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6章 丹青功夫
赵世杰不悦道:“这是要你们办什么差?少糊弄我!在园子里玩耍也是办差?!”
小厮道:“小的们不敢哄瞒二少爷,真的是在办差。五少爷让小的们在晌午饭前,将这园子里各处的尺寸丈量出来,说是要将园子改改模样。这园子这么大,人手又少,现下就咱们四个,得将所有房舍、布置都弄清楚了。这会儿紧赶慢赶地才量了两处地方,哪里还敢玩耍耽搁!”
赵世杰遂不再多问,只嘱咐他们攀爬时当心点,便又往里走。
绕过池塘再转了一段**,便瞧见了人。只见姜桐在花厅外头设了张书案,此刻正在后头弯腰埋首地站着,一手捏着粒包子,一手泼墨挥毫。在案上涂抹了两笔,咬了一口包子便转到了一棵花树底下。树下站了片刻,又风姿翩翩地回到案前继续埋头动笔。
赵世杰边往近前边招呼道:“五弟昨晚睡得可好?这是在做什么呢?”
姜桐抬头看了他一眼,叼着包子含糊不清地回道:“作画。”
赵世杰走上前去,瞥见姜桐先前站着的花树下一地残红,有两个丫头正在不远处站着,不由对那两个丫头轻斥道:“让你们过来伺候五少爷,是让你们来偷懒的?这地上也不知道扫扫。”
两个丫头皱着小脸看了一眼姜桐,垂头,没有回话。
姜桐咽下包子,朝赵世杰摆摆手笑语道:“唔,她们现在可没空扫地。再说,那地上的花若扫了可就没意思了。你不曾见那书上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么?”说完,便又转到了那花树下头。
赵世杰此刻才瞧清楚,那两个丫头并不曾闲着。待姜桐站到了树下,她二人从地上扶起一面半人多高的铜镜,好似从梳妆台上拆下来的。听着姜桐的指挥,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又是高了矮了的,没两下便累得两颊飞起红霞。姜桐还笑眯眯地对那两个道:“哎呀,你两个也太缺少锻炼了!不过抬个镜子,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喘上了。回头让阿奇教你们一套女子习的拳,好好练练,也得强身健体。”
刚提到阿奇,就听阿奇的声音传了来,对姜桐道:“站好了么?站好了我可摇了啊。还得再来几回才能成?这树头都快秃了。要不,换个地方吧。”
赵世杰闻声抬头,却见花树上隐隐卓卓窝着个人,正是阿奇。只听姜桐应了一声,阿奇便开始在树头上连蹦带跳,又腾出两只手去枝头上抚弄,顷刻,一片花雨纷纷而下。赵世杰想着姜桐方才说的那“落红成泥更护花”的话,顿时满头黑线。
不过,晴空之下,那一片穿过枝桠的细碎阳光,伴着红粉悠悠洒下,落在树下那翩翩人影上,却是格外养眼的一道景致。姜桐面色白净,五官秀美,面上带着一抹惬意的笑。满头青丝又黑又亮,只用白玉在顶心绾了个髻,其余的垂散在肩背,随着偶过的清风时而轻扬。挺拔颀长的身子裹在一袭浅淡的衣衫中,闲闲倚靠在树上。袍角盛开的蔷薇也和那树头拂下的花瓣一起在风中舞蹈,难分彼此。
赵世杰看得有些入神,觉得眼前一派娴静美好,叫人不忍打扰。他想,若是树下那恣意而笑的人,此生,从今往后都是如此这般的静好岁月,他也会满心欢喜的。
姜桐从树下折返案前,问赵世杰道:“找我有事?”
赵世杰恍然回神,温和笑道:“没事,只是过来看看。对了,五弟,你在作什么画,可否给我瞧瞧?”
姜桐将案上的纸张转了半圈挪到他眼下,对他笑问道:“本公子的自画像。怎样?”
赵世杰看看那画卷上,花草、山水,不过才寥寥几笔,亭台楼阁处尚且空着,那人影画得算是仔细,却也只勾了个大致轮廓。料到这个弟弟自幼离家,一路艰辛讨生活已属不易,必是没有闲情去学这些,心头又泛起淡淡的酸涩。
姜桐见他半天不语,看了一眼自己的涂鸦,有些自我解嘲道:“那两个丫头笨手笨脚的,拿个镜子也拿不稳,害得本公子也瞧不清自己的样子。嘿嘿,画得慢了些。但是,你看,这身形一瞧就是本公子的模样,是不是?”
赵世杰道:“自个儿画自个儿是不大容易。你怎么突然想起要作自画像了?”
姜桐心道,还不是因为此地无聊嘛,顺带折腾折腾这些不知用心的人呗。嘴上却回道:“昨儿个进家庙时,看见墙上挂着的那些祖宗画像,千篇一律的拘谨着,都怪呆板难看的。只当间那一副算得有些风采,能叫人过目不忘。我想着,以本公子这翩翩英姿,也不比那位祖宗差,不如乘着韶华正好时候留一副画像,省得百年之后也弄个糟老头的模样贴在墙上,没得让人不知道本公子也曾年轻潇洒过。再者,我也从没画过像,万一突然短命,可不是让有心的人连个念想都没有么?”
赵世杰闻听他说到后来有些不吉,忙打断道:“胡说什么!画个肖像也是平常之事,如何非要扯到将来的事情上头!你照着镜子作画也不方便,若是不介意,由我代笔可好?我的丹青功夫虽也有限,只还能保证不会将五弟画成了别人去。”
姜桐心道,这可好,连动笔都省了,只要往树下一靠,吹吹风就成。那两个丫头嘛,今日暂且饶过,回头让她们照着画像绣一副起来。既可以得个比纸墨耐留的物件儿,又更能叫她们无暇翻腾花头心思,挺好。当即笑嘻嘻应道:“那感情好,劳烦了。”又嘱咐道,“本公子风采已然足够,你可别只顾着往好看里画,弄得不像了。当然,若是画得比我本尊不如,我可也是不依的。”
赵世杰忍不住笑道:“你放心吧,保证不添不减,只将你一兑一地挪到画卷上。”(未完待续。)
第1657章 不醉不休
赵世杰闻听他说到后来有些不吉,忙打断道:“胡说什么!画个肖像也是平常之事,如何非要扯到将来的事情上头!你照着镜子作画也不方便,若是不介意,由我代笔可好?我的丹青功夫虽也有限,只还能保证不会将五弟画成了别人去。”
姜桐心道,这可好,连动笔都省了,只要往树下一靠,吹吹风就成。那两个丫头嘛,今日暂且饶过,回头让她们照着画像绣一副起来。既可以得个比纸墨耐留的物件儿,又更能叫她们无暇翻腾花头心思,挺好。当即笑嘻嘻应道:“那感情好,劳烦了。”又嘱咐道,“本公子风采已然足够,你可别只顾着往好看里画,弄得不像了。当然,若是画得比我本尊不如,我可也是不依的。”
赵世杰忍不住笑道:“你放心吧,保证不添不减,只将你一兑一地挪到画卷上。”
一个多时辰后,赵世杰完工搁笔。姜桐伏到案前端详,看着画中的自己眉目传神,很是满意地拍了拍赵世杰的肩膀,笑道:“嗯,你不曾哄骗本公子,笔力不错。”看看整幅画卷的布局,又嘀咕道,“嗯,你也偷懒了。这画里就只有本公子和那棵树画得仔细些,周围的其他景致,诸如亭台楼阁这些,怎的被弄得模模糊糊,像在百十里外的?一点也不真。不过,总的说来,本公子还是很满意的。”
赵世杰笑道:“五弟容我献丑,我又岂敢玩忽,糊弄于你?你既说要副画像,我若也将那些都照实地入了卷中,难免喧宾夺主,所以只取些远景点缀就好。你可还记得家庙中,那位祖宗的画像上都有些什么?”
姜桐点点头回道:“嗯,好像也只一人一木。说来,本公子这上头还比他多了些东西,倒是我捞着了。原还想,我喜那桐花漫天的景,可惜此刻不能得,多少有些遗憾。现在一瞧,倒是省得和那位祖宗重了去了。嘻嘻,这样一看,本公子的风采似乎比那位祖宗还犹胜三分。谢了!”然后颇为爱惜地将画卷好,吩咐那两个丫头临摹绣图。
赵世杰见他喜欢,也舒展了眉眼客气道:“都是自家兄弟,区区小事何劳五弟言谢。”
姜桐由于童年不快的经历,对赵家上下皆有排斥心理。但这两日同赵世杰不多的接触中,观其微处,倒是对他隐隐生了些好感。折腾了一上午,此刻腹中有些空虚,抬头望天,也见天色快近中午,便对赵世杰笑道:“本公子不耐烦一大堆人吃饭,没个自在。你若不介意,可愿意留下来同我喝两杯?说实话,碍于氛围,本公子昨儿晚上在酒桌上喝得并未尽兴。”
赵世杰见姜桐愿意主动和自己亲近,满心欢喜地应道:“五弟诚心留客,却之不恭。既是昨儿未曾尽兴,今日我便舍命陪君子,咱们不醉不休!”
“不过喝个酒而已,你怎么扯上性命之事啦?再说,本公子整天计较银钱出入,可算不得君子。你我只管放开了喝个痛快就是了。”姜桐笑嗔着便唤了阿奇过来,吩咐道,“咱们带来的东西是还留在马车上呢,还是搁哪儿了?你去将牟老翁送的竹叶青取几坛过来。然后寻些上好的材料,照着容城的菜式盯着厨房做上几样。不必太急,只看着他们做精细些。”
半个时辰后,酒菜俱得。兄弟二人也没挪地方,就命人在花树下摆了筵席,对坐共饮。一边喝酒,赵世杰一边含而不露地问些姜桐离家后的境况,姜桐便挑了些趣事相谈,又顺带着讲了些瀚宇的风土民情。赵世杰也聊了些自己在外行走的见闻,并熙阳国的一些杂记。
佳酿顺喉,言语相投,不知觉间,一个卸了商贾颜色露出了雅士风流,一个书儒之气中透出股男子豪情,竟是越喝越兴起,越聊越契合。这一顿小酒直从午前喝到日头偏西,两人衣襟散乱,软瘫在席子上才算不得不罢。
阿奇看着两个还在有一搭没一搭说着疯言疯语的酒鬼,无奈的摇摇头。寻了人将赵世杰送回去,自己架了姜桐往他房里去。这回没话好说,往返跑了几回腿,亲眼见着两人将牟家老翁送的各式好酒喝了个精光,这位爷此刻是真的烂醉如泥。将人放到床上,给他解了外衣,脱了鞋靴,盖上被子。眼看着醒酒汤似乎也用不着了,便退出寝室,带上房门,由他呼呼大睡。
姜桐一觉醒来,觉得口鼻有些干涩,抬头看看床前的更漏,没多久便快四更天了。一边暗自嘀咕两句,一边预备下床寻茶解渴。刚刚翻身坐起,却觉得身边多了个滑溜溜、软乎乎的玩意儿。揭开被子一看,却是一个丫头窝在自己被子里,全身上下,只着了一条半截长的薄透亵裤,并上身一件小肚兜,正香梦成酣。
姜桐没兴趣打量这欲盖弥彰的打扮下,娇躯线条如何,也无心欣赏少女睡姿如莲,当即恼羞地扬起一脚,扑通一声便将人踹到了地上。
那丫头着地吃痛,睁开两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床上眼含怒气的人,不明所以,显然摔懵了。
姜桐撩起床帐,借着豆灯一打量,顿时冷哼一声,语色鄙夷地讥讽道:“你胆子不小啊!早起让你去办的事,一样未成!居然还敢到本公子跟前来露面?竟然还敢爬本公子的床?!”
小蝶这才回魂,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未曾开口倒出一字,竟呜呜咽咽地自己先哭了起来。
“你有什么好哭的!今儿不给本公子说个明白,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姜桐刚又恼羞了一句,却听外头一片吵嚷。起身拉开窗扇一瞧,院子里通明一片,一队人正明火执仗地往里闯,被阿奇拦阻在回廊外正僵持不下。
姜桐顿时又添几分怒意。积年累月为了生意走南闯北,难免酬酢之事,他的酒量是自小就练下的,少有人敌。便是果真醉了,也不过一两个时辰就能清醒,不至一点儿警觉没有。今儿这一觉,竟是浑浑噩噩从黄昏一直睡到四更天,连床上多了个人都未察觉!(未完待续。)
第1658章 五颜六色
姜桐撩起床帐,借着豆灯一打量,顿时冷哼一声,语色鄙夷地讥讽道:“你胆子不小啊!早起让你去办的事,一样未成!居然还敢到本公子跟前来露面?竟然还敢爬本公子的床?!”
小蝶这才回魂,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未曾开口倒出一字,竟呜呜咽咽地自己先哭了起来。
“你有什么好哭的!今儿不给本公子说个明白,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姜桐刚又恼羞了一句,却听外头一片吵嚷。起身拉开窗扇一瞧,院子里通明一片,一队人正明火执仗地往里闯,被阿奇拦阻在回廊外正僵持不下。
姜桐顿时又添几分怒意。积年累月为了生意走南闯北,难免酬酢之事,他的酒量是自小就练下的,少有人敌。便是果真醉了,也不过一两个时辰就能清醒,不至一点儿警觉没有。今儿这一觉,竟是浑浑噩噩从黄昏一直睡到四更天,连床上多了个人都未察觉!方才醒来时就觉得奇怪。见着个不顾廉耻的爬床丫头,心中也忍不住纳罕,竟不知自己魅力如此张扬,才来赵府两天便能招蜂引蝶。现在内外一瞧,却是什么都明白了。
转头看看地上的人,心中一阵冷哼,先前的事情也不用再问这娼妇了!也是,不过一个伺候人的丫头,哪里借来的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这样算计主子?世事就怕一个巧字,外头的人连来问罪的时辰都掐的这么准,可真够费心的!
也不去寻外衣,姜桐看看自己不算暴露的内衫,大大方方拉开门,翩翩然踱步而出。压着怒气,堆了笑意上脸,靠在门框上朝来人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道:“咦,本公子不记得赵家还有这样叫人起床的规矩呀?再说,这会儿鸡还不曾打鸣,五更天还差着好一截,也太早了吧!”
带人闯门的是大房的老爷和夫人,见他这般模样便出来见人,女眷赶紧转脸。大老爷沉着脸斥道:“赶紧去穿戴整齐了,我有话问你。”
姜桐轻嗤一声,故意抬抬袖子看看自己,然后依旧懒洋洋地笑道:“本公子这样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又不曾露了哪里。你有什么话,就烦请简短些直说吧,回头我还要接茬睡呢。”
大夫人闻言,也顾不得礼仪了,转头青着脸色对大老爷道:“果然是个不顾脸面的!既如此,老爷还顾忌什么?直接拿了人拷问,不怕他不认账!”说着,竟淌眼抹泪起来。
姜桐见状,心里直喝彩,真会唱戏啊!
阿奇顿时退开那些家丁几步,护在姜桐跟前,朝众人威喝道:“我看谁敢!”
乱纷纷尚未有说辞,那边又呼呼啦啦闯进来一拨。
姜桐抬眼一瞧,呵,这戏可要更热闹了。居然连老太爷也被从床上挖了起来?
第二拨来人正是赵老太爷一众,几乎凑齐了赵家上下。以他为首,赵康祖孙带人相陪,二房老爷、夫人紧随其后,连那几个小子都到了。数数人头,就差小姐、少奶奶们了,否则,便能当场再摆一回家宴。
老太爷远远看见姜桐好端端地倚门而立,心中长吁一气,神色纷杂的脸上,云雾稍霁。缓了缓焦急的步子朝内走来。
那二夫人跟在老太爷身后近了前,低呼一声便上前朝姜桐嗔怪道:“这孩子,更深露重的怎么也不穿件衣裳,冻坏了可怎么好!有话也等穿戴好了再说。”说着话便要推姜桐回屋,又朝屋内探头叫唤道,“今儿是谁值夜?还不赶紧地过来伺候着!”
她这一探头,自然看到了衣衫不整,跌坐地上抽噎的小蝶,当即惊呼一声。待要捂嘴,老太爷等人已然听见,纷纷面露疑色。
姜桐见众人神色不明,又见先到一步的大房两位一副寻声张望的疑惑模样,暗忖,怎么,这里头瞧着还不只一出戏么?
二夫人一声惊呼,令门外众人寻声而望,纷纷露出疑惑之色。未待老太爷开口问话,二夫人便满脸不忍苛责地朝姜桐摇头道:“哎呀!你这孩子,叫我说你什么是好!”
此言一出,再度成功地勾起众人的好奇之心。
老太爷蹙眉问道:“又怎么了?”
二夫**盖弥彰地连连摆手,躲闪着回道:“没什么,没什么。还是先处理了大伯家的事情要紧,人命关天的,是不是的,问清楚了也好踏实。若没有这孩子的错,也好还他清白。”
这回连姜桐也被她勾去了耳朵,不由暗自纳闷,嗯,怎么除了这桃色是非,竟还有人命官司等着自己?
可是,没等老太爷和大房的两位启开尊口,就听房内小蝶一声惨叫,竟是以额触墙去寻短见了。这下子,外头的人想不过问也难。
老太爷皱着眉头问道:“里头是谁?这又是怎么了?”
二夫人也不正面回话,只是连连顿脚:“哎呀!作孽呀!这丫头这会儿添什么乱呐!”一边就忙忙乱乱地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两个丫头进内救人。
姜桐也不拦着,仿佛与己无关,冷眼旁观看着闹剧的走势。阿奇在一旁疑惑地看着两个丫头从房内搀扶出个人来,又见姜桐朝他无谓地耸了下肩,心内有些明白此刻鸡犬不宁的缘由。再次转脸面对众人时,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
小蝶被人裹了件外衣,形容不整地被搀扶出来,院子里的众人顿时齐齐唏嘘。讶异惊呼,鄙夷冷嗤,窃窃私语,神色、言语,如同过了染缸,五颜六色,什么样的都有。
二夫人此时格外贤惠,一派善待下人的嘴脸,指挥着自己的人忙着给小蝶施救,还连连轻声地劝慰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傻啊?有什么事也别寻短见呐!人有几条命够折腾的?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这满府的主子总有能为你做主的。这会儿正有大事,你偏寻死觅活的胡闹,可不是火上浇油,尽给主子们找麻烦么!”可那音量偏偏能传众人耳中。欲要息事宁人的姿态也别扭得很,倒像是煽风点火更多一些。(未完待续。)
第1659章 放肆
小蝶被人裹了件外衣,形容不整地被搀扶出来,院子里的众人顿时齐齐唏嘘。讶异惊呼,鄙夷冷嗤,窃窃私语,神色、言语,如同过了染缸,五颜六色,什么样的都有。
二夫人此时格外贤惠,一派善待下人的嘴脸,指挥着自己的人忙着给小蝶施救,还连连轻声地劝慰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傻啊?有什么事也别寻短见呐!人有几条命够折腾的?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这满府的主子总有能为你做主的。这会儿正有大事,你偏寻死觅活的胡闹,可不是火上浇油,尽给主子们找麻烦么!”可那音量偏偏能传众人耳中。欲要息事宁人的姿态也别扭得很,倒像是煽风点火更多一些。
赵老太爷一时不愿见这内宅丑事,见小蝶被人掐着人中醒转回来,并无大碍,暗含无奈之意地看了一眼姜桐,咳咳两声对大老爷道:“这丫头的事且暂时放一放,还是先问了前头一桩吧。方才他们来传话,我先也听的一知半解,不曾完全弄明白。大家都在这里,你们只管自己问他,若是误会,早些解开了也好。”
大夫人听了末尾一句,立刻有些咬牙切齿地回道:“误会?呵!爹就是有心偏疼也不能这么包庇纵容!您既然亲自前来过问,就当主持公道,秉公办理。世杰是在他这儿用的饭,喝的酒,被人送回去后就不省人事了,还要问什么?有心无心,只这一句误会,他能不自以为有了倚仗,便有恃无恐地极力狡赖么!”
姜桐闻言心内咯噔跳了一下,赵世杰出事了?立刻收了假笑正色问道:“二少爷今儿是同我一处用的酒食,究竟怎么了?”
二夫人眼见没人理会小蝶,暗忖,反正丑事已经捅得人尽皆知了,也不在这一刻。朝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暗示她们别将小蝶额头上的血迹擦了,稍后再挑着她哭闹。自己便转到了大夫人身边,佯装劝解地安抚道:“大嫂,都是自家人,有话慢慢儿说。虽是晚一辈儿的孩子,可到底也是个当主子的,当着这么些下人,你给留些情面。”
大夫人叫嚣道:“里子都没了,还顾什么面子!”又指着半躺在地上的小蝶讽刺道,“你瞧他这是个要脸面的人么!”说着便眼带狠意地瞪向姜桐。
姜桐见她这般,料想赵世杰不至真有大碍,便也懒怠追问前事。不屑地嗤笑一声,懒洋洋道:“既是有心来兴师问罪,就赶紧把话说明白些,别耽误了本公子休息!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话说,天色未明地闯了来,单为想要倒腾这丫头的破事,你们就只管寻了别处自己去问她。让你们一个先机,也给本公子留个清静,只别弄哑巴了。待本公子睡饱了,我可是也要找她算账的!”
大夫人见姜桐这般无所谓的态度,顿时挣脱二夫人的手就要上前拉扯他。
老太爷见状低喝道:“有话说话!事情尚未弄清楚,胡闹什么!”
大老爷扯住欲要发作的夫人,朝姜桐沉声道:“世杰被人送回去后便一头倒在了床上,众人起先皆以为他只是醉酒,也没留心。不想,三更天上却是上吐下泻,腹痛不止。寻了郎中来诊看,一时竟不曾得个所以然来。还是自家人瞧了才知道,乃是中毒所致。我们也并不想冤枉你,只是,人是从你这院儿里回去的,除了在这里用的饭食、酒菜,回去连茶也未饮一口。所以——,我们想听听你怎么说。”
大夫人扯出被拽的手,颤指对着姜桐叫骂道:“这就是个白眼狼!自晓得他要回来起,一家子便费心费力地围着此事打转,我更是里里外外为他专门收拾了这院子。听闻他白日里指使了一众下人折腾,说要给这院子改个模样,我也不曾着恼。只道这院子如今是他住着,万事只要他合意便好。还打发了小厮过来问话,吩咐了有什么要添减的地方,需些什么用料和工匠,让他们尽早地来回,我也好配合着安排。不想,就这大半天的功夫,这竖子竟险些谋了我儿子的命去!”
混在后头人堆里的赵世安听她说得夸张,在旁轻阻了一句,道:“娘,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就是肚子痛,吐了泻了也就没事的。我方才来时,瞧着哥哥已无大碍了。”
姜桐听得赵世杰果真无什大碍,心头一松,问道:“既说中毒,可知是何毒物?”暗忖,也怪自己不够小心,竟不曾问问对方禁忌便留了用饭,许是食物里有那不能受的反物所致。
赵世俊站在老太爷身后,一直盯着姜桐的言行举止,此时皱了皱眉头插话道:“先前不欲大伯、大娘揪心,所以并未告之真相。二弟中毒,并非偶然无心之过,他那症状——,呈现的乃是中了砒霜之相。虽然剂量毫微,不致有性命之忧,但,此物不是有心害人是不会显现的。也正因为剂量太少,以致连郎中也不曾察觉,若是照着一般的腹痛、腹泻给了药,未必不会因了药性有反而危及性命。”
大夫人闻言,立刻撒泼打滚地要找姜桐拼命。其余的人也一阵瞠目结舌看向姜桐。大老爷不顾老太爷在场,当即朝下怒喝道:“去给我将这园子围了,一应人等都给我拘了来拷问!其他人也不许乱走乱动!既是用了这害人的东西,必是有迹可循。给我各处仔细的搜,别放过一星半点儿蛛丝马迹!我倒要看看,这谋命的事情究竟是何人所为!”
跟来的家丁得令而动。有两个没有肚腹陈算的,一心要在自家主子跟前讨好,当场便朝姜桐和阿奇直奔而去,作势竟连他两个也要当场捆了。
老太爷喝道:“放肆!这家里究竟是谁做主!”
大老爷面色难看地回道:“爹,此时此刻,您这样不是疼惜儿孙。纵人行凶,倘若也能不了了之,这赵家今后会如何糟乱?事若传扬出去,我们今后又如何在赵家堡众人面前立足?”(未完待续。)
第1660章 搜查
大夫人闻言,立刻撒泼打滚地要找姜桐拼命。其余的人也一阵瞠目结舌看向姜桐。大老爷不顾老太爷在场,当即朝下怒喝道:“去给我将这园子围了,一应人等都给我拘了来拷问!其他人也不许乱走乱动!既是用了这害人的东西,必是有迹可循。给我各处仔细的搜,别放过一星半点儿蛛丝马迹!我倒要看看,这谋命的事情究竟是何人所为!”
跟来的家丁得令而动。有两个没有肚腹陈算的,一心要在自家主子跟前讨好,当场便朝姜桐和阿奇直奔而去,作势竟连他两个也要当场捆了。
老太爷喝道:“放肆!这家里究竟是谁做主!”
大老爷面色难看地回道:“爹,此时此刻,您这样不是疼惜儿孙。纵人行凶,倘若也能不了了之,这赵家今后会如何糟乱?事若传扬出去,我们今后又如何在赵家堡众人面前立足?”
老太爷眸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姜桐,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无奈道:“那就先去搜查下屋,有没有结果的,稍后再作议论。赵朗,你带人一并跟着。”
大夫人看着姜桐依旧好端端地闲闲倚门,不服气地对老太爷抽噎道:“就算是从下人房里查出了什么,未必不是听了谁的吩咐去做的。公爹的眼里难道就只一个孙子吗?世杰不是这家里的人?还是说,公爹当年对三叔有愧,如今居然要拿了我儿的性命去弥补这歉疚之情嘛!”
老太爷被戳中心事,恼羞道:“混账!老夫当了几十年的家,竟然还要你一个做儿媳的来教我如何行事么?!事情尚未查出个子丑寅卯,你又凭什么武断指摘,口口声声讨伐小五儿?要问话,老夫便让你们来问话,要搜查,便让你们着人去搜查。老夫这样由着你们动作,几乎是当众打了这院儿主子的脸面,这也叫包庇纵容?是不是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将小五儿捆了,由着你们打杀才叫公允?老夫倒想问一句大媳妇,你究竟是要查出小二子中毒的真相,还是借题发挥,想要除了小五儿?!”
大夫人闻言哑然,怨尤地又瞪了姜桐一眼,继续淌眼抹泪。
阿奇见姜桐也不开口为自己申辩,忍不住朝众人冷嘲道:“世事难料,谁知道好心留人用个饭居然留出个祸事,白瞎了大老远带来的好酒好料!不知是这府里习惯请人吃饭时下毒,推己及人地以为别人同样卑劣呢,还是都觉着别人就该如同自己一样蠢笨,只会这些拙劣的算计伎俩!”又看了眼各位老爷夫人,冷嗤道,“照眼前的情形来看,我倒觉着,那没有口福的二少爷,未必就是中了人的算计。搞不好,是经不住自家人撺掇,同人合谋,故意使的一出苦肉计。至于用心、目的嘛,不言而喻。”
赵世安闻得这话难听,不由鼓着腮帮子驳斥道:“我哥不是这样的人!眼下乱纷纷的,事情还没问个明白,你一个下人跟着搅和什么?!”
阿奇讽笑道:“我便是下人,也只是我家主子的下人。他若自甘留下来当个见不着好处的五少爷,我便是他五少爷的跟班。他若不甘这里的糟乱和龌龊,有心回去自在,我便是他如意茶庄东家的亲随。小爷这身上的‘下人’二字,可与这府里的主子没有半点关系!”
赵康见老太爷听不得那回去之语,轻斥道:“阿奇,你就少说两句!这家里如今还是老太爷做主的,冤枉不了谁。”
院子虽大,却是修葺过后刚住了人进来,伺候的下人也有限。也就是大半个时辰的功夫,一阵走马灯样地乱过后,赵朗带着手下和大老爷的人空手而归,并没有查出什么可疑的物证。
大夫人眼见没个结果,唯恐自家儿子白吃了这一遭冤枉苦,朝老太爷哭嚷道:“下人房里查不出名堂,公爹这就要罢手么?可这院子并没有搜仔细了呀!”
众人闻言看看姜桐,又齐齐看向老太爷,不好作声。意思却是明显不过的,如今还有姜桐的寝居之所未查。
姜桐冷哼一声,朝大夫人道:“说话别藏着掖着的,你不是就想搜搜本公子的屋子么?可以!本公子问心无愧,尽可以大方些让你们搜个够。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弄清楚了,到底有哪些人主张要搜查本公子?”
众人见他虽还挂着笑,但是眼底却透出让人不敢招惹的怒意,并那杀气外露的阿奇,竟都一时没敢接茬。只大夫人看看忽然安静下来的众人,朝大老爷哭诉道:“你说话呀,难道世杰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叫人害了么?”
大老爷看看姜桐,硬硬头皮对老太爷道:“爹,请您发句话。若不是他,搜不出什么也好消了大家的疑心。”
老太爷沉默了片刻,有些为难地问姜桐道:“小五儿,你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姜桐见这言下之意竟是要允了搜查之事的,心内一阵寒凉。低头掩了掩情绪,再抬脸时点头笑道:“不愧是当家做主之人,还是堡主明白事理。本公子不屑小人行径,但也算不得谦谦君子。这么个被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由人欺凌的样子,本公子自然不能平白地照单全收。所以,要提前打个招呼,免得本公子事后算账时丢了由头。”
老太爷听得那一声“堡主”,心头一落,忽然地胸腔里就空了一块。一路回来,好不容易才亲近了些,虽还不曾听他唤过一声祖父或爷爷,可那戏称的老头到底要比这堡主顺心。随即看着姜桐的眸光里便多了些许酸涩和委屈,摆摆手道:“有话你只管说,我也不想你平白地被人冤屈。”
姜桐离开门框,踱了两步站到院中,抄着手臂对众人道:“有道是,先礼后兵。你们不肯对本公子礼遇相待,本公子倒还晓得些做人的道理。既要搜查本公子,本公子碍于情状又不得不允,却也不甘吃了这哑巴亏去。所以,动手之前,先给各位提提醒,寻上本公子,辱人者,将是自取其辱!”(未完待续。)
第1661章 迷药
老太爷听得那一声“堡主”,心头一落,忽然地胸腔里就空了一块。一路回来,好不容易才亲近了些,虽还不曾听他唤过一声祖父或爷爷,可那戏称的老头到底要比这堡主顺心。随即看着姜桐的眸光里便多了些许酸涩和委屈,摆摆手道:“有话你只管说,我也不想你平白地被人冤屈。”
姜桐离开门框,踱了两步站到院中,抄着手臂对众人道:“有道是,先礼后兵。你们不肯对本公子礼遇相待,本公子倒还晓得些做人的道理。既要搜查本公子,本公子碍于情状又不得不允,却也不甘吃了这哑巴亏去。所以,动手之前,先给各位提提醒,寻上本公子,辱人者,将是自取其辱!”
扫了一眼两房老爷夫人,继续道,“诸位也莫要担心,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本公子跟前可是有理有法的。哪位主子要搜本公子,好说。只是,治家得有方,若是当主子的其身不正,没得将来叫下人诟病,失了威信。所以,事后若是没有查出什么来,还请那位做得也要当得。也不为难,就烦请在众人跟前给本公子敬个茶道个歉,也能勉强揭过。至于要进本公子屋内动手翻腾的下人嘛——,阿奇,本公子府里是怎么做的?”
阿奇冷哼一声道:“欺主者,杀,不留!”看了一眼老太爷,又道,“府里还有规矩,若是欺客,便是交由客人自行处治。只是,阿奇不知道主子此刻算这赵宅的主,还是客。”
一众下人闻言齐齐打了个寒噤。是主是客的,这两条根本就是一回事嘛!摊上这档子打人耳光的事,落到这位被惹毛了的爷手里,还不是有去无回?!
赵世俊见众人没了动静,冷声问姜桐道:“你莫要左右旁顾,危言耸听。此刻缓兵之计怕是也管不了什么用!若是查不出要依你之言,那查出什么,又当如何?”
姜桐挑起眉梢笑问道:“咦?听你这话,怎么好似还没有搜查,你已然肯定本公子屋里定然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了?呀!本公子险些忘了,这儿可不是我那治家有方的容城赵府,且乱着呢!这屋子,本公子也就进去喝喝茶,睡睡觉,总共才呆了两晚一天。可备不住其他人也会进进出出呀?而且,若是此前早有人进去做了手脚呢?——”说着话,便意有所指地盯着赵世俊深看不动。
“你!”赵世俊被他反将一军,顿时脸色一变,恼羞成怒道,“你少无端攀扯上我!这话可够圆滑的,意思是,就算查出什么来,也同你不相干么?那我可也能说你一句毁尸灭迹了呢!你不是喜欢照着规矩来么?那我告诉你,若是你屋子里有什么恶物藏着,你当先给大伯和二弟一个交代,然后自己再去问身边的人!或是问问你自己的良心!”
阿奇方才不觉得什么,听了姜桐的话倒是被提了醒。今儿的事本就来得蹊跷,万一真是有人故意栽赃做了手脚呢?当面被搜出什么玩意儿,可不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么!有些忐忑地看了姜桐一眼,却见他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略微松下一些。暗忖,反正那二少爷也没事,说不通就走人。若是有人不客气,大不了就杀出门去。
大夫人可耐不得众人蘑菇,眼见没人动手,便叫嚷道:“你们都不去搜,我去!等我找出什么来,想赖账可没那么容易!”说完,也不顾赵世安拉扯,一头就扎进了姜桐房里。
未有一炷香的功夫,大夫人如同得胜的公鸡,破涕为笑地从房里折返出来,扬着手中的一个纸团叫嚷道:“快看看这是什么!”同时丢给姜桐一个极其耀武扬威又预备顷刻啖肉饮血的眼色。
大老爷接过那团皱巴巴的纸,伸指捻了捻上头沾染的粉末,又低头嗅了嗅,尴尬道:“这不是砒霜,只是普通的,普通的”
大夫人见他脸红语涩,追问道:“你倒是说呀!不是砒霜,难道是别的什么毒药?”
大老爷满脸尴尬,不耐道:“不是毒药。只是普通的——,哎呀!只是普通的**!”
姜桐恍悟,怪不得睡死过去了呢。
大夫人顿时满脸失望,抿抿唇又道:“我再去!”
赵世安上前扯住她的袖子,低声劝阻道:“娘,算了,反正大哥也没事了。”
“算了?”大夫人难以置信地瞪了小儿子一眼,怒其不争道,“你哥中的那是砒霜!是不是要等你哥死了,才能不算了?!”
赵世安无语,只能由着她去。
这回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估计是连床底下也没放过,大夫人才精疲力尽地出来。瞧她那一脸沮丧模样,显然是无功而返。
阿奇刚欲开口替姜桐出头,不料,大夫人又垂死挣扎地指着大老爷身后的几人道:“那些高处我上不去,你们进去看看,将那些犄角旮旯,房梁上头都给我仔仔细细再看一遍!”
那几人想着姜桐的有言在先,往后躲了躲。
大老爷低喝道:“够了!能费事搁到房梁上去,还不如丢进火盆里轻省呢!”
“那不一定!万一还留着下次用呢?”
阿奇鄙夷地看看他夫妇二人,拖着长腔讥讽道:“是呀,是呀,就让人去吧!一并揭了瓦再看看,没准儿还藏在那下头了呢。最好,再找了铁锹锄头来,掘地三尺的仔细找找。可保不齐我们就是挖坑埋了呢!还有,那火盆、香炉什么的,扒出灰来仔细认认。反正这赵家堡也不缺能人,既能制毒,这认个毒辨个毒的,不过小事一桩。”
姜桐点头道:“嗯,看来大夫人这杯赔礼道歉的茶,本公子是喝定了。有心再添几个脑袋进去,本公子也只好笑纳了。”
那几个家丁可怜巴巴地看着大老爷,生怕就这么被主子将自己脑袋拱手送了人。
大老爷看看姜桐,半响后咬牙挤出一句“走”,当即扯了一下老婆、儿子掉头转身。(未完待续。)
第1662章 暗处黑手
大老爷低喝道:“够了!能费事搁到房梁上去,还不如丢进火盆里轻省呢!”
“那不一定!万一还留着下次用呢?”
阿奇鄙夷地看看他夫妇二人,拖着长腔讥讽道:“是呀,是呀,就让人去吧!一并揭了瓦再看看,没准儿还藏在那下头了呢。最好,再找了铁锹锄头来,掘地三尺的仔细找找。可保不齐我们就是挖坑埋了呢!还有,那火盆、香炉什么的,扒出灰来仔细认认。反正这赵家堡也不缺能人,既能制毒,这认个毒辨个毒的,不过小事一桩。”
姜桐点头道:“嗯,看来大夫人这杯赔礼道歉的茶,本公子是喝定了。有心再添几个脑袋进去,本公子也只好笑纳了。”
那几个家丁可怜巴巴地看着大老爷,生怕就这么被主子将自己脑袋拱手送了人。
大老爷看看姜桐,半响后咬牙挤出一句“走”,当即扯了一下老婆、儿子掉头转身。
“站住!”姜桐一声断喝,朝几人的背影讽笑道,“就这么走了?既是有言在先,还是乘着大家都在,让夫人斟了茶,道了歉再走吧。省得回头再召集大家,麻烦!”
不论是行走江湖的规矩,还是论及赵家在世人眼中的地位身份,这信之一字,容不得轻忽。大房众人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甘,僵在了原地。
赵康见状,上前对姜桐低声劝慰道:“五少爷,您且暂时先委屈几天。今日之事恐并不简单,前次路上的事也还在查着,回头一并给您个交代。堡主心里是向着您的,只是担心这会儿诸事不明,倘若一时做得过了,一着不到,反让人钻了空子,挑得自家人窝里反。”
姜桐转脸看看老太爷,见他一脸欲言又止,又有点儿忐忑难安,倒似受了几十年虐待的模样,不由又恨又好笑。闭了闭眼睛,没好气道:“康爷的话不错,本公子现在还是回去补个觉的好,免得影响气色,折损了本公子的风采。罢了,反正堡主治家有方,夫人那杯茶也赖不了我的,回头再领!”
又冲着老太爷的方向道:“当初本公子年幼无知,只好为人鱼肉。如今多少也有了些自保的本事,绝不能再由人刀俎。否则,连我爹娘也要跳出来骂我一句废物的!”说完,朝阿奇招招手,二人回房去了。
待姜桐二人进了屋,老太爷语色极为不悦地对还未及离去的大老爷道:“回去好好管管你媳妇儿,哪里还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让她抄抄女论语静静心,内宅的事,暂由老二家的多担着些。”说完也转身离开。
其他人自也识得眉眼高低,不敢这时候出头添乱。就连二夫人,想着忽然掉到头上的中馈主权,看了看小蝶,再三权衡轻重,也不欲这个时候触霉头。乘着众人转身,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然后提起裙脚随大家一起走人。
不过走了几步,那一向不言不语的赵世泰却忽然慢吞吞嘀咕道:“二哥既是中毒在腹,当从这入口之物上头着手,去问接触了今日吃食的人,或许还容易得个明白。”
众人闻言不由一怔。先前光顾着冲这院儿里的人来兴师问罪,怎么忘了这关键的一处?大夫人收起因被处置而欲要开口的抱怨,朝大老爷打了个眼色。
一旁默然观戏许久的二老爷朝儿子喝道:“有你什么事儿?!”
赵世泰立刻垂头:“算我没说。”
姜桐回房,看看满室内外一团糟乱,也没心思再回床上。伸指将软榻上的杂物丢开,斜靠着坐下后对阿奇道:“传消息出去,本公子要用人了,让他们赶紧过来。”
阿奇道:“早知道没什么太平日子可过,人都在外头庄子上分开候着呢。”恐他心里郁闷,挤出个笑揶揄打趣道,“今儿你还挺好说话的,居然就这么饶过大夫人去了。其实,我还真想看看她给你敬茶认错儿是副什么模样呢。”
姜桐叹道:“不过是听了赵康的话,暂时给老头子一个面子罢了,且还要看看他行事如何的。赵康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此时和这些个人明着斗,倒是称了那暗处之人的心。本公子回来自然是要惹人不快的,可是这暗处的黑手也未必只冲着我呢。”
阿奇收拾了两下,实在不耐烦这乱糟糟的一屋子,丢了手,拖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摸了摸下巴思忖道:“我先前在外说的那是气话。别管二少爷是不是伪装的君子模样,大房的人又如何,叫他自己去吃砒霜来演苦肉计,我却是不信的。这砒霜本是丁点就够送命的,又要不至害了自己,又要叫人能够查验出来,实在是难度颇高。可这下毒之人如此做,就只为挑拨么?还有,他是如何得手的?”
姜桐点点头道:“此人既非善类,你我自然难以理解他的行径。我也奇怪,这人还挺有本事的。今儿的酒菜都是你看着人备下的,原料是咱们自己带来的,自然没有问题。而且,我同赵世杰今儿聊得投机,莫说吃的是同样的饮食,后来更是不分筷箸、杯盘地混了用的。这毒下在哪儿了?我怎的一点事也没有?”
阿奇白了一眼道:“哪里有盼着自己出事的!我可管不了别人,只要你好手好脚,全须全尾的就成。”忽然觉得自己对姜桐这样说话有些肉麻,追补道,“姑娘有交代的,我可不想被她扎成刺猬。”
听他提及鬼眉,姜桐满身乌云顿开,笑道:“你一个人分身乏术,等那几个来了,揪出了谋害本公子的人,咱们就回去。臭丫头那个人呆不住,长时间让她给我看家,未免也太委屈她了。”
阿奇道:“回头我找个机会想办法让他们混进赵家堡来。等他几个一到,将这赵家堡挨着个儿的查一回,保管有好戏看。”
好戏是有,可惜还没等他二人口中的那几个到,当天下午就开锣了。
赵家一众主仆在姜桐的院子里,从四更天不到一直闹到天光大亮,查证无果方才偃旗息鼓,各处歇下。其后不过两个时辰,麻烦又来了。(未完待续。)
第1663章 小蝶
听他提及鬼眉,姜桐满身乌云顿开,笑道:“你一个人分身乏术,等那几个来了,揪出了谋害本公子的人,咱们就回去。臭丫头那个人呆不住,长时间让她给我看家,未免也太委屈她了。”
阿奇道:“回头我找个机会想办法让他们混进赵家堡来。等他几个一到,将这赵家堡挨着个儿的查一回,保管有好戏看。”
好戏是有,可惜还没等他二人口中的那几个到,当天下午就开锣了。
赵家一众主仆在姜桐的院子里,从四更天不到一直闹到天光大亮,查证无果方才偃旗息鼓,各处歇下。其后不过两个时辰,麻烦又来了。赵家堡里的各位宗亲齐聚赵家祠堂,族里最长的几位全体就位,还用藤椅抬了位手脚哆嗦、口齿不清、眼花耳背的垂垂老者。几人套着那老者的耳朵一阵咕哝,然后便以他之名派人去请赵老爷子和姜桐。说是请,这回却是近乎命令。
赵老爷子是赵家堡的当家人,还能有人命令于他?有!掌权者面前无谓长幼,可在论起长幼尊卑时,权力也有失效之时。赵家堡上下能明着让赵老爷子忌讳三分的,便是今儿出现在祠堂里的这位老者。此人乃是赵老太爷祖父的胞弟,赵家堡里辈分最长,年纪最大的人。
莫说众人要敬着他,便是堡主大人——赵老太爷,在他跟前那也是要收敛收敛威风的。不单因他是长辈,更因为他实在是年纪太大了。这位老祖宗今年已过茶寿之期,可谓赵家堡里的镇寨活宝。众人巴望着他努努力,然后奔向花甲重开的远大目标,谁也不敢委屈了他。只怕一个不小心惹得他气血不顺,再一下子厥过去,那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赵老太爷一听让去祠堂,直觉想要寻了借口脱身,再一听是这位祖宗有请,二话不说,立刻点头领命。此回也顾不得姜桐怨尤,同他翻脸,亲自带了人将姜桐和阿奇连哄带骗地拐到了祠堂前。
一进祠堂外的牌楼,便见一群服饰统一的男丁分路把守,都是隶属赵家堡有头脸的人物手下。老太爷瞧这阵势不妙,完全不似祭祖上香模样,暗悔诓了姜桐前来,此时折返却也不妥。看见身旁赵康祖孙,心下略有安慰,幸而不曾少带了帮手。
到了祠堂门外,那老祖宗在上首入门处躺靠着,老太爷的一众叔伯兄弟各踞一张高椅,依次排在他下首。再外,则站了两排黑衣短打的持棍武者,杀气腾腾。道路中间,跪着个女子,正是昨晚因了赵世杰中毒事件被轻忽了的小蝶。
老太爷一见,心中十分气恼,恨不能当场撕了那丫头。不管如何,家丑不可外扬。这丫头不顾赵家脸面,将内宅之事捅到祠堂跟前,便不能饶;此等行径,无非是想要逼着主子就范,亦是绝不能容。无论如何,就算仁慈留人一命,这丫头今后也是再不能留她在赵家了。
阿奇见这阵仗有些担心,姜桐却是依旧气定神闲,风度翩翩模样。
情势虽然不妙,倒也没人立刻发难。待老太爷上前给那老者行了礼后,仍是有人规规矩矩在老者位置略下一点,众人上首,给他摆了虎头扶手的专座。姜桐和阿奇嘛,辈分太小,又貌似今儿的被告,只能暂且地上立着。
等赵老太爷落座后,在他左手紧邻位置上的一人,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小蝶开口道:“堡主,今儿请您和令孙前来,是因了这丫头。原是您自家内院之事,众人不宜多问,可这丫头一状告到了族里,寻死觅活地要讨个公道。这不,连老祖宗都惊动了。所以,只好请您前来亲自过问一下。无论如何,赵家堡的风气,总不能因此坏了去。”
老太爷暗自冷哼一声,心道,我还不知道你们的算盘么?为这丫头主持公道是假,存心抹黑了我孙子的脸是真。说来说去,就是担心小五儿回来继承了堡主之位。当即面无表情对那人回道:“堂兄,既是我家内宅之事,不如还是由我将人领回去处置的好。”
小蝶闻言在下疾呼道:“不要!求各位族老做主!并非小蝶信不过堡主,只是,五少爷乃是堡主亲孙,小蝶却系一个默默无名的丫头,孰轻孰重由不得小蝶多嘴。若是回去能得公道,昨夜就该有个说法了。小蝶担心堡主疼惜自家子孙,一时感情偏颇,必不能让小蝶得了好去。说不定,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未曾出口,人已哭作一团。
老太爷的那位堂兄摊摊手,意思,您老瞧见了,不是我们要管闲事啊。
此时,躺椅上的那位祖宗开了口,颤颤巍巍,磨磨唧唧,半天吐出几个字来:“纳,纳了。”
小蝶心中一喜。
老太爷抬头看着姜桐。他是不喜这个丫头的,以这脾性和做派,即便是给他孙子做个通房,他也是不大乐意的。只是,若是小五儿自己看上了这丫头,纳了也就纳了,好过现在这样在外人跟前丢人现眼。
姜桐讽笑道:“见过人家逼婚的,没见过逼着纳妾的。见过逼着纳妾的,没见过主子被丫头下了**算计,反被倒打一耙逼着收了房的。哎呀!今后这赵家堡的众人大可不思进取了,只要使个手段拿捏住主子,这名利富贵可是什么都能唾手可得的。”
老太爷闻言不由恼意心生。原来弄反了,昨儿搜出的那包**竟是这丫头的!就是说嘛,一个大家少爷,又是在外自己独创了家业的,什么女人没见过,会看上这样一个丫头?便是看上了,大可和家里说一声,大大方方地要了去,犯得着用强?
座上的众位闻言脸色一变,老太爷的那位堂兄更是一阵尴尬,喝道:“好个不知廉耻的丫头,算计了主子还有脸来这里哭闹!”
小蝶哭喊道:“冤枉啊!那**不是我下的!是”(未完待续。)
第1664章 媚药
姜桐讽笑道:“见过人家逼婚的,没见过逼着纳妾的。见过逼着纳妾的,没见过主子被丫头下了**算计,反被倒打一耙逼着收了房的。哎呀!今后这赵家堡的众人大可不思进取了,只要使个手段拿捏住主子,这名利富贵可是什么都能唾手可得的。”
老太爷闻言不由恼意心生。原来弄反了,昨儿搜出的那包**竟是这丫头的!就是说嘛,一个大家少爷,又是在外自己独创了家业的,什么女人没见过,会看上这样一个丫头?便是看上了,大可和家里说一声,大大方方地要了去,犯得着用强?
座上的众位闻言脸色一变,老太爷的那位堂兄更是一阵尴尬,喝道:“好个不知廉耻的丫头,算计了主子还有脸来这里哭闹!”
小蝶哭喊道:“冤枉啊!那**不是我下的!是”
“不是你下的,难道是本公子?我昨儿醉成那样,还能想着睡到半夜爬起来给你下**去?而且,你是怎么到我房里的?本公子昨儿早上可是刚立了规矩,不得令者不许擅闯本公子内寝。”姜桐反问道。
“小蝶昨儿负责值夜,就是见少爷醉了才进去照看少爷的。谁知,谁知”
未等她吞吞吐吐说完,躺椅上的祖宗又发话了:“吵,吵什么!”
老太爷的堂兄回道:“老祖宗,孩子不愿意。”
老祖宗疑惑问道:“什,什么不愿意?给我瞧瞧,能,能瞧少了肉去?”
和他说话的人这才觉得许是老人家口齿不清,先前众人听岔了。重新一问,果然!他之前哪里说什么纳妾的事了,只是问姜桐来了没,他想看看。
众人顾不得问案,赶紧地唤了姜桐去老祖宗跟前,免得老人家着急上火出了乱子。
姜桐依言近前敷衍,那老者只是拖着姜桐的手看着他,好半天不言不语。旁边的人便在他耳边提醒道:“老祖宗,看也看了,瞧也瞧了。还是先将事情了了吧,祠堂门前,这么拖着怪难看的。”
老祖宗糊里糊涂问道:“什么事?”
那人扶额,只得又将事情复述一遍。
老祖宗听了一大半便道:“既成了事实,就收了吧。”
众人一松,这不还是纳了嘛!
老太爷对老祖宗提高了音量道:“老祖宗,我孙子不乐意!这丫头人品不好!”
“哦,那,那就算了。”
众人又是一颓,白说了。
姜桐暗笑,找这么一位脑子都迷糊了的来压人,纯属自找麻烦。
小蝶急了,跪着往前匍匐几步,哭喊道:“老祖宗做主!小蝶如今已是少爷的人了,哪里还能有别的出路?若是不能跟了少爷,那就赐我一死吧!”
老太爷恐她惊着躺椅上的那位,连忙喝斥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退下!你若想要求死,回头就成全了你,这会儿可别吓着老祖宗!”
右手第三张椅子上一位不满地嗤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咱们赵家堡上下左右从没有这样办事的!被主家少爷占了身子,不得交代还要赐死,今后谁还敢替赵家堡卖命?”
老太爷没好气道:“十六郎方才不曾听见吗?这里头可还有下**算计主子一茬!这样的祸害留着何用?!”
现在和老太爷说话的这位,也是他的堂房兄弟,名唤赵东明。其人辈分虽高,却因了年纪小,不过三四十岁,面皮又生得少嫩,所以同辈的只唤他十六郎。在老太爷去接姜桐前,这位也和众人去了赵府,在二夫人的眼色暗示下还曾出言阻挠过。
赵东明嗤笑道:“什么**?莫说酒后乱性更贴切些!”
上首的那位堂兄斡旋道:“别争,别争,都是做长辈的,没得叫小辈们笑话。若是果真有给主子下药一事,这样的人还真是留不得的,免得下人们都有样学样。若是,若是占了人家身子,总也要有个交代。便只是个丫头,到底是个姑娘,不好因了是主子,就可以毁了人家一辈子去。收进房里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添个贴身伺候的人。”
“收不得!”
因了忽然传来的一声喝阻,众人寻声而望,来者却是据说中了砒霜的赵世杰。
到底也是自己的嫡孙,老太爷见他面色苍白,心疼道:“你怎么不在家里好生歇着?这会儿还不曾好利索,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赵世杰恭恭敬敬对上首众位长辈普施了一礼,再回话道:“孙儿并无大碍。祖父,这丫头留不得。”
小蝶在赵世杰进来的一瞬便已失了魂,也顾不得哭天抹泪了,只怔怔地看着来人。
阿奇因着四更天的闹剧因他中毒而起,又是他爹娘给了姜桐难堪,心中多少也有些迁怒于他,语色不屑地悄声对姜桐嘀咕道:“不知这会儿又要唱哪出了。”
“那就看着呗。”姜桐一边敷衍着老祖宗,一边玩味地看着赵世杰。
老太爷见众人等着下文,便对赵世杰道:“你可是知道了什么内情?说清楚些。”
小蝶这会儿才猛然回过神来,一动不动地盯着赵世杰,凄声问道:“二少爷这是要帮着五少爷再害了我么?”
赵世杰不曾搭理她,只对老太爷回话道:“回祖父,此事乃是这丫头算计了五弟。”
赵东明讽笑道:“好一出兄弟情深!我方才倒想起一事来,若是迷香乃是这丫头下的,那中者必是五少爷。这男子若是中了迷香昏睡过去,又如何能行房事?不如验验这丫头是否还是处子之身,得了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了。”
众人恍悟。是啊,这么简单的事情,何必兜兜转转的。
姜桐仍是无所谓的模样,不曾看见小蝶反而情绪安稳下来。
赵世杰闻言有些犹豫,顿了一下又道:“这丫头给五弟下的并非**,乃是媚药!”
众人又是一阵骚动。
阿奇有些异样地瞥了一眼支楞起耳朵的姜桐,倒不是怀疑姜桐的为人,而是问他有没有吃了亏去。(未完待续。)
第1665章 祖宗转世
赵世杰不曾搭理她,只对老太爷回话道:“回祖父,此事乃是这丫头算计了五弟。”
赵东明讽笑道:“好一出兄弟情深!我方才倒想起一事来,若是迷香乃是这丫头下的,那中者必是五少爷。这男子若是中了迷香昏睡过去,又如何能行房事?不如验验这丫头是否还是处子之身,得了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了。”
众人恍悟。是啊,这么简单的事情,何必兜兜转转的。
姜桐仍是无所谓的模样,不曾看见小蝶反而情绪安稳下来。
赵世杰闻言有些犹豫,顿了一下又道:“这丫头给五弟下的并非**,乃是媚药!”
众人又是一阵骚动。
阿奇有些异样地瞥了一眼支楞起耳朵的姜桐,倒不是怀疑姜桐的为人,而是问他有没有吃了亏去。姜桐回了他一个白眼,很坦然地明示自己还是童男一枚。于是,主仆二人齐齐纳闷,若是媚药,姜桐怎的会没有反应?
阿奇小声关怀道:“你,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回头赶紧找人看看吧,耽误不得的。”
姜桐啐了他一口,道:“本公子不过是洁身自好,要不早给你生一堆小侄儿了。”
阿奇尴尬笑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又摸摸下巴嘀咕道,“这二少爷中毒,你也没事。莫非,你偶然间得了什么机缘,百毒不清了?”
姜桐也有此疑惑,琢磨琢磨后恍悟道:“那药并未下在茶里,而是下在香炉里了。”
阿奇立刻也跟着恍然觉悟:“哦!是了!你虽喜熏香,但也不愿太过,所以总要将鼎炉里下层的香灰弄湿了,这样水被熏香吸去,那香柱只能燃到一半便熄了。昨儿搜出的那纸包显然是粉末状的,铺在香炉里自然烧不起来。”
姜桐暗自庆幸的低吁一气,心道,还好有此习惯,否则,真要被人算计了去,可是对不住臭丫头了。因了这一想,心里又起了别样滋味。阿奇见他忽然耳根发红,不由纳罕地多看了他两眼。这人也有脸皮薄的时候?不容易啊!
小蝶对于赵世杰的指控却是拒不认账的,满面讽刺地驳斥道:“昨儿老爷说是**,今儿少爷说是媚药,前言不对后语,自相矛盾。只不过是你赵家一手遮天,想要欺压我这卑贱之人罢了!”
“搜查下房时并非一无所获。我爹的手下曾在你的一双绣鞋底部查出一包药来,只因与当时的事情无关,才没有声张。你觉得,我爹可会包庇五弟而来冤枉你?”赵世杰的话虽隐去了四更天的具体事由,当时在场的人却是完全清楚了。
听得赵世杰说在她鞋中搜出物证,小蝶失态嚷道:“那不是媚药!”
“不是媚药难道是**?”
“就是**!”小蝶下意识接口,嚷出这话后,也顾不得是谁问了一句让自己入了套,只瘫软在地,看着周遭鄙夷的眼光,百口莫辩。顷刻,又慌慌张张哭嚷着冤枉,仍旧满口不曾下药之类,跪爬在地去求各位宗祖。
眼见小蝶自己招了藏有**一节,众人心中也大致清楚来龙去脉。这等后宅内院之事,且是堡主自己的家事,又是因一个丫头而起,本来在祠堂这样的地方过问就不妥,此刻更不欲沾腥。任由小蝶哭喊得声嘶力竭,满地跌爬,众人只是晦气地转脸不理,连赵东明也缄默其口,不再为她出头。
老太爷青着脸对带来的人吩咐道:“堵上嘴,捆了!回去再收拾她!”
赵朗当即朝下头递了个眼色,上来两人将她押走。
躺椅上的那位忽然高喊了一句:“想起来了!”
众人遂被吸引耳目。这位祖宗一惊一乍的,想起什么来了?
老祖宗一手拽着姜桐,一手颤颤巍巍抬起,朝身后的祠堂内指了指。众人不明所以,追问道:“您老到底要说什么?”
老祖宗口齿不清地答道:“中间,祖宗转世啊!”又指指姜桐,再指指祠堂里,然后挤着满脸褶子成了一朵花般地看着姜桐,不断地点头。
众人疑疑惑惑地来回看看,靠近的那位忽然也高着嗓子喊道:“是啊!可说老祖宗怎么这样开心呢,这五少爷和赵家先祖真真儿地不是像了一星半点!”
众人因了他的提示,又来回看看,顿时恍悟。这堡主家的五少爷,和祠堂正中挂着的那副先祖画像可不是有几分相似呢么!再细看神韵、姿态,却又是相像了七八分去。难怪这位老祖宗嚷嚷什么祖宗转世呢!
这赵家堡的祠堂和赵家家庙的布置差不多,只因是全族供奉之地,罗列的先祖牌位更多一些,所以格局较大,修葺得也更加体面。里头供奉的先人,除了家庙里的那些赵家先祖,还有旁系、同族的劳苦功高者在内享用后人香火。当中挂着的那副先祖画像,和家庙内的如出一辙,正是那位桐花漫天下闲闲而立的发家始祖。
老太爷见状心思一转,今儿可真是峰回路转,遇难呈祥。这老祖宗本是被人抬了来压制他祖孙的,此刻岂不是刚好顺势而为,反借了老祖宗的威望抬了姜桐?心内斟酌片刻,然后决定干脆借了此情此景,将那心头大事一并定了。遂向老祖宗附耳过去,生怕靠的近让他听清了却蔽了众人,有意高声问道:“您老瞧着,小五儿若是接了我的班去可好?”
躺椅上的人眉开眼笑地点头应道:“好!好!好!”
这一问一答间,众人又是五颜六色,神情各异了。
老太爷视若无睹,赶在姜桐出声前,又道:“那不如,今儿当着各位祖宗,当着您老和众位族老的面,就将此事定下来如何?”
老祖宗又是一叠声的好。
姜桐对老太爷的自说自话十分不满,刚要开口回绝,却听外头一声高呼“我不同意!”抢先一步发出反对之音。
来人是赵家大老爷,后头还跟了一群。
忽然好事被搅,老太爷立时不悦道:“这不是在家里,由不得你放肆!”(未完待续。)
1666章 新的证据
躺椅上的人眉开眼笑地点头应道:“好!好!好!”
这一问一答间,众人又是五颜六色,神情各异了。
老太爷视若无睹,赶在姜桐出声前,又道:“那不如,今儿当着各位祖宗,当着您老和众位族老的面,就将此事定下来如何?”
老祖宗又是一叠声的好。
姜桐对老太爷的自说自话十分不满,刚要开口回绝,却听外头一声高呼“我不同意!”抢先一步发出反对之音。
来人是赵家大老爷,后头还跟了一群。
忽然好事被搅,老太爷立时不悦道:“这不是在家里,由不得你放肆!”
大老爷却扑通一声当场跪下,对老太爷道:“父亲息怒!并非儿子放肆。只是这堡主之位,家主之位,承继者能力种种还在其次,品行考量倘若不能服众,却是大为不妥。儿子此刻有要事回禀父亲,其中恐怕关涉五少爷。所以,请父亲先将继任之事缓上一缓。”
老太爷心知必与四更天上的事情有关,恼道:“从家里闹到祠堂,你们究竟还想要如何为难小五儿?我让你问也问了,查也查了,证据呢?没有证据就是污蔑,你懂不懂!我看你就是诚心与我做对!老夫还不曾老眼昏花,你们就这样忤逆不孝,将来岂不是连我的老骨头都要拆了?!”
“父亲言重了!儿子不敢不孝。此番前来,是因为夜间之事有了新的证据。”
赵世杰心头一紧,顾不得尊卑礼仪,插言道:“父亲,儿子在家时不是说了么?不曾有人给我下毒!我那腹痛吐泻之症,乃是柿子和白酒相反所致。昨天晨起见那柿子水灵便吃了几个,后来去五弟那里,只因聊得入景,五弟留我喝酒,我也只顾高兴,一时忘了这茬。莫说五弟毫不知情,不当被牵连,便是我跟前伺候的人也不该问责。谁会想到这等琐碎上头?我不也是自己都忘了么!”
随行而来的赵世俊却道:“现在要说的可不只是你为何中毒了。因了一语提醒,我们去搜了他的东西。房里自然是没有的,可是,停在马房的车里,却还真是有好东西呢!”
赵世杰闻言一惊,转头去看姜桐,却见姜桐眼含冷意瞪着这边。
阿奇冷嘲道:“一计不成,再施一计,真是用心良苦啊!”
大老爷恼喝道:“你莫要仗着你那主子宠你,就忘了本分!今儿这事,可就是冲着你来问罪的!只是你那主子为你所累,怕也逃不了干系!”
赵世杰再度拦阻道:“父亲,这儿是祠堂,有话回去再说。”
赵世泰扯扯他的袖子,慢吞吞道:“二哥,害你的东西在车里找着了。”
赵世杰不耐地抽出袖子,不悦道:“什么害我的东西!我都说是我自己不小心了!”
“呃?算我没说。”
赵世俊见老四被他一呛瘪到了一边,恨铁不成钢道:“二弟,你糊涂呀!为了你的事,大娘都气病了,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呢。你不过同人喝了一顿酒,脑子就烧糊涂了?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护着他?”
“人证?物证?嗬!还是为了栽赃捏造的证据?!”
大老爷面对姜桐的质问面不改色,朝下一挥手,冷笑道:“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传马房看库的老牛头!”
待一个驼背男子上来后,他继续道:“父亲,老牛头一直负责看守马场的库房,他也是您和康叔一手启用的人,此人的话,您总该信得几分的。有没有冤枉了谁,您自己分辨!”
赵东明插话道:“堡主既是有心让五少爷继位,他的事便是族里的事了。若是有人胆敢在祠堂门前,当着先人和老祖宗的面污蔑五少爷,在座的恐怕也不会答应。回话的可要仔细想好喽!”这话明着是偏帮姜桐,实际却是打消了老太爷回家理论的可能。
老太爷暗叹一句家门不幸,闭了闭眼无力道:“说吧。”
这老牛头的确是他的人。只因年轻时候受了伤,坏了身子骨干活不便,所以就留在马场干些轻省的事情,其实也是意在由赵康、赵朗祖孙照顾着些。自己的亲信,说出的话自然有几分公信力。他只叹气,不知道是自己一贯信赖的人被人收买了,还是当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心之人居然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老牛头对着老爷子恭恭敬敬施了个礼,然后一板一眼地回道:“五少爷回家后,他的几辆马车就歇在了马场。马匹解了送去了圈里,有人喂养。车便停在了库里,由我看着。刚到的时候,阿奇指挥着府里的人卸了些用物走,然后我就上了锁。昨儿晌午,阿奇先后又来过三趟。头一趟是抱了些食用做菜的材料,让人帮着搬了两坛酒。后来的两趟,就只他自己来的,抱走的全是酒坛。再后,便是今儿午前,大老爷、二老爷、大少爷、三少爷和四少爷,一起来搜出了些东西。”
老太爷问:“怎么个搜法的?又搜出了什么?”
老牛头跟他多年,闻言知意,便细细回道:“我本说要回了五少爷再动马车,大老爷说不必。五少爷的马车也有两辆是加了锁的,他们便叫人撬了锁。我是看着他们挨个儿的打开一辆马车,卸一车的物什,然后一一查验的。搜出来大小共计四盒毒药,混在香料堆里。除此,未有人进出过。”
姜桐和阿奇听到此处,忍不住相视一眼,心中已是大概了然,知道问题出在何处了。本来无从着手的遇刺谜案,却也因了此遭,有了查寻的大致方向。当下不动声色,静心听着,十分期望能再多听出些纰漏,抓住些蛛丝马迹。
大老爷待老牛头说完,遂将所谓的证物呈上。果然是大大小小的四个香料盒子。揭开盒盖,又一一拆了纸包,大老爷便将其中几个放到一方托盘上,然后让人呈给老太爷并众位族老依次查验。
姜桐和阿奇并不在意自己将会有何下场,也不关心这些毒药,只目光不错地暗自观察众人神色。又特意留心了站在下位的赵朗几人和老爷子身边的赵康。(未完待续。)
1667章 老祖宗回府喽
老太爷问:“怎么个搜法的?又搜出了什么?”
老牛头跟他多年,闻言知意,便细细回道:“我本说要回了五少爷再动马车,大老爷说不必。五少爷的马车也有两辆是加了锁的,他们便叫人撬了锁。我是看着他们挨个儿的打开一辆马车,卸一车的物什,然后一一查验的。搜出来大小共计四盒毒药,混在香料堆里。除此,未有人进出过。”
姜桐和阿奇听到此处,忍不住相视一眼,心中已是大概了然,知道问题出在何处了。本来无从着手的遇刺谜案,却也因了此遭,有了查寻的大致方向。当下不动声色,静心听着,十分期望能再多听出些纰漏,抓住些蛛丝马迹。
大老爷待老牛头说完,遂将所谓的证物呈上。果然是大大小小的四个香料盒子。揭开盒盖,又一一拆了纸包,大老爷便将其中几个放到一方托盘上,然后让人呈给老太爷并众位族老依次查验。
姜桐和阿奇并不在意自己将会有何下场,也不关心这些毒药,只目光不错地暗自观察众人神色。又特意留心了站在下位的赵朗几人和老爷子身边的赵康。
大老爷一众之所以成竹在胸,自然是因为那些毒药里不曾少了砒霜一味,更可笑的是,另外五花八门的一堆毒药,姜桐和阿奇两个,恐是连名字都叫不全。最最让人啼笑皆非的,其间居然连**、媚香等相类之物,也是一应俱全。
赵世杰一时被眼前景况弄得不知如何言语,不曾愤慨讨伐姜桐,倒是带着些歉疚之色,好似并非大老爷等人指控所说,是姜桐给他下了药,而是他害了姜桐一般。
众人唏嘘之时,大老爷又传了厨房的人前来对质。证词自然是说阿奇供给物料,他们在其监管下加工制作云云。
也是令人诧异,阿奇丝毫也不抵赖辩驳,只大大方方道:“既然所有证据都暗示乃小爷所为,那也不容我能三言两语辩白清楚。堡主亲自去接的我家主子,他并随行的人都知道,马车上的物事乃我一手操办。便是途中经停各处,我家主子也不曾自己动过手。这样,我且暂时由康爷着人看押,待事情有了新的动向再还小爷清白。”
赵世俊冷哼道:“你倒是挺有男儿气度的,这样就想择清了你家主子?”
姜桐也是不急不恼,对他笑眯眯道:“哎呀,这话可不好听呢!你当夸本公子一句‘用人有方’才是,阿奇这样可是一等一的仗义之举。可不知赵家大院里,乃至这赵家堡,能有几个这样的义仆?怕是吃肉拆骨的倒是不少啊!”
老太爷对此事心中有数,略一思量便顺着阿奇的意思道:“就先这么办。死囚还有个秋后缓期呢,老夫的人看着他难道还能放跑了去?”
大老爷不甘道:“五少爷似乎难脱干系,世杰跟前也需有个交代才好。”
赵世杰想都没想,回道:“我不信这是五弟干的。”
姜桐看了他一眼,指指阿奇朝大老爷道:“他都说了不与本公子相关。再者,可还有堡主和康爷他们可以作证的。这样,本公子也不乱跑,等着你进一步证明是我所为,如何?哎呀,阿奇被康爷和堡主监管着,我若也同他一处,难免有串供之嫌。若是还回赵家呢,你们又要说堡主念着血脉纵容包庇。我去哪儿好呢——”
转脸一看躺椅上的那位,打了个响指道,“不如,就由赵家堡最最德高望重的老祖宗看着本公子,如何?这样你们总不能再有什么不高兴了。”当即对那位撒娇道,“我可是暂时有些嫌疑而已,可不是人犯哦。您可以在您府上画地为牢圈着我,生活待遇上可不能克扣了去。放心,本公子的伙食用度,稍后都一一算给您府上。”
老祖宗听闻姜桐要和他回家去,只知道笑容满面地连连点头应允,别的一概不理。
听得姜桐唤他老祖宗,赵老太爷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心道,正牌爷爷还没得上一声呢。又暗忖,此刻让孙儿去老祖宗府里倒也是好事。他府里没那些狗屁倒灶的龌龊事和龌龊人,又兼每天人来人往的,不缺前去表孝心的人,谁要想在他府里对姜桐动手,怕是也不容易。当下也就默认不语了。
族老们见人家主仆主动配合,也不好多说什么。又不曾死人。其实,行走江湖,用毒之事虽有些为人不齿,但是,带些防身却也是常事,眼下并不能证明什么。只是,此刻不好说出这话而已。总归,凡事还有堡主主持大局的,事情所涉双方又都是他的家人,外人实在不便再多此一举。
姜桐见众人没有异议,笑眯眯挽着老祖宗,朝下挥手道:“散了吧,散了吧,该干嘛都干嘛去!老祖宗回府喽!”又似聊天一般问阿奇道,“你去坐牢了,那雀儿谁来喂呢?”
阿奇回道:“它那肚子定了点的,若是没有人喂,今儿晚上自己也该找食了。”
姜桐笑道:“知道自己觅食就好。”遂不再多话,只管去哄那老祖宗。就凭他说自己有那副画像里先祖的风采,拍拍他的马屁就不觉得吃亏。谁让自己当初也这么想的呢?知音难求啊!
大老爷一众见这主仆二人的“服罪”之举比去赴宴还欢腾,气得头顶直冒青烟。
众人眼中,确凿证据前,阿奇能够自动“服罪”,倒是省了大家口舌。暂时由赵康派人将他收押入监,有待稍后处决,也无不妥。赵老太爷等人对回家路上所遇之事,并眼下的种种,心中自然是另有猜疑的,所以并不会真的严刑拷打于他。倒是有心将计就计,借此稳住暗处的敌人。
至于阿奇自己,他是有心自投罗网的。一来,主动认栽可以暂时堵了大老爷的嘴,免得继续糟乱;二来,自然是坐等鱼儿上钩。
姜桐,和阿奇名为主仆,实则兄弟。自幼相依为命,不缺默契。(未完待续。)
1668章 砒霜之毒
阿奇回道:“它那肚子定了点的,若是没有人喂,今儿晚上自己也该找食了。”
姜桐笑道:“知道自己觅食就好。”遂不再多话,只管去哄那老祖宗。就凭他说自己有那副画像里先祖的风采,拍拍他的马屁就不觉得吃亏。谁让自己当初也这么想的呢?知音难求啊!
大老爷一众见这主仆二人的“服罪”之举比去赴宴还欢腾,气得头顶直冒青烟。
众人眼中,确凿证据前,阿奇能够自动“服罪”,倒是省了大家口舌。暂时由赵康派人将他收押入监,有待稍后处决,也无不妥。赵老太爷等人对回家路上所遇之事,并眼下的种种,心中自然是另有猜疑的,所以并不会真的严刑拷打于他。倒是有心将计就计,借此稳住暗处的敌人。
至于阿奇自己,他是有心自投罗网的。一来,主动认栽可以暂时堵了大老爷的嘴,免得继续糟乱;二来,自然是坐等鱼儿上钩。
姜桐,和阿奇名为主仆,实则兄弟。自幼相依为命,不缺默契。提出让赵家堡的老祖宗圈禁自己,和阿奇的目的一样,不过暂时以低姿态掩人耳目,好等敌人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其实,这会儿呆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自家的雀儿就要主动出来觅食了。
他二人心里明白,有人却是糊涂不已。
大老爷等人虽不满这样的处置结果,怨气难消,心里却也对这两个毫无挣扎的认罪行为有些疑惑不解。其中尤以赵世俊为甚。
打道回府后,赵世俊和弟弟赵世泰去了二老爷院中,将祠堂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回禀给没有到场的父亲。末了,他蹙着眉头道:“亏了世泰一语提醒,咱们去搜了他的马车,否则,还不知道他两个居然真的用心险恶至极。不过回家一趟,竟备了这么些毒药带着。”
赵世泰抬了下耷拉着的眼皮,慢悠悠分辩道:“是大伯他们要搜查的,我不过是说最好查查昨儿接触饭食的人。”
赵世俊闻言失笑:“是是是,不与你相关,是哥哥口误。”又道,“不过,我也奇怪,他们怎么就这么老老实实认了呢?难道,他们真给老二下毒了?要知道,四更天上我见大伯他们拿他没有法子,想着火上浇油才说话的。只因老二的症状与中了砒霜有些相似,我才这么说的。那什么砒霜之事,本是信口胡诌,原是想诈他们的,难道竟然真的凑了巧?”
二老爷瞪他一眼,出言教训道:“这些话赶紧忘了,尤其别叫你娘听见。她那个人虽有些陈算,但到底是个妇道人家,难免一时反叫人使诈捉了口舌把柄去。世泰,你也是。以后家里的大事,你最好少开口,免得惹祸上身。凡事有我和你哥哥在,你就安安稳稳过你的自在日子。”
二子自然诺诺称是。
大房的人回府后也去了自家上房,一同去看气闷难消、称病卧床的大夫人。大老爷是想将算不得称心的结果告诉她,暂时宽慰宽慰她的心。而赵世杰,则是心情沉重,脸色难看。
大夫人听说阿奇被收押入监,心头果然畅快,又闻姜桐依然逍遥,又是一阵咬牙。
赵世杰见她这般,忍不住道:“母亲,五弟此刻被圈禁在老祖宗家中已不得自由,为何还要一心置他于死地才能开怀?”
大夫人闻言抚胸,叫道:“你是傻了还是怎的?是他下毒害你在先!你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养,又是不问寒暑拉巴长大的,难道为娘眼睁睁看着别人谋你性命还能无动于衷?!”
赵世杰道:“母亲果是因为我而容不下五弟,还是,本就容不下五弟而以我为借口?”
大老爷放下茶杯,喝道:“你这是什么话!为人子者,不说对父母恭顺孝敬,还对你母亲出言不逊?!”
赵世杰又转脸问他道:“父亲,我果真中了砒霜之毒么?”
大老爷眼神闪躲了一下,含糊其辞道:“你那症状与中砒霜之毒甚为近似,很难否定。既是剂量毫微,自然不容易辨认清楚。无论是不是砒霜,中毒,却是不争的事实!”
赵世杰讽笑一声,道:“我虽不精于药理,可是,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若说我中毒,也只是因了柿子与白酒不能同食之故,并无其他异样,我已说过多次。我不懂,为何我自己的过失,你们居然能堂而皇之地拿来挟制五弟!”
大老爷顿时恼羞,拍着桌子怒喝道:“混账!你是在质问你父亲吗?难道那些从他车上搜下来的毒药,是你母亲或是我放上去的?那么些人亲眼所见,谁能栽赃于他?其心不正,其行必然有失!”
赵世杰反驳道:“搜出毒药又如何?赵家堡里,比那更厉害的毒药也能找出几大摞来,都是有心谋害自家兄弟的么?我说我不曾被人下毒,你们不信;五弟说他不曾害我,你们也是不信;别人说的,你们就信了?说我中了砒霜这话,是二房的人说的吧?五弟信不得,自己儿子信不得,何时反对那不能相容的二房之人坚信不疑了?”
大老爷词穷,断喝道:“你给我闭嘴!”
大夫人又哭天抹泪道:“哎呀,这到底是个什么孩子呀!我看我生的这个才是真正的白眼狼,讨债鬼,一心要来折我寿的呀!”
赵世安赶紧上前安抚,仰起小圆脸对赵世杰规劝道:“哥,你就别再犯倔了,看把爹娘气的。就是你的事情说不清楚,可是那丫头的事呢?从下房里搜出来的是**,可是娘从他房里拿出来的却是媚药。先前,爹当着那么些人的面,是没好意思说白了。他果真没有半点错处么?”
赵世杰对上大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反问道:“母亲,不管是**还是媚药,那丫头的为人如何,你当清楚不过。‘一个堂堂少爷,若是看上了一个丫头,这是那丫头的福分,怕是上赶着还来不及的,何须少爷用药?’母亲当不曾忘了,这话您自己说过吧?莫说五弟在外的身份地位,只在这家里,可也是堂堂少爷。说他给小蝶下药,您信?”(未完待续。)
1669章 全盘托出
大老爷词穷,断喝道:“你给我闭嘴!”
大夫人又哭天抹泪道:“哎呀,这到底是个什么孩子呀!我看我生的这个才是真正的白眼狼,讨债鬼,一心要来折我寿的呀!”
赵世安赶紧上前安抚,仰起小圆脸对赵世杰规劝道:“哥,你就别再犯倔了,看把爹娘气的。就是你的事情说不清楚,可是那丫头的事呢?从下房里搜出来的是**,可是娘从他房里拿出来的却是媚药。先前,爹当着那么些人的面,是没好意思说白了。他果真没有半点错处么?”
赵世杰对上大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反问道:“母亲,不管是**还是媚药,那丫头的为人如何,你当清楚不过。‘一个堂堂少爷,若是看上了一个丫头,这是那丫头的福分,怕是上赶着还来不及的,何须少爷用药?’母亲当不曾忘了,这话您自己说过吧?莫说五弟在外的身份地位,只在这家里,可也是堂堂少爷。说他给小蝶下药,您信?”
因着旧事,大夫人私心里自然是不信的,不过嘴上却不肯认。除她之外,也另有人对此质疑颇深。但这两处搜出的药有出入,却也藏着蹊跷。
晚饭后,老太爷想着自己孙子住到了别人家里,心里一阵烦闷。在厅里来回踱步,无处发泄。忽然想起那抹黑孙子脸面的人还不曾处置,便吩咐人将小蝶带来问话。
老太爷见那吊稍眼哭得肿如核桃,心里却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意,尽是厌嫌。沉着脸道:“好一个刁奴,竟敢下药算计主子,还跑到祠堂里去丢人现眼!说!究竟盘算的什么?有没有人指使你这么干?我劝你老老实实招了,否则,一会儿就送你去阎王跟前慢慢悔悟!”见她嘴还堵着,挥挥手示意旁边的人给摘了布团。
小蝶嘴巴获得自由,赶紧连吸了几口气,抬头看向老太爷时,神情已不如在祠堂外时那样歇斯底里。哭了好几个时辰,早就累了,也足够前思后想一番。此时被提来问话,便语色不明地问老太爷道:“我若说实话,堡主预备怎么处置我?”
老太爷见她如此态度,居然此时还敢谈条件,心中更恼,绷着脸道:“以下犯上,足以让你去死!老夫给你机会,你若不肯好好把握,道出实情,那你不仅是去死,而且还是带着不甘和遗憾去死!”
小蝶闻言身子一颓,这是没有活路了。
绝望之际,就听老太爷又继续道:“你若老老实实肯对老夫坦言,或许,念在你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又还是年华正好时候,老夫还能网开一面。”
小蝶抬眼看看他,见他满面威严,不容质疑模样,不由心思一动,便道:“若是堡主果真不是他人可比,能够说话算话。那么,小蝶愿意坦白一切,绝不撒谎。事后,还请堡主为小蝶做主,还我一个公道。”
旁边的人不耐地喝道:“费什么话!堡主让你说话,是在给你活命的机会!”
小蝶眼色凄然,垂下眉眼叹了一口气道:“我的确没有给五少爷下药。五少爷——,他也并不曾碰过我。昨晚轮我值夜,我见五少爷醉酒,便去伺候他。因他早晨说过不许随意进出内寝,我便在外间坐着,恐他夜里要喝水叫人不应。后来,扛不住困就伏在桌上睡着了。醒来时,人便已在五少爷房里了。其中发生了什么,我却是半点不知。”
老太爷凝眉想想,问道:“那从你房里搜出的**呢?你又有何解?”
小蝶动了动唇,没有回话。沉默了片刻后,终是犹犹豫豫地嗫嚅道:“我是起过念头,曾想过算计五少爷来着,但是,并没有下手。”
老太爷闻言不由怒从心生,压制着火气问道:“为何?”
小蝶忽然大笑起来,满是嘲讽之色地抬头看着老太爷:“为何?因为我要给自己找个出路呀。一样是人,为什么我生来就要伺候别人?为何我对人一片真心,他却丝毫不肯动容?为何我失贞于他,他竟能狠心弃我于不顾?就因为我无父无母,不得倚靠么?就因为我是一个伺候人的丫头?为什么我就不能做主子!”
老太爷实在无语,但碍于她话中别有隐情,耐着性子道:“你把话说清楚些。”
小蝶见他不曾动怒,心生一线希望,反问道:“我说清楚了,堡主就能为我做主么?”
“你说!”
小蝶收了轻浮之态,正色道:“小蝶心内属意的并非五少爷,而是二少爷。而且,我早已是他的人了。请堡主做主!”
老太爷闻言顿时再添怒火,高喝道:“给我将人带了来!”
听闻老太爷正在审问小蝶,恰于此时来传自己前去,赵世杰心中已明白了大概。大夫人放心不下,跌跌爬爬从床上下来,竟是好了大半模样。随意梳整了一下便疾步后头跟上。
到了老太爷上房的小厅,赵世杰不等他开口问话,便扑通一声当堂跪下,请罪道:“孙儿不孝,有事瞒着祖父,请祖父责罚。”
大夫人慌慌张张,前脚刚进门,跟着就嚷开了:“公爹,此事不关世杰的事,他是被这小娼妇陷害的!”说着,也顾不得礼仪,便将往事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原来,前年重阳,赵家堡的一众人外出登高,一群青壮男子相邀豪饮,醉酒后便在外留宿。小蝶是当时跟去伺候的丫头之一,暗夜里被人捂了口鼻占了身子。醒来时,发现身边躺着的是赵世杰,便认定了是他。赵世杰无论如何解释,小蝶只是不信。
暗自查证无果的情况下,赵世杰念着做了错事的人也是自家子弟,恐那人是因为一时糊涂,碍于脸面不敢招认,又兼顾及小蝶声誉,便不曾喧哗。再怜小蝶所遇不公,遂暂将小蝶带在身边,只等着那人自己上门承认。
谁知,半年过去,毫无动静。小蝶因了这些日子跟着赵世杰,心中不由自主地生了爱慕之意,全然将自己当做了他的人,丝毫不想人家并没有说过娶纳之语。(未完待续。)
1670章 探天狲
大夫人慌慌张张,前脚刚进门,跟着就嚷开了:“公爹,此事不关世杰的事,他是被这小娼妇陷害的!”说着,也顾不得礼仪,便将往事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原来,前年重阳,赵家堡的一众人外出登高,一群青壮男子相邀豪饮,醉酒后便在外留宿。小蝶是当时跟去伺候的丫头之一,暗夜里被人捂了口鼻占了身子。醒来时,发现身边躺着的是赵世杰,便认定了是他。赵世杰无论如何解释,小蝶只是不信。
暗自查证无果的情况下,赵世杰念着做了错事的人也是自家子弟,恐那人是因为一时糊涂,碍于脸面不敢招认,又兼顾及小蝶声誉,便不曾喧哗。再怜小蝶所遇不公,遂暂将小蝶带在身边,只等着那人自己上门承认。
谁知,半年过去,毫无动静。小蝶因了这些日子跟着赵世杰,心中不由自主地生了爱慕之意,全然将自己当做了他的人,丝毫不想人家并没有说过娶纳之语。又介经历了人事,心中便多了许多想法,琢磨着如何生个一男半女,为自己挣个前程。于是,又过数月,小蝶对于始终不肯碰她的赵世杰心生埋怨,便使了心眼下药灌酒,指望借这一回怀上孩子。
好事未成,被前来探望的大夫人撞破。赵世杰恼羞不已,却也仍存一丝怜悯,便阻了母亲的打杀之意,让她依旧留在赵府当差。大夫人也就勉为其难,只当留个下人还多个做事的人。只是,从此后便时刻盯着她,不容她近赵世杰的身,连那院子也必须离开三丈。至于被打发去伺候姜桐,这里头的心思,可就要问大夫人自己了。
老太爷听明白前因后果,怒气渐消,冷哼一声:“到底是个不安份的,并不曾冤枉。”
小蝶哭道:“堡主方才还说要为我做主,此刻却又夫人和少爷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赵世杰叹气道:“我当时就问过你,你是何时何地出的事,距离我的房间又有多远。你怎么回的?况,人便有相似,却也有不同,你当真认定那人就是我?”
小蝶凄凉无助道:“那夜是不是你又如何?我也不要名份,只要你容我跟着你,得个伺候的人,又让我有个栖身之所,不好吗?我对你比谁都尽心,便是少奶奶也不得我仔细,为何你就一定要嫌弃我?”
赵世杰道:“我是嫌弃你!不过,并非因为那件事。我也曾想过,那人若是始终不肯露面,念你一个柔弱女子苦于立世不易,或者有一日便收了你,给你一个名份,也好免了你的后顾之忧。可是,我好心留你,却反被你算计,你叫我心中又作何想?我若留你这样的人在身边,岂非是给自己的后院添柴架火?”
大夫人鄙夷道:“你算计我儿子,不仅不曾被撵出去,还好吃好穿的跟着我,你有什么可抱怨的?一个失了贞洁的小娼妇,还要妄想做主子?谁知你说的那桩事是不是真的!”
小蝶哭喊道:“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我若不是没了爹妈,何至于到赵家来做丫头?若不是做了你赵家的丫头,何至于吃了这样的苦头?人世若能容得下我,我又何至于死乞白赖地求着你们?凭什么所有错都得我认!所有苦都是我吃!”
赵世杰饶是惯来温雅,此时也不由从鼻间冒出一声冷嗤,反问道:“你当真就没有半点儿爱慕虚荣之意?那五弟这档子事,又是谁负了你?”又转对老太爷道,“只因孙儿被她算计过,所以,我不信五弟会给她下药。”
赵老太爷想了想,这可怜之人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小蝶固然自己品性不良,却也遭遇堪怜。暗忖,若是小五儿的事情里,她不曾有重大过错,便留她一命,打发到外头的庄子上。如有鳏寡之人愿意要了她,或是有那不嫌弃她的,便帮她配了人,也得个后半生安稳。
遂问道:“从你房里搜出来的**,是哪里来的?”
小蝶没了声音。
老太爷又问回**之事,小蝶便沉默不语了。她如今失了五少爷这条路,二少爷和大夫人并堡主这边也走绝了,若是得罪更多的人,以她蝼蚁一般的微薄之力,莫说过好日子,怕是真的连活命也难了。
时辰已经不早,老太爷有了倦意。见她迟迟不肯说话,便对旁边道:“先关起来吧,她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回话。”又对大夫人母子挥挥手,让他们自去。
老太爷审问小蝶的当口,姜桐正在老祖宗房里给他讲笑话。哄得老人昏昏沉沉睡去,他便起身站到了窗前。不多时,一阵轻微风动,两个人影落在了窗下。
其中一个,身形短小精悍,一双绿豆小眼透着精光。因为体型瘦小,动如灵猴,本姓又取了个孙字,更有一套火中取栗的手上功夫,便得人送绰号探天狲。
此人原也是殷实人家的少爷,可惜,生了少爷身却不得少爷命。幼年先是遭人拐卖,好不容易被家人寻回,还不曾舒坦几日,又逢巨变,家破人亡。和两个哥哥并一个堂弟在长辈护佑下逃出生天,一路流浪行乞,最后落草为寇。也不知是不是他果真命里带煞,那所投山寨不出两年又被官府围剿,打杀了个落花流水。求生无门下,误入歧途,做了个偷儿。一次行窃失手遇上个横的,不是鬼眉多管闲事,险些当场就做了刀下亡魂。
此后,他弟兄几个便跟着鬼眉混了一段日子。后来因着姜桐被人欺嫩,同人生了纠葛,鬼眉前去解围,思量姜桐身边只有一个阿奇跟着,不太放心。恰好这人又机敏灵活,很能有些助力。遂将他弟兄四人并另外结识的几个,一共十来个各有所长者都举荐给了姜桐。这些人从此便认了姜桐为主,至今也有好些年头了。
另一个,身形比探天狲略显高壮,眉眼也生得憨实一些,以腿脚功夫见长。因为同他投缘,学了他不少打探窃听的手段,也是个视墙垣无物的主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