,咱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郑坤还要扑上扭打,被王梓禾拦住,问道:“到底是怎样,还请直言。”

    侧脸看到师父神思不属,径自出门,随同的弟子都已相跟着一起走出,白竹门的七名帮众,也都随着他们一同走去,知道是这位严迅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详细说过。

    只是在郑坤的盛怒之下,这严迅不好辩驳,要从新解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7975/ 第一时间欣赏逆势遨游最新章节! 作者:微光和尘所写的《逆势遨游》为转载作品,逆势遨游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逆势遨游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逆势遨游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逆势遨游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逆势遨游介绍:
练成盖世武功,坐拥权势熏天嘛,也不是非要长得帅气才能做到。
穷小子吃些苦头,受点委屈,咬着牙经历个九九八十一难,总能修成正果,普度苍生。逆势遨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逆势遨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逆势遨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