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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芒果宗     妖怪事务员txt下载     妖怪事务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41章 苍龙令

    兄弟四个半垂眉目,倒是也看不出心中所想。未出阁的几位小姐正偷偷叽叽咕咕咬着耳朵,偶尔扭捏的一眼投过来,瘆得姜桐立刻转移视线。他对赵家没有好感,连带着也实在瞧不出小姐们的婀娜娇羞。

    姜桐扫视的目光从下又回上头。

    大老爷正面无表情,眼光凌厉地看着他。姜桐的目光和他对上时,未露波澜,却也不躲不闪,顷刻又漫不经心的划过。大夫人也是端端正正坐着,摆着长辈的姿态。扫到二老爷夫妇脸上时,却见他们神色未明。但,二夫人眼中却有难以掩藏的隔岸观火之色,叫人玩味。

    姜桐收住目光,重新落在拜垫上。给老太爷磕头?然后呢?轮到他们?爹娘尚且未能受自己一拜,他们岂配?!还没同他们算账,竟想着叫他折膝下跪于人了?哪里来的便宜!

    再抬头时,姜桐依旧笑嘻嘻的,纯真无害地看向老太爷。

    老太爷立刻满脸笑意,悄悄端了端身子,等着,盼着。

    姜桐却对老太爷不疾不徐,不轻不重,温言笑语道:“既是应该依照规矩分尊卑长幼见礼,还是先去给祖宗上柱香吧。”

    老太爷顷刻明白言下之意,心头一阵失落。却是不愿为难姜桐,强颜欢笑道:“桐儿说的不错,是我高兴糊涂了。”遂就此吩咐下去。

    接着,下人一阵跑动忙碌,众人转战家庙。

    家庙前的阶下,已经设了一条长案,摆了香烛果品之类。老太爷从赵康手中接了香,朝上拜了三拜插入香炉。身后,大老爷领着众人行了跪礼。既是大家一起跪,姜桐自然也就不计较了。

    行完礼,老太爷道:“桐儿跟我进去。”意思是,大老爷和二老爷就不必跟着了。

    赵康和另一个老仆捧了香烛跟到阶前,递上物事便一左一右在门外守着。

    姜桐随老太爷行到阶上时,有意往后瞟了瞟,见底下众人还在跪着,方向同自己一条直线,心里居然孩子气地感到一阵畅快。

    进了家庙,姜桐倒也没再给老爷子出难题,规规矩矩给祖宗们上了香、磕了头。他身上的确流的是赵家血,事实无可更改,况且,这些祖宗们也没有害了他爹娘,为难过他。

    上完香、磕完头,姜桐起身看着正中的那副画像,摸摸下巴道:“咦?这位祖宗倒有些本公子的风姿。”

    老太爷对这颠倒之语闻言失笑:“桐儿与这位先祖确实有些神似。”

    姜桐转头看着他道:“好了,祖宗的头我是磕了。你让我回来,总不是就为的磕头吧?从宅子跑到家庙,这头我怎么说也算磕过了。说说正事如何?”然后指着那画像问道,“你的那个什么宿命之说,不会就是这位祖宗造的孽吧?”

    “莫要浑说!”老太爷板起脸轻责一句,转身引他去往密室,“你随我来。”

    姜桐挑挑眉再看了一眼那副画像,嘀咕道:“越看越像本公子。都说人世有轮回,说不得你我就是前世今生,还让本公子跪你!老头瞧着神秘兮兮的,但愿你不曾留了什么大麻烦给本公子。”说完又耸了耸肩,随老太爷进了密室。

    姜桐随老太爷进了密室,见密室中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有一块黑黢黢的令牌被供奉着,下首摆着的一盆水。心存质疑,但也没有立刻多嘴,冷眼旁观着老爷子的动作。

    老太爷带着姜桐进来,以为苍龙令在遇到姜桐以后会像上次一样现出异象,谁知,等了片刻丝毫没有动静。想了想因由,挽起衣袖将手触入洗盆之中。

    姜桐一旁看着,自然以为那令牌既然供奉在密室中,必有其出处和故事,在老爷子心中有着极其崇高的地位,只当他是准备洗手上香。不料,猛然就见盆中之水诡异地倒流半空,不由狠狠吓了一跳。下意识跳脚退开几步,朝老爷子叫唤道:“喂!老头子,你大老远地带我回来,就是要我看你装神弄鬼的么?!我告诉你,本公子虽然没做过亏心事,但是也不喜欢那些鬼鬼怪怪的东西,你可别把什么先祖之灵的玩意儿弄出来吓我啊!”

    “桐儿,莫要胡说!”老爷子喝了一句,心里其实有些焦急。半天不见上回的异象,莫非,自己估计错了?

    姜桐见他动作依旧,嘀咕道:“我对江湖邪术可没兴趣,我看,我还是出去等吧。”说着便挪步转身,欲往密室外而去。

    老爷子一急,撤出一只手就去拉他。不防,这手刚刚触上姜桐的胳膊,那边盆中之水便窜了几窜,却是不甚稳定,最后扭摆几下哗啦一声,竟将老爷子兜头浇了个精湿。

    姜桐一见,倒不急着走了,弯腰哈哈大笑:“我说老头,好像你的功夫不到家啊!”

    老爷子却是心头一动。莫说这水并不由人控制,更没有出现过洒漏之事。方才的意外情形,自然是同自己拉了桐儿有关。心道,洗盆择主的确是要待子孙成年之后,但是,世间之事未必桩桩件件都是循规蹈矩的。既然异象因桐儿而现,何不让他试试?

    “桐儿,你过来。照着爷爷刚才的样子,将手放到这盆里。不用动,也不用胡思乱想,只要平心静气就可。若是有什么动静,你也无需害怕,爷爷在这儿呢。”

    姜桐立时竖毛戒备道:“干嘛?我说过,我对江湖邪术没有兴趣。倘若这是赵家秘术,我看,你还是留着教别人吧。”看着老头满脸的水滴,湿漉漉的衣衫,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爷子有些心焦,低语威喝道:“我说的秘事你还想不想知道了?!你愿意自己和身边的人出事?!”

    姜桐撇撇嘴,笑道:“好啦,好啦!不过就是洗个手,泼个水,我做就是了!”心道,要是泼水,自己就跳开,看着老头再淋一回也挺有意思的。

    老爷子看着姜桐伸手入盆,不由屏息凝神盯着动静,心跳都有些微紊乱。也不知是不是不敢面对异象,还是害怕期望落空。(未完待续。)

第1642章 印记

    姜桐立时竖毛戒备道:“干嘛?我说过,我对江湖邪术没有兴趣。倘若这是赵家秘术,我看,你还是留着教别人吧。”看着老头满脸的水滴,湿漉漉的衣衫,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爷子有些心焦,低语威喝道:“我说的秘事你还想不想知道了?!你愿意自己和身边的人出事?!”

    姜桐撇撇嘴,笑道:“好啦,好啦!不过就是洗个手,泼个水,我做就是了!”心道,要是泼水,自己就跳开,看着老头再淋一回也挺有意思的。

    老爷子看着姜桐伸手入盆,不由屏息凝神盯着动静,心跳都有些微紊乱。也不知是不是不敢面对异象,还是害怕期望落空。

    触手一片清凉水意,片刻,盆中之水便如活物,绕手而走。姜桐不由为这意外的触感惊奇万分,眼睛盯着盆中不移,冲着老爷子叫唤道:“喂!老头子,是不是你在作法啊?我怎么感觉这水会自己跑呢?”

    老爷子闻言心中一喜,斥道:“别吵!”随即脚下往前移了两步,朝盆中看了看。果不其然!但恐自己在旁会有所影响,连忙又横侧退开几步,有些紧张地在盆中之水和令牌上来回扫视。

    须臾,盆中水便高跃而起,气势壮阔。瞧那情状,若非密室空间有限,只怕会一鼓作气地窜往高天而去。

    姜桐视线随着水雾往上,心中不由越发惊奇。看着这盆不过和平日用的面盆差不多,哪里来的这许多水?

    老爷子在旁看着不由激动万分,颤声自语道:“我果真没有弄错,我果真没有弄错!”又满脸喜色地朝姜桐道,“桐儿,你就是先祖钦定的下一任赵氏家主!”

    姜桐闻言一个激灵,顾不得看那水势,转头对老爷子不悦道:“我早说过,我对赵家家主没兴趣!路上的事你都忘啦?在这赵家堡里,可是有人存了灭我之心呢!依我说,你别害我,也别为难自己,为了咱俩的小命,还是痛痛快快把家主之位给那人得了。若是那人没有能耐,早晚还得再被别人反下台来,自食恶果。咱们君子不立危墙,乐得自己安享生活,随他人折腾岂不两全?”

    不待老太爷回应,姜桐的话音刚落,就见高几上的令牌果然又像上次一样,闪现通透荧光,开始震颤起来。

    姜桐听得异响回头一瞧,不由惊呼:“喂!老头,你是不是又作法啦?”想要将手撤出盆中,却不知为何动弹不得,急得胡言乱语,“哎呀!赵家祖宗,我没有冒犯之意!你们若是在天有灵,也该知道我被人买凶刺杀的事了吧?这家主之位和小命,对我来说,还是小命要紧啊!各位祖宗行行好,放过我吧!再说,若是我被人弄死了,还是做不成家主啊!”

    老爷子眼见令牌已有反应,盼着再现苍龙戏海之像,唯恐姜桐半途撒手,听得他那胡乱念叨之语,顺势威吓道:“已然冒犯先祖,你还不乖乖闭嘴站好!且看先祖还有何指示。”

    姜桐何时遇过这等怪力乱神之事?看着高几上的令牌乱颤,直冒虚汗。无奈,有心逃跑却是脱身不得,只能紧张兮兮地盯着,心内存着小心防范。

    片刻之后,果然又同老爷子上次所遇情形相似,一道青芒从令牌中****而出,穿过水幕化为苍龙,先围着老爷子绕了两圈,接着便绕着姜桐上下盘桓不息,低鸣不已。所发出的声音却不似上回那般嘤嘤呜咽,而是明显的透着欢愉。

    姜桐可没觉得苍龙有撒娇之意,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又朝老爷子喊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喂!你快把它弄开!”

    “桐儿,莫怕!这是圣主亲近之意。试着放下心中惧意,然后心平气和地表示你的诚意接受,默念着你对它忠诚不弃。”老爷子言语引导着,盼着苍龙下一步的动静,能得先祖更明确的提示。

    姜桐却不由叫嚷道:“我果然还是上当了!老头,你是不是哄我回来,就为的用这法子逼我继承家主之位?坦白告诉我,你这么逼着我,是不是赵家堡有了什么大麻烦,要我来当替罪羊的?我告诉你,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你赶紧把它弄开,放我出去!”

    老爷子听他胡言乱语,心中有些岔气,威吓道:“我早告诉你这非人力所为!你若不信我的话,只管聒噪,看它会不会听你的。反正我也没法子,你就这么一直站着吧!”

    姜桐果然闭了嘴。

    须臾,那苍龙摇头摆尾又绕了几圈,便长身向天停在姜桐面前。姜桐只觉得自己右手在不自觉地缓缓抬起,掌心向外对上苍龙,渐渐感觉清凉犹如雪沁。爷孙两人此时都能透过他微微张开的指缝看到莹莹清光。老爷子有心查看,却不敢冒失,只在一旁安安静静等着。

    那苍龙待姜桐的掌心完全对准了它,便俯下龙头,似乎查看一般,又似示好,在姜桐掌心嗅了嗅,蹭了蹭,然后欢悦地鸣叫一声,一番摇头摆尾上下盘桓,接着返身,复又化为青芒射入令牌之中。姜桐还未及吁气放松,就见那令牌嗖地腾空而起,蹭地一下跳入他掌中。几乎下意识的,姜桐一甩手,便将那令牌扔回到了高几上。

    几乎同时,只听“哗啦”一声,因了姜桐的动作,那还在冲天欢腾的水幕猛然落下,兜头兜脸将他浇了个精湿。眨巴眨巴眼睛,姜桐睫毛上挂着水滴,转脸对着也是湿意盎然的老爷子挤出个尴尬的笑。

    一切重归宁静,老爷子抓起姜桐的右手翻看掌心,只见淡淡荧光正在消散,不过须臾便隐退无踪。只短短时间也让他看了个大概。那荧光所现图案,模模糊糊犹如龙身,似乎一深一浅,一大一小,纠葛缠绕成双影。

    老爷子搓了搓姜桐手心,期望再看得真切些,却什么也没有,只剩下被他擦摩出的淡淡红痕。蹙眉想了想,抬头问姜桐道:“桐儿,你往日可曾发现过自己手中有这印记?出现过几次?大概都是什么时候?印记出现前后,你可曾遇见过什么特别的人没有?”(未完待续。)

第1643章 信物

    几乎同时,只听“哗啦”一声,因了姜桐的动作,那还在冲天欢腾的水幕猛然落下,兜头兜脸将他浇了个精湿。眨巴眨巴眼睛,姜桐睫毛上挂着水滴,转脸对着也是湿意盎然的老爷子挤出个尴尬的笑。

    一切重归宁静,老爷子抓起姜桐的右手翻看掌心,只见淡淡荧光正在消散,不过须臾便隐退无踪。只短短时间也让他看了个大概。那荧光所现图案,模模糊糊犹如龙身,似乎一深一浅,一大一小,纠葛缠绕成双影。

    老爷子搓了搓姜桐手心,期望再看得真切些,却什么也没有,只剩下被他擦摩出的淡淡红痕。蹙眉想了想,抬头问姜桐道:“桐儿,你往日可曾发现过自己手中有这印记?出现过几次?大概都是什么时候?印记出现前后,你可曾遇见过什么特别的人没有?”

    姜桐此番倒是老老实实未曾嬉皮,也没再对老爷子一连串的问话显出不耐,显然因为自己身显异状,开始对老爷子的话有些将信将疑了。

    “我哪里知道!谁会没事盯着自己的手心瞧?”凝眉看着自己的掌心半天后,他却给了迫切寻求先祖提示的老爷子,一个如此泄气万分的答案。

    “你再仔细想想?”

    姜桐只得斜翻着眼睛又想了想,然后模棱两可道:“嗯,硬要说是的话,好像也偶然见过那么一次,印子比这还淡。那回是去茶园子里验茶,我记得,因为不知哪个混蛋为了凑重量,往茶叶上淋了许多的水,我还发了好大一通火的。”放下视线,看着老爷子道,“你不知道,他为了多诓两个工钱,若是用的其他法子来蒙我也就罢了,可是那茶叶被淋了水,上面一层瞧着还嫩汪汪的没什么,底下的可就都捂黄了,眨眼间,几大筐的茶叶全都废了!茶娘白辛苦了一天不说,炒茶的也可以省下一摊子偷个闲懒,我也可以不去计较这几筐茶钱,可是人家客户还等着”

    老爷子见他东拉西扯,不由蹙眉道:“说正事儿!”

    “我这可不就是正事儿嘛!你别瞧不上这小小的茶叶,里头的学问可大了去了!只这看着简简单单的采茶一项就马虎不得!不独采茶的人要干净利落,心灵手巧,这刚采下来的茶叶怎么个堆放,也是极为讲究的。不能受潮浸水,不能受热曝晒”

    老爷子实在听得不耐,再次催促道:“正事儿!”

    “我说的就是正事儿!”姜桐顶了一句,甚是不服气地嘀咕道,“林林种种的许多,说了你也不明白。不光外间一切要注意,便是这触碰茶叶的手,也要干干爽爽,柔滑无刺。不能沾染脏东西不说,连汗渍也不能有一星半点儿。”说着,高了声音道,“呶,我去验看茶叶,难免要拿在手上细瞧成色,放在鼻尖嗅闻味儿,可不得要净面擦手?不是擦手,我如何瞧见自己手心里有什么玩意儿?!”随即还翻了个白眼。

    老爷子无奈,只得挥挥手:“行行行!你继续!你继续!”

    姜桐这才皱了眉头切入正题:“验茶前要擦手除汗,碰了那淋过水的茶叶,自然要擦干了才能继续。无意间发现手心里好似不太白净,当时只以为是被茶树汁沾染了,还特地去洗了洗。虽也觉得有些奇怪,那是茶叶,又不是做染料用的甘蓝,可是因为洗完手就没了,也就没在意。那日也没见发光发亮的,印子也比今儿个淡,可那形状模模糊糊倒与今日所见相去不远,想来”

    “那就是了!”老爷子还没听完就一阵激动地下了断语,又追问道,“人呢?当时,你身边有没有谁看起来与众不同,显得不太一般的?或者,那日里,你在其他地方遇见过什么样貌脱俗,气度特别的人没有?”

    姜桐摇头:“那阵子正是采收茶叶最忙的时候,我哪里有空在外溜达闲逛?一日所见,无非就是我府里的仆众和茶园子里的工人,这些人有什么特别的!”

    老爷子不甘心地继续追问道:“果真没有特别之人?那,这样的情形,当真只发现过这一次吗?”又嘀咕道,“那天是同赵朗几个斗了气显现的,他们几个自然不相关。想来,那回也不一定就是茶园子里当日遇见的人。说不得,这人早就遇见了,只不知是何时何地,又是哪一个。”

    姜桐见他得不出所以然,摆手道:“你的意思我大约听出来了。我劝你也别琢磨了,依我看,你那想法就靠不住。我一个常年走南闯北做买卖的,一年下来,见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没见着谁有什么天生异象。再说常常接触的,府里的人不消说,时时碰见。茶园子,我也是隔段时间便去一趟,那些人也算常遇。可也没老见着手心有异啊?”

    又抬手看看掌心,未见再有图案显现,遂放下手道,“现在密室也来了,信物也看了,怪事也见了,你能不能将前因后果说仔细给我听?”

    老太爷见问不明白,也就只好暂且放下话题,思量眼下。暗忖,桐儿虽未弱冠,也未行家主交接仪式,但,洗盆已择主,苍龙又显身,这传承之事不过是早晚的一个宣告众人。遂决定将所有秘传之事一一诉诸。

    尚未待他开口,姜桐扯扯**的衣衫又道:“能不能先去洗个澡再说?况且这里头憋闷得慌,我急需出去吸两口新鲜之气。”

    老爷子看看彼此,点点头。

    二人**地出现在家庙门前,看着众人异样的眼光,方觉自己疏忽。互相看看,一起无谓地眨了眨眼睛。不理众人暗自讶异,老爷子丝毫没有解释之意,只朝下道:“桐儿也给祖宗上过香了,暂时就这样吧。我带他到住的地方看看,大家也先各自回去歇息,回头晚宴一起用饭。”言语间,有意无意竟将姜桐和大家见礼之事给抹了。(未完待续。)

第1644章 质问

    老太爷见问不明白,也就只好暂且放下话题,思量眼下。暗忖,桐儿虽未弱冠,也未行家主交接仪式,但,洗盆已择主,苍龙又显身,这传承之事不过是早晚的一个宣告众人。遂决定将所有秘传之事一一诉诸。

    尚未待他开口,姜桐扯扯**的衣衫又道:“能不能先去洗个澡再说?况且这里头憋闷得慌,我急需出去吸两口新鲜之气。”

    老爷子看看彼此,点点头。

    二人**地出现在家庙门前,看着众人异样的眼光,方觉自己疏忽。互相看看,一起无谓地眨了眨眼睛。不理众人暗自讶异,老爷子丝毫没有解释之意,只朝下道:“桐儿也给祖宗上过香了,暂时就这样吧。我带他到住的地方看看,大家也先各自回去歇息,回头晚宴一起用饭。”言语间,有意无意竟将姜桐和大家见礼之事给抹了。

    姜桐跟在老爷子身后朝众人礼节性的笑了笑,心底却是暗自欢愉不已。不用去对那些彼此不待见的人跪呀、拜呀的了,真舒心!

    到了住的地方,姜桐无意关心给自己安排的院子精致与否,风景如何,只急急地想去沐浴更衣。谁知,老爷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一同入了内室,只让赵康和阿奇在外间守着。

    姜桐也对秘事存着好奇之心,知道老爷子急着说话,便忍了忍,扯开湿衣的脖领陪他坐了。还主动给老爷子倒了茶水递上,弄得老太爷心里一阵小激动。姜桐看看他的神色,暗自撇撇嘴。他不过是担心,老头子说到一半因为口渴去寻水喝,瞎耽误自己工夫。

    老太爷抿了一口茶,对姜桐问道:“桐儿,你可知原先这方大陆并没有瀚宇、奉天、朝旭、熙阳这些国家以及众多小国?”

    姜桐点点头道:“嗯,当然知道。别的不说,就熙阳国而言,现在的国主好像是二十多年前起兵造反夺的帝位吧?再者,但凡读过几本传记或是喜听说书的都知道,此方大陆原为圣天皇朝一家统领,所以,至今仍有人习惯称整个大陆为圣天大陆。圣天后来为佞臣所叛,子嗣尽数被诛,灭于数百年前。于是,天下开始分裂,很长一段时间战火不断,民不聊生,打打杀杀数十年才渐好些。又经沧桑岁月,然后才慢慢有了如今这些国家,可是依旧不少战火,只比那会儿略好些。我史书读得不多,大概也只知道这些。”

    “如今几个大国的确并非圣天皇朝灭亡之后便有的,其中经历了不少世事变迁。”老太爷点点头,又摇头道,“圣天皇朝也并非外间所说,尽数被灭,而是尚有血脉存世。”

    姜桐眼睛亮了一下,颇感兴趣地问道:“这和赵家有什么关系吗?难不成,咱们还是圣天后裔?”这也太出人意料了。

    老太爷又摇摇头,问道:“你可还记得方才在家庙中见过的先祖画像?”

    姜桐点点头道:“就记得当中那副,他那样子想不记得都难。”

    “他便是赵氏的发家始祖。圣天皇朝发展到中期,曾经启用了不少民间的能人异士用于治理天下,但是难免有人恃才傲物。为了维护朝纲稳定,便又出现了专为守护帝位而存在的人。赵家这位始祖,便是凭着一身本事和忠心,到了圣天帝君身边。此后,圣天的历代帝王便有四大长老守护,赵氏便是其一。”

    “长老?那是会巫术喽?”姜桐惊疑道,又问,“你在密室里是不是也用了巫术?”

    老太爷笑道:“据说先祖的确是会巫术的,也是守护帝王的其中一项本事。不过,经历世代变迁,后人又为休养生息,多为偏重当时的存世立足之本,先祖所学也不能尽数流传。如今的赵家,是没人懂得巫术的。”

    “哦。后来呢?你说赵家宿命不可违逆,他为表忠心,用巫术给赵家下了咒?”

    “不,他没有给赵家下咒。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始祖是在圣天皇朝中期发的家,此后又经历了不少代,到了圣天灭亡这一代时才有了赵家宿命一说。逆臣叛乱并没有灭尽皇家子嗣,只是,后来的上位者恐怕有人借口复国,这才谎告天下。赵家作为四大长老后裔,却是知道内情的。圣帝在人相助之下,去了海外,就是如今的凌霄国。”

    “海外?凌霄国?”姜桐不由一阵惊呼,联想到圣帝又意有所指道,“听说此次瀚宇皇帝行冠礼,凌霄国女帝带了使者前来恭贺的啊!你不会是要把我和这凌霄女帝扯在一起吧?我可没见过她,更没和她有过什么接触!”

    “不会。你听我慢慢说。”

    姜桐放下心来,兀自嘀咕道:“这凌霄国一直没什么人敢提,原来是因为和圣天帝搅和不清。”

    老爷子点点头道:“嗯,凌霄国主现身圣天大陆,的确会引起不小的恐慌。不过,世人会对凌霄国讳莫如深,确实因为有人知道圣帝去向,心存忌讳,但更多的却是因为那片诡秘的海域。”

    姜桐接口道:“我听说,曾有人妄图渡过那片海域,但,大多都是有去无回。”

    “是,至今仍是如此。”老太爷应道,“圣天未灭时,尚未有凌霄国之说,只知有位女子从那片海域而来,同末代圣帝有些交情。叛臣作乱,圣帝在四大长老及一群忠臣掩护下逃出宫来,却四处难以存身。危难之际,恰遇这女子来访,便在她救助之下,带着一部分人随同去了海外。继任赵家长老的那位先祖也在其列。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随同而去的臣子又带着圣帝的唯一子嗣,秘密回到了圣天大陆。”说到此处,濡濡唇插话道,“我当初并非因为你娘出生卑微而反对这桩亲事,只因为,姜氏乃是佞臣之后。”

    听老太爷突然提及心头之痛,姜桐迅捷沉了脸色,瞪眼怒道:“你不觉得自己迂腐得过了么?这都经历了多少年,多少代了?就因为我娘姓姜,你就棒打鸳鸯,害我失了至亲?“(未完待续。)

第1645章 泣血

    姜桐接口道:“我听说,曾有人妄图渡过那片海域,但,大多都是有去无回。”

    “是,至今仍是如此。”老太爷应道,“圣天未灭时,尚未有凌霄国之说,只知有位女子从那片海域而来,同末代圣帝有些交情。叛臣作乱,圣帝在四大长老及一群忠臣掩护下逃出宫来,却四处难以存身。危难之际,恰遇这女子来访,便在她救助之下,带着一部分人随同去了海外。继任赵家长老的那位先祖也在其列。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随同而去的臣子又带着圣帝的唯一子嗣,秘密回到了圣天大陆。”说到此处,濡濡唇插话道,“我当初并非因为你娘出生卑微而反对这桩亲事,只因为,姜氏乃是佞臣之后。”

    听老太爷突然提及心头之痛,姜桐迅捷沉了脸色,瞪眼怒道:“你不觉得自己迂腐得过了么?这都经历了多少年,多少代了?就因为我娘姓姜,你就棒打鸳鸯,害我失了至亲?你虽未杀伯仁,但,伯仁却因你而逝!就凭一句虚无的‘佞臣之后’,你就逼死我娘?这世间这么多姓姜的,你怎知我娘一定就是佞臣之后?就算是又怎样?!圣天灭亡数百年,你还抓着此话不放,难道是想助那圣天后裔复国?!”

    忽然想起此番回来的事由,更是起身拂袖:“哼!荒谬之言害死我娘,现在还想我为此卖命?我不曾为此讨要血仇已属仁善,妄想我再听你的鬼话!恕不奉陪!”

    老太爷见他翻脸,赶紧起身拉住他衣袖安抚道:“桐儿别急,先听我说。爷爷不接受你娘并非妄想复国,只是因为赵家宿命所致,不想因为你爹一桩婚事灭了全族!”

    姜桐嗤笑道:“谁人会为一桩婚事来灭人全族?赵家堡也不是泛泛之辈,谁人又敢轻言说要灭赵氏全族?哼!你莫要为了当年之事哄瞒与我,便编些不着边际的谎话!”

    老太爷急道:“赵家先祖从海外重返,是在圣帝跟前发了血誓回来的!你不信我,方才密室之中的事你作何解?密室之事,你疑我做了手脚,你掌中印记又做何解?!若是你心头恨意难消,等我将所有事情全盘告之,你只管报仇!只是请你为了自己,为了赵氏一族,暂且耐心听我把话讲完可好?”

    姜桐想了想,抽出被扯的胳膊,重新坐下。

    老太爷见他虽然依旧沉着脸,但已坐下,便是肯听自己说话了。揉揉胸口顺了顺气,继续道:“据说,最后一代圣天帝是极为重情的仁爱之人,并未留下什么复国的遗训。相反,当日遣人送返独子时还另有交代,嘱咐他的子孙后代只需悠闲于世,不可再度沾染朝政。海外那段历史,所传寥寥无几,只知凌霄国是他所立。不过几年的光景,圣天大陆当时并不安稳,冒险送儿子回来,又不是为了复国,其间定然又发生了大事。对此,先祖似有忌讳,并未留下只字片言。”

    说到此处,老爷子的情绪也有些凝重,幽幽叹道:“其实,我能体会圣帝当时的心情。于长者而言,没有什么比子孙安然更为重要的。圣帝经历过叛乱,或在凌霄国又经历了什么伤心绝望之事,无奈之下只求保得一丝血脉。送返其子的人,都在圣帝跟前以自己的血脉后嗣为注,发下血誓,承诺‘亲,则守护;疏,则不弃’,所要求的,也就是一个不会背叛的承诺。当年的那位先祖,为了保护圣帝的这丝血脉,连一副画像也不曾留下,唯恐后人悬挂供奉,节外生枝。其实,何尝又不是为的保护自己子孙?不过是赵家与圣天后裔息息相关,生死相系罢了。”

    姜桐也垂眉轻叹了一气,问道:“这圣天后裔在哪儿?姓甚名谁?为了保他,我是娘也没了,爹也走了。此番守护之责偏又应验在我身上,是不是我前世作孽太多了?”抬头又不甘心地追问道,“你究竟因何认定我娘就是佞臣之后的?还有,照你方才所说,岂非一个不小心就会招致灭门之祸?我娘的出现让赵家灭门了么?哼!为了忠诚发下血誓我信,但这什么血誓祸延子孙后代,我却还是怀疑的。”

    “你不用怀疑。便是口口相传之言有所差池,但是不可背叛却是真的!所谓佞臣之后,是因先祖他们起誓时,曾提及不与那些诛杀皇族的为首佞臣共存,只不过圣帝仁爱,只要他们保住子嗣,并不要他们报仇复国,所以共存二字改了共处。你爹与你娘相识之初,我不知她姓姜,所以未曾及时给予警示。若是初时便分开,也许结局会是另一番模样。各自婚配、嫁娶,未必不会双双幸福。”

    姜桐插言道:“那就没有我了。你还未说,为何单凭一个姜字就定了我娘的罪过?”

    老太爷怔愣一下,苦笑道:“许是造化弄人。当我知你爹娘交往之事,因了她的姓氏恰在忌讳之列,便劝阻过你爹,只是未见异状,也存了一丝侥幸。后来,密室中的令牌出现泣血警示,我才强硬了态度。那令牌谓之苍龙令,乃是始祖当年为四大守护长老时所得信物。其令原以灵物为材,巫术为铸,又被施过血咒,极富灵性。就如你此番触发令牌,显出苍龙一般。此状乃是圣主亲近之相,就是说,你无形中可能已与圣帝后裔有了接触。那洗盆也是先祖施过咒的灵物,为的就是选择妥当的家主传承守诺,保护子孙血脉。”

    姜桐动了动唇,不知该说什么。这一切听着有些荒谬,却又有些情理。

    老太爷继续道:“一次泣血,当为警醒;两次泣血,不可玩忽;三次泣血,换做是你,又当心惊与否?你爹瞒着我,说是与你娘断了,直到我见苍龙令仍有泣血之状才知真相。如何还肯由得他们?”

    姜桐不服气道:“我娘出事时,我快三岁了。”(未完待续。)

第1646章 血誓

    老太爷怔愣一下,苦笑道:“许是造化弄人。当我知你爹娘交往之事,因了她的姓氏恰在忌讳之列,便劝阻过你爹,只是未见异状,也存了一丝侥幸。后来,密室中的令牌出现泣血警示,我才强硬了态度。那令牌谓之苍龙令,乃是始祖当年为四大守护长老时所得信物。其令原以灵物为材,巫术为铸,又被施过血咒,极富灵性。就如你此番触发令牌,显出苍龙一般。此状乃是圣主亲近之相,就是说,你无形中可能已与圣帝后裔有了接触。那洗盆也是先祖施过咒的灵物,为的就是选择妥当的家主传承守诺,保护子孙血脉。”

    姜桐动了动唇,不知该说什么。这一切听着有些荒谬,却又有些情理。

    老太爷继续道:“一次泣血,当为警醒;两次泣血,不可玩忽;三次泣血,换做是你,又当心惊与否?你爹瞒着我,说是与你娘断了,直到我见苍龙令仍有泣血之状才知真相。如何还肯由得他们?”

    姜桐不服气道:“我娘出事时,我快三岁了。按你所说,赵家早该出事,赵家堡又发生什么天灾**不曾?依我说,那令是有灵性,血誓也当可信,只未必需要尽信。俗语说,人在做,天在看。既有承诺于人,不当背弃,但也该就具体事情而言。我娘就算是佞臣之后,她可曾鼓动了我爹去灭圣天后裔?她自己又可曾与圣天一脉为敌?还是你迂腐了。”

    老太爷想了想,不置可否道:“如今洗盆择你为继任家主,苍龙令又与你亲近,许是因了你的出生,消减了赵家罪孽。而且,如你所说,你娘并未有危害之举,且也落崖离世。血誓之咒便戛然而止了也不一定。”又叹道,“若是我在你爹行冠礼被洗盆所择之时,便将机密尽诉于他,或者,悲剧当可避免。”

    姜桐默然无语地看着眼含悔意,面露凄凉之色的老者。想想自己爹娘实在冤屈。娘亲虽是失足而死,但本是因老头子阻挠亲事所致,自己当怨恨于他。如今听了这些,却又不知从何追究了。何况,他也失了儿子。

    不欲纠缠叫人不快的话题,姜桐挥挥手道:“往事已矣,多说无益。你还是说说那什么惹来诸多麻烦的圣帝后裔吧。”

    “哦。”老太爷揉揉眼睛,掩饰着擦去眼中模糊,继续道,“经历过数百年世事变迁,赵家与圣帝后裔之间,早已从亲而守护变为疏不能弃了。对于隐姓埋名的圣天后裔,我又从何而知?在你回来之前,赵家所担的责任也就是不可背叛罢了。赵家堡供赵氏一族共居,就是为的防止子孙后代作出背叛誓言之举。生活在一起,家主总能便于管束一些。不过,其实曾有一任家主猜测过,血誓恐怕只应验在三代内的嫡系身上,却是与久远的旁系无关。”

    说到此处似乎恍悟了什么,然后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你娘的事,苍龙令泣血是真,未曾酿制恶果,许是,许是除了你的出生之因,也同这嫡庶之说有关。莫不是,你娘也是旁系分支?”

    姜桐简直要无语问苍天了,没好气道:“行了!我娘的事我又不找你索命报仇!别东拉西扯的了,你只说清楚眼下的事情可不可以?难道也要等我惹了谁,再被逼得坠崖去?!”

    老太爷赶紧收拾情绪,正色道:“苍龙既然现身,那誓言便又从疏而不弃回到了亲而守护上头。首先,得从你所接触的人中,找出谁是圣天后裔之人,然后就简单了,只管保着他的命就是了。”

    姜桐无奈道:“我每天接触那么些人,我知谁是谁?况且几百年下来,那人自己都未必清楚自己的身世。这不是大海捞针嘛!我看,干脆毁了那令牌得了!”

    老太爷一吓,赶紧出言阻止:“不可!不可!万万不可!一个血誓便叫人不得安生了,若是毁了苍龙令,岂不是自取灭亡?!这样,待会儿我将有关苍龙令的种种告之与你,待你遇见异象时便可参照得知了。还有那些需要忌讳的佞臣姓氏,我也一并说与你知。”

    于是,老太爷巴拉巴拉将机密之事尽数告之姜桐,听得姜桐一个头两个大。老太爷偏还不肯放过,又要他背诉清楚方肯罢休。

    谈完大事,祖孙二人方觉还饿着肚子,身上的湿衣服是早就捂干了,发出淡淡酸味,急需沐浴更衣。老太爷以空腹不宜洗澡为由,赖在姜桐处一起简单的用了点吃食,而后各自回房沐浴更衣。打算小憩后应付接下来的接风晚宴。

    姜桐沐浴更衣完,身体舒爽,心情也跟着舒爽,没瞧见阿奇,便逛到园子里闲看风景。

    从青砖正道晃到卵石小径,转着圈子打量四周,这才发现,安置自己的这个院落还算精致。会客之所,起卧之地,书房饭厅,一应俱全。飞檐斗拱,雕梁画柱,各处按着功用,该大气的大气,该玲珑的玲珑。花园子里的布置,绿尚肥,红未瘦,有花有草,雀啼蝶绕。还有一方清浅池塘,砌了两座假山,算得有山有水。这比小时候的待遇可是天壤之别。

    晃到葡萄架下,居然发现还结了一架秋千,不由失笑。也不知是有人存心弥补自己的童年闲趣,还是自己的到来无意当中占了哪位小姐的院子。得!打秋千是小姐们的乐趣,也没说男子就碰不得。撩起一襟山茶袍脚,姜桐就往秋千上一靠。侧坐其上,一腿闲翘,一腿随着秋千轻摇晃荡在下。微眯双眼,享受沐浴后的清风送爽。

    苍龙令之事,对他不能说没有影响,但也算不得翻天覆地。老太爷口传的秘事,他也算得尽心,该记的都记下了。但是所持态度嘛,信与不信,重视与否,一半一半。

    方才借着沐浴,他也抽空理了理思绪。血誓之说,归根结底,简而言之,就是对于承诺不可背弃之事。(未完待续。)

第1647章 五姑娘

    花园子里的布置,绿尚肥,红未瘦,有花有草,雀啼蝶绕。还有一方清浅池塘,砌了两座假山,算得有山有水。这比小时候的待遇可是天壤之别。

    晃到葡萄架下,居然发现还结了一架秋千,不由失笑。也不知是有人存心弥补自己的童年闲趣,还是自己的到来无意当中占了哪位小姐的院子。得!打秋千是小姐们的乐趣,也没说男子就碰不得。撩起一襟山茶袍脚,姜桐就往秋千上一靠。侧坐其上,一腿闲翘,一腿随着秋千轻摇晃荡在下。微眯双眼,享受沐浴后的清风送爽。

    苍龙令之事,对他不能说没有影响,但也算不得翻天覆地。老太爷口传的秘事,他也算得尽心,该记的都记下了。但是所持态度嘛,信与不信,重视与否,一半一半。

    方才借着沐浴,他也抽空理了理思绪。血誓之说,归根结底,简而言之,就是对于承诺不可背弃之事。虽然那人已同他有接触,他也不会遵照老太爷的吩咐主动去找的,不如顺其自然,反正还有掌心的印记和苍龙令给提示。若是苍龙令果然灵验,那人真需自己守护,要命的时候他自己会暴露出来吧?自己每天接触那么些人,当真一个个去查探,还不累死?搞不好一辈子都弄不明白是谁。反正他也不打算亲手打杀身边之人,也就算不得违背誓言。

    至于不能和佞臣之后共处嘛.

    姜桐忽然想起了鬼眉,兀自一笑。苍龙令未因自己同那臭丫头共处而泣血,那臭丫头就不太可能是佞臣之后。总不可能等到哪天和她洞房花烛了,苍龙令才来作怪吧?想到此处,耳根子不由有些发热。好似想远了。

    摸摸耳朵,咳咳两声,打破自己心底的羞囧,继续琢磨。除了臭丫头,别的女子大概也不得同自己过于亲近。所以娶亲婚配之事言之过早,更与血誓无关。男子交往,自己行商之人,生意往来是免不了的,但也就是些利益纠葛而已。就论交情好的,既然到现在为止没有妨碍,大可继续交往。大不了往后小心谨慎些,别一时脑热和谁拜把子,也别一时义气和人歃血为盟就成。

    想通关节,辨明利害,姜桐自我总结道,既往不咎,来日慎重,一切顺其自然,不必大惊小怪。于是,心情轻松如常,照旧逍遥自在。

    姜桐想要逍遥自在,可他忘了这不是容城的赵府,而是赵家堡。迷迷瞪瞪,刚觉得眼皮子发沉,打算小憩一时,便听耳边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女子说话声。

    抬眼去瞧,便见一位十五六岁小姐打扮的女子,领着七八个丫鬟小厮朝葡萄架下过来。人未近前,那女子便启唇笑语道:“找了半天,原来五哥哥躲到这里偷闲来了。”

    姜桐挑挑眉梢,没有起身相迎之意。

    女子对姜桐的不曾搭理也不介意,款摆生姿地走到他跟前施了个礼,拿着方帕子半掩唇齿地笑语道:“五哥哥大约不认得我了,我是月眉,二老爷家的。姐妹里排行第五,可跟五哥哥在兄弟里的排行一样呢。”

    姜桐看看她身后的几个丫头、小厮,个个手里托着东西,也不知来人是何用意。这才从嗓子眼里轻轻哼了一声,道:“原来是五姑娘。怎么,有事?”

    赵月眉朝后瞥了一眼,一个丫头赶紧地将手里东西递上。她抬手仔细地接过,亲自捧着递给姜桐,献宝道:“知道五哥哥要回家,月眉给哥哥做了两双鞋。月眉的针黹女红算不得好,望哥哥莫要笑话。”

    姜桐瞥了一眼她手里的鞋,确实算不得好,但针脚倒也算得规规矩矩。可惜,他对这突然送上门来的好意没有兴趣。尤其,这丫头是赵家的,而且爹娘还是二房那两个鬼心眼死多的人。

    于是,姜桐扫了她一眼,意兴阑珊地转头去瞧顶上的葡萄叶子,眯着眼睛看那一堆碧绿里隐隐投下来的细碎阳光。面上依旧带笑,口气却凉凉的回道:“不想,我这回来一趟还烦五姑娘劳动了,多谢。只是,自幼本公子只穿过我娘亲手做的虎头鞋,后来便只穿买来的。这两年偏又添了些骄矜的性子,不是那出名的绣娘做的,竟是一概穿不得了。否则,走路的时候——脚,疼。”

    赵月眉小脸一僵,不过须臾又恢复了笑意,道:“原也没指望五哥哥会真的穿在脚上,不过是为哥哥回家添个顺数,只是做妹妹的一片心意罢了。”

    姜桐嗤笑道:“五姑娘还有这心思?可你实在也还欠缺些。这送人鞋子是有讲究的,一则,亲近之人送了,自然是嘘寒问暖的体贴之意,除了实用之外,确实还图个走路踏实,大道平坦之意;其二,却是赶紧走人,有多远滚多远的意思;这第三层嘛,就更说不得了,那死人也需专门有人做鞋的,好让他早些跑到阎王爷跟前去报到。五姑娘与我今日才见面,怎么也算不得亲近。那我就不懂了,你这是要给我添哪种顺数?”

    赵月眉的笑意彻底僵在脸上,盯着姜桐的侧脸怔了半天。许久,才心里磨着牙,面上压抑着不曾露出恼意,将鞋子往身侧丫头手上一甩,回道:“月眉常年呆在赵家堡,也比不得五哥哥在外见多识广,惹哥哥笑话了。哥哥算我此前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吧!”然后朝身后一招手,对丫头小厮吩咐道,“还不快来见过五少爷!”

    那一众丫头、小厮连忙上前给姜桐行礼问安。

    姜桐回头看看,又忍不住挑了挑眉。

    赵月眉费力地勾着唇角,道:“这几个还算乖巧听话,是家里特意拨来这院儿里供五哥哥使唤,伺候哥哥的。”说着,生怕姜桐又不给面子的出言拒绝,急急解释道,“内宅现在由大夫人和我母亲管着,这是她们的意思,月眉自然领命,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妥。五哥哥回来也不曾带了丫头小厮,只有一个阿奇跟着。看他和哥哥的情分,哥哥似乎也不会让他做些下活。这屋子里里外外总要有人打扫,一时添衣倒茶”(未完待续。)

第1648章 老糊涂

    赵月眉的笑意彻底僵在脸上,盯着姜桐的侧脸怔了半天。许久,才心里磨着牙,面上压抑着不曾露出恼意,将鞋子往身侧丫头手上一甩,回道:“月眉常年呆在赵家堡,也比不得五哥哥在外见多识广,惹哥哥笑话了。哥哥算我此前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吧!”然后朝身后一招手,对丫头小厮吩咐道,“还不快来见过五少爷!”

    那一众丫头、小厮连忙上前给姜桐行礼问安。

    姜桐回头看看,又忍不住挑了挑眉。

    赵月眉费力地勾着唇角,道:“这几个还算乖巧听话,是家里特意拨来这院儿里供五哥哥使唤,伺候哥哥的。”说着,生怕姜桐又不给面子的出言拒绝,急急解释道,“内宅现在由大夫人和我母亲管着,这是她们的意思,月眉自然领命,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妥。五哥哥回来也不曾带了丫头小厮,只有一个阿奇跟着。看他和哥哥的情分,哥哥似乎也不会让他做些下活。这屋子里里外外总要有人打扫,一时添衣倒茶”

    谁知,还没等她说完,姜桐便点头道:“嗯,这件事还算安排的在理。本公子坐卧起居都有讲究,莫说耐不得屋子里有灰,衣裳上有渍,受不得水凉、茶冷的,便是有那不入眼的地方,也是要人前来拾掇的。成,这几个人我就留下了。回头倘若不够使唤,再烦五姑娘去和两位夫人讨要添补。”

    赵月眉因了话未说完,嘴尚半张着,听了这一串却是忘记了阖上。心里抽了两下,这才回过神来,浑身别扭难耐,简单回道:“行,那月眉就不打搅哥哥休息了。”说完便预备走人为快。转身时,自然又装模作样地对着丫头小厮耳提面命一番,道是要小心伺候五少爷云云,然后便手脚不太协调地匆匆走了。

    姜桐看着她僵直了动作离开,心里也险些笑抽了。

    赵月眉回到自己的院子,进了房,当即就将那两双被拒的鞋子,用剪刀铰了个稀烂。

    二夫人后脚进来瞧见,捡起碎片心疼道:“哎呀,自己一针一线辛辛苦苦做的,干什么拿它撒气!”

    赵月眉气哼哼道:“人家又不领情,还留着它做什么!”

    “他不领情,你不还有两个亲哥哥呢么?白糟蹋了东西。”

    赵月眉挪了挪身子,也可惜自己的一番心血瞬间化为乌有,缓了语气垂眉道:“哥哥们若要,我再做就是了,没得捡人家嫌弃了的自贬身价。”

    二夫人上前摸摸她的头,问道:“受委屈了?别往心里去。何苦为个没有爹娘教养的人同自己过不去!鞋子他不收,那几个人他可留下了?”

    赵月眉点点头,而后不解地抱怨道:“娘,咱们既不希望他回来,如今,怎么还要女儿上赶着热脸去贴冷屁股?那人就不是个能正常说上话的。”遂将去见姜桐的冷遇一一细描。

    二夫人听后冷哼一声,咬牙道:“这么个恶人性子,越发不能让他如了意了!”又对赵月眉安慰道,“乖女儿,别气了,权当帮你亲哥哥的。你自家兄弟得了好,你也要跟着沾光的不是?娘不是要你去受那小混蛋的窝囊气,我是巴不得立时就去替你讨回来的。只是,如今老爷子亲自带了他回来,咱们做这些也不是真心为他,不过是要做给老爷子瞧罢了。”

    赵月眉嗤道:“爷爷早就老糊涂了,哪里看得见这些!”

    “老糊涂?也得看他对谁糊涂的!”二夫人也冷嗤了一声,道,“你没瞧见老爷子对他的态度么?这可就是当成心肝了。咱们且暂时委屈些,为的是在老爷子跟前表个态,让他觉着咱们是喜欢那小混蛋回来的。你别忘了,还有大房在那儿呢,先让他们斗去!照你方才说的,这小混蛋就是个会作的,大约还等不到别人算计他,他就该惹了是非叫老爷子撵了。”

    说着,看看门外下人离得远,压低了嗓音吐出心里隐晦道:“你可知大夫人让送那几个人过去,我为何不曾反对,又不曾换人么?”

    赵月眉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以目光相询。

    二夫人露出一个古怪的笑,道:“那里头有个叫小蝶的,就是眼角有些往上吊的那个,你可有印象?告诉你,那就不是个安份的主儿。你以为大夫人瞧着没什么陈算?她的心也黑着呢!你且瞧吧,可有热闹看呢!”说完觉得不妥,又道,“照理,有些话不该同你一个没出阁的小姐讲,但是娘不想你将来到了夫家吃了亏去。与其让你日后自己着了别人的道再长心眼,不如当娘的亲自教你。我同你这般大的时候,可是瞧了不少内宅子里的好戏,你外祖家,可比这儿还复杂三分呢。”

    然后,套着赵月眉的耳朵,如此这般,这般那样的一阵嘀咕。

    赵月眉听完,有些尴尬地问道:“让我跟前的人去说,合适么?”

    二夫人轻拍她一下,甚是自以为然道:“正因是你跟前的,那是最合适不过了。一来,自己人用着放心,不用担心弄拧了意思;二来,若是那小蝶不开窍,出了事嚷嚷出来,攀扯上一个未经人事的黄毛小丫头,有人信么?便是信了,那也是下人们自己不学好,又岂能连累你一个没嫁人的小姐?你还不曾嫁人,能懂什么?攀扯不上你的!”

    赵月眉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二夫人见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欣然夸赞了一句,又交代道:“之前受屈的事,你且宽宽心,一会儿晚宴上别叫人瞧出来。做人不必事事放在脸上。那小混蛋能这么对你说话,必是个不省心的。这么个无所顾忌的做派,难免容易得罪人,到时自有人替你收拾他。且不说别的,只那祠堂,他就没那么好进!你叔祖”

    赵月眉见她唠叨个没完,娇嗔道:“行了,娘,我知道了。”指指那些碎布头道,“这东西得赶紧收拾了,免得叫人瞧见了嚼舌。眼下天色也已经差不多,收拾了这个,回头我也要换身衣裳,梳洗一下。您也先去歇会子,晚宴上还得操劳的。”(未完待续。)

第1649章 不离不弃

    二夫人轻拍她一下,甚是自以为然道:“正因是你跟前的,那是最合适不过了。一来,自己人用着放心,不用担心弄拧了意思;二来,若是那小蝶不开窍,出了事嚷嚷出来,攀扯上一个未经人事的黄毛小丫头,有人信么?便是信了,那也是下人们自己不学好,又岂能连累你一个没嫁人的小姐?你还不曾嫁人,能懂什么?攀扯不上你的!”

    赵月眉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二夫人见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欣然夸赞了一句,又交代道:“之前受屈的事,你且宽宽心,一会儿晚宴上别叫人瞧出来。做人不必事事放在脸上。那小混蛋能这么对你说话,必是个不省心的。这么个无所顾忌的做派,难免容易得罪人,到时自有人替你收拾他。且不说别的,只那祠堂,他就没那么好进!你叔祖”

    赵月眉见她唠叨个没完,娇嗔道:“行了,娘,我知道了。”指指那些碎布头道,“这东西得赶紧收拾了,免得叫人瞧见了嚼舌。眼下天色也已经差不多,收拾了这个,回头我也要换身衣裳,梳洗一下。您也先去歇会子,晚宴上还得操劳的。”

    二夫人笑道:“到底是自己生的孩子,知道疼娘。行,你也眯一会儿,到点了我让人叫你。”说完便自去了。

    赵月眉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做女儿的想要在爹娘跟前落好,还得先学着替爹娘照顾好儿子。否则,沾光不一定,挨脸子却是一定的。罢了,后半生的幸福还指着他们拿捏的,能得配户易处的夫家,往后几十年过顺遂了,在家的种种不公也就没什么好计较了。

    姜桐消遣赵月眉的时候,赵老太爷也没闲着。赵康陪着他领了一家子去家庙的时候,赵朗将去容城前在赵家堡各处安排下的眼线,一一召来问了话。等老太爷回到自己的上屋沐浴更衣完毕,赵朗便来将各处的情况作了详细汇报。

    老太爷对于路上遇刺的事情,心里是十分恼怒的,但是由于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人早就磨砺得处变不惊了。所以,从赵世俊带着人去田庄地头接迎,到进赵家堡的门楼,一路回府,依旧是面色如常,权作不曾有事发生一般,没有露出半点儿端倪。捉贼拿脏,没有确实证据前,倘若兴师动众,不过是给犯事的那人摸准底细,掌握挣脱的机会罢了。

    况且,就这宅内的一大家子,面和心不合的不是一个两个。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若以觊觎家主之位推论,有嫌疑的确实不少。然而,要是放眼整个赵家堡,这赵氏家主的纷争暗流,却又并非只在自家宅内一处。若以人性而论,倒是外人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为了争名夺利,竟能无视血脉亲缘,敢于对自家嫡亲的祖孙二人痛下杀手,这人定是疯了。但,倘若真有这样丧心病狂之人,他也绝不能姑息养奸!

    赵老太爷看着赵朗递过的名单,听他一一道明,这些人在自己往返期间进出赵家堡的情形。然后点了点头,对赵朗吩咐道:“多找些可信的帮手继续顺着往下查。幕后指使之人未必就在这名单上,这样的事情,多半是交代了手底下的人去办的。除了此人此事,哼,其他人也未必就没有藏了别的坏心。干脆就照着这名单去顺藤摸瓜,一并看看,还有没有那内外勾结,中饱私囊种种!”

    “是,堡主!赵朗清楚了。”

    老爷子将手里的纸又扫了两眼,丢进香炉里燃了。看看赵康祖孙二人,叹道:“家主承继之事尚未有何定论,这赵家堡的天——就要变啊!”

    那二人见他面露忧色,也隐隐有股紧张之感油然而生。想要出言劝慰,又觉粉饰太平之语对这老爷子而言,纯属多余。便齐齐没了声音。

    老爷子静默了片刻,对赵朗道,“朗儿,你祖父同我自幼相伴,一处学文,一处习武,又看着彼此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后来,我接任了赵氏一族的家长之位,更是帮我助我,一路排忧解难,使我获益良多。这许多年,彼此虽是名为主仆,实则却是亲如兄弟,甚至比自家同胞更值得信任。有一日,这赵氏家主换了新人继位,我望你也能继承你祖父的衣钵,助他守护我赵氏一族的太平,可允?”

    赵朗躬身领命,铿锵应道:“赵朗明白!赵朗定如祖父一般,倾其所有、竭尽所能地守护家主,守护赵氏,尽忠职守,不离不弃!”

    老太爷又郑重交代道:“你可要记得你今儿答应了我的。不管将来这家主之位我交予何人继承,不管此前你与他是亲是疏,你都当要尽心担起这份责任。不得偏颇,可懂?”

    赵朗闻言有些疑惑,心思转了一下,脑中划过一丝犹豫。随即便自我开导,复又眼明心亮,庄重地对上行了叩拜之礼,坚定起誓道:“堡主从来处事英明,家主承继大事必然更为慎重。不管那人是谁,只要是堡主钦定的,赵朗必将视他如堡主一样敬重在心,马首是瞻,全心效力!”

    赵老太爷这才舒了眉眼,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道:“有这话就好!快起来,整整衣裳我们也该入席赴宴了。暂不管那些糟心的事!臭小子到底随我回了家,这也算喜事一桩。回头,你替我和你祖父多闹他几杯酒去!”

    要他去灌姜桐的酒,赵朗十分乐意,欣然领命。少顷,他祖孙二人便陪着老爷子出了上房内宅,去前院儿赴宴。

    今儿接风宴的酒席没有设在宴会厅,而是摆在了大花园里。平日点缀摆放的盆景被挪了地方,腾出了大片的空地搁置桌椅。那些种在花圃里的草木,似有似无地巧巧将酒席隔了几个区域,成了区别主次、男女席位的天然围屏。绿叶透碧,红粉暗香,隐隐卓卓地落在席位间,别有一番风雅闲情,为这家宴频添了一抹亲和自在的氛围。(未完待续。)

第1650章 酒宴

    赵朗闻言有些疑惑,心思转了一下,脑中划过一丝犹豫。随即便自我开导,复又眼明心亮,庄重地对上行了叩拜之礼,坚定起誓道:“堡主从来处事英明,家主承继大事必然更为慎重。不管那人是谁,只要是堡主钦定的,赵朗必将视他如堡主一样敬重在心,马首是瞻,全心效力!”

    赵老太爷这才舒了眉眼,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道:“有这话就好!快起来,整整衣裳我们也该入席赴宴了。暂不管那些糟心的事!臭小子到底随我回了家,这也算喜事一桩。回头,你替我和你祖父多闹他几杯酒去!”

    要他去灌姜桐的酒,赵朗十分乐意,欣然领命。少顷,他祖孙二人便陪着老爷子出了上房内宅,去前院儿赴宴。

    今儿接风宴的酒席没有设在宴会厅,而是摆在了大花园里。平日点缀摆放的盆景被挪了地方,腾出了大片的空地搁置桌椅。那些种在花圃里的草木,似有似无地巧巧将酒席隔了几个区域,成了区别主次、男女席位的天然围屏。绿叶透碧,红粉暗香,隐隐卓卓地落在席位间,别有一番风雅闲情,为这家宴频添了一抹亲和自在的氛围。

    黄昏时候,日头尚未落尽,下人却已早早将廊檐下的灯笼点了。少有机会使用的繁树烛台也被从库房里请了出来,算着位置的分落在几处。夕阳余晖并那簇簇烛火映在花园里,照得花木越发暗透意趣,更照得擦洗一新的檀木桌椅古朴沉稳,桌上摆置的骨瓷餐具更是流光溢彩。不知不觉中,在自在随性里又隐约可见奢华郑重。

    老太爷看看园子里的上下布置,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翘首去寻姜桐。却见他换了件修竹浅缀的交颈长衫,比平日里那些落满繁花的张扬衣裳多了份内敛,衬得那白净面孔俊美中再添优雅之气,越发添了别样风采。只是,那姿态仍是悠然闲散做派,桀骜难驯模样。此刻正翘脚坐在回廊的栏杆上,斜倚着红漆石柱,懒懒地和围着他的赵家几兄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赵老太爷踱步过去,欲要拉了姜桐去主席同坐,看了看那几个犹豫了一下。姜桐虽是漂泊许久才刚回家,遗珠重拾偏疼些也无伤大雅,只恐过于厚此薄彼又要生了口舌是非。遂朝他几个兄弟道:“家中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今儿你小哥儿几个都去主桌上陪我老头子。你们爹娘自去一桌,得个自在,也方便他们兄弟姐妹、姑嫂妯娌间亲近亲近。几个丫头就和她们嫂子一处说说私房话。”

    众人自然答应。

    到了主桌,老爷子不再顾忌他兄弟几个的长幼顺序,拉了姜桐身侧按坐。那几个倒也未见不愉,客客气气礼让一下,在下首依次入位,等着老爷子落座。姜桐下意识又挑了一下眉梢,总觉得自己还像是个来做客的。

    老爷子坐下后见姜桐还站着,便笑道:“你才刚回来,靠着我好说说话,你几个哥哥不会吃这闲醋的。”

    姜桐看着他满脸开花的褶子,于是无所谓此座是不是主宾位,撩袍坐下。权当给老头一个面子,靠着他便靠着他吧。

    底下众人见主桌的人入了席,也互相招呼着纷纷相携落座。一时,丫头小厮忙忙地执壶斟酒。待老爷子端了酒,底下众人又纷纷起身,执杯等着老爷子发话。

    赵老太爷掂量姜桐先前不太乐意向众人问礼,此时酒桌上怕是更不愿意那一套,遂举杯朝众人道:“小五儿回家,这家里如今便又全乎一些。既是自家孩子回来,也不必太过于计较虚礼了,彼此知道心里是欢喜的就好。今日这接风洗尘宴既是家宴,没有外人掺和,大家就只管放开了乐呵,莫要拘谨了。行,开席吧!”

    待老爷子话音落地,众人举杯朝上敬了敬,饮了这头杯酒后才纷纷重新归座。在旁伺候的人见了,赶紧传话去厨房走炒菜。酒宴这才算正式开始了。

    主桌上,那弟兄几个依次向老爷子敬了酒,并不要祖父一一满饮,只看着他象征性地濡濡唇,各人自己干了为敬。

    姜桐见他四个都给老太爷敬了酒后,老爷子有意无意地老是瞄自己,一副欲言又止,想要不敢要的模样,暗自轻叹一声,也端起了酒杯。心里却在嘀咕,既然敬酒了就得说话,这开口祝酒就得有个称呼。从容城过来的路上,两人也喝过几回酒了,但那都是因地制宜的随兴小酌,也不必有个什么开场白。今儿这家宴总归比不得两人私下里对饮,称呼吧,不能不敬,可是称祖父,叫爷爷的,他心里又还有些别扭。今儿这场合若再称呼什么堡主,恐怕比不敬酒更扫老头子的面子,当然也不妥。

    盯着杯中晶亮的酒液琢磨了一下,姜桐笑眼眯眯地对赵老太爷举杯道:“都说祸害遗千年,咱们能够逢凶化吉,虽不敢说遗祸千年,可见为害人间的日子也还长久着呢。来,咱们一老一少两个祸害碰一杯,看着别人嫉妒咬牙去!”

    赵世俊听他说得不像话,当即斥责道:“五弟怎么这样口不择言?对着祖父不用敬称,还说这样不成体统的戏语,半点尊重没有!”

    老太爷却浑不介意,不恼反笑道:“你别说他,小五儿这话不错,若真能活个千年可不是个老祸害么?哈哈哈!来来来,老头子不指望祸害千年,借着小五儿这吉言,混个百年善终也就够了!”当即却是满饮了一杯。

    赵世俊不懂,其实这上了岁数的老人家,不管是不是英雄虎胆,怕不怕死,打心底里却都是喜听长寿祝语的。姜桐的话,表面虽糙,意思却是极合老爷子心理的。能得这个别扭孙子一句祝福,又兼话里暗指二人同历险难,自比他人显出一份独到亲厚,赵老太爷哪里还有心思计较什么称呼,措词的?早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了。(未完待续。)

第1651章 修竹

    赵世俊听他说得不像话,当即斥责道:“五弟怎么这样口不择言?对着祖父不用敬称,还说这样不成体统的戏语,半点尊重没有!”

    老太爷却浑不介意,不恼反笑道:“你别说他,小五儿这话不错,若真能活个千年可不是个老祸害么?哈哈哈!来来来,老头子不指望祸害千年,借着小五儿这吉言,混个百年善终也就够了!”当即却是满饮了一杯。

    赵世俊不懂,其实这上了岁数的老人家,不管是不是英雄虎胆,怕不怕死,打心底里却都是喜听长寿祝语的。姜桐的话,表面虽糙,意思却是极合老爷子心理的。能得这个别扭孙子一句祝福,又兼话里暗指二人同历险难,自比他人显出一份独到亲厚,赵老太爷哪里还有心思计较什么称呼,措词的?早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赵世俊等人流于表面,只觉老太爷过于纵容姜桐,而那赵世杰在旁却从姜桐的话里听出了纰漏,轻声问道:“什么逢凶化吉的?祖父和五弟在路上遇到什么艰险了?”

    老太爷见他心细听出了他意,不欲说白了遇刺一事,便含糊其辞道:“没什么,长途跋涉总免不了碰上些不值当提的小事。不过是遇上了几个短路要钱的小蟊贼,舍了几两银子罢了。不说这个,你们兄弟几个也互相闹闹酒,亲近亲近。无论今儿喝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怪你们。”

    赵世杰知道老爷子有意避重就轻却越发上了心,不由觉得脚底生出一股寒意,有意无意地扫了两眼同桌的兄弟几个和旁桌的家人。喝了两杯酒,借着去如厕的由头,便逮住了赵朗到角落里细细打听。赵朗不便多言,但因平素同他处得较近,知道他为人如何,搪塞不过就回了句赵家有人没安好心,然后自去回了酒宴。

    赵世杰却又捉了赵朗的回话径自琢磨开了。赵朗的话,分明同老爷子说的大相径庭,又是三缄其口模样,定是遇到了什么凶险之事。而且,为什么赵朗说的是赵家有人没安好心,而不是赵家堡有人没安好心?如此一想,不由越发对府中心思各异的众人生了疑,连带着对自己那对始终不忘惦记家主之位的父母也起了戒备。折返酒宴的路上,偏又看见两个厨房里的下人,鬼鬼祟祟不知嘀咕了两句什么又快速的分开,心里越发添了梗阻。

    回到酒桌上,众人正喝得兴起,一时劝酒说笑,比之前显得随性和乐了许多。

    赵世杰刚刚归座,下人正新端上来一份以香芋泥为料,蛋清为辅,做工极为繁琐的菜,香气郁人,造型精致,惹得众人不吝言词地对那千山暮雪般的佳肴好一番盛赞。赵世俊当即颇为自豪地向姜桐大力推荐,亲自动手挖了最佳的一块,用羹碗装了,将头一份递给了他。赵世杰见此情形,莫名其妙的心里一紧,旋即起身抢先接过。

    因赵世杰和姜桐邻座,赵世俊只当他会错了意,看看那只半路被劫,琵琶别抱的羹碗,无语笑笑,重新去盛。偏那赵世杰的同胞亲弟赵世安,一语捅破了窗户纸,笑道:“那是大哥给五弟盛的,二哥也太性急了。”

    赵世杰尴尬上脸,含糊回道:“正喝得有些酒燥,见这菜肴爽滑模样便急于拿来润喉。不知是大哥特意给五弟的,失礼了。”说罢却不曾让出,而是自顾自低头吃了一口。

    有赵世俊开了个头,众人越发显得亲和起来,相继去给姜桐布菜。谁知,接下来有意无意的,只要是新上的菜肴,总是先落了赵世杰的肚子才轮到老爷子和姜桐品尝。赵世安忍不住悄声笑骂了他一句,说他得了馋痨。其他的人正闹哄哄的来了酒劲,并没有细察出什么不妥,却是惹得老爷子心里起了一丝异样。被劫了碗的赵世俊也看了他两眼,暗自在心底里讽笑了几声。

    至于姜桐,对于酒桌上众人的言行举止全然无谓,径自做他的翩翩佳公子,始终淡然无波地面带笑意,冷眼旁观各人或真心、或假意,或明争暗斗的戏码。即便是对那不太言语的赵世泰,也不曾刻意多看两眼。只在临了时,对着赵世杰低语浅笑道:“怎么,你是担心我会被人毒死了?难道就不怕自个儿中毒么?再说,你这么个吃法,即便不会中毒,大概也得撑坏了。呵呵呵”

    赵世杰见被他戳破隐讳,微微一怔,旋即垂眉掩饰道:“五弟想多了。”

    姜桐撩撩袍角笑道:“是你想多了。若是选择在家宴中对本公子下手,那人,他就是个傻子。你呀,这么明显地维护本公子,我倒不好意思装糊涂了。不管如何,谢了。只是要奉劝一句,既猜想对方使的是阴招,就不必紧张在面儿上,免得自找麻烦。你这嫡亲嫡出长房的长子——,处境大约比本公子好不到哪里,还是得学会点弯弯绕绕的好呀!君子,未必就不能有心机。”

    赵世杰看着他衣衫上的修竹,静默了。

    确实如姜桐所讲,家宴上并未有人动手脚。不光如此,酒过三巡,赵家上上下下还齐齐来主桌向老太爷敬酒,大房、二房的男女老幼自然也一并向姜桐示好,将他好一番夸赞。尤其是二夫人,拉着四姑太太,一左一右围着姜桐叽叽呱呱,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赵朗也领着老太爷的令,拉了一群兄弟来灌姜桐的酒。结果,被姜桐笑眯眯不着痕迹地一阵乱侃,不仅没灌了他几杯,反弄得自己一众倒是喝了个面红耳赤。

    赵月眉也暂时忘了下午的不愉快,和几个姐妹、嫂嫂,也端方有礼地给姜桐敬了酒。

    总的来说,这场家宴,表面上看起来还是祥和美满,充满了人情味的,弄得阿奇旁观中几乎错疑,是不是当初陪着姜桐离家有些失策。幸而小时候亲身经历了些事情,才没脑子一热丢了戒心,叫这满脸的虚情假意糊弄了去。(未完待续。)

第1652章 亲手做的鞋

    赵世杰看着他衣衫上的修竹,静默了。

    确实如姜桐所讲,家宴上并未有人动手脚。不光如此,酒过三巡,赵家上上下下还齐齐来主桌向老太爷敬酒,大房、二房的男女老幼自然也一并向姜桐示好,将他好一番夸赞。尤其是二夫人,拉着四姑太太,一左一右围着姜桐叽叽呱呱,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赵朗也领着老太爷的令,拉了一群兄弟来灌姜桐的酒。结果,被姜桐笑眯眯不着痕迹地一阵乱侃,不仅没灌了他几杯,反弄得自己一众倒是喝了个面红耳赤。

    赵月眉也暂时忘了下午的不愉快,和几个姐妹、嫂嫂,也端方有礼地给姜桐敬了酒。

    总的来说,这场家宴,表面上看起来还是祥和美满,充满了人情味的,弄得阿奇旁观中几乎错疑,是不是当初陪着姜桐离家有些失策。幸而小时候亲身经历了些事情,才没脑子一热丢了戒心,叫这满脸的虚情假意糊弄了去。

    月过中天,灯黯酒残,晚宴方罢。众人各自收拾回房,姜桐也由阿奇扶着,步履有些趔趄地回那暂居的院子。更深露重,渐渐起了夜风,远远的,似乎隐约看见院门处有一点幽光在夜色中明灭不定,姜桐缩了缩脖子。和阿奇两人走近了,方才发现是个丫头正提着灯笼在门口候着。

    那丫头见人走近了,急迈两个碎步笑脸相迎上前,朝姜桐施了个礼道:“五少爷,晚宴可还用的尽兴?估摸着少爷今晚定要多喝几杯,奴婢已经准备了醒酒汤,浴汤也备下了。待少爷醒了酒便沐浴更衣,早些歇吧,免得明儿个头疼。”说着话,一手提着灯笼,一手就要去搀姜桐的胳膊。

    阿奇心里存着防范,看着那点了胭脂的脸便打心里不待见。架着姜桐悠悠转了个向,面色僵冷地对她吩咐道:“我家主子不喜欢醒酒汤的味儿,劳烦你去弄些个新鲜的水果,削了皮、切了丁,少滴几滴醋搁着,他吃那个最解酒的。”

    那丫头讪讪收回落空的手,应了一声,看看手里的灯笼又道:“你也腾不出手提灯笼,我且陪你先送了少爷回房再去弄那个吧。”

    阿奇瞪了她一眼,用下巴指指天上,再添了几分不悦,蹙眉斥责道:“天上这么大个月亮,我又不瞎,还能将人搀到池塘里去吗?你赶紧地去弄!一会儿迟了再压不住酒性,呕坏了胃,你能替着?!”

    那丫头闻言只得悻悻转身,磨蹭了两步又小跑着去了。

    阿奇扶着姜桐摇摇晃晃到了房里,将人仔细安置下,然后去拧了湿手巾来给他擦脸。一回头,却见姜桐双目清明地看着自己笑,将手巾往他手上一摔,微恼道:“好好的,怎么连我都捉弄上了!”

    姜桐朝屋外努努嘴,笑道:“本公子醉了,才能瞧出奴才们伺候的‘尽不尽心’啊。”

    阿奇没好气道:“哼!‘尽心’着呢,你且等着享福吧!”

    姜桐散开手巾擦了擦脸,又对阿奇玩味道:“你下午上哪儿去了?老半天的也不见人,白白错过了好戏没瞧见。你可不知道,如今在这赵家宅子里,可不只是奴才会献殷勤,什么老爷、少爷,夫人、小姐的,也对本公子关心着呢。下午大约晡时过了吧,那二房的五小姐领命送人过来,还巴巴的要给本公子送两双鞋,说是亲手做的,叫本公子一顿好嗤。可也不知她是当真修养好,没有大家小姐的娇纵脾性呢,也不知是没心没肺,竟没当场给本公子脸子瞧。只我瞧她走的时候,那两只脚怎么看都有些跟不上趟,险些笑翻了。”

    阿奇惊疑问道:“五小姐亲手给你做鞋?那你收了?”

    姜桐不屑道:“嘁,本公子害怕咯脚,自然没收。再者,你何时见我穿那不相干的人做的鞋子来着?”又嘀咕道,“要是臭丫头做的还差不多。”

    阿奇噗嗤笑道:“你倒想!姑娘手里是不脱针的,可惜连个针鼻子都没有,更莫说引线绣鞋了。你要愿意,让她扎上两针倒能来个痛快。”

    姜桐也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呵呵,说的也是,她要是哪天果然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弄起了针线,恐怕本公子第一时来不及乐,多半是要被吓着的。”又追问阿奇道,“你还没回我话呢,下午老半天的上哪儿去了?”

    “哦,我见赵朗那小子鬼鬼祟祟的,后头跟他去了。”

    “跟的如何?可瞧见什么有趣的没有?”

    阿奇撇嘴道:“你就知道有趣没趣的!路上那档子事当真不闻不问了?这会儿送上门来给人算计,我能不提着小心么!”

    姜桐无所谓地在榻上仰面躺下,摸着下巴道:“我又没打算在这儿长住,你兹当是来做客的就是了。这——客随主便,不必太过操心。况且,那人连老头子都谋算上了,此刻又是回了他的地盘上,不比在外头,那老头子是吃素的?你且放心吧,有他挡着,咱们不会叫人吃了去。”

    阿奇拾起手巾扔进铜盆里,嘀咕道:“嗯,原还指望你争了这家主的位置,免得便宜小人呢。这回看来,还不抵躲远些呢!这赵家堡的家主,还真没有如意茶庄的东家自在。”

    姜桐勾起唇角道:“这话我早对你说过的,是你总不甘心我吃了亏去。”

    正说着话,响起两声敲门声,那丫头果真依着阿奇的话,端了个果盘来。

    姜桐扯扯脸色不愉的阿奇,朝那丫头笑眯眯道:“今日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不想倒是劳烦这位姐姐了,谢谢。”

    那丫头顿时便将阿奇忽略不计,垂眉福身,微带羞涩地对姜桐道:“五少爷真是折煞奴婢了,快别这么说,伺候主子原是奴婢份内之事,当不起少爷这句谢的。”说着,将那果盘递到他就手处摆好,又将擦手的帕子一并放在旁边,然后静静低头站在一侧候着。(未完待续。)

第1653章 警告

    姜桐勾起唇角道:“这话我早对你说过的,是你总不甘心我吃了亏去。”

    正说着话,响起两声敲门声,那丫头果真依着阿奇的话,端了个果盘来。

    姜桐扯扯脸色不愉的阿奇,朝那丫头笑眯眯道:“今日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不想倒是劳烦这位姐姐了,谢谢。”

    那丫头顿时便将阿奇忽略不计,垂眉福身,微带羞涩地对姜桐道:“五少爷真是折煞奴婢了,快别这么说,伺候主子原是奴婢份内之事,当不起少爷这句谢的。”说着,将那果盘递到他就手处摆好,又将擦手的帕子一并放在旁边,然后静静低头站在一侧候着。

    姜桐看看那戳好了牙签的果粒,挑了一个吃进嘴里,顿时被酸得全身发皱,眉毛险些挤掉了一地。朝阿奇丢了一记眼刀,强撑着笑脸对那丫头点头道:“嗯,这果然比往日的吃着都爽口。姐姐这样的人才并这手艺,我瞧着做这些粗使的活计有些可惜了。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儿?除了惯常做的这些,可还会些别的什么没有?”

    那丫头闻言心内大喜,只面上还极力维持镇定,口齿利落地回道:“回少爷,府里都管奴婢叫巧儿。除了平日份内该做的事情不敢差池,奴婢的女红针黹勉强也能拿得出手,伺候二少奶奶时又瞧着学了点煎茶的门道。此外,还识得几个字,会算些简单的账目。”

    “是嘛?怪道瞧着你透着一股伶俐劲呢!原来还是个能干的。我在这家里没什么根基,你舍了夫人那边过来伺候我,心里可曾觉得委屈?”

    巧儿一听这话,以为姜桐有心栽培而语出试探,当即顺杆子爬道:“少爷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爷,奴婢能过来伺候少爷,这是修来的福分,何来的委屈?只望别粗手笨脚地惹少爷嫌弃就万幸了。夫人主持府里中馈,能够跟着夫人,固然有个体面,但,少爷却是外头做事的人,奴婢跟着少爷,除了体面还能长见识、学本事,却是在夫人跟前比不得的。只是,这话不当在别处说,一来,叫夫人听见了,要怪奴婢得了高枝儿忘乎所以;二来,多少也会给主子之间添了误会,没的惹下罪过。奴婢是恐少爷嫌弃奴婢蠢笨,要撵了奴婢,这才斗胆说了心里话的。”

    姜桐眨巴眨巴眼看看她,心道,好个能说会道的厉害丫头!只不知,这聪明劲儿会不会用在了歪道上。再低头看看酸得倒牙的果子,又忍不住埋怨,既有这玲珑心眼,怎么也不知道搁些蜜进去?就是放些糖也好哇。实在没有勇气再去动第二块,便将果盘往那丫头面前推了推,做了顺水人情道:“我也吃不完这些,你和阿奇也一起陪着我用点吧。”

    阿奇方才就瞧见他被酸得如同腌菜了,哪里肯上这当?当即回道:“主子有心赏人就别拉了我来垫背,没得叫人家笑话主子小气。”

    那丫头闻言,只当姜桐对她满意才有这赏赐的,带着羞涩的笑意对上谢了赏,又转对阿奇笑道:“阿奇大哥说笑了。您一直跟着少爷,少爷待您的情分,自然是谁也比不过的,巧儿这是沾了大哥的光了。日后若有不明不当的地方,还劳大哥多多提点,巧儿在此先行谢过了。”说着,便对阿奇福了个礼。

    姜桐看着阿奇嘴角抽筋,心里好笑,对巧儿道:“这会儿也晚了,你也下去歇着吧。果盘既赏了你,你便端回去吃。那浴桶什么的,明儿再来收拾。”

    巧儿闻言自然遵命,又一次谢了赏方才离去。

    丫头离开后,阿奇同姜桐又闲话了两句,便分两处各自洗沐歇下不提。

    且说巧儿这边,一路满面欢欣地端着果盘回到下房,脚还没有迈进小跨院儿,便叫一双吊稍眼堵了路。短住巧儿的人,正是二夫人向赵月眉提到的小蝶。

    小蝶将巧儿堵在门口,面色不善地问道:“你这是打少爷房里回来?”不待巧儿开口,看看对方手里的盘子,又摸摸自己头上的珠花,阴阳怪气道,“我说今儿个身上不舒坦,问谁愿意去顶了我当晚上的差,怪不得你一口应了呢!哼!倒是好谋算啊!挑着少爷喝多了酒的时候,好糊弄是不是?”

    巧儿看看她,升起满面不屑,没好气道:“你既觉得今晚是个机会,如何不去守着?你自个儿要紧的当口犯了懒病不说,这会儿怨谁去!”

    小蝶双目一瞪,一把掀翻巧儿手里的盘子,冷语威胁道:“我警告你,别在本姑娘眼皮子底下作怪!最好知道些眉眼高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巧儿看看摔了一地的果粒并碎瓷,抬头不甘示弱地对上她的目光,讽笑道:“不错,我今儿个就是到五少爷跟前刻意讨好卖乖去了,你能将我怎样?”说着,毫不客气地拨开她霸着门框的手,迈进门去又朝身后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劝你省省自己的眉眼高低倒是真的,别整天吃了五谷想六谷,竟做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春秋大梦!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哼!”

    小蝶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气结转身,朝着那背影有点儿歇斯底里得低吼道:“我想什么是我的事儿!你可别被我捉住了你的龌龊勾当!”

    巧儿闻言转头:“龌龊?你觉得这院儿里,有谁的心思会比你更龌龊?怕是这府里也难找出第二三个。你以为,二少爷好脾性压着事情没说,就当真谁也不知道了?别叫我说出好听的来!我本不欲多管闲事,一样在主子跟前伺候,原是各人自求多福,谁也碍不着谁。我自过我的独木桥,你自走你的阳关道。你若真将别人当成面团**,可别怪我叫你没脸!”

    “你!”小蝶没料到她会捅了自己的心窝子,一时气得无话可回。

    巧儿往前走了两步,又道:“都是给人做奴才的,我好意提醒你一句,这五少爷可没二少爷好说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别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1654章 习惯

    小蝶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气结转身,朝着那背影有点儿歇斯底里得低吼道:“我想什么是我的事儿!你可别被我捉住了你的龌龊勾当!”

    巧儿闻言转头:“龌龊?你觉得这院儿里,有谁的心思会比你更龌龊?怕是这府里也难找出第二三个。你以为,二少爷好脾性压着事情没说,就当真谁也不知道了?别叫我说出好听的来!我本不欲多管闲事,一样在主子跟前伺候,原是各人自求多福,谁也碍不着谁。我自过我的独木桥,你自走你的阳关道。你若真将别人当成面团**,可别怪我叫你没脸!”

    “你!”小蝶没料到她会捅了自己的心窝子,一时气得无话可回。

    巧儿往前走了两步,又道:“都是给人做奴才的,我好意提醒你一句,这五少爷可没二少爷好说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别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次日,赵家的一众宗亲便派人来给老太爷传话,几句官面上的道贺说完,便问他有没有选定时辰安排姜桐去祠堂。老太爷不想他们竟是接二连三地追问这话,不由暗自犯了嘀咕。心思一转,便暂时寻了个借口打发走了传话的人。待人去后,他却坐在椅子上眉头直打结。

    赵康见他面露忧色,问道:“可是五少爷去祠堂会有不妥?”

    老太爷道:“桐儿归家,本是该去祠堂全个礼数的,算是幼年走失,如今得以寻回来认祖归宗,上香祭拜不过常情。可这自打入了赵家堡城楼的门,就接二连三被人催着问,我总觉得有人要在这事情上头做文章。”

    赵康闻言想了想,确实刚到外头田庄上时,就听前来迎接的赵世俊提起过。昨儿是因为派人提前到各处传了话,所以祭拜家庙,举行家宴皆未受扰。今儿个却一大早的就来了好几家的下人传话,都提了这茬,是有些古怪。好似让五少爷去祠堂是桩刻不容缓的急事。

    又琢磨了片刻,犹疑问道:“他们,会不会是要拿五少爷的身世做文章?毕竟当年闹得是是非非的,指责他爹娘无媒苟合的说词,怕是有不少人还记着。如今又有不少异心在盘算着堡主之位,难免会将五少爷当作竞争对手,欲要除之而后快,自然会想法子削除他的承继资格。”

    老太爷点点头道:“嗯,思来想去,的确也就这个可能性最大。”

    赵康立时蹙眉:“那怎么办?不论五少爷对这堡主之位有无心思,这话却是提不得的!他心里本来就对旧事尚存怨尤,好不容易哄回家来了,再叫人戳了这痛处,怕是真要一去不回的。不如,这去祠堂祭拜的事,就找借口免了吧。”

    老太爷思忖一番后道:“免了恐怕更不合适,没得递个不敬祖宗的现成把柄于人。唉!暂且先编着瞎话再拖上几日,待我去各家走动走动,打探了那些人的心思再说。”

    赵老太爷这边愁云压眉,姜桐那边却是晴好一片。当然了,心情爽朗如秋空的除了他这少爷主子,其他的人可真不好说。

    话从早晨起床说起。

    姜桐并没有被人近身伺候的习惯,尤其诸如睡卧、沐浴等私事。便是卧室,也不喜有人随便闯入。要是有人冒冒失失不请自来,再赶上他偶尔间歇性发作的起床气,那人可就算好日子过多了。今儿便有一位很不幸地赶上了,而且还连带着拖累了一群人。

    昨儿多少被灌了些酒,睡得也并不算早,所以姜桐直到辰时过半才迷迷瞪瞪醒来。正懒洋洋地黏在枕头上考虑要不要再赖会儿床,翻了个身,却见床边一双吊稍眼正满怀殷切地看着他,当即全身汗毛起立。要不是秋夜寒凉裹了被子,立时就要一脚踹在那张脸上。

    小蝶看着五少爷刚露了脸又翻身转回床里,心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险险逃过一劫,站在床边用自以为柔情万分的声音轻唤道:“少爷,可是要起身了?”

    姜桐面朝床里,脑袋窝在枕头和被子间,一张终日带笑的脸臭得几乎可以赛过臭鸡蛋。磨着牙忍住可能破坏形象的冲动,琢磨了片刻,嗯了一声,然后吩咐道:“本公子不用你伺候起床更衣了,你赶紧去给准备洗漱的用水。”

    小蝶笑着应道:“回少爷,已经准备好了。”昨儿晚上被巧儿抢了功,今儿可是为了避免再被人占了先机,五更天就起来了。先去厨房看了今日备的早膳,斟酌筛选交代好,自己这边就开始将少爷要穿的衣裳,从里到外的,一件一件在熏笼上仔细熏了晾着,再去烧水、煎茶,最后守在床边静静候着。

    姜桐心里坏笑一声,看着床帐对她吩咐道:“你们不知道本公子的习惯。我早起漱口除了常用的青盐,必要再添三钱薄荷叶、三钱甘草、三钱藿香,外加三钱冰片煮过、滤出的水来用。嗯,这青盐要先挑拣过的,颜色要均匀透亮,颗粒不能粗粝,若是能够碾成尘状,再加进珍珠粉调成膏子来用,那是最好的。这洗脸的水嘛,应季的花不拘哪些品种,选个两三样,取那初绽的花蕊四六中部,半温的水里浸透。然后只取那汁水煮沸了晾凉,切莫再兑生水进去。另外,取的花也不能相互有反,免得弄得本公子一脸包。”

    大概是临时想出这样的幺蛾子也实在是不那么容易,姜桐稍微停滞了一下才继续道:“至于早起清肠胃的第一杯饮水,倒也省事,只要二两雀眼大小的枸杞煮开就好,不必放茶叶。这煮茶的水,花园子里现成的就有。找那手腕粗细的三岁翠竹,从根部往上数,第五个竹节出的嫩叶,取上面的露水一杯半,回来煮成一杯即可。”说完,扬起胳膊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去了。

    小蝶被他说得云山雾罩,瞠目结舌地应了声,便晕晕乎乎往外走。未曾出门,姜桐的声音又在她身后响起:“哦,对了,我还要两盅茶水洗眼睛的。(未完待续。)

第1655章 泼墨挥毫

“这洗脸的水嘛,应季的花不拘哪些uu234)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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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ss:这一次收妖怪,一定是极为重要的考验,相信只要通过,就会升职加薪,很快就能当上管事人,出任董事长,迎娶白富美,踏上人生的制高点。这样想想,心里还有些小激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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