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1章 尸体
此人原也是殷实人家的少爷,可惜,生了少爷身却不得少爷命。幼年先是遭人拐卖,好不容易被家人寻回,还不曾舒坦几日,又逢巨变,家破人亡。和两个哥哥并一个堂弟在长辈护佑下逃出生天,一路流浪行乞,最后落草为寇。也不知是不是他果真命里带煞,那所投山寨不出两年又被官府围剿,打杀了个落花流水。求生无门下,误入歧途,做了个偷儿。一次行窃失手遇上个横的,不是鬼眉多管闲事,险些当场就做了刀下亡魂。
此后,他弟兄几个便跟着鬼眉混了一段日子。后来因着姜桐被人欺嫩,同人生了纠葛,鬼眉前去解围,思量姜桐身边只有一个阿奇跟着,不太放心。恰好这人又机敏灵活,很能有些助力。遂将他弟兄四人并另外结识的几个,一共十来个各有所长者都举荐给了姜桐。这些人从此便认了姜桐为主,至今也有好些年头了。
另一个,身形比探天狲略显高壮,眉眼也生得憨实一些,以腿脚功夫见长。因为同他投缘,学了他不少打探窃听的手段,也是个视墙垣无物的主儿。本姓荣,被弟兄们唤了谐音,送了绰号兜底龙。此人是姜桐自己收来的,和探天狲两个一见如故,平日相邀喝酒,有事结伴同行,左右不离,成了姜桐身边隐于暗处最为得力的一对活宝。
两人悄无声息地落在姜桐站立的窗前,探天狲朝房里张望了一眼,嬉皮笑脸地对姜桐戏谑道:“主子怎么住到这里来了?让我们好找。不在赵家享您的少爷之福,跑到外头来,难道是在此金屋藏娇?”
姜桐敲了他一记脑壳,指指床上树皮满身的老祖宗,也笑道:“这娇让给你藏可好?”又戏语道,“就你们那狗鼻子,还说找我不容易,恐怕连阿奇所在之处有几个蚂蚁都弄清楚了吧。”
探天狲嘿嘿笑了两声,继而抱怨道:“听了鬼眉的话,说是跟着你有酒有肉,却不曾听她提及,你这损话也够人吃的。”
兜底龙插话道:“尽耍贫嘴!赶紧说正事吧。白驼岭那里不肯透露口风,我们只知道路上那一档子事,的确是赵家堡人所为。此刻我们可是能动手了?在外头庄子上窝着,身上都快长青苔了。”
姜桐点点头,遂将事情一一交代,又特别嘱咐了几点可疑之处和可疑之人。末了,又朝惯耍嘴皮子的探天狲道:“臭丫头说的没错,你跟着本公子当然好,比跟着她都强。你看,至少不用穿身破衣裳骑着头灰毛驴到处去招摇。”
探天狲噗嗤笑道:“你还吃她的醋?跟着你没有七八年也有五六年了,咱们何时不是主子前,主子后的?再者,你的不就是她的,她的不就是你的?还非得在我们几个人头上算清楚。倘若没有鬼眉,我们早就成了刀下亡魂,若是没有你,我们也得做个饿死鬼。就别算那么仔细啦!”
姜桐心道,我可不是要和那臭丫头计较,只担心你几个去和她攀交情。忽而想起一事,又交代道:“你们放个消息去熙阳京城,让那边的人给我查个案子。大约十二年前,熙阳曾经全国缉拿过一个越狱的囚犯,查查那事后来如何了。”
探天狲当即反应,问道:“你怀疑那人跑来赵家堡了?”
“嗯。当年我还小,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有一回好些穿了官服的人马来过赵家堡,说是缉拿逃犯。后来到底有没有抓着人,我却是不知道了。”
探天狲垂眉想了想,点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
姜桐应道:“嗯,懂了就好。若是同我疑心的那人相关,恐怕不是泛泛之辈。你们毕竟比他年少,江湖经验有限,千万自己当心些。这赵家堡的麻烦若是实在惹不得,本公子就走人,省得再把你们给搭进去。”
探天狲立刻捂着胸口作态道:“哎呀,这话听着可真是暖心啊!你就是这么骗了阿奇死心塌地的吧。”
兜底龙拍他一下,轻斥道:“没上没下。”
探天狲笑道:“胡说!我这是没下没上。你放心,只要不欠他银子,他是不会恼的。”
姜桐又笑骂一句,二人遂也龇牙咧嘴地飞身离去,隐入夜色。
姜桐转身掩上窗户,给老祖宗拖了拖滑下的被子,退出寝室。心内低叹,这赵家堡,不知还有多少好戏在后头呐!
好戏来得很快,次日五更刚过,赵家又出了事。
有人从井里发现了一具丫头的尸体。
尸体是在西北偏院的井内发现的。因着四姑太太告辞回家,她那屋子的一应被褥床帐都被拆下来换洗。负责打理这项事情的两个洗衣妇人,早起被人占了平日用的井台,因了东西太多等不得,便抱去了用之甚少的西北偏院浣洗。初时发现水中有沫,以为天要作雨。后来吊桶放下去打水总觉得不畅,再朝内张望,竟然看见了黑魆魆一团乱麻。当时二人便吓得要死,慌忙跑去报告了管事的。
管事的带人来用竹竿往下一捅,才发觉是个沉尸,连忙着人打捞。捞上来一瞧,这才发现是个府里的丫头。先前两个洗衣妇瞧见的那乱麻样的黑团,是她脑后的发辫散开了。
家里死了人,管事的不敢耽搁,当即报给眼下全权打理中馈的二夫人拿主意。二夫人刚刚独揽大权,正琢磨着如何新官上任三把火,将阖府上下换个新气象,忽然听人报丧,只道晦气。再听说是死在井里的,又吓了一跳。虽然生老病死乃是常事,死的人也不过只是个丫头。但是,赵家并没有无缘无故打杀过下人,这人忽然死在井里,便是失足坠落也算不得自然老死。这会儿她刚刚一人独挑大梁,便出了异常之事,难免慌乱,当即便又找了自家老爷商量。
按说,赵家宅大人多,只是死了个不怎么体面的小丫头,该当如何处置,自有那管事的领着内宅之命,照规矩行事即可,无需兴师动众。况这不吉之事,也当存些忌讳,断不会惊动阖府上下,更兼捅到家主跟前。可是——(未完待续。)
1672章 验尸
管事的带人来用竹竿往下一捅,才发觉是个沉尸,连忙着人打捞。捞上来一瞧,这才发现是个府里的丫头。先前两个洗衣妇瞧见的那乱麻样的黑团,是她脑后的发辫散开了。
家里死了人,管事的不敢耽搁,当即报给眼下全权打理中馈的二夫人拿主意。二夫人刚刚独揽大权,正琢磨着如何新官上任三把火,将阖府上下换个新气象,忽然听人报丧,只道晦气。再听说是死在井里的,又吓了一跳。虽然生老病死乃是常事,死的人也不过只是个丫头。但是,赵家并没有无缘无故打杀过下人,这人忽然死在井里,便是失足坠落也算不得自然老死。这会儿她刚刚一人独挑大梁,便出了异常之事,难免慌乱,当即便又找了自家老爷商量。
按说,赵家宅大人多,只是死了个不怎么体面的小丫头,该当如何处置,自有那管事的领着内宅之命,照规矩行事即可,无需兴师动众。况这不吉之事,也当存些忌讳,断不会惊动阖府上下,更兼捅到家主跟前。可是——
二老爷从夫人处听闻此事后,只道妇道人家胆小,便带了人去处理。想着给死者家里报个信,多赏些烧埋银子,让其家里人将尸体领回去发丧。等到了出事的地方,听人说了那死者的模样,弄清了她是谁后,再打量那口井在府中的位置,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当即猜疑那丫头并非一般的失足落水,觉得事有蹊跷便不敢隐瞒,转身又去报给了老爷子。
一兜一转,已经到了大晌午。老爷子正和大老爷讨论外头庄子上来年租佃的事,听了二老爷的禀报,大老爷不悦道:“不过死了个丫头,你不能处理么?大惊小怪的!”
二老爷道:“我初闻有人投井死了,以为是那叫小蝶的丫头一场没脸,自己想不开寻了短见的。去瞧了才知道,死的并非小蝶,而是现下和她派去一个院儿当差的巧儿。”遂将心头种种疑惑也一并说了。
老太爷和大老爷听了他的话后,心头也是微微一凛。
跟在二老爷身后来请示下的二夫人,听了他父子三人的对话,当即胆小怕事地道:“既是死得莫名其妙,不如报官吧!”
大夫人给老太爷请了早安后未走,正想着如何哄得老爷子开心,好夺回中馈大权。闻言冷嗤道:“弟妹到底是官家宅院出来的,出了事,第一想到的便是交给官家处理。可不知,那官家就算来了,怕是没事也能说成有事,小事更能成了大事,末了,赔上银子完结都算好的。况且,咱们赵家堡从来自成一体,比那什么州府不差,这里的事,什么时候论到官家来插手了?!”
二夫人脸色难看地回敬道:“我是不比大嫂泼辣,你若管得了,你去啊!怕是连那尸首都不敢见的。话说回来了,这丫头死前还由大嫂指派过活计来着,别是心存不满,有了什么说不出的冤屈才投井的吧!”
见她说得不像话,二老爷当即喝斥道:“浑说什么!事情既然告诉爹了,自然有爹拿主意,你们聒噪不休起的什么哄!”
两人立刻闭了嘴,分向转了头不看彼此。
老太爷想想道:“一般的死状,家里自然有人能分辨,可这要细察,便要懂行的了。赵家堡里可有精通仵作一行的?”
两位老爷闻言便在一旁搜寻记忆。
赵康想了想,提醒道:“老牛头跟着堡主之前,不是给官家当过差么?好似他祖上就有在衙门里做过这行的。不如找他来问问?”
老太爷遂让赵康着人传了老牛头前来验尸。
老牛头驼着肩背前来,将尸体翻看了许久,又去了井台查看一番,再询问了最初发现尸体的情状,而后迟迟不肯开言。
大老爷在旁催促道:“到底是被人害的,还是自己投井的,你说话啊!”
老牛头垂着眼皮,无波无澜地回道:“许久不曾做过这样的差事了,手生。如今上了年岁,忘性也大,容我想想。”
老牛头年少时候便近身跟过老太爷不少年,老太爷熟悉他的脾性,知道他这模样是不欲人前多言。遂向两房儿子、媳妇吩咐道:“不过死了个丫头,犯不着一家的主子围着打转。既是这丫头死因有疑,你兄弟两个便去负责查问这几日和这丫头有过接触的男;两个媳妇就负责查问内宅的仆妇、丫头。看看有谁同她生前有过过节,并她的遗物,也收上来查查蛛丝马迹。”
几人领命而去。
老牛头这才一板一眼认认真真回道:“回堡主,这丫头确实是被人害死的。”
“哦,怎讲?”
“其实,失足落井、被人推落和自己投井,死状相差不远,所以常人不太能够区分。但只是那毫厘微妙处,便足够说明死者遭遇。一般情况,落井者,手开、眼也微开;而自投井者,则是眼合、手握。这丫头的死状属于前者,所以就排除了自己寻短见的可能。”
赵康道:“那你怎知就是一定被害,而不是因了贪玩,失足落水的?”问完,却也疑窦丛生,偏向老牛头之言。暗忖,巧儿是五少爷院儿里的丫头。五少爷的院子在府里的东南方向,她出事的位置在西北偏院儿,没事她跑那儿去干什么?
老牛头摇摇头道:“大凡有故入井,须脚直下。若是头在下,恐是被人赶逼或它人推送入井。若是失脚,须看失脚处土痕。那井台边许是常有人打扫,不见青苔,所以也看不出跌滑之痕。适才询问得知,洗衣仆妇发现尸体时,只看见一团头发漂于水面。打捞者又甚是没有经验,不曾留意沉尸情形。这,也就靠不上了。”
赵康蹙眉道:“废话太多,直接讲重点。”
“哦。所谓溺水而亡,乃指生前入水”
“重点!”
老太爷挥挥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性子,别催他。”
赵康怒其不争道:“几十年了,还是这么个德性!年轻时候就因为这慢条斯理的性子误过事,总不晓得改改!”(未完待续。)
1673章 分析
赵康道:“那你怎知就是一定被害,而不是因了贪玩,失足落水的?”问完,却也疑窦丛生,偏向老牛头之言。暗忖,巧儿是五少爷院儿里的丫头。五少爷的院子在府里的东南方向,她出事的位置在西北偏院儿,没事她跑那儿去干什么?
老牛头摇摇头道:“大凡有故入井,须脚直下。若是头在下,恐是被人赶逼或它人推送入井。若是失脚,须看失脚处土痕。那井台边许是常有人打扫,不见青苔,所以也看不出跌滑之痕。适才询问得知,洗衣仆妇发现尸体时,只看见一团头发漂于水面。打捞者又甚是没有经验,不曾留意沉尸情形。这,也就靠不上了。”
赵康蹙眉道:“废话太多,直接讲重点。”
“哦。所谓溺水而亡,乃指生前入水”
“重点!”
老太爷挥挥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性子,别催他。”
赵康怒其不争道:“几十年了,还是这么个德性!年轻时候就因为这慢条斯理的性子误过事,总不晓得改改!”
老牛头被打了岔,摸摸头嘀咕道:“说到哪儿了?”
赵康恨不得揪了他的胡子,没好气道:“生前入水而亡谓之溺水。”
“哦。生者入水,必有挣命之举,气脉往来搐水入肠,故而会两手自然拳曲,而口、鼻内会有水沫,且,腹内水胀及有细小淡色血污,或有搕擦损处。脚底则皱白不胀,头髻紧,头与发际、手脚爪缝,或是着鞋者则鞋内会有沙泥。方才验尸时,死者口、鼻有水沫流出,腹内有水胀,发辫虽散,发髻却紧,鞋内、指甲内有泥沙,发根处也有。所以,这丫头是落井后溺水而亡,并非被人抛尸入井。”
赵康无奈叹道:“你还是没有说明她是否被害啊?”
老牛头抬头看着二人道:“问题出在泥沙上。死者指甲中的泥沙,和发间、鞋内的不尽相同,并非完全来自井中。指甲中的与井壁所验一致,为泥淤中混杂粗砾,颜色偏黑褐,必是入井后挣命抓挠所留。而头上和鞋子里,却多出了一种颗粒均匀的细沙,呈金黄偏浅,质地相对较软,当是落井前于外间沾带。内宅后院,皆是石径、泥地,又何来的沙子?而那沙子,却和近处的一个地方如出一辙。”
“哪里?”
“马场。我****守着马场的库房,对马场的一切再熟悉不过了。一见附着在尸身上的不同泥沙,当即便认出其一来自马场。”
赵康点头道:“马场用的沙子是和别处不同,自然逃不过你的眼睛。”又嘀咕道,“她一个内宅当差的丫头,没事跑去马场做什么?”
老太爷点头道:“既是有违常理,所以老牛头才断定她是被人害了的。只是,也还有些牵强,或是她曾溜出府去玩耍也不一定。”
老牛头忽然垂了头道:“堡主,我有一事不曾及时禀告于你。”
老太爷问道:“何事?”
老牛头犹犹豫豫道:“五少爷车上搜出来的毒药——,是我放的。”
老太爷和赵康顿时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正说着巧儿的死因,忽然老牛头道出一语,石破天惊。说是姜桐车上被搜出的毒药乃是他所为,赵老太爷和赵康二人十分震动,看着他半天无语。
赵康回过神来当即就要破口大骂,被老太爷一把拉住。
老太爷平稳了一下心绪,叹口气道:“他这性子是得改改,否则,早晚要害死自己。”又对老牛头道,“好了,我们不也催你,你仔仔细细地将细枝末叶一一道明。”
老牛头挠了一下额头后,又一板一眼地回道:“阿奇几次来取东西时,我并未瞧见过马车里有昨儿在祠堂前用来指摘他和五少爷的那些毒药盒子。但是,大老爷他们来搜马车时,我又是一一跟着看了的,并未有人能当场做得了手脚。从马车停进库房,到昨儿个事发,其间又无外人来过。那么,就是有人背着我偷偷进过库房。可我查看了库房的钥匙和锁,钥匙没被动过,锁也不曾被撬过,那就只能是我自己了。”
赵康哭笑不得道:“有你这么给自己找麻烦的么?我这是老了,性子收敛了许多,手脚也比不得当年快。若还是年轻时候的火爆脾气,恐怕你此刻已然不能开口说话了。”
老牛头摇头道:“我话还未曾说完。前儿夜里我做过一个梦,因是梦着,那会儿什么时辰也不确定。按照起夜后再睡熟了来推算,至少该是四更天左右了。梦里模模糊糊地便是我进了库房,却又记不清干了什么。现在想来,当时我根本不是在做梦,而是将别人放在我门前的那些毒药盒子放到了五少爷的马车上。这赵家堡里,如今有会邪术的。”
老太爷和赵康闻言倒抽凉气。
他们并不以为老牛头会栽赃姜桐。一来,几十年的伙伴,信任还是有的;二来,老牛头孤家寡人一个,不求名不求利,难以为人所控;三来,他和五少爷无冤无仇,又介于堡主,恐是反而多些爱屋及乌之心才对;最后,他****不离马场,上哪儿去弄那么些毒药,还连**和媚药都有?最最要紧的一条,没有人怀疑到他头上,他根本没有必要此刻不打自招。
可是,这用邪术控制心神,再让老牛头替自己去做事,有些——扯。
老牛头又道:“我本来也想不到这上头。可是方才验尸时,我脑子里灵光一现,便联想到了夜间之事。那丫头的身上有马场的沙子,再从尸体特征推测,她溺水而亡到离水出井,不曾超过十二个时辰,又大于六个时辰。就是说,她死于昨天早上天未亮到昨晚子夜之前。于是我就想,有没有可能,那人行事时被这丫头碰巧发现了,再然后,这丫头却不慎反露了踪迹,最后叫他杀人灭口?”
那二人闻言,细细琢磨一回,觉得符合条理,有这可能。(未完待续。)
1674章 丑角出场
他们并不以为老牛头会栽赃姜桐。一来,几十年的伙伴,信任还是有的;二来,老牛头孤家寡人一个,不求名不求利,难以为人所控;三来,他和五少爷无冤无仇,又介于堡主,恐是反而多些爱屋及乌之心才对;最后,他****不离马场,上哪儿去弄那么些毒药,还连**和媚药都有?最最要紧的一条,没有人怀疑到他头上,他根本没有必要此刻不打自招。
可是,这用邪术控制心神,再让老牛头替自己去做事,有些——扯。
老牛头又道:“我本来也想不到这上头。可是方才验尸时,我脑子里灵光一现,便联想到了夜间之事。那丫头的身上有马场的沙子,再从尸体特征推测,她溺水而亡到离水出井,不曾超过十二个时辰,又大于六个时辰。就是说,她死于昨天早上天未亮到昨晚子夜之前。于是我就想,有没有可能,那人行事时被这丫头碰巧发现了,再然后,这丫头却不慎反露了踪迹,最后叫他杀人灭口?”
那二人闻言,细细琢磨一回,觉得符合条理,有这可能。
过了一会儿,老太爷脸色忽然难看起来。
赵康不曾开口询问,老太爷心中所想,他也猜到了。
死者毕竟是在内宅伺候的丫头,如何会好端端地跑去马场,然后撞破别人行恶?反之,若是发现了有人行为有异,然后尾随跟踪而出,去了马场,回府后被那人发现再骗去西北边的偏院儿杀人灭口。这,倒是极有可能。如此推理,这作恶之人必是赵家府里出入的,而且还会邪术,又怎能不叫人心生寒意?
赵康抬头看看老牛头。难怪他方才不肯在人前道破!这赵家宅子如今真是事多,非多。眼见老太爷良久沉默,终于想到宽慰之语,对他道:“堡主,不管这人是谁,总是和主子们无关的。依照老牛头所说被控心神的时辰,大家伙儿正在五少爷的院儿里。除了躺在床上的二少爷和几位早就入寝的小姐、少奶奶,几房的主子可都在场的。”
老太爷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又问道:“是谁先想起来去搜马车的?”不待赵康应声,自己嘀咕道,“好像离开那院儿时,小四儿说了句什么。”随即又摇头道,“就当时的情状,他那一语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他也没提什么马车。”
稍后,二夫人给老太爷送来了一样东西,是巧儿生前所用的一只胭脂盒。但是,这盒子有夹层,上层是普通的胭脂,下层——是媚药,和姜桐房里搜出来的那个纸包上的一样。
人已死了,老太爷也无法追究她给姜桐下药之事,倒是有了由头遮掩老牛头道出的隐秘之事。便告诉二夫人道,巧儿下药算计主子,栽赃小蝶,事后见小蝶被审,心中惧怕,便自己投了井。至于小蝶,虽是被人陷害在先,但是事后不曾道出实情,反而借机要挟主子,也不能轻饶,且先关着。心里却道,那**一事终究也有隐情,不能轻易放了她。
巧儿的死讯没能及时被封住,但是原因却是老太爷说给二夫人的那一套。那暗处之人,自然以为行径不曾暴露。却没料到,除了赵家堡主及其手下的眼睛,姜桐那儿还来了好多双。他的那些手下得了吩咐后,混迹在赵家堡里各行其道,誓不揪出祸害不能罢休。
至于姜桐自己,说是在老祖宗的府里画地为牢,日子却过得十分逍遥自在。每日除了好吃好喝地被伺候着,还能陪着老祖宗听曲看戏。最辛苦的事情,也就是哄哄老人家开心,讲几个老祖宗觉得有趣的笑话。至于先前说过什么依照花销清算给人家银两,最后成了空话一句,反哄了老祖宗不少好玩意儿。
姜桐笑眼眯眯,白吃白喝无愧,收礼多多无愧。他自有道理,人家坚持不收他的银子,他也实在没办法。东西是老人家坚持要送的,长者赐不敢辞,却之不恭。再者,他若和自家老祖宗过谦了,难免有失男儿气度,不合晚辈孝道。在这赵家堡里,总算碰上个投缘的。
投缘的一老一少各踞一张躺椅品茗看戏时,另一个投缘的到了。
赵世杰由人领着穿堂过厅,远远看见姜桐正和老祖宗赋闲,并不曾被关押着,心里一松,带了笑意过去和二人见礼。
戏台上,锣鼓喧天,唱的依依呀呀。花荫下,姜桐正和老祖宗鸡同鸭讲地扯得兴高采烈,见了赵世杰前来,笑道:“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我说台上那佩刀的是个左撇子,老祖宗非说不是。我说方才那旦角就是个女的,他偏说是男子扮的。我若顺着他说的点头,他又怪我陪的不尽心。你说,有这么不讲理的么?”
老祖宗口齿不清地申辩道:“那人并没被发配了去当厨子,何时做鳖了?小姐出阁,媒婆哪能给说个女的?我见他打瞌睡,让他回房去睡,他又管我要鲤鱼吃。不是我小气,池子里的鲤鱼是看着玩的,不好吃呀。”
赵世杰失笑。这两人都是什么跟什么呀!难为他们还能说得这么热闹。
姜桐朝赵世杰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找个地方坐,便又转头看台上,跟着大呼道:“好!丑角出场了!我最爱看丑角了。”
老祖宗又反驳道:“你看他笑成那样,怎么会愁呢?”
姜桐做了个鬼脸,揶揄道:“你最没愁!”
老祖宗又道:“没仇,没仇!你是我赵家的人,哪里能有仇呢?”
赵世杰看着姜桐的侧脸,心道,这么个人,怎么自家宅子就容不下他呢?
“五弟,你在这里缺什么不缺?若有需要,我给你送了来。”
姜桐摆摆手:“不缺,不缺!就缺个喝酒的。这老祖宗如今喝不得酒,其他人又不敢同我喝,你今儿来正好陪我喝几杯。”忽然又道,“不成,回头再弄个什么中毒的事情,我就得去陪阿奇了。他现在呆的地方,可不如老祖宗府里自在。”(未完待续。)
1675章 杀人了
赵世杰失笑。这两人都是什么跟什么呀!难为他们还能说得这么热闹。
姜桐朝赵世杰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找个地方坐,便又转头看台上,跟着大呼道:“好!丑角出场了!我最爱看丑角了。”
老祖宗又反驳道:“你看他笑成那样,怎么会愁呢?”
姜桐做了个鬼脸,揶揄道:“你最没愁!”
老祖宗又道:“没仇,没仇!你是我赵家的人,哪里能有仇呢?”
赵世杰看着姜桐的侧脸,心道,这么个人,怎么自家宅子就容不下他呢?
“五弟,你在这里缺什么不缺?若有需要,我给你送了来。”
姜桐摆摆手:“不缺,不缺!就缺个喝酒的。这老祖宗如今喝不得酒,其他人又不敢同我喝,你今儿来正好陪我喝几杯。”忽然又道,“不成,回头再弄个什么中毒的事情,我就得去陪阿奇了。他现在呆的地方,可不如老祖宗府里自在。”
赵世杰一阵尴尬,过了半天道:“我信五弟的。”
姜桐转脸看他,直盯得他不自在的去摸衣领子,这才认真道:“我也信你。”说完又和老祖宗去东拉西扯,过了会儿又状似随意地对赵世杰道,“今儿留下来陪我喝酒吧,我知道老祖宗府里的好酒藏哪儿了。”
赵世杰遂欣然留下,陪着姜桐欢饮了一回。
此后,赵世杰便****抽空来老祖宗府中露个脸儿,少不得陪姜桐聊上一会儿,喝上几杯。也从同餐共食中多少看出点姜桐的饮食好恶,时不时拎些合他口味的下酒菜来。见着姜桐大呼小叫,眉开眼笑地发出惊喜之声,赵世杰也由内而外地笑得十分开怀。便是有时候实在时间有限,他也至少会陪着一老一少看上一小会儿戏,听上一小段曲儿,或是陪着他们两个东拉西扯说笑几句。兄弟二人对赵家之事,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避而不谈,只聊彼此喜好的趣事,一如那日出事前在花树下把酒言欢般融洽。
如此过了数日,这一日,赵世杰整天都不曾出现,直到傍晚时分才来看姜桐。见了姜桐,坐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提议道:“五弟,出去走走可好?”
姜桐当即雀跃,欣然点头道:“好哇,好哇!本公子闷得都快发霉了。反正是你找我出去的,算不得我私自外出,逃避圈禁。”又对老祖宗道,“你记得作证哦,可不是我要出去的。到时候要是有谁来找我的碴儿,老祖宗可不能不管。”
老祖宗眨眨混沌难开的眼睛道:“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梅子?柿子怕也没有了吧。哦,柿饼好像家里有,你叫桂嫂拿给你吃。不能多吃了,会闹肚子的。全金的套臂我家没有,你要喜欢,改天让人给你打一个。要喝茶,桌上不就有吗,还找?你小小的年纪,眼神倒不抵我了。”
姜桐朝赵世杰吁了一口气,看看左右没有其他人,扯过老祖宗的耳朵喊道:“我说我要出去一会儿,您老不必等我吃晚饭了!”
“哦,出去呀,好好好!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曾聋了。”老祖宗摸摸耳朵,不满道,又转头朝外喊人,“人呐?都哪儿去啦!五少爷要出去,跟着些!别叫他在外贪嘴,吃坏了肠胃!衣裳也给带两件,早晚凉的。”
姜桐拍拍老人家的手,不再多话,免得又扯出一堆不相干的。也不理后头领命伺候的人,径自随赵世杰出了老祖宗的府邸。
赵世杰带着姜桐一路不疾不徐地边走边聊,多数时候是姜桐叽里呱啦的讲,赵世杰偶尔应上一句。不多时,两人便到了一处崖上。站在崖顶吹了片刻的风,姜桐忽然打了喷嚏,笑道:“高处不胜寒呐!站在下头时,总觉得登高必能望远。好不容易爬上来了,入眼景致果然有些不同。不过——”揉揉鼻子道,“也要受得了这迎头风才行。”
赵世杰只是默然不语地径自出神,有些心不在焉。
姜桐在崖上踱了两步,勾着头颈朝崖底看了看,然后淘气地对着远空飞过的苍鹰学了几声鸟叫。那苍鹰盘旋着回应了两声,然后振翅远去。一人一鹰的叫唤,惹得山中雀儿也啾啾地跟着凑了会儿热闹。姜桐见赵世杰不知在发什么呆,诡异一笑,自语道:“我娘是不是就从这儿摔下去的?”
赵世杰的身子几不可见地轻轻一颤,抬眉问姜桐道:“五弟,你最喜欢什么?”
姜桐笑道:“商贾之人,铜臭满身,我自然最喜欢银子啦!”
赵世杰听了又低头想了会儿心思,再问道:“那你此生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呃?”姜桐没料到他忽然问这个,挠挠头,心道,把那臭丫头娶回家算不算?寻思,这样的私事不太好开口啊,遂笑道,“本公子胸无大志,只要一生安好足矣。”
“一生安好,一生安好”赵世杰轻声重复着姜桐的话,忽然抬头走近姜桐,面色复杂地急急说道,“这个心愿我怕是不能满足五弟了,不过,我会多烧些钱给你的。”说话间,两手捉住姜桐双肩,脚下对准他的足踝使劲,将他往身后的悬崖逼退。话音未落,姜桐已被他推下崖去。
后头远远跟着的人见了这突发异状,尖叫着纷乱扑到崖边,哪里还有姜桐的影子?
“不好啦!二少爷杀人啦!二少爷杀了五少爷啦!”
赵世杰听了众人的惊叫,猛然回神,失态叫嚷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边叫边转身往回跑,不一会儿功夫便没了踪影。
后头的仆人紧赶慢赶也不曾撵上。
山风吹过崖顶,空落落的一片,崖下是湍急河水,卷着尘埃往岁月指引的方向滚滚而去。
姜桐被赵世杰推落崖下,老祖宗府里跟来的一众下人亲眼目睹后,从震惊中好不容易回了魂,一路去追赶赵世杰。无奈几个仆妇不得他那少壮之人的脚力,紧赶慢赶却还是叫他三两下跑没了踪影。(未完待续。)
1676章 喝骂
说话间,两手捉住姜桐双肩,脚下对准他的足踝使劲,将他往身后的悬崖逼退。话音未落,姜桐已被他推下崖去。
后头远远跟着的人见了这突发异状,尖叫着纷乱扑到崖边,哪里还有姜桐的影子?
“不好啦!二少爷杀人啦!二少爷杀了五少爷啦!”
赵世杰听了众人的惊叫,猛然回神,失态叫嚷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边叫边转身往回跑,不一会儿功夫便没了踪影。
后头的仆人紧赶慢赶也不曾撵上。
山风吹过崖顶,空落落的一片,崖下是湍急河水,卷着尘埃往岁月指引的方向滚滚而去。
姜桐被赵世杰推落崖下,老祖宗府里跟来的一众下人亲眼目睹后,从震惊中好不容易回了魂,一路去追赶赵世杰。无奈几个仆妇不得他那少壮之人的脚力,紧赶慢赶却还是叫他三两下跑没了踪影。
桂嫂慌得将手里的零食袋子捏了个皱皱巴巴,里头的柿饼全都变了模样。止不住浑身打颤地问同伴道:“怎么办,怎么办?老祖宗叫咱们跟着五少爷伺候他的,如今人出了事,我们怎么交差?二少爷这是邪鬼上身了吧,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又一个婆子顿脚道:“完了,完了!这回我们几个也算活到头了!赶上我们当差,五少爷摔死了,可不得饶上我们几个的命去么?!”
一个年纪稍轻些的娘子哆嗦道:“要不,我们先去崖下看看吧,兴许,兴许五少爷福大命大,不曾摔死了呢?”
明知从这么高的山崖上摔下去,莫说有死无生,只怕连尸骨都不能留全。可是几人遭此突变,实在怕得要死,别无他法之际,只能怀揣一丝侥幸。也不管通往崖底的路怎么走,相互结伴着往下摸索。在一条隐约现于草木间的泥径中披荆斩棘,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那下头的便是凹斜绝壁,实在没了路。
几人又累又怕,跌坐在石头上抱头痛哭。还是桂嫂年长拿得住些,抹抹涕泪,道:“咱们也别自己瞎跑了,还是赶紧回去找人来寻吧。反正人也不是咱们害的,咱们总不能自己跳崖给他陪葬去。”
旁边几个道:“那咱们是回府找人还是去堡主家?这二少爷和五少爷可都是堡主家的人,咱们就告诉他们自己处置吧。”
桂嫂连连摇头:“咱们现在去堡主家才叫自己送死呢!那二少爷连自家兄弟的命都敢害了去,还会在乎咱们几个的?这等事情又叫咱们几个瞧见了,他能让咱们乱说去吗?指不定已经在堡主跟前上了眼药,只把事情都推到咱们头上了,且等着咱们自己送上门去呢!”
那几个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纷纷哀号道:“那怎么办呀?总不能回去告诉老祖宗吧。再把他吓出个好歹来,咱们才是真不用活了呢!”
桂嫂想想,咬咬牙道:“事情太大,瞒也瞒不住,不如早些告诉老祖宗实情,或许还能有个指望。夜长梦多,拖下去咱们真就说不清了。你们放心,老祖宗不过就是年纪太大了,身子骨还行的。年轻时候原也是个经过风浪的人物,不至于三两句话就被吓死了。回去咱们先稳着些,待我先给老祖宗喂了药,然后再道明事情原委。老祖宗不过眼花耳背些,不会不明事理的。五少爷同我们无冤无仇,我们为何要害他?倒是堡主家里,自这五少爷回来的几天,是是非非就没断过。一会儿回去禀报的时候,仔细些措词就是了。”
其他几个也别无他法,只能点头赞同。几人遂又艰难地寻着原路摸上去,再由原道返回自家府里。半个时辰后,老祖宗终于在费劲耳力后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又气又急,由桂嫂抚着胸口顺了半天的气才回过神来。然后树皮大手一挥,藤椅立刻起驾,直奔堡主宅邸。
到了堡主府里,老祖宗也不兜圈绕弯,开门见山地便报了噩耗。
老太爷在他口齿不清的叙述下,和陪行人员混乱的解释中,终于弄明白了事件的关键词句,当场惊魂。震怒中,二话不说便差人将赵世杰捆了来。
满府里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看到老太爷面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又是浑身哆嗦,又是眼泪吧嚓,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冒头。
大老爷和大夫人在自己院中,闻说老太爷派人直接捆了自己的大儿子,晚饭也顾不得吃,当即撂了碗便跌跌撞撞地奔去上房。
赶到老太爷的院子,就见赵世杰被捆了手脚扔在地上,老爷子一边哭一边骂,手里****多年不用的家法满头满脸地往他身上招呼。
大夫人惊呼一声,便扑了过去。
眼见老太爷又怒又悲,面色赤红,唇色发白,手脚乱颤,大老爷顿觉大为不妥。又兼心疼自己的儿子,上前一把抓住戒尺,对老太爷劝道:“爹,世杰犯了什么错您告诉儿子,儿子来教训他。您这样激动,别再弄出个好歹来。”
老太爷一口郁结之气闷在胸口,抽了抽戒尺没抽动,遂撒了手,指着赵世杰对大老爷声色发颤道:“好,那就让你这个做老子的来动手!你给我打他,狠狠地打!往死里打!赵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孽障!打死了他,你只当没有这个儿子,我就当没有这个孙子!”
大夫人护着赵世杰哭嚷道:“公爹的心也太狠了,世杰犯了什么错?您这么恨不能吃了他的!”又拦着大老爷的手道,“你要不问青红皂白的打儿子,就先打死了我去!”
大老爷不明就里,自然不肯下手,等问明了事因也是震惊当场。猛吸了两口气,缓过心神后,对老太爷道:“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家里便是人人算不得对小五儿好,可是世杰一心护着他总是显而易见的。前几日闹到祠堂跟前,世杰还去给他求过情,岂会害他?”
不提前事还好,一提之前的是非种种,老太爷越发气结。(未完待续。)
1677章 公审赵世杰
老太爷一口郁结之气闷在胸口,抽了抽戒尺没抽动,遂撒了手,指着赵世杰对大老爷声色发颤道:“好,那就让你这个做老子的来动手!你给我打他,狠狠地打!往死里打!赵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孽障!打死了他,你只当没有这个儿子,我就当没有这个孙子!”
大夫人护着赵世杰哭嚷道:“公爹的心也太狠了,世杰犯了什么错?您这么恨不能吃了他的!”又拦着大老爷的手道,“你要不问青红皂白的打儿子,就先打死了我去!”
大老爷不明就里,自然不肯下手,等问明了事因也是震惊当场。猛吸了两口气,缓过心神后,对老太爷道:“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家里便是人人算不得对小五儿好,可是世杰一心护着他总是显而易见的。前几日闹到祠堂跟前,世杰还去给他求过情,岂会害他?”
不提前事还好,一提之前的是非种种,老太爷越发气结,当即连大老爷等人一并捎带着叫骂道:“你们一个个都是畜生!别以为我老眼昏花看不出来,你们一个个就是急吼吼地巴望着我死!巴望着小五儿死!一个两个的,不就是惦记着这家主的位置么?今儿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们,休想!便是小五儿没了,我也死了,这家主的位置也轮不到你们这些畜生!”
大夫人正哭哭啼啼地抹着赵世杰脸上的伤痕,一听这话,顿时不顾尊卑叫嚷道:“我们都是畜生?我算看出来了,您现在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个小畜生!他给世杰下毒您不问,这会儿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闲话,您就要打死我儿子?哼!您一口一个小五儿如何如何的,我倒要问问您,您这么心疼这小五儿,到底是谁害死了他娘?又是谁让他没了爹?您就是要为自己的过错搭上这一家子,那也得问问大家乐不乐意!”
眼见儿子头脸带伤还要拦阻自己,越发心疼,索性撒起泼来放声大骂,“死了干净!那就是个灾星祸胎!自他回来,家里是是非非就没有断过!您老也别总是拿家主的事说嘴,有能耐您就一个儿子也别认,一个孙子也别要,只看能不能带进棺材里去!”
老太爷当即被她的话气得痰涌,一口气堵在胸口不能上下,憋得面色紫胀,颤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吓得赵康等人并闻讯赶来的二房众人,赶紧给他灌茶顺气。连二夫人也没敢在这个当口煽风点火。大老爷被吓得半死,转身就给了大夫人一个耳光,惹得她顿时越发嚎啕大哭,骂声连连。
赵康一边给老太爷顺着气,一边朝几人急道:“是老祖宗来报的信,当时跟去山上的几个下人也一并带了来了,就在前厅里坐着呢。有没有冤枉二少爷,大老爷自己去问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老太爷急怒攻心,捆了人来二话不说便动了家法,赵世杰一直也不知究竟因何挨打。虽有不服,但见老爷子情绪失控得厉害,一时也不敢忤逆顶撞,只糊里糊涂地告饶了几声。方才一听事关姜桐,便傻在了当场。此刻再听是老祖宗家来报的讯,心头一颤,也顾不得再为自己辩驳,抬头道:“康爷,有没有派人去崖下寻找五弟?若是五弟不曾摔着要害,抓紧了时间还有得救的。”
老太爷闻言,挣扎着将指着大夫人的手转向了门外。
赵康连连顿脚,自责道:“我也是老糊涂了!”欲要吩咐下去,才知赵朗闻讯已经早就带了人去崖下搜寻了。
老太爷缓过来后,直嚷着要去找小五儿。众人无奈,只得全府出动。赵世杰不顾老太爷喝骂,大夫人责怪,让赵康松了他脚上的绳索,捆着双手坚持跟去。大夫人恐他被老爷子一气之下再打杀了,也不顾大老爷女眷守家的吩咐,跌跌撞撞地也跟了去。
一大堆人,挑灯明杖地在崖下找了整整一夜,入眼之物除了河滩上的碎石,便是被水冲上岸边的死鱼死虾,哪里还有姜桐的半个人影?老太爷满心绝望地对着滔滔河水老泪纵横,哀恸不已。转身又将赵世杰一顿狠骂,然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痛哭,直把姜桐的爹娘也一并哭上了。
渐渐,太阳已经高升,众人一阵苦口婆心地劝解,老爷子只是不肯离去。赵康祖孙只好信誓旦旦地对他许诺,无论如何一定会加派人手顺着水流搜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太爷这才终于身心疲惫地打道回府。
回府后,一声令下,便将赵世杰关押了起来,直嚷着要让他给姜桐偿命。大夫人拦阻不住,求饶不允,只道老爷子此番动了真怒,唯恐儿子性命不保,当场急火攻心,昏厥过去。
哭骂之声昼夜相连,日夜不分,赵府上下鸡犬不宁,一锅乱粥。
还有乱上加乱的。族老们知道了此事,坚决表态要插手其中。并且,由老祖宗亲自做主来为姜桐讨个公道。这回老祖宗不是被人哄了来借势的,而是他自己杵着拐杖自动请缨。
手足相残实属恶**件,又有老祖宗带头过问,三日后,众人再次汇聚祠堂门前,公审赵世杰。
姜桐是老太爷的心头肉,其实,赵世杰也是他极为疼爱的孙子。出事那天,刚听说了这个消息,他是恨不能当场杀了赵世杰给姜桐抵命的。可是冷静下来后,面对族里公审的场面,他却心乱如麻。一个孙子已然离去,难道真要活着的这个以命偿命?说实话,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是下不了这个手的。
可是,虽然逝者已矣,当取眼前,然而,小二子毕竟杀了手足兄弟,罪不容恕。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他这堡主,如何才能徇私放他一马?饶是精明了一辈子,今日再次坐上那熟悉的虎头扶手交椅时,他却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应对了。
赵世杰全身五花大绑,被丢在祠堂前的白玉石甬道上,满眼的泪,满脸的痛。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姜桐。两旁是黑衣持棍,杀气腾腾的武士。(未完待续。)
1678章 公子来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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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相残实属恶**件,又有老祖宗带头过问,三日后,众人再次汇聚祠堂门前,公审赵世杰。
姜桐是老太爷的心头肉,其实,赵世杰也是他极为疼爱的孙子。出事那天,刚听说了这个消息,他是恨不能当场杀了赵世杰给姜桐抵命的。可是冷静下来后,面对族里公审的场面,他却心乱如麻。一个孙子已然离去,难道真要活着的这个以命偿命?说实话,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是下不了这个手的。
可是,虽然逝者已矣,当取眼前,然而,小二子毕竟杀了手足兄弟,罪不容恕。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他这堡主,如何才能徇私放他一马?饶是精明了一辈子,今日再次坐上那熟悉的虎头扶手交椅时,他却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应对了。
赵世杰全身五花大绑,被丢在祠堂前的白玉石甬道上,满眼的泪,满脸的痛。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姜桐。两旁是黑衣持棍,杀气腾腾的武士。上座是赵家堡的众位族老。自家威严又慈爱的祖父和连日来一处说笑的老祖宗,坐在最上端。两人身后是肃穆庄严的祠堂,供奉着赵家堡的列祖列宗。一座座牌位,一幅幅遗像,见者凛然。
赵东明见老太爷迟迟不肯开口,转脸朝上道:“今次之事,并非寻常的家宅纠纷,也非一般的内宅琐事。堡主,有道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这样恶劣之事,若不严惩,恐怕难以服众。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一时存了妇人之仁,只怕各家顽劣子弟将会一一效仿,赵家堡恐将会乱啊!”
顿了会儿又道,“您此刻的心情,大家也都理解。倘若,倘若您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就由大堂兄主审,老祖宗监审吧。”
被他点名的那位不置可否,左右看看,再看一眼堡主,然后垂眉观心不曾接话。老祖宗则是老泪婆娑,本就口齿不清,此时越发说不出个整句来。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赵东明环顾左右,扫视众人片刻后,咳咳两声挺直了身子,铿锵有力道:“既然各位都开不了口,这个恶人便由我来做!论排行,我是不如各位哥哥有资格,可论辈分,我好歹也是祖辈了,不算委屈了他。今儿这事便由我来主审,老祖宗监督着!”
“我看,还是由我来审最合适!”不待众人吭气,一道犹如戏语的声音从牌楼下传来。
众人忽闻一句悠然之语传来,纷纷翘首而望。却见姜桐一袭桐花锦衣,笑眯眯地从牌楼下翩翩而来。众人对他的“死而复生”一时反应不及,呆怔了一片。赵世杰见了他,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无奈手脚被缚,唇舌被堵,一时动弹不了,言语不得,只是挣扎着又不由红了眼眶。
姜桐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翩翩然走过。看了看揉着眼睛的老太爷,挥挥手向难以置信的众人打了个极为敷衍的招呼,朝老祖宗扯嗓喊道:“老祖宗,对不起,吓到您啦!回头我亲自给您扮一回小丑,保管比他们都逗乐!”
老太爷这才确信自己见着的是个活的姜桐,失声唤道:“小五儿,你没事?!”
姜桐此时不欲同他多言,摆摆手道:“自然没事,要不,怎么来替各位审案呢?”
赵东明在众人的议论声里,眸色变了几变,继而庆幸高呼道:“万幸!万幸!你没事就好!这样二少爷的命也得保住了。不过,残害手足的恶行天理难容,这该当问罪也还是要问的。你先一边听着,他若言词不实,你只管指摘出来。”
姜桐挑了眉头讶异道:“咦,众位族老里,就数你年纪最轻,怎么耳朵反倒是最不好使的?本公子方才就说了,今儿这案子——,由本公子来审!”
听得他这不逊之言,赵东明面色一僵,随即不悦道:“莫要胡闹,哪里有原告自己审案的!何况,现在满座的长辈在此,你一个后生晚辈不可张狂放肆了!”
姜桐不以为然,撩撩衣襟笑叹道:“今儿的案子非本公子来审不行啊!”然后指指赵世杰道,“他是不是说自己并没做过,不肯认罪?老祖宗家跟去崖上的那几位也都说自己是亲眼所见,容不得他抵赖,是不是?两下僵持,还不是得来问问我这个关键人物!”
赵东明道:“那你只管说清楚事情经过就是了,是不是的,人证在此,他再如何抵赖也是白费口舌。你也”
姜桐摆摆手打断他道:“诶,可他要说是本公子收买了那几个诬陷他的呢,你们又该怎么审?所以啊,事情看起来简单,却也不能草草了断,还是得要本公子妙招出手,才能叫人心服口服的!”
众人不知姜桐所说的妙招为何,皆是疑惑不解,有人问道:“那,五少爷究竟想怎么个审问法?”
姜桐道:“所谓事出有因,问案除了要讲证据,还得弄清楚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行事者是何心理,有何动机,这才算得妥当。你们可曾问问,二少爷为何要害我?他又是怎么回答大家的?”
众人互相看看,未有人出声。有人心里明白只是嘴上不好说,二少爷本是长房嫡孙,可谓堡主之位的有力继承人,可这五少爷回家后,深得堡主之心,无形中夺尽宠爱,二少爷自然是恐怕堡主之位旁落他家,一时糊涂下了狠手呗。今儿这事,说简单点儿,无非就是为了争名夺利,兄弟阋墙罢了。
姜桐见无人应声,笑道:“瞧瞧,大家也都觉得不能大而化之是不是?”
大老爷原见姜桐安然无恙,先是心头一松,继而又对他闲闲无谓的言行甚为着恼。心里惦记儿子不知会被如何处置,这才忍了半天。此时见他说出一句“不能大而化之”,便认定他是要小题大做,不由怒道:“你妄想借机兴风作浪!你如今好手好脚的,不管世杰有没有真的做过此事,你总不能无理取闹,叫他给个活人偿命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679章 正经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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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互相看看,未有人出声。有人心里明白只是嘴上不好说,二少爷本是长房嫡孙,可谓堡主之位的有力继承人,可这五少爷回家后,深得堡主之心,无形中夺尽宠爱,二少爷自然是恐怕堡主之位旁落他家,一时糊涂下了狠手呗。今儿这事,说简单点儿,无非就是为了争名夺利,兄弟阋墙罢了。
姜桐见无人应声,笑道:“瞧瞧,大家也都觉得不能大而化之是不是?”
大老爷原见姜桐安然无恙,先是心头一松,继而又对他闲闲无谓的言行甚为着恼。心里惦记儿子不知会被如何处置,这才忍了半天。此时见他说出一句“不能大而化之”,便认定他是要小题大做,不由怒道:“你妄想借机兴风作浪!你如今好手好脚的,不管世杰有没有真的做过此事,你总不能无理取闹,叫他给个活人偿命去!”
姜桐闻言甚觉无辜,摊摊手忽闪着大眼睛道:“大老爷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听着倒像是本公子居心不良的?你别急,待本公子审问完了,你便知道本公子是不是兴风作浪,无理取闹了。说不得,还有大把的人要谢我,您可别抢在了头里。”又似经他言语提醒才注意到了被捆在地上的赵世杰,连忙对站在两侧的黑衣武士吩咐道,“如今又不用活人祭祖,将人捆成这样做什么?赶紧给我二哥松绑!免得大老爷再来指摘我。该问什么罪,当怎么处罚,稍后问明白了又再说。”
黑衣武士没觉着姜桐这句戏语可乐,对给赵世杰松绑的吩咐不置可否,未曾应命而动。只齐齐看向上座,以目光相询。老太爷未曾立即开口,大老爷却是早就心疼得不行,也不用等人上前,匆匆两步过去,便亲自给儿子松了绑。
赵世杰被摘了塞口的布团,张嘴想要对姜桐说些什么,却想起他方才那声有意无意的称呼,心中五味杂陈,动了动唇没有出声。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姜桐的脾性也是多少有了些了解,此刻不欲多嘴生事,便默默随大老爷退到一边,在他座旁垂眉站着。
姜桐看看祠堂前乌压压的一片人头,摸摸下巴笑道:“不想本公子头一次办这差事,大家居然这么给面子。”又转对老太爷道,“族中的长辈们都到了,自家人是不是也该给本公子捧捧场?眼下府里来的人不多啊。烦请帮个忙,将其他人都叫了来如何?夫人和小姐们也来吧,也不是要她们违例进祠堂,在牌楼下摆上几张凳子,权当来凑数听故事的。哦,还有什么丫头、小子,洗衣的、养马的,也都叫了来凑个趣儿。”
赵世杰的事情此刻悬而未决,大老爷心里本就不痛快,听闻姜桐还要将那些等着看他父子笑话的二房众人也喊了来,不由恼羞地喝斥道:“你有事说事,攀扯那么些人做什么!闹得过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可别忘了,你也是赵家的人!”
姜桐不以为忤,笑嘻嘻地安抚道:“大老爷的顾忌我明白,您先别急,我和二少爷这档子事,暂且先搁一边。叫大家来呐,也不是存心要给二少爷难堪,只不过是想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个故事,省得有人不在场错过了,回头再抱怨。本公子保证,大老爷听完这个故事,一定不会后悔!”说着,还郑重其事地竖起三根手指。
大老爷闻言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然后不吱声了。一旁的赵东明却唰的站起身来,板着脸嘲讽道:“五少爷如今安然无恙,又不欲追究二少爷的过错,还有闲心给人讲故事,想来今儿也没什么大事。既如此,老夫家中还有琐碎不曾处理,恕不奉陪了!”说着,便朝上座各位抱了个拳,作势就要走人。
座上的族老们也都嘀嘀咕咕起来,对姜桐不急着审案而要讲什么故事颇有微词。
姜桐一把拉住赵东明,笑嘻嘻拦阻道:“诶,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本公子难得有个机会露露脸,少了你可不行。快坐,快坐!”
赵东明被姜桐一阵拉扯,心生不悦,绷着脸道:“你胡闹什么!若是要正经审案,我或可还能留下来听上一听。五少爷若是只想说笑逗趣,请恕老夫没有这等闲工夫!”
姜桐道:“本公子又不曾说这故事同正事无关,你听听又有何妨?”又对众人道,“近日的是是非非,可不止二少爷这一桩。本公子出头审案呢,自然是要替大家问个彻底才能心安,这也是为了赵家堡上下太平安宁故。近日来的是非纠葛嘛,就在本公子的故事里,所以,还请大家都能耐着性子好好听一听。”
赵康闻听此语,又见姜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由心思一动,旋即在老太爷耳边低语了几句。老太爷听他一阵耳语后连连点头,当即便允了姜桐先前的要求,吩咐赵朗带人将赵家的一众传到牌楼下候着。除了各位主子一个没落下,就连被看押的小蝶,和那验尸的老牛头也都被传了来。
姜桐说着话,下意识地抬起手摇了摇,突然发觉少带了把扇子,暗自提醒自己,下次再碰上这等能够露脸的场合,一定要记得备齐了行头,否则不够倜傥。
空扇的手掌顺势画了个弧度,改了单指在赵东明眼皮子下晃了晃,故作高深道:“等会儿,大家且听本公子细述详情,看看本公子抽丝剥茧的推断有没有道理。既是来祠堂跟前公审,自然是要求个公道明白,不去冤枉一个无辜,也不能放跑真正的恶人。大家听完了我的故事,便能理解种种前因后果,到时候,究竟要问责何人,诸位心中自有公断,也就无需凭我一家之言了。本公子此举,可谓是大公无私,仗义执言,图的是众人利益啊!”
赵东明还欲驳斥,紧靠老太爷的那位想了想,对他劝解道:“十六郎,你且稍安勿躁。孩子既然没事,便是可喜可贺,不必太过严肃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680章 赵家堡
姜桐说着话,下意识地抬起手摇了摇,突然发觉少带了把扇子,暗自提醒自己,下次再碰上这等能够露脸的场合,一定要记得备齐了行头,否则不够倜傥。
空扇的手掌顺势画了个弧度,改了单指在赵东明眼皮子下晃了晃,故作高深道:“等会儿,大家且听本公子细述详情,看看本公子抽丝剥茧的推断有没有道理。既是来祠堂跟前公审,自然是要求个公道明白,不去冤枉一个无辜,也不能放跑真正的恶人。大家听完了我的故事,便能理解种种前因后果,到时候,究竟要问责何人,诸位心中自有公断,也就无需凭我一家之言了。本公子此举,可谓是大公无私,仗义执言,图的是众人利益啊!”
赵东明还欲驳斥,紧靠老太爷的那位想了想,对他劝解道:“十六郎,你且稍安勿躁。孩子既然没事,便是可喜可贺,不必太过严肃了。五少爷既说对这事情有自己的看法,你我且先听听他要说些什么。这赵家堡早晚都是他们年轻人的,堡主又有意让五少爷接任,你我做长辈的也该给他个历练的机会,一旁看着也好指点指点。”
姜桐当即转朝那人猴子拜月似的作了个揖,点头道:“还是您老明白事理。不过,本公子今儿个真的是要诚心审案,可不是为那什么堡主承继的事情。”
片刻工夫,赵朗已将赵家的一群人带到。
姜桐点着下巴数了数人头,见该来的都来了,便朝半空打了个呼哨。有人忽然听见那一声鸟鸣样的动静,身子狠狠颤了一颤。随着姜桐发出的信号,阿奇和那探天狲、兜底龙带着一群形态各异的人,出现在了祠堂外,然后很有目的地择位而站。
众人见状,一片讶然唏嘘。
阿奇等人的出现,惹得众人一阵讶异唏嘘。先前帮着姜桐说话的那位,见了这突然冒出来的一群陌生面孔,也不由变了脸色,随后蹙眉不悦道:“五少爷,你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姜桐挥挥手安抚众人道:“别恼,别恼!最近多有蹊跷发生,本公子便找了几个人来帮忙做事。本公子既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有心维护赵家堡的安宁。各位放心,如今这是在赵家堡的地盘上,又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我们区区一小拨人,还能作恶不成?又不是活腻味了。”
众人觉得此言有理,遂又安下心来,静观事态发展。
赵东明见了姜桐的手下现身,再次语出抱怨地要起身离开,被阿奇一把摁住,道:“我家主子说了,今儿是为了赵家堡安宁来问案的,除非做贼心虚之人,否则,此时哪有不听之理?这位老爷还是耐心些,听听分明为好。”
赵东明瞪着阿奇半响,到底忍了忍怒气,复又不甘地坐下。
姜桐见该控制的都控制了,扫了扫祠堂内外,然后沿着门前转悠了一圈。随后也不知从哪里寻了一把椅子来,一路晃晃悠悠地拖拽到上首,挤挤挨挨地靠着老祖宗的躺椅坐下。这才清了清嗓子朝众人正色道:“诸位可知,本公子此番回来赵家堡,归途并不一帆风顺?堡主不曾提及,并非因为事情可以大而化之,不予追究,而正是事态过于严重,才不宜喧哗。就在离家门不过几日路程之遥处,堡主和我,并一起随行之人曾遭人刺杀,幸而友人出手相助,才得化险为夷,逢凶化吉。对方本是被人重金买凶的江湖客,碍于江湖规矩,死也不肯供出元凶。只是,人在做,天在看,端倪之处到底泄露了恶人的蛛丝马迹。此人,正是出自——赵、家、堡!”
众人闻言顿起一片哗然。
姜桐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又道:“本公子初时还在想,我从小就不招人待见,一定是赵家有人不欢迎我回来,所以要除了我啊。近日方知,和本公子有着血亲的赵家,有些人虽不待见本公子,倒是也不曾丧心病狂到,连老爷子都要暗算其内。堡主被人买凶刺杀,于面子,于里子,都不可能善罢甘休。为防打草惊蛇,便着人私下里暗查,却每每查到要紧处就会受阻。不瞒各位,因了这真凶本事不小,赵家堡上下内外,着实不少人曾被疑心过。幸而堡主英明,不见证据不会轻举妄动。”
众人先闻自己被疑心有些尴尬不悦,听得末一句又松了口气,又为有这么个贼人藏匿此间忐忑难安。一时面色纷杂,十分好看。
有人追问道:“如今查出来没有,此人是谁?”
姜桐心里白了一眼,暗自嘀咕道,难道自己做得还不够明显?而且,这赵家堡上下,难道只有堡主府上的人在做事,懂得提防不轨之人?面上却不曾带出其他情绪,依旧笑眼眯眯道:“别急,此刻说的是案情,稍后再将人物对号入座。这只是路上的一桩。回到赵家,又因了一起误会,然后便生出了许多的事,直闹得赵家不得安宁,赵家堡也跟着被闹得沸沸扬扬。便是这祠堂里供奉的祖宗,也是深受其害。”
众人皆知,他是指前些日子的事情,连连追问其中隐情。于是,姜桐便将林林种种,均从那日四更天上开始说起。虽有一些地方不曾指名道姓,一笔带过,众人却也能听了个大致了然。关涉其中的人,更是心里一片透亮。
那日四更天的闹剧,起初是因赵世杰食物中毒而起,继而引发了大房讨伐姜桐一事,同时又引出了**、媚药两样东西,并后头的搜马车查出毒物一桩。祸起当时,一大群人围聚在姜桐的院子里,乱纷纷之际,众人不曾发现,有两个下人黑暗中悄然离了赵家。一个便是落井溺水而死的巧儿,另一个,乃是她的相熟之人。
姜桐房里搜出的媚药,乃是巧儿设计嫁祸给小蝶所为。她与小蝶不合,又隐约知道当年小蝶算计赵世杰一事,便炮制了小蝶勾引算计五少爷一出。她倒没想让小蝶捡了便宜,真得了姜桐去,只为造个算计主子的假象。(未完待续。)
1681章 毒药
众人皆知,他是指前些日子的事情,连连追问其中隐情。于是,姜桐便将林林种种,均从那日四更天上开始说起。虽有一些地方不曾指名道姓,一笔带过,众人却也能听了个大致了然。关涉其中的人,更是心里一片透亮。
那日四更天的闹剧,起初是因赵世杰食物中毒而起,继而引发了大房讨伐姜桐一事,同时又引出了**、媚药两样东西,并后头的搜马车查出毒物一桩。祸起当时,一大群人围聚在姜桐的院子里,乱纷纷之际,众人不曾发现,有两个下人黑暗中悄然离了赵家。一个便是落井溺水而死的巧儿,另一个,乃是她的相熟之人。
姜桐房里搜出的媚药,乃是巧儿设计嫁祸给小蝶所为。她与小蝶不合,又隐约知道当年小蝶算计赵世杰一事,便炮制了小蝶勾引算计五少爷一出。她倒没想让小蝶捡了便宜,真得了姜桐去,只为造个算计主子的假象。本是聪明之人,早就在打扫时发现了香炉里的秘密,于是,便借机故意留下所谓的证据,等着大家来拿。媚药,是这巧儿的熟人提供给她的。小蝶,也是这人帮忙弄晕,塞到姜桐床上的。就连姜桐身上也被略略动了手脚。本意就是为的早起露丑于人前,然后姜桐大怒之下撵了小蝶,总要能拖到晨起为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巧儿没料到会横生枝节,更没料到小蝶还藏了**。她这一出也不知是不是抢先一步,反而免了姜桐真被小蝶算计了去。
巧儿与小蝶,两人,两处心思。而头一个知道**、媚药之别,发现这桩内宅之事有疑的是大老爷。当时从姜桐房里搜出媚药,他碍于不好启齿,不曾道明。后来搜查下房,发现了小蝶所藏乃是**,便知其中有异。但他当时一心要为儿子出头,又兼想要除了姜桐的家主承继资格,便不欲提出疑点,多管姜桐闲事。
再说当时搜查下房之事,大老爷一心要搜出毒药,好证明姜桐有心谋害赵世杰。所以,注意力都放在东西上头,说是将人归拢不许乱走,但是并未清点人头。当时正乱着,一大堆的主子、下人,谁也不曾发现巧儿躲了。
巧儿借着纷乱溜走,是因为事态出乎意料,横生枝节,恐怕自己惹祸上身。她没料到会在嫁祸小蝶的时候,天有凑巧,偏偏横生出二少爷中毒一出,更惹得大老爷下令搜查。当时来不及回房,只担心被搜出胭脂盒子,叫人发现藏匿的媚药,慌乱中就先躲了。同时,她也是想寻那熟人去打打招呼。万一东窗事发,主子不可能亲手打杀她,和下头的人打通关节,自己也好少受点苦。
至于那人,当时也在姜桐的院子里。他是在赵世泰说出那句话后离去的。
巧儿躲在外头等他的熟人,却见他跟在一群主子后头,没敢吱声。好不容易见他现了身,却是从小门径直往府外而去。巧儿想着,外头说话更安全,便也随后跟了出去。
那人出去后,并未直奔马场,而是去了另一处府邸,见了他真正的主子。
巧儿以为她这熟人是在办正经事,不好上去阻碍,又惦记着自己的私事,便在拐角耐着性子等着。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见她这熟人捧了几个盒子,和一个穿了兜帽斗篷的人一起出来。然后便尾随着他们去了马场。
到了马场后,那二人直奔库房旁边,老牛头的住处。巧儿远远看见他那老熟人放下一堆盒子后,便退到了一旁。而那披着斗篷的人,则站在离门口三五尺的地方,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后来,就见老牛头开门出来,还在地上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正是这几个奇怪的动作,吓到了巧儿。而他的老熟人,也因了耳力甚好,听见了她的低呼,发现了她。
接下来,自然便是老牛头去开库房,将盒子放到了姜桐的马车上。
说到此处,姜桐见众人开始针对老牛头,不由替他解释道:“事情同老牛头无关,他是被人用邪术控制了。若不是他肯坦言相告,本公子查案也不得那么顺畅的。”
众人见被栽赃的五少爷都替他开脱,此刻又正听得入景,便也无心去追究一个马场的看库下人。同时,也未细究追问那“邪术”二字,只是关注着故事后续情节,继续洗耳恭听,全当了姜桐此刻是个说书先生。
而有些人,却是心内翻腾不止,强压着自己不动声色,手上,却是已经使了暗劲。
暂且不表眼下,还是说回那晚。
事情办妥后,那披着斗篷之人回了自己府里。巧儿的熟人,佯装不知巧儿跟踪,抄了近道甩开她,回了赵家。他还要赶紧去办两件事,一件,是以下人身份,不漏痕迹地将“姜桐还有马车停在马场库房”这一信息透露给大老爷等人,然后他自去办第二件事。于是,大老爷等人查问了厨房下人后便直奔马场,搜出了确凿罪证,前去祠堂指证姜桐和阿奇。
那人去办的第二件事,便是杀害巧儿。巧儿虽然看见了马场的那一幕,但是,并没闹明白其中的厉害。回府后,因为着急自己的事情,依旧忙着找她的这位熟人帮忙。而那人呢,也正想着如何骗了巧儿杀人灭口。两下里一就,巧儿便到了西北偏院儿,淹死在了井里。
说到此处,众人不由追问姜桐:“巧儿的那位熟人是谁?穿披风的人又是谁?”
姜桐嗤笑一声,对下使了个眼色,他的人便三两下拿住了赵朗的一个手下。赵朗当即面露不悦,想要出手阻拦,转念又眼含一丝疑惑,犹豫未动。姜桐见状笑道:“赵朗,你别不高兴。你这个手下可不曾真正认你为主,自然也不曾当赵家是主家。这人另有来头的。”
被擒的那人挣扎一下,朝姜桐喊冤道:“五少爷,你莫要冤枉我!”(未完待续。)
1682章 真正的主子
那人去办的第二件事,便是杀害巧儿。巧儿虽然看见了马场的那一幕,但是,并没闹明白其中的厉害。回府后,因为着急自己的事情,依旧忙着找她的这位熟人帮忙。而那人呢,也正想着如何骗了巧儿杀人灭口。两下里一就,巧儿便到了西北偏院儿,淹死在了井里。
说到此处,众人不由追问姜桐:“巧儿的那位熟人是谁?穿披风的人又是谁?”
姜桐嗤笑一声,对下使了个眼色,他的人便三两下拿住了赵朗的一个手下。赵朗当即面露不悦,想要出手阻拦,转念又眼含一丝疑惑,犹豫未动。姜桐见状笑道:“赵朗,你别不高兴。你这个手下可不曾真正认你为主,自然也不曾当赵家是主家。这人另有来头的。”
被擒的那人挣扎一下,朝姜桐喊冤道:“五少爷,你莫要冤枉我!”
探天狲吧唧给了他一个脑兜子,不满道:“小爷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查出你来,你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儿喊冤?是想要指摘我办事不力,坏了我的江湖名声么!我让你喊冤!”说着又给了他一下,顺便点了他的哑**。
姜桐知道众人也有疑惑,便解释道:“大老爷从本公子车上搜下那些毒药,心里认定了我回赵家堡是存了害人之心的。而我和阿奇,却正是因了那些东西,才能觉出端倪,勘破漏处,查出案情真相的。”又转问赵朗和他的手下道,“当日,你们随堡主去容城接本公子回来时,可还记得在我府外临行前的一幕?”
赵朗等人想了想,自然是记起了旧事,只是还不曾解惑。
姜桐接着道:“阿奇当日门前那一番言词,都是存心逗你们的,说的自然是些鬼话。我那车上,随身物品也不过就两三个箱子,其余的都是些特产和茶叶。如果有人细心,该知道本公子一路过来,途中也顺道做了不少买卖。我就没带阿奇浑说的那些物什,包括香料。可是,偏有人信了。而且,随着阿奇在路上有意无意的胡扯,连那胡编乱造的香料盒子模样都记住了。”
赵朗顿时了然,点头道:“所以,大老爷递上那些毒药时,五少爷不仅很清楚那是栽赃嫁祸,而且还立刻锁定了栽赃之人。”
探天狲又打了被擒的那人一下,对着赵朗插话道:“你别急着拍马屁。这人可是小爷我费心揪出来的。我家主子,哦,就是你们五少爷,他当时可是将你和你身边几个,包括你那爷爷,都是一并列在怀疑对象里的。”
兜底龙在旁低喝道:“主子大显神威的时候,你拆什么台啊!小心回头扣你工钱!”
姜桐的嘴角抽了抽。这话还不抵不说呢,更有损形象。
赵朗狠厉地看了一眼曾经的手下,现在的阶下囚,然后问姜桐道:“那他真正的主子是谁?”
姜桐朝坐着的一人努努嘴,道:“还不就是他。”
赵朗对着自己的叛徒手下追问其人真正的主子,姜桐努嘴示意指向座中一人,众人又是一阵讶然唏嘘,继而七嘴八舌地喧哗开来。
一位族老未等那人开口自辩,难以置信地对姜桐道:“五少爷会不会弄错了?要说我们这些人里,和堡主家亲缘最近的,除了老祖宗,便是十六郎了。你又同他无冤无仇的,他怎么会去陷害你呢?”
赵东明冷嗤道:“黄毛小儿的信口胡诌你们也信!我看他是被二少爷推下悬崖,不曾摔丢了小命,摔折了腿脚,却摔坏了脑子!不过拿了个做不得主的下人在这儿说嘴,又不曾让人盘问辩驳,谁知其中什么关节!难道这些话是那死了的丫头托梦给他的?再者,下药的话本是从他自家府里传出来的,我无端端地蹚这趟浑水又有什么好处!”
被探天狲擒住的那人闻言也不断扭动身体,满脸冤屈之色。
先前问话的那人恍悟,转头问老牛头道:“你可清楚怎么回事?若按五少爷说的,你可知道那两个是什么人?”
老牛头摇摇头。
那人便对姜桐道:“五少爷,你说的自然是有几分道理的。但是,老牛头当时并不清楚乃何人所为,另一个相关的又死了,被擒的这个又不肯招认,仅凭臆测便攀扯旁人,未免有些牵强。况且,十六郎是我们看着他长大的,品性为人如何,大家也都清楚。加之,他年幼时玩耍险些出事,堡主对他也曾有过救命之恩,平日里更是照拂有加,他实在没有道理从中作梗呐!如照你那样说,他又有什么好处?”
姜桐摸摸下巴道:“原来还掺杂了救命之恩的旧事呐——,是没道理无事生非。可是,不是他又是谁呢?从他家去马场最方便呀。”
众人泄气一颓。感情,这位大半天的说得头头是道,竟——都是猜的?
姜桐站起身来,走到赵东明跟前笑嘻嘻道:“既有救命之恩,就不该恩将仇报。据说,这排行十六的叔祖和堡主乃是同一个祖父的嫡亲堂兄弟,因着年纪相差较大,自幼便由堡主半子半弟的照顾长大。本公子幼年离家前也见过,不敢说他蝼蚁不欺,倒也真的是个良善温和之人。以那样的心性,确实做不出伤天害理之事。”
众人纷纷点头。
谁知,姜桐一个大喘气后又继续道:“不过,若是十六郎不是十六郎,那就说得通了。莫非,你是假冒的?”说着话,便一眨不眨地盯着赵东明的脸玩味看着。
赵东明气结,拍着自己的脸怒道:“五少爷可真会开玩笑!先是一口赖定老夫行恶,说来说去又不得证据。此番再提及老夫平日行事作风,眼见叫人越发不能信服,恐怕自己下不来台,居然牵强附会地说出这等荒唐之言!你且过来仔细看看,老夫这脸上可有贴了什么东西不曾?若再不满意,只管去叫人打盆水来,看看老夫可能洗出第二张脸来!”(未完待续。)
1683章 李云海
姜桐站起身来,走到赵东明跟前笑嘻嘻道:“既有救命之恩,就不该恩将仇报。据说,这排行十六的叔祖和堡主乃是同一个祖父的嫡亲堂兄弟,因着年纪相差较大,自幼便由堡主半子半弟的照顾长大。本公子幼年离家前也见过,不敢说他蝼蚁不欺,倒也真的是个良善温和之人。以那样的心性,确实做不出伤天害理之事。”
众人纷纷点头。
谁知,姜桐一个大喘气后又继续道:“不过,若是十六郎不是十六郎,那就说得通了。莫非,你是假冒的?”说着话,便一眨不眨地盯着赵东明的脸玩味看着。
赵东明气结,拍着自己的脸怒道:“五少爷可真会开玩笑!先是一口赖定老夫行恶,说来说去又不得证据。此番再提及老夫平日行事作风,眼见叫人越发不能信服,恐怕自己下不来台,居然牵强附会地说出这等荒唐之言!你且过来仔细看看,老夫这脸上可有贴了什么东西不曾?若再不满意,只管去叫人打盆水来,看看老夫可能洗出第二张脸来!”
姜桐果然依言朝他脸上伸出手去,中途却又忽然停住,嬉皮笑道:“咦,还是算了,胡子拉碴的,我怕扎手。”
老太爷见状,忍不住对姜桐斥责道:“不得无礼!小五儿,你有话只管说话,好好的捉弄你叔祖做什么!”
姜桐撇撇嘴回道:“我这会儿可没心思捉弄人,这不是给大家伙挖毒瘤呢嘛。”
老太爷那位大堂兄也不满道:“五少爷,大家知道你受了委屈,不是有意包庇不让你找真凶出气。可是,你这样无凭无据地一味针对十六郎,我们可没法为你做主了啊!”
姜桐和阿奇对了下眼色,然后收了嬉笑高声道:“本公子今儿个就是专门针对他的!本来,那什么栽赃嫁祸的事情不提也罢。可是,江湖买凶,拦路截杀,又唆使人推我坠崖,并那死了的巧儿,加之这副皮囊本身一事,桩桩都是命案!还有那动用邪术操控他人,包括此刻无需挑明的各种是是非非,我若不拿了他,这赵家并赵家堡还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今日若不叫他俯首认罪,我这如意茶庄的大东家也白混了!”
闻得这番不肯退让的无礼言词,有人当即杵着拐杖朝老太爷嚷嚷道:“堡主,您快管管您的宝贝孙子!再这么胡闹下去,可别怪大家伙儿帮着十六郎说话,得罪了您去!”
姜桐挥袖止住老太爷,朝众人讽笑道:“你们这么信得过十六郎,不如仔细想想,赵东明何时学的那控制心神的邪术?想想以他的品性,会不会给晚辈媳妇出些馊主意,搅得人家宅不宁?以他的为人,会不会教唆后生晚辈争名夺利,甚至残害手足、嫁祸他人!这些事,有人听不明白,可是有人心里清楚得很呐!你们再问问他,府里最近一笔巨额开销花去了哪里?又为什么甘于自贬身价,不计辈分地在晚辈堆里打滚?同样有人心里明白,且再各家问问自己,有没有收过他的好处,助他在赵家堡树立威信?有没有受过他的暗示,欲待到了时机恰当之际,便助他夺取堡主之位?你们口口声声十六郎长,十六郎短的,不知那十六郎可能泉下有知,见你们这样认贼为亲,会不会死不瞑目!”
有人见他越发口无遮拦,忍不住大骂混账!
姜桐对那些骂声不以为意,只作充耳不闻,掷出平地一声惊雷:“林林种种的劣迹,斑斑可表,其心昭彰。真的十六郎有所顾忌,自然不会这么做,不过,他就一定会!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十六郎,也不叫赵东明!好处?一个不相干的外姓之人,不费一兵一卒地将赵家堡占为己有,还能有比这更大的好处么?!”
本来肃穆安静的祠堂前,渐渐嗡嗡声起。除了以为姜桐在胡言乱语而出言指责的,也有不少人心生惊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姜桐再次面向赵东明,又换了笑模样道:“本公子是该称你一声修罗客呢,还是——,该叫你一声李云海?”
周遭顿时又起哗然,老太爷和几位老人听了这名字,心里狠狠一沉。
姜桐不理旁人反应,继续戏语激将对方道:“你干嘛这么瞪着本公子!怎么,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何你那控制心神的邪术不管用了?是不是奇怪,为何气血不顺,施展不了拳脚?哼哼,你不以为本公子先前废话连篇,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让你中招么?既是江湖之人,就当知道,江湖之大,能人比比皆是。就许你会控制心神之术,就不许本公子身边有那能破得此术之人么?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百密而有一疏?”
众人见他不似一味玩笑,渐渐歇了议论,不知接下来将会是何等情形,又不知眼前的十六郎是不是真的另有其人,心绪不明。
有人质疑道:“他若不是十六郎,十六郎哪里去了?”
姜桐无心旁顾,依旧目光灼灼地盯着赵东明,哦,不,是李云海,摇头道:“啧啧啧,既然隐于赵家堡,不欲被官家缉拿,不想被江湖追杀,干嘛又要对老牛头使了你的看家秘技呢?哦,听说那库房的锁头是特制的,不太好撬,老牛头也是身手不俗,所以你担心弄出动静来,是不是?哎呀,可惜呀!你这秘技为何偏偏挑在本公子回来的时候用呢?还是为的算计到我头上。哎呀呀,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呐!”
仍有人难以置信道:“这明明就是十六郎啊!怎么会是什么什么来着?”
姜桐这才抬头回应道:“还不信呐?本公子费这心思来骗大家有什么好处?莫说我对赵家堡堡主之位实在没什么兴趣,便若是惦记着,又岂要特地与他为难?你们只管再问问阿奇和我这些手下兄弟,看他们是说呆在赵家堡自在,还是说跟着如意茶庄的东家自在。”(未完待续。)
1684章 易容
有人质疑道:“他若不是十六郎,十六郎哪里去了?”
姜桐无心旁顾,依旧目光灼灼地盯着赵东明,哦,不,是李云海,摇头道:“啧啧啧,既然隐于赵家堡,不欲被官家缉拿,不想被江湖追杀,干嘛又要对老牛头使了你的看家秘技呢?哦,听说那库房的锁头是特制的,不太好撬,老牛头也是身手不俗,所以你担心弄出动静来,是不是?哎呀,可惜呀!你这秘技为何偏偏挑在本公子回来的时候用呢?还是为的算计到我头上。哎呀呀,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呐!”
仍有人难以置信道:“这明明就是十六郎啊!怎么会是什么什么来着?”
姜桐这才抬头回应道:“还不信呐?本公子费这心思来骗大家有什么好处?莫说我对赵家堡堡主之位实在没什么兴趣,便若是惦记着,又岂要特地与他为难?你们只管再问问阿奇和我这些手下兄弟,看他们是说呆在赵家堡自在,还是说跟着如意茶庄的东家自在。”
探天狲鄙夷道:“怪道被这厮藏了这么久,这儿就没个明白的!你们不会问问他小时候的事么?看看对不对得上不就知道了!哦,小爷还得提醒一句,这厮十二年前可就来了。此间你们重提过的事情就别拿来试了,最好各人拣些众所不知的来问。”
又有人道:“直接揭了易容之物不就行了!”
姜桐叹气道:“你不曾见我先前没有动他的脸么?本公子劝你们还是选择问问题吧。”
“为何?”
姜桐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道:“本来也不想吓着你们呀,可是你们偏偏不肯死心。哎呀,真是的!他,他这张脸——,是真的。”
众人大惑不解。莫不是,这人除了会那控制心神的邪术,还会移魂**,偷梁换柱了?要不,就是这五少爷当真摔坏了脑子,一直在疯言疯语。
少数对易容之术有所深涉的,闻言却是心中警铃大作,当下纷纷倒抽凉气,急切地追问姜桐道:“五少爷此话当真?”十六郎被人顶包还在其次,只这顶包的方式太恶了!
姜桐知道此间有懂行的,摊摊手道:“他如今动弹不得,你们只管验看就是了。”说着便走到一边,给众人让开了位置。
老太爷早已按捺不住,闻言首当其冲,当即挪下座椅,跌跌撞撞地直奔李云海而来。奔到人前,双脚尚未站稳,便一把扳了他的头,抓起头发查看后颈。旁边又跟上来两位,神色严峻地去扯他的衣领,探看后背、腋下,果然,入目处有不少浅淡的参差痕迹。
几人直看得触目惊心,满身寒意。老太爷更是手脚发抖,双唇启开半天才终于从喉头挤出一丝低吼,咬着牙道:“你这恶徒!居然将十六郎生撕活剥了!”说着,便要去抽赵朗腰间的佩剑捅死李云海。
不想,本已被控的李云海却突然从座上纵身跃起,不仅让老太爷那一剑落了个空,还瞬间便朝姜桐直扑而去。
李云海突然发难,阿奇等人心中大惊,小心二字也赶不及喊便飞身而上,只管赶紧出手去护姜桐。谁知这李云海动作十分迅捷,根本令人追之不及,不过眨眼间便贴近了姜桐,朝他挥掌而出。姜桐本能之下对掌而上,竟是被震得手臂经脉一炸,一直麻木至肩,心口气血一窒,结结实实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心内不由哀叹,已然中了暗算还有这等身手,这厮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赵世泰当时离姜桐最近,眼见李云海动作时料他没按好心,便也跟着移步而出。脚下滑动,手上便也同时聚力挥出,硬生生替姜桐接下了第二掌,情形却比姜桐更为狼狈,当即便从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赵世俊和赵世杰,一个顾着姜桐,一个要护亲弟,也都相继而出,却被李云海的连击掌风同时扫翻在地。
阿奇等人此刻也已追至近前,在李云海身后拳脚、刀剑齐齐出击。无奈,这人竟如同身后长眼一般,又胜在速度惊人,居然在那不看不见的虚晃腾挪间便让身后的攻击招招落空。一个空漏中,便又朝姜桐拍下一掌。赵世俊眼见赵世泰动作不对,竟似要以身去挡的,心中一凛,凝气于腕便将手中阔剑穿插掷去。阔剑带着剑气飞梭而至,与李云海拍出的劲风交叉相撞,让那二人险险避开一掌。
赵世俊的佩剑本是精钢锻造,名师打磨,一般水火都耐它不得,却被李云海的这一掌生生拍成两截。剑柄一端向后弹飞而去,剑尖一端则横穿而出,一头扎进牌楼的石柱,进去约莫三五寸有余。那石柱上瞬间便龟裂开了一朵霜花。
探天狲眼见情势不妙,将手中的人朝赵朗一丢,对着那些呆怔不知动作的喊道:“都当看戏呐,还不赶紧拿人!”说话间便如灵猴跳脱而出,朝那李云海的头顶攻去。
赵朗本也意欲上前,不过比他慢了一步,未料到他会忽然将人朝自己丢来,一个反应不及竟是脱手一错,没能立即抓住。探天狲先前只是点了那人的哑**,扼了他的关节,并不曾封其手脚血脉。如此手下一松,他便借机挣脱,转头便和赵朗等人厮杀起来。两下一过招,赵朗才知,李云海的这个同伙,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往日潜伏自己身边,居然刻意藏拙了。至于被探天狲一下擒住,不过是他假意逶迤,存了侥幸不肯招认罪行罢了。
赵朗这边厮杀之际,那李云海身边又多了老太爷为首的一群,众人轮番上阵,却见他如罡风护体,刀枪难进。几十招下来,倒是那些助阵的武功不敌者倒了一片,开出荼蘼之花。姜桐在那李云海死咬之下勉力接了两掌,此刻也学乖了,不肯和他正面交锋,左躲右闪地借着旁人的攻击避开黑手。一边闪躲,一边暗忖,可惜那算盘还不曾来得及重做一个,要不,弹出算珠封了这厮的七窍也好,总好过他现在耳聪目明的如此张狂。(未完待续。)
1685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赵朗本也意欲上前,不过比他慢了一步,未料到他会忽然将人朝自己丢来,一个反应不及竟是脱手一错,没能立即抓住。探天狲先前只是点了那人的哑**,扼了他的关节,并不曾封其手脚血脉。如此手下一松,他便借机挣脱,转头便和赵朗等人厮杀起来。两下一过招,赵朗才知,李云海的这个同伙,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往日潜伏自己身边,居然刻意藏拙了。至于被探天狲一下擒住,不过是他假意逶迤,存了侥幸不肯招认罪行罢了。
赵朗这边厮杀之际,那李云海身边又多了老太爷为首的一群,众人轮番上阵,却见他如罡风护体,刀枪难进。几十招下来,倒是那些助阵的武功不敌者倒了一片,开出荼蘼之花。姜桐在那李云海死咬之下勉力接了两掌,此刻也学乖了,不肯和他正面交锋,左躲右闪地借着旁人的攻击避开黑手。一边闪躲,一边暗忖,可惜那算盘还不曾来得及重做一个,要不,弹出算珠封了这厮的七窍也好,总好过他现在耳聪目明的如此张狂。
身形乱晃中忽觉脚下有异,低头一看,却见这祠堂前的玉石板路两侧有鹅卵石镶嵌,心中一喜。本公子也找着称手的武器了!贴地一滚,便扒拉了几颗松动的石子在手,正要弹指而出,就听人群外一声苍老嘶哑的高呼传来:“司空、中正间,脐下半指!”姜桐当即依言照做,嗖嗖嗖,几颗石子连环飞出,同时攻取上下两路。
饶是李云海身手了得,反应敏捷,却输了姜桐这指上功夫三分,当即中招,只是内力雄浑削去了几分劲道。不料那探天狲也是个坏的,学了姜桐捏了两颗石子在手,乘机便如猴子攀援般锁在了他的肩部,扬手一拍,就击中了他的太阳**。那赵世俊正因折剑之耻恨得牙根痒痒,和兜底龙同时出脚,当胸便给了他两下。老太爷和赵康也在他趔趄中捡了便宜,击中了他一条胳膊、一条腿。
李云海忽然形势堪忧,便弃了打杀姜桐的念头,不欲同众人纠缠,提气翻出圈外。几步飞纵,便上了数丈高的牌楼顶部,然后身形一晃停在了上头。
众人上不去那高处,唯恐这厮逃遁了,正一边通知下去着人守住各处出口,一边商量如何将人打下来。却见李云海忽然仰天狂笑,还冲天大吼道:“沧澜!你既带着那孩子逃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果然誓言不可违背,现在你可高兴了,我是自食恶果!狗皇帝,你过河拆桥,背信弃义,必也没有好下场!”
他那同伙见他不对劲,顾不得被人擒拿,朝上焦急喊道:“爹!你莫要胡思乱想,我们离开赵家堡,不找狗皇帝报仇了,好不好?随便去哪里,我们再不理世事了,就安安静静的过些太平日子,好不好?”
姜桐上下看看,嗤笑一声。感情,这不是主仆狼狈为奸,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李云海俯首看向儿子,露出罕见的温柔,凄然道:“珣儿,是为父不信沧澜之言,拖累了你。本想反了那狗皇帝,一来消消被弃的怨气,二来是想事有转圜,不致让你和爹爹一样下场,终是不能够了。你自己逃生去吧,忘了爹爹之前的话,莫要再去寻那狗皇帝报仇了,找个地方过些安稳日子。没有今日这遭,为父陪你的时日也是不多了,你且自己保重吧!”说完,便听一阵噼啪作响,竟是其人身上经脉爆断,然后从高处轰然坠落,嘭地一声摔在了儿子面前。
众人皆被惊得齐齐呆怔,然后就听李珣悲声大恸,捶地哭喊道:“你既不信那些话,如何现在偏又信了?我说好了会去寻鬼仙、鬼圣给你治病的,你怎么就这么丢下珣儿了!爹!你不能丢下珣儿!你不能!”哭喊了几声后,然后发狠道,“罢了!终是我们对不起景家,我也陪你还了他们吧!”说着,横刀向颈,一抹脖子也去了。
李云海父子假面被揭,又先后自裁,事情发生得太过急促,令人一时难以消化。众人唏嘘之余也无心追究姜桐落崖到底怎么回事了,只忙着善后事宜。探天狲等人自然将一干爪牙也友情馈赠。许是这父子二人当初只顾着安身立命,并未急着祸乱赵家堡。后来起了心思,却又是为的图谋赵家堡之力,无意毁其根基。更兼顶着十六郎的皮囊,有方便之处,却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行那不利之举。毕竟,这赵家堡传承几百年的族规并非摆设,不得人人都会听他忽悠。再者,他本遭受朝廷和江湖黑白两道追杀,总是做贼心虚,不敢过于暴露一身本事。所以,李云海在此藏匿了十二年之久,却并未能动摇赵家堡根本。
老太爷带着人处理肃清之事,姜桐也没兴趣关心他们会不会将十六郎的皮囊重新剥下来去祭亡魂,转身去了老祖宗身边。
“老祖宗,方才又是您提点我打他脑门和肚子的吧?唉,要不是前儿晚上听见了您老说的‘梦话’,制住了他的邪术,今儿这祠堂前恐怕就得成了修罗地狱了。说来,这厮便是不用邪术控制他人为己用,单凭这身手,也不没那‘修罗客’的名号,真个难缠的紧。”只是没想到李云海明知**脉受阻,竟会倒施逆行,强行催动内力,结果自爆而亡。
老人似听不懂姜桐的问话,口齿不清道:“刚才好像有雀儿叫唤,怪好听的。你去帮我看看是什么鸟儿,能不能捉两只回去养着。”
姜桐朝天翻了个白眼。他这“雀儿”可不能给您老关在笼子里提溜着。估计和这位说话会越扯越偏,于是转身摆摆手道:“罢了,本公子还有一些新帐旧账的不曾同人清算,回头再找您老看戏喝茶吧。”
“五少爷留步!”
姜桐听得身后一个磕巴未打的呼唤,停住脚步,转头笑道:“您不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