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审问隐私
语卿不由的想到了今天两个失职的衙役。
她对他俩的辩解半信半疑。
虽说衙役上班时间摸鱼极为普遍,但是也有个轻重缓急。
雨卿不信沈夫人彪悍异常,这些衙役敢轻易对她阳奉阴违。
恐怕还是收了林宥文的好处。
既然林宥文能够买通这两个衙役,就能买通其他人。
自己若就这么前去公堂,师爷等人如果早就被林宥文买通。
在审问威远镖局抓到的人,发现和林宥文有关,肯定会千方百计掩盖真相,然后放人,自己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吗?
雨卿在月色下来回走了几步,恳请给她传话的丫鬟道:“劳烦姐姐去把沈大公子请来好吗?”
沈兆涵不仅生得俊逸,在南平县名气还不小,因为做诗和画画都出类拔萃,所以被人称作诗画双绝沈公子。
沈大公子除了作诗画画出众之外,武功也是不错的,堪称文武双全,是县城少女的梦中情人。
这个丫鬟也是很迷恋大公子的。
只是她既不是大公子房里的丫鬟,也不是沈夫人跟前服侍的大丫鬟,鲜有和大公子接触的机会。
没想到沈夫人把她拨去临时伺候林家的几个小姐,却天降好运,还砸中了她的头,让她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大公子。
当即喜滋滋的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去了。
雨卿独自去了公堂,威远镖局的那个女镖师冲她抱了抱拳,道:“林四小姐,你要的人我们给你抓来了。”
然后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她:“我们家总镖头说了,只用一天一夜的功夫就逮到人了,没有用到多少人力物力,所以用不了二十两银子,退你十两。”
雨卿只拿了一锭五两的银子:“这五两银子你们拿去喝酒吧。”
那个女镖师推辞了一番,见雨卿坚决不收,这才说了声多谢,准备和其他几个镖师一起要离开。
雨卿忙叫住她道:“劳烦各位再留一留,待会儿审案还要各位的证词呢。”
那个女镖师掂了掂手里银锭,便和其他镖师留了下来。
师爷打着哈欠准备审问那一男一女两个人,雨卿轻柔道:“沈大公子要来,咱们再略等等吧。”
片刻之后,沈兆涵来了。
雨卿见了他福了福身:“深夜打扰沈大公子实在是迫不得已。”
沈兆涵还礼道:“林四小姐客气。”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对雨卿做了个请坐的姿势:“雨卿小姐请审案吧。”
一旁的师爷瞪圆了眼睛,他就这么被架空了吗?
可他没敢吱声,他是师爷又怎样?还能大过沈大公子?
雨卿等沈兆涵坐下,这才坐下,态度甚是恭敬。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那名女子她认得,是蓉姨娘房里的大丫鬟,名叫春燕。
春燕此刻正全身瑟缩发抖,惊恐又胆怯的看着她。
雨卿面色如水的问她:“春燕姐姐,你不在府里好好伺候蓉姨娘,出府干什么了?”
春燕外表惶恐至极,内心却并没乱了方寸,尽管吓得泪流满面,却丝毫不影响她编故事。
“我……我和怡春院的小龟公吴财是相好,我……我找他……那个去了……”
“哦?”雨卿似笑非笑,“你和男人私会?”
她目光落在威远镖局的那几个镖师身上:“你们来说说你们跟踪抓捕她的全过程。”
一个男镖师站起来答道:“自从这个叫春燕的姑娘一出林府,我们就盯上她了。
她的确去了怡春院找吴财,但绝对不是为了苟且,而是让他给王大龙去通风报信。
说雨卿小姐全县城悬赏捉拿王大龙,让他有多远跑多远。”
那个男镖师说到这里面露得意之色:“我当时可是装成嫖客进了怡香院,偷听得一清二楚。”
雨卿清冷的看着春燕:“人证在此,你还要说谎吗?”
春燕汗流如注,却鸭子死了嘴巴硬:“我没有说谎,是他在编故事!”
“你没说谎?”雨卿胸有成竹的轻笑了两声,“那你告诉我,你和这个小龟公好了多长时间?苟且了几次?且把每次的细节说与我听。”
全场人闻言,全都惊得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特别是春燕,一脸的不可思议和难堪。
她故意自毁名声,就是吃准了雨卿一个深闺千金,年纪又小,听到这种淫秽之事肯定不好意思往下问。
她就能四两拨千斤,轻易逃过一劫了。
没想到人家泰然自若的问起细节来了。
春燕还未嫁人,编造自己与男人通奸已是她的极限了,再问细节,虽然亲身经历过,可她怎么说得出口?
“有……有好几年了,经常……那个……”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
雨卿冷笑:“我知道我刚才问话你为何会那么错愕,因为你觉得我不该那么问,会有损自己清誉。
我又不是傻子,我怎不知这点?可我还是问了,你可知道为何?”
众人也都在心里问:为何?
只听雨卿盯着春燕继续道:“因为我知道你厌恶男人,从不跟人苟且,我不会从你耳朵里听到不该听到的描述。”
她笑了笑:“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林家四嫡女?别人家的人和事我不可能知道,林家的人和事我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是因为你对男人反感,也不想婚配,所以蓉姨娘那个妒妇才让你做了她的心腹。
不然她会容下你?她房里被她搓磨死的丫鬟还少吗?”
春燕硬着头皮道:“奴婢只是对别的男人反感而已,对吴财奴婢是喜欢的。”
“这样啊。”雨卿笑眯眯道:“你主动抱一下这只小龟公,然后嘴对嘴亲他一下,只要事后不恶心不呕吐,我就相信你的话。”
春燕脸色瞬间惨白。
在她小时候,曾遭过一个邻居大叔的荼毒长达一年之久,所以对男人异常排斥。
别说让她亲小龟公一下了,哪怕抱一抱他,她都会呕吐不止。
雨卿挑眉看着她:“怎么不动呢?不是说喜欢小龟公吗?”
春燕努力使自己镇定,冠冕堂皇道:“大庭广众之下奴婢绝不做这种伤风败俗之事!”
雨卿不齿一笑:“都跟人苟且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只有动刑咯。”
第017章招供
雨卿意味深长道:“你恐怕不知道刑罚有多恐怖吧,我这就让师爷去牢房里提一个囚犯出来,让你看看有多惨。”
说罢,起身对师爷福身,让他派人去牢里提一个最惨的囚犯出来。
师爷见案子涉及到林家,因此不想配合。
可是沈大公子在场,他也不能做得太明显,道:“夜已深了,又不是什么大案要案,等明天再审吧。”
雨卿心想,果不出她所料,师爷也被林宥文那个畜生给收买了。
她正要开口,只听沈兆涵道:“已经审到这里了,不如就一口气审完再睡。”
师爷无法,只得让一个衙役去牢房里提审了一个犯人。
雨卿一看见那个犯人就暗自气得直翻白眼。
都说了要打得最惨的犯人,可是衙役带上来的却是个身上没多少伤的犯人,这能吓唬住谁?
果然,先前脸上还流露出惊惧之色的春燕和小龟公这时淡定了不少。
沈兆涵紧锁着剑眉看着那个囚犯,怀疑的问那个衙役:“这就是牢房里最惨的囚犯?”
那个衙役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
雨卿微挑了嘴角:“真的?那我和沈大公子可要去牢房看看你所说的是否属实。”
那个衙役顿时变了脸色,狡辩道:“他虽然不是最惨的,但是只有他醒着~所以小的就把他给带来了。”
沈兆涵脸色微黑:“你们做衙役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了,居然怕叫醒熟睡的犯人!去,把最惨的囚犯给本公子带来!”
那个衙役暗暗看向师爷,师爷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很快,衙役带上一个血肉模糊的囚犯。
小龟公一看,脸色刹时雪白,身体也在微微摇晃。
春燕还在死撑着,紧抿着嘴唇不去看那个囚犯。
雨卿不疾不徐的对她道:“你是要用刑才肯和你的相好抱抱亲亲,还是直接抱抱亲亲?”
春燕内心挣扎了许久,又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这才抬头看向雨卿:
“还望雨卿小姐说话算数,奴婢如果抱了亲了吴财不恶心不呕吐,就是没罪,雨卿小姐就得放了我们俩。”
雨卿悠悠道:“既然没罪,当然会放。”
春燕这才眼一闭,不顾一切的抱住了小龟公。
她以为她能坚持住,没想到,一碰到小龟公的身体,就控制不住的恶心呕吐,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了小龟公。
雨卿冷笑:“你还有何话要说?”
春燕这个人是她塑造的,她有哪些短板她这个扑gai作者还是一清二楚的。
春燕惶恐得说不出话来。
小龟公吴财见事情瞒不住了,忙不停的磕头,表示愿意招供,只求从轻发落。
沈兆涵实诚道:“只要你全都说的是实话,肯定能从轻发落。
至于从轻到什么地步,我可不能给你任何承诺,这得等大人回来决定。
但是你不说实话,或者说假话欺瞒,我肯定是会对你用刑,逼着你说真话的。”
虽然没能从沈兆涵那里得到任何确切的承诺,可是龟公在心里盘衡了一番,还是全都招了。
春燕找他的确是要他通知王大龙要么躲好要么远走高飞。
雨卿问:“那你照着做了没?”
小龟公耷拉着脑袋道:“就是因为照着做了才被抓了。”
雨卿费解地问威远镖局的女镖师:“既然他已经和王大龙接头了,你们为何没将王大龙追捕归案?”
那个女镖师解释道:“王大龙既然敢做高利贷的生意,身边也是有几个武功了得的死士的。
我们抓捕他们,他们负隅顽抗,我们一时拿不下他们,叫他们趁着夜色跳江跑了。”
雨卿明了的点点头,问小龟公:“你可知春燕所说的东窗事发指的是何事?”
小龟公茫然的摇了摇头:“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
雨卿探究的盯着他:“既然你不知情,王大龙怎么会选上你当传话人?”
小龟公悔不当初的解释道:“就在四天前,王大龙找上他在怡春院的相好媚姑娘。
说他要躲些日子,但需要一个人为他传递消息,他想让她帮这个忙,并当场要付三十两纹银当传话费。
媚姑娘知道他是刀尖上舔血的人,哪肯淌这趟浑水?
因此以身娇体软胜任不了,举荐了小的,小的贪财,便答应了。
但王大龙在干什么勾引小的真不知情。”
雨卿视线一转,落在春燕身上:“你应该明白你主子所说的东窗事发的意思吧?”
春燕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奴婢也不知。”
雨卿浅笑:“你不知,你主子一定知道的。”
她再次站起来对着沈兆涵福身:“恳请沈大公子再帮个忙,现在即刻把蓉姨娘带来审问。”
沈兆涵让师爷发令签。
师爷却是一动不动,说是衙役们都累了,得让他们回去睡觉。
还说,过两日县令就回来了,到那时再审不迟。
他这翻话一说完,衙役们个个东倒西歪,哈欠连天。
雨卿深深看了师爷一眼,对沈兆涵道:“这案子不能拖到明天,拖到明天蓉姨娘就有了准备。
她又怀有身孕,不能用刑,那时再想撬开她的嘴巴恐不容易。
趁着她此刻方寸大乱,说不定逼问几句就能叫她招供。”
沈兆涵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对师爷道:“这件案子要趁热打铁,恳请师爷立刻发令签。”
师爷却仍旧一动不动,坚持要等县令回来再审此案。
事情一下子进入僵局。
雨卿眼珠转了转,对沈兆涵道:“沈大公子,我想去林府亲自问问蓉姨娘,她那东窗事发究竟是指的何事。
可这深更半夜,我不敢独自出门,沈大公子陪我去可好?”
威远镖局的几个镖师正要自告奋勇他们护送她去林府,被雨卿暗暗用眼神制止了。
那几个镖师全都是久经江湖的老油子,岂有不明白她眼神的含义,因此全都三缄其口。
沈兆涵爽快的答应了。
两个人和镖师一起出了衙门。
雨卿这才叫住那个女嫖师,走到她的身边耳语了一番,并将刚才女镖师退还给她的那五两银子又给了她。
那个女镖师喊了一个镖师和她一起办事,让其他的镖师回镖局休息。
沈兆涵这时已经命家里的仆人赶了一辆马车出来,请雨卿上了马车,他亲自赶车。
第018章往事恩怨
在去林府的路上,沈兆涵好奇的问雨卿:“你刚才跟那个威远镖局的女镖师在说什么?”
雨卿卖了个关子:“等到了林府你就知道了。”
然后话锋一转,问:“沈大公子,你觉不觉得师爷还有那些衙役都不太对劲,对我娘的案子推三阻四的,该不是收了我爹的银子吧。”
沈兆涵没吭声,他也觉得他们不对劲,可没深想。
此刻雨卿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只是那些都是他父亲的下属,没有真凭实据他不能乱说话。
雨卿在他身后看不到他表情,但她还是自顾自的往下说。
“虽说我一直待在深闺,对外面之事知之甚少。
但从这几日的接触,我能看出大人真是个难得的好官,连我母女这等无权无势之人他都肯撑腰。
我真怕大人一生清誉被师爷那几个败类给毁了。”
沈兆涵侧脸感激道:“多谢雨卿小姐提醒,等家父回来我就跟家父禀报师爷等人的种种可疑之处,让家父调查他们。”
雨卿见达到了目的便没再多说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林府附近,一条黑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沈兆涵借着清冷的月光定睛一看,拦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威远镖局的女镖师,不过她此刻蒙了面。
沈兆涵停下马车问:“你有何事?”
那个女镖师抱了抱拳,道:“雨卿小姐要的人我们已经从林府带了出来,请你们跟我来。”
沈兆涵驾着马车跟在那个女镖师身后来到一片小树林跟前。
那个女镖师钻进了小树林,片刻之后,和另一个同样蒙着面的镖师拖着因为三更半夜被人无声无息的从床上掳到府外,而吓破胆的蓉姨娘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来到了马车跟前。
沈兆涵见到眼前情景,方才知道雨卿刚才请威远镖局的女镖师帮她掳人。
雨卿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吓得瘫软的蓉姨娘,清冷道:“林宥文和王大龙有什么勾结,你速速如实招来,我便能保你无虞,否则后果自负。”
她语气平淡,似在说着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可是“后果自负”四个字却让蓉姨娘胆战心惊。
她强撑起瘫软的身子,冲着雨卿不停的磕头,哭泣道:“阿卿,你放了我吧,我肚子里还有宝宝。”
雨卿嗤笑:“你肚子里有宝宝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的种!”
沈兆涵听到这句话,错愕的看着她。
不过没看多久就收回了目光,毕竟刚才雨卿在公堂上有过类似大胆的言语,他多少有点免疫力了。
雨卿浑然不觉,继续对蓉姨娘道:“都跟你说了,你想平安,就得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样哭唧唧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我爹,会在乎你几滴猫尿!”
她嘴角一勾,俯下身道:“是不是很想知道你的心腹丫鬟春燕的下落?我告诉你,她处境很不妙,你要赴她后尘吗?”
蓉姨娘一听这话,吓得汗如雨下,惶恐的看看雨卿,又看看那两个蒙面人。
心想,自己今晚不说实话恐怕性命堪忧,因此什么都招了。
的确是林宥文勾结王大龙演出卷款跑路这场戏,侵吞何氏的巨额嫁妆。
雨卿追问:“师爷他们可有参与?”
蓉姨娘满脸是泪的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爹没告诉我那么多。”
雨卿在心里思忖了一番,自己此刻若逼着蓉姨娘写下供词,恐明日到了公堂之上被她反咬一口,说她派人从林府把她掳出来,逼着她写的这份供词。
那她反而要惹上大麻烦,而且还有可能连累沈兆涵,那就太对不起沈夫人了。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就换一条路走好了。
雨卿毫无温度的对蓉姨娘道:“你现在就去衙门击鼓,把你所知道的全都如实招供,你若不照着我所说的做。”
说到这里,她做了个拉弓的动作,对着她的胸口虚射了一箭:“我绝对会派杀手放冷箭将你射杀!”
蓉姨娘就像真有利箭射中了胸口似的,惶恐得身子都僵硬了。
雨卿嘴角一勾,阴冷道:“你若不老老实实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不仅要你死,你的孩子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兆涵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蓉姨娘吓得泪流满面,磕头如捣蒜:“别伤害我的孩子,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雨卿忽然厉声道:“那还不速速爬起来去衙门击鼓!”
蓉姨娘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县衙跑去。
沈兆涵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几分不忍,总觉得这么对待一个孕妇有些残忍,可他又不好指责雨卿,毕竟两人不那么熟~
雨卿向两个威远镖局的镖师致了谢,请他们回去,她则和沈兆涵坐着马车跟在蓉姨娘身后。
蓉姨娘跑到县衙跟前,击了好久的鼓,把附近的老百姓都惊动了,引得不少人前来一看究竟,县衙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下了马车,雨卿瞟了一眼身边的沈兆涵,见他面无表情,就知道他对她有意见。
刚才去林府的路上,他一直找她说话,回来时却一声不吭。
雨卿虽然情商不高,可是做为一个女孩子她还是很敏感的,沈兆涵对她态度的变化她感受得明明白白。
他只觉得她心狠手辣,对蓉姨娘太过狠厉,却没想到她这是罪有应得。
当初蓉姨娘因为家贫,要被继母卖到青楼,她誓死不从,被继母拖着去青楼,一路上嚎哭不止。
恰好被难得出门买胭脂水粉的何氏看见了,可怜她,买下她当丫鬟。
蓉姨娘口口声声说要报恩,最后报到了林宥文的床榻上。
当林宥文说要纳蓉姨娘为妾时,何氏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永远也忘不了林宥文去她家求娶她时,跪在她双亲面前指天发誓,他今后绝不会纳妾。
这才一年功夫,他就要纳妾,而且还是纳的她的丫鬟。
何氏不仅对林宥文失望,对蓉姨娘更是冷灰意冷,并且还有恨意。
她救了她,虽然让她当了她的丫鬟,但是待她极好。
让她吃好的穿好的,她才能像得到花肥的花儿一样出落得如此娇艳,她却抢去了她丈夫!
第019章毫无心理负担
何氏本来死也不同意林宥文纳妾,可是蓉姨娘挺着大肚子,一声不吭默默流泪跪在她房门外。
人家也只不过跪了一晚,何氏就心软了,含怨带恨点头答应让她成了林宥文的妾。
尽管何氏心里怨恨蓉姨娘,却从未苛责过她,更谈不上虐待她,只是不理她罢了。
可是蓉姨娘却对她怀恨在心,总是不停的给林宥文吹枕头风,说何氏的坏话。
蓉姨娘会装柔弱,何氏虽然是真柔弱,可是不善言辞,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也无力替自己辩解。
当年蓉姨娘害得何氏一个成了形的男胎流掉了,如今就算自己整得蓉姨娘流产了那又如何?不过一报还一报而已。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雨卿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沈兆涵对她有成见随他去。
不过萍水相逢而已,若能交心便成知己,若不能,那转身就走好了。
除了她现实里的父母之外,在雨卿心里,重要到不能剔除的人除了发小和她的初恋男友,她谁也不放在心上。
她虽是个大怂包,却是个莫得感情的怂包。
不过雨卿不能任由蓉姨娘一直这么击鼓下去,怕她身体受不了晕过去,无法审案。
更怕那些围观百姓见没有什么新鲜内容可看,渐渐散去。
她得让这些吃瓜百姓都能听到蓉姨娘的供词,只有这样才不怕衙役和师爷把案子压下去。
只要案子压不住,等县太爷回来了就好办了。
雨卿小声对沈兆涵道:“沈大公子不是心疼蓉姨娘大着肚子跑来击鼓陈述吗,那又怎忍心让她击这么长时间的鼓,也不怕她累着了?”
诗画双绝沈大公子聪慧过人,哪会听不出雨卿话里的嘲讽?
本来就已经对她有了成见,听了这话,越发对她不喜。
一个深闺幼女,说起话来火辣露骨也就算了,还心硬如铁,再加上这呲牙必报的小肚鸡肠的性格,真是令人反感。
不过林四小姐教养不好,他教养要好。
因此脸上并未流露出明显的对雨卿厌恶之色,从侧门进了衙门,吩咐值守的衙役,立刻找师爷升堂。
那几个值守的衙役早就知道击鼓的人是谁,所以故意不理会。
可是大公子现在亲自过问此事,再不开门就落了把柄在大公子手里,因此喊了师爷来升堂。
师爷就住在县衙附近,一喊就来。
到了县衙,师爷并没有急着升堂,而是让两个衙役去劝说蓉姨娘且先回去,明日一早再来衙门。
蓉姨娘生怕雨卿派人对她放冷箭,怎敢无功而返?
扑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请求升堂。
蓉姨娘抽抽答答道:“民女如果不向县老爷禀明是民女相公串通王大龙演戏,侵吞何夫人巨额嫁妆一事,民女会一直寝食难安。”
围观百姓一听这话全都哗然。
有不少过后诸葛亮纷纷道:“当时听闻王大龙卷款逃跑,我就觉得事有蹊跷,原来真如我猜测的那样,是林老爷和他串谋侵吞何夫人的嫁妆。”
有人不齿道:“林老爷可真是心毒之人,串通他人侵吞原配夫人的嫁妆,却在他四嫡女要他拿林家宅子田地抵嫁妆时装起孝道,反衬雨卿小姐不孝!”
有人不屑道:“人家连宠妾灭妻之事都做得出来,这又算得了啥?”
蓉姨娘不肯走,师爷只得升堂,让她说了供词,这才打发了她去,只觉头痛无比。
在心里思忖,也不知道老爷收到他那些快马加鞭送去的急报做了处置没有。
县令在小李庄的里正特意为他收拾的客房里睡得安稳。
他在傍晚就已经接到师爷送来的那些急报。
这个师爷虽然忠心耿耿,但终究年轻了些,遇事不够沉稳,居然被个黄毛小丫头逼得快要乱了方寸。
他是不怕小丫头怀疑林宥文的,只要查不到他头上就一切大吉大利。
胆敢查到他头上,小丫头也就只能早夭了。
一觉醒来,有手下进来禀报,已经通知了王大龙和他的保镖,让他们暂且远走他乡避避风头,等个三年五载再回来。
县令满意的点点头,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小丫头找不到王大龙,林宥文再一口咬定是王大龙卷款跑路,小丫头就算猜中了真相又如何?
她是能要回她娘的嫁妆还是能告倒林宥文?
至于林宥文想卖女儿,那又不是啥罪,也不知阿涵凑个什么热闹,居然把林宥文给扔到牢房里了。
等过两日回去就找林宥文要银子,不给银子就让他在牢里多待几天。
沈夫人是在第二天早膳前才知道昨夜发生的种种。
和何氏坐在一起聊天时说起林宥文串通王大龙侵吞她的巨额嫁妆时义愤填膺,大骂林宥文不是人。
雨卿浅笑着道:“夫人不必生气,等大人回来自然会处罚我爹,给我娘一个公道的。”
沈夫人以为她会趁着自己痛骂林宥文之际,顺势让自己敦促县令严惩林宥文,没想到居然说出的是这样的话。
可见这孩子虽然有心计,但是不利用人,若是连她都利用,她是不喜的。
沈夫人喝了两口茶,道:“老爷要是不好好办理此案,我第一个不饶他!”
雨卿见状,大大方方的说了谢谢,便不再多言语,跟着雨纯学习女红。
雨纯的女红做的极好,几个妹妹都跟着她学。
做了好一会儿的女红,雨纯觉得脖子有些酸了,便要去后花园逛逛,问哪个妹妹跟她去。
几个妹妹都喜欢她,因此都跟着她去。
雨慈会用草编诸如蛐蛐蜻蜓各种小玩意。
恰好沈家后花园里有一种既有韧性叶子又细长光滑的不知名的小草,雨洁掐了几片,让三姐给她编个绿蜻蜓玩。
雨纯见了,肃着脸对雨洁道:“在人家家里做客,怎能随便摘人家的花花草草?”
雨洁有些不知所措,小声辩解道:“这些草全长在小湖边,应该是野草~”
雨纯正色道:“即便是野草那也是别人家的野草,我们在别人家做客已经够打扰了,怎么还能够动人家的一草一木,没规矩!”
雨洁涨红了脸,耷拉下了小脑袋。
第020章请公子不忘初心!
雨卿赶紧把小兩洁拉到自己怀里,对雨纯道:“好了大姐,洁儿知错了。”
雨纯这才没说了,见几个妹妹都凑在雨慈身边看她编蜻蜓,便四处走走逛逛,欣赏花朵。
刚才她姐妹的一番言语被在竹林后教弟弟练习射箭的沈兆涵全都听在耳朵里。
他第一次看见雨纯时,就喜欢上她的娇艳和羞涩,见她对妹妹管得严格越发对她有好感。
在他心里,长姐就应该是她这样子。
沈兆涵见雨纯在逛花园,怕弟弟们射箭的时候没射中靶子倒射中了她,于是叫弟弟们改练剑,他则分花拂柳朝雨纯走了过去。
雨纯正低头陶醉的闻着一朵怒放的枙子花,忽听背后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林大小姐,在赏花啊。”
虽然声音不大而且温柔,可雨纯还是吓了一跳,忙转身,沈兆涵那张英俊的笑脸猝不及防的闯入她的眼里,顿时让她红了脸。
雨纯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福了福身,轻言细语道:“沈大公子好,沈大公子……原来也在花园里。”
早知你在花园里我就不来了。
沈兆涵含笑点了点头,朝雨卿看了一眼,然后看向雨纯,“我想跟你谈谈你四妹雨卿小姐。”
雨纯闻言,抬起清澈如水的眼眸费解的看着他:“你要和我谈我四妹?你要谈我四妹什么?”
沈兆涵在心里整理了一番措辞,然后开口道:“雨卿小姐乃是深闺女子,既为女子,就应谨遵《女则》。
《女则》积善篇上写着:吉凶灾祥,匪由天作;善恶之应,各以其类。善徳攸积,天降阴隲。
意思是说……”
雨纯脸上的绯红瞬间褪去大半,冷冷打断沈兆涵的话:“我姊妹全都熟读熟背《女则》,也懂每句话的意思,也按照《女则》去做了。
沈大公子究竟想说什么请直说吧,我还要带着妹妹们回去学女红呢。”
沈兆涵神色僵了僵,雨纯小姐……这是生他的气了?
沈兆涵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他能理解雨纯护短的心理。
换做别人说他弟弟不好,他会回去教训弟弟,但是当着那人的面他是无论如何要维护弟弟的。
沈兆涵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把昨夜雨卿所说的那些大胆的话和对蓉姨娘的所做所为悉数说给了雨纯听。
末尾,道:“我是看在雨纯小姐很有长姐的风范,且又是个明事理的,这才跟雨纯小姐说这些,换作别人我是断断不会多事的。”
雨纯脸色早就渐渐阴沉下去,冷冷道:“谢谢沈大公子一番教诲。
我四妹言语不当之处回头我会好好管教她。
至于说我四妹歹毒,真是要让沈大公子失望了,若昨夜换作我,恐怕做得会更为歹毒,早一脚踹向那个死贱人的孕肚了!
我们姐妹可做不到像沈大公子那样,家中的小妾害死了自己未出世的弟弟,差点淹死了自己的幼妹,借爹的手想置我母女于死地,还能对仇人笑脸相迎,生怕仇人受到了伤害。
我姐妹只知道,谁伤害我们,我们就要还以颜色!
沈大公子,请你至死也要保持你今日的初心,别人打了你左脸,你一定要把右脸伸过去给人打。
如果这样人家还不满意,请你送对方一把匕首,让人家一刀捅死你。
沈大公子是前后古人后无来者的圣人,我这女子兼小人不配跟你说话,告辞!”
说罢快步离开,径直走到几个妹妹身边。
见雨洁正喜滋滋的拿着兩慈才给她编好的绿蜻蜓在空中绕来绕去,奶声奶气道:“蜻蜓飞~蜻蜓飞~”
真不忍心破坏她的快乐。
可是一想到这个绿蜻蜓是用沈兆涵家里的草编的,她就觉得特别碍眼。
沉着脸对雨洁道:“小妹,如果有人说你四姐的坏话,你还会要他的东西吗?”
雨洁摇了摇头,童音稚嫩但坚定:“当然不会要,不仅不要他的东西,而且还会不理他!”
“那你把手里的绿蜻蜓给扔了!”
雨卿姐妹全都一愣,然后齐齐看向沈兆涵。
刚才只有他和大姐说过话,那就是他在大姐面前说雨卿的坏话咯。
雨洁小脸一沉,拿着手里的那只精致的绿蜻蜓迈着细瘦的小短腿跑到沈兆涵跟前。
把那只绿蜻蜓扔在他身上,气呼呼道:“还给你,不要你家的东西!”说完,便往几个姐姐身边跑去。
沈兆涵的几个弟弟在几丛翠竹后面舞刀弄剑。
雨卿姐妹几个没有注意到他们,可是他们却通过翠竹间的缝隙对她们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三个弟弟全都跑到尴尬不已的沈兆涵的身边,和他一起目送着雨卿五姐妹离开的身影,好奇的问:“大哥,你说了什么得罪了她们姐妹,以致那个小家伙那样对你?”
沈兆涵伸出双手搓了搓脸,似要把心中的懊恼搓去。
他虽然知道何氏和林宥文和离是因为林宥文宠妾灭妻所致,但他以为不过是像他家一样,全是做丈夫的错。
如果做丈夫的不纳妾,后宅又哪来那么多阴私争斗?
他觉得这很正常,因为许多富贵人家都如此。
母亲跟小妾争斗也就罢了,做晚辈的就不要插手。
他母亲沈夫人和家里的小妾争风吃醋,他兄弟四个就从未插过手。
所以他才会觉得雨卿对蓉姨娘做的很过分。
他哪里知道蓉姨娘心思如此歹青,对雨卿母女,特别是对何夫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如果知道,他定不会觉得雨卿昨夜做的过分,更不会跟雨纯说那些话。
可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叫他如何挽回?
沈兆涵敷衍几个弟弟:“没说什么,一点误会而已。”
老三老四年纪还小,不懂男女之情,老二沈兆辉已有十五岁,渐懂男女之情。
怀疑的问:“大哥,你该不是跟林大小姐说你喜欢她,惹人家生气了吧。
你也真是,就算喜欢人家也得跟娘说,让娘去提亲。
你自己跟人家姑娘说,人家姑娘会觉得你在轻薄她,当然生气咯。”
沈兆涵脸顿时黑了:“你再胡说小心我揍你!”说罢,转身就走。
沈兆辉小声嘀咕:“自己得罪人了,却拿我出气~”
第021章男装出门
林家五姐妹从后花园出来,雨洁忽然哇的一声哭开了。
几个姐姐忙蹲了下来替她擦眼泪,柔声问她怎么了。
雨洁抽泣道:“我好舍不得那只绿蜻蜓~”
几个姐姐全都沉默了。
虽然几根草一文不值,可她们全都是深闺弱质,没法出府衙帮小妹摘几根草回来~
雨卿深深的感到在古代做一个女子有多么不方便。
她思忖了一下,道:“等用过午膳四姐出府给我们洁儿摘草回来,摘好多好多草让三姐给我们洁儿编好多好多蜻蜓好不好?”
“好哇好哇!”雨洁破涕为笑,高兴得直蹦跶。
可没一会儿,她又耷拉下小脑袋,“娘不会让你出门的。”
然后又无限憧憬道:“我要是有个哥哥多好,可以带我出去玩~”
雨卿摸摸她的小脑袋:“我不仅能够让娘放我出府,而且还可以带你出去玩。”
小雨洁睁大眼睛惊喜的问:“真的吗,四姐?”
雨卿笃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雨卿叫来昨晚帮她向沈兆涵传话的那个小丫鬟。
给了她几钱碎银,让她不拘在哪个成衣铺子给她买一套男装回来,多的银钱赏她。
那个小丫鬟喜滋滋的拿着碎银出门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带了一套男装回来了。
雨卿拿起那套男装试了试,细布面料不算差,就是穿在身上有一点大。
不过古代生产力低下,物资不像雨卿前世那么丰富。
普通人家,一件衣服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是老三。
所以街上穿不合身衣裳的人司空见惯,雨卿因此并不介意。
她要求很低,只要衣服能穿,只要鞋合脚就行了。
嗯~鞋还算合脚。
雨卿想,这小丫头还是蛮会买东西的。
用过午膳,雨卿跟何氏说她想带雨洁出府衙,在附近走走。
何氏嗔道:“不是跟你说了吗?外面不安全,你还要出去!”
雨卿挑了挑眉:“外面只是对女孩子而言不安全,如果我是男孩子就没问题了。”
何氏横了她一眼:“可你不是男孩子。”
雨卿也不反驳,抿嘴而笑,跑进自己的房间。
取下身上的首饰,做小郎君装扮,然后来到何氏面前:“娘,你看我现在不是男孩子了吗?”
何氏无可奈何的看着她:“就你皮~”
雨纯在一旁弯着眼睛打量着雨卿:“真像个俊俏的小郎君,只可惜这声音实在是败露行迹。”
雨卿别着嗓子粗声粗气道:“这样呢?”
雨纯含笑点头:“如此还能以假乱真。”
雨卿拉着何氏的手撒娇:“娘,你就让我带小妹出去逛逛呗,连大姐都说我像小郎君。”
何氏道:“你虽然做小郎君打扮,可终究是个女孩儿~”
雨卿满不在乎道:“这县城认识我的人又不多,我不说谁知道我是女孩子?又有谁会对我图谋不轨?”
雨洁也扑到何氏怀里奶声奶气的央求。
何氏向来宠溺几个孩子,雨卿姐妹多求了几声心就软了。
不过再三叮嘱她们在外面玩一会就回来。
今日不同往日,她们已经从林家出来了,一个奴仆也没有。
又是寄住在别人家,即便出去,也不方便使唤沈家的奴才跟着。
即便雨卿女扮男装,没个奴才跟着,终究叫人不放心。
雨卿闻言,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在何氏身边坐了下来:
“我就是考虑再在沈夫人家住下去极为不便,所以想女扮男装去牙侩手里买幢二进的小宅子我母女几个住,再买几个奴才,这日子就有办法过下去了。”
何氏道:“不是说等拿到了嫁妆钱,请大人帮忙打点这些吗?”
雨卿道:“虽有大人帮忙,可是我们不能一辈子指望大人,所以我想自己先试试。
若自己能办好就不劳烦大人了,若自己办不好,再请大人帮忙是一样的。”
雨纯道:“娘,四妹的话很有道理,我们得自立才行。”
自从沈兆涵和她说了那些指责雨卿的话语之后,她不想再在沈家住下去了,更何况以后还求沈家帮她家的忙?
恨不能即刻远离了沈府才好~
何氏这才松了口,叮嘱道:“你要试试就试试吧,只是你要记住,和牙侩打交道可要长心眼,那些牙侩个个都贯会坑人。”
雨卿应了声“晓得了”。
何氏又看看她头上的绷带:“大夫说七日之内这伤势就好了,趁着此刻出门,你去找大夫把绷带给拆了。”
雨卿也应了,这才带着雨洁出门。
才走到垂花门前便碰见了沈夫人。
雨卿姐妹忙向她行礼问好。
沈夫人目光落在雨卿身上,不解的问:“四姑娘,你怎穿成这样?”
雨卿浅笑着道:“我想去看大夫,顺便带洁儿逛逛,穿成这样比较方便。”
沈夫人叮嘱她姐妹两个注意安全,便让她们出府了。
正值正午,天气炎热,街道上没什么行人,就连小摊贩们也都无精打采,连吆喝都不想吆喝。
雨卿牵着雨洁的小手,带着她从那些小摊子跟前经过。
看见有卖葡萄的,雨卿很是惊讶,她以为古代内陆没有葡萄卖。
于是带着雨洁走了过去,问了价钱,挑了一大串新鲜葡萄让摊主过秤。
好奇的问:“大叔,你这葡萄从何而来?”
大叔笑咪咪道:“当然是自家种的,你没看见上面还有白霜?”
就是看见上面有白霜雨卿才觉得不可思议。
她以为这些葡萄从西域运来的,就凭着古代那么落后的运输工具,打死她都不敢相信经过长途跋涉葡萄还能这么新鲜。
原来是自家种的~原来这个朝代的内陆已经有葡萄种植了。
摊贩称好葡萄,告诉雨卿,有一斤重,要付三十文钱。
雨卿掏出一块碎银,那个小摊贩拿了一杆专门称银子的小秤称了碎银,然后找给雨卿两百多文铜子。
雨卿把钱收好,去了医馆,让一个小伙计帮忙洗了葡萄给雨洁吃,她则让大夫拆绷带。
头伤恢复的不错,连痂都掉了,只是留有疤痕,有些影响容貌。
大夫给她开了些能淡化疤痕的膏药让她回去抹。
伪兄妹俩从医馆出来,正往前走去,只听后面有人喊:“抓偷馒头的贼,快抓偷馒头的贼!”
第022章损失我承担
雨卿回头,看见一个和她年纪相仿,衣衫褴褛的少年怀里抱着几个雪白的大馒头一路狂奔。
那少年一只手还拿着个馒头拼命往嘴里塞。
吃得太急,再加上在奔跑,噎得眼珠都要瞪出眼眶了,那模样甚是可怜。
那少年没跑多远就被后面馒头铺的东家追上,拿着手里的棍子对着他就是一顿毒打:“老子叫你偷馒头,老子打死你这个偷馒头的贼!”
那少年被打得惨叫连连,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却紧紧抱住怀里的馒头不松手。
雨卿虽然觉得小偷该打,可这般打下去肯定会出人命。
小偷之罪,罪不致死。
可她向来明哲保身,怕惹麻烦,所以尽管心有不忍,但并未多事。
倒是雨洁小孩心性,单纯善良,拉着她的衣襟乞求道:“四……姐……哥,你救救他好吗?”
见雨卿犹豫不决,小雨洁跑过去对那个馒头铺的东家道:“大叔,我四哥有钱,让我四哥帮这个小哥哥把钱付了,你别再打他了好吗?”
这小家伙,当她四哥开钱庄吗?
雨卿只得走了过去,道:“大叔,放过他吧,你的损失我承担。”
那个馒头铺老板闻言停了下来,脸上余怒未消,对她道:“这位小公子,你好心救了他,下次他还会来偷,他并不是第一次偷我家的馒头了。”
雨卿只想尽快把事情解决了,息事宁人道:“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一共要付你多少钱?”
馒头铺老板看样子是个本分人,掐指算着账:“这家伙一共偷了我们家七次馒头,每次至少要偷五个。
就按五个计算,一个馒头两文钱,一共是……”
雨卿已经心算好了:“一共七十文钱。”说着话,从身上掏出一大把铜子,数了七十文给馒头铺老板。
馒头铺老板接过铜子,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着脸替自己辩解:“我也并非那种心狠手辣之人。
只是我小本生意也不容易,背后十几张嘴要吃饭,这小子隔三差五的偷,谁受得了哇。
之前他来偷,我只是骂他一顿,从未动手打过他。
这次他来偷,正赶上我老父病了,拿不出钱给他老人家治病,心焦得紧,所以才打了他。”
说罢,叹气,转身朝自己的店铺走去,明明肩上什么都没有,可每一步好似负重一般沉重。
雨卿摸了摸袖子里的碎银和铜子,追上去,往那个馒头铺老板手里塞了一小块四五钱重的碎银。
馒头铺老板红了眼圈,郑重的向雨卿拱了拱手:“谢谢小公子~”
雨卿心中五味杂陈。
那么点碎银,恐怕只能给他老父请一次大夫、抓一次药,却值得这个中年汉子感动得几欲落泪。
只能说,百姓的日子太困苦了!
雨卿带着沉甸甸的心情转身,见那个偷馒头的少年抱着馒头,泪光闪闪的看着她。
两人在骄阳下隔了两三丈的距离就这么两两相望。
雨卿没有一点要责备他的意思。
人饿得活不下去了,自然会铤而走险。
那个少年忽然跪了下来,对着雨卿磕了几个响头,说着一口外乡口音:“公子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请公子留下姓名住址,等小的给我娘送了馒头就来寻公子,从此为公子做牛做马!”
雨卿帮他纯属迫不得已,从未曾想过让那个少年报答,忙摆手道:“不用了,你赶紧去看你的娘吧。”
那个少年又磕了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目光坚定道:“公子不肯告诉小的姓名住址,小的哪怕翻遍整个南平县也一定要找到公子,报答公子!”说罢,转身就跑了。
站在不远处的沈兆涵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为自己误解了雨卿而深深自责。
雨卿在现实社会里会买房,可在古代却对买房流程一无所知。
思来想去,去了威远镖局。
这类跑江湖的,黑道白道全都路子野,若得他们帮助,她就不会上当了。
总镖头见雨卿一身男儿装束,笑着道:“你这模样俊俏得像仙童似的,若果真是个小郎君,不知要迷死多少小娘子。”
雨卿笑了笑,说明来意。
总镖头见她要房子要得急,皱眉道:“匆忙之间哪里能买到好宅子?即便能买到,价格也肯定不会便宜。”
沉吟了片刻,道:“我看不如先租房住下,我再慢慢帮你寻摸合适的宅子,你看可好?”
雨卿点头称谢:“有劳总镖头大叔了,那个……要多少佣金?”
总镖头白了她一眼:“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掉到钱眼里爬都爬不出来了?这点小事我还收你佣金?”
总镖头虽然和雨卿只打了两次交道,可这孩子给钱爽快,给他留下了好印象。
所以给她帮点小忙他心甘情愿。
雨卿知道跑江湖的人都讲义气,只要对了他的眼缘,别说帮忙买宅子了,哪怕两胁插刀他们都肯。
因此道了谢,带着雨洁告辞。
临走时,雨洁把手里的葡萄揪了几颗下来,鼓起勇气递给总镖头。
总镖头因为常年走镖,身上充满了杀气,再加上相貌长得有些凶狠,小孩子们都很怕他,几乎没小孩敢跟他亲近。
现在一个粉嫩漂亮的小女团子给他葡萄吃,他颇感意外,问:“你不怕我吗?还给我葡萄吃?”
雨洁奶声奶气道:“怕,但是我知道你是好人,所以我要给葡萄你吃。”
总镖头笑了,接过她的葡萄问:“你怎么就认定我是好人了?”
雨洁道:“你帮我们,你就是好人。”
总镖头笑了,扬了扬手里的葡萄:“谢谢你的葡萄。”
然后送了一粒葡萄到嘴里,觉得这葡萄分外甜。
伪兄妹两个出了威远镖局,雨卿问雨洁:“怎么不吃葡萄?”
雨洁道:“吃过啦,这些带回去给娘还有姐姐们吃。”
雨卿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看见了沈夫人也要给沈夫人吃,她帮了我们很多。”
雨洁乖巧的点了点头。
在回去的路上,姐妹两个边走边采摘柳条、叶子很长的青草。
姐妹两个快要走到府衙时,那个偷馒头的少年忽然出现在她们面前,脸上有悲痛之色。
第023章好事做到底
雨卿见他这副模样,想起他提过他母亲,不由得心里一紧:“你怎是这副神色?莫非你娘……”
少年扑簌扑簌的掉眼泪,哽咽着道:“我娘她……没等到我的馒头就饿死了……”
说到这里,扑通跪下,冲着雨卿不停的磕头:“按说小的不能向主子提要求,可是我做儿子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娘不能入土为安。
小的求主人赏十几文钱好让小的买一床席子安葬我娘。”
果然轻易不能做好事,有了上文必有下文。
雨卿轻叹了口气,上前去扶那个少年,发现他身上瘦骨嶙峋。
“你等我一下,我把我妹妹送回家再跟你细说。”
少年点头,在路旁的树荫下的大石头上坐下,看着雨卿牵着雨洁由侧门进了府衙。
雨卿把雨洁交到何氏手里,禀明她还要出去一趟的缘由。
何氏向来心善,问她手上银子够不够,不够她给银子。
雨卿便要了一锭三两的银子,依旧男装出门。
在古代,做男子果然比做女子好太多,男子在社会里有不少特权,行动也不受约束。
雨卿低着头边走边考虑自己要不要一辈子装男子,一双穿着靴子的男子的脚映入了她如水的双眸里。
雨卿顺着那双脚往上看去,看见了沈兆涵,顿时脸臭了,无视他,和他擦肩而过。
沈兆涵忙在她背后诚恳致歉:“雨卿小姐,对不起,我不该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恶意揣度你。”
雨卿停下脚步,转身和他面对面:“好的,我接受你道歉。”
她有个许多女孩子都不具备的优点,那就是对方只要道歉了,她就能既往不咎。
雨卿说完,便往府衙外走。
出了府衙,她一眼就看见那个少年仍坐在那里。
那个少年也看见她了,忙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语卿并没有把银子给他,而是让他带她去看看他娘。
做好事可以,但是她怕被欺骗,必须眼见为实,才会给他银子办理丧事。
两个人相跟着往前走。
雨卿问那少年叫什么名字。
少年答道:“小的叫铁牛,敢问公子大名。”
雨卿摆了摆手:“别叫我公子,叫我阿卿就可以了。”
少年应道:“是,主人。”
这称呼……进阶了啊~
雨卿很是无语,问铁牛,他们家是不是从外乡流落到此的,因为她听他的口音不是本地的。
铁牛低着头应了声是。
声音低沉的告诉雨卿,他们家在中原,那里今年干旱。
他们一家在当地活不下去了,于是随着逃荒的队伍外出寻找活路。
可是普天之下哪有穷人的活路?
爷爷奶奶为了不拖累他们一家,让他们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在逃荒途中跳河而亡。
说到这里,少年声音哽咽:“当时跳河的不止我爷爷奶奶,有好多老人。
那些老人觉得他们活着会糟蹋粮食,有吃的不如留给我们这些晚辈~”
雨卿听得心酸,问:“你们那里受灾那么严重,朝廷不管的吗?”
少年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冷笑道:“别说受灾面积不大,当地官员不会向朝廷上报。
就算受灾面积大,当地官员不得不向朝廷上报,朝廷拨了救济粮又怎样?
那些救济粮在那些当官的手上层层盘剥,到了老百姓手上能有几粒粮食?”
雨卿听他说话有点文绉绉的,问:“你念过书?”
铁牛点点头:“念过,我爷爷说天下是读书人的天下,只有念书才能做官,也只有做官才会不被人欺负,做农民只能被人压榨一辈子。
所以想供我考功名,哪怕考上一个秀才也是好的。
只可惜家里太穷了,尽管节衣缩食也只供我读了三年书,不当个睁眼瞎罢了。”
雨卿心里一动:“那你还想不想读书呢?”
她有个想法,那就是如果铁牛还想读书,他人品如果也还过得去,她就出钱供他读书。
既是帮他,也是帮自己。
自己好歹是他的恩人,他以后有出息了,肯定会庇护她母女几个几分。
在这吃人的古代,女人没个庇护就好像没有壳的蜗牛,生存下去太难了~
虽然雨卿最初帮助铁牛没有想过回报,但她向来不是死板之人,能够实现双赢,何乐而不为?
铁牛摇了摇头:“我不太爱念书,我就爱舞刀弄棒。”
雨卿闻言,只得作罢。
她很想问,怎么只有他母子两个逃荒逃到这里来了,是不是其他家人在路上都饿死了。
又怕问到她的伤心处,因此忍住没问。
不过铁牛自己断断续续的告诉了她,他父亲和弟弟妹妹都饿死在了逃荒路上,现在连他娘也饿死了。
从此他在世上没有亲人了,孤零零一个人活着。
少年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嚎啕大哭。
一直低着头默默倾听的雨卿抬起头来正要安慰他两句,却蓦然发现身处无人的野外,不禁戒备的停下了脚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然她帮过少年,可他这么穷,会不会对她做过分的事,比方抢劫,比方绑架?
人穷了是真的会穷凶极恶的~
铁牛见雨卿忽然不走了,擦了一把眼泪,问:“主人,你是不是走累了?要是走累了我来背你。”说罢,背朝着她蹲了下来。
雨卿看着他单薄瘦削的后背,真担心自己压上去会把他压碎,虽然自己也很瘦,但还是有重量的。
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单薄的男孩子~
雨卿趁着铁牛背对着她,赶紧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拢在袖子里,问:“还有多远才可以见到你娘?”
“大概还有一里左右吧。”铁牛扭头对她道,“快上来啊,主人。”
雨卿摇了摇头:“我不累,我还能走。”
铁牛这才起身,带着雨卿她赶路。
剩下的路程,雨卿一句话也不说,一直紧握着那块石头,警惕着四周,更警惕着铁牛。
走了大约一里路,铁牛把她带到了一座破庙里。
雨卿一进破庙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形容枯槁的女人。
铁牛走了过去,在那个女人身边跪了下来,又忍不住痛哭起来:“娘,我的恩人来看你来了~”
第024章求为奴
面对铁牛铺天盖地的悲伤,雨卿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半晌,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在那个可怜的女人身边蹲下,壮着胆检查了一下,那个女人是真死了。
她轻声道:“大婶,您安心去吧。”
然后从身上掏出何氏给的那三两银子放在铁牛的身边:“这锭银子你拿着,买一口棺材将你娘好好安葬。
剩下的银子你买点食物养养身子,等把身子养好了就去找份活儿干,哪怕卖苦力也不可再偷窃了。”
铁牛闻言,羞惭得脸通红。
不过他脸上全都是尘土污垢,所以雨卿根本看不见他脸红了。
既然已经亲眼所见,铁牛所说属实,那她给了银子也该离开了。
她又不懂怎么办丧事,留下来也没用。
再加上夕阳已经西斜,再不离开天马上就要黑了,她可不想和一具尸体共度一夜,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铁牛手里紧紧握着那锭银子,把雨卿送出了破庙,擦了一把眼泪道:“主人,等奴才安葬了我娘,奴才就来寻你。”
雨卿摆了摆手:“不用了,真不用了。”转身离开。
她母女几个现在还寄住在沈夫人家,多个奴才怎么安排?那不是给沈夫人添麻烦吗?
走出很远,雨卿回头看,见那个脏兮兮的人影还站在原处目送着她。
回到府衙正是晚膳时间,雨洁一见到她就立刻把雨慈给她编的蛐蛐蜻蜓等各种小玩意拿给她看,问她好不好看。
雨卿敷衍了两句,这才得以抽身,回房换过衣服,简单的梳洗了,然后赶紧出来,和沈夫人以及何氏等人一起用了晚膳。
晚膳过后,沈夫人陪着何氏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
只剩她母女几个,何氏这才问起雨卿帮助的那个少年情况如何,雨卿便把她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何氏。
何氏又问了她去看房看的怎样。
雨卿便把她拜托威远镖局的总镲头帮她租房一事告诉了何氏。
“总镖头说,匆忙之间买不好房,让我们先租房住,我认为这个主意不错,娘,你觉得呢。”雨卿抬眸问道。
何氏纳闷道:“这个主意虽说不错,但是你就不怕人家做个圈套你钻?”
雨卿便把自己怎样认识威远镖局总镖头的经过说给何氏等人听。
“已经打过几次交道了,觉得总镖头人还不错,所以托他帮忙。
不过娘提醒的极是,害人之心不可无,防人之心不可有,我会小心提防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何氏听她这么说,勉强放心。
第二天,用过午膳,雨卿拿着绣花绷坐在荼蘼花架下跟着大姐雨纯学女红。
前世她很喜欢绣十字绣,她家外婆客厅里挂的十字绣都是她绣的。
所以现在跟着雨纯做女红她乐此不彼。
一朵小小的红梅还未曾绣完,一个婢女来报:“夫人,府门外有个叫铁牛的少年硬是说他主人是咱们府上的公子。
奴婢便请了咱们家四位公子和他相见,他又说全都不是,说他的主人眉心有粒朱砂志。”
那个婢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拿眼觑了雨卿一眼,她的眉心就有粒米粒大的朱砂痣:
“大公子说,咱们府上可没有哪个公子眉心有一粒朱砂痣,倒是有位小姐有这个特征。
因此让奴婢来请林四小姐和那个少年见一面,看是留下他还是打发了他去。”
沈夫人是知道昨日雨卿女扮男装出过几次府的,笑着问她:“怎么出了两次门就有人认你为主人了?”
雨卿轻描淡写的告诉了她原委,又恭敬的对那个婢女道:“麻烦姐姐跟铁牛说,我帮他时便没想过回报,让他自去吧。”
那婢女应了一声便去了,没过片刻又返回。
对雨卿道:“奴婢把四小姐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铁牛听,让他自去,他却不肯,说,如果四小姐不肯要他为奴,他就跪死在府门前,以报小姐大恩大德。”
雨卿有些头痛,沉吟片刻,道:“麻烦姐姐再跑一次腿,跟铁牛说,我乃深闺女子,怎要一个男子为奴?”
那个婢女去了又回,向雨卿禀道:“不论奴婢怎么跟铁牛说,铁牛都不相信是小姐是女子,说女子没这么行侠仗义的,因此跪在府门前不肯离去。”
何氏嗔道:“你看你,出门一趟就惹了麻烦回来。”
雨卿放下绣花绷,道:“无妨,我这就去见铁牛一面,他见我是女子必然死心。”
说罢,跟着那个传话的婢女来到府门前,果然看见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跪在府门一侧。
午时的骄阳如火如荼般射在那个少年身上,晒得他满头大汗,几缕汗湿的碎发贴在通红的脸颊上,一身很旧但很干净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汗透。
雨卿惊奇的问那个婢女:“这个人真的是铁牛吗?”
婢女点了点头:“他说他是。”
那个少年听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抬起头来错愕的看着雨卿。
雨卿这才看到他的样子,麦色的肤色,长得英气逼人。
越发觉得难以置信,问:“你是铁牛?”
那个少年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点头道:“我是,你真的是昨天那位小公子?”
虽然容貌、身量和眉间的那颗朱砂痣跟昨天那位小公子一模一样。
但一个是男孩子,一个是女孩子,还是叫他难以置信,犹如梦里一般。
雨卿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也难把昨天那个脏兮兮惨兮兮的少年和眼前这个英俊少年划为等号。
她点点头:“你现在也看到了,我是个女孩子,不可能收你当奴才,你且去吧。”
铁牛却一动也不动,语气岂止坚决,简直就是执拗:“奴才不管主人是公子还是小姐,奴才定然跟定了主人。”
雨卿无语道:“我一个女孩子家,让你一个男子跟在身边,岂不伤风败俗吗?”
铁牛垂下眼眸道:“奴才可以为主人家看家护院。”
雨卿仍道:“你还是去吧~”然后转身进府。
回到何氏等人身边,继续跟着雨纯学女红。
第025章改名
一个时辰之后,一块帕子总算绣好了。
雨卿放下手中活计,伸手捏了捏有些酸痛的后脖子。
沈夫人拿起她的绣活儿欣赏起来,笑着对何氏道:“阿卿这丫头手可真巧,瞧这绣艺,都快赶上那些专给人做女红的绣娘了。”
何氏谦逊的微笑:“沈夫人谬赞。”
沈夫人又夸了雨卿姐妹一番,便让丫鬟去厨房端红豆沙来给林家小姐们解乏。
那个之前禀报铁牛跪在府外的婢女跟着几个丫鬟一起来送红豆沙,看见雨卿欲言又止。
雨卿从她手里接过红豆沙,浅笑着问:“姐姐是不是想告诉我,铁牛还跪在府门外?”
除了此事,这个婢女也没什么好对她说的。
那个婢女点头说是。
雨卿低头用银匙搅了搅红豆沙,徐徐道:“且让他跪去吧,等跪到受不了了他自然就会离开了。”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铁牛一直跪到她将要就寝时仍没有离开的意思。
雨卿迫不得已,只得出府相劝。
才走到府门口,就看见沈兆涵对铁牛道:“你走吧,林四小姐不可能要你的。”
铁牛低着头不说话,雨卿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身体的姿态却无声的表达着他的坚定。
雨卿见状,便没有现身了。
心想,如果明天早上他还在,她就收他为奴。
她前世读过《三国演义》,知道古人特别讲究忠义。
自己如果真不收铁牛为奴,恐怕人家会一直跪下去。
再说铁牛的话不无道理,他可以看家护院。
她母女不日就会搬离府衙,也确实需要看家护院之人。
与其请几个不知根底的男子,不如就用铁牛吧。
第二日用早膳时,那个婢女又来禀报,说铁牛仍跪在外面,脸色煞白,体力已是不支。
雨卿从饭桌上下来,对沈夫人深深福了再福,轻言细语道:“既然铁牛心志如此坚定,阿卿想成全了他,沈夫人看着可好?”
沈夫人见她这么在乎她的意见,心中甚是高兴:“我昨日就想要你收了他,又怕你不肯,既然你想通了,那就收下他吧。
千金易得,忠仆难寻,日后你就知道忠仆的好处了。”
然后吩咐那个婢女:“去把铁牛带到前院,交给管家安置。
叮嘱管家,此人是何夫人家的奴仆,不要怠慢了。”
婢女领命而去。
雨卿再次谢过沈夫人,这才重新落座继续用早膳。
一顿早膳结束,那个婢女又进来禀道:“林四小姐,铁牛想要见您,说要给您磕头,谢谢您肯收留他。”
雨卿道:“你跟他说,以后报答的日子长着呢,不在乎磕这几个头。”
婢女这次去了没再返回。
巳时,威远镖局派人来告诉雨卿,总镖头帮她看好一处宅子,让她去看看,如若满意就租下来。
雨卿换了男装独自出府。
经过前院时碰到正帮着沈家奴才干活儿的铁牛。
铁牛也看见她了,顿时就笑开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面前行礼道:“小的见过四小姐。”
雨卿想,自己出门带个小厮也不错,便道:“叫我公子爷吧,随我出府一趟。”
铁牛喜笑颜开的跟在她身后一起出了府。
雨卿看着一个炸油条的小吃摊问:“可有吃早饭?”
铁牛忙点头:“吃过了,而且还吃得很饱。”
雨卿又问了问他如何安葬他娘的。
提起自己的母亲,铁牛仍是抑制不住的伤心。
叙述完安葬娘亲的过程,铁牛从身上掏出一锭二两的银子和一些铜子递给雨卿。
“我给我娘买了一身衣裳,外加一口薄棺,共用了七百二十个铜子,这是多的钱,小……公子爷请收着。”
雨卿没要:“你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仆人了,这钱你拿着吧,就当你的卖身钱。
哪天你想离开了,只用给我三两银子的赎身钱就可以了。”
铁牛道:“我不会离开公子爷的,所以这钱对我没用。”
雨卿调侃道:“怎么没用?你以后不娶媳妇的,你娶媳妇不给人家聘礼的?”
铁牛顿时红了脸。
雨卿抚额,古代人都这么容易害羞的么,看来自己以后说话要注意一点,不能像前世那般。
这家伙动不动就脸红,好像她调戏了他似的。
两人一时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雨卿打破了尴尬:“我能不能给你改个名字?铁牛这个名字实在跟你的样子不相符。”
这不是她要给他改名的主要原因,而是觉得铁牛这个名字太难听了。
铁牛咧嘴一笑:“奴才整个人都是公子爷的,何况一个名字,公子爷请赐名吧。”
雨卿这个取名废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一个名字:“叫你寒山好不好?
这个名字取自于杜牧的“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意境很美的。”
铁牛低笑了两声:“公子爷高兴就好,不用问奴才好不好。”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奴才当然觉得好。”
只要是主人取的那肯定好,不好也好,何况这么好。
雨卿笑开,那笑灿若朝阳:“你以后就叫寒山了。”
主仆两个来到威远镖局,总镖头见了雨卿打趣道:“都配了小厮了,这小厮长得不错,就是瘦了点,保护不了你~”
寒山胀红了脸,暗暗握了握拳头。
雨卿笑笑:“总镖头,请带我去看宅子吧。”
总镖头抬脚就走:“别老叫我总镖头,咱们都这么熟了,我姓常,叫我常大叔。”
“好的,常大叔。”雨卿浅笑着道,小跑着紧跟着总镖头的步伐。
一个一身火红衣裳的佩剑女子正由外往镖局里走,看见一个长得白白净净、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文弱小郎君连总镖头的步伐都跟不上,居然用跑的。
问题是,常镖头还放慢了脚步。
甚是鄙夷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走路都走不快,以后得娶个铁娘子保护他了,不然就他那软趴趴的样子,一天被人揍三回。”
跟雨卿有过接触的那个女镖师横了那红衣女子一眼:“你常大小姐乃巾帼英雄,女中豪杰,你以后嫁给那个小郎君,你保护他好了。”
“啊~胡大娘,你敢笑我!”常大小姐常香挥拳就向胡大娘的面门揍来,毫不手软。
第026章看房
胡大娘也不是吃素的,一个转身就闪到常香的身后,一掌拍向少女的后心,眼看就要偷袭得手。
常香将身一侧,堪堪避过那一掌,也不回头,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一脚踹过去,直接把胡大娘给踹飞了。
胡大娘重重摔在地上,老腰都快摔断了,骂骂咧咧道:“死丫头,出脚这么狠!”
常香忙笑着去扶她:“胡大娘,我错了,咱们去里屋,我给你抹跌打药。”
胡大娘一边被她扶着往里屋走,一边道:“你说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这么凶,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常香把她扶到一张长榻上躺下,然后去多宝阁拿跌打药:“即便我嫁不出去我也不嫁刚才那只软脚猫。”
胡大娘虽然知道雨卿是个女孩子,可是走镖的个个嘴巴都很严实,而且绝不八卦。
所以镖局里的人见雨卿换了男孩子装扮,无人好奇,无人打听。
她说她是女孩子,那他们都当她是小娘子,她说她是男孩子,那他们就都当她是小郎君。
因此尽管胡大娘见常香误把雨卿当成了小郎君也不说破。
还开起玩笑来:“你看不上人家,人家还怕了你这个小夜叉呢。”
常香气鼓鼓,给胡大娘抹药时特别用力,痛得胡大娘嗷嗷叫。
再说雨卿主仆跟着常总镖头出了镖局大院,上了马车,不一会儿就来到一条巷子里。
马车在一个虚掩的院门前停了下来,坐在马车外面的寒山和常总镖头先跳下车,然后等着雨卿掀帘从车厢里出来。
常总镖头因为知道雨卿是假凤真凰,戏谑道:“下不下得来?下不来别逞强,我去叫个婆子扶你下来。”
雨卿嗤了一声:“这有什么下不来的?”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之前没热身,猛得一跳,脚踝处逆了血气运行,着实有些痛,可她却强忍着装作若无其事。
常总镖头看在眼里,在心里暗暗点头,这孩子性格倒不像女孩子娇滴滴,很有些男孩子的坚毅。
牙侩已经等在院子里了,见了常总镖头喊道:“安老弟。”
雨卿在心里念着,常安常安,常久平安。
走镖的可不就盼着每次走镖平平安安么。
那个牙侩视线一直在雨卿身上滴溜溜转,问常安:“这个小公子就是你介绍的客人?”
“怎么?你还瞧不起人家林四公子?”常安看了一眼雨卿,斜眼看着牙侩,“怕租不起你这破房子还是怎的?”
牙侩忙陪笑:“不是,不是!我只是问问而已。”
他不是只是问问,而是惊讶,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小郎君?
牙侩好不容易从雨卿身上收回视线,带着众人细细的把房子给看了一遍。
雨卿对这幢小宅子极为满意,问房东是干什么的,为何要把这宅字租出去。
牙侩告诉她,房东跟林宥文一样,是个商贾,因建了大宅子,就把小宅子给出租了。
雨卿出门时是带了银子的,因此谈好价格付了三个月的租金,拿到钥匙,便带着寒山离开了。
主仆二人回到县衙时,已是午时。
服侍雨卿母女的丫鬟见她回来了,便去厨房传饭。
雨卿纳闷,去房里换了衣服出来,小声问何氏:“沈夫人怎不在?”
自她母女住在府衙,几乎每顿饭沈夫人都尽主人之谊相陪。
即便不能相陪,也会安置好了她们的膳食才走,可此刻却不见她的人影。
何氏告诉她,县令沈老爷回来了。
沈老爷一去好几天,今日回家,沈家当然要吃团圆饭的。
雨卿虽然还想多问些情况,可跟前站着几个丫鬟伺候她母女吃饭,便没问下去了。
吃过午膳,丫鬟全都散去,只留一个小丫鬟听使唤。
雨卿使了个眼色让雨纯把那个小丫鬟支开。
雨纯把才拿起的绣花绷子放下,在放丝线的小笸箩里翻了翻,对何氏道:“我没了水红色的丝线,这荷花怎么绣?”
然后向何氏要了十几文钱,陪着笑对那个小丫鬟道:“劳烦姐姐帮我买几束水红色的丝线。”
那个小丫鬟接过铜钱,笑着道:“买几束丝线能要几文钱,林大小姐这钱给的太多了。”
雨纯温和道:“多的铜子你拿着。”
小丫鬟曲膝说了声谢谢赏赐,便去前院找专门负责买东西的婆子去了。
雨卿方才轻声对何氏等人道:“也不知下午沈老爷会不会审林宥文的案子。”
何氏一边用纨扇给雨洁扇风,一边道:“沈夫人听到丫鬟来报,说沈老爷回来了,临走时跟我说,她会跟沈老爷提林宥文的案子。
沈老爷一路风尘仆仆的回来,即便有沈夫人催促,我想他也不会今天下午就审案的。
必得休息一两日方才缓得过劲来,到那时才会审理。
咱们也别催他,以免惹沈老爷讨厌。”
雨卿点头。
那个小丫鬟办妥了事回来,何氏母女已经换了话题。
何氏问雨卿,上午去看宅子看的怎样。
雨卿便把看房的过程详细的说与她和姐姐妹妹们听。
雨纯听她说已经租好了宅子,对何氏道:“待会儿若是沈夫人来了,娘跟沈夫人说我们已经租好房子了,即刻就搬出去。”
她不想欠沈家太多,只有两不相欠才能跟沈兆涵平起平坐,不用在他无端指责她四妹时忍气吞声。
何氏点头:“我们在沈夫人府上叨扰了太长时间,是该尽快离开了。”
那个伺候他们的小丫鬟很是伶俐,笑着对她母女道:“何夫人和各位小姐不必思虑这么多,我家夫人和何夫人谈的来,又喜欢各位小姐,你们再多住些时日也是无妨的。”
何氏笑着道:“我们当然知道你家夫人是真心待我们,可是我们自己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雨卿想,那所宅子一应家具齐全,虽然不是名贵木料打造的家具,却也是榉木打造的。
所以不必把林宥文归还给何氏的那些名贵的家具带到租的宅子里,因此想把那些名贵家具全都卖了,换些银子,置办田地。
何氏虽然舍不得,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用过的家具不像用过的头面,日后也不能当陪嫁分给几个女儿,再名贵对她而言也没什么用处。
那还不如卖掉,买些田地,她母女以后度日就不愁了。
第027章天生的本事
雨卿想,这小小南平县能够买得起红木家具的人不多,买得起金丝楠木打造的拔步床的就更少了。
既然不好卖或者卖不掉,那还不如做顺水人情,把那张拔步床送给沈夫人,当做在她府上打扰多日的谢礼。
何氏听了雨卿的建议,自是点头答应的,她也是不愿欠沈夫人这么大的人情的。
既然马上要搬走了,那就得把东西整理好。
整理东西并不难,母女几个只有几身换洗衣裳和一些钗环首饰放在外面,便于穿用。
其余的东西当初沈夫人命人怎么从林府抬回来,现在就是什么样。
只是这么多箱笼包袱加那些名贵家具,她母女俩加上寒山是拿不了的,得让寒山请几个挑脚夫才好。
雨卿便去前院找寒山。
寒山见到她,面色严肃,压低声音道:“主人,奴才正好要找你有急事禀报。”
雨卿换了女儿装,他实在无法叫她公子爷,叫她小姐又怕她不高兴,所以还是叫主人的好。
雨卿道:“请讲。”
寒山四下望望,正是午时,天气炎热,府里的奴才不是找地方睡觉,就是找地方凉快去了,他们主仆两四周并无一人。
这才放心的小声道:“刚才奴才和沈府的一群奴才一起吃午饭时,从县太爷外书房的方向听到两个中年男人的对话。
其中一个在说主人你曾怀疑过两个衙役,他怕主人顺藤摸瓜,怀疑到大人身上。
另一个声音自称本官,说主人你若敢深查,就给你来一场意外,你若不深查,便饶你一命。”说罢,忧心忡忡的看着雨卿。
雨卿一听这话,立时拨云见雾,难怪沈夫人派去保护大姐的衙役敢置大姐的安危不顾。
也难怪师爷审理有关何氏的嫁妆案推三阻四,原来一切都是县令指使,县令才是收了林宥文银子的那个最终boss。
由此可见,县太爷在林宥文归还何氏嫁妆的前两天离开,并非为了公事,而是想要造成林宥文找不到他的假相。
若他当时在衙门,林宥文找不到王大龙却不报官,容易让人对林宥文起疑。
他不在衙门,就能撇清林宥文。
——不是他没尽力寻找王大龙,而是没有官府援助,他无能为力。
并且也能撇清他自己,不是他不捉拿王大龙,而是他因公在外,毫不知情。
他若在府衙,林宥文又来报官,他就不能不去抓捕王大龙。
可又不能把王大龙捉拿归案,那他三人演的这出戏不是要穿帮?
所以避开此事是最明智的做法。
并且能毫无破绽的把所有责任推卸给如今逃之夭夭的王大龙身上。
何氏不仅拿不回自己的嫁妆,县令等人还能安然无恙,这个布局真的很完美。
这是古代,官就是法。
民不与官斗,雨卿不会傻到为了何氏的嫁妆和县令正面刚,丢了自己的小命。
既然县令不想让她查下去,那她暂且就不查咯。
雨卿秀眉深锁,不知道沈夫人可否知道沈老爷的所做所为。
……若是知道,只怕她帮她母女脱离林家都是含有目的的。
想到这里,雨卿不寒而栗。
寒山见她久久不语,劝道:“主人,您还是别查了~”
雨卿点点头,扭头举目往沈老爷外书房的方向看去。
心里忽然划过一个疑团,精致的小脸猛的一沉,犀利的问:“你中午吃饭的位置在哪里?”
寒山一脸懵圈,但还是老老实实往身后指了指:“就在那排房檐下蹲着吃的。”
雨卿声音冷冽:“那里离沈老爷的外书房足足有五丈之遥,你跟我说你能听到外书房里的谈话声,你这谎话也太拙劣了,除非你是狗耳朵还有可能!”
寒山见她生气了,忙跪了下来,面色严肃道:“奴才虽不是狗耳朵,可是这一双耳朵比狗耳朵还要灵敏。
别说外书房那边的动静奴才能听到,就是再远一些的声音奴才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主人若不信,走出十丈之外,小声说两句话,看奴才究竟听不听得到,就知道奴才有没有说谎。”
雨卿见他表情真挚,已经相信了他大半,但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因此走出十丈之外,背了一首清朝纳兰诗人的人生若只如初见。
因为寒山是读过书的,所以她不能背这个朝代以前的任何诗词。
怕他万一瞎蒙蒙对了呢,所以背他不知道的诗词最可靠。
背完诗,雨卿走到寒山跟前,不等她吩咐,他就已经开始背了起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背完之后,他问:“主人,奴才可有背错一字?”
雨卿一脸内疚,让他起来,轻声道:“是我的错,不该怀疑你的。”
寒山却无半点气恼和委屈,浅笑着道:“主人又不是故意的,奴才这项天生的本事没几个人会不经验证就相信的。
主人不必如此愧疚,主人若如此,奴才心里倒不安了。”
雨卿看寒山的神色仍旧凝重:“有人知道你这项本事吗?”
寒山不明白她在紧张些什么,点了点头:“奴才以前生活的那个村许多人都知道。”
“那这里可否有人知道你这项本事?”
寒山凄然一笑:“奴才和我娘在这里举目无亲,人家看见我们两个叫花子躲都来不及,谁跟我们说话?又怎么可能知道奴才这项本事?”
雨卿暗松了口气,叮嘱道:“以后切不可让人知道你这项本事,以免有人打你的主意,给你引来杀身之祸。”
虽然寒山有点想不明白自己这点小本事能够引来什么杀身之祸,可他贵在听话,雨卿说什么他都郑重答应。
雨卿又问:“那你可有听到沈夫人和沈老爷谈话?”
她迫切想知道沈夫人是否知道甚至参与到暗算何氏巨额嫁妆的阴谋里没有,所以会这么问寒山。
寒山摇了摇头:“内宅离奴才太远了,奴才听不到里面的交谈声。”
第028章提醒
雨卿沉思了片刻,小声嘱咐他留心听这府里人说话,便返回了后宅。
看见沈夫人来到了她母女几个住的院落,正在和何氏说话。
只听沈夫人道:“怎么就要急着搬家?再住段日时再走吧,你母女几个全都走了,我又该寂寞了。”
雨卿款款走到沈夫人的面前,福了福身:“既然沈夫人挽留,那我母女几人就厚着脸皮在贵府再叨扰一段日子吧。”
何氏和三个姐姐全都费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待沈夫人一走,何氏和雨纯就埋怨雨卿不该擅做主张还要留在沈府。
雨卿压低声音道:“我要留下自有留下的道理,娘和姐姐日后便知道原委,此时我是不便说的。”
何氏和雨纯便都闭了嘴。
从脱离林家到如今,已经过去有八九日了,家里什么事不是雨卿在拿主意?
何氏等人早就把她当主心骨了,所以才那么听她的。
雨纯只要一想到还要在沈家住下去就心烦意乱,连绣花都不能专心,一连扎了自己好几针,干脆放下绣花绷,去后花园逛逛,调整一下心情。
看看花,看看草,看看清澈的湖水,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雨纯准备回到母亲和妹妹的身边,却不料一转身就看见了沈兆涵。
刚刚好转的心情重新变得恶劣,冷着脸准备擦肩而过。
沈兆涵低声下气道:“林大小姐请留步,在下有几句话想跟林大小姐说。”
雨纯冷冰冰道:“若是指责我四妹,那就请沈大公子闭嘴吧。”
沈兆涵面露尴尬之色:“在下……是想向林大小姐赔礼道歉,不该指责令妹,是在下糊涂,还望林大小姐原谅。”
雨纯虽然对几个妹妹管教严格,但其实性格温和。
见沈兆涵低头道歉,轻叹了口气:“我原谅你便是了。”然后继续朝前走去。
沈兆涵再次叫住了她:“林大小姐,在下还有话没有说。”
雨纯再次停下脚步问:“什么话?”
沈兆涵走近两步,道:“请跟令妹雨卿小姐说,我已经跟把她的怀疑说给父亲听了。
父亲也已答应在下,说会好好审问师爷和那两个误事的衙役,让雨卿小姐放心。”说罢,一拱手离去。
雨纯带着一肚子的问号回到何氏等人身边,找了个借口把雨卿叫到自己的房间,把刚才沈兆涵在后花园跟她说的那些话说了一遍。
然后不解的问:“你在怀疑什么?”
雨卿从没跟雨纯等人提起过自己对衙役和师爷的怀疑,她不想她们操太多心。
再说她们除了操心也做不了什么。
现在雨纯问起,她也不好再隐瞒,就把自己对师爷等人的怀疑说给了雨纯听。
至于县令是参与侵吞何氏嫁妆主谋之一的事就没跟她说了。
怕她知道之后心中害怕,言行举止露出破绽,反而会给她母女带来杀身之祸。
雨纯听了半日无语,良久,不甘又无可奈何道:“娘的嫁妆恐怕要不回了~”
雨卿道:“且看看吧,我之所以答应沈夫人再在府上住上几日,就是想我们住在府里,多少能通过沈夫人给大人一点压力,审理娘的案子尽心一点。
我们要是走了,说不定沈夫人很快就把我母女抛之脑后了,又怎么会提醒大人尽心办案呢?”
雨纯信以为真,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转眼过了两天,这两天里寒山没有偷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这天中午,午膳过午,雨卿正和姐姐妹妹们坐在一起绣花,一个小丫鬟来禀,说大人请林四小姐去公堂旁听审问林宥文一干人等。
雨卿忙带了围帽来到县衙,县令已经升堂在审理案子了。
沈兆涵立在他老爹的身侧,见到她轻轻的点了点头,雨卿只当没看见。
堂下跪了好几个人,不仅有林宥文、小龟公和春燕、就连大着肚子的蓉姨娘也赫然跪在公堂之上。
县令见雨卿来了,命人给她端了一把椅子,让她坐在角落里旁听。
雨卿却坚持站着,她才不会在县令面前失了分寸。
她明白县令对她好得过分的原因,一来是因为心虚,二来想麻痹她。
雨卿装作不经意的对林宥文多看了两眼。
头上缠着绷带,脸果然破了相,一条长长的口子从下巴一侧一直划到右眼下,样子既凄惨又恐怖,以前的英俊模样彻底完了。
不过他头上的绷带很干净,脸上的伤也没化脓,显然在牢房里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因为有蓉姨娘、春燕和小龟公的证词,林宥文想不认罪都不行。
最后只得耷拉着脑袋招供,说他的确和王大龙串通谋夺何氏的财产。
县令给了林宥文三十大板,并且判他把除了老夫人之外,林家所有女眷的头面衣裳全都拿出来抵偿给何氏。
又让林宥文一干人等在罪状书上签字画押按了手印,一拍惊堂木,就要宣布退堂。
沈兆涵忙在他耳边提醒道:“父亲,您还没有审理师爷他们呢。”
县令气得胡子直翘。
那日沈兆涵跟他说师爷和两个衙役有问题,他随便搪塞了两句,说他会处置他们的。
这死小子竟然认了真,在公堂之上特意提醒他。
虽然沈兆涵的声音小,可林四小姐却肯定把他的举动全都看在眼里,万一她胡思乱想怎么办?岂不是要横生枝节?
只得放下惊堂木,让人把师爷和那两个偷奸耍滑的衙役带上公堂。
厉声质问他们是不是得了林宥文的好处,所以一个敢懈怠何氏的案子,另两个敢不听从沈夫人的命令,好好保护林大小姐。
师爷和两个衙役全都跪在地上喊冤不绝。
两个衙役把之前跟沈夫人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一口咬定是他们没想到林宥文会卖女儿,因此大意了,所以没有暗中保护林大小姐。
师爷的借口也很充足,说何氏的案子他不敢管。
怕哪里没做好,被林四小姐揪了小辫子,在夫人那里告上一状,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因此死活要等大人回来审案,没想到竟被林四小姐怀疑他和林宥文勾结。
说这话的时候师爷委屈巴拉,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冤枉似的。
县令又煞有其事的把林宥文带上堂,审问他是否买通了师爷和那两个衙役。
林宥文自然断然否认。
第029章大包袱
林宥文又不傻,别说师爷和那两个衙役跟他没有勾当,就算有勾当他也不可能承认。
怕牵连出县令,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对他自己也没好处。
可是县令要演足戏给雨卿和自己的傻儿子看,把师爷和那两个衙役每人各打了二十大板,理由是没好好当差。
这件案子最终被他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给解决了。
可围观百姓却觉得县令公正无私,不包庇手下。
案子结束了,县令故意问:“林四小姐,本官处置的你可还满意?”
雨卿急忙福身恭敬回答:“既然已经调查得知师爷和衙役是清白的,即便他们没有好好当差,斥责一顿就可以了,大人却对他们用了刑,大人实在是太严厉了~”
县令嘴上说着“严些好,不然一个个都不肯好好当差”,心里却在骂娘。
既然觉得他太严厉了,为什么不在动刑之前阻拦,现在才说?
因为县令规定,林家何时把抵押物品全都交给了何氏,何时就放林宥文出来。
所以林老夫人在半个时辰内就亲自把林家所有女眷的头面和衣裳全都命人抬了来。
衣服倒不少,十担不止。
可这头面却大打了折扣,大部分都是银首饰,金首饰没几件,至于珠宝的一件也无。
林老夫人卖惨道:“老身连自己的头面全都拿来了,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吧。”说罢,呜呜的哭了起来。
雨卿问明了哪些是她的头面,死活退还给了她。
那么大一笔嫁妆都追不回来了,雨卿又怎会为了老夫人那些不值钱的头面让她母女落个不孝的名声?
雨卿对林老夫人道:“我母女几个哪有本事抓放林老爷?老夫人是不是求错人了?要求就求青天大老爷吧。”
说罢,不再理她,命寒山去请几个当铺的掌柜来,她要把这些衣裳头面全都卖了。
不一会儿,寒山就请了几个当铺的掌柜来了。
雨卿依次和那几个掌柜讨价还价,最后把那些东西卖给出价最高的那个掌柜,林林总总换了六百多两银子。
那时已经天黑了。
雨卿偷偷问寒山会不会飞檐走壁。
寒山赧然道:“以前曾经跟着一个落难的江湖卖艺的学过一些武功,也会些飞檐走壁的功夫,就是不太精益。”
“只要会即可。”雨卿小声道:“我猜,林宥文一放回去,县令必定要和他商量分赃的事。
我想要你吃过晚饭等天黑透了就去林家偷听,看他们怎么分赃,回来告诉我。”
然后郑重的叮嘱道:“切记,别让人发现你。”
寒山神色肃然的点点头。
雨卿回到她母女几个住的小院,何氏等人都等着她一起用晚膳。
用完晚膳,何氏破天荒的要带她姐妹去逛后花园。
雨卿知道何氏有话要跟她们说,只有全都去逛后花园,身边才不会有沈府的丫鬟跟着,她母女才可以安心的说话。
何氏问她:“能弄来的银子我们都弄来了,案子也结了,咱们也该搬离沈府了吧。”
雨卿还想在沈府再住两天,好让寒山再多偷听两天,看能不能偷听到点有用的消息。
因此找了个很勉强的借口,说是租的房舍需要打扫整理了才能住人,再在沈府叨扰两日。
何氏等人无奈,只得依了她。
转眼到了亥时。
雨卿刚迷迷糊糊睡着,就听有人在轻叩她的窗户。
她猛然惊醒,下了床,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跟前,正想偷偷把窗略开一条缝,就听外面传来一个极低的声音:“主人,是奴才,寒山。”
雨卿忙把窗户打开,伸手就去抓寒山:“快进来!”
她让寒山进来,是考虑他这么晚找她肯定有话说。
她主仆二人,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说话,容易被沈府巡夜的奴仆发现,会毁了她的清誉,进来说话就安全多了。
寒山不敢进雨卿的闺房,无奈她拉得极为用力。
而且他也担心有人看到他半夜来找四小姐,误以为他们有私情,到时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死不足惜,害惨了小姐,即便一死也难辞其咎,因此还是顺势翻窗进来了。
雨卿立刻关好窗户,转头看见寒山背上背着个大包袱,局促的看着她。
雨卿直接切入正题:“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寒山把手里的大包袱递给她:“这是我在林府偷的。”
“里面是什么?”雨卿接过那个大包袱,还满沉的。
她把包袱打开来一看,里面除了头面还有不少金锭银锭甚至一串串的铜钱和不少银票。
尽管屋里没点蜡,只有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可那些头面全都熠熠生辉。
雨卿拿起一件头面借着月光看了看,这不就是何氏的头面吗?
她惊喜的问:“你是怎么偷到这些的?”
寒山见她这么高兴,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是这样的,主人叫奴才今晚去林家偷听,奴才才爬上屋顶就听见一个院子传来女人的惨嚎声和求饶声。
奴才好奇,便偷偷爬到声音传来的那间屋子的屋顶。
听屋里一男一女的对话,辨别出男的是林老爷,女的是蓉姨娘。
林老爷因为蓉姨娘主动跑到衙门击鼓出卖他而雷霆大发,虐打蓉姨娘。
蓉姨娘便供出了主人,说全都是主人用她的孩子威胁她,所以她迫不得已才那么做的。
就在蓉姨娘被打得奄奄一息之际,有人进来禀报,说有贵客来了。
林老爷闻言,扔下蓉姨娘去了前院的外书房。
外书房离蓉姨娘的住所不是很远,奴才在当时所处的位置就能听到里面的谈话,因此便一动不如一静,仍旧待在原地。
果然和主人猜测的一模一样,是县令来林府分赃来了。”
说到这里,他敬佩的看了雨卿一眼。
雨卿微微一笑。
她能猜到这一点不奇怪,稍稍推理一下就能猜到。
不论是县令也好,还是王大龙也好,谁都不可能给林宥文先办事再拿钱。
但林宥文也不可能人家什么也没干,他就全额付款。
所以他只会先付一部分银子,等事情圆满解决了再付另一部分银子。
县令既已帮他把事情解决了,自然会第一时间向他要剩下的酬金。
第030章讲述经过
雨卿颇感兴趣的问:“县令是怎么开口找林宥文要银子的?”
寒山道:“县令说,他已经摆平了主人,林老爷是不是该把剩余的酬金给他了。
林老爷却说县令还没把主人母女从南平县赶走,就不能算把事情完全摆平了。
只要主人母女在南平县,夫人的嫁妆就是偷来的锣敲不得,根本不能拿出来用。
县令要他放心,说不用他说,他都会把主人母女逼出南平县,不然他也没法花从林老爷这里分来的赃银。
林老爷又问,要是主人一家死也不肯离开南平县怎么办?
县令阴恻恻的说,既然主人一家真的这么不知好歹,那就来场意外好了。”
雨卿听到这里心里涌上怒意。
这伙人也太歹毒了,侵吞她们母女的财产,还想赶她们走,不走就弄死她们!
寒山继续道:“林老爷这才答应去拿剩余的酬金,然后去了内书房。
奴才听到内书房里两声异响,片刻之后,看见林老爷拿着一包银子返回外书房。
跟县令说,这剩下的三百两银子他全付了。
县令却冷笑,说为了帮他摆平主人,他师爷和两个衙役全都受了刑责,他不该给点医药费当慰问吗。
林老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每人给十两银子的医药费当慰问。
县令不肯,要他一共给一百两银子,两人因此而吵了起来。
这时蓉姨娘却从屋里鬼鬼祟祟的溜了出来,避开所有人,偷偷来到内书房。
只听里面传来和刚才林老爷进去时发出的两声有间隔的异响。
接着,蓉姨娘背上就背着奴才拿回来的那个大包袱,也不返回自己的住所,直接走小门偷偷出了府。
奴才见她背着那个大包袱行动甚是吃力,猜想里面装的会不会是银子。
奴才之所以这么猜测,一是因为刚才林老爷从里面拿出过银子,所以内书房很有可能是林老爷藏银钱的地方。
二来,林老爷在去见县令时,曾恶狠狠的对蓉姨娘说过,等他回来再继续打她,一直把她打死为止。
焉知蓉姨娘不会信以为真,卷款跑路?
不然怎么解释都晚上了,她会偷偷溜出府?
奴才于是从房顶下来,悄无声息的出了林府,脱下衣服蒙了面,追上蓉姨娘。
从后面偷袭她,把她打晕,抢了她的包袱,躲在角落里一看,果然不是金银铜钱就是贵重头面和银票。
奴才不敢拿着包袱回府衙,怕被人看见询问,因此只得赌一把,把包袱藏在一口枯井里,然后回到府衙睡觉。
等所有人都睡着了,奴才这才又偷溜出去,从那口枯井里拿出那个包袱,然后来找主人,看这包袱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当然不可能送回去!
刚才寒山说话时,雨卿已经清点过这包袱里的金银头面。
这些头面不仅有何氏的陪嫁的头面,还有蓉姨娘那些女眷的赤金头面。
雨卿暗道,怪不得林老夫人敢拿些银子打造的头面糊弄她母女,原来是把这些赤金的头面全都藏了起来。
哪怕县令派人去搜也不一定就能搜到,老东西当然有恃无恐了。
包袱里的金锭一共有三十个,每个二两,共六十两。
当年何氏的父母陪嫁给她两千两白银,这个朝代,金银的兑换是三十两白银兑换一两黄金。
所以这六十两金锭差不多能抵何氏陪嫁的那两千两白银。
至于包袱里多出的两百多两白银和十几吊铜钱以及总面额加以来有三千两纹银的银票全都是林宥文的。
雨卿气得在心里冷笑。
当日在公堂之上,县令让林宥文偿还何氏的嫁妆,林宥文百般拖延,说他不善经商。
没赚到多少钱,一日半会儿偿还不了。
可事实上,他赚钱的能力蛮强嘛,居然有三千两银子的存款。
在古代,银票其实是不流通的,不过能凭着银票去存钱的钱庄兑换银子。
所以银票相当于雨卿那个现实社会的存折。
林宥文当日想绞尽脑汁拖延时间,想侵吞何氏的嫁妆。
现在何氏的嫁妆和林宥文的家底全部都被寒山无意中得到了,并交给了她。
林宥文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捞到,还得分不少银子给县令和王大龙,还挨了板子,这买卖可真是一亏到底。
雨卿思忖了片刻,把所有银票悉数拿了出来。
这才把包袱收拢系好,交给寒山:“你即刻就把这包袱送到我租的那处宅子里藏好,明天咱们就离开府衙搬到那处宅子去住。”
雨卿之所以选那处宅子藏匿这些金银财宝,是因为那处宅子空了好久。
就算有小偷光顾,也早就光顾过了,把这些金银财宝藏到那里是最安全的。
寒山拿着包袱正要离开,雨卿忽然想到一招祸水东引的毒计,让林宥文和县令反目为仇,互相撕咬。
不论谁胜谁负她都是赢家。
她从包袱里拿出一吊铜钱解开,抓了一把给寒山,又把所有银票全都交与他。
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又拿了好几块大帕子交给寒山。
虽然那处租来的宅子空了许久,小偷光顾的可能性很小。
但是雨卿想了又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有个脑抽的小偷跑进去看有什么可偷之物,结果发现了这一大包金银财宝怎么办?
那她主仆两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雨卿让寒山到了那处租来的宅子里,用几条大帕子把那些金银珠宝分开来装,然后分开来藏。
即便很不走运,被小偷偷去一份,还有别的几份在,损失就不会那么惨重。
这一招叫不把鸡蛋全放在一只篮子里。
寒山把雨卿的话全都记在心里,临走时忍不住问:“主人,林老爷和县令已经对我们动了杀机,我们是不是该跑?”
雨卿胸有成竹道:“跑肯定是要跑的,但不能跑的这么急躁。
等他们逼我们离开时再自自然然的跑,就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了。”
寒山闻言,往窗外看了看,又侧耳聆听了片刻,确信没危险,这才翻窗离开。