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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她一心想当状元郎全文阅读

作者:不语安然     女主她一心想当状元郎txt下载     女主她一心想当状元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46章说服何氏

    雨卿忙摆手拒绝:“我之所以会这么累就是因为施法的缘故。

    你还让我把你带进带出,那我会更累的好吗?”

    寒山见自己帮不上忙,着急得团团转。

    雨卿严肃的告诫他,别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寒山指天发誓道:“奴才如果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定会不得好死!”

    雨卿摆摆手:“干嘛发这么重的誓?”然后强撑着进了空间,好歹把何氏也弄了出来。

    最后进了一趟空间,把那些金银财宝和换洗衣服和小狗也都拿了出来,累得躺倒在地上,很快就睡着了。

    正睡的香甜,被何氏母女给叫醒了。

    雨卿睁开眼睛看了她们一眼,见四周还很黑,嘴里嘟哝着:“我还要睡~”翻了个身继续睡。

    何氏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雨卿如回光返照般精神奕奕,不满的叫道:“娘,天都没亮,你干嘛非要我起床?”

    “床?哪来的床?我们现在都在荒郊野外的破庙里。”

    雨卿迷糊的大脑总算清醒了过来,忙坐了起来,把县令和林宥文同流合污,侵吞何氏嫁妆,还想杀人灭口。

    她和寒山不得不带着众人跑路全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何氏等人听。

    何氏怀疑的看着雨卿:“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雨卿笃定点头:“当然是真的。”

    何氏从身边拿过一个包袱打开,里面不仅有不少金锭银锭,还有她的嫁妆。

    “那你跟娘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雨卿从容道:“这些全都是蓉姨娘从林府偷出来的,被寒山半路给截胡了。”

    何氏顿足道:“这也是能截胡的?真是胡闹!”

    站在不远处的寒山低下了脑袋。

    雨卿把那个包袱系好,嗤了一声道:“瞧娘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不把属于娘的东西拿回来就安全似的,结果是一样的好吗。”

    何氏这才沉默不语。

    雨纯困惑的问:“你和寒山两个人是怎么把睡熟的我们弄到这里来的?”

    雨卿白了她一眼,煞有介事道:“就凭我们两个,别说把睡熟的你们带到这里来,哪怕把你们弄醒了,我们也没那个本事带你们来到这里。

    是我花高价请了几个武功高强的女侠把你们弄到这里来的。”

    古代女子讲究贞洁,所以她才说是女侠,不敢说是男侠,怕何氏等人有心理负担。

    雨柔问:“为什么不叫醒我们?那样岂不省事?”

    “省什么事?如果把你们叫醒跑路,就得跟你们说出原因,你们还不得吓得两腿哆嗦?那样会更麻烦好吗。”

    何氏等人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雨卿看看庙外,天还没大亮,打了个哈欠道:“娘,你们都跟我去佛像后面躲着吧。”

    寒山道:“主人,奴才留在前殿把风。”

    雨卿应了声好,带着何氏等人去了佛像后面。

    何氏问:“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少天才离开?”

    雨卿席地而卧:“两三天吧,娘和姐姐妹妹如果渴了饿了,就找寒山要干粮和水。”说罢,闭上眼睛补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午时方才醒来,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何氏见她一睁眼就迫不及待的问:“雨卿,你打算带着我们逃到哪里去?”

    雨卿接过寒山递过来的一个硬帮帮的馒头用力的咬了一口,征求的问:“娘想去哪里?”

    何氏神色有些哀伤:“不如去夷陵投奔我那些堂亲吧。

    他们看在你死去的外公外婆的份上多少会照看咱们几分的。

    并且我大伯是朝廷四品官员,县令大人也好,林宥文也好,必不敢追到夷陵对我母女行凶。”

    雨卿点头:“那我们就去夷陵吧。”

    其实她是有点想去应天的,想找到男主程子风,和他比翼双飞了,这可是书中女主的理想。

    可在原书中她是十五岁那年才遇上程子风的,现在去,谁知道碰不碰得到他?

    当然,这只是次要原因。

    让她迟疑不定的主要原因是,遇上程子风,她就要被各路人马虐了。

    那她宁愿舍弃爱情,和现在的家人过着平淡安稳自主的生活。

    虽然母女俩商定了逃跑的方向,可何氏却长吁短叹,对未来半点信心也无。

    因为她觉得家里没有男丁,即便投靠了她娘家族人,恐怕日子仍然艰难。

    不就是担心家里没有男丁撑门户被人欺负吗。

    雨卿以透气为由,让寒山带雨纯姐妹去外面走动走动,把他们全都支开,然后跟何氏说她可以女扮男装,支撑门户。

    何氏嗔道:“认识我们的人谁不知道你是小娘子?

    虽说夷陵离南平距离遥远,可只要有心人一打听就能知道真相。

    到时谎言戳穿了多难看?

    只怕何氏族人也会讨厌我们欺骗他们,这不是弄巧成拙吗?”

    雨卿眨了眨眼:“我能编出一套天衣无缝的谎话。”

    何氏怀疑的问:“什么谎话?”

    雨卿道:“娘不是说我没出生之前好几个大夫都给娘把过脉,说我是男孩子吗?”

    “那又怎样?”何氏惋惜的叹息道,“生下来还不是女孩?”

    “可我们就当大夫说的是真的,我就是小子,只是娘怕家里两位姨娘把我害死,所以我一出生娘就隐瞒了我的性别。

    对外说我是个小娘子,我才能这么平安的长大。

    不然就跟我弟弟一样,还没出世就被姨娘给害死了,娘,你看这套谎话怎样?”

    她就是要一口咬定自己是小郎君,谁还敢强行给她验身不成?

    何氏万万没有想到雨卿居然会想出这样的谎言,迟疑道:“这谎话也勉强行得通。

    只是……你女扮男装,以后就不能嫁人了,你这一生怎么办?”

    雨卿不齿一笑:“不能嫁人又如何?我又不稀罕嫁人!”

    她说的全是肺腑之言,让她仅凭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盲婚哑嫁,那她宁愿单身一辈子。

    ——至于男主,如果她能改变书中女主的悲惨命运,她还是愿意和程子风琴瑟和鸣的,毕竟她是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到那时母亲和姐妹都能倚靠镇国大将军程子风的势,没人敢欺负她孤儿寡母,她再换回红妆也就无妨了。

    何氏犹犹豫豫不肯答应。

第047章从此便是小郎君

    雨卿说服道:“牺牲我一个,能让姐姐妹妹们嫁人之后有娘家兄弟可以依靠,让娘老了有儿子奉养。

    不比我姐妹以后嫁了人,无娘家兄弟撑腰,被婆家搓磨,娘老了无人奉养要好多了?”

    何氏听了这番话很是动心,可还是舍不得雨卿牺牲这么大。

    雨卿轻声道:“娘若不答应,我姊妹恐都要赴娘的后尘了。”

    何氏闻言心惊,她不就是娘家无人,夫家才任意揉搓她的吗?

    她又怎忍心几个女儿吃她吃过的苦?

    因此终于点头同意雨卿女扮男装。

    这时庙外传来欢声笑语,雨卿扭头看去,是寒山带着众姊妹回来了。

    雨洁当先跑了进来,扑进何氏的怀里,兴高采烈道:“娘,寒山好厉害,抓了好多鱼,寒山还说,他烤鱼给我吃!”

    雨卿这才注意到寒山手里果然提着一串鲫鱼。

    何氏疼爱的刮了一下雨洁的小鼻子:“只知道贪吃!”

    雨卿拿了换洗衣服跟何氏说,她想去水塘边洗漱,好制造机会让何氏告诉他们她是小郎君。

    这所破庙地处荒野,雨卿走了一会儿便找到一口丛林掩映的深潭。

    那潭水清澈见底,水质不错,雨卿这才放心的下到水潭里洗澡。

    这么热的天,又奔波了一夜,浑身汗臭难闻,不洗澡她都容不下自己。

    大药房里有香皂洗发水等药妆卖,雨卿从里面拿了香皂和洗发水把自己洗的香香的,这才起来换上干净的衣服。

    把脏衣服洗了,挂在树枝上晾干,这才回到了破庙。

    雨纯姐妹和寒山全都震惊的盯着她看。

    雨卿知道,何氏已经把她“男扮女装”这么多年的事说给了他们听。

    雨洁疑神疑鬼的打量着她,怯怯的问:“四姐,你真的是哥哥吗?”

    雨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当然是真的,洁儿不喜欢吗?”

    雨洁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扑进她的怀里:“喜欢,洁儿喜欢,那以后是不是要叫你四哥了?”

    雨卿含笑点头:“是的呀。”

    雨洁奶声奶气道:“那以后有人欺负洁儿,四哥可以保护我了对吧。”

    雨卿不假思索的点头应是。

    “那以后哥哥可以抱我了对吧。”

    雨卿正要惯性的应一声“嗯”,想了想,道:“不可以哦,哥哥也是个孩子嘛。”

    她力气太小,抱不动七岁的雨洁。

    雨洁有点小失望。

    何氏不想雨洁一直缠着雨卿问个不停,怕露馅了,于是转移话题,对寒山道:“把给四公子留的鱼给她吃吧。”

    寒山拿过已经烤好的几条鲫鱼递给雨卿。

    雨卿勉强吃了一条就没吃了,没辣椒粉、没孜然,连盐都没有,实在是难以下咽。

    雨纯闻到从雨卿身上散发的香皂和洗发水的香气,靠近她身边用力嗅了嗅,疑惑的问:“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呃……”雨卿把披散在胸前的秀发顺到脑后,“昨天和寒山出门时捡到一包澡豆,刚在一个小潭里用捡到的澡豆洗了个澡,你闻到的应该是澡豆香。”

    雨柔雨慈闻言,央求何氏道:“娘,我们也想洗澡。”

    她们是大家闺秀,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脏过,完全不能忍,何况大热天浑身汗哒达的难受的要命。

    雨洁也拉着何氏的衣角要洗澡。

    何氏生气道:“阿卿是男孩子,她在野外洗澡没关系,你们女孩子在野外洗澡要是叫人看见了这名节还要不要?”

    雨洁几个全都丧气的低下了头。

    何氏暗暗瞪了语卿一眼,意思是告诫她以后不可再在野外洗澡了。

    雨卿顽皮的笑了笑,反正她是不会听的。

    一家人在庙里住了两天,胡大娘就赶着一辆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大马车来了。

    雨洁很是高兴,拍着手跳着道:“总算可以跑路了!”

    这两天里,天天啃馒头,实在叫人提不起食欲。

    至于洗漱,只能在附近水塘将就一下。

    住在破庙里,有说不出的多不方便,但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只要跑到小镇,住进客栈,就能吃上热饭,洗上热水澡,所以雨洁才那么渴望跑路。

    胡大娘笑着道:“这次我来不仅送来了马车,还带了米面油和小铁锅以及不少好吃的,以后不用再顿顿吃馒头了。”

    雨卿向她打听县里的情况。

    胡大娘道:“你们家的事在整个县城闹得沸沸扬扬,县令断案,说你们全家从林宥文那里偷去所有家产跑路了。

    可也有传言说县令偷了林宥文所有的家产,想要嫁祸给你们,于是把你们全家给灭门了。”

    雨卿问:“那南平县的百姓相信哪种说法?”

    “当然是后面那种,你们全家都是女人,虽说有个小厮,却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去林家偷窃。

    再说那晚戛然而止的狗叫声和呼救声说明你们全都遇害了,又怎么可能跑路?”

    雨卿疑惑的问:“就没有人怀疑是林宥文对我母女痛下杀手?”

    胡大娘道:“林宥文不是已经把侵吞何夫人嫁妆一事嫁祸给了王大龙吗,他没有杀人动机,有谁会怀疑到他头上?”

    雨卿猜想,传言会对县令不利,恐怕有林宥文推波助澜的成分,不然不可能把他撇得那么干净。

    胡大娘把马鞭递给寒山,对雨卿道:“县令现在为了证明自己是冤枉的,到处在抓捕你们,你们赶紧逃吧。”

    又把雨卿拉到一旁小声道:“总镖头让我跟你说,如果你们要投奔何夫人的娘家族人一定要绕道去夷陵,县令已派人沿路追捕你们。”

    说到这里,她指了指马车:“里面有总镖头特意为你准备的几套男装,他让你在路上女扮男装带着家人逃命,这样会方便许多。”

    雨卿笑着道:“我不用女扮男装,我本来就是小郎君。”

    胡大娘惊讶的看着她:“这话怎么说?”

    雨卿便把她和何氏商量好的那一套谎话说给胡大娘听。

    胡大娘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还是相信了,因为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雨卿生性大胆,也不讲究男女大防,行事更像小郎君,这更让她深信不疑。

    胡大娘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便匆匆离开了。

第048章旅途

    为了不引人注意,雨卿打算等天黑了再跑路,让寒山去马车里把胡大娘带来的好吃的拿出来权当晚饭。寒山进了马车厢一看,不仅有不少白面馒头,还有几样卤菜和一只烧鸡一罐温热的米饭。

    众人痛痛快快的食用了一顿,就连小狗小黑也饱餐了一顿,开心得尾巴都快摇飞出去。

    小黑是雨洁给小狗取的名字,因为它全身毛都是黑色的。

    吃过晚饭,雨卿和小黑做警戒,让何氏带着雨纯姐妹去那个小潭洗了个澡。

    接下去要逃命,谁知道情况会不会更糟糕?

    趁着能够洗澡赶紧洗个,万一逃命途中十天半月也洗不上澡,那还不得臭死!

    再说那个水潭并不深,只要注意点,不会游泳也淹不死人。

    何氏起先不同意,可架不住一群女儿央求,再加上她自己身上也汗臭难闻,也想痛痛快快洗个澡,所以最后还是答应。

    雨卿拿出事先用空间里的香皂搓成的圆圆的澡豆,每人分了两颗,让她们全身都洗香香。

    洗衣发就没敢拿出来了,这东西古代连替代品都没有。

    尽管雨卿拿的是最差的香皂,可也比市面上贵族阶级用的澡豆高级。

    雨纯等人纷纷夸这澡豆好,又芬芳用在身上又舒服。

    等何氏等人羞涩又战战兢兢的洗完澡穿好衣服,雨卿也扑通一声跳进水里花式洗澡。

    为了守住雨卿的性别秘密,何氏让寒山把雨纯她们都带回了庙里,自己留下守着雨卿。

    见她在水里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何氏抚额提醒道:“阿卿,你是小娘子~”

    雨卿这才收敛了一些,从空间偷偷倒了些洗发水洗头发。

    所有人都洗香香,大家又把晚饭吃剩的食物全都给吃了。

    今晚就要跑路了,众人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全都毫无睡意。

    一到夜深人静,寒山便和雨卿一起驾着马车带着何氏母女跑路。

    虽然雨卿不会赶马车,但她现在要假装男孩子,怎么也得装装样子。

    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

    再加上雨卿出于谨慎,走的都是偏僻小路,旅途上就更艰难了。

    旁的不说,在家的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现在何氏等人坐在车里半边身子都坐麻了,也只能换个姿势……再坐下去。

    其他的诸如吃饭,喝水,如厕,这些不便之处提都不能提,比在破庙里还不便。

    每次何氏带着一群女儿去方便,雨卿放风,雨卿方便,何氏放风。

    雨卿真的很不习惯野外方便。

    每次方便都如临大敌、惊慌失措、贼眉鼠眼~

    真巴不得自己摇身一变,从此变成真的小郎君才好~

    让她抚额的是,何氏每次给她把风,比她还慌张。

    不知情的人见了她这模样恐怕会误会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在野外方便已经让人够尴尬了,更尴尬的是每次方便回来看见寒山,何氏等人甚不自在,视线都无处安放。

    不过雨洁能坦然面对寒山,她还小,羞耻心没那么重。

    逃命的第一天,雨洁很是兴奋,看什么都新鲜得不得了。

    但是头两天的新奇感过去之后,雨洁就开始发闷了。

    她年纪小,本就是活泼好动的年龄,马车上活动范围这么小,又没有什么事情做。

    荒山野岭的风景看着看着就没意思了,她当然觉得无聊。

    这么一走就走了四天。

    虽然能在夜深人静在水塘里洗澡,但女孩子不宜长期洗冷水澡,会癸水不调的。

    而且啃了四天干粮,除了寒山,雨卿她们全都受不了了。

    最重要的是,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估计早就摆脱了县令的追兵,危机已经解除了,不用再谨小慎微了。

    第五天,雨卿和寒山一起赶着马车来到了一个镇子。

    雨卿和现代女孩比起来偏柔弱,可是和古代女孩比起来那就是女汉子了。

    这几天她已经初步学会了赶马车。

    进镇子之前,雨卿就让雨纯她们把窗帘放下,谁都不许往外探头。

    在古代,美貌是会惹祸端的,雨卿只想平安抵达夷陵,半点不想节外生枝。

    进了镇子,起先只有十几人跟着她们的马车跑,不一会儿,跟车跑的百姓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而且以女性居多。

    雨卿一脸的莫名其妙:“那些百姓干嘛追着我们的马车跑?”

    坐在身边的寒山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为她释疑:“主人,那些人全都是为了看你~”

    自从装成小郎君,雨卿这一路一直没有照镜子,早就忘了自己倾国倾城的美貌了。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些追着围观她的那些少妇少女的花痴面孔,心想,看杀卫阶原来是真的,古代女子居然这么疯狂!

    雨卿默默的拿出一条帕子,给自己蒙了面。

    那些围观的女子们见了,发出一阵又阵惋惜的叹息声,渐渐散去。

    雨卿把镇上仅有的几家客栈选了个遍,选中了一家中档的客栈。

    虽然高档客栈住着更舒服,但她现在是个年幼的小公子,带着一群美貌如花的母亲和姐姐妹妹住高档客栈太高调,太容易被歹人盯上,还是住中档客栈比较稳当。

    雨卿下了马车和那家客栈的掌柜交谈了几句,见掌柜人还算实在,便订了四间房。

    一个伙计帮她们拿行礼,带她们去房间。

    这时店门口一阵喧哗。

    雨卿扭头去看,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手里拿着个破碗,乞怜的乞讨。

    几个伙计粗鲁的赶他们走,可是那群乞丐就是不肯走,非要店家行行好,赏点吃的,哪怕泔水也行。

    一个伙计不耐烦的驱逐道:“去去去,上别家讨去!我们店没有泔水!”

    雨卿问帮忙拿行李的伙计:“你们镇怎么这么多要饭的?”

    那个伙计道:“这些要饭的不是我们镇上的,大多是从岭南西道那里来的。

    岭南西道那里本就贫困,今年旱灾,许多田地颗粒无收,老百姓活不下去,便一路行乞至此。”

    雨卿闻言,细细聆听,那些乞丐果然全都是岭南西道口音。

    那个伙计叹了口气:“这些要饭的一天来几拨,哪个店家施舍得起?”

    雨卿没吭声,跟着伙计去了后院的客房。

    伙计对雨卿不跟寒山共一间房,反而和雨洁同一间房很是惊奇。

    虽说雨洁年纪尚幼,可也有七岁了,和兄长睡一张床终究不妥。

    可惊奇归惊奇,伙计并未多嘴。

第049章行善

    伙计见没他什么事了,便要离开,雨卿却叫住他问客栈里馒头的价格,

    伙计道:“看小客官想买啥样的,杂面馒头一文钱一个,白面馒头两文钱一个,加了白砂糖的甜白面馒头三文钱一个。”

    雨卿拿出半吊钱来交给那伙计:“麻烦给我准备五百个杂粮馒头。”

    伙计看了看手里的铜子,迟疑着问:“小客官买这么多杂粮馒头是想路上当干粮吃?

    现在天这么热,小客官买这么多馒头就不怕吃不完放坏了,糟蹋钱吗?

    依小的看,买五六十个就行了,吃完了,再到前方镇子里买。

    杂粮馒头又不是啥贵重吃食,小客官还怕以后买不到?”

    雨卿摆了摆手:“我不是买做当干粮,我是想施舍给那些逃荒的百姓吃。”

    伙计看着她欲言又止,半晌,还是开了口:“外面逃荒的多如牛毛,这五百个馒头施舍给他们犹如水滴进大海,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反而激起那些要饭的不顾死活的索要,到时小客官恐难招架,也会连累我们这个小店。

    依小的看,这好事还是不要做吧,以免引火上身。”

    雨卿有些难以置信:“会夸张到这种地步吗?”

    寒山在旁道:“这不是夸张,人饿急了,什么礼仪廉耻什么道德全都扔一边去,谁手上有吃的,那些饿疯了的人是会冲上去抢的。”

    说到这里,他眼晴微微有些泛红:“主人只知道我弟弟妹妹全都饿死在逃荒的路上,可主人知道他们是怎么饿死的吗?

    他们好不容易讨到的一点可怜的吃食一次又一次被饿疯了的饥民给抢去了,就这么活活的饿死的。

    主人又可知道抢走我弟弟妹妹吃食的是哪些人吗?是和我们同村的乡亲。

    没逃难、没饿疯之前,他们都是善良的人,谁家要是有个急难事,只要不花钱只用出力气,他们都是抢着帮忙的。

    可就是这些善良的人们被饥饿逼得没了人性。

    主人想施舍一小部分饥民,就算我们把干粮一个一个的发给那些饥民,那些干粮也会被更加强壮的饥民给抢走。

    没有抢到的饥民就会打我们的主意,来抢劫我们,最后会演变成图财害命,甚至……”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没再往下说。

    不过雨卿能够猜出他没说完的那部分,有的饥民看到她几个貌美如花的姐姐会对她们犯罪。

    贫穷和饥饿滋生犯罪,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沉思了片刻,问那伙计:“你们这里可有寺庙?”

    若有寺庙,她便把这五百个馒头交与寺庙,让寺庙去布施,那些要饭的总不至于在佛门净地暴动吧。

    伙计摇头:“没有。”

    “那——可有官府?”

    如果有官府,把这五百个馒头交给官府去发放,有官底维持次序,也不会出现骚乱。

    伙计仍旧摇头:“我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衙门?”

    雨卿想了想,问:“那哪里的乞丐少些?”

    伙计明白她的意思,详尽的答道:“当然是镇子外的乞丐少,那些身强力壮的乞丐是不会让那些老弱病残的乞丐进镇子来乞讨的,除非他们走了,那些老弱病残的乞丐才能进来。”

    雨卿点头:“你且去让厨房准备馒头去,我自有安排。”

    伙计应了声是,又要离开。

    雨卿再次把他叫住,让他立刻准备热水,她们全都要洗澡,然后安排一顿好饭菜,等她们洗了澡吃。

    伙计赶紧去安排。

    所有人都用雨卿给的澡豆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只觉浑身舒服。

    三个大女儿和何氏把她母女换下的衣服洗了,不敢晾在外头,怕人多手杂,被有心人偷去,毁了她们清白,因此将衣服晾在屋里。

    伙计安排的饭菜不错,有鱼有肉还有几样青菜。

    啃了几天的馒头配咸菜,再吃米饭配好菜,一家人全都吃得香甜,一直到吃不下了才放下筷子。

    雨卿她们才离开饭桌,马上有几个乞丐冲过来,端起盘子连汤汁和不多的一点菜快速的倒进嘴里。

    伙计们来驱赶那几个小乞丐,他们扔下盘子就跑了。

    雨卿回房不久,先前那个伙计来告诉她,她要的五百个馒头已经蒸好了。

    雨卿让他把那些馒头装进她的马车里,然后和何氏打了个招呼,带着寒山赶着马车来到镇子口。

    只见镇子口的那片树林里果然或坐或卧着不少衣衫褴褛的老人和妇孺。

    若不留意,根本注意不到他们。

    寒山把马车停到树林跟前,高喊道:“施馒头了!”

    只喊了两声,那些奄奄一息的乞丐便都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迅速的围了过来。

    雨卿见乞丐不是很多,大概也就两百人左右。

    让他们排队,一人两个,不排队就不给馒头,插队也没馒头。

    那些乞丐你争我挤的排好了队,大热天的一个贴着一个。

    雨卿飞快的和寒山一起发馒头,所有人领到两个馒头后还剩四五十个,雨卿给了孩子们。

    那些在镇子里乞讨的乞丐得到信蜂拥着赶来。

    雨卿和寒山赶紧赶着马车跑了,围着镇子转了一圈,摆脱了那些乞丐,这才潜进镇子里,做贼般从客栈的后门溜了进来。

    有小黑晚上值夜,雨卿一家人都睡得安稳,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个个荣光焕发。

    早饭雨卿点的馄饨配油条,除此之外还让厨房给她们准备路上吃的干粮。

    吃过早饭,拿上厨房准备的干粮,结了账,雨卿便带着一票人继续赶路。

    快要走出镇时,忽然有个跛腿的乞丐指着她惊喜的大喊:“那……那不是昨天施舍馒头的朱砂公子吗?”

    那些饿得坐在地上不动,或者站在店铺前可怜兮兮乞讨的乞丐们全都呼啦啦向雨卿她们的马车围拢过来。

    雨卿一看不好,赶紧和寒山赶着马车飞奔,把那些难民远远甩在身后。

    她回头看,见不少难民跪在地上冲着马车的背影磕头。

    雨卿分不清他们是感激昨天的一饭之恩而磕头,还是乞求她回去再施舍而磕头。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眉心的朱砂痣,心想,这颗痣真是碍眼,太容易让人认出她来。

    回头去空间找找,看有没有去痣的激光仪器,把这颗恼人的痣给去掉。

第050章少年

    出了镇,雨卿她们走的是官道,而非之前走的荒凉小道。

    因此沿路可见饥民。

    看着那些饥民眼巴巴乞怜的看着自己,雨卿只能移开目光。

    官道上饥民不少,她若行善,被饥民哄抢打劫的风险太大。

    她再怎么心善,自己和家人的安危始终摆在第一位,不会为了帮助别人而使自己和家人身陷危险之中。

    顶着夏日的骄阳行驶了几个时辰,到了午时。

    雨卿看见路边有个茶棚,于是让寒山停下马车,自己扶着何氏等人下了马车。

    何氏和几个女儿在马车里憋坏了,一下马车顿觉舒服了不少。

    雨卿见摊主是夫妻俩,生意并不忙,便给了男主人三十文钱,让他帮忙喂马。

    她则要了几壶热茶,打开自家带的包袱,取出客栈厨房为她们准备的食物。

    白胖胖的白面馒头,油光发亮的烧鸡烤鸭,看着就叫人流口水。

    茶棚里其他人有些羡慕的往这边看,不过不好意思上来讨要。

    一家人吃了午饭,等茶棚的男主人喂好了马就离开了。

    古代人口少,城镇不密集,一直到日落西山雨卿也没看见一个小镇,不过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子,便和寒山去了那个小村子投宿。

    古代的人比现代人善良,再加上雨卿她们不是白住,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借宿的农家。

    要是换作现代人,给钱人家都不收留你。

    农家饭虽然缺油少盐,也没什么好菜,可偶尔吃一顿还是不错的,雨卿一家人都吃得很满足。

    夜深人静,雨卿进了空间,在大药房的医疗器材里一通好找,找到了去痣激光仪。

    按照说明鼓起勇气把眉心那颗朱砂痣给除去了。

    做手术时并不疼,可手术结束后还是有些疼的,不过在能忍受的范围里。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一看见雨卿就发现她眉心的朱砂痣怎么没了,那个地方怎么结了痂?

    大家都纷纷问她是怎么回后雪小。

    雨卿早就想好了说辞,从容道:“可能这段日子赶路太辛苦了,那颗痣就脱落了。”

    何氏看着她瘦了一圈的小脸又是心疼又是内疚。

    但凡她能立得起来,也不用雨卿一路操劳,照顾她们这么多人。

    她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娘子啊!

    雨卿她们借住的这户农家极为老实本分,昨晚临睡时雨卿给了他家半吊钱,权当借宿和吃饭的开销。

    这户农家觉得给多了,早上为她们准备的是放有一个荷包蛋的白面擀的手工面,他们自己却是吃的蒸红薯,就连他们家生病卧床的老太太也是吃的红薯。

    这户农家有个比雨洁还小的小子,见雨洁香甜的吃荷包蛋,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雨卿见状,便把自己那个荷包蛋给了他。

    孩子爹妈很是过意不过,斥责那个小子嘴馋,骂得那个小子连荷包蛋都不敢吃。

    还是雨卿劝了他父母,又安抚了他几句,那小子这才敢吃。

    等雨卿哄好孩子,发现自己碗里好几个荷包蛋,她抬眼看向何氏她们。

    雨洁指着何氏和姐姐们以及寒山,奶声奶气道:“是他们把他们的荷包蛋给了哥哥。”

    雨卿无语的横了何氏等人一眼,把荷包蛋往她们碗里夹。

    何氏他们全都用手把碗口盖住,说什么也不要。

    语卿好说歹说,她吃不了这么多荷包蛋,何氏这才发了话,让寒山和几个大女儿都各吃一个荷包蛋。

    女孩子家身子娇弱,吃太差怕体力跟不上,还有那么远的路程要走,身体若吃不消可怎生是好?

    寒山和雨卿也必须得吃好,才有力气照顾她母女。

    最后,就只有何氏没有吃荷包蛋。

    吃完早餐,带上女主人给他们做的酸菜馅饼雨卿一行人便离开了。

    她们前脚走,后脚那个小男孩就拿着半吊钱跑到父母面前,道:“爹,娘,那个给我荷包蛋吃的小哥哥给了我这个。”

    爹妈全都生气了,父亲责备小男孩:“谁让你收客人的钱了?”

    母亲埋怨道:“当时咋不说,人走了你才说?人家是坐马车走的,想追也追不上。”

    小男孩被父母说得泫然欲泣:“不是我当时不说,是那个小哥哥不让我说,他说这个钱是留着给祖母看病的。”

    夫妻俩闻言,感动得半晌无言。

    平平安安的又赶了几天路,已是黄昏,雨卿和寒山赶着马车来到一个镇子找客栈投宿。

    看见一棵柳树下,一群乞丐正在围殴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个少年抱着脑袋,身子缩成一团,任由众人的拳脚落在身上。

    不管他人打得再凶,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不是他的手脚偶尔还会动一下,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死人。

    雨卿其实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在她前世,看见街坊邻里吵架她都是目不斜视的经过。

    可再这么打下去,这少年肯定会打死,这她就无法袖手旁观了。

    她珍惜生命,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当然,十恶不赦的坏人不在此列。

    雨卿从马车上跳下来,对那一群乞丐道:“我说,各位,你们不要再打他了好吗?”

    那群乞丐忙里偷闲的瞟了她一眼,见管闲事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公子,谁会把她放在眼里,谁又会听她的?因此继续殴打那个少年。

    雨卿只得道:“各位,你们因何打这位小哥哥,你们说出原因,看我能不能帮着解决。”

    仍旧没有人理她。

    寒山坐在马车上厉声道:“我家公子爷命你们住手!”

    那群乞丐这才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长得相对壮硕的乞丐走到寒山跟前推了他一把。

    不善道:“你家公子爷叫我们住手我们就住手?

    他愿意替这个小杂种赔我们被他偷去的钱我们就住手,不然别多事!”

    说罢,又去踢那个躺在地上似乎奄奄一息的少年。

    雨卿忙问:“多少钱,看我赔不赔得起。”

    那群乞丐上下打量着她。

    出门在外,为安全起见,雨卿只做普通人家的小郎君打扮,身上并无一丝一毫露富的地方,就是不想引起歹人的恶念。

    那个壮硕的乞丐俨然是这群乞丐的头领,伸出三根手指道:“整整三吊钱。”

    三吊钱就是三两银子。

    雨卿是根本不相信这些乞丐有三两银子的积蓄。

    可是救人要紧,于是让马车里的何氏拿三两银子给她。

    躺在地上的那个少年却冷笑了起来。

第051章夜半惊魂

    寒山有些火大,主人为救这个少年而破费,他不说感谢,反而冷笑,因此不善的问:“你笑什么!”

    那少年讥讽道:“我笑你家小公子人傻钱多,人家说什么他都信!

    我只偷了这群乞丐三百多文铜子,并非三吊钱!”

    他话音一落,立刻就挨了几个乞丐几脚。

    其中一个恶狠狠道:“你这小杂种,明明就是偷的我们三吊钱,你还敢说谎,你再胡说我们打死你!”

    雨卿小脸倏忽冷了下来:“你们要是再打他,我就不替他赔钱给你们了,让他被你们打死,看你们能有什么好处!”

    那群乞丐这才停了下来。

    那个乞丐头领盯着雨卿手里的银子谄笑道:“小公子,并非我们要打他,是这个小杂种实在太贱了,明明偷了我们三吊钱,却敢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跟小公子说谎!”

    “好了,拿钱走人吧!”雨卿把银子扔在那个乞丐头领怀里,一脸的不耐烦。

    那个乞丐头领把银子在手里掂了掂,有三两重,这才一挥手,带着其他乞丐离开了。

    雨卿低下头对那个少年冷冷道:“我不是人傻钱多,我是觉得一条命远比三两银子值钱!”

    那个少年这才收敛了脸上的阴阳怪气,眼里闪过一丝暖意,不过稍纵即逝,仍是之前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雨卿见他嘴角有血迹,找何氏要了一锭一两重的白银,放在他身边,淡淡道:“拿去看大夫吧。”

    也不等少年有所反应,便跳上马车和家人离开了。

    那个少年把那锭银子抓在手里紧紧握住,好像握住的是无价之宝,眼里也氤氲着水汽。

    但是不过几瞬,他的唇边漫起几许讥笑,那抹讥笑透着悲哀。

    玛瑙般的眼睛中,光芒也冷如刀锋,却又透出了比最漆黑的黑夜更黑暗的伤痛。

    他展开拳头,看着掌心那锭白银,眼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你们这些不事农活儿的有钱人抢走了我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逼得我们家破人亡,我却还觉得你善良!

    我果然傻得没救了,活该被你们这些有钱人玩死!”

    他再次紧紧攥住那锭白银,眼里迸发着坚毅的光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一字一顿低语道:“老天凭什么决定谁该富贵?谁该低贱?谁该死?谁又该活?谁的命就更宝贵?”

    他仰头看着无一丝云彩的天空:“死老天!我绝不遵从你规定的命运,你从我手里夺去的,我一定会加倍拿回来!我会遇鬼杀鬼,遇神杀神!”

    …………

    雨卿和寒山只顾赶着马车找客栈,谁也没有察觉到有人在不动声色的跟踪他们。

    那个跟踪者一直亲眼见他们进了投宿的客栈,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吃过晚饭,洗过澡,雨卿拿了镜子查看眉心朱砂痣那里的疤痕情况。

    早在两天前,激光去痣的地方结的痂就脱落了。

    雨卿便开始用空间里的去疤灵涂抹那里,就是怕留下疤痕,哪怕黑色素都不行。

    谁叫她是女孩子,爱漂亮呢。

    只用了两天去疤灵,眉心痣那里还看不出什么。

    不过之前撞伤的额头有些黑色素沉淀,雨卿激光加去疤灵,那里光洁如初,半点受伤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雨卿想,眉心应该也不会落下痕迹的。

    夏天的午夜,正是睡觉的好时辰,雨卿睡得正香,忽然被睡在隔壁双胞胎姐姐房间的小黑的狂吠声惊醒。

    随即便听到院子里一片嘈杂,人语声,狗叫声,此起彼伏。

    不少住宿的客人被吵醒了,隔着窗户惊恐的问:“这是进贼了吗?”

    一个伙计高声道:“没呢!客官您安心睡吧。”

    另一个客人质疑的问:“没进贼,你们客栈的几条看门狗怎么叫得那么凶?”

    那个伙计解释道:“大概有黄鼠狼或野猫溜进院子里,所以引得狗叫。

    我们已经把整个店都翻了个个查了一遍,真没贼,客官不必担心的。”

    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谁能放心?

    何氏等人全都跑到雨卿的房间,不安的问她怎么办。

    雨卿看了一眼窗外点着灯笼、牵着狗巡逻的伙计,安抚众人道:“没事的,店家已经加强戒备了,娘和姐姐们全都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何氏和三个大女儿带着小黑忐忑的离去,雨洁因为害怕,也不嫌热,非要紧紧抱着雨卿睡。

    雨卿只好依她。

    喧哗过后,整个客栈一直很平静,雨卿便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偷偷问寒山,昨天晚上究竟有没有进贼。

    寒山抓了抓耳朵,小声道:“我如果睡着了,跟普通人一样,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不过我被吵醒之后听见一个伙计说,幸亏店里的狗发现的及时,把贼人给吓走了。

    如果真进了贼,偷了客人的财物,可就不好办了。”

    雨卿听了心中甚是不安,旅途这么不太平,她和寒山带着一群貌美如花的女人和巨额金银财宝,也不知能不能安全抵达夷陵。

    雨卿让寒山去买了两把利剑。

    何氏见了,惊问道:“干嘛买剑,是不是我们有危险?”

    雨卿轻描淡写道:“能有什么危险,只是吓唬那些饿疯了的饥民而已。”

    何氏信以为真。

    有次中午在野外吃午饭,她们才拿出干粮便被几个饥民一抢而空,把何氏和几个女儿吓得半死。

    有两把宝剑,那些饥民就没那么猖獗了。

    吃过早饭,一家人继续赶路。

    这段山路异常崎岖,一望到头都看不见一户人家,路上行人更是稀少。

    这一路上从未遇到歹人,所以何氏等人警惕性并不高,在车厢里小声交谈着,只有雨卿和寒山全神戒备的注视着四周。

    转眼到了中午,雨卿把何氏等人扶下马车,让她们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吃午饭。

    从客栈离开时,雨卿和之前一样买了干粮。

    大热天,只有面点能放几天不会坏,所以雨卿还是买的馒头和几样卤菜。

    他们这群人,除了寒山是北方人,爱吃面食,雨卿母女全是南方人,偶尔吃顿面食还行,顿顿吃就有些难以下咽。

    但是逃难途中,也只能将就。

    可雨洁年幼,已经吃了半个多月的馒头午饭,实在不愿再吃,非要何氏拿胡大娘送的小铁锅煮米饭。

    大家正在劝说雨洁,寒山忽然变了脸色,紧接着,小黑冲着前方狂吠不止。

第052章男二闪现

    雨卿忙问:“怎么了?”

    寒山把地上的食物一拢,放进包袱里:“前面来了一群骑马的,不知是什么人,夫人小姐赶紧上车,我们离开这里!”

    寒山之所以这么紧张,是这里并非边陲,没有官兵,而且商队也少。

    商队一般用马车拉货,马啼声不会太急,但是他听到的马蹄声却很急。

    因此起疑,担心来者不善。

    何氏等人只顾慌慌张张的马车,谁也没想到寒山居然能听到她们听不到的声音。

    雨卿举目四望,这里虽然有不少树林,可马车太大,驶进树林容易被卡,进退都不便利。

    要真是贼人,她们一家人绝对被一网打尽。

    那就躲进不远处的芦苇丛吧。

    芦苇丛那么高,可以把马车完全遮住,等那队身份不明的骑马人过去了再出来。

    现在跑路,如果来的是歹人是很容易被追上的。

    主仆二人忙驾着马车带着何氏母女躲进了芦苇丛。

    为了不露出痕迹,雨卿和寒山跳下马车,把被马车碾压倒的芦苇扶起来。

    可只来得及把最外面的一些芦苇扶起来,就听见马蹄声得得的由远及近,密集如急鼓,听得人心慌慌。

    何氏从马车里探出头,胆战心惊的叫了一声:“阿卿!”

    雨卿安抚道:“娘,没事,你们千万别让小黑乱叫!”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飞快的把倒地的芦苇扶起来。

    虽说扶起的芦苇终究有异样,可不留心看就没问题。

    芦苇还没全都扶起,寒山就神色凝重的拉着雨卿和他上了马车。

    雨卿让何氏把剑递给她,和寒山严阵以待。

    很快,尘土飞扬,一队约十余骑的人马出现在官道上,在离雨卿一家人刚才停歇的地方停了下来,四处眺望,似在寻找什么。

    雨卿和寒山一看就知道这群人必是歹人无疑,而且目标就是他们。

    不然不会那么巧停在他们刚才停歇的地方。

    那群歹人左看看,右望望,没发现目标,又交谈了一番,最后悻悻离去。

    雨卿和寒山松了半口气,只等着那群歹人走远了他们就安全了。

    这时,两匹马中的一匹突然仰天长嘶了一声。

    雨卿这个从前的唯物主义者这时候不能不信命。

    这两匹马在这半个多月里从来就没有仰天长嘶过,却在这关键时刻嚎这么一嗓子。

    这不是命中注定她们一票人命丧于此吗?

    虽然信命,但雨卿不认命,只要没被抓住她怎么都要挣扎一下。

    见那伙贼人已被马鸣声吸引着向她们藏身之地疾奔过来,果断让寒山驾起马车逃命。

    奈何马车哪有轻骑速度快,眼看就要追上了。

    何氏等人看着越来越近的歹人,听着他们高喊着“抓活的!”

    “今天有艳福了!”

    吓得面无人色,一个劲的问雨卿怎么办。

    情况实在太危险了,除了躲进空间别无他法。

    雨卿让寒山把马车加速,自己进了车厢里,面目狰狞的命令何氏等人全把眼睛闭得紧紧的。

    她不让睁开她们谁也不许睁开,否则落入歹人手里贞洁不保,她也回天无力了。

    古代女子不怕丢了性命,最怕丢了贞洁,哪怕受辱后即立自杀也会被世人唾弃。

    因此何氏等人全都老老实实的照着她的话做了。

    雨卿从空间里拿了麻醉药倒在帕子上,挨个把何氏几个的鼻子捂了捂。

    何氏母女便都晕了过去,雨卿把她们全都放入空间。

    然后从车厢里探出身来去抓寒山,准备把他也带进空间,当着那群歹人的面凭空消失,吓破他们的胆。

    反正他们也只是从这里路过,就算被人当做妖孽又怎样?对他们又没什么影响!

    这时一团骑着高头大马火红的人影从眼前划过,如一道闪电直冲入歹人当中。

    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只几瞬的功夫便用手中利剑刺翻了五六个歹人。

    剩余的歹人吓得肝胆俱裂,纷纷调头四散逃命。

    那个火红的人影却不肯放过他们,从背后拿过弓箭,弯弓搭箭,一射一个准。

    寒山看得敬佩不已,心想,自己要是有这身好本领就好了,就有能力保护主人一家了。

    雨卿却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快走。

    寒山有些迟疑:“我们不管恩人了吗?”

    雨卿嗤了一声:“你怎么就能肯定人家一定是恩人,说不定人家是黑吃黑呢?

    再说我娘她们不能在法术里久待,我得急着把她们放出来,不然会出事。

    这里这么多尸体,如果我把我娘和我姐姐妹妹放出来,她们看见地上的尸体还不得吓晕过去,所以必须得走。”

    寒山有些纳闷,上次主人把夫人小姐放在法术里好长时间才带出来都没事,怎么这次却不行了呢。

    但他忠心,雨卿说什么他都听,因此赶着马车一路狂奔。

    那个红衣男子听到背后的动静,俊美无俦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连谢谢都不说一声就想跑?”

    拍马就去追赶,不过几瞬就拦在了雨卿她们的马车前,淡漠的看着她主仆两个。

    雨卿惊恐的看着这个肌肤胜雪,容貌俊美出尘,身穿血红色鸣蛇服的男子。

    鸣蛇服乃是东厂办事官员的制服。

    在原书里,东厂一出,必有伏尸流血,天地间腥风血雨。

    没想到她第一次遇上东厂的人就见识了伏尸流血的场景。

    这个俊美出尘的男人便是权倾朝野的大宦官夏若寒夏公公。

    也是她书中爱她爱得不能自拔,虐她虐得生活不能自理的男二号。

    当时雨卿为自己创造了这么一个有个性的男二号而沾沾自喜。

    现在老天如果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会把他删得一干二净。

    “你们就这么走吗?”夏若寒极淡极淡的问。

    雨卿听在耳朵里却如雷贯耳,她赶紧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着夏如寒就磕头:“多谢上仙大人救命之恩,小的来生定当涌泉相报!”

    今生就不可能了,躲他还来不及呢。

    所以刚才一认出他来,她就催着寒山快跑。

    寒山也跟着她跳下马车一起磕头。

    在雨卿磕了两个头,准备磕第三个头时,夏若寒从马上飞了下来。

    如一朵彤云稳稳的落在她的面前,用一只脚抬起她的下巴,阻止了她继续磕头。

    “我还没死,不用磕三个头!”

    雨卿本来想来个磕头如捣蒜的,既然人家不要那就算了。

    夏若寒低头俯视着她:“为什么要来生?今生不能做牛做马报答吗?”

    这是想把自己带走的节奏?

    完了,剧情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了~

第053章巧遇

    雨卿强压住内心的恐惧,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上仙大人要我这种小牛小马吗?”

    伦家还是个孩子呀,你怎么可以打我的主意呢?

    夏若寒凝视了她半晌,大概觉得她这只小牛小马干不了什么活儿,还得花草料养着她,不划算。

    因此一言不发,飞身上马,绝尘而去,扬起的尘土让雨卿主仆咳了好久。

    看着那朵彤云渐渐远去,变成了一个红点,雨卿大松了口气。

    也许冥冥之中老天在帮着她避开夏若寒吧,所以鬼使神差的让她女扮男装,还去掉了朱砂痣,让厂公大人对她索然无味。

    因为原书设定的情节,男二爱上女主,有一半是因为她的花容月貌,特别是那颗动人心魄的朱砂痣的缘故。

    她现在依旧美貌如花,但她是小郎君,一个没有朱砂痣的小郎君。

    虽说阉人多变态,但厂公大人还没变态到喜欢男人的地步。

    因此不会对她动心,两人也就不会纠缠,自己也就不会被虐了。

    雨卿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当初自己设定男二这个角色时,名字和外形全都是照搬的发小夏若寒。

    可名字一样,长的相象,却是两个不同的生物。

    发小于她而言是暖男,厂公大人则是变态。

    只是厂公大人怎会单枪匹马的出现在这荒山野岭?

    就算给皇上办差,身边也有人才对呀。

    雨卿百思不得其解的爬进了马车里,悄无声息的进入空间一看,何氏等人还在昏睡。

    她忙把她们全都带出了空间,然后和寒山一起赶着马车继续赶路。

    寒山猜测着问:“主人,那伙贼人明显是冲着我们而来。

    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们?该不是那次主人施舍那个少年露了财吧?”

    雨卿神色凝重道:“应该是,昨晚客栈里进贼只怕也和我们有关。”

    寒山沉默了良久,道:“主人,为了安全起见,以后咱们在路上可千万别再行善了。”

    雨卿点点头,经此一劫,她哪还再敢呢?

    半个时辰左右,何氏等人醒来,惊惧不安的问雨卿发生了什么,她们怎么全都晕了过去。

    雨卿说谎道:“什么也没发生,是我把你们打晕的。

    本来是想带着你们驾着马车坠崖的,以免被歹徒抓到荼毒。

    不想遇到一个大侠,把那些逮人全都打跑了,救了我们。”

    雨纯她们全都庆幸不已。

    何氏捡查了一下包袱,皱眉道:“人家救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你怎不给些金银人家以示谢意?”

    雨卿道:“我想给,还得大侠肯接受才行,真侠士全都视金钱如粪土。”

    何氏方才不说话了。

    又行了几日,要改水路去夷陵。

    雨卿把何氏母女安置在安栈,带着寒山去码头租船。

    至少要坐两个月的船,所以雨卿想包一条舒适的船就她们一家搭乘。

    她女扮男装,不想和别人共租一条船,怕被人窥探了性别秘密。

    可是舒适的大船包起来费用太高,小船住着又不舒服,雨卿很是为难。

    有一个长得极为儒雅的中年男人见她愁眉不展,走到她身边和蔼的发出邀请:“小公子若不嫌弃就和在下合租一条船吧。”

    自从遭遇歹人之后,雨卿草木皆兵。

    她警惕的上下打量着那个男人,见他穿戴的富贵,好像有钱人。

    不过有些骗子也会扮成有钱人,会让受害者降低防范心理。

    寒山见雨卿神色不妙,上前两步,护住她,腰间宝剑叮当出鞘几分,不善的盯着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见她主仆如此模样哈哈笑了:“小公子,在下没有恶意。

    在下是因为小公子对在下有恩,又见小公子租不到满意的船只,所以才想让小公子和在下合租一条船的。”

    雨卿闻言,又细细的打量了一遍那个男人,对他完全没印象。

    她一头雾水的问:“我何时何地对你有恩?”

    中年男子笑着道:“就在十天前的悦来客栈,我内人因为小儿腹泄了好几天,大夫们全都束手无策,快要夭折而痛哭不已。

    小公子带着家人正好住在我们隔壁,听到了我内人的哭声,打听了原委。

    让店伙计送来些西洋专治小儿痢疾的药粉给在下,在下的儿子吃了小公子给的药总算得救了。

    小公子这不是对在下有恩吗?而且还是救命之恩。”

    雨卿听了,记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她并没有见过那家人的正面,只老远看见过他们一家离开悦来客栈时的背影。

    焉知这个人会不会那天正好在场,知道这件事,然后假冒那家人,取得她的信任,把她一家大小骗上船,然后动手。

    因此犹豫不决。

    那个中年男人笑了笑,侧头低声吩咐身边的一个奴才道:“去把夫人和小姐全都带来见笙哥儿的救命恩人。”

    那个奴才飞快的离开了,直奔停在码头的一艘豪华的大船而去。

    片刻之后,带着一个抱着婴儿的美貌妇人和四个小娘子款款来到了雨卿面前。

    那个妇人见了雨卿,带着几个小娘子倒头就拜,嘴里称谢道:“不是小公子,我这麟儿就保不住了!”

    雨卿忙将她扶住:“举手之劳,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然后又依次把四个小娘子扶了起来,那四个小娘子全都红了脸蛋。

    那个妇人道:“在悦来客栈我们就想当面谢恩,奈何小公子不肯相见,又派了人去送些银两以表谢意,小公子也不肯收。

    既然在这里又遇见,说明两家有缘,小公子就赏个薄面,和我们共乘一条船吧,大家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这次雨卿欣然答应了,因为她认出那几个四个小娘子当中的一个来。

    那个小娘子在跟着家人离开悦来客栈时,曾掀从马车上探出头来往后看,正好被她看见。

    虽然是惊鸿一瞥,但是雨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现在还记忆犹新。

    既然不是骗子,自然答应也无妨。

    再说人家有钱,跟随的保镖多,租的船又好,住着舒服而且安全系数高,这么多不可抗拒的因素摆在面前,雨卿不能不答应。

第054章上船

    那位中年男人一家见雨卿答应了,都很高兴。

    中年男人当即便派了几个奴才跟着雨卿主仆回去拿行李。

    被雨卿婉拒了,说她要买干粮和药材,得准备一番才行。

    那个妇人笑着道:“这些我们都有,小公子不必准备的。”

    雨卿不想以恩人自居,白吃白喝白他们的,因此仍旧拒绝:“若如此,我可不敢和你们合租一条船。”

    中年男人见她态度坚决,只好由她,道:“那我们一家就在船上恭候小公子一家,我姓江,名叫江明轩,你以后叫我江大叔就行了,敢问小公子贵姓?”

    雨卿笑答道:“免贵姓林,全名林雨卿。”然后问了一下妇人怀里的婴儿可好。

    妇人笑着说一切都好,还握着婴儿的小手道:“笙哥儿,快对小哥哥笑笑,小哥哥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那婴儿看上去不足一岁,在古代,痢疾对婴儿来说就是大病。

    笙哥儿大病初愈,小脸没什么肉,但是很活泼,对着雨卿露出一张没牙的嘴咯咯傻笑。

    雨卿逗了逗他,便带着寒山离开了。

    回到客栈,雨卿告诉了何氏刚才的巧遇。

    何氏也赞成她的做法,和江老爷一家合租一条船可以,但不能占人家便宜。

    因为船是隔两三天就停靠码头上岸采买补给,所以雨卿只买了够五天的食物。

    然后买了些感冒伤风拉肚子晕船的中药药丸以及被褥。

    她还以她保管金银细软比较安全为由,把值钱的东西从何氏那里全都要了过来,扔在空间里,只留了少许钗环头面给母亲和姐姐佩戴。

    和别人合租一条船,钱财一定要放好,不然不见了,向谁去喊冤?

    一家人整理好行李,雨卿便带着何氏等人去了江明轩租的那条大船。

    江明轩一家已经在船上恭候他们了。

    双方见了面,互相寒暄,向对方介绍家里成员。

    林家这边当然是雨卿充当代言人,何氏和几个女儿负责优雅的微笑就行了。

    通过介绍,雨卿才知道那次在悦来客栈回眸的小娘子是江老爷的四女儿,名叫江白露,因为她是白露那日出生的,所以江氏夫妇才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寒暄完了,江夫人亲自给雨卿一家安排了住所,三间上好的舱房。

    江夫人笑着道:“我给你们准备了全新的铺盖,结果你们自己带了铺盖,我这就安排下人把铺盖给你们换上。”

    何氏忙道:“江夫人,不用了,我们自己就能换!”

    江夫人从雨卿身上就能看出她一家是施恩不图报的人,因此没有坚持,只说缺什么尽管找她要。

    江夫人离开之后,何氏借口有些晕船,把雨卿带到甲板上,无语的问:“三间房怎么安排?”

    总不能寒山住一间房,她母女六个挤两间房吧。

    不是挤不下,而是一个奴才住一间房太容易让人猜疑了。

    雨卿道:“我跟寒山一间房。”

    何氏激动道:“你不要名声了?”

    雨卿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娘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是男孩子?”

    何氏压低声音道:“我看是你忘了自己是假冒的!”

    “既然是假冒的就更要装得像真的一样,所以我必须和寒山住一间房。”

    何氏迟疑道:“如果被寒山发现了你的性别怎么办?”

    雨卿心想,在野外方便和洗澡时,寒山几次三番要给她把风都被她拒绝了,他还能不起疑?

    只怕早就猜出她是女孩子,只是没说破而已。

    “我注意点,他看不出来的。”

    见何氏仍旧不放心,雨卿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娘别看寒山比我大两岁,人糊哒哒的,我保证他什么都发现不了。”

    何氏只好同意她的安排。

    雨洁本来来到船上很新奇很兴奋,可是当得知晚上不能和语卿睡一起,马上变得郁郁寡欢,这一路上她一直是和雨卿同住一间房的。

    收拾了床铺,何氏准备自己动手做饭,可是江家安排了酒宴款待她一家,这上船的第一顿饭便在江家吃了。

    只过酒宴,两家人拉家常,互相打听对方的家庭情况以及这次出远门的原因。

    雨卿一半真话一半假话的告诉江氏夫妇,她们一家是因为父亲得急病死了,夫家那边又人丁凋落。

    无人护佑她们孤儿寡母,便想去夷陵投奔何氏的娘家族人。

    江明轩告诉她一家,他少小离家在外闯荡,这一去就是二十多年的光阴。

    半年前,碰到一个故人,告诉他,他老父病重,他便变卖了家产,带着妻儿返回故里,准备在故里安家。

    等他老了,可以叶落归根,而且还可以侍奉病榻前的老父。

    两家人一直聊到亥时方才散去,各自回房睡觉。

    何氏不放心雨卿,暗自叮嘱她要谨慎。

    雨卿回了房,先让寒山倒了热水洗了澡,等自己洗完了澡,换寒山洗。

    等他洗完,她这才进屋准备睡觉,却发现寒山倒个洗澡水一去不返。

    雨卿怕他北方人,不习惯坐船,晚上江面上风大浪急,船摇晃得厉害,万一他站立不稳,一头栽进了江里,无人知道怎么办?

    因此准备出门寻他,他却回来了。

    一进屋,寒山就低着头不敢看她,嗡声嗡气道:“主人,我卷了铺盖不拘在哪个角落对付一夜吧。”说罢,就要动手卷铺盖。

    雨卿断喝道:“住手!”

    她从来没对寒山这么凶过,寒山吓得赶紧缩了手,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雨卿小脸严肃:“是不是知道我是小娘子?”

    寒山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那你也不至于出去睡,江风那么大,吹病了怎么办?只要你对我不图谋不轨就行了,睡吧。”说罢,脱衣服准备睡着。

    寒山赶紧背转身道:“奴才若敢对主人有半点邪念,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好了,这才一个月不到,你都发了两次毒誓了,快睡吧。”雨卿说完,闭上了眼睛。

    没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看见寒山百般为难的模样,问:“你这是怎么了?我都不介意与你同一间房,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寒山支支吾吾道:“奴才怕……怕……坏了主人名声……”

    雨卿嗤了一声:“我现在和你一样,也是男孩子。

    两个男孩子睡一间房不很正常吗,你怎么会毁了我的名声?

    你想要保住我的名声,就不能让人怀疑我,就必须跟我一个房间。”

    寒山这才脱衣在另一床小床上背对着雨卿躺下。

第055章提亲

    虽然男女共处一室,但雨卿丝毫不尴尬。

    她信得过寒山的人品,再说她身上穿着中衣,又没走光,两人又各睡一张床。

    因此心里波澜不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寒山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雨卿便看见他一双熊猫眼。

    洗漱过后,雨卿去何氏房里请安,因其她几个女儿都在场,何氏打哑谜般问她昨夜睡的可好。

    雨卿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说一切都好,何氏这才稍稍放心,她可是担心了一夜都没睡安稳。

    何氏以前是大家闺秀,有下人服侍。

    虽然嫁到林家受尽虐待,可林宥文也没让她下过厨,所以厨艺不行。

    思来想去,打算早上吃面条,于是让寒山和面。

    最后所有人都吃上了何氏煮的手工面,不算好吃,也不算难吃,能做成这样,真是难为她了。

    在船上无事可干,每日里,女眷们聚在一起不是绣花、交流厨艺,就是聊天。

    雨卿便被江明轩叫去说话,可两人年龄隔得有点远,有代沟,根本聊不到一块去。

    再加上雨卿话不多,两人经常把天给聊死。

    江明轩便和她聊制艺。

    雨卿只在幼儿园开设的国学课上背过《三字经》、《论语》以及语文书里的文言文,对制艺一窍不通。

    江明轩见对她聊制艺如同对牛弹琴,因此只得放弃。

    江明轩年轻时习过武,干脆在甲板上教雨卿舞枪弄棒打发时间,总比两人大眼瞪小眼好。

    要是换作雨卿前世,是绝对不会学这些的,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能坐着绝不站着,学武多累啊。

    可船上实在无聊,再加上她想强身健体保护自已和家人,便跟着江明轩学起武术,还拉上寒山一起学。

    日子在哗哗的流水中过了半个月。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雨卿和寒山依旧跟着江明轩习武。

    雨卿一把剑舞得寒光闪闪,有模有样,可惜是花拳绣腿,没力气。

    和寒山过招,只一招,就被寒山手中的剑把她的剑给磕飞了。

    这还是寒山只使了一分力,若使十分力,她人恐怕都要被震飞到江里去。

    江明轩负着手在一旁忧心忡忡看着雨卿。

    吃啥啥不行,干啥啥不会,不能文来不能武,将来能有甚出息?这可怎生是好!

    练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剑,江明轩见雨卿乏了,便让她主仆二人停止了练剑,把雨卿带到小书房里,问她:“你觉得四儿怎样?”

    四儿是江四小姐江白露的小名。

    雨卿愣了一下,很官方的答道:“四小姐知书识理,温婉大方,很不错的。”

    江明轩微笑起来:“我想把她许配给你,你看可好?”

    雨卿正拿着一盏热茶在喝,闻言,一口热茶直接吞下喉去,烫得她几欲跳起。

    江四小姐总是找各种借口接近她,她早就察觉到她对她有意。

    可只要江四小姐不说破,雨卿就打算一直装糊涂。

    等几个月后上了岸,两家人各奔东西,再无联系,这份情也就断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江老爷居然会开口向她提亲,这叫她怎么应?她也是女孩子好吗。

    “那个……”雨卿本来想说谎说自己订了亲,蓦然想起,在之前的闲谈中江老爷曾问过她有无订亲。

    她当时说没有订亲,现在又说有,拒绝得这么明显,让江老爷和江四小姐颜面何存?

    因此话到嘴边换了措词:“实不相瞒,晚辈已经有了心上人,只能辜负江大叔的美意。”

    江明轩心里虽然觉得失望,但并未流露出来,摆摆手道:“无妨,无妨,你不必不安。

    是我内人看你和四儿年龄相当,模样也般配,所以想撮合你们,你既有了心上人,这事也就罢了。”

    他本来想着把四女儿许配给雨卿,买几千亩地当陪嫁,四女儿嫁过去就能扶贫,可雨卿却偏要拒绝。

    雨卿悄悄将江明轩想要撮合她和江四小姐的事告诉了何氏。

    何氏锁眉道:“刚才江夫人也跟我提过此事,把我吓出一身冷汗,以你年纪尚小给推辞了。

    出了这事,两家人再见面就尴尬了。

    可住在一条船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如我们离开。”

    雨卿沉默了半晌道:“且再看看吧,急着搬走,恐江老爷他们面子上过不去。

    若两家都能丢开这事,也还能相处下去,即便尴尬也不会尴尬到哪里去。”

    何氏听她这么说,便依了她。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江四小姐对雨卿情根深种。

    听闻母亲说林家母子婉拒了亲事,先是难过的大哭了一场,接着在帕子上血书了一封,让贴身丫鬟秘密的给雨卿送去。

    雨卿接到那条用鲜血写着“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帕子,心中万马奔腾。

    同为小姐姐,她如何负得起她深情一片?

    看来不走是不行了,傻丫头这次是血书,下次还不知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她真怕哪天早上起床,推门一看,江四小姐“自挂东南枝”挂在她房门上。

    虽然雨卿前世的舅舅是医科大学的教授,他的实验室里有不少人体标本。

    她小时候经常去他实验室玩,所以对尸体并不畏惧。

    但是别人因她而死,跟看陌生人的尸体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会有强烈的内疚感,会寝食难安。

    为了让自己吃得香、睡得安,吃过早饭,雨卿便以母亲和幼妹雨洁精神萎靡、食欲不振,要上岸去调养一些时日为由,向江氏夫妇辞行。

    江氏夫妻明白她辞行的真正原因,相顾无言。

    他们想把四女儿许配给雨卿,一来想报答雨卿对他们一家的大恩大德,二来想成全四女儿的心愿,却没想到把恩人一家给逼走了。

    夫妻两个心中愧疚,竭力挽留。

    尽管雨卿说了一大堆感谢他夫妻两个照顾之恩的话,却坚决不肯留下。

    江氏夫妇只得点头答应她。

    江明轩心情沉重,吩咐江夫人进房拿了五百两黄金给雨卿。

    雨卿惊得都快语无伦次了,五百两黄金就是一万五千两白银,这么大一笔巨款,她哪里敢收?因此极力推辞。

    可江明轩说,她如果不收,就不让她一家离开。

    百般无奈之下,雨卿只好收了。

    跟何氏说了此事之后,就把这五百两黄金放进空间里了,然后带着一家人离开了江家大船,坐着自家的马车继续赶路。

    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何氏从车窗里探头去看,顿时脸色大变。

第056章耳光

    何氏惊慌的冲着雨卿喊:“阿卿,江四小姐追上来了!”

    雨卿回头,看见一个戴着帷帽,身穿红衣的女子骑着快马疾驰而来,不是江四小姐又是哪个!

    雨卿命寒山停下马车,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着江四小姐昂首走去。

    她们一家匆匆离开江家大船,虽然母亲和四郎都没有告诉原委,可雨纯一看这情形,什么都明白了。

    雨卿一身长袍,被风一吹,颇有仙人之姿,难怪江四小姐会喜欢上四弟,还追了上来。

    雨纯深深佩服江四小姐的大胆。

    江四小姐在雨卿身边拉住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江四小姐扬起手给了雨卿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真没留情,打得雨卿一个趔趄。

    何氏心疼得差点叫出声。

    雨洁刚想从马车里跳出去质问江四小姐凭什么打她哥哥,便被大姐捂住了嘴巴。

    打完人,江四小姐就想骑马离开,雨卿忙把她送她的那条用鲜血提诗的帕子还给了她。

    雨卿不敢将这条帕子交给江氏夫妇,怕江氏夫妇得知江氏小姐私相授受男子信物而责罚她。

    也不敢让寒山交给江四小姐。

    他是认得字的,拿着这样一条被她退回给江四小姐的帕子,他还有什么猜不出?

    雨卿不想要不相干的人知道江四小姐的秘密,与男子私相授受,在古代是伤风败俗之事。

    江四小姐悲愤的接过自己的帕子,骑着马飞快的离开了。

    雨卿回到马车上,寒山看见她被江四小姐扇红的脸颊,替她尴尬,她却泰然自若。

    她现在是男孩子的身份,做为男孩子,人生在世,总要挨一两巴掌红妆的耳光,被喊几声渣男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到发小夏若寒。

    他情商那么高,不知道挨过女孩子的耳光没有,被女孩子哭着喊着骂过渣男没有?

    好好奇。

    雨洁从车厢里探出小脑袋气呼呼地问:“哥哥,为什么江四小姐会打你耳光?”

    “呃……我抢了她一包糖,她生气,所以追上来打我。”

    “就为一包糖打哥哥呀。”雨洁愤愤不平,问重点,“那包糖呢?”

    “哥哥吃了呀!”

    雨洁泫然欲哭:“一整包糖哥哥都吃了吗?都没给我留一颗吗?我有好吃的都记得给哥哥留!”

    “啊这……”雨卿无言以对。

    “哥哥这么贪吃,难怪会被江四小姐打耳光!”雨洁生气的缩回了小脑袋,不想再理雨卿了。

    雨卿有些尴尬。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船只,再加上何氏等人坐船坐怕了。

    坐船还不如坐马车。

    坐马车至少还能够停下来放风,船上的活动空间就那么大,坐长了让人崩溃,于是一家人坐马车赶路。

    虽然沿路都有传闻,说前面盗匪为患,可雨卿一家也只能硬着头皮赶路。

    只要哪年收成不好,盗贼就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们总不能滞留在旅途上,等没了盗贼再赶路吧,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雨卿不愿意走官道,官道上太容易碰到盗贼,因此专选小道而行。

    小道上人烟稀少,被劫到财的可能性比较小,盗贼一般不愿意在小道上守株待兔,所以走小道相对安全一点,就是难走。

    这么提心吊胆的赶了两天路,这天中午,只有雨卿家的马车孤零零的在小道上行驶。

    雨卿和寒山手持宝剑时刻警惕。

    这时从前方岔路口跑出一个怀抱婴儿,浑身是血的女子,一看就是被人追杀,追杀她的人八成就是劫匪。

    雨卿大惊失色,命寒山赶紧调转马车逃命。

    寒山刚要照做,只听那血衣女子沙哑着嗓子拼尽全力喊了声:“救命!”

    雨卿顿时蹙紧了眉毛,急忙道:“停车!”

    寒山不解的看着她,但是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做了。

    马车还没有停稳,雨卿就跳了下来,直奔那个女子而去。

    那个女子一口气撑了许久,早就已经筋疲力尽了,见有人来救他们,那口气立刻散去,抱着怀里的婴儿瘫软在地上。

    雨卿跑过去把她扶起,分开挡住她面容的乱糟糟的头发,见那少女果然是江四小姐,她刚才没认错声音。

    雨卿看着她一身伤痕触目惊心,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江四小姐见到她,眼里的惶恐散了不少。

    气若游丝的告诉她,就在昨天晚上,有一伙水贼包抄了她家的大船。

    尽管她父亲亲自带着家里的保镖和家丁和水匪展开殊死搏斗,可终究寡不敌众,保镖和家丁全都被水匪杀了,父亲坠入江里生死不明。

    她娘和几个姐姐被水匪抓去了,凶多吉少。

    她因为父母在生下笙哥之前多年膝下无子,从小把她当儿子教养,所以会水性,带着幼弟潜水而逃,捡回了一条性命。

    江四小姐越说声音越弱,眼神也渐渐涣散。

    她艰难的从身上掏出那条被雨卿退回的帕子,颤颤巍巍递给她:“林公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这条帕子,收下我的心意,让我死而无憾好吗?”

    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就那么期盼痴情的看着雨卿。

    雨卿不忍拒绝,含泪接过了那条血迹模糊的帕子。

    江四小姐又问:“林公子,若你没有遇到你的那个心上人,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雨卿见她快不行了,为了让她走的安心,点头道:“应该会,你这么漂亮又温婉。”

    江四小姐笑了:“我可以了无牵挂的去见我家人了,弟弟就拜托林公子了。”

    说罢,含笑闭上了眼睛,手也无力的垂下。

    雨卿忍住悲伤,轻轻将她放下,抱起笙哥儿,见他小脸通红、双眼紧闭,呼吸微弱,情况很危险。

    把寒山留下来保护何氏母女,自己则抱着笙哥儿去找大夫去了。

    何氏虽然担心她,可是她已经抱着笙歌儿跑远了。

    其实雨卿并没跑多远,只是跑离了何氏等人的视线范围,便一头扎进了路边的树林里,见四下无人,抱着笙哥儿进了空间。

    小宝宝在发高烧,不马上退烧恐怕要夭折。

    雨卿前世的舅舅虽是医科大学的教授,但她对医学知识知道的并不多。

    好在可以上网查,按照网上的指导配好抗生素和退烧药给笙哥儿打上。

第057章立碑

    在给笙哥儿输液时,雨卿细心的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除了划伤、擦伤,没有太严重的伤。

    想到他四姐满身都是伤,护着他逃命是何其艰辛。

    两瓶药水足足吊了半个多时辰才吊完。

    在输液途中笙哥儿就开始退烧,情况好转。

    雨卿猜想,大概是古代人从来没有用过抗生素和退烧药,所以效果才会这么好。

    大药房里有高级婴儿配方奶粉。

    趁着宝宝还没有完全醒过来,雨卿开了一罐适合他这个年龄段的配方奶粉,找了个奶瓶在饮水机上接了温水冲好,宝宝也恰好醒了。

    雨卿给他喂了奶,他便又睡着了。

    等输完液,雨卿便抱着笙哥儿去洗手间的水笼头清洗了一番,把他洗得干干净净。

    又往他身上细小的伤口上擦了碘酒,这才出了空间。

    虽然是些小伤,可是宝宝抵抗力差,皮肤娇嫩,万一伤口感染了,孩子很受罪的。

    因为宝宝的衣服实在太脏了,被雨卿给扔了,把他光溜溜的抱了回来交给何氏。

    尽管现在还是夏季,可何氏生怕笙哥儿受了凉,拿了衣服把他给包了起来。

    寒山向雨卿禀报,说他已经把江四小姐安葬了。

    一提到江四小姐,雨卿就有些伤感,沉重道:“带我去她坟前拜拜吧。”

    何氏抱着笙哥儿对几个女儿道:“我们承蒙江老爷照应了一段日子,也去拜拜江四小姐吧。”

    一行人到了江四小姐坟前,雨卿见她坟前连个墓碑都没有。

    想到她生前对自己的一片深情,于是对寒山道:“找块木板给她做块墓碑吧。”

    寒山愣了一下:“木板做的墓碑被雨淋几次很快就会烂掉,做也是白做。”

    雨卿情绪低落道:“这点我岂不知道?我只想尽我一点心意罢了。”

    寒山找了一圈,没找到木板,倒找到了一块大石头给抱了过来。

    雨卿见那块大石头有雨洁那么高,恐怕有几百斤重,寒山却轻松自如的抱了过来,很是惊讶,问他怎么抱得动这么重的石头?

    寒山笑着道:“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主人,我的小名叫铁牛吗?就是因为我力气大,不过吃得也多。”

    这倒是实话,寒山一个人的饭量快顶上雨卿母女几个总合的饭量了。

    寒山要在那块大石头上刻字当江四小姐的墓碑,问雨卿,刻些什么在上面。

    雨卿想了想,道:“就刻爱妻江白露之墓吧。”

    如果她必须得女扮男装一辈子,肯定是不能娶妻生子的。

    为了避免出现类似的麻烦,那就娶江四小姐为妻吧,既能一了她的夙愿,自己也有了挡箭牌。

    寒山愣了愣,还是照她所说的做了,用宝剑在那块大石头上刻好字,摆在江四小姐的坟前。

    雨卿在江四小姐坟前拜了又拜,再三承诺她一定会把笙哥儿抚养成人,并让笙哥儿也好好看了看江四小姐的墓碑,这才带着一票人离开了。

    傍晚,一家人在客栈里住下。

    吃过晚饭,何氏找雨卿商量,想要把笙哥儿收为义子。

    一来是心疼他的身世,二来有了笙哥儿这个义子,雨卿过几年就能换回红妆。

    她们家有男丁顶立门户,别人也就不敢随便欺负她们家了,几个女儿以后出嫁也有弟弟做靠山。

    雨卿女扮男装,这个秘密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何氏的心上。

    她还是希望她将来能嫁人生子,那样的人生才是圆满的。

    雨卿点头答应了,以后换不换回女装看情况吧,不过这个弟弟她愿意要。

    笙哥儿退烧之后便没再发烧了,但是雨卿担心他病情反复,又喂了两天小儿消炎药,笙哥儿便彻底恢复了健康。

    因为之前雨卿一家在江家大船住了半月有余,何氏母女经常逗弄笙哥儿,笙哥儿认得她们,所以只哭闹了两天便和江氏等人亲近了。

    雨卿一家人从六月中旬离开南平县,一路颠沛,一直到金秋十月才到了夷陵。

    路途遥远是一方面,路途艰险也是一方面。

    再加上何氏母女和笙哥儿身子娇弱,经不起长途奔波,不是你病两天,就是我病两天。

    生病了就得留在客栈里养病,养好了才能继续赶路,因此拖慢了进程。

    这一路艰辛,雨卿的身体反而变强壮了,连一次头痛脑热都没有,哪像她前世,动不动就跑医院,活像个瓷娃娃。

    在路上,何氏对回到故乡各种憧憬期盼,可是一踏上夷陵的土地却显得惶惶不安。

    自从她出嫁之后就只回过家乡一次,是给她枉死的父母哥哥入土为安那次回来过。

    这许多年来和何氏家族再无音讯,也不知道何氏族人会不会接纳她母女。

    如果不接纳她母女,那她们何去何从?

    雨卿却丝毫不在乎这些。

    前世的父母总是教导她,求人不如求己,有人帮更好,没人帮也无所谓。

    何氏家族不接纳她们,那就自力更生呗,手上有钱还怕没法活下去?

    虽然何氏离开了故乡十几年,但故乡变化并不大。

    所以在她的指引下,很快来到了她大伯的府门前。

    雨卿扶着何氏下马车时,何氏还道:“以前你们大外公大外婆很喜欢娘的。

    娘出嫁时,你们大外公大外婆可是送了不少添妆。

    你们大舅伯在外地做着四品地方官,他们家在夷陵也算门楣显赫。

    咱们投奔他们,别人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一家了。”

    寒山仰头看着府门上的扁额眉头深锁。

    “怎么了?”雨卿也好奇的看了过去,也锁紧了眉头,问何氏:“娘是不是记错了地方,这里不是何府,是张府。”

    何氏一头雾水,往四周看了又看:“我没记错,那边有棵银杏树,这边有棵枫树,我小时候经常在我大伯家玩,怎么可能记错?”

    几个大女儿问:“那这府门上的扁额怎么写的是张府?”

    何氏茫然道:“我也不清楚,但我真没记错地方。”

    雨卿轻叹了口气:“我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吧。”

    她拾阶来到府门口一个当差的家丁跟前,施了一礼,问:“大叔,这座宅子什么时候变成了张老爷的宅子了,以前宅子的主人去了哪里?”

    雨卿生的好看,做小郎君打扮,更是出尘铯尘,自带仙气。

    又因为本身是小娘子的缘故,举止尽显温柔。

    那个家丁对她印象很好,和颜悦色道:“以前这个大宅子的主人犯了贪墨,被皇上问斩,家产也被充公。

    我家老爷便买下这座宅子,所以这座宅子现在改姓张了。”

    雨卿一票人顿时如遭雷击。

第058章回乡

    何氏怀着一丝渺茫的希望问:“犯了贪墨案的原主人姓甚名谁?”

    她希望听到的不是她大伯的名字。

    而是在张老爷之前就有人买了她大伯的宅子,是那个人犯了贪墨案。

    那个家丁皱着眉想了半晌,道:“只知道原主人姓何,是个外放的四品官,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何氏闻言,脸色煞白,站立不稳,连怀里的笙哥儿都差点抱不住。

    幸亏雨纯和雨卿反应快,一个抱住了何氏,一个接住了宝宝。

    雨卿抱着笙哥儿在怀里颠了两颠,问那家丁:“何大人犯事是什么时候的事?”

    “十三年前吧,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

    那个家丁探究的打量着随时都要晕过去的何氏,又看了看停在府门口的马车,八卦的问:“你们跟何大人是什么关系?”

    雨卿心想,大舅伯犯了贪墨案都被砍了头,家产也充了公,可见性质严重。

    她又怎能自爆自己是大舅伯的外甥呢。

    虽说大卫的律法罪不及出嫁女,更不会波及外甥头上。

    但她不想和何家扯上任何关系。

    她现在拖着一窝女眷,外加一个吃奶的小包子,路已很难走了。

    再和犯官扯上联系,这日子越发艰难。

    为了她一家人日子好过一些,她也只能把道义放一边。

    笑着道:“我们家跟何大人并无太多关系。

    因我外祖母和何家的祖母年轻时是手帕交。

    我外祖母听说我要带母亲回娘家探亲路过夷陵,便让我来替她探望一下何家祖母。

    没想到这么多年音讯不通,何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既这么着,我带着母亲继续赶路便是。”

    然后对着那个家丁深深作了一揖,道过谢,带着何氏等人找客栈投宿。

    马车行出一段距离,何氏方敢放声大哭。

    她握着雨卿的手道:“你大舅伯犯了这么大的罪,也不知你大外公他们怎样了。

    阿卿,你能不能想办法找到你大外公他们,救他们于水火?”

    雨卿姊妹全都沉默不语。

    大舅伯都被砍头了,家眷还能有好下场?

    按照大卫律法,犯官的家眷,女的入教坊司,男的被流放。

    若是犯案的当年还有希望用银子把女眷买下来,救她们脱离苦海。

    可现在都过去十三年了,上哪儿找人去?

    既找不到人,又从何救起?

    雨卿拍了拍何氏的手背,安慰道:“娘,我会尽力的,娘节哀顺变,别哭坏了身体。”

    何氏仍是痛哭不止,雨纯姐妹劝慰了好久,总算在进客栈前止住了眼泪。

    一家人在沉闷的气氛里草草吃了晚饭,每个人都情绪低落,唯有才一岁的笙哥儿不知人间愁苦,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二日吃过早饭,雨卿叮嘱何氏等人待在客栈里不要出门。

    她自己带着寒山出去不着痕迹的打探大舅伯的家眷的下落。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出一身冷汗。

    当年大舅伯的贪墨案实在严重,皇上震怒,因此何家近支全被连累,何氏家族从此一蹶不振。

    雨卿主仆一回到客栈,何氏就迫不及待的问打听到了些什么,姊妹们也都眼巴巴的看着雨卿。

    面对着一双双期盼的眼晴,雨卿真不忍心告诉她们实情。

    挣扎了很久,才艰涩的把她和寒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母亲和姊妹们。

    屋内除了偶尔几声笙哥儿牙牙学语的声音,安静的可闻落针之声。

    何氏昨天已经受了巨大的打击,再加上过了一晚,想通了许多。

    因此听到这些噩耗并没有雨卿预想的崩溃。

    只是沉默了好久,才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既如此,那就不投亲靠友了,在这里买房买田安定下来吧。

    虽说何氏家族败落了,但毕竟还能照顾我们一两分,总比去他乡安家落户的好。”

    雨卿沉思着摇头:“我看不妥。”

    众人都惊讶的看着她。

    雨纯问:“四郎为何这么说?”

    雨卿静静的看了众人一遍,目光落在了何氏身上:“娘,外公一家是在十四年前出了意外而灭了门,紧接着,大舅伯就出事了,你不觉得这两件事有联系吗?”

    何氏愣了一下,随即肃着脸道:“你净胡说,一个是意外,一个是犯法,两件事怎么可能有联系?”

    雨卿道:“大舅伯因贪墨案而获罪,外公只不过是个七品县令,却能给娘那么丰厚的嫁妆,娘还敢说两件事没有联系吗?”

    众人在心里细品一番,全都毛骨悚然。

    雨卿接着又说了一句话,让众人更加惶恐。

    雨卿说:“我怀疑外公一家的死并非意外,而是凶杀,只是凶手为了掩盖恶行,所以伪装成意外。”

    雨柔惊恐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结结巴巴道:“若果真如此,我们是不是不能留在夷陵了?”

    雨卿严肃的点了点头。

    雨柔更加不安了,问:“那……那我们去哪里安身?”

    何氏和雨卿商量道:“我大伯有个女儿嫁给应天的大理寺少卿钱老爷的长子为妻。

    我那堂姐肚皮争气,给钱家生了两个儿子,在钱府地位稳固,不如我们去投奔她吧。”

    雨卿默了片刻,艰涩道:“你那堂姐她……”

    “她怎么了?”何氏紧张莫名的问。

    “她在大舅伯出事不久就暴毙身亡了,有人说她因为害怕而服毒自杀了。

    也有人说是钱家怕受大舅伯贪墨案牵连逼着娘的大堂姐服了毒。”

    “啊!”何氏闻言心惊肉跳。

    大卫律法,罪不及出嫁女。

    不论是大堂姐也好,还是钱家也好,不必惶恐若此,竟然非要大堂姐服毒自杀。

    这里面必有隐情。

    若这隐情关联着她大伯的贪墨案和她父家的灭门惨案,那她们母女势必也有危险。

    何氏心慌的问:“那我们怎么办?”

    雨卿道:“娘莫要焦急,凡事有我,我已在心里盘算好了,咱们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应能避祸。”

    何氏嗔道:“事情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以为改名换姓就能在别的地方安家落户?

    当地官府会反复盘问我们是哪里人,从何而来,为何要在此安家,我们该怎么说?

    虽然我们可以说谎,可若是说漏了嘴怎么办?官府会把我们当犯人扔进大牢里的!”

    雨卿眨了眨眼:“我有办法让官府不盘问我们。”

    雨纯问:“什么办法?”

第059章顶替

    雨卿道:“顶替江老爷一家回他的故里。”

    众人全都惊呆了。

    何氏迟疑道:“这……这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雨卿启动三寸不烂之舌道,“江老爷一家枉死,只怕江老爷的老父亲还在家里盼着他一家归来。

    我们顶替江老爷回到故里,既能以慰江老太爷思念之苦。

    还能在病榻前伺候江老太爷,替江老爷尽孝。

    并且还能让笙哥儿认祖归宗,想必江老爷和江夫人定不会怪罪于我们。

    而且顶替江老爷一家,只需亲属作证就能安家落户了,省却官府盘问,也就不会露馅了。

    一举几得的好事,娘就答应了吧。”

    何氏低头想了又想,她一家和江老爷一家在一条船上住了半月有余,大致了解江老爷家的情况。

    再加上江老爷自从离家出走之后,和江家从无音信往来,更别提带着妻儿回去探亲了。

    彼此没见过面,她一家冒充起来不容易穿帮,因此犹犹豫豫的点头答应了。

    雨卿大松了口气。

    她生怕何氏因敬畏死者而不肯答应,那她们一家就真没去处了。

    雨纯提出疑问道:“娘顶替江夫人,我们姊妹四个顶替江家四个小姐,多出来四郎怎么办?江老爷又由谁来顶替?”

    雨卿道:“这些都好解决,就说江老爷在路上染病身亡了。

    至于我……就假扮江老爷的长子好了,反正江家又不知道江老爷有几个孩子。”

    “江老爷在路上染病身亡,总得有尸首吧,我们上哪儿找一具尸体冒充江老爷?”雨纯发愁的问。

    雨卿反问她:“为何非要找尸体?随便弄些骨头烧成灰,装在坛子里冒充江老爷的骨灰不就行了?”

    何氏在旁听了,觉得对死者大不敬,想要出言阻止。

    可想了想,又把到嘴的话给吞了下去。

    不这么做,她们怎么蒙混过关?

    只能把笙哥儿培养成才,替江老爷好好尽孝来求得江老爷夫妻俩的谅解吧。

    为了慎重起见,雨卿把她姊妹的“雨”字全都改成了“语”。

    因为笙哥儿的大名叫“语笙”,既是姊妹,那名字就都统一用“语”字好了。

    众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一切商量妥当,雨卿建议明日就动身去江老爷的故乡应天。

    她想早日安定下来,不想再颠沛流离了。

    何氏默了默,徐徐开口道:“明天是十月十五日,是你十三岁的生日,给你过完生再动身吧。”

    雨卿心里有些感动,上上个月是双胞胎姐姐的生日,上个月雨洁满八岁。

    何氏都没给她们过生日,却独独要给她过,可见这是有多重视她,那她这几个月的劳心劳力都是值得的。

    第二日早上,何氏特意请店家煮了一碗长寿面给语卿吃了,中午又点了几个她爱吃的菜,就算为她过了生日。

    逃命途中,能过生日语卿就已经很满意了,不在乎简单不简单。

    可何氏却觉得委屈她了,小小年纪担负着一家人的责任。

    她这个做娘的却连个像样的生日都无法给她办。

    吃完简单的生日宴,姊妹们全都待在一间屋里逗弄着牙牙学语的笙哥儿。

    何氏把语卿拉到另一间房,神秘兮兮的把房门关好,伸手向她胸口摸去。

    语卿躲开她的手,难为情的叫道:“娘,你这是干嘛?”

    何氏紧蹙着眉,忧心忡忡道:“娘想摸摸看你发育的怎样。”

    啊这……

    语卿很快就明白了何氏的用意,她都十三了,该长咪咪了。

    何氏怕她发育的太好,女性特征太明显,装不了小郎君。

    她红着脸羞涩的用手比划了一个小圈圈:“那里就只包子那么大。”

    何氏见她抗拒她摸她,只好仔细的观察她的胸口,那里还蛮平……

    “现在是秋季,穿着夹衣,看不出端倪,可到明年夏天,衣衫单薄,再加上你又大了大半岁,发育得肯定更好了,难免不露出行迹。

    不如从今晚起,你用布条把胸裹住,让它慢些发育……”

    其实这只是权宜之计,哪怕裹了胸该发育还是要发育的,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何氏愁眉不展。

    虽然裹胸想想就难受,可语卿也没好法子,只好点头答应了。

    何氏让她从今晚开始就束胸,可睡觉束胸太难受,语卿并没有照做。

    晚上躺在床上,她久久不能睡着,越长大她面临的问题越多。

    不仅身体会发育,还会来癸水,而且没有喉节、身高、声音,这些都有可能是破绽。

    发育可以听何氏的,用束胸来遮掩。

    来葵水就用大药房的药物卫生巾和卫生棉,不用古代用的月事布就不会露行迹。

    身高和声音问题也不大。

    她虽然纤瘦,但是身高却比一般女孩子高。

    以后只要能长到一米七,在不少男子还长不到一米七的古代绝对不算矮。

    男声她可以多练习。

    前世网上有那么多人反串角色,声音维妙维肖,别人能行,她也能行,她又不比别人差。

    唯有这喉节怎么弄?

    古代又没有那么高超的化妆术,可以伪造一个喉节。

    语卿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好办法该,干脆不想了。

    她现在才刚满十三岁,离长喉节还有好几年呢。

    说不定能按原来的剧情在十五岁和男主程子风相遇,然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那时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连女扮男装都不用了,还要什么喉节?

    第二日吃过早饭,一家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夷陵,启程去应天。

    晃晃悠悠半个月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冷,好在还有半个月就能到应天了。

    语卿找了家裁缝店,给她一家大小每人做了一身孝衣。

    全家披麻戴孝,带着寒山早就准备好的动物的骨灰继去向应天而去。

    半个月后,一家人终于在北风萧萧中来到了天子脚下——应天城外。

    为了在巳时之前赶到江老太爷府上,语卿带着一家人顶着寒风,寅时便从客栈出发,前往应天。

    为了能顺利得到江家人的认可,语卿特地请了扶灵队伍。

    一路吹着哀乐,撒着纸钱,向着应天城门迤逦而来。

    也不知是天子脚下的治安不错,还是天色没亮的扶灵队伍太过诡异瘆人,语卿家的马车平平安安的到了城门口。

第060章屁都不放一个?

    这时刚到卯时,城门才开。

    守城的士兵一大早就看见语卿家的扶灵队伍,觉得万分晦气。

    草草检查了一番,便放队伍通过了。

    马车走在高高的城门洞下,车轴吱吱呀呀的声音显得空洞而遥远。

    不象在耳边响起,倒象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这声音听起来很单调,还很苍凉,还莫名让人有几分不安。

    这座古城历经五朝,见证了几百年间的风雨变迁。

    这几百年间,不知道有多少人从这城门口经过,有人走进去,有人走出来。

    语卿看着眼前的应天,不知怎的,心里感慨万千,说不清是惆怅还是对未来生活的忐忑。

    因是冒名顶替,越近应天,何氏等人心里就越不安,有种近乡情怯的退缩。

    如今进了应天,她们越发紧张。

    何氏把厚厚的棉帘掀了小小一条缝,对着和寒山一起坐在驾驶位上的语卿叫了声:“阿卿~”

    声音里透着满满的忧心忡忡,略带颤音的问:“我们要是被人识破了怎么办?”

    语卿很是头痛。

    这几天里,何氏反复在问她这个问题。

    她也反复安抚过她和所有姊妹,只要她们进入自己扮演的角色里就绝不会被人识破。

    现在已经来到应天了,何氏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语卿心累道:“娘,想要不被人识破,那就镇定,千万不要慌,按我昨夜反复交待的做就行。

    不然一家人都等着被扭送到衙门里挨板子,蹲大牢吧。”

    何氏这才讪讪的放下门帘,做娘的还不如自己的孩子沉得住气,她也看不起自己。

    马车驶入了城里,语卿想了又想,扭头对车厢里道:“娘和姐姐妹妹们切莫惊慌,凡事有我。”

    这一路的艰辛,她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个独挡一面的小郎君。

    前世那个连寄个快递都做不好的女孩子,有一天也能为她的家人撑起一方天地。

    语纯也给众人吃定心丸:“有四郎在有什么好怕的,他肯定能保我们平安。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露了馅,大不了一死而已。

    一家人能死在一起也算是幸运了。”

    语纯把最坏的结果说了出来,众人反而没那么惶恐了。

    就像语纯说的那样,要死一起死,没什么好怕的。

    语卿扭头道:“你们放一百个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死的。”

    事情真的败露了,她还有空间,把众人先带入空间,再想办法逃走。

    所以送命还不至于。

    得到语卿的保证,众人的情绪越发稳定了。

    再说箭在弦不得不发,慌张害怕有什么用?不如淡定去面对。

    天空飘起了雪花,先是小雪,继而成鹅毛大雪。

    衬托得语卿家的扶灵队伍越发凄惨可怜,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雨卿不曾在意路人探究的目光,新奇的打量着这座五朝古都。

    运河上,到处可见精致辉煌的画舫,白雪水雾里,似能看到李湘君和董小婉的纤纤瘦影。

    白居易的那句,何处春深好,春深妓女家,此时应改成“何处冬夜温柔乡,芙蓉帐暖妓女家”。

    冬季清晨的大街上,不时能看见衣衫褴褛的乞丐冻得缩成一团,画舫里却传来阵阵丝竹声和欢笑声。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雨卿正看得津津有味,只听雨洁在车厢里叫唤:“四哥,我肚子饿了。”

    她们寅时出发,大人全都在客本义里吃了早饭上路的。

    可语洁年幼,那么早吃饭根本就吃不进去,现在饿了实属正常。

    语卿脱了身上孝衣,去临街一家包好吃包子店买小笼包。

    虽然时间还早,可这家包子店却已座无虚席了,语卿猜测想这家包子店的包子肯定好吃,不然生意不会这么好。

    进店时,店里人声鼎沸,等语卿买包子时,店里蓦然安静得诡异。

    语卿接过伙计用纸袋装好的小笼包,好奇的回头看。

    只见夏若寒夏督主穿着红色的鸣蛇服,带着几名缇骑已经走到了店中央。

    他容貌绝美仿佛姑射神人,神色淡然好似看破红尘。

    明明身上没什么杀气,可店里所有人都屏息凝气,不敢抬眼看他,生怕看他一眼就会招致杀生之祸。

    事实也确实如此。

    语卿暗暗叫苦,没想到来应天的第一天就遇见了这冤家。

    她抬起一只手,以袖遮脸,妄图溜走。

    可没想到在经过夏督主身边时,也不知是不是紧张过度,脚步有些不稳,竟然撞了他一下。

    语卿心都快吓裂了,鞋底抹油,走得飞快,只想远离这是非之地、可怖之人。

    眼看就要跨出店门了,只听背后一个好听的男声清冷道:“怎么?撞了人连屁都不放一个就走?”

    语卿装糊涂,继续往外走。

    一个人影已经窜到她前面,拦住她的去路,刀架在她朝子上,沉声道:“你聋了吗?没有听到我们家督主的话吗?”

    语卿吓得面无人色,好想凭空消失躲进空间里。

    可何氏等人还在外面,她不能这么做。

    只好很不情愿的慢慢转身,万般为难的胆怯的看着夏若寒,见他森寒的看着自己,浑身一个哆嗦。

    手心里捏着两把冷汗,慢慢蹭到他面前,然后背对着他,羞涩的“噗”了一下。

    由于屁这个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语卿只能偷偷配音。

    她觉得她多年来的淑女形象土崩瓦解,这一定是她永生永世最大的黑料~

    都怪夏若寒这个不孝子,居然要求作者亲妈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

    完成夏若寒提出的奇葩要求之后,语卿在众人石化中,像受惊的小母鸡似的,扑棱着双臂飞快的逃走了。

    一上马车就立刻让寒山赶着马车赶紧离开。

    跟在后面的扶灵队伍以为语卿想跑他们的工钱,在后面狂奔,路人们见了惊诧得下巴掉满了大街。

    包好吃包子店里,夏若寒好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难以置信的问身边的缇骑:“刚才……那个小子是不是冲着我放了个屁?”

    所有缇骑全都无地自容的低下了头。

    他们全都是顶极高手,却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子当着他们的面对着他们敬爱的督主放了个屁,而他们却没能阻止,而且还让他给跑了,这真是奇耻大辱!

    一个缇骑怕一向不可一世的督主大人因受辱而想不开,弱弱的安抚道:“督主,那个屁不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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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她一心想当状元郎介绍:
语卿穿越了。
开局便是带着美貌如花的娘和姐姐妹妹们跟渣爹和离。
家里没有男丁这日子怎么过,语卿只好女扮男装考状元。
她想保住自己性别秘密,却总有小人来作妖。
男二厂公大人一边虐她,一边帮她除去隐患。
语卿表示很惊讶,这是什么骚操作?
可这不是最惊讶的,更令语卿惊讶的是,她居然怀上了厂公的种!
说好的厂公大人寡人有疾的呢?女主她一心想当状元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女主她一心想当状元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女主她一心想当状元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