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6章 厚黑
老太爷心里琢磨着苍龙现形之事,惦记家主承继大业,无心听她闲话,哼笑一声,嘲讽道:“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性子,何时倒会关爱起别人来了?也莫要给自己找麻烦了,只将自己份内事做做足就不错了!”顺便扫视了众人一圈,继续端杯饮茶。
底下众人见他指桑骂槐,脸色齐齐变了一下。
二房的两口子是厚黑之人,二夫人是官家内宅出来的,通身的敷衍本事更胜夫君一筹。当下闻言也不觉得难堪,继续温言笑语道:“这原也是家中长辈份内之事,有您在,我们自是不敢擅作主张,越矩了去。媳妇是担心,甭管咱们这么一大家子如何为那孩子操心,只怕是人家不肯领情,咱们不过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
此话倒是说中了老太爷的心思,惹得他立刻垂了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大夫人见二夫人朝自己努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傻愣愣问道:“为何?哪个孩子不喜有人疼爱,反乐得孤家寡人不成?那孩子早先也是走丢了,没有办法才吃了许多苦头,闯出些名堂来的。如今要他回家,他还怕咱们委屈了他吗?”
二夫人心里直骂她笨,只好自己又接过话头,叹气道:“他若是没有别的想法,如何舍得爹这么一把年岁为他奔波劳苦呢?早该跟着回来了。只怕,他就是担心自个儿会受委屈呢!”说着,又转对堂房一处使了使眼色。
那人会意,嗤笑道:“这话不错。赵家堡虽是家大业大,可惜人口众多。他那如意茶庄不差多少,却是自己一人说了算。若是回来,岂不担心自己的产业归入公中,叫赵家上下老小沾了他的光去?”
赵老太爷道:“那是他自己挣来的,并未拿了赵家堡的银钱做本。若他愿意归公,那是情分,若是不愿,就连我也不好说嘴。养育上头尚且欠着,如何还好去动他的心血?!”
众人闻言,心头齐齐一落。老爷子这是有心偏袒他了。他的如意茶庄暂不计较,怕只怕老爷子起了偏心,反拿赵家堡的家业往外填塞。
二房的小姐撇撇嘴道:“爷爷这话怪不好听的。我们哪里有这些心思?”说着,举起手掰掰指头道,“您瞧瞧,我为着给他赶制一双鞋,好叫他回家后讨个踏踏实实、顺顺当当的彩头,连这十根手指头都戳破了。咱们一心念着他,只怕他离家日久,未必不会因了疏离,寡淡了亲情,生出些不当防范的心思。堂叔祖的话也只是因了他不肯回来,猜测而已。要不,爷爷说说为何他不曾跟您回来?您日前去的这一趟,两人又是如何说话的?知道了子丑寅卯,咱们也得想些个法子,寻些妥当的事情去安抚他,不叫他冷了这份血脉至亲才好。”
二夫人赞许地朝她眨了眨眼。
大夫人道:“哎呀,若是这孩子真起了这样的念头,倒是真不好弄了。”抬起头来对赵老太爷道,“要不,爹就由着他吧,让他落个自在。咱们也不是真不管他,只是恐怕上赶着紧了,他存了这样的心思,倒要越发和家里疏离得远了。咱们就不强逼他回家,只是节庆年下的多去看看他,天长日久他总能转过来的。”
老太爷冷哼道:“你们等得,我可等得?如今过一日赚一日,这么由着他的心性,我何时才能放心闭眼!”此时心里也算回过味来,这么一群人,那是反话正说,其实就是怕多个人回来争这家主之位。
又看看众人,因了洗盆未曾择人,适逢苍龙令显形,心底越发不满。平日倒不觉得,今日经了一事,只看得他们是个个难成大器,满心低叹,怪不得洗盆不肯显现家主之相,原来是早断出他们只会争权夺利,没个能担责任,甘挑大梁的。先祖的识人之术,果然不可质疑。
“都散了吧!爱吃酒的就留下吃酒,待收拾好了,我即刻上路。你们也莫要操这份闲心了。有那功夫,收拾个妥当的地方归置归置,等他回来就有地方安身才是正经!”老爷子说完,也不等众人相送,抬脚就去寻赵康祖孙去了。
众人见他走了,也只能作罢,自己热闹起来。
二夫人寻了方才开口的堂房叔叔,躲到一边去叽叽咕咕的说话了。大夫人看看老爷子的背影,又看看二房夫人匆匆而去的脚步,只得自己留下和族亲敷衍了一回。接风看样子是免了,宴席却是不能省了去的。由着那兄弟二人和叔伯兄弟说话,又吩咐了自己女儿和二房的小姐照顾女眷,便去安排招待事宜。
待要寻自己儿子和那些堂房兄弟一处酬酢,竟不见大儿子的身影,便朝他院儿里去了。转过几道门,却见那个身影冷冷清清静静站在边隅,默然看着热闹的人群。他便是之前赵老太爷进府,置身事外的那个年轻人。
“世杰,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赵世杰看了一眼自己母亲,声无表情地问道:“这么一大堆的人,又短住祖父说什么了?”
大夫人不曾质疑儿子的态度有异,蹙了蹙眉头叹道:“还能说什么?左不过还是老三家那个小子的事情呗!只是听你祖父今儿的口气,他必是要回来的。”
赵世杰又问道:“那父亲和母亲又说了什么?”
“我们能说什么?还不是听二房的人在说话!并那一地大爷二叔的,虽未明说,可都是不赞成他回来的意思。”
赵世杰冷哼一声,凉薄道:“撵他一两个出去,看他们要不要回来!”
大夫人方觉不对,道:“我原是不喜你婶子那人的,只是这回倒觉着她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若是那孩子并不愿意回来,你祖父一味强求,说不好倒要弄巧成拙,生了事端。”
赵世杰看着她问道:“父亲和母亲也是这般想的?”
“瞧你祖父今儿的态度,恐怕有心偏颇,若是那孩子不懂分寸,未必没有祸事。”(未完待续。)
1627章 寻帮手
大夫人不曾质疑儿子的态度有异,蹙了蹙眉头叹道:“还能说什么?左不过还是老三家那个小子的事情呗!只是听你祖父今儿的口气,他必是要回来的。”
赵世杰又问道:“那父亲和母亲又说了什么?”
“我们能说什么?还不是听二房的人在说话!并那一地大爷二叔的,虽未明说,可都是不赞成他回来的意思。”
赵世杰冷哼一声,凉薄道:“撵他一两个出去,看他们要不要回来!”
大夫人方觉不对,道:“我原是不喜你婶子那人的,只是这回倒觉着她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若是那孩子并不愿意回来,你祖父一味强求,说不好倒要弄巧成拙,生了事端。”
赵世杰看着她问道:“父亲和母亲也是这般想的?”
“瞧你祖父今儿的态度,恐怕有心偏颇,若是那孩子不懂分寸,未必没有祸事。”
赵世杰心中一叹,冷冷清清道:“子不言父过。儿子只想劝母亲一句,妻贤夫祸少。母亲便是无力劝说父亲,至少自己莫要去多事。二婶惯是个会跳脚生事的,早先不是还处处针对大房呢吗?母亲莫要蹚了浑水,被人当枪使了。”
大夫人不悦道:“你这孩子牛怪性子越发显了,这是怎么说话呢!你二婶原针对大房,咱们是不怕她的。虽然世俊比你年长,但你好歹是长房嫡孙,他争不过你前头去。可是如今又不同了。若是三叔家的那个孩子回来,虽是三房无人说话撑腰,但老爷子未必不会因了这些年叫他流落在外生了怜惜之心。再者,你祖父原本就偏爱你三叔,闹得他家破人亡,未必不会心存愧疚更加偏着那孩子。还有一层,你祖父当年也说过家主之位交予三叔的话,岂不是摆明了偏心三房?到时莫说二房无着无落,便是大房也得落空!”
“父亲和母亲就这么在意这家主之位?赵家堡虽是行走江湖,却不曾少了书卷教养,父亲和母亲这么愿意舍下书香之气,侠义之肠,同那些俗流追逐浊臭?母亲在家中做小姐时,外祖是这样教养母亲的?”
面对儿子的质疑,大夫人闪躲着强辩道:“你如何会将爹娘看成这般不堪?那书上可也说了,古人尊礼,嫡庶有别,长幼有序。这家主之位本就该是长房承继!”
“好一个嫡庶有别,长幼有序!若论嫡庶,三叔和父亲不是一母同胞?若论长幼,世俊不是长孙?母亲觉得有何立场同人争夺?况且,这家主之位真是争来的,抢来的?那祖父又是如何接下并保住家主之位的?那些堂房嫡系算计的人可也不少,又抢得了什么,争得了什么?那些不争不抢的,又可曾被祖父薄待了去?”
大夫人不悦,怒其不争道:“你这孩子生的什么糊涂心思!你以为你祖父若没有手段,就能在赵家堡当家做主了?自来就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莫不是还愿意被人欺凌到自家头上才痛快?!真个读书读傻了!”
赵世杰见同她说不通,不欲再劝,直接道:“父亲、母亲要如何行事,做儿子的不当多管。既然母亲听不得儿子的苦心之语,只管自己去触南墙。可是儿子得提前知会一声,这份情,儿子是不会领的!”说完便转了身,欲回自己院子。
大夫人气结道:“你不稀罕有人稀罕,我让世安承了这份情!他是你弟弟,也是长房的孩子,就论年纪,也比老三家的大着两岁的!”
赵世杰刹住脚步,朝背后铿锵回道:“母亲才不是说嫡庶有别,长幼有序么?若是家主之位不劳父亲、母亲操心,果真应该落到长房,儿子自是不会推让的,便是世安也不行!至于儿子又将传位于何人,届时,恐怕便是父亲和母亲也无权置喙!”说完再不理她,径自去了。
大夫人大呼“孽障”气得原地跳脚。
赵康和赵朗手脚甚快,没有两个时辰便将一切安排妥当。赵老太爷不欲被一群人叽里呱啦歪缠,当天便连夜策马上路,往瀚宇去了。
一路又是快马加鞭,赶超近道,很快便到了容城,直奔赵府。
姜桐正在外头办事,鬼眉和阿木也不在府中,下人听说来人是主子的爷爷,不敢拦阻。阿奇虽有不悦,到底不敢过于得罪,只是不愿搭理,听之任之。
老太爷带着一队人马,顷刻便将赵府盘踞。也不去厅堂,看着园子里打理得不错,只叫人在外摆了椅子,上了茶,树荫下吹风歇脚。端了茶杯,瞥见阿奇抬步,朝赵朗唤道:“赶紧给我将他拦下,免得他给那臭小子通风报信,存心躲着我去!”
赵朗领命,跳到阿奇身前伸手一拦,笑问道:“你是不是赵家的人?你主子是不是姓赵?堡主远道而来,你就是这么招呼的?可要小爷置你个怠慢之罪?”
阿奇不欲得罪一群不速之客,想给老太爷留几分面子,本不愿搭理。听得赵朗口气咄咄逼人,总拿赵家堡说事,想起鬼眉的交代,骨头顿时硬起几分。瞥了一眼老太爷,呛头呛脑道:“主子说了,他这‘赵’字是因了友人所赠诨名而留,名讳姓姜名桐,不与天边之人相关!”
老太爷闻言大怒,跺脚道:“混账!混账!果然存了弃家背祖之心了!居然连祖宗姓氏也敢不要了!”又向左右吩咐道,“快将这个饶嘴饶舌浑说的先拿了撕嘴,回头老夫再问那臭小子的罪!”
赵朗却不急着动手,信心满满地将左右挥手止住,还朝阿奇抱了抱拳施了个礼,自报家门道:“赵家堡赵朗领教,请兄台出招吧!”
阿奇翻了个白眼,这是为主子领命拿人还是同人比武切磋?倒也遂了他的意,朝底下人喊话道:“去给我将丁云叫了来!”
赵朗闻言嗤笑道:“莫非兄台不敢应战,竟要去寻帮手么?”(未完待续。)
1628章 过招
阿奇不欲得罪一群不速之客,想给老太爷留几分面子,本不愿搭理。听得赵朗口气咄咄逼人,总拿赵家堡说事,想起鬼眉的交代,骨头顿时硬起几分。瞥了一眼老太爷,呛头呛脑道:“主子说了,他这‘赵’字是因了友人所赠诨名而留,名讳姓姜名桐,不与天边之人相关!”
老太爷闻言大怒,跺脚道:“混账!混账!果然存了弃家背祖之心了!居然连祖宗姓氏也敢不要了!”又向左右吩咐道,“快将这个饶嘴饶舌浑说的先拿了撕嘴,回头老夫再问那臭小子的罪!”
赵朗却不急着动手,信心满满地将左右挥手止住,还朝阿奇抱了抱拳施了个礼,自报家门道:“赵家堡赵朗领教,请兄台出招吧!”
阿奇翻了个白眼,这是为主子领命拿人还是同人比武切磋?倒也遂了他的意,朝底下人喊话道:“去给我将丁云叫了来!”
赵朗闻言嗤笑道:“莫非兄台不敢应战,竟要去寻帮手么?”
阿奇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不曾搭腔,寻了个赵老太爷不太碍眼的地方坐下。方才自己有些言词过激了,又叫老太爷迁怒主子。鬼眉虽有嘱咐,不必理会赵家,但也不曾叫自己同赵家堡硬碰硬去。还是稳稳心神的好,免得多说多错,多做多错。
老太爷那边也已被赵康劝了几句少安毋躁,为了顺顺当当接回孙子不再为难阿奇。他便将那不敬权作视若无睹,充耳不闻状,由着赵朗和他闹腾,也不让赵康插手斡旋。
丁云须臾便到。
赵朗一见来人是个半大的毛孩子,顿时闪了下巴,朝阿奇问道:“这就是你的帮手?”见他不肯搭理,挠挠鼻子,不肯承认阿奇小瞧自己,又自我解嘲道,“都说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郎,想来这位小兄弟是个天赋异禀的。那就比划比划吧。”
却见丁云行到阿奇跟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唤道:“师父,唤徒儿前来所为何事?”
赵朗顿时一个趔趄,朝阿奇怪叫道:“你不肯和小爷过招也就算了,居然让你徒弟和我动手?这也未免太侮辱人了吧!”
阿奇不理赵朗,也不看丁云,只是自己寻了茶喝,意思让丁云自己应付。
丁云见他不理自己,转对赵朗抱拳应道:“这位大哥言词偏颇。丁云所识之人中,有一位无门无派,师出无名的,年仅十一岁时便以女儿之身独自挑了白驼岭,也没见白驼岭上下要死要活,大呼不敬。行走江湖,互相切磋武艺本是常事,何来侮辱之说?大哥以貌取人,仅凭丁云身份便下武断之言,这才是真正侮辱于人。”
鬼眉单挑白驼岭的岁月也是出尽风头,江湖闻名。赵朗自然也知,不曾讶异。只听他提及鬼眉,寻思,莫非这小子果真有些能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个什么阿奇又不肯出手,先同他过过招也好。便朝丁云挥挥手道:“小兄弟莫要多话了,先前算我失言。既要切磋,那就请动手吧。”
满心希望能遇上个高手过过瘾,不想,丁云坚持又坚持,还是未能出得百招便落花流水地败了北,还向阿奇苦脸道:“师父,徒儿无用,实在不是这位大哥的对手。”
阿奇看了一眼赵朗吞了苍蝇的模样,换了副好脸对丁云道:“为师不是要你同人较量,只是有人占了为师的落脚之地,为师就乘便让你多学点东西。等你日后长进了,或者还能有机会习得百家之长。你方才可有领悟?”然后满意地看着赵朗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丁云点点头,回道:“这位大哥和师父的套路确实不太一样。乍见之下,刚猛焦躁,貌似莽夫行径。迂回之下却又发现,实则内藏玄妙。只是,徒儿浅薄,并不能探得虚实。”
赵朗闻言不由多看了丁云一眼。暗忖,这少年拳脚稀烂,不想眼力倒是不错,应该是个有慧根的可造之材。
阿奇点点头道:“你随同为师习武不过几个月,离半年之数尚有好一段。能得此等领悟已属不易,假以时日勤于练习,他日必有所成,无需妄自菲薄了。你先去吧,让人给你好好上药。”
“是,那徒儿就先告退了。”
赵朗听了这段对话却是跳脚不已,等丁云一走便指着阿奇大呼小叫道:“你让个习武几月的孩子来同小爷过招,你当小爷闲的慌吗?!”
阿奇不疾不徐应道:“习武之人最忌焦躁,何况兄台并非易怒之人,何故作此狂态?想来兄台有意叫我看戏,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心下却道,并非自己要摆这老僧姿态,只怕被人一时气急了,失了分寸,叫老太爷再迁怒主子,实在得不偿失。
赵朗却来了轴劲,赖着阿奇不放,扯着唇角道:“看戏可也要学会捧场呢,哪里有干看的道理?小爷这就讨些赏来。”说完便跳步上前,捉了他的臂膀,不容他挣脱便纠缠起来。
阿奇先前不欲主动惹事,眼下推脱不得,只好顺势而为,同他不客气地接招还招,打斗起来。一时舞得庭院里虎虎生风,树摇叶坠,芳华堕泥。
老太爷看得清楚,从前到后都是赵朗故意生事,阿奇按捺了半天才肯应战。又见二人纠缠之中不见狠招,却又相持不下,不由眯了眼睛。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仆。阿奇的行径叫他赞许,想来那臭小子也不赖。作如此想时,全然忘记了上次不愉快的见面,丝毫不觉自己是因了苍龙现身,猜测应验之人,对姜桐有了先入为主的认定。
赵朗正和阿奇缠斗的难分高下,酣畅淋漓时,就听从外传来一串惊呼:“哎呦!我的木樨哟!我的芙蓉哟!我的芍药、海棠哟!死阿奇,你好好的发的什么疯,哪儿不能打架,偏要在花园子里动手。外面大街上也宽敞,也没人管你收地租,你上那儿去啊!”(未完待续。)
1629章 家法
阿奇先前不欲主动惹事,眼下推脱不得,只好顺势而为,同他不客气地接招还招,打斗起来。一时舞得庭院里虎虎生风,树摇叶坠,芳华堕泥。
老太爷看得清楚,从前到后都是赵朗故意生事,阿奇按捺了半天才肯应战。又见二人纠缠之中不见狠招,却又相持不下,不由眯了眼睛。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仆。阿奇的行径叫他赞许,想来那臭小子也不赖。作如此想时,全然忘记了上次不愉快的见面,丝毫不觉自己是因了苍龙现身,猜测应验之人,对姜桐有了先入为主的认定。
赵朗正和阿奇缠斗的难分高下,酣畅淋漓时,就听从外传来一串惊呼:“哎呦!我的木樨哟!我的芙蓉哟!我的芍药、海棠哟!死阿奇,你好好的发的什么疯,哪儿不能打架,偏要在花园子里动手。外面大街上也宽敞,也没人管你收地租,你上那儿去啊!”
赵朗寻声而望,只觉眼前一花,误以为天外飘来一只大风筝。还没打量来人面孔,便见他一蹦一跳,惦着脚尖在狼藉落红中窜,手里还捏着一只小巧的金算盘,嘴里叽里咕噜就开始算计:“阿奇啊,不是我苛刻你,这些花木价值几何你可清楚得很,该赔多少你有数。”
赵朗还未及品味来人的别样风采,就见他指着自己道:“那个谁,你也别幸灾乐祸!刚才我可瞧见了,阿奇招招留有回旋之劲,你是只管撒风。你是禺疆的后人,还是龙王爷派来的?瞧瞧你扫落的这一地!我可是帮亲不帮你,阿奇是我的人,没道理叫他一人吃亏,你和他一起赔!”
不待赵朗回应,就见他又转头对阿奇道:“阿奇,记得,你们四六分账,你四他六。还有,回头将账单列仔细了,少了漏了,自己吃了亏去便宜了外人,可别怨我不曾袒护你。”
赵康上次未曾入府,可也远远见过姜桐的模样了,见赵朗和几个手下只顾诧异,咳咳两声提醒道:“还不快见过孙少爷!”又对姜桐轻声提醒道,“孙少爷,堡主来了。”
姜桐早听了外头的下人回报,知道自家爷爷又来添堵,心中不太自在。一进门,见他不仅带了人来,大模大样地盘踞着自己的园子,还让人和阿奇动了手,心下气不打一处来。
对匆匆理了衣襟端坐等礼的老太爷视而不见,朝赵康戏讽道:“哪里来的老头胡乱攀扯亲戚?本公子姓姜,美女姜,不姓孙。感情您老是摸错门了吧!还有什么饱煮、饿煮的,本公子听不明白。我可只吃过水煮的,汤汆的,还有什么煎炒烹炸、溜焖炒炖,干煸、酒糟,小炒、杂烩”
“放肆!”赵老太爷喝断道。先见姜桐无视自己,已然不悦,又听到他说自己姓姜,顿时顾不得赵康先前的规劝之语,就要炸毛,再听一串贫嘴,便是按捺不住地要冒火。
其实赵老太爷算得是个沉稳之人,否则也当不好赵家堡一众老少的家。只遇上姜桐就变得天干物燥,上回意欲恳谈而来,便是不欢而散。此番更是记挂着要事,时时提醒自己,可是刚见他便又忍不住上火。
姜桐听他威喝,鼻中嗤笑一声,反问道:“放肆?究竟是谁放肆?占着别人家的座,端着别人家的茶,在别人的府里指使手下打架撒野,算不算放肆?这府前的门额写的确是‘赵府’二字,可也不与老太爷相关!”不容他再出言教训,又朝赵康嬉笑道,“我方才还没说完呐。嗯,我还吃过冷粥馊饭,喝过黑心水,灌过绝情汤。百家饭、乞儿碗,我也端过。还喝过雪水,咽过猪糠。别看有的东西滋味不咋的,可总比饿死强。您老说是不是?”
老太爷本欲发作,听得这一串,却是无言以对,竟似渐渐隐约红了眼圈。
赵康也不知他会说出这么一段,看着那嬉笑无谓的脸,心底滋味杂陈。
赵朗一见两位老的变了脸色,朝姜桐呼喝道:“我看你是没有吃过家法!哪有孙子对自家爷爷是这般态度的!”
姜桐嬉笑道:“本公子是没有吃过家法,什么滋味?据说有爹有娘,有人念有人想,跪了祠堂才能吃着的,是不是?”
赵朗回道:“孙少爷若是肯回赵家堡,管够!”
姜桐摇摇头笑道:“看你长得挺全乎的,不想耳朵居然是个摆设。赵家堡又怎样?地方够大,可有宽阔胸怀?人口众多,可有多情之辈?祠堂里牌位也多,谁又与我相关?若是你有能耐还我爹娘,哪怕有个陋室草屋容身,让我闻闻亲情的味道,便是顿顿领上家法,我也甘之如饴。否则,那只能叫挨板子。本公子行商之人,可不吃这无名之亏。哦,还有,本公子算不得聪明可也不是笨蛋,没道理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还要自个儿往下扎猛子的。我还有样东西不吃,便是回!头!草!”
赵朗也闭了嘴。
“桐儿!”赵老太爷终是忍不住掉下几滴泪来,颤声唤了他一声**名。
姜桐却不理会,朝阿奇招招手,依旧笑嘻嘻道:“阿奇呀,你瞧瞧,家里都快搭戏台子了,你也不费费心。赶紧的清场,要不臭丫头回来又要笑话咱们了。她今儿可不在,没人抢你的风头。只管放心招呼,就是打死了人,爷也有地方为你讨说法去!”然后大喊一声“送客!”便给阿奇腾了地方。
阿奇看看他,见他虽是笑脸,眼神却是不善。只得硬硬头皮,熟门熟路,先找上赵朗。
姜桐吩咐清场,大喊“送客”撵人,阿奇只得硬着头皮领命,熟人好欺,只好先寻上交过手的赵朗。
赵朗见阿奇果真依命动手朝自己扑来,一边扬手接招一边喝道:“看你方才行事还算是个有陈算的,如何眼下倒失了心智?!你主子糊涂,你不说劝着些,怎么倒犯起浑来!你和我动手倒没什么,难不成待会儿还要和堡主动手不成?!主子的爷爷还不是你的老主子,你敢欺主,日后还要不要在外行走了?!”(未完待续。)
1630章 异状
姜桐却不理会,朝阿奇招招手,依旧笑嘻嘻道:“阿奇呀,你瞧瞧,家里都快搭戏台子了,你也不费费心。赶紧的清场,要不臭丫头回来又要笑话咱们了。她今儿可不在,没人抢你的风头。只管放心招呼,就是打死了人,爷也有地方为你讨说法去!”然后大喊一声“送客!”便给阿奇腾了地方。
阿奇看看他,见他虽是笑脸,眼神却是不善。只得硬硬头皮,熟门熟路,先找上赵朗。
姜桐吩咐清场,大喊“送客”撵人,阿奇只得硬着头皮领命,熟人好欺,只好先寻上交过手的赵朗。
赵朗见阿奇果真依命动手朝自己扑来,一边扬手接招一边喝道:“看你方才行事还算是个有陈算的,如何眼下倒失了心智?!你主子糊涂,你不说劝着些,怎么倒犯起浑来!你和我动手倒没什么,难不成待会儿还要和堡主动手不成?!主子的爷爷还不是你的老主子,你敢欺主,日后还要不要在外行走了?!”
阿奇也不好接他这话,只管上下招呼。
赵朗见威吓不成,改换利诱,又腆着脸笑道:“喂!小爷觉得咱哥儿俩挺投缘的。你听哥哥一句话,赶紧去劝劝你家主子,都是一家人,没有说不开的话,解不开的疙瘩。有什么委屈别憋着,痛痛快快告诉了堡主,让他做主出气就是了。等他答应了堡主回去,我领你去马场看看。告诉你,赵家堡马场里排得上号的良马可都是小爷亲自喂养的!到时候任你挑,你看上哪匹,小爷送你,就当咱哥儿俩结交的见面礼。”
阿奇嫌他聒噪,一瞪眼,改了和风细雨的绵绵招式,动了真章,恼羞道:“别以为赵家堡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人人都爱。你既心里记挂着,赶紧哄着你主子回去!”
赵朗见他油盐不进,还用了真功夫,心里也失了耐性,朝旁边几人一招呼:“兄弟们,别干看着了,赶紧给哥哥将这不知好歹的捆了!省得主子们头疼。”
几人同赵朗一起生于赵家堡,长于赵家堡,不识姜桐其人,但对堡主为人却是由衷钦佩的。加之年少,不知当年之事,见到姜桐对赵老太爷不敬,不明个中原委,只对姜桐多少有些不满。然而,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爷孙言语不合,他们做下人的虽有些看不下眼也不好多事。直到姜桐开口撵人,心里着实不舒坦,无奈未曾得令也不好妄动。此刻听得赵朗招呼,一刻也不耽误,齐齐围剿阿奇,并且手下毫不留情。这小子可不是主子打不得。
阿奇见人蜂拥而至,也顾不得姜桐的花花草草,雕花青砖,琉璃小瓦,提了真气相搏。既是动了真格的,场面十分好看。一时间,清风拂动,暗香好嗅的园子被舞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姜桐倒不担心阿奇会吃亏,悠悠闲闲看着众人打斗的方向。却不是为了观战,而是再次掏出了他的袖珍金算盘,扒拉扒拉地算计着地上越来越多的残骸。
赵老太爷也无心关注战事,无语凝噎地看着不愿理睬他的孙儿。先前听他笑语自己幼年遭遇,虽不详尽,所受苦难已是可见一斑,心酸不已。此刻被他毫不留情地开口撵人,越发心痛。上次虽是相见不欢,毕竟还不似今日这般无情,可见他对赵家堡是如何讳莫如深。自己又当如何开口哄他回赵家?带了赵朗几个,原是打算说不通就绑了他回去的,此刻又如何下得去手?若是他恨意难消,强捆回去岂不是旧结未解又添新堵?
赵康见老主子双眼含泪看着自己孙子,欲要上前再言又似无力迈步,瞥了一眼打得热闹的几个,眼见不会出人命,朝老爷子劝道:“堡主,老康觉得孙少爷不似绝情之人,只是心中之气难平才会一时言语不敬的,堡主莫要太难过了。咱们方才进来,一路见那些家人仆众也多少是会拳脚的。他若真不留情,就不会只让阿奇动手了。”
赵老太爷闻言转脸看着赵康,见他不似敷衍之语,心中又燃希望。挣扎一番,终于抬步朝姜桐主动走去。
姜桐忽见头上多了一片阴影,举目一看,顿时讽笑道:“怎么?嫌阿奇一个人送客不够面子,还要本公子亲自招呼不成?”说着掩嘴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撩了撩开了一襟蔷薇的衣袍,笑道,“可惜本公子乏得很,不想动啊!你们还是自己走吧。我这府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大门好寻的很。再不走,等下被人抬着撂出去,搞不好老胳膊老腿的不经摔就废了。到时候可别指望本公子会给你们找大夫。”
老太爷此时也不以为忤,颤声唤道:“桐儿,随爷爷回去!”然后咬咬牙坚定道,“你跟爷爷回去,爷爷立刻退位,你就是新一任的赵家家主!”不管苍龙令是不是应在他身上,只要他肯回去,这赵家家主之位就算是补偿了。至于苍龙令,大不了另设一支往下传。
姜桐闻言却大笑起来:“你是不是瞧着我过好日子不舒坦呐?你那赵家家主是什么美差不成?吃苦受累不讨好的,哪儿有我如意茶庄的东家自在!赵家堡那地方也不是人呆的,要不,我怎么七八岁上就知道跑了呢?”
“桐儿!”老爷子一激动,便伸手欲拉姜桐的腕。
姜桐一个激灵,本能反应就要抬手去推。那边赵朗虽和众人群攻阿奇,眼睛却从老太爷起身便跟着没离。此时一见孙少爷居然要和堡主动手,一个空翻就到了跟前,捉了姜桐的腕就朝外掰开。姜桐见被人攻击,心火一窜,弹起小算盘,扬起另一只手就朝赵朗胸口拍去。
赵康一看情形不对,立刻跑了过来,唯恐赵朗和孙少爷真动了手。打斗的人群见主子这边出了异状,也纷纷收手,转移阵地。
姜桐抬手的瞬间,众人只顾着突发的意外,不曾瞧见他扬手去拍赵朗时,掌心疾现疾隐的一抹异色。(未完待续。)
1631章 书房
姜桐闻言却大笑起来:“你是不是瞧着我过好日子不舒坦呐?你那赵家家主是什么美差不成?吃苦受累不讨好的,哪儿有我如意茶庄的东家自在!赵家堡那地方也不是人呆的,要不,我怎么七八岁上就知道跑了呢?”
“桐儿!”老爷子一激动,便伸手欲拉姜桐的腕。
姜桐一个激灵,本能反应就要抬手去推。那边赵朗虽和众人群攻阿奇,眼睛却从老太爷起身便跟着没离。此时一见孙少爷居然要和堡主动手,一个空翻就到了跟前,捉了姜桐的腕就朝外掰开。姜桐见被人攻击,心火一窜,弹起小算盘,扬起另一只手就朝赵朗胸口拍去。
赵康一看情形不对,立刻跑了过来,唯恐赵朗和孙少爷真动了手。打斗的人群见主子这边出了异状,也纷纷收手,转移阵地。
姜桐抬手的瞬间,众人只顾着突发的意外,不曾瞧见他扬手去拍赵朗时,掌心疾现疾隐的一抹异色。老太爷却是因为常年习武不曾老眼昏花,又离得近,看了个真切。心头突地一跳,越发难以自持,再度抬手去捉姜桐的腕。
姜桐见被纠缠,侧身一闪躲过老爷子的手,收了笑恼羞道:“当真以为本公子好欺负是不是?阿奇,不管是谁,这回给我真真儿地揍!”说着话就朝赵朗的小腹踹了一脚,抽了受制的手,在花台子上一撑,从上翻身下去,站到了花圃里,再次给阿奇腾出地方。
阿奇见赵朗朝姜桐动手,心中也动了气。冷了眼睛看着一群让人生厌的访客,缓缓从腰部抽出一柄软剑在手,呼喝道:“各位真个客气当成了福气,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话音未落,赵朗去捉姜桐的那只手,立时衣袖撕裂,臂上陡然添了一道狰狞的血口。
跟随赵朗的几人一见,也纷纷从袖笼、靴子中抽出防身的家伙,朝阿奇打杀起来。一时间就听刀剑相击,铿锵一片。
“住手!”老太爷听得动静立刻回神,一声洪钟断喝止住众人。
赵康朝赵朗使使眼色,命他带着不服气的几人退下。赵朗看看剑拔弩张的众人,拍拍衣上的尘土,也不管站在花台子下的姜桐吃了多少灰,而后转身走到阿奇面前。看看他手中的剑,又瞅瞅自己臂上的伤口,露出一个怪笑道:“敢叫小爷出血,你还真是不够兄弟!”然后噼里啪啦又拍拍靴子上的尘土,朝那几个挥挥手,退了开去。
险些失控的场面又归于平静。
老太爷见人走开,朝姜桐急唤道:“桐儿,给我看看你的手。”
“不劳您费心,还没废喽!”姜桐揉揉手腕,没好气地回道。
“给我看看你的右手掌心。”
啊?感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还以为老头子是担心伤了自个儿呢。果然赵家堡的人没一个心善的!姜桐也不去琢磨他的用意,抬起脚从花圃里往外爬。一边爬一边讽笑道:“本公子竟不知道,你这威风凛凛的赵家堡堡主,原来还兼了算命看相的副业。别看了,本公子天煞孤星命,不想被克死,赶紧地回去!”
老太爷盯着他的手也不好明说,又问道:“你可遇见过什么特别的人没有?”
姜桐将一条腿搭上花台,也不管姿势雅不雅,以肘支撑,回道:“本公子天天儿在外忙着生计,每日里达官贵人、三教九流的,不知要见多少人,没谁有这般难缠的。要说特别,除了你们,本公子还真是想不起其他人来。哎呀!”话音刚落,忽然一声低呼,人就从台子上摔回了花圃里,跌了个四脚朝天。
阿奇见他摔了,忙要过去,刚走两步,却转脸对着赵朗骂了一句“小人!”便也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赵朗指使了两个人去花圃里捞姜桐,朝赵老太爷和赵康卖乖道:“折腾了半天也不能好好说上一句整话,还是我的法子管用。堡主,爷爷,您二位只管先坐下来喝口茶顺顺气,一会儿再慢慢地说话。他们若要吵吵,再点了哑**堵了嘴就是了。”然后蹲下身子对着阿奇得意笑道,“兄弟,要不要哥哥扶你一把?”
“卑鄙小人!居然用这下毒的伎俩,也不怕江湖同道笑话!”阿奇躺在地上望着天,哀叹自己大意了。
“放心!哥哥用的的确是赵家堡特产,江湖奇毒‘雁过无痕’。不过嘛,都是自家人,小爷哪儿能那么狠心呢?当中几味致命的药早就去了。现下给你们用的这,也就相当于十香软筋散,伤不了人。不过,你可别指望自己冲**解开,否则会流鼻血的。不好看!”
赵朗话未说完,就见阿奇鼻子下多了两条艳红的小溪。
“唉!怎么这么不听话呀!”赵朗不理阿奇愤恨的眼光,摸出一方帕子给他擦了擦,将他扶坐起来,解了他手中的剑又厚颜无耻地笑道,“你这剑看着不错,借哥哥玩两天,等回了赵家堡就还你。”
然后又对老太爷问道:“堡主,是直接带走还是怎么说?”
老太爷看着姜桐不悦、不屑的眼神,想了想吩咐道:“先抬孙少爷去书房。”不清楚他的卧室,书房却是上回来过,里头有张软榻。还是将话说清楚,让他心甘情愿地回去为妥。
那二人此时甚觉丢脸,心内不忿,却也只好由他们动作。姜桐更是将外头的仆众骂了个遍。看来还是治下不严,一点儿警觉性都没有,连主子着了别人的道也不知道。他却忘了,自己不欲**曝于人前,进来前,是他自己吩咐了下人退避三舍的。
姜桐的书房里。
赵老太爷看着躺在软榻上的人,忽略他不满的目光,心中叹了一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礼貌性地征询一下意见,也不指望姜桐答应,抓了他的右手翻看掌心。并未见到方才惊鸿一瞥的异状,却也不再舍得放下,握在掌心揉了揉,弄得姜桐心中一涩,别扭至极。(未完待续。)
1632章 无心之过
然后又对老太爷问道:“堡主,是直接带走还是怎么说?”
老太爷看着姜桐不悦、不屑的眼神,想了想吩咐道:“先抬孙少爷去书房。”不清楚他的卧室,书房却是上回来过,里头有张软榻。还是将话说清楚,让他心甘情愿地回去为妥。
那二人此时甚觉丢脸,心内不忿,却也只好由他们动作。姜桐更是将外头的仆众骂了个遍。看来还是治下不严,一点儿警觉性都没有,连主子着了别人的道也不知道。他却忘了,自己不欲**曝于人前,进来前,是他自己吩咐了下人退避三舍的。
姜桐的书房里。
赵老太爷看着躺在软榻上的人,忽略他不满的目光,心中叹了一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礼貌性地征询一下意见,也不指望姜桐答应,抓了他的右手翻看掌心。并未见到方才惊鸿一瞥的异状,却也不再舍得放下,握在掌心揉了揉,弄得姜桐心中一涩,别扭至极。
“桐儿,爷爷知道你心里有恨,爷爷并不求你原谅。让你失了爹娘,是爷爷的错,但请你相信,爷爷并不是个狠心之人。身为赵家家主,并不是一般族群的家主那样简单。我这么说,并不是为了给自己对于你造成的伤害而开脱。”
“哼!‘无心之过’本就是开脱之词!”姜桐嘲讽一句,想要抽回被握的手,无奈却动弹不得。
“有些事情我解释不了,不是无法解释,是不能说。桐儿,爷爷这次来,不是为的强逼你回家,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姜桐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转过目光。
老太爷心知他不欲过问赵家之事,便道:“过去的事,无论对错,总是无法挽回的,充其量只能做些补偿。所谓补偿,对于已经铸成的错失,往往却又是最大的讽刺。所以,相对于雨后修屋,亡羊补牢,防患于未然才是上策。桐儿,你现在身边可有在意之人?”
姜桐闻言,心中戒备陡起,蹙眉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若是在意你身边的人,就随爷爷回去一趟。爷爷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至于你知晓以后如何行事,爷爷绝不干涉。”
赵老太爷说得郑重,姜桐却听得窝火,低骂道:“赵家的人是不是只会行些小人行径?当初连哄带骗害了我爹娘,如今又给我和阿奇下药,居然还敢抓了我的朋友来威胁我?!我劝你赶紧将人放了,否则,但凡有丝毫闪失,可别怪我连最后一点情面也不顾念!”
“桐儿,你误会了,爷爷并不曾抓了谁去,也不是要威胁你什么。此次前来,就是不想在无意中做下不可挽回的事,不光是我,还有你。只是事关赵家机密,我也不知如何解释。我简单跟你说吧,赵家家主并不是谁想做就做得的,皆由先祖所定。除了族规、家训,历代家主还另有口口相传的祖训,不为族人所知,但是却不可违逆。祖训不可违逆,乃是赵氏一族的宿命,因为赵家担负着先祖许下的一个承诺。”
“又与我何干!”
“爷爷也不想牵扯上你。我上次回去后发现了异象,猜测祖训承诺所要维护之人可能同你相关。此人既然出现,并且已同你接触,那人的安危便同你我息息相关,甚至牵涉整个赵氏的存亡。因为这是先祖承诺不可背叛的血脉,誓言不可违背,乃是赵氏一族的宿命!”
姜桐翻了个白眼。
老太爷见他不信,有些着急,解释道:“桐儿,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莫要以为爷爷的话是无稽之谈。赵家家主手中握有机密相传的信物,爷爷此番前来,就是要带你回去瞧看此物的,并要将那些秘事告之于你。桐儿,既然此人是你相识之人,你便是不关心赵家死活,总不想身边之人和你自己出事吧?”
姜桐见他说得正色,眼珠转了转,问道:“此人是谁?什么来路?”
“我若知道,先前为何还要问你是否认识什么特别之人么?至于来路,恕我现在尚不能直言相告。只能说,赵家先祖既以一族子息存亡起誓,必是有缘由的。”
姜桐听不出个子丑寅卯,唇角显出一丝嘲讽。
老太爷想起当年哄骗儿子回家的劣迹,恐他疑心如此,握了握他的手道:“桐儿,爷爷此回不想强迫你回去,只是事关重大,望你能信一回。你如今也并非泛泛之辈,爷爷给你时间去作安排。你可以告诉底下的人,若是你被囚困赵家堡,只管叫人来直接取了爷爷的项上人头!”
姜桐闻言不由抬眼看他,见他目光纯正,不似诓骗之语。琢磨一番,实在不觉得有什么事需要老爷子赌上自己的脑袋。便是赵家堡有了难事需要利用自己,或是盘算如意茶庄,那还得看自己这边的反应。这么个赌法,实在不是智者所为,更若一族家主。何况他还容自己事先准备,难道不怕赵家堡被人踏平?
眯了眯眼问道:“若我答应同你回去瞧看信物,听你说那什么祖训,以后去留可容得我自己做主?”
老爷子见他松了口风,点头道:“爷爷不会逼你,只望你自己斟酌。爷爷只提醒你,不管赵家如何亏欠了你,你同赵家又如何疏离,你事实上终是赵氏子孙,也在宿命所指之列。而且,既然异象所指那人同你相识,更可能同你相交匪浅,你当比赵家堡众人更为在意。爷爷相信你自有判断。眼下所要做的,便是让你同那信物之间沟通,先找出其人为是。然”
姜桐听得玄乎,撇撇嘴插话道:“你不必多说,我知道了,跟你回去就是。”心里却暗自嘀咕,去一趟赵家堡也好,正好可以算算旧账。
老太爷立刻舒展了眉眼,应道:“好!爷爷这就去交代他们打点回程。你可有什么要添置的?爷爷一并让人办了。”
“不用了,你还是先让那小子送了解药来吧。”
“哦,好。”
“别忘了阿奇!~”
“哦~”(未完待续。)
第1633章 算算旧账
眯了眯眼问道:“若我答应同你回去瞧看信物,听你说那什么祖训,以后去留可容得我自己做主?”
老爷子见他松了口风,点头道:“爷爷不会逼你,只望你自己斟酌。爷爷只提醒你,不管赵家如何亏欠了你,你同赵家又如何疏离,你事实上终是赵氏子孙,也在宿命所指之列。而且,既然异象所指那人同你相识,更可能同你相交匪浅,你当比赵家堡众人更为在意。爷爷相信你自有判断。眼下所要做的,便是让你同那信物之间沟通,先找出其人为是。然”
姜桐听得玄乎,撇撇嘴插话道:“你不必多说,我知道了,跟你回去就是。”心里却暗自嘀咕,去一趟赵家堡也好,正好可以算算旧账。
老太爷立刻舒展了眉眼,应道:“好!爷爷这就去交代他们打点回程。你可有什么要添置的?爷爷一并让人办了。”
“不用了,你还是先让那小子送了解药来吧。”
“哦,好。”
“别忘了阿奇!~”
“哦~”
姜桐看着老太爷喜滋滋地急闪,撇撇嘴,心道,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赵家堡远在熙阳边境,若是中计被困,容城这边也是鞭长莫及。那边也不是没有人手可用,一路上也可以在各个分铺调些暗桩跟着。为了生意也是常常要出远门的,所以姜桐也没什么好安排的,只如常交代了铺子上的掌柜几桩要紧的生意,另外吩咐了府中管事尽心,不许薄待了鬼眉等语。然后便着人打包行装,准备上路。
赵朗等人耐着性子等姜桐和阿奇收拾行李,时不时瞅瞅转忧为喜的堡主,一众兄弟彼此交流交流眼神,然后耸耸肩抬头看天。容城这一趟真是来办差的,半点儿自由活动时间没有。说是来了这么一趟,大概回去被人问起容城如何,都不知道怎么吹嘘。
等到看见五辆宽大的马车从赵府出来时,赵朗等人瞠目结舌。
阿奇见他们大惊小怪,平板着脸道:“既是要接主子回赵家堡,主子一路的安全,包括这些财物,你们都不可掉以轻心。”然后挨个儿指着马车道,“最大的那辆是主子的专驾,我陪着。上头是些软垫、绒毯、小几、吃食、书卷和一些就手的常物。后头一辆上装的是一张拆卸了的活扇拔步床,主子认床。还有净桶、面盆、脚盆、浴桶等家什,这些东西都是私用的,主子惯不与人混了。”
姜桐沐浴更衣后出来,见了门前的架势,心里有几分明白阿奇的用意,轻轻挑了挑眉,并不干涉他发挥。
阿奇看他一眼,继续指着第三辆马车对赵朗几个一本正经地交代道:“再后头一辆上装的是四季衣裳。也不知道路上会遇上什么鬼天气,有备无患。主子每日要早晚两沐,出了汗也要更衣,更是耐不得灰尘、油污沾染。路途遥远,跋山涉水,总是勤换洗的舒坦些。也不算备得太多,共就十二个箱笼。另有四个箱笼装的是被褥。”
赵朗几个差点咬了舌头。这还不多?都好开成衣铺子了!
“第四辆上装的是各式炉子、锅碗并上好的无烟木炭。大件的,煎茶的一套,炖汤的一套,熬药的一套,防着野外宿营,还备了一套煮饭的和两套炒菜的。这就是六套炊具,六只火炉子。小件的是两套茶具并车上煎茶、煮汤用的红泥炉两只,还有四套官窑瓷餐具。眼下夏天将了,不多日入了秋便见凉了,主子受不得寒,又备了脚炉、手炉两套。另外,主子清雅,衣裳要熏过了才能上身,睡的地方也不能有蚊蝇、异味,所以又带了熏笼两只,卧房熏香用的器物两套和四个香薰球。安息香、檀香、茉莉香、木樨香等等,熏衣、熏屋子的共计两类、八味,又分干花、膏子、粉末、成香,大大小小六十四个盒子,装了两个箱笼。恐怕马车装不下,木炭有限,是数着日子配的。”
赵朗等人简直听直了眼。是要担心马车装不下,这哪里是赶路出远门?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给女眷配的嫁妆呢!还有,他说他主子清雅?呵呵!再说清雅和那些这个香、那个香的有什么关系?!作怪倒是真的!
阿奇不理众人眼色,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想着老太爷专程来接,必是家中早已备妥了各样用物,无需我们多费心思,只准备些旅途用物也就行了。两地虽远,到底是在路上颠簸,想一应备齐了方便也不可能,只能捡着要紧的、常用的带着。最后一辆车上只装了些良乡粳米、粮面,容城上好的豆类、油盐佐料,易摆的坚果、干货,并燕窝、人参等等补品、药材,另备了一些陈酒佳酿。主子是做茶的,喝不惯别家的,少不了也备了一些。就这些,各位路上多费心吧。”说完,也不理他几个讶然,径自招呼姜桐上车开拔。
老太爷本想和姜桐一处,见他自己上了车,想要招呼同乘,欲言又止。恐怕自己一时亲近得过了反惹他不快,寻思,一路少不得要停车歇脚,客栈住宿,有的是机会同餐共饮,一处说话。便和赵康上了来时的马车。
赵朗等人被阿奇噎得不行,照顾了两位老人上了车,各自翻身上马。拨转马头时,看着那几辆马车,忍不住嘀咕道:“弄这么个排场,也不怕遇上打劫的!”
不防阿奇从车内探出身来,眨着眼睛道:“老太爷带了你们来接人,不就是为的路上人财周全么?我这一个人,分身乏术,各位多担待吧。哦,对了。主子年少,尚未说亲,恐怕路上惹人嚼舌,平日伺候的丫头都没带。届时要提水煮汤的,还劳几位搭把手。我先替主子代为谢过各位了。”说完不待赵朗翻脸,缩回车内和姜桐相视而笑。
赵朗郁结,又不好开口骂人,朝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奔到了前头开路。
姜桐闷笑了两声,朝阿奇问道:“你今儿个怎么也学会使坏了?这几大车装的果真是我的家当?不是将我那屋子搬空了吧。”(未完待续。)
第1634章 打劫的
老太爷本想和姜桐一处,见他自己上了车,想要招呼同乘,欲言又止。恐怕自己一时亲近得过了反惹他不快,寻思,一路少不得要停车歇脚,客栈住宿,有的是机会同餐共饮,一处说话。便和赵康上了来时的马车。
赵朗等人被阿奇噎得不行,照顾了两位老人上了车,各自翻身上马。拨转马头时,看着那几辆马车,忍不住嘀咕道:“弄这么个排场,也不怕遇上打劫的!”
不防阿奇从车内探出身来,眨着眼睛道:“老太爷带了你们来接人,不就是为的路上人财周全么?我这一个人,分身乏术,各位多担待吧。哦,对了。主子年少,尚未说亲,恐怕路上惹人嚼舌,平日伺候的丫头都没带。届时要提水煮汤的,还劳几位搭把手。我先替主子代为谢过各位了。”说完不待赵朗翻脸,缩回车内和姜桐相视而笑。
赵朗郁结,又不好开口骂人,朝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奔到了前头开路。
姜桐闷笑了两声,朝阿奇问道:“你今儿个怎么也学会使坏了?这几大车装的果真是我的家当?不是将我那屋子搬空了吧。”
阿奇笑道:“管家见我收拾行李,提醒我说,若是出去谈生意无碍,倘若是走亲戚,常年不来往的,不能让人小瞧了主子去,便给备了好些礼。我一想,没得便宜了赵家那些黑心肝的,不如顺道拜访一下和咱们茶庄有往来的,还能落个交情。方才那些鬼话是我琢磨了半天用来哄他们的,你路上的用物备齐了也用不了一车。车上装的,除了给各处的礼品,还装了茶叶和容城的特产,一转手便能得了进项。咱们像小时候一样,一路的买进卖出,也不枉这一脚跑这么远。”
姜桐一把搂过阿奇的肩,笑道:“好阿奇,难为你一番心思。说起小时候,我还记得自己当日对臭丫头说过,你比银子要紧。今儿个越发显得本公子慧眼识宝了!这一路的进项你就自个儿存着,不必往账上交了。算我为你方才呕他们的那些话添墨的。”
十来匹坐骑护着六辆马车出了瀚宇容城,往熙阳方向赶去。
一路上,小磕小碰难免,大事没有,众人走得倒也顺遂。
赵朗等人虽然时不时被阿奇指手画脚地指派活计,难免咬牙损上两句,背着主子偶尔挥挥拳头,动动手。但是双方都不是坏心眼的人,一路避免不了同餐共饮,又是年纪相仿,喝了几回酒,倒也添了交情。
姜桐一路上拜访旧识,托卖货物,果真办了不少事。老爷子也不嫌他耽搁,尽由着他,私底下还向赵康夸赞他能干。渐渐的,爷孙俩一处吃饭也能心平气和地聊上几句闲话,老爷子脸上越发添了笑意。
一路顺顺当当,眼见没几日就要出了瀚宇,却出了事。
众人正说笑着行到一处风景优美,气势磅礴的山水交汇处,还没来得及赞叹一声“云钗山头白玉簪,船织碧罗经纬间”,就被一拨来历不明之人短住去路。
赵朗指指几辆马车,朝阿奇戏语埋怨道:“早对你说过了吧,弄这么个动静!瞧,真遇上打劫的了。”
“还不是托了你这乌鸦嘴的福!”阿奇回敬了他一句,又低声嘱咐道,“还不知是什么来路呢,千万别大意了。记着,若是麻烦只管舍了东西,保住人要紧。”
赵朗点点头,朝同伴又嘱咐道:“哥儿几个将两位主子和我爷爷看护好了,千万别被他们钻了空子,再使了调虎离山计。”
“大哥放心!”
众人提了刀剑围聚一处,等着对方先开口。姜桐不声不响下了车,又转上老太爷那辆。老爷子见他过来,知他是想来护着自己,心内安慰,抓了他的手握了握。姜桐这回也没有急着抽手,看了他一眼,转对外头盯着动静。
打头的那人扫了扫人马车驾,开门见山地问道:“来人可是姓赵?”
赵朗策马上前,抱了抱拳应道:“我等路过此处,无心惊扰诸位。各位好汉若是求财只管开口,我们就当给各位添置秋衣了。只是还要赶路,烦请莫要惊了马儿。”却不曾正面回答对方的问话。见他们一脸杀气,又是指名道姓的,知道来者不善。心里有了计较,交涉对话之际已经暗自运气。
姜桐在车内听得对方喊话,蹙眉思量一刻,转头对老太爷笑问道:“老头子,你说,这些人是你在外结的仇家,还是本公子不小心露了财招来的?”
赵康替老太爷回道:“人家说的明白,无论如何是冲着赵家来的,咱们这儿可没有外姓之人。只是,出现在这个地方,值得琢磨琢磨。”
姜桐点头应道:“嗯,是挺耐人寻味的。”又道,“阿奇是不用我担心的,那几个小子如何?若是情况不妙,本公子一定选择‘走为上’,只是瞧您二位这模样,啧啧啧,也不知会不会拖后腿。”
这段日子算是相处得不错,老太爷渐渐惯了姜桐的损嘴,也戏语宽慰他道:“赵朗几个可不比阿奇差,心思也比他活泛,不用咱们操心。至于我和老康嘛,老当益壮可不是虚夸。到时候你就知道爷爷的本事了!”
车内的人正说着话,也不知外头的人是如何交涉的,猛然就听见响起了一片锵锵之声,已经是拔刀抽剑打了起来。
就听不知是哪个小子大喊了一声:“好不讲理!已经许了你们破财消灾,怎么,还想连代步的车马都不放过么?俗话说,盗亦有道,你们这是哪家的规矩!”
“你还没瞧出是冲着人来的么?还和他们讲规矩?!只管招呼吧!”阿奇讽刺一句,在他肩上一点,借力越过他的头顶,横隔一剑就为他挡下了身后一刀。
那小子一惊,道了声谢,也不敢再废话,专心致志挥剑迎敌。
赵朗也是惯于说笑的,现下却也收了心神,蹙了眉头奋力迎敌。
来人数目不算多,大概二三十个,算起来己方一个对俩,若是普通劫匪,本不是难事。可是交手过招后才知,来人并不简单。(未完待续。)
第1635章 场面失控
车内的人正说着话,也不知外头的人是如何交涉的,猛然就听见响起了一片锵锵之声,已经是拔刀抽剑打了起来。
就听不知是哪个小子大喊了一声:“好不讲理!已经许了你们破财消灾,怎么,还想连代步的车马都不放过么?俗话说,盗亦有道,你们这是哪家的规矩!”
“你还没瞧出是冲着人来的么?还和他们讲规矩?!只管招呼吧!”阿奇讽刺一句,在他肩上一点,借力越过他的头顶,横隔一剑就为他挡下了身后一刀。
那小子一惊,道了声谢,也不敢再废话,专心致志挥剑迎敌。
赵朗也是惯于说笑的,现下却也收了心神,蹙了眉头奋力迎敌。
来人数目不算多,大概二三十个,算起来己方一个对俩,若是普通劫匪,本不是难事。可是交手过招后才知,来人并不简单。虽是短衣持刀打扮,却丝毫不像凭着虎胆熊力占山为王的。拳脚刚柔并济,打得极有套路。那刀舞得也是极有章法,并非蛮力狂砍,刀刀卷风带雪一般,只把自己这些人当作了鱼脍来做。更有甚者,拿的是刀,使的竟是剑法,还能闻出内功心法的味儿来。
饶是提了小心,未出小半个时辰,连阿奇和赵朗在内,因那刀风剑气,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小彩。几个赶车的也是武者,一边护着马儿,一边和人过招,竟是左右难以兼顾,直吓得马儿嘶鸣不已,险些脱缰疯跑。
赵朗眼见情形对己不利,知道此战不可持久,心中一动,悄然摸了袖笼,洒出藏匿在身的“雁过无痕”。谁知,又打了一炷香的时间,竟不见对方倒下一个,不由一惊。
这遭带出来的“雁过无痕”虽是无毒,可也是令人几步便倒的散功之药。越是会武的,越是倒得快。便是冲脉运气,也该先倒了地再说。可是都没见人家摇晃一下。看情形,是事先吃了解药,做了准备来的。
来人究竟是受命于何人,竟会连赵家堡的药也防了?!
一个分神,赵朗当时肩头便挨了一刀。旁边两个去护他,也连着挨了两下。见了血光,对方越发来了神气,纠集了一半人,专朝着这受伤的三人处猛攻而来。阿奇等人被人狠缠,一时扑救不及,赵朗三人又挨了几刀,保护圈顿时被撕开一个豁口,攻打的几人直扑老太爷三人那辆马车。
阿奇看着那寒光锃锃的数把钢刀劈向马车,心中焦急,抬手就掷飞手中软剑,插向最危险的那人后心。正忧心马车内的人能否躲开其他威胁,就见咚咚咚,一连倒了几人。姜桐撩着杏花如雨的衣袍翩然出了马车,跳着脚抱怨道:“哎呀,本公子这算盘珠子可是实打实的赤金所铸,用来对付几个蟊贼,可惜了!可惜了!”
阿奇等人见他指尖果真捏着时时随身的小算盘,上头也好似的确少了几颗珠子,再听那不合时宜的抱怨,满脸哭笑不得。
姜桐现了身,紧跟着,老太爷和赵康也跃出了马车,从座驾下各自抽出一条软鞭,一干银枪,和来人缠斗起来。
混乱中,匪人突然大喊一声:“弟兄们,只管取了那一老一少的人头回去交差!立了头功的可是能得重赏的!”
顿时,场面越发失控,那些人顾不得和赵朗、阿奇他们纠缠,直接朝着那标了白花花银子的两颗人头齐齐奔去。
老太爷未被劣势所吓,脚尖挑起银枪耍了几个漂亮的花,朝姜桐得瑟道:“桐儿,你躲着些,看爷爷给你露两手!”说完,便梨花翻飞地对上了密集刀阵。
赵康打了几个响鞭,如同春雷炸耳,接着便如灵蛇出动,也挥臂扫向来人。
姜桐跟在旁边上蹿下跳,看着老太爷和赵康舞得虎虎生风,时不时投机挥上一拳,踹上一脚,间或向两人疏漏之处弹出金算珠,然后大呼心疼。
赵朗等人撕了袍角草草扎了伤处暂时止血,跟在贼人后头反扑回来。一时又成势均力敌之态,纠缠不休。
老爷子酣战之中还不忘卖弄,朝姜桐炫耀道:“桐儿,爷爷枪法如何?”
“打你的吧!被人砍了可赖不到我头上。本公子的伤药可贵,怕你一时没有闲钱给!”姜桐讽了一句,当即手中又飞出两颗算珠。
老爷子嘿嘿笑了两声,紧了紧手中的枪,有些湿滑。心内低叹,果真老了!
赵康情形也不乐观,打斗一阵鞭子就渐渐显出疲软之态,时时露出空门暴与敌手。
其实,两个老头子武功并不薄弱,只是到底上了年岁,体力不比青壮时候。对手武功也非末流,又是下了杀招来的,渐渐便因耐力不够,失了优势。
“赵家果然不凡,当真不容小觑。兄弟们,加把劲速战速决!给我撂开旁边几个,打个围护。待爷亲自了结了二人,回头照样给赏!”伴着一声怪喝,突然又从旁边一个小山头上飞下一个锦衣身影。两只似钩似镰,边带雁翅的武器应声脱手,疾速而出,飞旋如碟,直朝姜桐祖孙二人颈项割去。一击而出,人影也毫无滞涩地紧随其后,连番挥掌直奔二人胸口。同时,只见那飞身而去的身影脚下也另有动作,勾踢自如,步法轻快,厚底靴中似乎还隐藏着暗器,居然也带了杀招。
此人一出,竟是上中下三路接连出击,又分左右两侧同时进攻,招招直逼要害,誓取姜桐爷孙性命不可。
酣战中的人始料未及,一时竟不知如何配合,才得不出意外地同时解下恶招。
情况堪危,根本容不得丝毫犹豫,姜桐爷孙却不曾挪动脚步。本是可以各自闪避,只那身上相通的血脉亲缘作用,谁也不曾弃了对方抽身而走。况,那飞驰而至的器物不仅又急又快,并且,旋转而行的走势十分古怪,也未必就能让人赌准了方向躲过杀机。这一迟滞,二人便失去了最好的自救机会。(未完待续。)
第1636章 果然是你
两只似钩似镰,边带雁翅的武器应声脱手,疾速而出,飞旋如碟,直朝姜桐祖孙二人颈项割去。一击而出,人影也毫无滞涩地紧随其后,连番挥掌直奔二人胸口。同时,只见那飞身而去的身影脚下也另有动作,勾踢自如,步法轻快,厚底靴中似乎还隐藏着暗器,居然也带了杀招。
此人一出,竟是上中下三路接连出击,又分左右两侧同时进攻,招招直逼要害,誓取姜桐爷孙性命不可。
酣战中的人始料未及,一时竟不知如何配合,才得不出意外地同时解下恶招。
情况堪危,根本容不得丝毫犹豫,姜桐爷孙却不曾挪动脚步。本是可以各自闪避,只那身上相通的血脉亲缘作用,谁也不曾弃了对方抽身而走。况,那飞驰而至的器物不仅又急又快,并且,旋转而行的走势十分古怪,也未必就能让人赌准了方向躲过杀机。这一迟滞,二人便失去了最好的自救机会。
偏偏祖孙俩身边当时只有赵康一人离得最近,见他祖孙俩未动,再想着去拉扯推搡,却已是反应不及,左右难顾。阿奇、赵朗等人尚有距离,彼此打了暗示即刻飞身而追,却也已失先机。
姜桐收了嬉笑,沉了面色看向凌空飞物,暗自捏拳。算珠已然用完。杏花袍下,脚步轻移,暗自掂量着,该如何挡下凌空飞物再同时接住掌击,然后去破来人的脚下暗算。
正在蓄势待发,忽见那人空中飞扑的身影突然一震,竟是一个趔趄栽了下去。接着,就见打斗的人群上方飞过一道白影,一双娇俏的脚左右一劈,险险踏上距离祖孙二人头颈不过半尺之遥的飞物,然后勉力一收,生生扭转,朝着一旁的马车顶部急旋而去,直将楠木马车顶部活活削下一大块来。
意外接二连三,众人几乎忘了动作,齐齐呆看。
姜桐抬头看清来人,却是扬眉一笑。
来人正是鬼眉。
且说那日姜桐带着阿奇,随着赵老太爷一行上路不久,后脚,鬼眉和阿木便于次日下午回到了赵府。听得管事的回报,闻说姜桐随他爷爷走了,心里一阵不爽。一则为姜桐的不告而别,二则因了知晓他家旧事,对他此举有些怒其不争地埋怨。暗骂了几句后,到底觉得干涉别人家事不妥,也没再多问。
谁知,晚饭时候竟瞧见有人给丁云上药,不免觉得事有蹊跷,出于关心便去问了几句。一来二去,方知老太爷上门还有让人动手、给人下药之举,立时对姜桐离府之事生疑。恐他离府是为赵家来人挟持、威胁所致,当下唤了阿木,揣了银票,卷了两身换洗衣裳,留下恢恢继续养伤,便拎着小瓜,牵了两匹高头大马后头急追。
二人轻装快马,本是早该追上的。无奈出门前少问了几句话,不知阿奇给姜桐弄了个显摆车队,向路人询问踪迹时不免形容有误,被指岔了道。一路只寻不见,唯恐姜桐已陷赵家恶毒之手,着急上火之余,干脆直接取道奔向赵家堡方向。好不容易偶遇他人闲谈,甚合姜桐蝴蝶风筝的模样,这才重归正途。
赶上姜桐一行,远远便见着有人群殴。在人群中匆匆扫视,确定了姜桐和阿奇所在后,便计划和阿木出手相助。摸了银针在手,却见阿木抱着小瓜看着混乱的人群有些茫然,鬼眉当时泄气,心道,别再让他分不清敌我死错了人,只好叫他场外等着,预备单人上阵。
忙忙简洁明了地几个字交代完,一转头便看见两只风火轮样的物事直逼姜桐,当下也来不及多话,只朝阿木喊了一声“借力!”,便由他运气推掌以最快的速度送自己飞越人群,截住了兵器。途中虽快得只有瞬息,却也没忘了扬手飞针,射了祸首。终于险险化解危情。
鬼眉踏着那恶物擦过马车顶部,未待翻身下来,便朝场外的阿木喊道:“阿木,过来招呼那些拿刀的!记得悠着点儿!”
众人刚刚听出那句“悠着点儿”并非意在提醒阿木自己小心,还未及对此不屑之语喝骂反应,便觉一阵气云流转,胸口一窒。再吸气时,才觉场中果真忽地横空多了个人,而持刀者已然倒下三五个。
此刻不再觉得来人轻慢无礼,只忍不住心内哀鸣,这还叫“悠着点儿”?
有人下意识投机,立刻扔了手中的刀。
就听鬼眉跑到姜桐身边又朝人群喊道:“自己人过来,阿木,这回打那空手的!”
阿木当即又依言而动。那些自作聪明的再想去弯腰捡刀,已是不及。
阿奇,阿木认识,有他指点,赵朗等人便是失了刀剑也不曾被误伤。那些贼人却是瞬间开花结果,吐血长包。
待阿木寻上那锦衣之人时,见他衣着与众不同,偏又不得刀剑在手,遂转头以眼神相询鬼眉确认。鬼眉尚未出声,那人便连连告饶:“大侠留情!大侠留情!”
大概阿木喜听这个“侠”字,早先因了此字转身同鬼眉相识,此刻又听得此字,果然住了手。只立在原地等着那人下文,也不担心被人当场使诈、乘机暗算。
其实,也没人敢暗算他。阿木虽因鬼眉嘱咐了一句“悠着点儿”,没动真气,只那速度却足够吓人。来取姜桐爷孙性命的这群不是白目,凭着这速度也料对方深浅难辨,而绝非没有内力。
鬼眉弯腰看看告饶的那人,隐约觉得眉眼有几分面熟,便走到阿木身边朝地上的人问道:“你是白驼岭白驼子的什么人?”
那人闻言抬头,待眼中映入一双泼墨浓眉时,心内大喊晦气,却不敢现于面上。再看到阿木同样的眉毛时,简直欲哭无泪。只好爬起身来,老老实实对鬼眉行了个礼,拉着脸道:“姑娘有礼,家父的确姓白,名讳却是另有雅字。”
鬼眉咧嘴一笑:“果真是你!怪不得我瞧着面熟呢。人又长高了,也壮实了,就是比以前黑了一点点。哎呀,你别介意,你老子那名字本姑娘总也记不住,明明是个绿林匪头,偏要弄个晦涩难懂的名字,哪里有白驼子好记!”(未完待续。)
第1637章 买凶
其实,也没人敢暗算他。阿木虽因鬼眉嘱咐了一句“悠着点儿”,没动真气,只那速度却足够吓人。来取姜桐爷孙性命的这群不是白目,凭着这速度也料对方深浅难辨,而绝非没有内力。
鬼眉弯腰看看告饶的那人,隐约觉得眉眼有几分面熟,便走到阿木身边朝地上的人问道:“你是白驼岭白驼子的什么人?”
那人闻言抬头,待眼中映入一双泼墨浓眉时,心内大喊晦气,却不敢现于面上。再看到阿木同样的眉毛时,简直欲哭无泪。只好爬起身来,老老实实对鬼眉行了个礼,拉着脸道:“姑娘有礼,家父的确姓白,名讳却是另有雅字。”
鬼眉咧嘴一笑:“果真是你!怪不得我瞧着面熟呢。人又长高了,也壮实了,就是比以前黑了一点点。哎呀,你别介意,你老子那名字本姑娘总也记不住,明明是个绿林匪头,偏要弄个晦涩难懂的名字,哪里有白驼子好记!”继而又收了笑,不悦道,“小白,你今儿这是怎么个说法?”
白谦君听得那一声小白,嘴角直抽抽,应道:“姑娘几年不见,还是这么爽直。谦君只是拿人钱财,替人买命罢了,并非是同姑娘作对。”与鬼眉说话的语态比之先前取人性命大有不同,倒有几分谦谦君子之态,只是温润如玉尚且谈不上。
“接的是何人买卖?”
“行有行规,请恕谦君不便直言相告。”
鬼眉也不为难他,道:“你先带着兄弟们边上疗伤,等会儿再走。”说完便拉了阿木回去姜桐身边。
白谦君依言和手下众人收拾了,一旁坐下疗伤。
鬼眉和白谦君二人说话时,赵老爷子嘴巴也没闲着,逮着姜桐问长问短。鬼眉,他自然因为脸上那浓黑两团认出来了,对阿木却是猜不着出处。姜桐只以朋友二字简单打发了事。
看到二人转身过来,姜桐斜睨着阿木,不悦道:“怎么早不过来帮忙?是不是嫌本公子碍眼,指望我被人弄死了就如了你的意了?”
阿木无辜地看着鬼眉。
鬼眉瞥瞥赵老太爷一群,没好气道:“他倒想早些帮你的,可是之前乱成那样,他知谁是谁?谁知道有些人能不能被误伤了!”又动了动眉毛质问道,“你呐?为何不曾带些人手上路?还有,你会武功的事又要如何解释?连我都瞒着,安的什么心!”
姜桐面色一转,弯了眼睛笑道:“原也有人后头跟着的,只是前头就要过境,不想麻烦才打发了的,驾车的几个也有身手的。”又抬抬手,动动脚,嬉皮笑脸自嘲道,“就我这也叫武功?不过是些三脚猫的防身伎俩,哪里好意思在你面前显摆?要不是因为同你喝酒常常被你落在屋顶上,我何必自讨苦吃去练拳脚!”
鬼眉又瞥了一眼赵老爷子,悄声问道:“你这是要和他回赵家堡?是他逼你的,还是你自愿的?”
姜桐眼睛闪了闪,笑道:“你担心我?不会是特地追了来的吧。那我可要睡梦里乐上好几天了。能得被你记挂着,便是被人掳了去,我也是开心的。看来,若能得你时时上心,我日后不防招摇一些的好。”
鬼眉瞄了一眼他的衣袍,心道,还要如何招摇?
“你若是自己愿意回去,我也不多嘴了。若是别有隐情,无需担心我会为难,只管开口说话。这还没到家门口呢,就这么麻烦。幸而人家同我相熟,不至于果真要大开杀戒。”
姜桐听得相熟二字却是犯了别扭,指着白谦君的方向问道:“你和那小子也认识?他是什么人?哪儿的?和你认识多久了?交情怎样?我怎的从未听你提过!”
鬼眉翻了个白眼,转对老太爷道:“今儿这事是有人刻意买凶,有我出面,他们也不会再坚持出手。只是后头的金主,他们不便直言。究竟来自哪里,赵堡主可有陈算?晚辈不欲多管赵家家事,但是此事所牵涉的两边皆是我的旧识。既因朋友之情,也为江湖道义,鬼眉向赵堡主讨个安心,当不为过。”
赵老太爷看看她,微微轻叹,道:“姑娘既已猜出乃是我赵家家事,当知家丑不可外扬之理。指使之人,姑娘不必再追问。姑娘那位朋友,还要烦请转告,就说今日之事,赵某不欲追究。另,买凶之人出钱几何,赵某双倍送上,还请他们推了那人。此事就到此为止。”
鬼眉讽笑道:“虽说拿钱买命,行为不妥,但也实属江湖常事。江湖行走,撇开情谊不谈,便是信誉二字。堡主如此处治,叫他们日后如何江湖立足?况,既能买凶内斗,必不是善与之辈,若是因了毁约祸及他们,又当如何?再一层,今日能寻上他们,一招不成,未必会就此罢手。堡主自是无需鬼眉操心,但是以令孙同我的交情,鬼眉不能不再追问一句。”
赵老太爷心道,好个难缠的丫头!却也为她言词所动,掷地有声地回道:“烦请姑娘转告那位朋友,此事不必细究,只管推了那人就是。并且请嘱咐一句,日后若遇赵家堡有事相托,非家主亲为不必接。若因此有什麻烦,请直言告诸赵某,赵某会给一个公道。今日此事的指使之人,请姑娘放心,不仅事涉你那位朋友,还关系赵某及桐儿,赵某必不会纵容。”
鬼眉遂转身将赵老太爷的意思带给了白谦君。
白谦君看看鬼眉,想了想只得无奈应了。
鬼眉又规劝他道:“小白,怎么又会做起这种买卖来了?上回不是就告诫过你,再是不易,此事也不得轻为么?那几家买卖不曾做下来,还是白驼岭又遇上什么要紧的难事了?”而后轻叹一声,又道,“我早说过,就你爹那种脾性,勉强行走江湖,还不如教导你好好念书习武去考功名来的合适,搞不好真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未完待续。)
第1638章 恭迎
赵老太爷心道,好个难缠的丫头!却也为她言词所动,掷地有声地回道:“烦请姑娘转告那位朋友,此事不必细究,只管推了那人就是。并且请嘱咐一句,日后若遇赵家堡有事相托,非家主亲为不必接。若因此有什麻烦,请直言告诸赵某,赵某会给一个公道。今日此事的指使之人,请姑娘放心,不仅事涉你那位朋友,还关系赵某及桐儿,赵某必不会纵容。”
鬼眉遂转身将赵老太爷的意思带给了白谦君。
白谦君看看鬼眉,想了想只得无奈应了。
鬼眉又规劝他道:“小白,怎么又会做起这种买卖来了?上回不是就告诫过你,再是不易,此事也不得轻为么?那几家买卖不曾做下来,还是白驼岭又遇上什么要紧的难事了?”而后轻叹一声,又道,“我早说过,就你爹那种脾性,勉强行走江湖,还不如教导你好好念书习武去考功名来的合适,搞不好真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白驼岭什么个情形,姑娘初见时就了然于胸了。后来虽赖姑娘引见过几家生意,到底杯水车薪,况,人家给姑娘面子,却是不买白驼岭人情的。前三个月尚能笑脸相迎,敷衍一段时日,便也不耐了。”白谦君苦脸,又道,“谦君也曾想过出仕投军,谋份安定可靠的差事养家糊口。可是我家几代如此,就这样的名声,身份,连考秀才的资格都没有。难道还指望中个文武状元,当个尚书、将军?夹缝里求生存罢了!”
鬼眉叹道:“唉!都是战事惹下的祸根。小白,不如你帮红门做事吧。大家各取所需,算不得谁求谁。再说,朋友之间,便是有了难事,也当你帮我,我帮你的。说不好,如今我多一句嘴,日后便向你讨个大大的人情。你爹迂腐,我定然说他不通,你只管阳奉阴违地敷衍着他就是了。反正也求不来好前程,不如矮子里拔高,总比今儿这买凶杀人的买卖好。”
白谦君闻言心下一动,在腹中略略计较一番后应道:“我回去考虑考虑,也和一众弟兄商量商量。若是大家意见不左,干脆一起投奔了去。”
鬼眉点头笑了笑,再回到这边,将事情做了个了结。白谦君自带人先回去了。
鬼眉送走白谦君,朝老太爷又追问道:“前辈方才所应不会食言吧?”
老太爷轻笑道:“赵某怎么也算是一家之主,江湖有头有脸之人,如何肯失信于后生晚辈?倒是姑娘你,小小年纪,谨慎些是好的,只,过了于心性无甚益处。可信之人当信,可疑之人当疑,而非单以亲疏远近论之。”
“受教了。”鬼眉点点头,道,“并非鬼眉不肯相信堡主,只是,此事鬼眉既然插手,自当以己之责衡之。事关百十条人命,不能不小心。”
又看看姜桐,再对老太爷正色道:“今日情形恐怕无独有偶堡主和令孙有血脉之缘,前辈执意带他回去,他若自己甘愿,鬼眉自当不好阻拦。但是,鬼眉尚有话说,鬼眉本是无家之人,只能叹息自己福浅命薄,可是令孙却是有家之人尝尽了无家之苦,未免叫人扼腕唏嘘。他此次回去,若是有所差池,哪怕是毫发之损,鬼眉定会亲赴赵家堡要个交代。不怕前辈着恼,鬼眉行事作风如何,赵家堡便是偏安一方,也当有所耳闻。今日谨以朋友之名恳请前辈,请护佑令孙,鬼眉感激不尽。否则鬼眉也不愿大家难堪。”
姜桐在一旁听得动情,低唤一声,撒娇耍赖道:“你既心疼我,不如陪我一同前去?”
鬼眉挑眉道:“不若你随我回容城如何?”
姜桐呵呵笑道:“算了,你还是回去帮着我看家吧。”又同她耳语道,“赵家堡好歹也是望族,好东西自是不少的。我去仔细寻摸一番,挑了精细、上佳的带回来给你。”
鬼眉笑笑,朝阿木招呼道:“走了!”
阿木顶着小瓜,看看姜桐,又看看赵老太爷,忽然撂下一句:“我也不想难堪。”然后转身去追鬼眉。
姜桐勾唇一笑,眸光闪了闪。
赵康已带着赵朗和阿奇收拾了妥当,众人再次上路。
赵老太爷跨上马车前,忽然转头问姜桐道:“你和鬼眉究竟什么关系?”
“暂时还只是朋友,日后——,不好说!”姜桐回着话又朝远去的人影张了张,身心愉悦,眉目舒爽。
赵老太爷不由蹙了蹙眉。
姜桐转头看见,立刻沉了脸色,不悦道:“我可不是我爹!”言下之意,他没他爹那么好糊弄,不会做不得自己的主。也暗含警告之意,赵家堡若要算计鬼眉,他是会新仇旧恨一并清算的。
赵康轻叹一声,扶着欲言又止的老太爷上了马车。
总算安安然然过了境,又行两日,便到了赵家堡地界。此回赵家也不知是谁做的安排,竟比往日单为老爷子接风更为郑重其事。车马刚入乡间小道,才见着赵家堡外的田庄,离着宅居之地尚有三五里地,便见有不少人马在路口齐齐恭候了。
一行人刚入等候者视野,便有一人策马迎了上来。剑眉星目,高额挺鼻,鬓脚垂腮,紫金红银冠绾发。一身紫绀箭袖锦衣,玄色腰带,袍角撩了一半掖在腰间,侧挎一把阔剑,玄色绸裤扎在长靴中。胯下一匹乌骓骏马,迎风而来,英气逼人。
赵朗等人和那人打了招呼,便给他让了道,容他行到老太爷车前。
车马并未停下,那人也就不曾下马施礼,调转了马头和老太爷的车驾并行,朝里说话:“祖父、康爷,一路辛苦了。”
老太爷嗯了一声,赵康揭开车帘朝来人笑道:“大少爷客气。大少爷此处等候,可是家中有甚急事?”
“未有急事。家中知悉祖父带着五弟归来,甚是喜欢。上下皆在忙着洒扫、筵席之事,大伯和父亲便命世俊领着世杰、世安和世泰,并一众兄弟前来迎接。”(未完待续。)
第1639章 彩头
一行人刚入等候者视野,便有一人策马迎了上来。剑眉星目,高额挺鼻,鬓脚垂腮,紫金红银冠绾发。一身紫绀箭袖锦衣,玄色腰带,袍角撩了一半掖在腰间,侧挎一把阔剑,玄色绸裤扎在长靴中。胯下一匹乌骓骏马,迎风而来,英气逼人。
赵朗等人和那人打了招呼,便给他让了道,容他行到老太爷车前。
车马并未停下,那人也就不曾下马施礼,调转了马头和老太爷的车驾并行,朝里说话:“祖父、康爷,一路辛苦了。”
老太爷嗯了一声,赵康揭开车帘朝来人笑道:“大少爷客气。大少爷此处等候,可是家中有甚急事?”
“未有急事。家中知悉祖父带着五弟归来,甚是喜欢。上下皆在忙着洒扫、筵席之事,大伯和父亲便命世俊领着世杰、世安和世泰,并一众兄弟前来迎接。”
老太爷又嗯了一声。
赵世俊又道:“祖父,五弟离家时久,今日归来,家中甚为重视。想着不可于礼数上怠慢了,又恐祖父和五弟远道回来,身子受不得乏。大伯和父亲命我见着祖父时恭问一句,是先去族中祠堂,还是先回家?还请祖父示下。”
赵老太爷这才探出头脸,朝赵世俊问道:“族中是何动静?”
“前日,几位宗祖遣人过来传话,说,若是五弟回家还请知会各房一声,必是前来接风洗尘,恭贺祖父。又说,按规矩五弟回来也需去一趟祠堂全礼。今日暂未有话。”
老太爷凝眉想了想,对他道:“今日暂不惊动各家,只安排你五弟去家庙上柱香。若是有人来问,只说一路劳顿,明日再请各位全了礼数。”
赵世俊应道:“是!孙儿明白。祖父和五弟慢行,世俊先行一步,前头传话。”说着便打马原处和兄弟汇合,着令一个下人回去传话,仍旧原地等着车驾。
赵家堡群居而栖,虽是各家自有宅院,外间却如一家模样,修成了一座不小的城寨。车马行到寨前,早已有人得令开了寨门相迎。入内顺着石路、清渠,由南向北直行,不多时,便上了一段陡坡。
感觉车身后仰,姜桐挑了车帘向外张望。入眼景色与有些模糊的记忆大致相似,却又有了不同。离开十年有余,似乎又添了不少房舍,新修了道路。想来,赵家堡又添丁增口了许多人吧。只不知,有多少如他这般难以容身的。
赵氏既然群居群栖合族而安,堡主与家主便是一回事,担的是赵氏上下领头之职。家主的宅院修在全寨至高处,俯瞰整个城寨,彰显着至尊地位。却不知,这城寨之中,究竟有多少人因了饮着赵家堡的水,住着赵家堡的屋舍,分食赵家堡的田粮,而对城寨首领从心而出地由衷维护。又不知,有多少人因着赵氏之姓,而对一家之主由衷地心存敬服。
爬了半里坡地,又行一段缓途,便真正到了赵家门前。除了一路相迎的四兄弟,大房、二房家眷并赵府上下,也都由大老爷和二老爷带领着,在马车上了缓坡时便出门候着了。
众人见了老爷子的车驾后跟着五辆马车,忍不住窃窃私语。有人是为姜桐这般前来,嗟叹他果然混得不错;有人心思小,琢磨着这几大车定然装了不少好东西,不知自己会得个什么样的见面礼;还有城府机心深沉的,则在低吁,人,果然还是回来了!
姜桐下了车,随在老太爷身后往前走。看看门口一群,又转转脑袋打量同行的几人,猜出他们必是自己所谓的兄弟了。只是各人都已长大,模样均有变化,自己记忆也模糊得很,实在分不清谁是谁。
想起往昔种种,又思及血脉二字,正不知情绪如何变换,忽见那个穿着青衫的男子调整着步子,待到二人并行时,清清淡淡在他耳边提醒道:“五弟,家中人多,一时礼节繁冗不必紧张,只保持平日心境就是。还有,若是有人言词行事不妥,一时不合五弟心意,还请别往心里去,只作敷衍过去就好。”
姜桐疑惑地看他片刻,而后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想想,又添了一句:“谢了。”
那人点了点头,便往前快行几步,同大房的人站到一处去了。
稍后,彼此门前相逢,问候声中,老太爷已经由赵康陪着,先一步进了宅子。众人也分尊卑长幼相随而入。门前的人进去了差不多一半,姜桐正要登阶跨槛,突然,一只火盆横空而来,啪嗒一声出现在他脚下。姜桐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然后抬头扫视四周。
那青衫之人本在半步之前与众兄弟相引,听见后头的动静转头看来,立时蹙了眉。声量不大却自带威严地朝旁问道:“这是谁的主意?”
一个婆子立刻赔笑出列,上前回道:“二少爷莫恼,这本是世情风俗。二夫人说,久未归家的人跨跨火盆是图个吉利,免得沾带了外头的晦气回来。大夫人也说,二少奶奶和四少奶奶还有两位姑奶奶都是有孕在身,防着阴邪冲撞,仔细点不会有错。”
姜桐听了婆子的称呼,回忆着赵康一路的提示,方知青衫之人便是大房的长子赵世杰。此时无心研究琐事,不待赵世杰再次开口,哈哈笑道:“本公子行商之人,自然是喜欢图个大吉大利,讨个越烧越旺的彩头!”随即又面色一变,沉着眸光故作为难道,“可惜——,本公子又甚是不喜烟熏火燎的味道,这可有些不好办呢!”
阿奇跟在后头瞧了,甚感不忿,欲要上前踢翻火盆,揍那婆子,叫赵世杰抬臂拦住。见他眼神示意,似劝自己无需妄动,想着刚刚回府也不好给主子爷强出头,只得收了手脚。但那心下却很是有些不悦,便冷冷瞪着前头。
赵世杰不着痕迹地轻轻止住阿奇,又对那婆子道:“二位夫人管着内宅,你照着她们的吩咐行事,也算不得错。”(未完待续。)
第1640章 四姑母
一个婆子立刻赔笑出列,上前回道:“二少爷莫恼,这本是世情风俗。二夫人说,久未归家的人跨跨火盆是图个吉利,免得沾带了外头的晦气回来。大夫人也说,二少奶奶和四少奶奶还有两位姑奶奶都是有孕在身,防着阴邪冲撞,仔细点不会有错。”
姜桐听了婆子的称呼,回忆着赵康一路的提示,方知青衫之人便是大房的长子赵世杰。此时无心研究琐事,不待赵世杰再次开口,哈哈笑道:“本公子行商之人,自然是喜欢图个大吉大利,讨个越烧越旺的彩头!”随即又面色一变,沉着眸光故作为难道,“可惜——,本公子又甚是不喜烟熏火燎的味道,这可有些不好办呢!”
阿奇跟在后头瞧了,甚感不忿,欲要上前踢翻火盆,揍那婆子,叫赵世杰抬臂拦住。见他眼神示意,似劝自己无需妄动,想着刚刚回府也不好给主子爷强出头,只得收了手脚。但那心下却很是有些不悦,便冷冷瞪着前头。
赵世杰不着痕迹地轻轻止住阿奇,又对那婆子道:“二位夫人管着内宅,你照着她们的吩咐行事,也算不得错。只是,行事之前该当动动脑子。五少爷归家,是老太爷亲自接引,不比一般的迎来送往。内宅只管收拾屋子、备齐筵席即可,其他礼节上的事,当由外头行走的人做主。此事,老太爷可有吩咐?二位老爷又有什么吩咐不曾?若是没有,你便是行事不当。若有,你也先行撤了,回头有事我领着。”
一段话说得婆子无从反驳,只好悻悻地撤了火盆。
姜桐抬头看着高大的门额,瞄瞄冒出围墙的屋宇,嬉笑道:“你的反应可真快!我还想着,若是有人喜欢点火,我是不介意越烧越旺的。”
赵世杰看看他,不知如何接话,动了动唇没有吱声,仍旧半步前相引,带着人入了宅。
到了厅堂,老太爷眼含笑意地坐在上首,底下或坐或站,堆了一屋子的人。
姜桐顿时头大。
赵老太爷在上首招招手,唤道:“桐儿,来,和大家见见礼。”
姜桐杵在原地未动,腹诽道,老头子果然不能给他好脸,刚给三分颜色就开染房。难不成,这一路聊了几回天,往事便都抹了?连带这一屋子有的、没的,都指望他一笑泯恩仇?唔,不对,还真记不起来谁有恩了。
老太爷兴许真的因为姜桐回家,一时高兴得有些犯了糊涂,此刻仍然不察姜桐为何杵着不动,继续自顾自招呼道:“那,这便是你大伯、大伯母,那是你二伯、二伯母”
“哎呀!这就是三哥家的孩子么?小时候我就瞧着喜欢,如今大了,模样越发生的招人疼了。所谓浊世翩翩佳公子,可不就是形容这孩子的么!”
老爷子话未说完,从旁冒出个粘腻腻的声音,听得姜桐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是你四姑母。”老爷子被她一引,顺为介绍道。
四姑太太顿时凑上近前,顺杆子爬道:“好侄儿,快来给姑姑瞧瞧。”
姜桐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是直翻白眼。
眼见姜桐神色不变,没什么反应,四姑太太吊起眉梢眼角笑嗔道:“怎么,不认识啦?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呐!”
姜桐闻言倒是朝她多看了一眼,不是迎合她的热情,而是想起来,当年府里可不是还有没出嫁的小姐呢么?暗忖,那些恶事里头,不知她扮了什么角色。
大老爷在旁咳咳两声,惹得大夫人看了他一眼。二夫人倒是机灵,立刻起身拉过四姑太太,笑道:“四妹妹,你也太心急了些。孩子在外这么些年,这才刚刚回来,哪里还记得全小时候的事情?见了家人也该依照尊卑长幼,一位一位地见礼,才不致糊涂认错了人。这得先让孩子给他祖父磕了头,然后和他大伯、二伯问了安,见过他大伯母才轮到你我的。这份欢喜劲儿啊,您且先攒着些,等会儿有的是机会!”
姜桐闻言,想着什么磕头见礼的顿时头疼,倒是巴不得方才那令他生厌的粘腻之声继续吵吵。可惜,四姑太太撇了撇嘴,便和二夫人退开了。然后,立刻就有下人递了拜垫过来。姜桐看一眼拜垫,没有动弹。再四顾看看众人,心内讥讽不已。
似乎,大家都在等着“看”他给老太爷磕头啊!
老太爷原只顾着高兴,压根儿没想过什么磕头敬茶的事情。忽然被人提及此项,本是无可无不可,也只管顺水推舟。见着姜桐不动,却不由生了尴尬,一时有些无措。他此时有些回过心神来了。既有些许期待,盼着姜桐当众唤他一声爷爷,又有些许担心,恐他一时恼羞当众给自己难堪。想仔细看看姜桐的脸色,揣摩他的意思,却见他依旧笑嘻嘻地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仿似因为不曾留心才未反应的。
其余众人,神色各异。
老太爷说了不必惊动外头,所以除了直系子孙,外戚只有个不知是不是碰巧来窜门的四姑太太在。她似还在为方才的事别扭着,瞧不出其他来。顺着她往下看,平辈的倒是都陪姜桐站着。兄弟四个半垂眉目,倒是也看不出心中所想。未出阁的几位小姐正偷偷叽叽咕咕咬着耳朵,偶尔扭捏的一眼投过来,瘆得姜桐立刻转移视线。他对赵家没有好感,连带着也实在瞧不出小姐们的婀娜娇羞。
姜桐扫视的目光从下又回上头。
大老爷正面无表情,眼光凌厉地看着他。姜桐的目光和他对上时,未露波澜,却也不躲不闪,顷刻又漫不经心的划过。大夫人也是端端正正坐着,摆着长辈的姿态。扫到二老爷夫妇脸上时,却见他们神色未明。但,二夫人眼中却有难以掩藏的隔岸观火之色,叫人玩味。
姜桐收住目光,重新落在拜垫上。给老太爷磕头?然后呢?轮到他们?爹娘尚且未能受自己一拜,他们岂配?!还没同他们算账,竟想着叫他折膝下跪于人了?哪里来的便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