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祸水东引
虽然寒山因为雨卿母女而厌恶蓉姨娘,但不忍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下手不是很重,蓉姨娘很快就醒了过来。
见那么大一包袱的金银财宝和银票全被抢了,不由得心慌。
没有钱她哪儿也去不了,而且也跑不远,很快就会被林宥文抓回去的。
到时林宥文再发现何氏的嫁妆和家里的银钱银票全都不见了,肯定会怀疑她头上,她必死无疑。
那还不如趁着林宥文没发现她逃出来也没发现那些金银财宝和银票全不见了,赶紧溜回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蓉姨娘不顾浑身是伤,挣扎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溜回林府。
她刚在自己房间躺下装死狗,林宥文砰的一声把虚掩的房门给踢开了。
蓉姨娘紧张的心怦怦直跳,却仍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装作被林宥文之前打得起不来了。
林宥文一进屋就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模样狰狞的厉声问道:“我内书房里的那些金银财宝和银票是不是被你偷走了?”
刚才他和县令在外书房争执了半天,最终还是迫不得已答应了县令的无理要求。
谁叫人家是官他是民呢?胳膊怎么扭得过大腿?
因此只得心塞的去内书房取银子给县令,好打发了他去。
可是当他打开密室,发现里面除了不多的一些银票,什么都没有,因此气冲冲的来到蓉姨娘居住的桂香居审问蓉姨娘那些金银财宝的下落。
蓉姨娘一脸惊惧,气若游丝道:“奴婢被老爷打得动弹不得,怎么可能去偷那些金银财宝?那岂不是找死吗?望老爷明察~”
林宥文狐疑的死盯着她,恨不能看进她的内心,看她所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藏金银钱财的地方除了我只有你知道,密室的机关也除了我只有你知道,不是你偷了那些金银财宝还有谁?”
蓉姨娘因为害怕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流,装作委屈道:“虽然明面上除了老爷就只有奴婢知道密室和密室的机关,但是焉知就没有有心人暗中留意,知道了密室的存在和密室的机关?”
她这一招祸水东引是有基础的。
有次林宥文在内书房藏银票时,蓉姨娘来给他送人参汤,看见芹姨娘在内书房外徘徊,似有急事找林宥文,可又不敢敲门。
蓉姨娘和芹姨娘虽然经常联手对付何氏,希望逼死她,她们就有望扶正。
但是她们之间也是有内斗的。
因为正妻的名额只有一个,她们是竞争对手,所以都想要对方完蛋。
蓉姨娘当时心生一计,故意大声呵斥芹姨娘,质问她在门外偷看什么。
林宥文当时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面色严肃的问蓉姨娘是怎么一回事。
蓉姨娘颠倒黑白,故意冤枉芹姨娘刚才趴在门缝往里看。
虽然芹姨娘解释了好久,说她前来内书房是因为她娘家三哥的孩子得了
重病,要吃不少贵重药材,拿不出钱来,就求到她这个妹妹这里。
芹姨娘这才来到内书房,想找林宥文要几十两银子救急,可没曾想书房门紧紧闭着。
她也不敢敲门,就在外面等着,却被蓉姨娘红口白牙的冤枉。
当时林宥文虽然放过了她,还给了她几两银子让她拿去给她三哥,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心里种下了。
所以蓉姨娘才话里有话这么说,就是想让林宥文怀疑是芹姨娘干的,她就能脱险了,而且还能除去自己的竞争对手。
果然,林宥文听完她的话陷入了沉思。
蓉姨娘趁热打铁,哭诉道:“奴婢已经为林家生下了两个公子,特别是老大珏儿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已经考上了秀才。
老爷曾说过,夫人身体不好,活不过几年就会过世的,到那时就把奴婢扶为正室,珏儿才能成为嫡长子,身份也就变的尊贵了。
既然老爷有这样的打算,以后老爷的财产大部分都是身为嫡长子珏儿的。
奴婢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做出盗窃老爷产财产之事,那不是盗窃自己儿子的财产吗?”
她流着泪,抬头乞怜的看着林宥文,恳切道:“望老爷细想。”
林宥文看着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蓉姨娘,心想,这贱人都这样了,应该没办法去偷他的财产吧,因此对她的怀疑摇摆不定。
就在这时,蓉姨娘面露痛苦之色,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凄惨的叫着:“好痛,肚子好痛!”
紧接着,有殷红的鲜血从她下身流了出来,染红了地板。
林宥文一个中年男人,自然知道这是流产的征兆,心里对蓉姨娘残存的那几分怀疑彻底没有了。
都被他打得流产了,哪还有力气力气去偷他的金银财宝?
因此一面叫人立刻去请大夫,一面命之前被他赶走的丫鬟前来服侍蓉姨娘,安排妥当之后,他则阴沉着脸往芹姨娘住的芭蕉院走去。
疼得满头大汗的蓉姨娘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暂时落回了肚子里。
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还是叫她难过的,心里对林宥文充满了怨恨。
这个男人实在太无情,就算她千错万错,看在她为林家开枝散叶,且有身孕的份上,就不应该对她下毒手,打她打得这么惨,连五个月大的孩子都没保住~
何况她一而再再而三解释过,她举报他是迫不得已,可他还是那么凶残~
林宥文去了芹姨娘那里,审问是不是她偷了他那些金银财宝,芹姨娘先是一惊,接着断然否认。
还说,除了林宥文,整个府上只有蓉姨娘知道密室和密室的机关,他即便怀疑也应该怀疑蓉姨娘才对。
林宥文一巴掌扇在芹姨娘脸上,狰狞道:“蓉姨娘在那些金银财宝不见之前就被我打得动弹不得了。
现在因为伤势太重已经流产了,又怎么可能支撑着重伤的身体去盗窃那些金银财宝。
你说整个府上只有我和蓉姨娘知道密室,你却未必不知!
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有次你偷窥密室被蓉姨娘逮了个正着。
我那些金银财宝和银票不是你偷了又会是谁?
你趁早招了,把偷去的金银财宝如数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不死,否则别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第032章芹姨娘自杀
芹姨娘听了林宥文的话面如死灰,却不论林宥文怎么对她动刑,她就是不承认偷了那些金银珠宝。
一直审讯到半夜,林宥文困乏得撑不住了,把芹姨娘交给管家派人好好看押,他睡一觉,明天再接着审问。
一定要撬开芹姨娘的嘴巴,找到那些金银财宝的下落。
林宥文还吩咐管家暗中调查有无那些金银财宝的下落。
不能只盯在芹姨娘身上,万一是府里无意中发现密室的奴才偷的呢,总之,谁都不能放过。
虽然今天下午一顿板子县令事先交待过,因此动刑的衙役只是虚张声势,打得并不重。
但是之前车祸的摔伤还是很严重的,所以尽管疲惫不堪,林宥文躺在床上浑身疼痛得半天才睡着。
再说寒山奉了雨卿的命令,偷偷来到她租下的那处宅子。
按照雨卿的吩咐,把那个大包袱里的金银财宝分成好几份藏了起来,然后留下一张银票,其余的银票连同包袱皮全都烧掉。
看着那么多银票化为灰烬,寒山有些心疼。
但是这些银票不烧不行。
钱庄为了谨慎起见,给大客户的银票全都有特定的标记,就是怕大客户遗失了银票,被人冒领。
林宥文丢失了这些银票,肯定会交代钱庄,不论谁来凭着银票支取银子,都给他把人给抓起来。
他们若拿了这些银票去钱庄兑换银子,岂不是自投罗网?
既然不能用这些银票兑银子,那就形同废纸,也只能烧掉了。
留着万一被人发现了又是祸端。
一直到那些银票和那张包袱皮全都烧成了灰烬,寒山把那些灰烬埋到宅子里的花草之下,这才离开。
但并没有返回府衙,而是暗暗潜进林府,把雨卿给的那把铜钱从内书房稀稀拉拉一直撒到院墙边。
正要离开之际,听到从柴房那里传来两个奴才的对话。
寒山躲在一丛花丛背后偷听。
只听一个奴才问:“来福,你说老爷那些金银财宝会是芹姨娘偷去的吗?”
叫来福的那个奴才道:“谁知道呢?我又不是芹姨娘肚子的蛔虫~”
之前发问的那个奴才道:“我看不像,若是芹姨娘偷的,她咋说啥都不招?
招了就不用受苦了,用竹签钉手指多疼呀。”
那个奴才脑补了一下竹签钉手指的感觉,只觉浑身恶寒。
来福沉默了片刻,道:“事已至此,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芹姨娘当然选择不招咯。”
之前那个奴才道:“可老爷不是说,只要招了就给她一条活路吗?”
来福不屑道:“你这种傻子真是少见,这话你也信!”
然后不论那个奴才再说什么再问什么来福都不予理会,显然不想理会一个傻子。
寒山见没什么可偷听的,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二天,林宥文还没睡醒,一个丫鬟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向他禀告,说芹姨娘昨夜趁着看管的老婆子一个不留神,用银簪刺向喉咙自杀了。
临死前在关押她的那间房子的地上用鲜血写了几个大字:奴婢冤枉!
林宥文顿时被这个消息震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既然芹姨娘以死明志,那她盗窃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当然也不排除东窗事发,她不想受折磨,所以干脆自杀。
既能够伪装出以死明志的清白样子,让她几个孩子以后在林府日子好过,还能替她几个孩子留下那些金银珠宝。
她这是一箭几雕。
可不论是哪种情况,那么多金银财宝有可能追不回了,这让林宥文郁闷致极。
查看了一下芹姨娘的尸体和地上留下的那几个血字,林宥文吩咐管家暂且封锁芹姨娘自杀的真相,偷偷料理她的身后事,便阴沉着脸离开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林宥文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来到了桂香居。
何氏虽然长得美貌,可是一点都不妖媚,哪怕过夫妻生活她也是一副端庄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起先林宥文因为她的美貌喜欢过她一阵子,可不到一年就厌倦了她的呆板。
蓉姨娘妖娆妩媚,在那方面又极为放得开,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完全占据了他的心。
就连比她美貌比她年轻水嫩的芹姨娘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取代蓉姨娘在他心中的地位。
为了早日把蓉姨娘扶正,林宥文总是找各种借口毒打何氏,就是想早点把她折磨致死,好腾位置给蓉姨娘。
林宥文不论开心或者不开心都喜欢来蓉姨娘这里,因为她是他的知心人。
所以他才会在不知不觉中来到桂香居。
林宥文站在桂香居的院门外看着里面那些郁郁葱葱的桂花树发了一会呆。
蓉姨娘知道他爱喝桂花糊,在当了他小妾的第二年,便叫人在她的院子里种满了桂花树,从此这个无名的院子便改名桂香居。
每年桂花盛开,蓉姨娘都会亲手采摘桂花、腌制桂花,为他做做桂花糊喝,真是贤良淑德~
可自己却因为她一次过错就把她踢流产了……
林宥文满怀愧疚之情抬脚进了院子。
春燕因为出卖主子,已经被蓉姨娘给卖到了怡春院,只剩下另两个小丫鬟服侍蓉姨娘。
其中一个小丫鬟端着蓉姨娘用过的洗脸水出来,看见了林宥文,忙曲了曲膝行了礼,恭敬害怕的说了一句:“老爷来了。”
林宥文闷闷的应了一声,然后问道:“蓉姨娘情况怎样?”
那个小丫鬟立刻眼泪汪汪:“昨夜大夫来看过之后,直呼可惜,说一个成了形的男胎就这么没了。
姨娘哭得什么似的,直说对不起老爷,本来家里人丁就不旺,她还让一个男胎就这么没了~”
林宥文听了这话心中越发愧疚,嘱咐小丫鬟去厨房让厨娘给蓉姨娘炖人参鸡汤补身子。
小丫鬟答应一声,放下手里的铜盆,飞也似的跑了。
跑着跑着,眼泪汹涌而下。
并不是替自己的主子难过委屈。
蓉姨娘虐待下人,在她身边服侍的丫鬟除了春燕就没有一个不恨她的。
她哭是因为她刚才跟林宥文说了谎,怕有一天谎言被戳穿,她会死的很惨,因此害怕痛哭。
并不是她想欺骗林宥文,把昨天晚上蓉姨娘流掉的女胎非要说成是男胎。
是蓉姨娘威胁她们两个小丫头必须这么说,不然把她们也卖到怡春院,让她们生不如死。
这两个小丫鬟都是好人家的女儿,因为家贫才卖到林府为奴的,父母只是为了让她们有口饭吃,以免饿死。
让她们为娼那还不如让她们死,这个小丫鬟因此迫不得以欺骗林宥文。
第033章连夜赶回
林宥文进了屋里,走到蓉姨娘的床前坐下,见她面若淡金,秀眉紧蹙,状态很不好,心中愧疚更甚。
蓉姨娘虽然精神极差,可在林宥文一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暗中打起全副精神,不动声色的察言观色。
见林宥文对她心存愧疚,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今天一大早,她就命人打探芹姨娘的情况,结果小丫鬟回来禀报,说芹姨娘半夜自杀了,并且还留下“奴婢冤枉”一行血书。
蓉姨娘一听,一颗落回肚子里的心再次高高悬起。
担心芹姨娘以死明志,林宥文会重新怀疑到她头上。
可现在林宥文对她心存愧疚,应该不会再怀疑她了吧。
蓉姨娘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提前做了应对,让小丫鬟告诉林宥文昨天流掉的是男胎。
不然这个绝情又心狠之人怎会对她心生愧疚?
林宥文关心的问蓉姨娘身体怎样。
蓉姨娘满脸痛苦的强撑起一个笑容,气若游丝的答道:“奴婢还好。”
林宥文脸上的愧疚之色随着她这句话褪去不少。
只要她还好,那他也没什么好愧疚的,只要人没事,他以后又不是不能让她再怀上。
林宥文接过小丫鬟倒的茶水喝了一口,语气有些沉痛道:“芹姨娘自杀了。”
蓉姨装作吃惊的样子,瞪着眼睛问:“芹妹妹自杀了?芹妹妹因何自杀?”
林宥文便把原委告诉她,眼神有些迷茫道:“会不会是我错疑了她?”
蓉姨娘不敢说芹姨娘那是畏罪自杀,却故意弄出以死明志的假象欺骗他。
拼命把罪责往一个死人身上推,她怕弄巧成拙,反而让林宥文怀疑上她。
蓉姨娘正想着该怎么回应林宥文的话,就听林宥文问她:“你说,如果不是芹姨娘,还有可能是谁?”
蓉姨娘心中一惊,如果林宥文排除了芹姨娘,那整个林府就只有她是可疑之人了。
总不会是林老夫人干的吧,她已年迈,又一生为了这个唯一的儿子谋划,怎么可能盗窃自己儿子的财物?
蓉姨娘惶恐得心怦怦乱跳,越发说不出话来。
半晌,猜测道:“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府里的人?而是府外的人偷走了那些金银财宝?”
她现在只能不动声色的把祸水往县令身上引,别无他法。
让林宥文怀疑县令,却又不敢有所行动,这件事就能不了了之。
“你怀疑大人?”林宥文肃着脸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大人他不可能做这种事,他想多要些银子尽管开口就是了,我一个草民还能够反抗不成?
而且大人做事向来有分寸,总是点到为止,绝对不会把我的家产全都偷走。
他就不怕把我给逼急了,与他拼个鱼死网破?他只求财,不想惹麻烦。”
蓉姨娘见自己祸水东引失败了,立刻又闭紧了嘴,不敢多言一字,生怕言多必失,引起林宥文对她的怀疑。
这时一个小丫鬟来报,说是大公子、二小姐想要求见。
昨天林宥文因为震怒,不让蓉姨娘的任何孩子探望她,所以尽管林雨娆知道蓉姨娘处境不妙,却见不着她,也只能干着急。
于是连夜命人把在书院求学的大哥林珏叫回家。
祖母和父亲都极疼爱林珏,有他在,也许能求父亲大发慈悲,放过蓉姨娘。
林珏求学的书院在邻县,一夜快马加鞭,刚一到家,连口茶都没喝上,就被林雨娆拖着来到了桂香居。
林雨娆果然赌羸了,林宥文一听林珏来了,立刻把心烦之事抛之脑后,露出开心的笑容,让小丫鬟立刻把人带进来。
林雨娆兄妹就在门外候着,小丫鬟打起帘子他姐弟进去。
兄妹两个进去之后,先向林宥文请了安。
林宥文肃着脸疼爱的斥责林珏:“你这孩子真是,去年刚考中秀才就骄傲自大了?怎敢请假回家,也不怕耽误了功课!”
林珏垂着手恭敬道:“儿子谨记父亲的教诲,为了家族荣誉一直刻苦功读。
只是昨天晚上接到娆妹妹的书信,说父亲误会姨娘,姨娘处境危险。
虽然读书重要,但是尽孝更重要,儿子才一刻不曾停歇,星夜往家赶,就是想见姨娘一面。”
说到这里,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情深意切道:“父亲,不管姨娘做错了什么事,儿子愿替姨娘承担所有的错,只求父亲原谅姨娘一次。”
雨娆也跟着跪了下来,冲着林宥文磕了几个响头,痛哭道:“爹,姨娘出卖您是她不对,可她那也是迫不得已。
若不是雨卿那个贱人拿我们的安危威胁她,姨娘会如此做吗?
爹教训的人不应该是姨娘,而是雨卿才对。
爹教训姨娘,只会使仇者快,亲者痛!”
林珏急忙附和:“娆妹妹说的极是。”
林宥文咬牙切齿道:“你们以为我不想教训那个小贱人吗?可是她现在住在府衙里,我连见上她一面都不能,怎么教训她?
况且她敢怂恿着她娘跟我和离,敢要回她娘的嫁妆,你们觉得我想见她、她就乖乖来见我吗?”
雨娆恨恨道:“照爹这么说,我们把死贱人没办法了吗?”
她是真心痛恨雨卿姐妹,个个都长得比她漂亮。
每次家里来了女眷,人家总是夸赞雨卿姊妹几个好颜色,又知书达理举止贞静娴雅。
她也贞静娴雅,她也知书达理,可是那些做客的女眷就像眼瞎似的全然看不见,还不是因为雨卿姐妹长得漂亮,吸引人的目光吗?
如果没有雨卿姐妹,她就是林府乃至整个南平县最漂亮的大家闺秀了。
也就不会邻县的县令夫人来为她的宝贝儿子求娶雨纯,祖母却不舍得轻易给了人,想要为她寻一门更加好的门第,居然让她取代雨纯跟邻县令结亲。
这也就罢了,却被县令夫人给拒绝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她被拒婚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南平县。
这就无形中标明了她的身价不配嫁与七品以上的官府人家,这让她如何不恨雨卿姐妹,不想置她们于死地!
第034章态度迥异
林珏见雨娆满脸恨意,微蹙了眉头:“娆妹妹,雨卿妹妹再不好那也是我们的手足,你怎能一口一个贱人的叫她?做人呢,一定要以德报怨。”
蓉姨娘也柔声道:“娆姐儿,娘知道你有孝心,口不择言全都是因为雨卿算计娘。
但是你大哥说的很对,咱们大家闺秀,不与雨卿这种被人教养坏了的女子计较。”
雨娆明白蓉姨娘和大哥这么说是想让父亲觉得她母女兄妹善良,反衬雨卿姐妹的歹毒,因此顺从的点了点头:“姨娘和哥哥说的极是,娆儿铭记于心了。”
林宥文亲自动手将儿子扶了起来,见他因急于赶路,一夜未睡,面色憔悴,很是心疼。
冲着侍立在旁的小丫鬟厉声道:“没看见大公子口渴得紧吗,还不给大公子倒茶来,没眼色的东西!”
小丫鬟早就想给雨娆兄妹倒茶,只是见他姐弟跪在地上,此刻倒茶显得极为不妥,因此才没倒。
却没想到自己千万谨慎,却还是被呵斥了,连忙跑去倒茶。
林珏温和道:“父亲休要为这点小事动怒,奴仆们不好慢慢调教就是。
到底是姨娘房里的丫鬟,我这做晚辈的理当敬重才是。”
林宥文连连点头,夸赞他有大家公子的气度。
小丫鬟捧了茶来,林珏双手接了,嘴里道:“多谢姐姐了。”
一连饮了几碗茶方才不渴了,对林宥文道:“父亲,你也别生雨卿妹妹的气,等用过早膳我去找雨卿妹妹聊聊。”
林宥文点点头,道:“你跟爹去书房,爹有事要跟你说。”
父子两个到了内书房,林宥文便把昨晚家里遭了贼,所以金银财宝外加大部分的银票被盗窃,连同芹姨娘自杀等事说与林珏听,问他觉得这胆大包天的窃贼会是谁。
林珏认真的思考了片刻,道:“肯定不会是我娘,爹也说了,姨娘当时情况不好,爬都爬不起来,怎么行窃?
再者,儿子迟早是家里的继承人,姨娘犯得着盗窃吗?”
林宥文点了点头,他这分析跟蓉姨娘一模一样,不过经由他的嘴里说出来,林宥文方才觉得极有说服力。
不为他,只为珏儿在这个家里向来不偏不颇,断不会为了给他姨娘脱罪便偏帮着他姨娘说话。
林珏继续道:“所以儿子认为嫌疑人只有可能是芹姨娘,她自杀实属迫不得已。
活下去已然没有希望,那还不如以死强行洗白自己,让珩儿他们在府里日子好过。”
林宥文也曾这么想过,只是一直不敢肯定,现在珏儿这么分析,他就觉得真相就是如此。
雨卿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便是跟何氏等人说,她们早膳之后就立刻搬离府衙。
何氏和几个女儿对雨卿睡一觉醒来就变了主意很是惊讶。
雨卿解释说她昨夜睡下之后思虑了许久,还是觉得尽快搬出沈府的好。
“就像娘和大姐说的那样,我们已经在沈府打扰将近半个月,再住下去实在是不好意思,那就离开吧。”
何氏等人以为她想通了,很是欣慰。
这时一个丫鬟进来向何氏母女曲了曲膝,然后对雨卿道:“林四小姐,寒山在外急着见你。”
雨卿便随着那个小丫鬟来到前院,看见寒山正翘首盼着她。
主仆两个走到僻静处,寒山就迫不及待的把昨晚他去林府撒铜钱时无意中偷听到的那两个奴才的对话告诉了她。
雨卿低头沉思了片刻,道:“等吃过早饭,你再去打听一下芹姨娘的情况,回来报我。”
寒山就要出府衙。
雨卿叫住他,小声问:“我昨晚吩咐你的事你可有办好?”
寒山点头:“小的按主人吩咐的全都办妥了。”
雨卿不放心的问:“我让你扔在府衙门口的银票你悄悄扔了没?”
“扔了,而且小的还躲在暗处看到被人捡走才离开。”
“那你可认得捡走银票之人?”
“认得,就是上次挨板子的两个衙役当中较胖的那个。”
雨卿大喜。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万一路人捡了寒山故意扔下的属于林宥文的银票,然后去钱庄兑换银子,被钱庄给抓了送到官府。
县令和林宥文肯定不会相信路人是捡到的银票,为了让路人招供,只怕会对他严刑逼供,那自己就罪孽深重了。
现在鬼使神差,那张银票被那个故意不保护雨纯的衙役捡去。
林宥文必定会怀疑那个衙役会有那张银票,定是县令派他潜入林府偷他的金银财宝奖励他的。
林宥文那么爱财,自己的家底都快被县令偷光了,他能不找县令拼命吗,那她就达到目的了。
用过早膳,何氏便跟沈夫人辞别。
这次沈夫人只是虚留了一下便答应了。
昨晚就寢时,老爷跟她说,雨卿那丫头看着年纪小,却是个多心的,居然怀疑林宥文侵吞她娘的财产他也有份,沈夫人听了很不高兴。
她自问对雨卿母女仁至义尽,殷勤款待了她母女这么长时间,又敦促自己的夫君帮她们母女把能解决的问题全都解决了。
至于她夫君没有帮何氏追回嫁妆,那不是她夫君的问题,而是雨卿自己的问题。
如果雨卿没有自作主张,派威远镖局监视林家,从而打草惊蛇吓跑了王大龙,说不定官府还有一线希望捉拿王大龙,追回何氏的嫁妆。
如今王大龙只怕远走高飞了,怎么捉他归案,又如何追回何氏的嫁妆?
雨卿为此怀疑上她家老爷实在是没道理,那她为何还要留这些白眼狼继续住家里?
何氏心思细腻,虽然沈夫人不着痕迹的掩饰了心中所想,但她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沈夫人的冷意,讪讪的回到她母女居住的院子。
埋怨雨卿不该拖拉着不肯搬走,害沈夫人心生厌恶。
雨卿听了沉默不语。
沈夫人就算真的厌烦了她母女,也断没有何氏已经说要搬走了还摆脸色给她看的理,里面必有蹊跷。
恰这时有丫鬟来报,说寒山要来见她。
雨卿灵机一动,请那丫鬟把寒山带进后宅,她有重物让他搬。
那丫鬟很是犹豫:“林四小姐,奴婢找两个粗使婆子帮您搬吧,把寒山叫进后宅……这……这……”
雨卿微笑着道:“不敢劳烦妈妈们,搬了东西寒山就出去了,不过片刻功夫,无妨的,姐姐尽管去,若沈夫人责怪,一切有我。”
那个丫鬟听她这么说,这才带了寒山进来。
第035章辞行
雨卿指挥着寒山把笨重的箱笼聚在一起,趁机悄悄交待他,待会儿他离开时,尽可能走慢一点,看能不能听到沈夫人住的院子那里的动静。
寒山点头,然后悄悄的告诉她,芹姨娘已经自杀身亡。
不过林宥文封锁了消息,奴仆们没人敢对外说,只敢私下里议论两句,所以外界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雨卿冷笑道:“外人不知这个消息无妨,可芹姨娘的家人必须得知道,不然就赶不上见芹姨娘最后一面了。”
吩咐寒山即刻就是芹姨娘娘家那里跑一趟。
主仆二人说完话,雨卿便唤了之前那个丫鬟带寒山离去。
谁带他进来的,必得那人带他出去。
若私自离去,万一沈府遗失了东西恐说不清楚。
寒山跟在那个丫鬟身后行至沈夫人院子附近时,忽然摔了一跤。
丫鬟转身问他要不要紧。
寒山摆摆手,笑着道:“不过头晕摔跤罢了,无甚要紧,坐着歇会儿便没事了。”说罢,在花丛中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那丫鬟只得也找地方坐下看着他,暗暗打量他,瘦得跟根柴禾似的,肯定贫血,不头晕才怪哩。
寒山坐了一会儿,站了起来,笑着对那丫鬟道:“好多了,请姐姐前面带路吧。”
两人刚走了几步,寒山右手握拳击在左掌上,一脸的懊恼:
“四小姐叫我去请挑脚夫,却没给钱我,我拿什么请挑脚夫?不行,我得回去找四小姐要钱。”说罢,转身就往回跑。
那个丫鬟想拦没拦住,只得紧随其后,在心里腹诽,果然没调教的奴才没规矩,说跑就跑,这后宅是他能乱跑的吗?
寒山一口气跑到雨卿面前,只来得及说一句:“待会儿千万不要接受沈夫人的好意。”那个丫鬟便也跟着跑来了。
寒山便道:“四小姐,你没给我请挑脚夫还有雇马车的钱。”
雨卿笑了一下:“是我疏忽了。”
找何氏要了些碎银打发了他去。
半个多时辰之后,有丫鬟进来传话,说寒山已经雇好了马车,请好了挑脚夫,就在府门外候着。
何氏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嘀咕道:“寒山办事能力不行啊,这么点小事花了这么长时间。”
雨卿道:“他才十四,还只是个孩子,娘要给他成长的时间。”
东西实在太多,七八个挑脚夫跑了十余趟才把除了细软之外的东西全都运到雨卿租的那套二进二出的小宅子里。
何氏带着几个女儿去沈夫人的院子正式向她辞行。
在路上,雨卿千叮万嘱:“娘,我之前已经做错了,不该拖延着不尽快搬走。
我们母女几个不可再行差踏错,让沈夫人更加厌恶我们。
待会儿辞行,娘千万不要接受沈夫人的任何好意,以免显得我们贪心似的。”
何氏嗔道:“这个不用你说,娘心里明白。”
到了沈夫人的院子,何氏说了不少感激的话。
她那些话全是真心话,如果不是沈夫人,她不会那么容易就和林宥文和离。
当初不肯和离,真正和离之后,何氏又觉得和离没那么可怕。
如果不是沈夫人,她几个女儿也不可能脱离林家。
如果不是沈夫人,也不可能从林家弄来一些钱财。
在何氏眼里,沈夫人对她母女恩重如山。
沈夫人笑着听她说完,道:“你母女自立门户,家里连个粗使婆子都没有,这跑腿干家务的活儿谁来做?”
因此要送一个粗使婆子和一个小丫鬟给她们。
何氏死活不肯接受,道:“沈夫人已经帮了我娘儿几个太多了,怎还能再接受您的好意呢,实在是受之有愧。”
沈夫人无奈,只得退让一步,说把那个婆子和丫鬟借给她家用几天,等何氏买了丫鬟婆子再送还给她。
何氏为难的看向雨卿。
雨卿在心里思忖了几瞬,若仍然坚持不接受沈夫人的好意,恐会惹怒了沈夫人,反而对她母女不利。
因此万福致谢:“那我就代我娘谢过沈夫人。”
沈夫人面色稍缓:“你这孩子,总是这般会哄人高兴。”
何氏也连声道谢,带着几个女儿离开。
沈夫人亲自送她们出府。
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告诉她:“夫人,何夫人的拔步床落在我们家了。”
何氏笑着道:“这拔步床是我娘儿几个特意留给夫人的,虽不能答谢夫人的大恩大德万分之一,却是我娘儿几个一片心意,万望夫人不要嫌弃。”
沈夫人推拒了一番,见何氏母女执意要送,也就收下了。
经过荼蘼花架时,雨卿看见沈兆涵站在荼蘼花架下目送着她们离开。
已是初夏,荼蘼花的花期将尽,一阵夏风吹过,荼蘼花簌簌落个不停,很快就落了沈兆涵一头一身。
雨卿向雨纯看去,雨纯目不斜视,一手挽着一个包袱,一手牵着雨洁,跟着何氏和沈夫人往府门外走去。
一行人刚走出府门,一个面冠如玉的少年疾步走了过来,先给沈夫人问了安,接着对何氏施了一礼,恭敬道:“珏儿来接母亲和众姊妹回家。”
雨卿定睛一看,这人不是伪君子林珏么。
这个角色是她创造出的,他有多坏雨卿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个沽名钓誉又极度阴险的小人。
貌似正人君子,干出的坏事却令人发指。
为了自己一步一步往上爬,不惜把她姊妹五个全都当垫脚石。
要么把她姐妹嫁给风烛残年有权有势的棺材瓢,要么送给上位者当小妾。
并且在他还不满十八岁时,为了早日让自己的生母扶为正室,他好成为林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在一次何氏得了伤风,他在药里下毒,直接将何氏毒死。
后来当了官,也是趋炎附势,害死了不少人。
要不是女主后来认识了男主镇国大将军程子风,让程子风一剑杀了他,这个狗东西还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此时一见他,雨卿心中便警铃大作,不知这小畜牲憋着什么阴招。
不管这畜牲憋了什么坏招,雨卿都不打算给他使坏的机会。
她挑眉问:“林大公子,你从哪里来?”
林珏扭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在心里思忖着她问这句话的意思。
第036章戳穿真面目
若是换作以前,林珏断然不会把雨卿放在眼里。
可就在他出门前,林宥文再三告诫他,雨卿今非夕比,极为厉害,提醒他不要轻视她。
林珏正因为重视雨卿,所以才会对何氏恭敬有加。
一来彰显自己善良有修养,二来待会儿借着劝教之名揭发雨卿威胁恐吓蓉姨娘出卖林宥文之事时才能反衬她的歹毒心肠,却万万没想到雨卿第一句话会这么说~
雨卿见他沉默不语,挑眉讥讽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林珏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我是从家里来的,怎么了?”
雨卿斜晲着他:“既然从家里来,你难道不知道我娘和林老爷已经和离了,你还叫我娘母亲?
我娘没跟林老爷和离时你都不叫她,你现在却要当着沈夫人的面叫我娘为母亲,你这么虚伪是演给谁看?”
林珏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雨卿不留情面的怼他还是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他一副六月飞雪的委屈模样:“我没有!阿卿,你可别因为恨爹就往我头上泼污水,在林家,我可是最护着母亲和你姐妹几个的人!”
雨卿冷笑:“你护着我们娘儿几个?你可真会颠倒黑白!
如果没有你在背后搬弄是非,爹和我娘又怎么会夫妻恩尽?
没有你出谋划策,蓉姨娘又怎么会对我娘痛下毒手,害我娘将一个已成形的男胎流掉!
没有你在祖母面前进谗,我大姐那么好的姻缘又怎么会黄?
你对我母女几个犯下的罪罄竹难书,你却以我们的恩人自居,你要点脸不?”
围观百姓听了雨卿的话,难免对林珏指指点点,怀疑他的人品。
林珏脸爆红,正色道:“阿卿,你怎能血口喷人!”
沈夫人也冷着脸道:“四姑娘,无凭无据的,那些话可不能乱说!”
林珏见沈夫人帮着他说话,心里得意,脸上却不显露,只是委屈愤怒的盯着雨卿。
此时无声胜有声,不说话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雨卿目标明确的对林珏开火,至于沈夫人是不能得罪的,暂且把她让一边。
“我血口喷人?你为了当林家的嫡子,当然想让你那个出身为奴的亲娘被扶正。
可我娘有丰厚的嫁妆,又没犯七出之条,我爹没法休她。
你不怂恿着我爹把我娘折磨死,你始终都是庶子!
若我娘生下那个小弟弟,你从此嫡子梦碎,你会容忍小弟弟出世?你当然要害死他!
隔壁县令夫人来咱们家想为她儿子求娶我大姐。
不是你跑到祖母面前进谗,让祖母跟县令夫人说,我大姐不如你娆姐姐品德端方,请求县令夫人求娶你娆妹妹,我大姐又怎会错过这么好的姻缘,以至于过了及笄之年却还没定亲?”
说到这里,她讥讽一笑:“只可惜,你使这么大的力气,也没能让你娆妹妹跟县令公子订成亲。
人家县令夫人可不是傻子,我大姐跟你娆姐姐一比,高下立见,县令夫人岂会要一个奴才生的庶女为媳?”
虽然蓉姨娘害得何氏流产以及雨纯亲事黄了,这两件事跟林珏半点关系也没有,可雨卿就是要冤枉他。
对付这种阴险小人就得比他更阴险。
看着林珏百口莫辩,雨卿心里爽歪歪。
围观百姓看向林珏的目光甚是鄙夷。
并非他们轻信雨卿的话,是当时邻县的县令夫人来林家提亲,相中的是林家嫡长女。
可林家却想把庶次女许与邻县的县令公子,结果被拒,这事当时在南平县传得沸沸扬扬。
许多人都想不通林家为什么这么做,居然异想天开想把庶次女许给人家官家公子,根本不配的好吗?
现在经雨卿这么一说,当日林家会有失常之举就有个合理的解释了,所以众人才会相信雨卿所说。
而且姨娘和庶子陷害主母嫡子嫡女这种事在大户人家很常见,不由得他们不信。
雨卿补刀道:“当年我娘救了你娘,让她免受娼妓之苦,你娘却恩将仇报,爬上我爹的床。
如今你又为了自己有个好身份,想借爹的手除去我娘,你和你娘一样歹毒!”
围观百姓有人喊:“这就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歹毒之人生的孩子自然歹毒!”
林珏脸上红白交替,分外难堪。
他在府门前当着沈夫人的面拦住雨卿,是想让她当众出丑,却没料到,最终让自己名誉扫地。
虽然雨卿所说的事他一件没做,可谁叫他是庶子。
就算他磨破嘴皮也无法让人相信他不想做嫡子。
既然想做嫡子,那就没法证明他不会算计何氏和她肚子里未出世的男胎。
林珏想挽救一下自己的名声,悲愤道:“雨卿,你这么中伤我是想逼我去死吗!
我在路上看见乞讨之人都会施钱舍物,又怎么做出你所说的那些事呢?”
林大公子乐善好施、怜贫敬老,南平县谁人不知?
吃瓜百姓看向雨卿的目光变得怀疑起来。
林珏一看局面对自己有利,忙趁胜追击:“只要我请来父亲、姨娘和祖母与你对质,你那些谎言就全就拆穿了。”
雨卿笑出了声:“天下谁人不知,科举不仅重视考生的学识,也很重视考生的人品。
像你这种丧尽天良之人哪怕学识再好主考官都不予录取。
为了保住你的名声和前途,你姨娘、父亲和祖母当然会为了你认下所有的罪责。
不过他们替你认罪那又如何?你亲爹宠妾灭妻,你亲娘害主母成形的男胎流产、你亲祖母为了娆姐儿毁掉我大姐的姻缘。
你的至亲长辈没一个是良善之辈,你又怎么可能是良善之辈?
你乐善好施、怜贫敬老不过是伪装,只是为了沽名钓誉而已!”
吃瓜百姓闻言,又都质疑的打量着林珏。
林珏有些乱了方寸,涨红了脸道:“你就没听说歹竹出好笋吗?”
“你是好笋,你那些至亲都是歹竹?你怎么不说你出污泥而不染呢?”雨卿眼里全是讥讽。
“这就是你孝义良善的嘴脸?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拼命把责任往至亲头上推!
这些罪责又不能要你命,你却为了保全自己,置至亲于不顾。
若是砍头的大罪,你岂不是要把至亲推出去替你受死?”
说到这里,她指着林珏不可置信道:“你这么会撇清自己,推卸责任,难道三年前珩哥哥眼睛被刺瞎不是意外,而是你蓄谋的?”
第037章你是野种
雨卿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就说嘛,你和珩哥哥一直不和,两人明争暗斗,府里人尽皆知。
你怎么就突然那么友善,替珩哥哥上树折梅枝?
又那么巧从树上摔落,更巧的是摔在了珩哥哥身上。
这些都不算最巧,最巧的是梅枝插进了珩哥哥的左眼里,害他左眼失明。
珩哥哥比你聪明,学业比你好,就连书院的山长都说他以后大有出息。
可惜左眼一瞎,就再无缘功名,大好的前途全都没了。
林珏,你这一招可真毒啊,既毁了珩哥哥的人生,又除去了和你争宠之人。
在珩哥哥眼睛没瞎之前,你祖母和你父亲最疼的可是他啊!”
林珏慌乱的扫了一眼鄙夷的对他指指点点的那些吃瓜百姓,色厉内芿的喊道:“雨卿,你再冤枉我,别怪我不客气!”
寒山立刻上前两步,挡在雨卿的身前,对林珏怒目而视。
雨卿气定神闲,把寒山扒到一边,讥讽道:“怎么不装兄长友爱了?这就气急败坏了?你还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我没说呢。”
林珏又是紧张又是愤恨的瞪着她。
雨卿讥消道:“你把嘴巴闭这么紧作甚?就不问问我,我还知道你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人群里有不嫌事大的在喊:“他哪敢问?不过我们想听!”
雨卿微微一笑:“既然各位想听,那我就说与各位听。
林珏的丫鬟香草并非与人私奔,而是被林珏欺负,弄大了肚子。
想必各位都知道,国朝向来有嫡庶之分,虽然在某些人家会有所紊乱,但有些规矩却是不能破的,就譬如这庶长子一事。
国朝律法规定,原配妻子三年无所出,才准许纳妾生庶长子。
林珏连亲都未定,更遑论原配妻子了,他这么小,若有了庶长子,这不是明晃晃打了律法的脸面吗?”
有人高声问:“所以杀人灭口了?”
雨卿摇头:“那还不至于,他骗香草喝了堕胎药,将她卖到扬州为妓了。”
吃瓜群众发出难以置信的啧啧声,诸如“歹毒、阴险、伪君子”的字眼不断传入林珏的耳朵里。
“沈夫人,雨卿诽谤我,求沈夫人为我做主!”情急之中,林珏向沈夫人求助。
他怀揣着一丝希望,刚才沈夫人帮他说过话,一定会替他做主的。
沈夫人却淡淡道:“你口口声责说你是诽谤的,那你自证清白好了,用得着谁为你做主?”
然后对何氏道:“何夫人,我就不送你们上车了。”
何氏带着几个女儿福礼道:“沈夫人太客气了,沈夫人请进府衙休息去吧。”
沈夫人微微点点头,连看都没看林珏一眼,便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府。
她身份尊贵,又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让林珏这个毛头小子当枪使?
并且她向来对妾室深恶痛绝,像蓉姨娘这种恩将仇报的妾室她恨之入骨都来不及,又怎会帮这种小妾所生的儿子?
之前会帮林珏是只记得他是口碑极好的林家大公子,忘了他只不过是个小妾所生的儿子。
等听了雨卿那些话,记起他的身份来,她自然不会帮他的。
林珏傻了眼,沈夫人那么说,分明听信了雨卿的话。
许是继承了女主的感情,雨卿看着林珏大势已去的模样,心里很是痛快。
她不屑的斜睨着林珏:“我诽谤你?香草被你卖到了扬州的鸳鸯楼,只要有人去扬州鸳鸯楼找到香草一问便知我有没有诽谤你了。”
林珏惊恐的看着雨卿,她居然连香草被卖到哪家妓院都一清二楚,她是怎么知道他干的那些坏事的?他做的那么隐蔽!
雨卿挑眉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对你这些见不得人的坏事怎么会那么了如指掌?
不过你好奇也没用,我是不会告诉你原因的。”
因为原因她不能说。
如果告诉他,她是本书作者穿越而来的,所以对他所做的坏事全都一清二楚,还不得被他鼓动吃瓜群众把她当妖怪烧死?
那些等她说出真相的百姓全都大失所望。
雨卿神秘的眨了眨眼:“我不仅知道你那些不可告人的坏事,我还知道你是野种哦。”
吃瓜群众全都哗然。
林珏彻底恼羞成怒:“老子让你胡说八道!”
扑上来就要撕打雨卿,想把她衣服给当场扒了,让她被围观的贱民看光,毁了她的清白。
没了清白,她以后就只能嫁给病残鳏寡之人,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谁叫她当众让他没脸,那他也不能让她好过!
只可惜他的指头还没有碰到语卿就被寒山抓住手腕给扔出一丈之外。
“主人没有胡说八道,你是野种这事可是被你娘卖到怡春院的春燕亲口说的,不信你去怡春院打听去,看主人有半个字的谎言没有!”
雨卿睥睨着被寒山摔得爬都爬不起来的林珏,神色极为不屑。
她是不怕他去怡春院打听的。
她深知蓉姨娘的性格歹毒,春燕在公堂上出卖了她,她岂会放过她?
因此昨日案子审完,蓉姨娘等人被放出去之后,雨卿就派了寒山暗中留意蓉姨娘的举动,得知蓉姨娘把春燕卖到了怡春院。
昨晚寒山从她房间离开之前,她交待他一大早就去怡春院打听春燕有没有接客。
如果已经接客了,那春燕身心肯定受到了巨大创伤,必定对蓉姨娘恨之入骨。
这个时候如果告诉她怎么报复蓉姨娘她绝对言听计从。
所以寒山探听到春燕已经接客的消息之后,便乔装加蒙面,潜入她的房间,告诉她报复蓉姨娘的方法。
春燕一夜受尽摧残,想要复仇,却毫无办法,求生不得求死不甘,听了寒山的话立刻照做了。
那就是装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在怡春院的大堂大骂蓉姨娘心太毒,全然不念她为了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居然把她卖到烟花之地。
顺势把蓉姨娘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当众抖了个一干二净。
至于蓉姨娘偷人一事是寒山教她那么说的。
虽然怡春院的老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命两个打手把春燕拖到房里关了起来。
可事发突然,春燕所说的话被现场许多人听到,并且已经传播出去了。
只是因为老鸨不想得罪林家,拼命压下这事,所以传播的并不广,知道的人也不多。
不过现在经由寒山当众一说,雨卿估计,应该不消半个时辰,南平县就会人尽皆知。
第038章心里烦乱
围观百姓全都炸锅。
有人高声质疑道:“焉知不是春燕被卖到怡春院而痛恨蓉姨娘故意诽谤她?”
不少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他的猜测。
雨卿微微一笑:“你们看林珏长得像林老爷呢还是像他表舅呢。”
围观百姓再次炸锅。
许多人都见过林珏的表舅,他们两个还真有三分象,而林珏跟林老爷……似乎无一分相象之处~
雨卿丝毫不理会围观百姓如沸水般的议论,安排沈夫人借她家的丫鬟和婆子坐在一辆马车上,她母女几个坐另一辆马车,赶车的是寒山。
雨纯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一直以为林珏为人不错,原来这般狠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何氏疑惑的是,蓉姨娘是否真和人有私情。
她一心想要当林家的主母夫人,怎会和人私通?
蓉姨娘和人私通确有其事,林珏不是林宥文的种也是雨卿在原书里安排的情节。
就是为了后续情节来个大逆转,让读者看得解恨看得爽。
雨卿神色安然:“蓉姨娘和人有没有奸情,林珏是不是林家的种,这事轮不到我们操心,娘想那么多干嘛?”
何氏点点头:“也是。”
又问:“你是怎么知道香草那事的?”
这事连她都没有听到一点风声,雨卿这么小又怎么知道的?而且还知道的那么详尽!
雨卿平静道:“是把香草卖到扬州的奴才向林珏禀报时被我无意中偷听到的。”
何氏感叹道:“这事离如今差不多一年了,你嘴竟然这么紧,连娘都没告诉。”
雨卿无奈道:“还不是怕隔墙有耳!”
雨慈道:“以后住自己家里,就不怕有人偷听了。”
雨卿指了指前面那辆坐着沈家婆子丫鬟的马车道:“别想的太好了,沈家的奴才一日在我们家,我们就得小心一日。”
何氏等人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你是说——那两个奴才是沈夫人派来监视我们的?”
雨卿郑重的点了点头。
何氏大惑不解:“沈夫人对我们这么好,怎么想要监视我们?”
“这个要问寒山。”雨卿掀开帘子,问寒山,“你当时跟我说不能接受沈夫人任何好意是为何?”
寒山有意放慢马车的速度,跟前面沈家奴才乘坐的马车拉开距离,然后回头小声道:“是主人派奴才偷听沈夫人院子里的动静时,听到沈夫人跟大人说起我们要离开之事。
县令大人就说主人心机太重,蓦然离开,恐怕不安好心。
让沈夫人派两个奴才跟过去偷听一段时日,看看主人会不会暗算他。”
何氏恍然大悟:“我就说嘛,怎么沈夫人突然改变了态度,原来是这个缘故。”
“——只是大人为何要如此猜忌你?”何氏不解的问。
雨卿思忖了几瞬,轻描淡写道:“我也不知,可能是误会吧。”
此刻还不是把真相告诉她们的最佳时机,怕何氏她们因为知晓真相而惴惴不安,在沈家奴才面前露了破绽。
只推说是误会,何氏等人在沈家奴才面前必定坦然,就不会让县令对她现在就起杀心,她就能争取时间逃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便到了雨卿租的宅子跟前。
主仆几个下了马车,寒山留下来付车钱,雨卿等人先进了宅子。
收拾好东西已是夕食。
何氏给了钱让寒山跟着沈家婆子去买米面油盐酱醋茶和菜蔬回来做午饭。
半个时辰之后,何氏和粗使婆子方才大包小包的回家了。
雨卿把何氏请到自己房间,悄声问:“娘,买一辆三匹马拉的马车要多少银子?”
何氏嗔道:“胡闹!我们普通人家哪能用三匹马拉的马车?最多只能用两匹马拉的马车。”
雨卿这才记起古代是有等级制度的。
“那....买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要多少银子?”
何氏估算道:“一匹马至少十五两银子才买的来,连马车,总得要上百两银子吧。”
雨卿不可思议的喃喃道:“这么贵啊。”
都赶上她那个现代社会有钱人开豪车了。
何氏点头:“可不是!这马车不便宜,咱们母女手上又没多少银子,还得买田地,置办宅子,这马车就不买了,又不是经常用得上。”
雨卿眼珠转了转,点点头,温顺道:“那就不买吧。”
等何氏离开房间,过了一会儿,雨卿也出了房间,径直来到前后院交界的月洞前,招手把在前院砍柴的寒山叫到跟前。
吩咐他去威远镖局跑一趟,让常总镖头帮忙把她家那些名贵家具全都卖了。
寒山一面应着,一面不露声色的接过雨卿递过来的一张折成很小的纸条,恭敬道:“等奴才收拾一下就去。”
雨卿点了点头,转身时看见沈家丫鬟虽然在赞美雨纯的绣活儿,眼角佘光却是往她这里在偷看。
她只做不知,走过去也欣赏起雨纯的绣活儿,心里却有些烦乱。
家里有沈府的人监视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得尽快把沈府两个奴才送回去才好。
寒山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才展开雨卿给他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让他从藏匿的金银里面拿一百五十两银子给常总镖头,请他帮忙买一辆两匹好马拉的马车。
买好之后,先放在镖局,她要用时再取。
寒山看着纸条上那几行鸡爪字有些讶异,主人长得那么美,这字……确定是她写的吗?
寒山住的这间房的地砖底下就藏着一包金银。
他把床脚移开,把床脚下的那块地砖用匕首撬开,探手拿出包着金银的小包裹,从里面拿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揣怀里,然后把一切都还原好。
又谨慎的烧掉字条,换了干净衣服,这才出了门。
出去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当着沈家丫鬟的面向雨卿禀报说事情已办妥。
雨卿心里明了,面上却淡淡的。
暗暗竖着耳朵听她主仆说话的沈家丫鬟神色也是淡淡的,好像根本没在意她主仆二人的谈话似的。
午饭做好之后,何氏母女围桌用膳。
虽是她母女几个单门立户的第一顿饭,而且也算丰盛。
可是有沈家两个奴才在一旁监视,这顿饭除了不懂事的小雨洁吃得香甜开心,其余人都食不甘味。
第039章下黑手
雨卿母女离开之后,林珏在围观百姓热火朝天的议论声和鄙夷的目光中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狼狈离开,丝毫没留意有双眼睛在阴冷的盯着他。
林珏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往离县衙最远的一家医馆走去。
他真没想到雨卿身边那个小厮那么瘦,劲却那么大。
就那么一扔,差点把他摔散架了,他得先去看大夫,把身上的伤治一下。
之所以舍远求近,是因为他私生子的丑闻已经在附近传开,他不想治个伤还要面对别人嘲笑蔑视的目光。
其实外人怎么看他他都能忍受,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林宥文如果听到了有关他的那些谣言,自己该如何应对?
林珏心里烦乱,边走边低声咒骂着雨卿,忽然眼前一黑,被人套了麻袋。
他刚要开口喊救命,脖子后面就挨了重重一击,痛得他当场就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珏在一阵拳打脚踢中疼醒了。
他本能的想要喊叫,却发现嘴里被堵了臭哄哄的破布,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头上仍旧套着麻袋,两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打他的人也不吭声,让他无从判断是谁对他下黑手。
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打他的人不止一个。
过了一会儿,身上没再挨拳脚了,四周除了虫鸣鸟叫再就是跑远的脚步声,打他的人全都跑了。
林珏这才从头上扯下麻袋,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小树林里。
他从嘴里拔出破布,放声大哭起来。
边哭边猜测刚才是谁在对他下黑手,想来想去只有雨卿。
除了她恨他入骨,在南平县他并无仇人。
林珏将牙一咬,既然小贱人心狠手辣,就别怪他六亲不认了!
林珏擦干眼泪,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小树林。
不远处站着沈兆涵兄弟几个。
沈兆辉看着林珏远去的身影问:“大哥,你真不打算把我们教训林珏一事告诉林大小姐吗?”
沈兆涵脸微微有些发红:“之前是我出言不逊,教训林珏只当我弥补她姐妹,我自己心安即可,不用告知林大小姐。”
沈兆辉在心里摇头,自己心安有毛用,林大小姐不知道,好事白做了。
林珏先去医馆治了伤,然后去了威远镖局。
威远镖局的人见到他鼻青脸肿,虽然惊诧,但是谁都没有问缘由,把他带到了常总镖头面前。
常总镖头听完了林珏的来意,断然拒接他的生意。
常总镖头冰冷的斜睨着他那张被打得跟猪头一样的脸,沉声道:
“林大公子,你是没读过书还是被人打傻了?不知道威远镖局是做走镖的生意吗?
这种杀人越货、拐卖人口的活儿,你找别人去!”
林珏一本正经道:“我阿卿妹子艳冠南平,把她卖与扬州烟花之地,少说也能卖个两三百两银子。
这银子全归威远镖局,我一个铜子也不要,总镖头,银子都往你手上塞了,你还要拒绝吗?”
钱财动人心,他就不相信有这么大的油水常总镖头会不接这桩买卖。
常总镖头暴怒:“都跟你说了不接你的生意,你唧唧歪歪个屁!你立马给我滚,不然我一脚把你踹死!”
林珏这才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然后强作镇定的回到了林府。
当他一踏上林府的大门立刻就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奴仆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挟持。
其中一个道:“大公子终于回来了,老爷等着见你。”
林珏强压住心里的不安:“正好我也想见父亲。”
两个奴仆把他带到了外书房门口,便止住了脚步。
林珏听到里面有妇人压抑惊恐的抽泣声。
他稳了稳心神,冲着虚掩的房门恭敬作揖:“父亲,儿子想见您。”
他这么说是有用意的,显得他问心无愧,不仅不怕见林宥文,还主动来见他。
里面传来林宥文愠怒阴沉的声音:“滚进来!”
林珏硬着头皮推门而入,看见蓉姨娘和娆姐儿姐妹三个以及胞弟琪儿全都跪在地上。
蓉姨娘因为昨夜流了产,身体亏损的严重,根本就跪不住,严格来说叫瘫在地上。
平日里一副傲慢得不得了的娆姐儿因不安而眼珠惊慌失措的转个不停。
两个妹妹和琪儿更是瑟瑟发抖,泫然欲泣,却又因林宥文阴沉的脸色吓得不敢哭。
他们看见林珏鼻青脸肿,眼里闪过惊讶之色。
林宥文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珩儿立在一侧,正用那只独眼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林珏见他这般神色,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尽量如平日般从容温雅,温声道:“爹,姨娘哪怕犯了天大的错,看在她还在小月子的份上别叫她跪着好吗,儿子愿替姨娘扛下所有的过错。”说罢,伸手去扶蓉姨娘。
林宥文一脚打他踹飞,厉声道:“你扛得下吗!”
林珏浑身是伤,被这一脚踹得差点昏死过去。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暗暗愤恨的瞪了林珩一眼,膝行到林宥文跟前,含泪道:“爹,儿子知道你听信了外面的谣言误会了娘。
可爹只要仔细想一想,就能想明白春燕恶意散布流言中伤姨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如果春燕真的知道娘这么多秘密,娘怎不弄死她,反而把她卖了,这不是给自己留下隐患吗?”
当时蓉姨娘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一心只想要春燕生不如死,所以不会弄死她。
她讨厌痛恨男人?那就偏让她每天被男人蹂躏!
春燕知道她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怎样?不过都是些内宅阴私之事。
蓉姨娘丝毫不怕这些事被春燕抖出来传到林宥文的耳朵里,大户人家,谁家没有一些阴私腌臜之事?
再说那些见不得人的内宅阴私之事春燕没一件能拿得出证据来,她到时一句春燕报复乱咬人,不就全都推得一干二净了?
可蓉姨娘万没想到春燕会知道她和表哥孙子剑私通的事。
男人最痛恨的就是被人绿了,这种事哪怕无凭无据他们也会起疑。
何况蓉姨娘曾资助孙子剑银两去他乡求学,这事林宥文是知道的。
当初不觉有疑,可现在流言把她和她表哥捆绑在一起,林宥文再联想到赠银一事,不起疑才怪!
要是早道春燕知道她那些香艳之事,蓉姨娘肯定直接把她弄死,又怎么会留她活口?
蓉姨娘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对着林宥文磕头如捣蒜:“老爷,珏儿这话不无道理,春燕一定是被人利用诬蔑奴婢的。
老爷细想想,春燕在四年前才来府上,我表哥那时早就不在南平县了,就算我真跟我表哥不清不楚,她是怎么知道的?”
第040章大难临头各自飞
林珏听了蓉姨娘这番话,紧绷的心弦微微放松了些。
蓉姨娘总算不蠢,知道顺着他递过来的梯子爬。
只要能让林宥文相信那些谣言全是有人在背后策划,一切就有回旋的余地。
林宥文冷笑着凌厉的看着蓉姨娘:“别人诬陷你?”
他猛的握住林珏的脸,强迫他面对着蓉姨娘,一脸的奇耻大辱:“那你解释一下这张脸是怎么一回事!”
母子俩顿时面若死灰,林珏那张脸就是蓉姨娘与人有染的铁证。
蓉姨娘硬着头皮嗫嚅着道:“外甥像舅,这……这不很常见吗?”
以前当有人提起大儿子长得象她表哥孙子剑时,她总是这么说堵住别人的嘴,林宥文和林老夫人也没多想。
现在林宥文已经对她起疑,再这么说恐怕没用,但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试试看。
林宥文一脚踹在蓉姨娘的肚子上,把她踹了个四脚朝天。
“外甥象舅,也只可能和自己的亲舅舅象,怎么可能象表舅?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很好骗?”
蓉姨娘被这一脚踹得痛不欲生,冷汗直冒,却连一声都不敢哼,怕招致林宥文更凶残的报复。
林宥文没有半点不忍,冷冰冰的看着因腹部疼痛难忍而蜷成一团的蓉姨娘,沉声道:“带着你几个野种立刻滚出林府!”
林雨娆急了,壮着胆子哭喊道:“爹,哥哥不是爹的孩子,可我们却是的,我们谁都长得不像表舅……不,孙子剑!”
林珏气得恨不能把她撕得粉碎。
这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全然不念手足之情,把他当炮灰!
林宥文阴恻恻的把雨娆姐妹三个和琪儿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小儿子身上。
除了小儿子是在孙子剑离开之后生的,能百分之百保证是他的血脉,雨娆她们还真不好说。
她们长得的确不像孙子剑,可也长得不像他,全都像蓉姨娘。
林宥文提高声音冲着门外道:“来呀,除了小公子,其余人等全都给我立刻撵了出去!”说罢,铁青着脸走出了外书房。
林珩嘲笑的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蓉姨娘母子几个,也跟着走了出去。
管家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恶仆走了进来,势利的对林珏等人道:“你们自行离开吧,等着奴才们动手扔出府去实在难看。”
雨娆姐妹全都痛哭着不肯走。
蓉姨娘虽然奄奄一息,但是比几个女儿头脑清醒多了。
既然她母子几个被赶出林府已成定局,那就带些细软金银离开。
不然身无分文,她们以后靠什么过活?
蓉姨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气若游丝的乞求道:“求求你们别动手,我母女几个回去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就立刻离开。”
林宥文还没走远,听到这话,勃然大怒:“你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还敢拿我林家的东西?
你们母子几个要再敢磨蹭一刻,我定要丫鬟婆子把你们身上的衣服给扒了,穿着中衣给我滚出林家!”
蓉姨娘脸色顿时变了,这个对她日日说恩爱的男人翻起脸来如此绝情,连她们母子的随身衣物都不许带走,这是想逼死她们吗?
林珏眼里含着恼恨瞪着自己的亲娘。
这个时候还要什么衣物?以死明志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都红杏出墙了还想苟活于世吗?
这个死贱人连芹姨娘都比不上,芹姨娘尚且知道牺牲自己保全珩儿姊妹,她却一心想要苟且偷生!
林珏只得提醒道:“姨娘,你被人栽赃算计了就这么忍气吞声吗。
你要以死明志,爹才会幡然醒悟为你正名,不然娘死了都得背负一身污名。”
他和表舅孙子剑长得有几分相似那又怎样?
谁亲眼将蓉姨娘和孙子剑捉奸在床了?
只要没有,只要蓉姨娘以死明志,这件事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毕竟外甥像表舅也不是不可能,再怎么说是有血缘关系的两代人。
蓉姨娘当然明白大儿子话里的意思,她也知道应该为了儿女牺牲自己。
可是她怕死。
她如果不是因为怕死,又怎会做出做独自一个卷走金银财宝跑路之举?
她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她跑路了,林宥文肯定会迁怒到她几个孩子头上。
林珏和林琪因为是男孩子,又能为林家争光,林宥文会放了他兄弟两个,可她三个女儿的日子绝对难熬。
可她还是卷钱跑路了。
说到底,她骨子里就是个自私的女人。
让她为她的几个孩子牺牲自己?她还想让她几个孩子为了保全她而做牺牲呢。
因此对林珏话里的暗示佯装不懂,跌跌撞撞的往府外走去。
林宥文一直盯着蓉姨娘的反应。
如果她真的以死明志,虽然他不会就此相信她是清白的,但是说明她还是有些羞耻之心的,那他就给她一副棺材把她安葬了。
然后借由她以死明志为借口,查出指使春燕的幕后黑手。
再去衙门喊冤,就说幕后黑手胡乱造谣,害死了他清清白白的蓉姨娘,借县令的手收拾幕后黑手。
其实不用查,林宥文就能判定幕后黑手只有可能是雨卿那个小贱人。
因为只有她唯恐林家天下不乱。
所以林宥文也是巴不得蓉姨娘识趣死掉,他才好拿她的死大做文章,整死雨卿那个小贱人,也能掩耳盗铃,向世人证明他没被戴绿帽子。
可这个死贱人却就是不肯死!
林宥文恶向胆边生,既然死贱人不肯自己死,那他就助她一臂之力好了。
他刚要吩咐管家把蓉姨娘带下去弄死,就见一群人提着棍棒浩浩荡荡的闯了进来,看门护院的几个奴才根本就挡不住。
林宥文定睛一看,那群不速之客竟然是芹姨娘的娘家人。
那群人边走边怒气冲的喊道:“杀人偿命,我们王家的姑娘可不能枉死了!”
那几个阻拦他们的奴才不是被推开就是被打倒在地。
林宥文大惊失色。
芹姨娘虽然是自杀身亡,可是是在受尽酷刑之后自杀的,这跟虐杀没有多大的区别。
大卫律法,不准随意虐杀奴仆,更何况一个有子嗣的姨娘!
虽说虐杀一个毫无过错的奴仆不用一命抵一命,但是一顿板子是不能少的,而且还要罚一大笔银子。
这笔银子的多少全由县令大人说了算。
县令那么贪得无厌,会轻易放过敲诈他的机会?恐怕要破不少财。
并且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要是再挨板子,他真怕自己被打废了。
所以他才会封锁芹姨娘自杀的消息,偷偷料理她的身后事。
就是怕芹姨娘的娘家人知道芹姨娘自杀的真相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可没想到芹姨娘的娘家人还是得信赶来了。
究竟是谁给他们送的信呢?
第041章讨说法
不过林宥文此时无暇分析谁是报信之人,当务之急是稳住芹姨娘的娘家人,不让他们见到芹姨娘伤痕累累的尸体。
林宥文急忙迎了上去,面呈悲痛之色:“我正要派人给你们送信,告诉你们芹姨娘昨夜突然暴病身亡,你们就得到消息赶来了。”
然后不着痕迹的问:“是谁给你们送的信?”
芹姨娘胡子花白的老父老泪纵横,悲愤道:“我们一家全是庄稼汉,谁会给我们送信?
外头都传遍了,我苦命的芹丫头是被你活活打死的,所以才赶了来。”
他冲上来死死抓住林宥文的衣领,声声泣血质问:“芹丫头为你林家开枝散叶,又不曾做过什么错事,你为何将她活活打死,还骗我们说是暴病而亡!”
芹姨娘的大哥红着眼眶对林宥文怒目而视:“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妹子是暴病而亡,那你敢不敢让我们验尸?”
林宥文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一开棺验尸一切就全完了。
不让验尸——
虽说芹姨娘的娘家只是一群庄稼汉,但是她兄弟子侄众多,有十几口人,加上妇人就更多了。
就算林府的奴才全上也不一定能拦得住这群浑身蛮力的庄稼人。
即使勉强拦住了,芹姨娘的娘家人也必定起疑,去县衙报官。
到时衙门来开棺验尸,谁拦得住,谁又敢拦?
事情终将败露。
林宥文摆出万分为难的样子:“芹姨娘得的是烈性传染病,所以才会暴毙。
为了以防病气传染,我已让人将她入殓,棺材也钉了棺盖。
……你们如果不怕被传染,也不怕死者不得安宁,那就……开棺验尸吧。”
芹姨娘的父亲王老汉闻言,便有些踌躇。
王大哥却不信林宥文的那套鬼话,嚷嚷着非要开棺验尸。
林宥文急得都快炸了,瞥见站在身边的林珩,一个劲的向他使眼色。
现在能够拦住王大哥的恐怕只有他了。
林珩会意,上前拉住他大舅,未语泪先流:“大舅,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娘是被蓉姨娘母子陷害而死的,你们要报仇找他们去,我爹他是被蒙蔽的。”
王老汉锁紧眉头问:“你爹是被蒙蔽的?他是怎么被蒙蔽的?”
林宥文愧疚道:“我有罪,不该听信蓉姨娘的谗言,怀疑芹姨娘盗窃,害得芹姨娘以死证清白~”
王大哥铁青着脸道:“就算你是被蒙蔽的,可我妹子总不能白白丢了性命吧。”
林宥文见王家有所让步,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诚恳道:“人死不能复生,我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弥补了。
我给王老爹老两口一百两银子养老,再把芹姨娘风风光光的下葬,你们看可好?”
王家人全都紧抿着唇,神色有些纠结。
答应林宥文吧,觉得对不起芹姨娘。
那年天灾,要不是芹姨娘甘愿卖身为妾,换了银子救了他们,他们早就饿死了,不替她讨回公道他们良心难安。
可是人死如灯灭,就算让林宥文受到应有的惩罚也不能让芹姨娘死而复生。
钱财动人心。
最后王老汉还是艰难的点头答应了,不过要求林宥文再加五十两银子。
林宥文马上痛快的拿出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给王家人。
虽然一百五十两银子不少,但他若落到了县令手上,光罚金就不止这个数,更别提为了不被衙门打死打废买平安的花费。
林珏见王家拿了钱就想离开,忙叫道:“外公、舅舅,归根到底我娘是被蓉姨娘母子害死的,你们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蓉姨娘母子一听这话,全都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母子以前没少算计欺负芹姨娘母子,现在落到王家人手里,他们绝对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王家人这才恍然发现他们差点放过了芹姨娘的仇人蓉姨娘母子。
王老汉肃着脸问林珩:“珩儿,你说怎样收拾蓉姨娘母子,我们听你的。”
林珩一字一顿阴冷道:“女的全都卖入青楼,把林珏送与官府,就说我娘是被他严刑拷打逼迫而死的!”
王老汉转头看向林宥文:“珩儿的话你可听见了?”
“听见了,听见了!”林宥文道,“我这就找人牙子把蓉姨娘母女全给卖了,再将林珏捆绑后送到县衙治罪。”
雨娆姐妹哭号着求放过,林宥文无动于衷。
蓉姨娘这个荡妇和别人生的孩子对他而言是耻辱,他对他们哪还有半点情分!
林珩在一旁道:“父亲,要卖就把蓉姨娘母女卖到煤场的窑子去,可以多卖几个卖身钱给我外公,以弥补他丧女之痛。”
蓉姨娘母女全都如末日来临般惊恐,膝行到林宥文跟前,抱住他的腿求他别把她们卖到那里去。
她们虽身在内宅,却也听说过煤场的窑子如炼狱一般,一个好好的姑娘进去不过三年就会被痛苦的折磨死。
她母女平日里养尊处优,去了那里,只怕三年都坚持不下来就要命丧他乡。
特别是蓉姨娘,刚刚小产,又浑身是伤,去了那里必死无疑,因此比几个女儿哭得还要撕心裂肺。
可林宥文却置若罔闻,把她们卖给了专做煤场窑子生意的牙婆,换了上千白银,不过只分了三百两给王家。
对庄户人家而言,三百两银子是一笔巨款,王家人拿着银子开开心心的走了。
林珏则被送到了县衙。
县令见他已被林宥文逐出林家,没有油水可捞,把他杖责了一顿就给放了。
林珏哭丧着脸一瘸一拐走在大街上,心里茫然,不知该去哪里,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他面前。
还未容他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马车上就跳下几个奴才模样的男子,不由分说,用破布堵住他的嘴巴,把他塞进了马车。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大街上几乎无人发觉。
一上马车,林珏就看见林珩坐在马车里正阴恻恻的看着他笑。
他惶恐得都要尿了,明白自己凶多吉少。
马车行驶到一片偏僻的小树林前停了下来,那几个奴才拖着如死狗一般的林珏,跟在林珩身后进了小树林。
片刻之后,从小树林里传来毛骨悚然的惨叫声,惊得不远处的几只野狗一动不动的侧耳聆听。
第042章几枚铜钱
林宥文打发了芹姨娘的娘家人,疲惫不堪的回内宅准备用膳。
午时已过,他肚子早就饿了。
管家将他拦下,说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林宥文有些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管家将握着的拳头打开,里面几枚铜钱。
林宥文狐疑的看着他。
管家微弓着腰道:“这些铜钱是早上负责洒扫庭院的粗使婆子捡到的。
奴才特意问明了,这些铜钱是那几个婆子在内书房到院墙边那段路上捡到的。”
他掀起眼皮看了看林宥文的神色,继续道:“奴才想,这些铜钱是在内书房到院墙这段路上捡到的,八成是盗贼偷了东西仓皇逃走时无意中落下的。”
林宥文不满的问:“怎么现在才来报?”
管家低着头不敢吭声,在心里腹诽,刚才王家人来闹事,他怎么禀报,那不是找骂吗?
林宥文还想斥责几句,一个奴才神色凝重的跑了过来。
对林宥文行过礼之后,禀道:“老爷,钱庄那里来人了,说是有人拿着咱们家的银票去钱庄兑换银子。”
“哦?”林宥文心中一阵狂喜。
拿着他的银票兑换银子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窃贼,即便不是,也必定跟窃贼有关系。
只要对这个兑换银子之人严加审讯,不怕撬不开他的嘴,然后顺藤摸瓜找到盗窃之人,自己的那些金银财宝也就能失而复得了。
现在离被盗也就一天一夜的时间,盗贼不可能这么快就把盗去的金银财宝给花了。
真不枉自己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了钱庄,才能这么顺利的抓住窃贼。
“钱庄已经把那个兑换银子的窃贼抓起来送到衙门去了吧,我这就去衙门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连我的东西都敢偷!”
林宥文连衣服都顾不上换,抬脚就走。
那个奴才跟在他身后,支支吾吾道:“钱庄并没有把兑换银票之人捆送到衙门,而是给他兑换了银子,让他走了~”
“什么?!”林宥文猛的停下脚步,难以置信的问:“他们为何这么做?”
那个奴才惶恐的摇了摇头:“奴才也不清楚原因,只听钱庄派来的人说,那个人他们不敢抓,怕得罪了县令大人。”
林宥文闻言,脸色越发严肃:“钱庄派来的人走了没有?要是没走,带到外书房来见我,我有话要当面问他。”
那个奴才回道:“奴才就是怕老爷有话要问他,死活没让他走,留他在门房喝茶,奴才这就去把人带来。”
过了片刻,钱庄派来传话的伙计就被带到了外书房。
林宥文打量着钱庄伙计:“究竟是谁拿着我的银票兑换银子,你们东家居然不敢拿人,还说怕得罪了县令大人?”
钱庄的伙计见屋里就他们两个,方才小声道:“去兑换银票的不是别人,是县衙的邓衙役,林老爷您说我们钱庄敢拿人吗。”
林宥文听了一愣,怀疑的问:“你们没认错人?”
钱庄伙计正色道:“衙门里的差人我们怎么可能认错?”
林宥文又问:“他拿的是多大数额的银票?”
钱庄伙计伸出一个巴掌:“五十两银子的银票。”
林宥文蹙紧了眉头。
他家刚失了窃,邓衙役就大摇大摆的去钱庄兑换银票,而且只兑换五十两,越想越让人心里发寒。
难道真象蓉姨娘猜的那样,那些金银全都是县令派人偷去了?
县令昨晚坚持索要师爷和衙役的医药费只是拖住他,好让手下去偷他的财产?
钱庄伙计见林宥文低头沉思,一拱手,道:“林老爷,小的出来太久了,得回去了,小的告辞。”
钱庄的伙计离开之后,林宥文也沉不住气了,匆匆吃了午饭便去了县衙。
天气炎热,沈夫人命人煮了消暑汤亲自给县令送去。
才走到外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林宥文气急败坏的声音。
沈夫人忙以帕子忘了带,支走了身边的丫鬟,独自一人躲在外面偷听。
只听林宥文气愤道:“做人不能太贪心,我已经给了大人五百两银子的好处,大人居然还派人把何氏的嫁妆连同我所有的积蓄全都偷了去!
大人也别说叫邓衙役来对质以证清白,邓衙役是大人的人,他怎肯说实话?
大人是官,小的是民,自古民不跟官斗,我也不想跟大人翻脸。
被大人偷去的那些金银财宝,凡是属于我积蓄的那部分,还望大人开恩如数还给小的,至于何氏嫁妆那部分,小的愿与大人平分。
小的这么让步已是仁至义尽了,望大人成全。
否则小的也只能和大人拼个你死我活,去州府府衙击鼓鸣冤!”
林宥文已经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如果自己那些金银财宝全都要不回了,他也绝不会便宜了县令,定跟他玉石俱焚!
县令气得脸色铁青:“本官说要传唤邓衙役一问究竟,你就是不肯,非要把一个屎盆子扣在本官头上,本官是你任意欺负的吗?你要去州府告本官你尽管去,本官就怕你有去无回!”
林宥文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大人这是要杀人灭口了?”
“本官又没有偷你那些金银财宝,为何要杀人灭口?”县令眼里闪烁着阴狠的光芒,“本官只是好心提醒你,今年是大荒之年,路上不太平,杀人越货的歹徒太多而已!”
林宥文一甩袖子气哼哼的离开。
一推门就看见了沈夫人,知道刚才他和县令的谈话很有可能被她偷听去了。
因此大有深意的说道:“沈夫人对何氏母女那么好也不知是真好还是假好。”
言下之意,县令偷取他那些财产她也有份参与。
沈夫人的老脸一红,无言以对。
等林宥文一走,沈夫人就立刻冷着脸问县令他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已经纸包不住火了,县令想说谎也说不了。
但他只承认他被林宥文收买了,坚决不承认派人偷窃了林宥文的所有财产。
县令不屑道:“我是官,林宥文是民,我要想从他那里弄点银子,随便找点理由就能弄来,犯得着派人去偷他的金银财宝吗?”
见沈夫人怀疑的瞪着他,县令无奈道:“我把邓衙役叫来,你亲自问他便知我有没有说假话。”
邓衙役来了之后,指天发誓,说那张五十两的银票是他在县衙门口捡到的。
县令扭头对沈夫人道:“很明显是别人偷了林宥文的金银财宝,却故意嫁祸给我这个县令。”
沈夫人疑惑地问:“这个嫁祸之人会是谁?”
县令捋着胡须道:“应该是林雨卿!”
沈夫人怀疑的看着他不说话。
第043章被监视了
夏季天气热,容易疲倦,吃过午饭,所有人都在自己房里睡午觉。
雨卿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有人把她弄醒了。
她睁眼一看,是胡大娘,颇感意外的压低声音问:“胡大娘,你怎么来了?”
胡大娘小声道:“今天上午林珏去过威远镖局,想要我们威远镖局暗中绑架你,然后把你卖到烟花之地,被常总镖头给拒绝了。
常总镖头担心林珏不肯就此罢手,还会暗算与你,所以特意让我给你通风报信,让你做好防备。”
雨卿道了谢,胡大娘这才又偷偷离去。
她之所以会来去避人耳目,是之前寒山去威远镖局请求帮忙卖家具,买马车时,告诉了常总镖头他家的情况,所以胡大娘才这般谨慎。
胡大娘走后,雨卿睡意全无,在心里想着对策。
半个时辰之后,寒山午觉醒来。
雨卿以让他出门去打听一下哪里有田地卖为由,打发他出门去打探林家的消息。
并让他买一条小狗回来,即便没有林珏暗算,家里养一条狗总要安全些。
寒山离开不久,常总镖头联系买家具的牙侩来了。
牙侩看过家具后开了价,何氏嫌价格太低,不是太愿意卖。
雨卿虽然想尽快把这些家具卖了换成银子,好随时跑路,但也不愿低价卖了,便道:“大叔这个价太低了,加三十两银子我就卖了。”
那个牙侩见何氏不怎么说话,做主的是个貌若天仙的未及笄的小姑娘。
心里想,一个深闺小姐懂什么买卖,因此找了一大堆那些家具的缺点,道:“若不是看在常总镖头的面子上我根本不可能给这么高的价,你还想让我加三十两银子,那怎么可能?”
雨卿因为前世的妈妈、嫂嫂、姐姐都是购物狂,所以轮不到她买东西,因此买东西不太精明。
不过没有牙侩能说会道没关系,死咬着不加三十两银子不松口就对了。
牙侩嘴都磨破了,也无法改变她的钢铁意志。
牙侩迫不得已以退为进:“我看在常总镖头的面子上可以不赚林四小姐的钱,可总不能让我倒贴三十两银子吧。
你这些家具我买不起,告辞!”说罢,一拱手离去了。
雨卿虽然很想扯住他,让他把家具给买了,但她克制住了。
她知道只要她一开口就不可能加价了。
虽然不太会讨价还价,可这些还是能想到。
社会经验欠缺,不表示她是个傻缺。
雨卿微笑着道:“大叔慢走,恕我不送了。”
她有她的打算,这个牙侩真的走了,那她再去找常总镖头出面把他拉回来买,这点厚脸皮她还是有的。
牙侩嘴里应着好,可越走越慢。
雨洁不懂事,在后面奶声奶气的问:“大叔,你年纪也不大啊,怎么腿脚不灵便呢,连路都走不动。”
假笑凝在了牙侩脸上,很想说,你全家腿脚才不好!
牙侩慢慢挪到院门前终于停下了脚步,像下了天大的决心似的,把脚一跺:“算了,看在你们孤儿寡母的份上,我就吃亏买下吧。”
雨卿假装好心道:“吃亏就别买了,大叔也要养家糊口的。”
牙侩笑得尴尬:“无妨,无妨。”
最后,那些家具以三百三十两的价格卖了出去。
寒山一直快到酉时才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雨卿问:“让你买的小狗呢?”
寒山看了一眼不露声色留意他的沈府丫鬟,禀道:“奴才看好了一处田地,急着带主人去看,所以没顾得上买狗。”
雨卿见他眼里有焦色一闪而过,就知道他有重要的事要说,于是进房换了男装,和他出了门。
大概不爱说话的女生观察力比较强吧,一出院门雨卿就觉得有些异样,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主仆两走出很远,寒山才小声道:“主人,有人跟踪我们,不过你别回头看。”
“知道了。”雨卿同样把声音压得很低,“你知道跟踪我们的是什么人吗?”
“一个衙役。”
之前雨卿母女住在县衙时,寒山住在前院,几乎所有的衙役他都打过照面。
虽然大部分叫不上名字,但都混了个脸熟,所以他才那么肯定。
“咱们宅子附近还有两个乔装的衙役。”寒山道。
雨卿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觉得不对劲,原来被监视了。”
寒山面色凝重的问:“主人,大人怎么突然派人监视我们?”
雨卿沉思了片刻,道:“肯定是我让你扔的那张银票和那些铜钱被林宥文知道了。”
寒山不解的问:“若是这样,那不是应该按照主人设定的方向发展,林老爷会对县令起疑,两人互咬起来吗。
怎么奴才却觉得主人弄巧成拙,让县令怀疑上主人了呢。”
雨卿并不惊慌,摆了摆手:“无妨,等常大叔帮我们买好马车,我们就把房屋布置成我们被人下了药被劫持的假象。
然后趁着夜深人静跑路,让林宥文误以为我们被县令杀人灭口了,两人不就开撕了吗?”
寒山沉默了片刻,问:“如果林老爷不上你的当怎么办?”
雨卿云淡风轻:“那也没关系,我们已经跑路了,反正尽人事听天命,能让林宥文和县令互咬最好,不成功也没损失。”
寒山一听此言,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了。
主人说的太对了,即便计划失败对他们而言也没损失,自己有什么好愁的。
“可是咱们宅子外有衙役监视,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跑路?”
“这个好办,让他们吃些含有蒙汗药的食物不就得了。”雨卿轻松自如的答道,然后问,“我让你去林家打探消息可有收获?”
寒山点点头:“收获不少。”
把林府以及林珏身上发生的事全都原原本本的说与了雨卿听。
雨卿听了沉默良久。
她万没想到林珩如此心狠手辣,不仅把蓉姨娘母女卖到煤场的窑子里,还剜瞎了林珏一只眼睛,打折了他的腿,跟她所知的那个胆小如鼠的林珩判若两人。
不过蓉姨娘母子的悲惨遭遇是他们罪有应得。
但凡他们当初有一丝善念,林珩恐怕也不会对他们痛下毒手。
林珩把林珏打成重度残废对雨卿而言是好事,她就不用防备林珏暗算她了。
第044章随身空间
主仆两边走边小声交谈。
雨卿忽然发现她跟着寒山走了好久的路。
她侧脸惊讶的问:“你还真带我去看田地啊。”
寒山正色道:“那当然!后面有衙役跟着我们,若我们不去看田地,跟踪我们的衙役禀报给县令,县令越发对我们起疑,所以演戏要演足。”
雨卿踌躇道:“话是没错,可问题是,匆忙之间我们上哪里看田?”
古代资讯又不像她前世那么容易获得,只要一上网,天下事一网打尽。
她想去看田地,还得知道谁家有田地卖才行。
寒山胸有成竹道:“这点主人无须担心,奴才在还没进家门时就发现了有衙役监视。
当即就去了牙行找了专门买卖田地的牙侩,让那些牙侩介绍了好几处待卖的田地,然后预约了一处。
就是想借着看田地的机会把主人带出来,好商量对策。”
雨卿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让他晚上等沈家两个奴才睡下之后,避开外面监视的眼线去县衙偷听一下,看能不能偷听到有用的消息,她好早做应对。
主仆二人装模作样的去看了田地,雨卿对牙侩说她要考虑考虑,便离开了。
在路上买了条小狗和两个西瓜回了家。
吃晚饭时,沈家婆子装做无心的问:“四小姐,刚才田地看的如何?”
雨卿一本正经的答道:“寒山说那片田地全都是良田,只可惜太多了,有上百亩,我们家哪买得起?只能再看看。”
古代又没什么娱乐,吃过晚饭,又吃了西瓜,乘了一会儿凉,众人便都回房睡觉去了。
雨卿躺在床上并未睡着,在心里安排着跑路的每一个细节。
首先这蒙汗药怎么才能买到手。
并非药铺不卖这种药,而是很难避开那些衙役去买,不然在刚才回家的路上她就买了。
买了蒙汗药怎么让外面监视的衙役服下也是个问题。
放在汤水里送去给他们喝,他们肯定心有戒备不会喝。
要是有根针筒,把蒙汗药注射到西瓜里再送去给那几个衙役吃,他们必不起疑。
可古代哪来的针筒?
雨卿才要打消不切实际的幻想,忽然发现身边场景变幻,她竟然身处一个现代化的大药房里。
雨卿先是一惊,接着一喜,自己居然也有随身空间了,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大药房看着怎么这么熟悉?不就是她家小区门口的那个大药房吗?
她前世有个头痛脑热都是去这个大药房买药的。
这个大药房不仅品种齐全,还有各种医疗器材。
雨卿记得,自己被读者敲闷棍时就是倒在这家大药房门口的,所以这个大药房就成了她的外挂空间?
雨卿欣喜的把这个两层的大药房逛了个遍,不仅找到了针管,而且还发现了麻醉药。
现代的麻醉药比古代的蒙汗药效果要好多了,既然有麻醉药那还买个什么蒙汗药?
雨卿试了试空间的应用,只要她想出来马上就能出来,想进去立刻就能进去,全凭意念控制,很是方便。
就在她喜不自胜之时,外面传来窗户轻扣的声音。
雨卿知道是寒山回来了,忙开窗把他放了进来,问:“偷听到什么重要消息?”
寒山神色异常凝重:“奴才听县令吩咐手下,等午夜时分装成歹徒来咱们家图谋不轨,并故意闹出动静让左邻右舍知道。
他就好以寻找歹徒留下的线索为由,入室搜查。
如果能找到蓉姨娘从密室里偷去的那些金银财宝和银票,就定咱们偷窃之罪,把咱们全都关进大牢。”
叙述完了,寒山焦急的问:“主人,怎么办,眼看就要到午夜了!”
雨卿心里也很慌,她没想到县令这么快就动手了,她还什么准备都没有,怎么应对?
如果只有她和寒山两个人,一个躲进空间,一个独自逃跑,都易脱身。
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何氏她们出事,她们可都是她这一世的亲人。
把她们也藏到空间里去?
也不是不行,但不能让她们知道她有这么一个空间。
并不是怕她们出卖她,而是怕她们不小心说漏了嘴,给她惹来杀身之祸。
她不想死,她怕这次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她还想活着找到回到她现实社会的办法,和家人团聚呢。
雨卿思忖了片刻,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把何氏等人藏进空间,又不让她们知道她的秘密。
雨卿抬起头来,对寒山道:“你现在就把你藏的那些金银财宝拿出来在我房里等着我。”
寒山应了一声,打开门往外看了看,然后闪身出去了。
雨卿也随后出了房门,依次去了何氏和几个姐妹的房间,趁着她们熟睡,用针筒给她们注射了少量麻醉药。
注射完一个,就往空间放一个。
等把何氏和雨纯她们全都放进了空间,雨卿累得直喘气。
她擦了一把汗回到自己的房间,寒山早已拿着那些金银财宝等在她房间里。
雨卿拿出一百两纹银,让他即刻偷偷去一趟威远镖局通知常总镖头,帮她买好马车后径直送到他之前和他娘栖身的那个破庙。
这一百两银子是给常镖头办事的酬劳。
寒山接过那一百两银子犹豫的问:“奴才走了,主人和夫人小姐怎么办?”
雨卿让他快走:“你不用担心我们,记得办完事在城西松树林和我汇合。”
想了想,又道:“别忘了找常总镖头要些干粮带上。”
跑路没干粮怎么行?
可现在夜已深,捶开人家的店面买干粮动静太大。
明天去买就更不可能了,县令知道她们全都跑路了,肯定全县抓捕她们,那时现身只有被抓的份。
所以只能向常总镖头要干粮了。
寒山一咬牙离开了。
雨卿把所有的金银财宝连同她母女值钱的头面和换洗衣物全都放进了空间。
然后抱着刚买的小狗来到厨房后的柴垛后面躲进了空间里。
她选在这个地方躲进空间是有用意的。
从这里能最全面的看到她母女几个住的房舍周围的情况。
而且厨房隔壁就有人家,如果闹出些动静邻居很容易就能听到。
第045章发现秘密
午夜时分,几个黑衣蒙面的歹徒从墙头跳进了宅子里。
一落地便分头朝雨卿母女住的房间奔去,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那些歹徒全都大吃一惊,退了出来。
互相询问着同伴的情况,这才知道其他人也扑了个空。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只听到厨房那里传来狗吠声。
那几个黑衣蒙面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一起向厨房飞奔而去,狗叫声却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个女声凄厉的呼救声划破寂静的长夜,不过只叫了一声就没了声响。
那几个黑衣蒙面人冲进厨房,点燃火折子一看,里面什么都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刚要出去搜査,外面有两个女人惊惶大喊:“快来人呀!家里进贼啦!”
左邻右舍听到动静提着棍棒赶来时,那几个黑衣蒙面人早就逃之夭夭,只有沈家婆子和丫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街坊邻居们忙问是怎么一回事。
沈家婆子和丫鬟全都受惊过度,结结巴巴的告诉众人,她们睡的正香时,先是听到狗叫的不寻常,接着便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她们便忙点了灯出来一看究竟,却见厨房那里透出光来,好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的影子映在窗户上。
她们知道家里进贼了,便扯着喉咙喊叫。
那几个贼人全都冲出厨房,老远就用明晃晃的大刀指着她们。
幸亏街坊们及时赶到,不然那几个贼人说不定会杀了她们。
住在雨卿厨房隔壁的那户邻居道:“我也听到了那几声狗叫和那声救命声。
我当时在家也觉得纳闷,那只狗怎么只叫了几声就不叫了?
还有那声救命也只叫了一声也不叫了。
该不是那只狗和那个喊救命的人都被歹徒给杀了吧。”
众人一听,顿觉毛骨悚然。
其中一个胆大的街坊道:“我们一起去厨房那里看看去。”
众人结伴壮胆朝厨房走去,可无论厨房里面还是外面均一无所获,既没发现小狗,也没发现人。
众人全都一脸费解,有人甚至怀疑沈家两个奴才和紧邻着雨卿家厨房的那户街坊听错了。
正在众说纷纭之际,一个街坊道:“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不见寒山?”
另一个街坊也肃着脸道:“也没见何夫人和几位小姐。”
众街坊催促沈家婆子和丫鬟去看看何氏母女是否平安。
这一看不打紧,何氏母女全都不知所踪,沈家婆子和丫鬟全都吓得白色煞白。
众人又去寒山房里,发现连他也不见了。
大家都莫名感到恐惧,表情凝重的猜测何氏母女和寒山的下落。
不少人认为何氏母女和寒山肯定遭遇不测了,让沈家婆子和丫鬟赶紧回县衙向县令大人禀报此事。
沈家婆子和丫鬟也不愿再留下来,匆匆收拾了东西便跑了,那些街坊也在她们离开之前各回各家了。
宅子里寂静无声,雨卿这才从空间里出来,想要翻墙离开,却发现自己怎么跳起都够不到墙头。
她围着围墙打了半天转,终于想起她以前去药房买药时,看见放在高处的药店员都是搭梯子去拿的。
语卿赶紧进空间找到梯子,搭着梯子上了墙头,然后骑在墙头上,把梯子从墙这边拖到墙那边,从容的下去,最后把梯子收进空间,跑进茫茫夜色里。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雨卿专拣路边的小树林走。
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城西松树林,老远就看见寒山站在松树林外焦灼的走来走去。
雨卿冲着他吹了声口哨。
寒山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看了过来。
雨卿又一连吹了两声口哨,他这才迟疑的跑了过来。
看见雨卿,不由得大松了口气:“总算等到主人了!”
“等了很长时间吗?”
“嗯。”寒山点点头,往她身后看了看,“夫人和小姐呢。”
“我让几个高手护送着她们先走了。”雨卿从容的说着谎,“咱们快去破庙补个觉吧,我好困。”
寒山忙在前带路,不放心的问:“那几个高手可靠吗?他们会把夫人小姐她们带到哪里去?”
“当然是带到那个破庙和咱们会合咯,你不必担心,明天就能看见夫人和小姐。”
两个人连奔带跑来到那座破庙,全都又累又渴又疲倦。
寒山拿出从常总镖头那里要来的水囊让雨卿喝水。
雨卿喝过让他喝,他却不肯喝:“这水囊里灌的是凉开水,这水留给主人和夫人小姐喝,我去外面水塘里喝水去。”
雨卿把水囊塞在他手上:“别去喝水塘的水,不干净。
马上我们就要跑路了,你要是病倒了,我一个人哪照顾得过来我娘我姐姐妹妹那么多人?”
寒山这才喝了水囊里的水,两个人和衣躺在佛像后睡觉。
雨卿虽然很困,可是不敢睡着。
一直等着寒山发出均匀的呼吸,这才垫着脚尖来到佛像前,进了空间。
她给何氏等人注射的麻醉药剂量小,但因为晚上本就是睡觉的时间,所以她们都没有醒来。
雨卿费劲扒拉的把她们一个一个从空间里拖出来,排排摆在地上。
辛苦了大半夜,到现在还没睡,雨卿早就困乏了。
把雨洁和雨慈雨柔从空间里拖出来她就精疲力尽的瘫坐在地上,半晌都爬不起来。
过了好久才缓过一点劲来,挣扎着起来进空间继续把人往外拖。
当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雨纯从空间里拖出来时,忽然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
雨卿心里一惊,煞白着脸,慢慢的扭头,看见寒山站在佛像旁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两个人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
良久,雨卿强作镇定的问:“你看见多少了?”
寒山这才敢开口说活,语无伦次道:“我……看见你凭空……把小姐她们给带了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主人……怎么能够凭空把人给弄出来呢?”
“呃……”雨卿眼珠飞快的转了两圈,“我会异术,能凭空把人带走,又能凭空把人带出。”
古代人都很迷信,虽然寒山仍旧觉得难以置信,但还是相信了雨卿的话,问:“主人,你能不能把奴才带进法术里,奴才帮主人把夫人带出来?”
他又补充道:“奴才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见主人太累了,想帮主人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